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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 红颜江湖传》作者: 姗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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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十八回 闭月设伏沉鱼难    文 / 姗星 





??再说穆冰霜令人在刀剑山庄附近布下天网地罗,要抓捕龙跃天继续她的复仇计划。
??龙跃天想到余姬的表情心觉好笑,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对他来说余姬就如同妹妹。
??林间很静,静得没有一丝声响,连鸟禽仿佛都听懂了这份寂静不再吵闹。龙跃天是谁,龙王岛老龙王之子,自幼纵览群书,林间无鸟禽,早已令他心生疑虑,行得丈许,停下脚步。敢在刀剑山庄附近设计害他的会有谁,整个武林之中也就是天龙教与百花谷。他刚从鬼谷逃出,自然不会是天龙教,他想到闭月穆冰霜……
??幽兰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不要伤害穆冰霜,即便穆冰霜再三地伤害他,而他也绝计不可以伤害闭月。龙跃天不能猜出幽兰为何再三袒护冰霜之故,幽兰圣女忧伤、幽怨的目光浮现脑中,这令原本神秘的幽兰圣女又再添几许神秘。曾经何时,龙跃天猜疑过幽兰复杂的身世,但是他还是不能猜出她真实的身份。她明明就是一个美丽的西域女子,棕黑的秀发、蓝黑的眼睛,白晰如雪的肌肤。据他了解,从来,父亲从来就不曾去过西域,又怎会与一个西域女子结下仇怨。他曾经期盼过,等候有一天幽兰圣女告诉他答案,可是他没有等到那天,幽兰圣女已经从人间消逝。“红颜薄命”自古皆然,幽兰圣女也逃不了宿命。
??龙跃天退出树林,穿过树林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刀剑山庄。为了避开穆冰霜,他得绕道回去,这样一来,抵达刀剑山庄就得多走几个时辰。
??
??穆冰霜静待着,按理儿龙跃天已经该到陷井,可却迟迟未出现。
??百花使女来报道:“谷主,龙跃天没有进树林!”
??穆冰霜沉思:莫非他已经查觉此处有陷井,居然不来树林。
??“谷主,龙跃天绕道向大路去了!”使女继续道。
??“哼,他倒是比老子精明多了,懂得提防。龙跃天,今日你是躲避不开的!”穆冰霜低声说道,她瞟了一眼身旁的风信子道:“风信子,咱们抄近路挡住龙跃天的去路,我就不信,咱们如此多的人手,居然捉不住区区龙跃天……”
??穆冰霜、风信子等十余名百花使女跃上马背,往大道奔去。
??“扑啦啦”前方惊起一群飞鸟,龙跃天心中不悦:唉,这个穆冰霜,仿佛是鬼影一般居然跟自己粘上了。而自己受过幽兰圣女的恩惠又不能伤她。他又再次止住脚步,转瞬心中掠过一丝想法:穆冰霜,你不是想捉住我么,咱们就来斗斗,让你领教一下……
??龙跃天又往回路奔去。
??穆冰霜奔了一尘,停下。
??风信子回转身子问道:“谷主,有何不妥么?”
??穆冰霜道:“我们这般声势浩大地奔往大道,万一龙跃天又复回密林,岂不是让他逃走了?你带众人先去大道候着,我回密林……”
??言毕又奔回密林。
??龙跃天闪入丛中,奔至高处,静静地观望着远方。见穆冰霜只身重回树林,再在树林周围逗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林中的天罗地网,心中大喜,快速地改了机关。只待穆冰霜走入圈中。
??隐隐传来马蹄的声音,龙跃天静静地守候。终于林间出现一个倩影,一双忧伤的目光,他又想到了幽兰圣女,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不能伤害穆冰霜。龙跃天想要戏弄穆冰霜的心思立即终止。他调整内力,运用轻功,在枝头穿梭,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也躲过了百花谷众的目光。
??明明知道幽兰已经不在,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她,原来一个人的突然逝世并不会令周围的人学会淡却,更多的却是关于她生前的一些事,回忆,再回忆,让那些事越来越清晰,甚至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也至于会改变现在的行事作风。他不就因为幽兰圣女之故,放弃了捉弄穆冰霜的想法。
??林间幽静,他的脚步极快,实在不想再被穆冰霜发现踪迹,平添阻挠。龙跃天知道,自穆冰霜回归中原以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一个小女子,无论有多好的武功,怎样的家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能轻易报仇呢?在龙跃天看来,更像小女孩家的游戏,倘若换作他人,倘若他不曾答应过幽兰圣女,他倒是乐意奉陪穆冰霜来斗斗计谋。
??刀剑山庄隐没在清山绿水,密林之中。自隋开始便已经在江湖出现,百年大派竟然因为一场赌注输给了龙王岛,十年了,一直是江湖的笑料。但是龙跃天却明白那事后的真相,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耻辱,以前曾经想过要将刀剑山庄还给穆冰霜,遭到父亲的责骂。从那以后,他便再未提过此事,慢慢的,他也认为刀剑山庄就是龙王岛的一部分,这些年他不就是在这儿度过的么?刀剑山庄也是他的家。
??回到刀剑山庄,龙跃天一个人正欲进书房,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龙兄!”
??龙跃天回头凝望,是沈无争,离开的时候,沈无争不是在鬼谷游荡,怎知他的行迹比自己更快。
??转瞬便传来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相公——相公——”
??柳琴出现在沈无争的身后,龙跃天看着他们。
??沈无争一脸尴尬的笑容。“柳姑娘,你和沈兄他……”
??柳琴笑道:“我们已经结为夫妻了!”
??没多久功夫,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龙跃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柳琴不是特别讨厌沈无争的么,两个人还经常吵架,他怀疑地望着沈无争。
??沈无争道:“别听她胡说,不过是我跟她开玩笑罢了!”
??柳琴道:“开玩笑?”“我可没有开玩笑,反正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无论怎样我也要带你到我家去完婚,你一天不去,我便缠你一天……”
??龙跃天笑着注视二人,低声道:“沈兄,这可是你自找的!”
??想到眼前的景象,曾经何时自己与余姬也曾上演过。这样可不好玩,两情相悦是件幸事,而一厢情愿也并非悲剧,有多少一厢情愿最终也变成了两情相悦。看样子柳琴与沈无争之间有意思,也极有可能化成两情相悦。
??柳琴曾经缠过自己,现在她又有了新的意中人,自己也算解了一件烦恼事。
??沈无争道:“龙兄,你就别再取笑于我了,替我想想法子吧?”
??柳琴缓步走近,龙跃天这才看清,柳琴的面容憔悴,与以往相比更添几许妩媚。
??“龙公子,这是我与无争的事儿,现在江湖中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我是他的人,想抛弃我——没门!生是我相公,死了也是我相公……”柳琴言语决绝。
??柳琴走近沈无争一抬手沈无争欲躲,却被柳琴抓住脸颊的皮肤。她口里喝道:“相公,你自己做出的事儿居然不敢承认了么?那晚的事儿岂能当没有发生过呢?”
??柳琴说的那晚,指的是逃出鬼谷时那天他去附近的酒楼偷了一坛上等女儿红,结果一饮便醉。次日清晨,柳琴便哭着闹着说他把她怎么怎么了。
??沈无争自是不相信柳琴的话,想当初,自己身处豪门大院,身边美女如云,以酒浇愁,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等事发生,怎会发生如柳琴所说的事呢?两年了,近两年了,太子李适交付的使命尚未完成,先是寻找流落民间的公主——楚阳,听闻公主已经夭折,现在又让他找什么公主当年的玉佩。人海茫茫,谁知道楚阳公主将那块玉佩遗留何方,也曾再三与穆冰霜接触,到底没有丝毫音讯。一块玉佩,皇宫大院比比皆是,太子还真会刁难人,极想随便找块玉佩充数,可是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又是表兄弟关系,实在不想欺骗他,只好耐着性子逗留江湖。
??柳琴自受辱之后,心灰意懒,原想从此消失江湖,又遇沈无争捉弄取笑。想到沈无争也算得是武林四少侠之一,嫁给这们的人物也算不辱自己的四绝色的落雁之名。索性来了个顺水推舟,怎知一向玩世不恭、嘻哈玩笑的沈无争见自己认真倒也收敛不少。沈无争一改变,柳琴便逾加增添几分好感,紧追不放。
??自古道,女追男隔层纱,柳琴不相信凭自己的姿容、妩媚还不能令他为自己痴迷。
??龙跃天一脸笑意,快速地退至书房,关紧房门,任由沈无争与柳琴在门外打闹。
??刚坐下身子,便看到桌上的仕女图——正是幽兰圣女。他抓起仕女图正欲揉成纸团,又有几许不忍,犹豫片刻,将仕女图折叠起来,夹在一本书中,置入书架。
??将书架的书又逐个过目一遍,心中竟无半点看书的心思。躺在书房的木床上。说是木床,更像一张木板,两头雕刻着花纹,中间只一块木板,放置着锦被、绣枕。龙跃天躺在上面,想起突然离去的余姬,这丫头离开时也未说是何要紧事办,就那样突然离开,龙跃天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已过双十年华,而余姬也不小了,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早已经听惯了传言。传言不可惧,只是龙跃天对余姬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不觉睡了过去,龙跃天正在睡梦中见到一双忧伤、幽怨的眼睛,那样的蓝黑色,除了幽兰还有何人?正欲追去问个明白,“咚咚”的敲门声响在耳边。他猛地睁开眼。
??有人道:“公子!飞鸽传书!”
??翻身坐起,应道:“进来吧!”
??家仆递过书信,退出房门。
??龙跃天打开纸卷,是老龙王的笔迹:跃天,前几日你母亲倾心夫人外出敬香,在寺中突然消失,望速寻下落!
??十几年前,父亲娶回了一位年轻绝色的妇人——倾心。老龙王倍加疼惜,连倾心夫人带至龙王岛的儿子佩诚也是另眼相看,还是改姓龙氏,幸有其他几位妾室极力反对,佩诚后来拜展长老为师,便姓展。龙跃天一点儿也不喜欢展佩诚,自幼他便喜欢与自己争夺东西,连置备衣服,两人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式样、花式……
??也是自倾心夫人进驻龙王岛以来,龙跃天便在隐隐觉得与父亲的距离远了,父亲对佩诚的疼爱并不压于对自己的疼爱。他稍大一些便离开龙王岛来到刀剑山庄独挡一面,这其间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开展佩诚母子。
??生活有时候就是很荒谬,龙跃天不喜欢展佩诚母子,可是倾心夫人失踪了,父亲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龙跃天。他不想找她,可是父命难违,却不得不寻她的踪迹。倾心夫人不懂武功,文静、娴淑,每月初一、十五必到庙中进香,怎么失踪……自父亲带回倾心夫人那一天起,龙跃天就从未见过她的笑颜,忧伤、幽怨,还有一层龙跃天看不穿的神情,仿佛是重重迷雾,令人茫然。或许正因为年少时看过太多倾心夫人的眼神,当他初见幽兰时就被莫名的吸引着。
??此刻龙跃天第一个想到的依是穆冰霜,除了她还会有谁会掳走倾心夫人,近二十年来,倾心夫人深居简出,极少言语,岛内的其他夫人和平相处。她的温柔,她的沉默,赢得了老龙王特别的宠爱。
??龙跃天穿过走廊来至大厅,将寻倾心夫人的计划安排下去。自己又骑马外出,走至刀剑山庄附近的树林,止住,一想到穆冰霜报仇心切,他轻叹一声,绕道而去。
??
??余姬星夜兼程,直往刀剑山庄。不能让吴一剑夫妇发现是她杀了吴少霆,否则一定发怒,自己便再难脱身。
??赶了几日路总算到了刀剑山庄,一问才知,龙跃天并不在庄中,而是去寻倾心夫人下落。心中惆怅,已过了几日,武林一定传开她杀吴少霆之事,自己又不能随意进出刀剑山庄。越是想寻一个说话的人,心中逾是不开心。坐在后园的石阶上,传来少女的嘻笑声,在这刀剑山庄会有什么女子胆敢如此大声的谈笑,正欲发怒,声音渐近,往远处望去,却是柳琴与沈无争过来。
??远处的柳琴见到余姬先是一怔,转而平静下来,笑道:“大姐——”
??余姬“嗯!”了一声。
??柳琴细细打量:余姬面露愁,紧锁眉头。“出了何事?”
??余姬的目光落在沈无争的身上,欲言又止。
??沈无争笑道:“你们聊,我到附近走走!”
??见沈无争远去,柳琴这才拉住余姬的双手缓缓坐下身子,轻声问道:“姐姐,到底出了何事?竟然如此难为你?”
??余姬慌张地左右张望,依是有几许担心,想到鬼谷遭遇,咬咬嘴唇道:“妹妹,我杀人了!”
??“杀人?”柳琴说道,转瞬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谁没杀过几个人,这实在平常得紧,笑道:“杀就杀了呗,不要再往心里去,我想姐姐杀的人必然该死……”
??余姬摇着头,依是为难的模样。她不敢相信,倘若父母知晓她杀了自己的未婚夫,会惹来怎样的风雨。
??柳琴暗自猜测,缓缓道:“莫非……姐姐杀的那个人很特别?”
??余姬依是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我必须要杀的人……”
??柳琴着实不明白,余姬在十二、三岁时就已经开始杀人了,到如今二十多岁,少说也杀有几百人,怎会为一个人如此难安。越想便想急,“姐姐,你就说嘛,快急死人了!”
??余姬声音极低,支吾不清,如果龙跃天在此,一定会替她想出一个妙策,毕竟她杀吴少霆全是为了他。追求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错?她略感安慰,这才轻声说到:“我杀了吴少霆!”
??“吴少霆?”柳琴在江湖中行走两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倒是吴少雷的名气不错,人也长得不错。“他是谁呀?”
??余姬缓缓站起身,“他我的未婚夫……”
??柳琴瞪大眼睛,余姬居然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杀了。
??余姬继续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替我们订下婚约。母亲也知道我并不对这桩婚姻满意,所以一推再推婚期……其实,我……实在迫于无奈,我不想杀他,何况他是我父亲义父……”“如果义父不那样对我,我绝计是不会杀他的……”
??柳琴突然对余姬感到极度陌生,她杀未婚夫,那么会不会某一天也杀自己。心中掠过一阵寒意。
??余姬看着柳琴,花容失色,还真是的,对柳琴来说吴少霆不过是个陌生的人,有什么好怕,居然将她吓得不敢言语。“你怕我么?”
??柳琴微微点头,倾刻又摇头。“无论他怎样,你都不该杀他呀!”
??余姬一脸苦色,柳琴又怎会明白当初的危险,倘若她不杀他,又怎能与龙跃天走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吴少霆始终是她生活中多余的人,这是迟早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连柳琴都怪她,她不懂,她已经提出要解除婚约了,是吴一剑不同意,倘若他们遂了她的心愿,她又怎会狠下杀手……
??“妹妹,你是我妹妹,我不会伤害你!”余姬道。
??柳琴一颗悬着的心暂为放松,注视着她。
??余姬道:“妹妹,你知道吗?他们要对我做什么?吴少霆想要贱踏我,我是自卫才杀了他的……绝非有心!”
??柳琴听到她说这些,就更放心。安慰道:“姐姐,不要多想,既是这样,你也不用难过!”
??余姬苦笑道:“可是我正不知如何向父母交待!”
??柳琴道:“怕什么?车到山前自有路,总会有法子的。”
??“如果……天哥,他一定会有法子!”余姬道。
??柳琴想笑,可以看出冷酷的余姬对龙跃天用情极深。
??余姬近几日的奔波,身体极度疲劳,柳琴扶住她往厢房走去。宽慰着让余姬躺在床上,替她盖好被褥,见她闭上双眼已经熟睡,这才轻轻地离开房中。
??柳琴从开始的胆怯畏怕变成现在的佩服,一个女子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争取自己的幸福,当知道解除婚约无望,这样极端的做法也在所难免。亏得余姬有这等勇气与毅力,何况杀的那个人还是义兄……太难了。
??想着心事,一个手掌拍至肩头,柳琴吓了一跳,回转头:“龙公子!”
??龙跃天道:“柳姑娘!”龙跃天有点窘意,没想到一向喜欢胡闹的柳琴居然被自己给吓着了,“在想什么?”
??柳琴望着余姬的房间长叹一声,“姐姐她刚睡下,待她醒来你会明白的!”
??“姐姐?”“你说是余姬?”龙跃天诧异。
??柳琴径直往前院走去,步伐略显沉重。
??余姬总算回来了,可是……倾心夫人还是没有下落。也曾派人到百花谷打探消息,她仿佛突然从人间消失了,已经广发消息,连同倾心的画像都散发出去。
??“天哥!”有人唤了一声。
??龙跃天转过身望去:展佩诚。一身黑衣,虎眉大眼,眉宇间不乏英武之气,箭步如飞,手握一柄厉剑。
??“佩诚!”龙跃天唤了一声。
??展佩诚走近龙跃天道:“天哥,有我母亲的消息么?”
??龙跃天摇头叹道:“没有消息,你就没有听五娘说起过她要去什么地方?”
??“你是知道的,我母亲又不懂武功,根本不可能离开龙王岛,可是她就是那样突然从圆明寺消失了……我想一定是百花谷的人掳走了她……”
??龙跃天无语。
??展佩诚看着余姬的房间问道:“圆月回来了?”
??“刚回来!”龙跃天应道。
??展佩诚脸色惧变,低声问道:“天哥,知道她杀人了么?”
??余姬杀人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让龙跃天惊奇的是展佩诚说话时的口气,仿佛余姬闯下了天大的祸,漫不经心地问道:“出了何事?”倘若龙跃天很认真的问,展佩诚必然故意打哑谜。
??展佩诚笑而不语,“你问她吧!”
??展佩诚刚走,便有家仆来报道:“公子,剑寨二公子吴少雷求见!”
??剑王塞与龙王岛索来无甚交情,龙跃天道:“有请!”
??
??大厅内,吴少雷迟迟不愿提及兄长被杀身亡之事。毕竟这是他们吴、余两家的事儿,可是父亲却飞鸽传书一定要他将余姬带至剑寨处罚……
??近年来,吴少雷一直担心终有一天,吴少霆会出事,没想他会丧命在余姬的剑下。他了解自己的兄长,表面看起来胡作非为,对余姬可是一往情深。这要缘于五年前,余姬途经剑寨,吴少霆在路边茶瘳见过一面之后便念念不忘。后来,余姬又成为武林人人皆知的四绝色之沉鱼,吴少霆便闷闷不乐。这无疑给他们两人拉开了距离……曾经吴少霆也在父亲吴一剑的面前提及过解除婚约之事,可是吴一剑就是不同意,在父亲看来,这是余家欠吴家的,因为罗红珠欠了母亲的,余姬就必须要嫁给吴少霆为父母赎罪。
??世间的事太难料,吴少雷不想为难龙跃天,但是更不愿意违悖父亲的意愿。更担心母亲经受不起如此打击会一病不起。
??“吴少侠,请坐!”龙跃天客套道。
??吴少雷哪里能坐,龙跃天与余姬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再则余姬倾情龙跃天早有耳闻,他如何能舍下余姬,让自己轻易带走。
??吴少雷满脸难色,更令龙跃天的心里蒙上不安。“吴少侠,有事不妨直言!”
??吴少雷道:“龙公子,五日前,余姑娘杀了我兄长……”
??龙跃天大惊,几欲站起,瞬间,立即明白了展佩诚说话时的口气,还有柳琴的意思。太出乎意料了,那日从鬼谷归来,余姬便在隐隐之中暗示过此事,他只是因为幽兰圣女离世之故也未留心。现在想来,自己也有几分责任。
??吴少雷从怀中掏出家书递给龙跃天,龙跃天望着吴少雷。
??“龙公子,不必介怀,这是我父亲写给我的家书,你不妨一看!”吴少雷道。
??家书中,吴一剑详述了余姬的所为,并再三要求吴少雷将余姬带至剑寨受罚,他已经飞书告知余姬远在龙王岛的父母,并约罗红珠夫妇前往,共同协商处理此事。
??以往,余姬杀人闯祸,尚有龙跃天为之料理后事,可是这一次她杀的是吴少霆,又事关吴、余两家声誉,他自是不能出面处理。再则,余姬杀吴少霆完全是因为自己之故,倘若出面事情只会变得愈加复杂。
??吴少雷继续道:“龙公子,这是我们吴、余两家的事儿,此事希望龙公子可以谅解,我必须得给父母一个交待!”
??龙跃天沉思,如果将余姬交出去,很难想像,剑寨会怎样待她,虽说她是吴一剑的义女,但是她毕竟杀了人已经理亏。而倘若保之,自己将失诚信……“吴少侠,余姬自数日前离开后,至今未归!”
??吴少雷在来刀剑山庄之前,便沿路打探余姬的踪迹,照路人所说,余姬应该回到刀剑山庄才对。莫非,她知道会因此累及玉龙王,所以迟迟未回。龙跃天在江湖中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余姑娘还没回来?”
??龙跃天对自己的所举也极为意外,已经出口,他不可能返悔,继续道:“没有!”“我五娘失踪,这些日子也忙着寻人。至于余姬的事还不知晓,倘若见到她,我会立即通知少侠的!”
??吴少雷几许失望,如果他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也会躲进来。“龙公子,打扰了,在下就此告辞!”“再会!”
??龙跃天望着吴少雷的背影,“唉——”长叹一声。转身直往余姬的房间。
??走近房门,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鼾声。亡命天涯的日子身在江湖的人都或多或少知晓一些,况且今昔余姬惹上的还是一个像剑寨那样的大门派。对于自己的谎言,龙跃天不知是对是错,他不忍心看余姬就此送命。倘若此事由罗红珠出面调解,余姬与父母一同前往倒是多了几分安全。
??龙跃天敲响房门,一下又一下,余姬怒道:“谁呀?吵死人了!”
??“是我,余姬!”龙跃天道。
??余姬来不及整装衣衫,从床上跳下,赤脚奔至门口。眼前,是分别数日的意中人,想到自己所为,曾经的胆怯、担心全都涌了出来。“天哥——”一声急唤扑入龙跃天的怀中。
??龙跃天低声安慰道:“余姬,你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传遍武林!”余姬喃喃自语。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处理的法子吧!”龙跃天道:“你想好了怎么做么?”
??余姬摇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义父母了,如果逃跑、躲避的办法,她也只有这样了。
??龙跃天扶住余姬,让她坐在床上盖好被子。“余姬,这是你闯出的祸,你必须要面对!想想看,该怎么做……”
??余姬哪里有法子,做杀手她合格,杀人更是得心应手,可是对闯祸后的处理方法她一点也不懂。她一直期待着龙跃天可以帮自己一把,只要有他在,她的心就是平静的,再大的风险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风险。听到龙跃天说这样话,心中倍感失望,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发颤:“天哥,你不管我的死活么?我那样做,可全是为我们呀……”
??龙跃天道:“余姬!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妹妹呢?”
??余姬摇着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现在需要你了,你竟说出这样的话,对得起我么?”
??余姬甚是激动,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顷刻间一头乌发便被她拉扯得不成样子——凌乱,再看被褥上掉下几挫秀发。
??“余姬,如果你想没事的话,那么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龙跃天道。
??余姬渐为平静,“不许骗我?”
??龙跃天一脸虑色,“余姬,刚才剑寨吴少雷已经来过了。”“这是你们吴、余两家的恩怨,在这里我就是一个外人,不便出面。但是现在可以帮助你的,就是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母亲……你现在应该尽管找到你父母,跟他们一道去剑寨……”
??“去剑寨?”“不,我不去,现在让我去,不是让我送死吗?”余姬大吼着。
??龙跃天很严肃,“余姬,现在能够帮你的只有你的父母,尤其是罗姨,她的话在这个时候很关键,表面看你会被骂被罚,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若你不去,只会加剧吴、余两家的怨恨,到时候就很难控制局面了……”
??余姬依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对龙跃天的话依然有几分相信。母亲,她的母亲罗红珠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自小便听江湖中人说过太多关于母亲年轻时候的事儿,可是母亲不是已经归于平寂了么?
??“放心吧,在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出事儿!”龙跃天说。
??余姬略为宽心,小声应道:“天哥,我听你的!”
??“嗯,你先睡一觉,天黑以后,你立即赶至龙王岛往剑寨的要道上等候罗姨、余叔!”“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帮你、护你的是你父母,你把自己所想、所知、最真的感受都告诉你父母,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哦!”余姬此刻像个听话的孩子,是呀,一路上只顾逃命,从未去想过此事的严重轻缓,而今听龙跃天这么一说,似乎事态并未她所想的那样严重。
??“我出去了!天黑以后,我会令人替你备好一切!”龙跃天离开房门。
??儿子被杀,站在吴家的角度上,龙跃天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自然要向余姬讨个说法。可是人已经死了,希望吴家能看在近三十年的交清上能放余姬一条生路。龙跃天没有更多的想吴家的感受,这或许就注定了另一场悲剧的发生。倘若此刻的他肯为吴家多设想一下丧子之痛,多想想如何自罚余姬,或许还可以避免。对于要发生的事,总是有太多的预料和不能料想,发生之后才想到处理、避免似乎又显得太过苍白。
??相比之下,吴少雷虽然年少但似乎更为冷静。兄长被杀,他很快便将原由猜出几分,因为尚未与父母见面,他希望在与父母见面细问之下理清头绪。
??因为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一,彼此的看法和对待问题的方式相殊更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十九回 吴余两家情化仇    文 / 姗星 





??悬崖峭壁之巅,凉风袭袭,一轮明月显得孤寂、冷清。剑寨之中隐隐传来妇人的哭泣声,是埋怨、是愤怒,更是心痛。
??吴一剑走近妻子,正欲宽慰,叶秋风抓起身旁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骂道:“都是你,若非你一夜孤行,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霆儿他怎会被妖女所害……”“给你说过多少回,倘若妖女不应这段婚姻,成全他们就是,我宁愿霆儿娶一个贫家女子……”呜呜,声声如泣,令人肝肠寸断。叶秋风精懂音律,哭起来的时候,抑扬顿挫,极有韵律,但是那声调却扣动心弦,令人伤心。
??吴一剑一闪,花瓶摔在地上。近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妻子发怒,他们夫妻之间的聚散离合、误会比平常夫妻多出许多。近二十年来,从未说过一句红脸话,吴一剑更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家,除了对妻子有一份愧疚,还有更多的责任。
??“雷儿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叶秋风想到了次子吴少雷,就在吴少霆被杀的当夜,吴少雷派人送回家书,说已经平安逃出鬼谷。这让叶秋风终于睡得一个安稳觉,怎知,次日清晨却得知吴少霆被害。
??吴一剑远远地站着,欲挪动脚步,又怕妻子再度生气将东西扔将过来,站着只是不动,却焦急地望着妻子。
??“看样子,明、后天雷儿就会回来了。”吴一剑应道。
??叶秋风微微抬头,望着吴一剑,眼中尽是痛楚。这几日天天哭泣,一双眼睛红肿如桃,连鼻子、脸颊都显得浮肿。
??吴一剑更是心疼,却不敢再说话,生怕触怒于她。
??叶秋风呢喃道:“我不管,妖女害霆儿,我得向姓罗的讨个说法。当年她害了我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又害我的儿子,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是!是!待红珠他们赶到,我自然会讨个说法。”吴一剑又说到“红珠”,而不是余夫人或者罗红珠。
??叶秋风脸色愈加阴暗,心里暗道:看来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有那妖妇,这么年过去了,不过是人在我身边,心却未在。想到此处,泪如泉涌,又伤心地痛苦起来。
??吴一剑着急,忙道:“秋风,你就别再哭了!这样下去,会伤身体的?”
??“你儿子被害,你居然这般冷静,居然连半滴眼泪也没有?”“你……倒是心狠!”“无论……怎样,少霆他是你儿子……呜呜……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责任……”叶秋风回想前程往事,一阵胜过一阵的心酸。
??“夫人,你放心,你说怎么讨回公道,我全听你的……”吴一剑道。
??叶秋风用丝绸拭去泪痕,正色道:“你当真能做到?”
??吴一剑道:“只要是夫人的意思,一剑一定做到!”
??叶秋风听到此强撑体力,缓缓站起身道:“我要你……”话未说完,一想到吴一剑当年与罗红珠那暖昧情缘,心中更是放心不下。
??“怎样,夫人?”
??叶秋风道:“现在我还没想到更好的法子,当时候你总得按所说行事!”“到时候,你若不应,我就带着雷儿离开剑寨回我老家去!”
??吴一剑点头应道:“嗯,杀子之仇自是要讨个公道,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吴一剑见叶秋风口气渐缓,这才挪动步伐扶着妻子,轻声道:“这几日你都没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做好送来!”
??叶秋风轻叹一声,继续道:“雷儿将来的婚事全是依我的,只要那女方家世清白,即便贫苦、丑些也是无妨的,再不要去找什么绝色大美女,咱们吴家承受不了那种福份……但凡这美丽的女子总是多波折的……”
??叶秋风前面埋怨余姬,后面则是更多的同情三妹蓝琼。自古红颜多薄命,男人们总是希望最美的女人是自己的,而女人们又都希望自己是最美丽。而真正美丽的女子却未必希望自己相貌平平,当年的蓝琼便是如此。
??叶秋风年轻时候也算得一个美女,只是与孟影、蓝琼一比便显得相貌平平,回首当年的三姐妹,有两个都已经过世,而最平凡的她还留在尘世。
??吴一剑将妻子扶入帐中,又让她躺入床上,盖好被褥,手紧紧地握住那双柔弱而冰冷的纤手,静静的望着。
??吴一剑忆起那夜将余姬抱入少霆床上,越想越生气。他怎么忽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应该想到余姬使用骗术的。当年的罗红珠便有这等魅力,欺骗了多少江湖血性男儿,有多少人因为她抛妻弃子,这其间也包括他。唉,有其母必有其女,霆儿一定是被余姬骗了,这才替她解穴道……越想越愧疚,这一生他欠两个女人,一个是妻子叶秋风,还有一个就是只有一面之交的红颜知己十一妹。许多年过去了,妻子的境况倒是了解若发,可是十一妹却不知怎样了。他与十一妹的故事从来都不曾告诉过妻子,他已经欠妻子太多,不想再因为十一妹的原因而给妻子带来烦扰。
??许久,叶秋风传出轻微的鼾声,出口极长。眉头紧锁,看来她始终是不快乐的。人们常说,一个人快乐与否,在他(她)熟睡的时候便可以看出,面露笑容的人是快乐的;而那些眉头紧锁、面露愁容的人,连梦境都如此忧伤又怎会快乐。
??“寨主,二公子回来了!”家仆在门外禀报。
??吴一剑没有应声,生怕自己的声音吵醒妻子。轻轻地站起身,小心将手收回,站在床前注视着熟睡的妻子,轻轻地抬起脚,轻轻地打开门,又轻轻地拉上……
??门口,家仆正在等候。吴一剑低声说道:“叫二公子到练功房去!”
??家仆应声而去。
??吴一剑直往练功房,这练功房极大,与大厅相比更大,里面摆放着十八般兵器,挂着吴家祖先的画像,背对着大门,就那样痴痴地望着画像出神。
??剑寨的祖上吴远亭是个江湖浪子,流浪至剑寨遇上了年轻貌美的大小姐便留了下来,这才有了后来的吴家剑寨。自吴远亭以来,吴家似乎便没什么仇人,也极少卷入江湖恩怨之中,百余年来,似乎就没有子孙死于刀剑之下……倒是他是第一个踏入武林的人,这些都因为幼年丧父,而母亲又信奉佛事,对他的管教更是极少过问,因为这些他的少年、青年都显得极为荒谬。
??“爹——”一个少年的声音。
??吴一剑这才回转身子,吴少雷站在门外,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吴一剑发现少雷比离家时更黑更瘦弱了。“回来了!”
??吴少雷道:“爹——娘呢?她怎么样了?”
??吴一剑轻叹一声,“你娘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你是知道的,你大哥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哦……找到妖女了吗?”
??吴少雷回道:“听说余姬已经回龙王岛了,不日就会随同余叔叔前来剑寨!”
??“哎……”吴一剑欲言又止。
??吴少雷认真地注视着父亲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爹——你想说什么?”
??这几日早有耳闻,听说吴少雷这一次到江湖身边有美女相伴,从武林人的描述来看,不是羞花便是落雁。“有些话你母亲会告诉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你大哥的覆辙!”
??吴少雷立即明白,父亲想说羞花杨吉弱。“爹,不会的,她又不是余姬!”
??吴一剑严肃地看着儿子,吴少雷没有再说。
??吴一剑继续道:“少雷,你大哥被害,你想如何报仇?”
??“报仇?”吴少雷一脸无奈,这个问题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吴家与余家不是世交吗?为什么要报仇。
??“你母亲已经说过了,绝不会轻饶妖女的!”吴一剑直到现在都没有认真想过此事,他曾经想要余姬依然嫁给少霆,他要让她为儿子守一辈子的寡。这只是他的想法,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娘说过要怎么处置余姬了么?”吴少雷还是没有叫余姬为妖女,自幼他就将余姬看作自家人,突然发现了那些事,他还有些接受不了。余姬曾经也是父亲的养女,现在也还依然是义女。
??“你娘还没想好,总之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时间还真是一个奇怪的魔术师,如果时间向前推二十年,年少冲动的吴一剑,想也不会想就会杀掉仇人,可是现在他多了几分冷静,毕竟他曾经是那样的爱余姬——他的女儿。直到少霆被杀,他还在梦中不止一次地见到幼年时的余姬。他心痛,却对已经发生的事无能为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真愿意听妻子的话,让他们解除婚约……
??吴少雷很想报仇,可是仇人却是余姬,他却不忍心杀她。想了解父母的想法,可是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也问不出更多的话,而母亲向来深居简出,自懂事起便没见她高兴几天,她是一个能装住心事的人。小的时候他曾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姑娘,或许这样,母亲就愿意跟自己说更多的话。
??一家三口就这样彼此猜度着对方的心事,静静的等候着余紫龙一家的到来。
??吴少霆的尸首没有下葬,一直停放在后厢房里。每到黄昏,叶秋风都到那儿去陪他说话,尽管她已经知道少霆已经死了,是听不见的,更看不到她的眼泪,可是她依然如此。吴一剑要安葬少霆却被叶秋风拦住,他猜不出妻子的想法,更担心妻子会把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余姬的身上,他已经失去儿子,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
??
??余紫龙一家从龙王岛出发,船上相对无言。
??罗红珠更是心事重重,当年她也曾反对过婚约,可是重情的紫龙就是不应,在他眼里少霆是最好的。听得余姬讲到成人后的少霆情形,紫龙也后悔,可还是不相信。
??长久的沉默,余姬胆怯地问道:“爹,娘,我真的会没事吗?”
??罗红珠看着女儿,又看看余紫龙,没有支声。心里隐隐有一丝愧意,对年轻时的所为,她可不希望女儿有什么不测。
??余紫龙道:“圆月,你呀,实在太冲动了!”
??余姬撅起小嘴道:“如果我不杀他,他还会逼迫我的……你们又不肯听我的去解除婚约……”
??罗红珠隐入深深地沉思中,望着潮水,看着朝阳。太阳又升起,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往后每日每夜会变得痛苦、缓慢。
??罗红珠自孟影夫妇逝世之后,没了仇恨,也没了最真的自己。有时候她在想,自己的这一生到底爱过谁?以为爱穆尘空,却害他至死。倒是利用过太多的江湖男儿,这其间最痴情的莫过于紫龙与吴一剑。有时候,在朦胧的梦里,她还会见到年轻时的吴一剑。她相信,她曾经是爱过吴一剑的。
??“红珠,你想到法子了吗?”余紫龙唤道。
??罗红珠冷冷地道:“圆月,你绝对,绝对不能承认是你杀了少霆!”
??此言一出,余紫龙与余姬瞪大眼睛,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更不明白罗红珠的用意。
??罗红珠继续道:“如果让武林人知道是圆月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就会葬送她的幸福,没有人敢再娶她……这些年,我迟迟不同意余姬做杀手,也是为了她的幸福。”
??余姬佩服母亲的胆识,心中一悦道:“爹,母亲说得极对。我当时被点了穴道,根本不能动弹,我是不可能杀他的。”
??余紫龙脸色苍白,为妻女的无情,一个人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是一个明知错了却偏说不自己的错,这着实可怕。“不行,圆月杀了少霆这是事实,我们需要给吴家一个交待。”
??罗红珠严肃地注视着余紫龙继续道:“如果承认是圆月所杀,这不但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更会给她带来劫难。或许吴一剑看在我的情面上会放过圆月一马,但是叶秋风呢?她会吗?她曾经是那么的恨我、恨圆月……”
??余紫龙没有想过那些,“不是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吗?叶秋风她应该不会……”
??“紫龙,是你了解女人,还是我了解女人。”“我绝对不能让我女儿去冒险。她是我唯一的孩子,绝对不能……”罗红珠很肯定自己的看法,唯有这样,吴家人才不会有任何的把柄做出伤害余姬的事。
??余紫龙接受不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欺骗,再则自己也曾养少霆六年,六年并不漫长,他教少霆说话、走路……那一幕幕的场面他还可以清楚地刻是,少霆第一句说话的是“爹爹!”,那时候他很幸福、快乐……如今孩子没了,连一个真正的死因都不敢公布,太可怕了。
??“紫龙,如果你觉得没法接受,你现在就可以回龙王岛,余下的事儿让我去做!”罗红珠冷冷地说。
??余姬对母亲的做法很满意,虽然平时她不善言谈,关键时候总是出人意料。
??余紫龙还未从妻子的言语中反映过来,又听罗红珠道:“此次我们去剑寨是悼丧的,不是去认错的,所以我们上岸后余姬需要换在丧服……”
??余姬听到此满脸不悦,“我最讨厌白衣服,像个活死人,我就喜欢穿红衣服……”
??“圆月,什么时候了还耍性子?”“你必须听我的!”“一会儿我们再商议一下说法……”罗红珠厉声道。
??余姬不敢再言,自幼对母亲便有几分惧意。但是母亲总是有理的,父亲也事事听母亲安排。她注视父亲,紫龙也是一言不发,脸色很难看。
??罗红珠便将她认为最合理,而余姬最无辜的言词说了一遍,并要紫龙与余姬背下来。
??罗红珠就是罗红珠,不愧是二十年前最令武林血性男儿避而远之,武林女侠心惊胆颤的魔女。这般的想法,这样的做法也只有她才可以违背侠义,绝法正直之人的做法。她的自私与二十年前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尽管她曾流离于武林之中,可是她的心依然还是当年的魔女。
??紫龙极为不安,为罗红珠的所为,平静近十年的心突然之间又因此心潮汹涌。他即便是个无情的杀手,可是依然不愿意这样做。为了余姬,为了他唯一的女儿他却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知,听由她们的安排。
??
??这样的两家人,又有曾经那样的过去,相聚一起,似乎注定了彼此的恩怨会因此燃起。
??叶秋风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听闻吴少雷回寨,甚是喜悦,转而又感悲伤。以往他们兄弟的感情不错,少霆小时总是很懂事,带着弟弟自己玩,从不让叶秋风操心。
??吴少雷见过父亲后,便去了后厢房去看望兄长少霆。
??少霆静静地躺在棺材中,因为好些日子了尚未下葬,一到后院便有一种嗅味飘来,连前院也能隐约闻到。他不敢揭开尸首上的白布,他可以想像离别时还快乐的大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吴少雷静静地跪在棺材前,没有流泪,没有言语,默默地将一冥钱丢入火盆。
??“少雷……”叶秋风一进后院便看到,轻唤道。
??吴少雷站起身,望着母亲。
??叶秋风尚未说话,泪流满面,已经呜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吴少雷扶住母亲道:“娘,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扶你回去吧!”
??叶秋风欲拒绝,可是依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无力,随着少雷的步伐往前院走去。
??吴少雷轻声安慰道:“娘,大哥他已经去了,你要保重身体!”
??叶秋风用罗帕拭去泪珠,深吸一口气,强压悲伤,这才缓声说到:“雷儿……你大哥他死得太惨了!”
??吴少雷道:“娘是知道的,大哥生前我就劝过他很多回了,要他不要胡作非为,唉……他若不改,只怕是迟早会发生的。”
??叶秋风陌生地望着少雷:“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娘,大哥生前最疼我。我也敬重他,可是已经发生了,你还是得保重身体。我们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呀!”吴少雷道。
??叶秋风倍感安慰,孩子大了,懂事了。可惜吴少霆在这上面却是越大越不懂事,让她操了不少心。
??吴少雷令人奉上围棋,母子两人对奕起来。他希望通过下棋可以分散母亲的悲动,家中发生了这等大事,他以后的半后自是不能出去了。
??
??余紫龙一家是三日后抵达剑寨,一路是坐船、骑马赶得极急。
??余姬一身白衣,头戴白花,完全是已婚妇人丧夫礼节装扮的。
??吴一剑初见余家人,再见余姬的打扮心中的愤怒顿时减去几分。吴少雷听闻余紫龙已到,搀着母亲也从内厅出来。
??原本叶秋风执意要待余紫龙夫妇赶到后看过吴少霆才能下葬,结果终是熬不过吴少雷的劝说,在两日前便下葬了。
??罗红珠听闻人已下葬轻舒一口气,这样一来话便好容易说多了。余姬的剑法、兵器,武林中人都是知道的,倘若没有下葬,拉上几个武林前辈认伤辩人,还是会说到余姬的身上……
??多年不见,罗红珠已经老了,但风韵尤存。吴一剑初见时,依是觉得眼前一亮。毕竟青春年少时曾经痴迷过,心中隐隐地涌动着少年的情怀。
??“请坐!”吴一剑道。
??罗红珠更为放心,吴一剑说话客套礼貌,并没有要为难余姬的样子。
??刚坐定,叶秋风便出来,她怒视着余姬。千百次的想过,今日见面时一定要坚强,否则如何为少霆讨个公道。
??余姬将目光移至一旁,罗红珠瞪了一眼,余姬始抬头直视前方,再与叶秋风目光相遇,她也有了勇气对视。
??两家人分主次坐定。
??叶秋风直入主题,“余大侠,你应该知道我们请你到此的用意?”
??罗红珠道:“什么用意?你们说是我家圆月杀了少霆,我问过圆月了这并不是她干的,这次前来,我们得为圆月澄清事实。”
??吴家闻此,皆是吃惊。
??“余夫人,你何须抵赖,那剑法那伤口,除了你女儿还会有谁?”“先前就吵着、闹着想与我家少霆解除婚约,也怪一剑糊涂,居然将她点穴带至少霆房中……”
??罗红珠冷笑道:“这就是了,圆月已经被点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如何去杀少霆?”
??叶秋风闻此,是呀,她是怎么杀的少霆,可是事实显示,确是余姬所杀,更可恨罗红珠矢口否认。“二十年前你的骗术何等厉害,你的女儿自然也比你差不了多少,自然会骗得少霆替她解穴……”
??余姬大声唤道:“没有,我没有!义母,真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你们怎么可以不问情由就断定是我所杀呢?”
??叶秋风甚是吃惊,先前一致的看法到了余家人面前全盘否认,莫非另有实情。问道:“什么情由?”
??余姬看看父母,咬咬嘴唇继续道:“那天晚上,义父将我点穴带入少霆哥的房中。义父离开后,少霆哥还与我说了几句话,他说一直以来,其实他是喜欢我的,并没有想过要伤害我。正说着,突然有一个黑影一闪,我背后被人一击便昏了过去,待我醒来已经是三更时分……再看少霆哥……他已经丧命了,我当时害怕极了,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所以就偷偷地出了剑寨……”
??叶秋风听到此,自是不信,看着少雷,他缓缓点头。吴少雷之所以信,是因为余姬说少霆喜欢她的缘故,不止一次,少霆也曾在少雷面前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是假不了的。
??叶秋风问道:“黑影?是谁?”
??余姬没有应话。
??罗红珠道:“你们剑寨也算是武林大派,寨中有些什么高手,自是比我们清楚明白……”
??黑影?会有如此快的剑法,又掩饰得如此之好。叶秋风的目光落在吴一剑的身上,吴一剑向来尤其偏爱少霆,他不可能杀自己的儿子。他的目光落在罗红珠的身上,并没有看自己或余姬,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妒火燃烧,自己的儿子死了,居然还有心思去看别的人女人。叶秋风对余姬的话依是不信,厉声道:“别骗谎话了,妖女……武林中众人皆知你手狠心辣,十二岁就开始杀人,近十年来你剑下亡魂少说也有好几百……杀我儿子,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原以为不错的谎言,在叶秋风这里竟丝毫不管用。
??余姬望着母亲轻声唤道:“娘——人家不信,该怎么办呀?”
??叶秋风冷冷地注视着罗红珠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一家三口编出的谎言?”“罗红珠,你救女儿心切,我可以理解,我原本也没想让你女儿偿命,可是你不该骗出这等谎言来骗我们……”
??余紫龙一想到谎言,心有惭愧,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听着两位夫人的对话。他不敢看叶秋风的眼睛,那双眼睛有太多的痛苦心酸。从来,他们一家就欠吴家太多,尤其欠吴夫人更多。
??叶秋风一直细心观察着余紫龙的表情变化,从他的脸上,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没有错。谎言,真真切切是谎言。
??叶秋风站起身,怒喝一声:“来人呀!”
??几个彪形大汗出现在大厅上,叶秋风厉声道:“你们将余大侠一家三口安置在后院好生看管,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探望,倘若放走他们,小心你的狗命……”
??吴一剑站起身道:“秋风……来者是客,你怎么……”
??“吴一剑,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私情。你跟那姓罗的有什么情爱恩怨,我可以不问,但是我一定要给我儿子报仇!”
??“娘——”吴少雷唤道。
??叶秋风看着吴少雷顿觉失望,“少雷,你大哥生前待你那么好,你不想着如何报仇,难道与你父亲一样还想阻止我不成。”停顿片刻继续道:“他们以为骗个谎言我便会相信,以为我叶秋风当真软弱无能,我手上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什么证据?”吴一剑问。
??叶秋风冷笑道:“哼……关键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姓罗的,你别惹火了我,否则我将请来盟主及各大门派前辈亲自见证此事,再由他们出面替我儿子讨回公道!”
??罗红珠惊住了,叶秋风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难道余姬那夜还留下了什么重要证据,因为一时慌张竟然忘记了。
??余姬更是慌张,看着母亲。倘若叶秋风真这样做,她的丑行将传遍武林,更会影响她与龙跃天之间的事儿,老龙王自是不会同意她嫁与跃天。
??吴少雷相信母亲的话,现在才完全明白,为何母亲就是不信。看来到底自己年轻,居然被余姬母女给骗住了。
??“带他们下去,还愣着做甚?”叶秋风一声厉吼,几个彪形大汗架住余家三口。
??罗红珠回头凝望吴一剑,说道:“一剑,你应该相信我,圆月真的是无辜的……”
??又是那双楚楚动人,顾盼生辉的眼神。吴一剑唤道:“我相信你!”
??叶秋风咳嗽一声,怒视着吴一剑。这男人还真是不能相信,事到如今依然以情为重,这一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嫁给了吴一剑,这个没心肝的男人。这二十年来对她的好,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吴少雷惊异地看着父亲,他没想到,当母亲说出有证据的时候,父亲居然还相信罗红珠的话。他感到失望,同时逾加同情母亲的遭遇。懂事的时候便听人说过父亲、母亲年轻时候的事,如今看来,都是真的。
??出了大厅,吴少雷低声问道:“娘,什么证据呀?”
??叶秋风看着儿子,面露微笑,轻声道:“你还是孩子,不明白世事艰险,连父亲都如此信任罗红珠,为娘实在不能告诉你,一来是为了你的安全,二则我绝不能让妖女就此轻松逃脱……杀了人哪有如此轻松的事,你该为她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吴少雷第一次听母亲如此绝决,他不能猜出到底是什么证据,心里暗想:母亲这般肯定,自是有她的道理。
??回到房中,复又坐在凳上,叶秋风道:“雷儿,你已经看到你父亲是怎样的人了?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娘,你想怎么做?”吴少雷小心地问到。
??叶秋风一脸苦笑,“以后,你们自会明白。少雷,看好你父亲,别让他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儿。”
??“嗯!”吴少雷应道。
??父母之间矛盾这是吴少雷第一次看到,多少年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宾,难道他们的恩爱、彼此的关爱全是假的吗?他猜不懂,但是少雷更相信母亲做的都是正确的,在心里暗暗期待父亲不要有什么出阁的事。这也是母亲第一次出面做主行事,他也想看看,是母亲的魄力更大,还是父亲更优秀。
??母子两人又相对而坐下起围棋,叶秋风不再提其他事物,只是专心的下棋,倒是吴少雷时不是抬头注视着母亲的表情。此刻的母亲,坚强,与昔日的印象相比判若两人。
??门外,吴一剑暗自徘徊。看来妻子对自己的表现极为生气,先前的言语同样也令自己吃惊。他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来,对于任何一个妻子来说不生气也怪。可是妻子口中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他猜不出。如果杀害少霆的是他人,他会报仇,可是偏是罗红珠的女儿,又是自己的义女,心情很复杂,他可以拒绝圆月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也可以从此与罗红珠不相往来,过去的近二十年里他们就未见过面,他也能够做到的……
??屋内一片安静,唯有“砰!砰”的下棋声。
??吴一剑敲响房门,叶秋风道:“何人?”
??“秋风,是我!”吴一剑道。
??叶秋风沉思片刻,“你回房去吧,在事情没有处理之间,我不想见你!”
??不想见他,这是近二十年来,叶秋风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是少霆遇害的第二天,一直以来,吴一剑以为自己很了解妻子,现在看来,对她并不了解。叶秋风到底在想什么,她从来没有说过手中有证据,如今却突然说有证据,那到底是什么?前些日子天天以泪以面,而今天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此坚强、执著,这些更令吴一剑惭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回 剑寨失和结仇怨    文 / 姗星 





??后院,几个彪形大汉身握刀剑站在出口处,个个面带杀气,毫无表情,一样的怒色冷眼注视着余家三口,树梢上站着两名武林高手。这样的把守,显然对余家三口已经是极度防备。余家三口相对无言,唯有摇头叹息。
??罗红珠没想到,怎么这一次自己就失算了呢?居然被叶秋风抓住证据,看来是她小窥了叶秋风的能耐,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小妇人。
??余姬更是一脸无奈,又不能怪母亲,自叹太过粗心竟落下证据。这证据到底是什么?她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来。
??沉默许久后,余紫龙终于开口说到:“红珠,我就说不行,现在好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激怒了吴夫人只怕事情就难办了。”
??“圆月,到底落下什么把柄?”罗红珠问女儿。
??余姬摇头,她也不知道叶秋风所说的把柄会是什么。“娘,应该没有吧?除非……”
??“除非什么?”罗红珠追问。
??“除非是有人看见了!”余姬道。
??罗红珠沉默,被人看见,这儿全是剑寨的人,到时候可以说他们是剑寨人诬陷余姬。可是叶秋风说的是“证据”而非“证人”。
??余紫龙见妻女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有几许怒意道:“不若就承认错误,自请吴夫人处罚圆月,或许这样还有挽回的可能……”
??“这是什么话?没看到叶秋风那凶狠的模样吗?现在她是狠不得杀我们一家三口呢……”罗红珠道。
??余紫龙道:“毕竟,的确是余姬杀了少霆。原本简单的事儿,到你这儿总是那般复杂……”
??“你像个男人么?我们母女出事,连点主意也没有,若不是因为你,我需要这般劳心吗?”罗红珠一脸怒意,正不知如何发作,见余紫龙依然处处说出退让类的话,心中极为不满,罗红珠依然对吴一剑抱有希望。
??“爹——娘——,你们就不要吵了!”余姬见二人为自己吵起来,大声道。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呀,就跟你爹一般模样,遇事不知冷静,这才闯出大祸来……”罗红珠将怒意转向女儿,用手指点头余姬的额头。
??余姬见母亲责备,站起身道:“我回房睡觉去!”
??罗红珠见女儿回房,看着余紫龙,怒意更甚。
??
??厢房窗下,两个身影一闪即逝。她们直往叶秋风的房中奔去。
??“小鱼、小圆,有什么事吗?”叶秋风见两个少女站在门口问道。“你们可以进来。”
??两少女推门而进,叶秋风问道:“都听到什么了?”
??圆脸少女道:“回夫人,正如你所料,大公子的确是余姬所杀……”
??长脸少女接过话继续道:“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相互埋怨。的确是余姬杀了大公子无疑!”
??吴少雷惊疑地看着母亲,“娘……你这是……”
??叶秋风将手一扬,示意少雷不要说话,继续对二少女道:“一会儿到管家娘子那儿去取秘室钥匙,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夫人!”二少女应道。
??二少女退出房中,吴少雷认得这两个侍女正是吴少霆房中的贴身奴婢,说是奴婢更似吴少霆的小妾,吴少霆对她们也是另眼相待。而今见吴少霆被余姬所杀,心中都极感愤恨。吴少雷不大相信她们的话。
??叶秋风下了一子,端起茶杯继续道:“我再给他们余家三口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之内还不说出实情,那么我也只好——”手中的茶杯已经被她捏破,热水洒落地上,一部分随手而下。
??吴少雷大唤一声:“娘——”
??叶秋风从袖中取出罗帕拭去双手的茶水,“少雷,你应该看看江湖中人如何险恶,尤其罗红珠是何等下流、卑鄙……”
??吴少雷从来不知道母亲的指力较大,这拈杯的功夫绝不亚于父亲的力道。
??“少雷,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叶秋风站起身往罗帐走去。
??“娘——孩儿告退了!”吴少雷道。
??“去吧,去吧!”叶秋风扬扬手。
??吴少雷刚出母亲房门,便见父亲吴一剑远远地注视着,急奔过来。“雷儿,你母亲说甚么了?”
??吴少雷摇头,“娘什么也没说。爹,大哥的确是余姬所杀……”
??“这我知道,你娘有没有说如何惩治余家三口?”吴一剑追问着。
??吴少雷逾加失望,父亲依是关心罗红珠的,不忍心看她受到伤害。不应该是这样,父亲应该和母亲一道向余家人讨个说法,可是现在……
??吴一剑道:“叶秋风她到底想怎样?”
??“爹,似乎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吴少雷道。
??吴一剑一脸茫然,少霆的确不该死,可是叶秋风软禁余家三口似乎也过份。后悔答应叶秋风任由她处治,看来事情逾来逾严重。
??
??叶秋风见少雷出去,一脸心事,秀眉紧锁。唉,倘若大姐、三妹还在世,倒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儿,可是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越想越伤感,她想到了穆冰霜,虽说是个孩子,可是她的身上有几分孟影当年的魄力,或许能听听她的主意。不待细想,她写下书信,放飞笼中那只养了数年的鸽子。
??两个女人将原来极为简单的事儿弄得愈加复杂,这样一来,穆冰霜便又卷入此事之中。百花谷与龙王岛的仇恨由来已久,尤其是穆冰霜一直视龙王岛为眼中钉,狠不得龙王岛个个出事。接到书信,喜出望外,谁都知道,余姬与龙跃天感情较好,更有传闻说龙跃天、展佩诚兄弟俩为余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这实在是一件极好的事。更好的莫过于二姨母居然请她去剑寨帮忙处置此事。
??飞鸽一走,叶秋风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举动。这些年吴一剑对自己不错,而今的武林之中妇人当家的不少,她也想做这剑寨寨主,多年来因吴一剑并没有出什么大错,所以她也没有借口。现在正好可以借吴一剑与罗红珠的私情,她出面料理寨中事务。让穆冰霜前来剑寨,就当是叙旧,吴少雷自吴少霆死后,没有兄弟姐妹,即便他们不能结为夫妻,成为姐弟倒也是一件美事。想想当年武林出名的金兰三姐妹,留下的子女也就穆冰霜与吴少雷。传言三妹蓝琼也曾遗下子女,可是金陵王府的几位郡主都是她人所生,并非蓝琼骨血。
??
??余姬母女的心境因为叶秋风所说的“证据”,寝食难安。三人一商议,又怎会是真正意义的上商议,依是罗红珠的意思:深夜时分,打伤守卫高手,离开剑寨。
??余紫龙一脸无奈,自幼便被老龙王收养,无了主意,而今已有十年不做杀了,依是没有主意,一切听凭妻女的意思。虽也觉得极为不妥,但到底不能说服妻女。
??夜很静,叶秋风却迟迟不能入睡。她把自己想像成罗红珠,站起身喃喃自语道:“若我是罗红珠,事情败露,必定在深夜逃跑……”小圆、小鱼在回复中说:他们一家三口嘀嘀咕咕说了许久,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转身进入内室,换成紧身衣服。手里捏了一把长枪,近二十年了,她都没有拿过兵器,今天为了积压心中多年的怨恨,也为了给吴少霆讨回公道,她不得不舞刀弄枪。
??
??余家三口黄昏便开始入睡。夜间,剑寨的风很大,风鬼哭狼嚎般的怒吼着,似乎在为吴少霆的死,又似乎在为叶秋风哭泣儿子的英年早逝……
??龙王岛处在大海之中,也有风,那风有一股熟悉的海腥,也不似这般的难听,令人心悸不安。
??夜静时分,罗红珠惊醒过来,推推身边的余紫龙,低声道:“该走了!”
??又敲门低声唤醒旁屋的余姬。
??一家三口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几名看守或蹲或坐,已经开始打瞌睡。
??轻轻地跃过看守的身上,脚步极轻。
??“想跑?”一个妇人厉声喝道。
??惊醒看守,也吓着了余家三口。
??月光下,出现一个妇人,紧衣束身,手持长枪,英姿飒飒站在众人的面前。
??“轮班看守,全是些酒囊饭袋,白天睡了一下午,居然还能睡着……”叶秋风怒骂道。
??彪形大汉受惊神彩奕奕,一个人怒视着余家三口。
??罗红珠见此,厉声道:“姓叶的,想活命快闪开,否则我们可出手了。”
??叶秋风道:“妖妇……我可不怕你!”
??话音一落,叶秋风长枪一扬,对准罗红珠的咽喉直刺过来。
??罗红珠轻轻一跃,闪过长枪,从怀中掏出长鞭抛了出来,直飞叶秋风。
??余紫龙见状,已经惊扰众人。迎上两个彪形大汗,大打出手,拳脚相拼。
??余姬拔出厉剑已与几个武林高手打斗起来。
??叮叮当当,好不悦耳。叶秋风只死死盯住罗红珠,这一次绝对不可以轻绕于她。当年,因为少霆之故,终是放过罗红珠一马。而今少霆已死,她没有必要再为一个心中仇人强压自己,为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依自己的武功取罗红珠的性命是叶秋风多年心愿。
??罗红珠手中长鞭如一条银蛇,在空中飞舞。叶秋风的长枪直挑。一软一硬,极是难缠。长鞭缠住长枪,两人用力撕拉,叶秋风放开双手,罗红珠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险要的刹那,叶秋风纵身一跃,握住长枪,用力一挑,夺过长鞭,向树上一扬,长鞭挂落枝头。叶秋风力道十足,所有的悲愤在此刻都化成无限力量。长枪飞舞,动作之快,急夺罗红珠面前,枪头对准罗红珠心脏,即取性命。
??“秋风!”吴一剑大唤一声。
??待叶秋风看得仔细,吴一剑已经挡在枪头,枪头已插入他的肩,因为是黑夜并未看见鲜血。
??叶秋风一怔,他还是爱着罗红珠,为什么,曾经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自己的事,连一点爱也不肯给予。
??罗红珠见吴一剑突然跃出,也是受惊不下。见叶秋风受惊,正欲拔出枪头对付叶秋风。
??叶秋风并未止住枪头,而是用力一推,直往里刺。
??吴一剑“啊”惊叹声未落,便听罗红珠惨厉地唤了一声:“你——”
??叶秋风愤愤道:“吴一剑、罗红珠,这是你们逼我的……”声音发颤。
??叶秋风此举更令吴一剑惊异,一向温顺、善良、柔弱的妻子,居然对自己下手。
??打斗声、吵闹声、喧哗声、呼救声,吵醒了吴少雷,待不得整理衣衫,从床上跃起直奔后院。
??余姬听到母亲惊叫,回头一望:罗红珠捂住伤口,跌倒地上。长枪正刺中吴一剑,叶秋风用力一拔,只听吴一剑凄厉地唤道:“为——什么?”
??余姬没想到叶秋风居然对自己的丈夫下手,还是如此迅速地拨出长枪。受伤的身体并不会带来多大的痛苦,而是亲人的长枪。
??余姬跃入圈中,正欲使出“销魂剑”,吴少雷飞了过来,落在叶秋风的面前,轻声唤道:“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少雷,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叶秋风的目光却注视着余姬的剑法。
??一股剑气逼来,叶秋风不待细看,急呼一声:“雷儿小心!”拉过吴少雷,厉剑刺中胸口。
??“娘——”吴少雷大唤,对左右道:“快扶夫人回房!”
??吴少雷怒视着余姬,运足内力,厉剑一挥,余姬连连躲闪,到底是女儿家,内力就是不及男儿,虽说吴少雷与比余姬年幼几岁,但内力却在她之上。
??“少雷,用飞燕剑法!”叶秋风道。
??吴少雷怎么忘了呢?是呀,飞燕剑法,不是正好可以制止余姬的剑法吗?
??吴少雷知道余姬的剑法纯熟,若要胜她,必要虚实结合,先来几式虚招,再换实招。余姬见剑法直往头顶,正欲上挡,腹部钻心的疼痛却令她低下头去。
??吴少雷见余姬昏厥过去,大声道:“住手!”
??余紫龙只忙着应付几名武林高手,尚未顾忌到妻女。他没有要伤杀剑寨人的想法,处处留招,未料想此刻妻女都已身负重伤。甚是大惊,飞跃至女儿余姬身边,抱起女儿唤道:“圆月——圆月——”再看妻子,正被吴一剑搂在怀中。
??吴少雷静静地看着父亲,他怎么可以在母亲的面前,在自己孩儿的面前抱着的竟然是别人的妻子。已经不再是失望了,他完全绝望了。对左右大唤道:“将他们带入房中!”
??有两人从吴一剑的手中接过罗红珠。几个彪形大汉将余家三口或推、或抬进入房中。
??“二公子,要传刘先生吗?”有人问道。
??刘先生是剑寨的郎中,也是管家。
??“夫人受伤了,传刘先生快去瞧瞧!”吴少雷搀住父亲。
??“让刘先生过来……瞧瞧罗……不,瞧瞧圆月……”吴一剑捂住受伤的肩头道。
??吴少雷心中一颤,现在大家都受伤了,他居然没有问母亲。轻声道:“会的!”
??
??叶秋风躺在罗帐中,想到先前的一幕幕,吴一剑的举动已经令她倍感失望。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对丈夫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她必须要坚强,为唯一还活在实上的儿子争取一切、一切……绝对不能让吴少雷赴吴一剑的后尘,做一个亲仇人,远妻儿的寡义之人。
??刘先生,全名刘儒才,十三年前来到剑寨做了管家。对吴家可谓忠心耿耿,尤其对叶秋风更是敬重。
??刘先生随侍婢进入叶秋风的房间,往常看病都大厅。这是他第一次到夫人的房间,里面摆设古雅,别有一番情趣,茶几上还摆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一把琵琶、古筝。晨曦里、暮色中,在剑寨上空飘荡的弦律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忧伤的、欢快的,刘先生这多年来也随着那韵律或喜或悲,夫人叶秋风的琴艺高超,在武林堪称一杰,十三年前刘儒才就是被这音律吸引至此。
??刘先生查看伤情,侍婢放下罗帐,他远远地站在外屋吩咐众侍婢如何清洗,如何上药,再如何包扎。
??叶秋风始终一言不发,当所有的悲伤、痛苦齐聚一块,她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她很想哭,但一想到多年来所爱的屈辱、磨难,便无了眼泪。
??刘儒才开了一剂药让侍婢到药房小徒那里去取,自己便准备离开。
??叶秋风打破沉寂,“刘先生,可否暂离一会儿!”
??“夫人,有事么?”刘儒才问道。
??叶秋风道:“无甚事,就是想与先生说说话!”
??众侍婢退去,叶秋风半躺着身子,刘儒才坐在外屋。
??叶秋风继续道:“唉……没想到我这一生,一直都是被人欺骗……”
??“夫人是人中龙凤,怎会有人敢欺骗于你呢?”
??“刘先生,你来剑寨已经十三年了,我与吴一剑之间的恩怨,你从家仆那里已听得一些……”“我以为自从一家团聚之后,所有的事儿都已经过去,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在一剑的心里他从未忘记过罗红珠,即便她伤害过我,伤害过少霆,更伤害过吴一剑,他依然是那般在意她……而我呢?像一个傻瓜,被他们欺骗,受了几十年的委屈……”叶秋风不知道所有的委屈该何人倾诉,她已经不再想对吴一剑说任何的话。
??“金兰三姐妹的故事我少年时候便听得不少,尤其欣赏夫人的才艺……寨主他不应该如此糊涂……”刘儒才道:“夫人身体有伤,不要想得太多,应该好好保重身体……”
??“今日我就把自己的事给先生讲讲。”“刘先生,恐怕往后就再也没有人可能听到我的心事了,我没把先生当外人,就是想告诉你……”叶秋风停顿片刻,“先生,如果我因为吴一剑的过错出来主持大局,你看这寨主上下不会有非议吧?”
??刘儒才甚是吃惊,没听错吧,一向温顺、娴淑,不问寨中事务的叶秋风居然想主持寨中事务。许久才道:“夫人,你真的打算如此?”
??“当然,原本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吴一剑在少霆被害这件事上,处理得实在太过欠妥。如果传到武林,以后还会有人尊重剑寨,我们可以不与江湖门派争夺先后排名,可是却一定要赢得其他门派的尊重。”“如果让吴一剑主持事务,只怕剑寨与吴家的名声迟早一天会毁……”“今日与先生说说,也想要听听先生的意见!”
??刘儒才听叶秋风如此说,心中惊骇,更有一份感动,叶秋风对自己的信任,这些年来寨中上下是大家已经默认的事实。吴一剑在行事作风上与大公子吴少霆一般,更有几分荒唐。叶秋风女流之辈私心较重,在大是大非面前倒也分得轻重缓急,与吴一剑相比还是有极多可取之处。“大伙都在大公子被害的事上静观事态发展,此事处理得当倒是可以赢得人心,像寨主的所为寨中人已经有太多不满……大公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尚可因为一己私事抛却是非,倘若换成其他人可想而知。”
??“刘先生言之有理,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少雷还小,尚未成家立业,将寨中事务将与他一个孩子也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唯今之计,也只要我出来主持大局了……”叶秋风缓缓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刘儒才更是佩服叶秋风的作风,但她是否有这等能耐那却是后话。
??两个人就剑寨而今的情形又细细分析一通,听刘儒才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却是支持叶秋风的所为,叶秋风的内心又加剧了几分对此事的信心。吴一剑,她的丈夫必须退居人后。
??当日夜晚,刘儒才便从书房取出了剑寨之印,叶秋风直接透过刘儒才的帮忙接管剑寨。而此时的吴一剑还在睡梦之中。
??刘先生并没有前去为吴一剑治伤,而是派小徒前去。
??
??次日吴少雷来问候母亲,经过父亲居住的厢房,发现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刘儒才正从吴一剑的房中出来。
??吴一剑正破口大骂:“翻天了,老子是寨主,怎么敢这样对我,居然派人监视我……这剑寨是老子的还是那泼妇的?”
??吴少雷长这么大第一次听父亲骂人,这剑寨之中可以令人软禁父亲的自然只有母亲一人。但吴少雷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像母亲那样一个柔弱的妇人,怎么会学着其他门派夫人的样子,管理起寨中事务……他没有细想,而是迎上刘儒才。“刘先生,这是……?”
??刘儒才抬起头,先是轻叹一声,才缓缓道:“其实夫人也是没有办法了,大公子被害,寨主没有替他报仇讨回公道,反而如此帮衬外人……”“我们身为下人都看不过去了,何况是夫人……”
??“叶秋风这个贱妇,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软禁本寨主……”“越来越不象话,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妻子……”吴一剑骂骂咧咧,吴少雷不敢再听,这也是听父亲第一次用如此言语辱骂母亲。
??吴少雷的心境很复杂,为父亲吴一剑的所为,也极为同情母亲。推开房门,父亲正半躺在床上,肩上厚厚地包裹着一层白布,看样子伤得不轻。
??“爹……”吴少雷唤了一声。
??吴一剑抬起头,看着儿子,怒色渐消。“雷儿,你去……你去叫你母亲过来……”
??吴少霆被害前还其乐融融的一家,突然间夫妻反目成仇,这都是怎么了?吴少雷知道这一切都源于父母就余姬问题上的不同看法,哪一个妻妇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保护别人的女人,尤其像叶秋风那样年轻时候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同样又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怎能不伤心,又如何不会改变对吴一剑的看法。
??吴少雷不知如何回应父亲。问道:“爹,你的伤好些了吗?”
??不提受伤倒也罢了,吴一剑脸色愈加难看。“你母亲那样的女人还算人吗?居然谋杀亲夫……”
??“母亲并不想伤害你,她只是向罗红珠讨个公道……”
??“住口,你懂什么?她明知道我这一生最爱的是罗红珠,居然还那般待她……”
??这样的话是一向敬重的父亲吴一剑所说,失望至极。父母相敬如宾不过是假象,当矛盾发生,却比平常人家多出几许怨恨。这一刻,吴少雷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他既不要像哥哥吴少霆那样一厢情愿地去爱一个女子,更不要像父母这样的生活。如果他爱上一个女子,就会全心全意地爱她,呵护她,即便生活中再出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子,永远也只会埋藏心底,绝不会如父亲那般的喜新厌旧,爱得自私,爱得伤人。
??“爹——”吴少雷道。
??吴一剑厉声道:“什么?快去叫泼妇过来……”
??“我不管你与罗红珠有什么恩怨,但是如果你胆敢伤害我母亲,我将永远也不原谅你……如果大哥在世,看到你是这样的对待母亲,他绝不会原谅你!”吴少雷道。“母亲今日的所为,全是你逼的,你怎么不看看自己?”
??吴少雷说完话,重重地甩上门,走了几步回头望着父亲的房间。这样的男人居然是他的父亲,吴少雷为之羞愧。
??吴一剑怔住,一向听话懂事的吴少雷居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天下间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他并没有妻妾成群,不过是喜欢罗红珠,这有什么错?他不是一样呵护着叶秋风,疼她、宠她么?这人心当真不足,还奢望什么?叶秋风居然派人软禁他,他是一个男人,一点情面也不留……
??
??剑寨一片平静,而平静的下面却是骚动的人心。
??叶秋风在几日之内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寨主,下人唤的依是夫人,只是吴一剑已经被软禁起来,不能走出房门。
??吴一剑在心里暗暗盘算出伤愈的日子,等候用自己的方式夺回剑寨的掌管权,用自己的权力去救罗红珠母女。他们夫妻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想到。
??穆冰霜在三天后抵达剑寨,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怎样报复龙王岛,跟罗红珠报仇。父母与罗红珠之间的恩怨她早有耳闻,现在她可以借二姨母之手来报仇,实在令人欢喜不已。
??叶秋风令人将穆冰霜一行十余人安置妥当。穆冰霜便陪叶秋风说话。
??外面,吴一剑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
??穆冰霜抬头起注视着叶秋风,二姨丈怎么可以这样骂自己的妻子。如此难听,他们不是一对恩爱夫妻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姨母,你不生气么?”穆冰霜试探性地问。
??叶秋风一脸窘意,“我也想让他闭上嘴,可是又能拿他怎样?”“他只以为是我打伤了他,又怎知,他对我的伤害远比他身上的伤更烈数倍……”
??穆冰霜素来不喜欢吴一剑,小时候她与雪莹都极为讨厌他。以往,只是因为他是叶秋风的丈夫才敬重几分。“姨母,需要我帮忙么?”
??“帮忙?”“什么意思?”
??穆冰霜道:“姨母知道我们百花谷的毒药排居天下第二,如果让他闭上嘴,这还不易?”
??叶秋风想到毕竟那个是她的丈夫,心有不忍,摇头。“他到底是雷儿的父亲,我不能那样对他。”“冰霜,你说这余家三口该如何处置?”
??穆冰霜道:“我过来正是与姨母说此事呢?我听说,玉龙王得知剑寨扣留余家三口正设法相救,恐夜长梦多……”
??“冰霜,你有什么好主意?”叶秋风问。
??穆冰霜的脑中将所有的问题一一闪现,“好主意?”“办法自然很多,只是不知道姨母准备用什么法子去替大表哥报仇?”
??叶秋风道:“那两母女凭借容貌不知害了多少江湖中人……”“不行,不行,这样也太狠了!”叶秋风想到任人欲毁容之事,心有不忍,唉,倘若如此对待,还不如杀了他们母女好了。
??穆冰霜想到幼年时,罗红珠下毒穆尘空,心中的恨爆发出来。是的,她就是要罗红珠母女生不如死,想到余姬绝艳的容颜,仍有些下不得手。
??叶秋风笑道:“玉龙王要来剑寨?”这是迟早问题,龙跃天与余姬自幼青梅竹马,而今余姬遭此劫难又怎会袖手旁观。龙王岛高手云集,只怕会因此给剑寨带来灾难。
??“姨母,我看索性就放了他们吧!”
??叶秋风道:“不行,余姬杀了我儿子,我岂能轻易饶过之理。”
??“不放他们又能怎样,如今他们身负重伤,还得好生侍候、照顾,要报仇就应该趁早……”穆冰霜话未说完。
??叶秋风道:“冰霜,你长途奔波,早些回去歇息,此事我们明日再议!”
??穆冰霜退出房间。
??房外,吴少雷已等候多时。
??“二表哥……”穆冰霜唤了一声。
??吴少雷尴尬的笑,“我应该叫你表姐才是,那日回来母亲说,其实我比霜表姐还小几个月呢?”
??穆冰霜一怔,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吴少雷比自己大,笑道:“原来我是表姐呢?”
??“霜表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吴少雷道。
??
??穆冰霜回到自己的房间,风信子站在一侧。穆冰霜尽管心计较重,但与风信子一比还是逊色许多。风信子已经看出穆冰霜的心事。问道:“谷主还是下不了手?”
??穆冰霜瞪了一眼。
??风信子继续道:“当断则断,倘若不断,必受其害!”
??“唉,这样做,是不是过份了些?”穆冰霜问。
??风信子道:“余姬向来自恃貌美,目中无人,吴夫人请你来就是帮着拿主意的,只要没有杀她,怎么做都是不过份的!”
??“如果……”
??“没什么如果?”“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仪的事儿,当初她那样做时,就应该想到有今日的结局。”风信子继续道:“我就知道谷主是狠不下心的,所以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办什么?”穆冰霜问。
??风信子一脸诡异的笑容,“谷主,象你这般心慈手软,迟早会吃大亏的,我必须得替你拿定主意。我已经根据你与吴夫人的谈话内容照做了,明日清晨一切都会见分晓的!”
??“你……”“毁余姬母女的容貌吗?”穆冰霜不敢相信,风信子又一次提前下手。这些日子来,风信子已经习惯这般行事,许多事也不再与穆冰霜商议,直接下手。
??风信子道:“谷主,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倘若吴夫人怪罪下来,属下自当一力承担……不会连累谷主的!”“报仇事大,容不得半点的犹豫,更不可优柔寡断!”
??穆冰霜一阵气急,这风信子行事做法逾加过份,哪里将自己放在眼中。尤其上次被鬼谷囚掳之后,更是目中无人。可是她念在风信子为百花谷也算事事尽心,所以一直压抑不发,没有追究,而今居然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大喝一声:“风信子!”
??风信子一惊,回转身子。“谷主——”
??穆冰霜看着风信子一脸无辜的模样,每一次都这样,风信子的反应极为敏捷,知道自己过份,转瞬又扮成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令穆冰霜不便再追究,轻叹一声道:“唉——你回去歇息吧!”
??穆冰霜只觉自己的心狠人间难找,而风信子的心狠手毒更胜几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一回 余姬母女失花容    文 / 姗星 





??风信子一惊,回转身子。“谷主——”
??穆冰霜看着风信子一脸无辜的模样,每一次都这样,风信子的反应极为敏捷,知道自己过份,转瞬又扮成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令穆冰霜不便追究,轻叹一声道:“唉——你回去歇息吧!”
??穆冰霜只觉自己的心狠人间难找,而风信子的心狠手毒更胜几分。
??风信子轻轻地拉上房门,抬头望望月色。
??几个百花谷使女迎上前来,唤道:“风长老!”
??风信子应道:“事情如何了?”
??一百花使女道:“已依风长老之意去办了,明晨药效发作便可见成效!”
??“嗯,很好!”风信子一脸忧思,“这才是刚刚开始……”
??百花使女道:“风长老,问过谷主的意思了吗?”
??风信子道:“谷主心地善良只是不会同意,可是报仇事大,而今也是由不得她不同意……”望着头顶的明月,心境略为平静,“你们回去歇息吧!”
??“是!风长老!”众使女应道。
??风信子很静,想起许多许多。眼睛中飘过一丝愁云,是哀、是怨、是恨……
??
??罗红珠从旁人的口中知晓穆冰霜前来剑寨,叶秋风掌管剑寨事务之事。穆冰霜这个丫头,对龙家的恨极深,报仇心切,穆冰霜报复自己倒也无妨,只是担心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余姬。而今她与女儿都已经身负重伤,倘若寻机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原本还希望吴一剑能念旧情,救出一家,现在他都已经被软禁了……
??世事无常,叶秋风的变化是罗红珠从未想到的,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妇人而今居然胆敢杀夫,叶秋风已经陷入深深怨恨之中,对她对吴一剑皆然。一个女人恨另一个人的时候,什么事儿做不出。罗红珠的心里一阵胜过一阵的恐慌,她尽力地猜想着叶秋风的下一步举动。
??一整夜彻夜难眠,脑中浮现的全是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尤其对曾经深爱过的穆尘空,做了太多的事儿,而今他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穆冰霜又同样地陷入仇恨之中。罗红珠茫然,如果这一辈辈的报仇,这仇恨何时能了。内心有几许后悔当年的所为,可是她却不甘心,如果穆尘空而今活着,或许她的恨依旧不会消散,还会继续自己的报仇计划。她轻轻地翻起身,躺在床上,身旁,紫龙已经熟睡过去。这些天丈夫为自己与女儿已经极为操心,尽心照料母女甚是疲劳,罗红珠轻缓地起床,轻轻地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房内,余姬正在熟睡,面容中露出几许忧虑。这孩子,怎么就如此冲动呢?性情中倒与年轻时的自己是一般模样。
??罗红珠望着女儿,遐想许多。
??余姬翻身,朦胧中看到母亲的身影,睁开双眼。“娘——”
??罗红珠道:“圆月!”
??余姬似乎看懂了母亲的担心,轻声道:“我想天哥一定会设法救我们的!”
??罗红珠道:“听说穆冰霜到剑寨来了!”
??余姬极为诧异,穆冰霜怎么就来剑寨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她开始担心龙跃天,如果穆冰霜在,自然会有所防备,只担心龙跃天会落入陷井。最近穆冰霜一直在寻找机会报仇,这次自然不会放过如此上佳的机会。
??罗红珠后悔将实情告诉余姬,有她保护女儿便已经够了,尽全力自然可以化险为夷,只要能见到吴一剑,她便会有法子。
??“圆月,如果公子来救你,你只管与父亲逃生,不用管我……”罗红珠道,这些年碌碌无为,她都忘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为什么而活,为谁而活。平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而今人老珠黄,对世事倒也看淡几分,死亦不怕,最让罗红珠接受不了的,就是红颜憔悴,日渐衰老。有些时候她都妒忌女儿余姬的年轻貌美,倘若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在自己最美的时候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找一个相爱的人……
??“娘!要活我们一家人一起活……”
??“傻孩子,娘已经老了,可是你还年轻,我的性命无关紧要!”
??余姬不明白一向高傲霸气的母亲也会说出如此落漠的话。“娘,你苦了一辈子,还没有享福呢?”
??“享福?”罗红珠笑了,这一生她不明白什么是快乐,什么又是幸福。其实所谓的快乐、幸福都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快睡吧,我回房了!”
??余姬望着母亲的身影,心中漾起几分心痛。
??罗红珠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丈夫,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再想烦心的事。
??天色渐明,余紫龙被林中的鸟声吵醒。略一侧头,便见身旁躺着一个相貌奇丑的妇人,臃肿的脸庞出现一大片青紫瘀红。“你——你是谁?”
??声音惊异中略显几分凄厉。
??罗红珠睁开双眼,不悦道:“大清早嚷什么?”
??那个丑妇居然是妻子的声音,余紫龙没敢再出声,暗自思索:她的脸怎么……看来是中了什么毒物。盯着罗红珠的脸庞,余紫龙不知如何言语。依妻子爱美的性情,倘若知道自己被毁容,又将有如何的反应。
??“嚷什么呀?”罗红珠不耐烦地追问。
??“没什么!还早,你再睡会儿!”余紫龙道。
??“啊——”“啊——”一声紧似一声的惊叫。声音是从余姬房中传出来的,余紫龙跳下床,顾不得穿上鞋袜冲往女儿的房间。
??房中,女儿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双手紧捂着脸庞。
??“圆月——”余紫龙紧张而关切地唤道。
??余姬并未理睬,捂住脸痛哭起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如此心狠,要杀便杀,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余紫龙想到妻子的容貌被毁,莫非他们亦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女儿。
??就在余紫龙沉思的片刻,余姬忽地站起身道:“不对,是我自己看错了罢!”将手放开,认真的注视着铜镜。不待余紫龙透过铜镜的反光看得仔细,余姬又是一声惊叫:“啊——”
??罗红珠已经旁屋奔至过来,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圆月,出了何事?”余姬并没有回答,依是紧紧地捂住脸庞,缓缓地扒在桌上痛哭起来。
??罗红珠轻盈地迈近铜镜,目光一直注视着女儿,猛一抬头,镜中出现一个奇陋无比的妇人,她往余紫龙的身影处看去——他依如往昔,而自己却变成这般模样,快奔几步,欲扑铜镜仔细地打量着:“啊——”“怎么会这样?”
??罗红珠一脸惊异,余姬缓缓地从手缝中偷偷地注视着母亲的面容:与自己一样,脸部臃肿、青紫,一双曾经美丽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突出——难看之极。
??余姬立即想到她与母亲一定是中了剧毒,为何他们母女都这般景象。放开双手,“娘,我们中毒了!?”
??罗红珠这才注意到女儿,也是如此。“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话音一落注视着丈夫余紫龙,“紫龙,你去!去给我们母女讨解药,快去!”
??余紫龙将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仔细地在脑中掠过。叶秋风的为人自是做不出这等事,而对穆冰霜却难说。一定是为父母报仇,难道她已经知晓当年的一切乃是红珠所为,而今竟为这等方式报复红珠母女。
??“爹,你还站着作甚?快给我们讨解药去呀!”余姬大声道。见父亲依是不动,心情愈加紧张,“爹——”
??不待罗红珠开口,余紫龙道:“他们是害你们母女俩,又怎会轻易交出解药呢?”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却激怒了妻女,妻子一脸寒霜中透出无限失望,而女儿的眼神中尽是痛苦。
??“为了我们母女,你难道都不愿意试试么?”罗红珠道。
??是呀,这些年倒不曾为她们母女做过什么事儿?余紫龙轻声道:“我去!”
??见余紫龙离开,罗红珠俯下身子轻声地安慰着女儿。“没事的,如果有了解药,过不了三天就会恢复的!”
??余姬抬头望着窗外,“希望爹可以拿回解药……”
??罗红珠知晓此事的渺茫,倘若吴一剑未被软禁,或许他会有法子。可是如今,偌大个剑寨,自己居然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又怎会有人来帮他们母女。真后悔当年没有继续下手取叶秋风的性命,才落到今天的局面。
??余姬还是嘤嘤地哭泣,半点没有听进罗红珠劝慰的话。她首先想到的下毒之人并非叶秋风而是穆冰霜,鬼谷时看自己的眼神中便透出几许杀意与妒意,一定是穆冰霜妒嫉自己的容貌……在四绝色之中,自己的容貌在穆冰霜之上,或许她早就设计好了呢?
??余紫龙正欲出门,便见一粉衣女子站在门口张望。他欲走近,粉衣女子嫣然一笑,飞奔而去。
??门口几个彪形大汉冷漠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见此罗红珠母女容貌被毁都是一笑置之,神情三分惋惜,七分畅快。一个大汉拦住余紫龙道:“余大侠……请不要离开!”
??余紫龙运足内力欲打斗出去,可自己竟似一个从未习武之人般,根本没有丝毫的内力,心中大骇:自己也中毒了,从迹象看,应该是软骨散之类的毒物,但又不似……心中一片疑惑。
??不远处晃动几个粉衣女子的身影,余紫龙道:“姑娘!姑娘!”
??风信子见余紫龙唤自己,缓步过来,步伐中透出几许无奈与不悦,走得极慢。余紫龙继续“姑娘,姑娘!”叫过不停。
??“唤我何事?”许久,风信子终于走近。
??“我……”余紫龙不知道妻女被毁容之事该如何向这个陌生少女说起。
??“妖女母女被毁容吗?”风信子道。
??余紫龙点头,“你知道?”
??“当然知道,谁让你们得罪我家谷主。”风信子道。
??“托姑娘在穆姑娘面前说说好话,就给她们母女解药吧?”
??风信子狂笑起来,“这是我平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解药……”
??“有什么好笑的?”
??“余前辈恐怕还不知道吧,丽人销魂散没有解药!”
??“没解药?”余紫龙惊疑。
??罗红珠听到门外的谈话,已经从屋内冲了出来,骂道:“狐狸精,骗我没那么容易……”“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老娘就不客气了!”
??风信子依是大笑,神情是嘲讽,更是得意。早听闻罗红珠心计沉重,而今看来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一个冲动的老太婆罢了。
??罗红珠的心计一直用在男子身上,对于女人不过是争风吃醋的情感打击罢了。面前的风信子与女儿余姬的年龄相仿,又与她素未谋面,如何能拿捏住,索性依自己的性情骂开。
??风信子笑罢,可没有心思与时间在这里听罗红珠骂人,扬长而去。走了十余步,回转身子冷眼看着余紫龙夫妇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过两日,你们脸上的皮肤会溃烂起泡,奇臭无比,就算将来治好了,也是丑陋无比!”
??罗红珠闻此,“妖女!你别走——”
??风信子已经远去,余紫龙紧紧地拥住妻子,正欲宽慰。“啪”一声已经落在脸上,罗红珠厉声骂道:“你还是男人么?就任由别人欺负你的妻女……”“我倒也罢了,只是圆月她还年轻……”罗红珠泣不成声,年轻时的磨难未让她觉得苦,唯独这次,给女儿的伤害却是令她心痛不已。
??窗口旁,余姬静静的注视着窗外的一切。自己的容貌当真不能恢复了么?她问自己,刚才那个粉衣少女说的是真的么?三天后,我将会溃烂生泡……她不敢想下去,奔出房外,惊叫一声:“爹——”跪在余紫龙的脚下。
??余紫龙扶起女儿,看护的剑寨高手却冷眼注视着余姬的变化。
??“不!我不起来。”余姬带着哭腔厉吼着,“爹,你一定要为我拿到解药呀,否则女儿还不若死了的好——求你了!”
??余紫龙一阵心痛,道:“好,爹这就去替你拿解药!”
??转过身去,一彪形大汉伸手拦住去路。余紫龙左侧一闪,躲了过去急奔数步,另一名彪形大汉已经奔至过来一掌袭来,余紫龙虽无内力,但武功招式还在,只是缺乏力度,又是一闪往前又奔了数步。见身旁无人阻拦,正欲跃上大树,可是竟无半点内力,唯有力拼。
??只有两个看护高手过来阻拦,其他人只是冷静的观望着。
??余姬心里暗道:那几人莫非是把式么?为何不来阻拦,或许当真是不会武功的,只是做个样子吓唬人罢。不待细想,已经从地上站起忍着疼痛的伤口冲出。冲至一看门守护的身旁,他一伸手抓住余姬的后颈,像老鹰抓小鸡般箭步如飞,将余姬又送回罗红珠的身边。“余姑娘别妄费心机了,现在你们身中剧毒,还是规矩呆着,否则会加快剧毒发作……”
??罗红珠搂住女儿,狠狠地瞪视着魁梧男子道:“下毒算什么本事,居然这般待两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
??“弱女子,丑老太婆,别忘了自己的年纪……”彪形大汉转身离去。
??余紫龙“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又一招“飞燕独立”,接着使出“螳螂拳”,可是这几个高手的武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弱,拳法纯熟、掌力生风,倘若自己中得一掌便身负重伤。数十招下来,余紫龙已经累得反应迟钝,而那几名男子却是虎虎生威,越发厉害。“秋风扫落叶”余紫龙见大汗从身后袭来,正欲躲闪,却不由自己,跌倒在地。另一大汗快奔几步,急速地将余紫龙从地上抓起道:“余大侠,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没有夫人、先生发话,我们是不敢放走你们的……”
??余紫龙从未如此羞愧,当年名扬武林的“四大杀手”而今居然如此被人奚落。自己倒是真的老了,倘若年轻二十岁,就算没有内力过一千招也不会觉得丝毫疲惫。
??三人重回到屋内,罗红珠看着余紫龙。长叹一声,自己怎么偏就嫁了个如此废物,在她们母女最需要保护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伸出缓手。她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更不甘心被叶秋风所缚,当年她可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余紫龙未语,妻女便开始埋怨起来。他心情极为烦燥,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设法逃出剑寨,再联系玉龙王,请他设法相救。
??
??穆冰霜与叶秋风正在厅中饮茶叙旧,便见风信子与众使女回来,人人面露喜色。
??叶秋风道:“风姑娘,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
??风信子看了一眼穆冰霜,笑道:“回吴夫人,药效发作了。一切如愿!”
??“药效?什么药效?”叶秋风惊疑。
??风信子便将前日如何在余家母女的饮食中下毒之事一一详述。
??“丽人销魂散,此毒乃是百花谷穆冰霜从西域带至中原的毒药,里面又加了几味中原毒物,奇毒无比,但并不会害人性命。风信子令人从两步作手,第一步在食物之中下毒,此毒无色无味,倘若将麻辣调料加重连银针都查不出;第二步在脸盆上抹毒。第一种毒只会使浑身臃肿,但第二步却能使皮肤溃烂……”风信子缓缓向叶秋风述道。
??叶秋风听得胆颤心惊,她打量着穆冰霜: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般狠心,听得面不改色。“冰霜,是你的意思吗?”
??穆冰霜心里暗自发颤,但是因为知道丽人销魂散的用法与效应,所以没有意外。但是当真这般用在人的身上,心里还是颇为不忍。若不是风信子坚持,她自是没有这等魄力,百花谷众人说得对,风信子行事果断正可以弥补穆冰霜的优柔寡断。
??“什么时候开始溃烂?”叶秋风问。
??“三日后!”穆冰霜道。
??风信子接过话继续道:“三日后,面部皮肤会起泡溃烂,发出一股恶臭味,倘若施药,日后必有疤痕,而不用药,却会从此溃烂下去……”
??叶秋风心里暗道:穆冰霜也太狠了,明知道罗红珠母女视容貌比生命更甚还是这般做。幸好,并没有将她与雷儿订婚约。
??“风信子,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去忙吧!”穆冰霜吩咐道。
??风信子领众人退去。
??“霜儿,有旁人在我也不便说你。”“是不是太狠了?”叶秋风见没有他人轻声说道。
??穆冰霜也觉得自己是狠,毁人容貌也并非她的意思,不过是风信子坚持,而现在她若说不是自己所为,有人信吗?没人信,现在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穆冰霜美貌如花,却心如蛇蝎。“姨母,我不心狠能为父母报仇吗?”
??叶秋风道:“可是,霜儿……你还年轻不要在仇恨中陷得太深……”
??穆冰霜面露不悦之色,“姨母,我自幼便没了父母,这其间的苦痛心酸你自是不会明白的!身在武林不报仇能行吗?”“再则,余姬害了大表哥,姨母你不也是在替他报仇吗?”
??这孩子说话如此坦直,也不怕伤人心。叶秋风看着穆冰霜,眼神中露出几许哀怨、忧伤。楚楚动人中的更显几分怜人之美。叶秋风不忍再说,唯陪她长叹。
??
??龙跃天也欲相救余姬,可是他自己也说过,那是他们余、吴两家的恩怨,外人着实不便过问。窗前,走近展佩诚的身影。
??“天哥,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呢?”展佩诚责问道。
??“你娘会有消息的,不用太担心!”龙跃天以为他问是倾心夫人的事儿。
??“不是我娘,我是说余姐姐,好歹你们是一同长大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我听江湖中人,剑寨现在已经不是吴大侠掌管,而是由吴夫人……”“倘若真是这样,只怕余姐姐凶多吉少!”展佩诚道。
??这些道理龙跃天又岂会不知,但是,父亲也再三叮嘱,而今的龙王岛不比八年前,外忧内患,又不能在江湖结怨太多。“不会有事的!”
??“什么不会有事,我听说百花谷穆冰霜已经去了剑寨……我不管龙家与穆家有什么恩怨,但是将你们的恩怨报复到余姐姐身上就是不应该……”展佩诚道。
??龙跃天的心这些日子一直悬着,为余姬的以后,更为穆冰霜的出现。
??“天哥,你到底是救与不救,我可不管了,我现在就赶往剑寨!”
??龙跃天犹豫,可是父亲的命令还在耳边:跃天,从天龙教传出消息,幽兰圣女之死已经迁怒到四少侠、四绝色身上,他们正设法为幽兰圣女报仇。这些日子你应该小心为是!
??“天哥,枉余姐姐真心待你,你不去,我可去了!”展佩诚摞下一句话,往马棚奔去。
??不一时,龙跃天便听到马蹄的声音。展佩诚说一不二,他快奔几步往阁楼奔去,站在高处远远地见展佩诚驰着骏马往剑寨方向奔去。展佩诚的心事,他又何尝不知,对余姬的痴心远胜过对世上所有的爱。倾心夫人失踪,他可以暂且不问,但是余姬的事却不得不管。
??展佩诚离去的当晚龙跃天失眠了,他开始担心佩诚的安危。穆冰霜在剑寨,这就意味着那里充满了危机,现在展佩诚是老龙王养子的事儿已经在武林传开,这更相应增加了展佩诚的危险度。
??半夜时分,龙跃天交待过二管事,骑上快马离开刀剑山庄。
??杨吉弱与柳琴也听说余姬落难之事,心中甚是不安,两人也匆匆赶往剑寨。
??杨吉弱希望吴少雷能念在两人的私订终身之事上,可以劝其母吴夫人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余姬。
??而柳琴念及的是她们三人义结金兰之情,共渡鬼谷之难上。
??
??次日深夜时分,余紫龙轻轻地起床,给妻女留下书信。这两日因为余家三口中毒丧失内力,剑寨高手已经放松警惕,晚上并未有人看守,而是换成了两条烈犬。
??余紫龙饶过烈犬的位置,悄悄地离开后院,往前院奔去。隐隐中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女子的气息声。猛一回头,却并未发现异样。好几次都是如此,余紫龙心里暗笑自己,许多年不行走江湖已经变得胆怯多疑。
??到了悬崖边,正在寻找绳索,又是一阵女子的体香。这一次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位置,不远处闪运一个倩影,极为熟悉。“老虎扑食”跃了上去,那女子身轻体巧,一闪躲了过去:“余叔叔!”
??那少女的武功并不弱,可是却没有伤害余紫龙的意思。这让他更是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对方只在防守并未攻击,余紫龙一掌击去对方接上,那腕力极为浑厚,远超出她的年龄,倘若攻击,余紫龙而今没有内力不是她的对手。二十余招后,只听那少女道:“余叔叔,不要再打了!”
??余紫龙纳闷,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为何叫自己余叔叔。龙王岛众门徒家仆他都认识,没有这样的声音。
??“我是穆冰霜!”倩影说。
??余紫龙更是不解,不是她要下毒妻女与自己么?为何又要救自己呢?“你想做什么?”
??穆冰霜应道:“我知道这两日余叔叔便一直在寻找机会逃出剑寨,所以一路护送。这儿有绳索,一下悬崖你就安全了!”
??余紫龙越想越糊涂,穆冰霜到底想做什么?莫非她有了什么计策?
??“余叔叔不用多想了,幼年时,你也曾在无意间帮过百花谷,我们穆家人恩怨分明,我不会伤害你的。”穆冰霜道。
??余紫龙想了许久,他何时帮过百花谷,没有,从来就没有。或许正是穆冰霜的计策罢,一定是。可是从她的口气中又不似有恶意的人。可偏偏这样的一个女子不正是做了许多坏事出来么?
??“余叔叔,我回去了!一路小心!”穆冰霜道。
??未待余紫龙想明白,穆冰霜已经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他迟疑了,倘若自己真走,穆冰霜又会对妻女做什么?她明知道,自己离开剑寨是去请玉龙王,为何不阻止,难道她的目的只是玉龙王?唯今之计,只有先救出妻女要紧。他从地上捡起穆冰霜留下的绳索,套在巨石上,缓缓地沿着悬崖下山。
??穆冰霜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下山的余紫龙。
??
??次日清晨,罗红珠得知余紫龙已经离开,算算时间,剑寨而今没有任何关于余紫龙的消息,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余紫龙逃走的事儿。心中略为放心,静待着龙跃天的营救。
??穆冰霜来到后院。
??风信子有几分意外,许久观察,余紫龙每日清晨都会在门外习武强身,而今日却未见到。
??“你想问为何不见余大侠?”穆冰霜有意无意地说到。
??风信子笑道:“谷主冰雪聪明,属下想什么都猜到了!”
??“余紫龙已经离开剑寨请救兵去了!”穆冰霜道。“风信子你先准备一下,我想龙跃天等人应该就在路上了,你令人小心防范!”
??风信子听着穆冰霜的话,似乎她知道一切。可不能让穆冰霜比自己更聪慧,这样她的计划就极难实现。
??“风信子,你把解药放好了!”这一句话说得极为大声,“我们就是要等龙跃天来救人,为了拿解药,迟早会来找你的,我们就看好戏吧!”
??屋内的罗红珠母女将风信子与穆冰霜的话听一清二楚,幸喜“丽人销魂散”果有解药,这无疑给爱美的母女俩燃起几分希翼,只要龙跃天到来自有法子从风信子手中夺得解药。
??风信子明白穆冰霜的意思:这样说,就是为了龙跃天来讨解药,其实真的是没有解药的,最多也就是可以治愈溃烂恶臭的药粉罢了。
??“谷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解药!”风信子道。
??余姬为有解药略感安慰的同时,又担心起龙跃天的安危。穆冰霜到底想做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龙跃天幸福的生活,倘若他真出什么事,她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罗红珠似乎看出女儿心事道:“圆月,放心罢,不会有事!”“公子他武功绝顶,为人机警,穆冰霜比他不过的……”
??余姬自然相信这是真的,要不然穆冰霜设下几次陷井、地网,龙跃天他不是都顺利地避开了么?只是这次情况不同,穆冰霜又有叶秋风作后盾,一老一少设下的陷井恐怕没那么简单。
??穆冰霜转过身道:“风信子,你明白该怎么做的!”
??风信子有几分模糊,转瞬间便明白穆冰霜的意思:她是要我见机行事,不能放走罗红珠母女,更要捉住龙跃天。她笑了,笑得诡秘。
??穆冰霜穿过假山后院,便见吴少雷正在习武。自她来到剑塞就没见过吴少雷的好脸色,看他对自己极有偏见。好在叶秋风对自己不错,所以索性继续留下去。
??来到厅内,叶秋风已用完早餐,正在看书。
??“姨母,不好了……”穆冰霜面露惊异。
??“何事?”叶秋风道。
??“姨母——余大侠逃走了!”穆冰霜道。
??叶秋风脸色一沉,转瞬慢慢暂露欣慰之色:“原本我就不想伤害他,到底他还算是个有良知而又正直的人。走了就走了吧!”
??“姨母,他是去请救兵的?”穆冰霜道。
??叶秋风依是笑颜,“这我知道,武林中人人都知道我们吴、余两家的事儿,倘若龙家插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相信老龙王还至于如此糊涂……”
??“姨母哪里话,余家到底是龙王岛家仆,打狗还要看主人。”穆冰霜道。
??叶秋风知道数年前,老龙王当着众武林人士的面撕毁了一批卖身契,这里就包括余家三口。一来老龙王念及余紫龙对龙王岛的忠心,二则是辛劳。余家不是龙王岛的家仆,这是武林众所周知的事儿。“余家不是龙家的家仆,没那么严重。”
??“姨母,说过不是龙家家仆,倘若现在又说是家仆,毕间余家是龙家家仆这是事实,无论曾经是,现在还是,龙家要保护余家似乎是天经地仪的事儿……”这个问题也是穆冰霜近日才想到的,是家仆或不是家仆,她不明白,正因为想到这个问题,她也才助余紫龙顺利离开。毕竟那次的武林聚会,她不在中原,这其间的情景无法得知。
??叶秋风觉得穆冰霜的话有几分道理。心情稍许紧张,莫非余家当真还是龙家的家仆,这样一来事情也就复杂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二回 比武胜负定去留    文 / 姗星 






??穆冰霜看出叶秋风的忧心,心中又略为后悔不该说出口,女人当家不易,自己了解其间的苦楚,况且又是姨母这般素来不问世事的人。与其说是叶秋风管家,还不若说是刘先生管家,叶秋风凡事都得问问刘先生的意思才能下定决心。
??“唉……”“我想这次龙王岛不会出手干预吧?”叶秋风问道。
??穆冰霜说不好,余家三口素来便居住龙王岛,即便将来有一天龙家人不说是家仆,也可以说是自己岛中居民,如果真要干预总是有藉口的。可是如今,风信子已经对罗红珠母女施毒,解药尚在数百里外的百花谷,即便她有心相救,也是来不及的,唯有冷看罗氏母女毁容痛苦。
??外面又传来吴一剑刺耳的辱骂声,这一次他在骂叶秋风与穆冰霜。“妖妇、妖女,你们到底要怎样……”“姓穆的妖女,你有什么本事都朝我使吧,不要对余家母女做任何事儿……”
??叶秋风闻得外面的声音,心中的妒意再升几分,眼神一闪,恨意已加几分。“死鬼!都什么时候了,居然对姓罗的依旧念念不忘,半点不当我是他妻子……”
??叶秋风越说越气。
??穆冰霜轻声劝慰道:“姨母,你看开些。常言说得好,少怕失父母,壮怕失伴侣,老怕失儿孙……好在二表弟极为争气,你总算有些盼头……”
??叶秋风道:“如此说来我已经老了么?”
??“没有,姨母还很年轻呢?”“二表弟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分辨是非,看到你与姨父闹成这个样子,自然也是会理解你的……你所作的一切,不都为了二表弟么?”穆冰霜道。
??门外,吴少雷渐渐走近,听到穆冰霜的话,已经接过道:“娘,倘若真为我好请别再软禁父亲了!”
??这是近日来叶秋风再次听到儿子吴少雷为父亲求情,曾经何时她没有想过他们夫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数十年的付出,数十年的忍耐居然没有换回丈夫真诚相待。她的心冷得到极点,而今不体谅她的儿子还要求放过吴一剑。
??穆冰霜笑道:“二表弟……”
??“表姐,你怎么如此心狠,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有看着父亲受苦不管的儿子吗?”吴少雷不待穆冰霜说话问道。
??叶秋风无助地看着穆冰霜,目光又落在儿子少雷的身上。
??“娘,你就放了父亲吧!”吴少雷道。
??叶秋风又何偿要想过软禁于他,只是现在罗氏母女这般境遇,吴一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为了免生枝节,她只好先将其软禁。“雷儿,再过三日吧,三日后我一定会放了你父亲的,往后他要去哪里我都不会再问……”
??吴少雷脸色渐暖,微露喜色,“一诺千金,不可失言!”
??那口气之中分明有几分责备之意,这令叶秋风愈加心痛。丈夫不能指望了,唯一疼爱与信任的儿子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若不是为了他,她宁愿找一块隐秘之地,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生活,不问人生恩怨,不过问是非。
??“放心,三日后一定不再软禁你父亲!”叶秋风重复自己的话。
??吴少雷甚为满意,转身离开大厅。
??叶秋风望着吴少雷远去的身影,久久的陷入痛苦之中。“人活着太不易了,如果一死当真可以忘却一切,我倒是愿意用死来解脱!”
??此话一出,穆冰霜甚为惊异,大唤一声:“姨母——”
??“冰霜,你先出去忙吧,我想歇一会儿!”叶秋风道。
??穆冰霜看到叶秋风如此伤感的眼神与落魄的神情,似乎看到了当年母亲自尽前的身影,一个女人对生活失望,甚至于绝望的时候都向往着用死来解脱,却没有想过,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太多的恩怨是非也不可能因为死而终结,相反的该有的继续存在,不该有的也从此延生。“姨母,保重身子,霜儿告退了!”
??
??吴少雷急奔父亲的房中,隔着门窗注视着屋内的吴一剑。
??“臭小子,你又来做甚,看我的丑态么?”吴一剑骂道。
??“爹,娘刚才说过了,再过三日,三日后就不再软禁你!”吴少雷道。
??“三日?”吴一剑道:“为什么是三日?她又想做什么?”
??“爹,你不要再骂母亲了,无论如何她都你的妻子呀!”吴少雷几乎是央求。
??吴一剑何偿愿意,叶秋风是他的妻子,原配,经过了太多的波折之后,这个事实依然未改,他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而走了这一步。为叶秋风的那一枪吗?还是因为罗红珠,他自己都糊涂了。在他看来,叶秋风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名符其实的妖妇,往日的贤淑已经消失不见。“臭小子,你滚远些!”吴一剑拾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吴少雷。
??吴少雷往后跳了两步,茶杯打在窗檁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父亲不愿意见自己,吴少雷委屈地离开。
??吴一剑见吴少雷远去,又有些后悔。这是他们夫妻的事,何偿关系到儿子了,这些日子少雷不是一直在为他们夫妻奔走协调么?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中邪一般,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对少雷发火,可是还是忍不住。他想: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吴少雷边走边想:唉,而今父母闹成这样,哪里还看得出是夫妻呀。自己呆在剑寨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离家出走的好。脑中浮现出杨吉弱灿烂、纯真的笑容,唯有与杨吉弱在一起,他的心境才会儿得到安宁与平静。念头一闪,又担心起父母来,这时候离开,实在不懂孝义。但是,父母又何偿顾忌过他的感受,两人都各自行事。父亲全不念及母亲的好,每日辱骂;而母亲似乎又不将父亲视为丈夫,冷酷地对待。一阵胜过一阵难过,矛盾,到底还是离家出走是最好的法子。
??
??当日夜晚,吴少雷便披着月光,潜下山寨,消失在黑夜之中。这一切又都被穆冰霜看在眼中,她理解吴少雷的所为,但是身为男子不应该逃避世事,她是女儿身尚且可以勇敢面对,这样的男子穆冰霜不喜欢,在她看来,真男儿就应该如父亲——穆尘空那般,正直、坚强、勇敢……
??“谷主……”一个幽深低沉的声音唤道,仿佛幽灵般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啊——”穆冰霜正在沉思被此一惊,正欲发火,便听风信子继续道:“谷主,夜深天凉多披件衣服!”
??穆冰霜心中被一股暖流温暖着,刚刚升起的怒火被这股温流扑灭。“噢!”
??“你想说什么?”风信子问。
??“陪我习武吧!”穆冰霜道。
??“好!”风信子不假思索爽快地应承下来。
??黑夜中,主仆二人刀剑相对,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尽管两人很畅快,可是穆冰霜依昔感觉到风信子一定又会做出什么大事来。近年来的相处了解,每次都是这般,风信子凡是有大行动,总会极晚睡觉,虽从神情上看不出异样,但是她的习惯穆冰霜了解。因为了解,便令穆冰霜内心难安。
??穆冰霜想问,可是不甘心,故又装作了解的模样不语,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测风信子的下一步行动。
??风信子也在暗猜穆冰霜的心事,虽说她是谷主,但性情却是毫不掩饰的。一直以来,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自己的心事绝不能被穆冰霜识破,否则自己就难以在谷主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与神秘。
??
??余紫龙一路奔波,急奔往刀剑山庄。却不知,龙跃天与展佩诚已在赶往剑寨的途中。
??吴少雷的离家出走,给叶秋风平添几分愁意。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儿子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呢?她为之感到失望,甚至有点希望吴少雷如同穆冰霜般的冷酷无情,对于男儿来说,或许这样更容易成就大业。无数次,她期望少雷在某一天成为令众武林敬重的盟主,自他出生以来,她便是这样要求他,培养他……却压抑着自己的梦想,生怕自己的想法会无形中成为儿子的负荷。这样一个矛盾的母亲,在十余年中始终紧紧地埋藏着自己的心事,而今儿子的突然离家,令她不得不发泄出来。叶秋风急奔几步,他要问吴一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就在叶秋风快进入吴一剑的院中时,刘先生出现了,他拦住了去路:“夫人!”
??叶秋风止住脚步,“有事么?”
??刘先生道:“我自然是明白夫人的心思,可是你不是已经说过与那姓吴的恩断义绝了么?”
??叶秋风不明白刘先生为何就这般期待他们夫妻真的走到这一步,刘先生的目光怪异,蒙着一层重重迷雾,是什么,叶秋风说不好。自从数年前刘先生来到剑寨,每次见到叶秋风都是这样的目光。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叶秋风道。
??“你的事?”“怎么会是你的事,自从数年前我来到剑寨做先生,你的事就已经成为我的事了……”刘先生喃喃道。
??声音很低,近乎过支吾,但是因为年轻时失明之故,叶秋风的听觉比常人优异,她却听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喜欢自己不成。转瞬,叶秋风心跳加速,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不过有几分才华罢了,相貌、性情有哪些可令男人折服的呢?“请先生不要胡言乱语!”
??叶秋风谈吐客气,她不想因此伤了刘先生的心。
??刘先生却为之感到失望,他宁愿叶秋风怪自己,哪怕是骂上几句也好,可是她还是那般客气。他希望叶秋风能拿自己当心腹,至少应该百分百的相信他。这些年来,为了她,他留在剑寨;为了她,他默默地在身后支持着她……难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她半点都不为之感动吗?仅仅是为了一个负情的吴一剑?转瞬,刘先生又觉得叶秋风与自己一般可怜,一样的误情于人,一样的错托终身。“夫人,难道你不知道,玉龙王兄弟俩已经到了山下吗?”
??叶秋风闻此脸色惧变,担心的事儿终于来临。
??“夫人,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定替夫人了断后顾之忧!”刘先生肯定地道。
??叶秋风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刘先生,可是今天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信又能如何,况且刘先生是真的忠实于自己。她轻轻地点头。
??“那么,夫人——请回房歇息吧!下面的事我自会打理!”刘先生依是壮志成城。
??叶秋风木讷地是应声道:“真的可以吗?”说话的口气像是个犯的错误的孩子,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语调中尤为无辜。
??刘先生见叶秋风重新回房,转身去找穆冰霜商议对策。这个女孩儿虽然年龄不大,但不乏魄力,用百花谷、剑寨的实力加上自己的才略,一定可以,可以保剑寨平安。现在已算为了大公子报仇了,爱美的罗氏母女如今遭遇毁容之苦,变得奇丑无比,恐怕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她们一眼,即便放走她们又有何不可。
??穆冰霜可不想轻易地放走罗红珠母女,她正想利用二人诱玉龙王兄弟上钩,父债子还,这是天经地仪的事儿,凭什么要便宜了老龙王,他也应该尝尝老年丧子的痛苦,那应该与少年失父母的痛苦是一般的吧。
??两人因为此事大吵起来。
??“刘先生,以比武胜负决定,如何?”穆冰霜建议道。
??刘先生不曾习武,又怎能与武艺高强的穆冰霜比试,自然是不愿意了。“我不会武功,你与我比试吗?”
??一旁的风信子接过话,“先生,谷主的意思是你们剑寨派出一个人来比试高低,谁胜了就依谁的主意……”
??刘先生赞同了风信子的话,当即传唤一名剑寨高手过来。
??来者是一位正值少年的男子,穆冰霜与风信子来剑寨许多日子,从未见过,长得彪悍结实,走起路来,将脚下的石头也踩得发响,力道极大。
??穆冰霜自恃武功高强,好歹也是百花谷主,看了一眼风信子。
??风信子明白穆冰霜之意,道:“就这个人么?不劳谷主出手,我就胜算!”风信子整整衣袖,从穆冰霜手中接过宝剑,正欲出手。
??刘先生道:“慢!”
??“先生有何话,不妨讲出来!”穆冰霜道。
??“先说好,一局定输赢,倘若你们输却必须得听我的意思,如何?”刘先生的言语对这两个少女不屑一顿。
??穆冰霜应道:“这是自然,先前已经说过,谁胜了就依谁的意思,我堂堂一个百花谷主,自然不会返悔的,请先生放心!”
??“击掌盟誓!”刘先生道。
??穆冰霜对少年的武功生疑,莫非,他的武功比吴少雷的更加厉害?但因话已说出口,击在刘先生掌上。
??风信子与少年跳入圈中,一刀一剑过起招来。
??风信子自幼在百花谷长大,武功招式中又得过穆冰霜等人的指点,虽说是百花谷风长老,到底年纪尚轻,况且她又是以毒物为主学,武功上并不出群。
??十余招后,风信子便渐落下风。少年刀法纯熟,一刀击来总带着一股杀气、寒风,而风信子越战越疲惫,从以攻为守,渐转为以全心防守。
??穆冰霜后悔自己小瞧了少年的武功,虽说用的是大刀,但到底是男子,劲道极大,冷冷的眼神,面无表情,这样的高手比重情重义者更多了两分惧意。
??风信子一剑直刺少年下盘,少年一闪,一掌击来,正中风信子胸口。风信子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击碎心肺一般,原以为那少年击中了女子敏感部位,会为之一怔,怎知那少年急速飞来一刀。风信子眼见不好,来不及躲闪,跌倒地上,很快,大刀将从上空落入腹部,风信子微闭双眼,心里暗道:看来今日便要尚命在这个无命小辈之手。真是的,当初也该问问姓名,就这样丧命着实不值……
??“当”一声,穆冰霜跳出用厉剑拦住大刀。
??“哈……”刘先生狂笑不已。
??“先生,你好歹也是前辈,我们认输便是,也不用非要人命罢?”穆冰霜问道,看着地上的风信子脸上除了惋惜还有怜爱。
??少年面无表情,依用大刀击来,穆冰霜迎上招式,怒骂道:“臭小子,你主子尚未发话,你便又动手了……”
??刘先生见穆冰霜脸露不悦之情,大喝道:“莫命住手!”
??少年凝住,仿佛是木偶艺人手中的木偶般右手高举着,左手前摆。
??穆冰霜惊疑:这少年当真奇怪。望着少年,良久,不见他放下右手,左手的动作依是如故。
??“穆姑娘,你服输了!”刘先生笑道。
??穆冰霜依是奇怪地注视着少年,“刘先生,他是谁呀?”从地上扶起风信子。
??风信子惭愧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正欲开口,穆冰霜道:“不怨你,莫命的武功当真了得……”
??穆冰霜提到“莫命”两个字的时候,少年的目光中闪出一些火光,看了一眼,这才收回左右手,走近刘先生的身侧,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刘先生道:“他就是我的义子——莫命!前些日子刚从蓬莱岛国归来!”
??穆冰霜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的武功招式如此之怪,更怪的是那刀上的劲道,还有莫命冷冷的神情。
??风信子异样的注视着莫命,脸上飘过一丝温柔的笑容。
??穆冰霜从未见过风信子这般表情,更觉意外,注视着她。
??“莫命,这位是百花谷主穆姑娘!”刘先生向莫命介绍道。
??莫命双拳一抱冷冷道:“穆姑娘!”
??“嗯!”穆冰霜轻应一声,两人目光相遇,都被彼此那不平常的目光所震撼,在穆冰霜看来,莫命与其说是刘先生的义子,还不如说更似一个杀手,传说中真正的杀手便是这般冷酷无情,没有一丝表情,穆冰霜看不透莫命的心境,完全是一座冰川,静得让人望而生畏。
??莫命此刻冷冷的注视着穆冰霜:这个女子很美,冷艳、孤傲,眼神中更露出几分哀怨,这份哀怨让她的美变得特别。在蓬莱岛国,他也曾遇到过不少的女子,那里的女子大多温顺、依人,唯独没有见过像穆冰霜这般冷艳却哀怨的。莫命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化在神情之中,只在心里暗暗地猜想着这个女子,对于穆冰霜的一切早已经有所耳闻。在穆冰霜扶起风信子的那刻,眼中尽是关切,原来冷漠的女子也可以这样去关心别人……
??“莫命,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息吧!”刘先生道,与其说是关心,倒不若是命令。
??“是!义父!”莫命应道。
??莫命劲步如风,急速地离开大厅。
??厅内,剩下穆冰霜、刘先生还有风信子。
??“那我这就令人放走罗红珠母女!”刘先生再一次重申自己的话,似乎在重说自己胜了。这令穆冰霜极不舒服。
??刘先生一走,穆冰霜的目光便落在风信子的身上。
??风信子心有愧意,道:“谷主,对不起……”
??穆冰霜笑道:“我又没说怪你,不是已经说过不要紧的吗?”“我只是在想,我只是答应了放人!”
??“噢,谷主的意思是,我们可没答应会把放出的人再劫回来?”风信子问。
??穆冰霜并没有这样想,她们输了就应该放人,这是事先就说好的。可是风信子却这般说,什么意思?难道她与自己一般也不服输。穆冰霜道:“什么?”
??风信子一脸怪笑,“谷主,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我们百花谷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输给别人了,我自然是有法子挽回的,有的是名,只要有变通的法子,为何不做……?”
??风信子越来越神秘,穆冰霜与之相处许久以来依旧不能真正了解风信子,这令穆冰霜逾加苦恼,但又不愿承认,她是堂堂百花谷主,是当年武林盟主穆尘空的长女,她的血统优良,凭什么不如一个百花使女呢?
??穆冰霜猜不出风信子下一步的行动,但是她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好事。而今的武林中,有几个门派真正地会遵循江湖道义呢?多了百花谷不算乱,少了百花谷也不会少了风雨……这么一想,她不言。
??风信子看到穆冰霜不语,笑道:“谷主,属下这就去办!”
??
??刘先生转过后园,来到厢房,站在不远处冷眼观望着房内的罗红珠母女。两个自视貌美的女子就这样变得奇丑无比,最毒妇人心,同是女人亏得穆冰霜有这般心肠,居然下得手去。
??刘先生正欲离去,便听得一声娇唤:“刘先生——”声音停顿有力,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刘先生——”罗红珠又唤了一声。
??“余夫人有何吩咐?”刘先生问。
??罗红珠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出神的女儿,继续道:“刘先生,人人都知你心地善良,能否给我母妇女俩赐下解药呀?”
??说到解药,出神的余姬立即缓过神来,热烈而急切地注视着刘先生。
??“余夫人,解药与自由,你选择哪一个?”刘先生问道。
??罗红珠一惊:“解药与自由?”不待她说出口,便听得余姬大唤道:“我要解药!解药!”片刻低声说到:“我不能让天哥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如果让他看到,我还不若现在就死去……”
??罗红珠道:“有自由却有可能失去容貌,有解药却失去自由,往后谁知道还会不会对我们下毒手呢?”“唉,在我看来,自由倒是更重要些!”
??余姬听得母亲之言,也沉思了。
??“如果余夫人当真想离开,在下倒是乐意帮忙!”刘先生道。
??“娘——”余姬拽了一下罗红珠的衣袖唤道。
??罗红珠明白余姬的心思,道:“先生如果当真想帮我们,那么就给我女儿解药吧?”
??“余夫人一定误会了,此毒不是我剑寨人所为,我们哪里有什么解药,在下能帮你们的就是说服夫人放你们离开剑寨……”
??“不!我不走,我要解药!”余姬大喊着。
??“离开了总会有法子的,如果现在离开,明天还有一日之期呢?一天之内如果找到解药不就有可能了么?”刘先生道。
??“姓叶的当真能放了我们?”罗红珠还是有些担心。
??“夫人已经答应二公子要放你们的,只不过我是提前一天放走你们罢了!这又有何不可?”刘先生说。
??罗红珠的脸上露出喜色,刘先生大概去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又回转。再来时,带了四位大汉放走了罗红珠母女。将二人顺利地送达了小镇上,近晌午的小镇份外喧哗,加之今日正值赶集,镇上人来人往,见到罗红珠母女人人都避而远之,嘲笑着她们的丑陋与恶臭。
??太阳一晒,脸上的皮肤便散发出一阵刺鼻的异臭,余姬越想越恨,自己今日落得这般模样全是拜穆冰霜所赐,毁容之恨不报不销,她的心里慢慢的幻想着可以报复的情景,以牙还牙在她看来都太过便宜穆冰霜。
??
??龙跃天星月赶程,终于在一个荒野中找到展佩诚。
??展佩诚早闻得身后隐隐的马蹄声,细想正是龙跃天,心中甚是喜悦:总算余姬对他没有白付痴情。依是试探地问到:“你——是来阻止我的么?我已经说过一定要救余姬的……”
??星月夜,龙跃天看不清展佩诚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口气,他是极其希望自己可以与他同行的。毕竟自己的武功、谋略不落人后。“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展佩诚心觉好笑,喜欢她承认便是,偏要说是因为自己而去关心她,真够虚伪,原本高兴的心境一下冷却几分。“哦!”
??两人从四周寻了些干草干柴过来,点燃围坐火旁,相对无言。
??龙跃天困乏得紧,微闭双眼,朦胧中,便听得展佩诚问道:“哥,你当真不喜欢余姬么?”
??“喜欢!她很讨人喜欢,只是我从小就视她为妹妹!”龙跃天呢喃道。
??展佩诚厌烦龙跃天这种方式说话,因为从小一块长大就不能喜欢么?他就喜欢余姬,从小便喜欢,可惜在余姬眼里自己似乎永远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余姬不喜欢吴少霆,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胆量杀了吴少霆,纵观武林着实难找,他没有惧意,相反多了两分敬意与爱意。
??“哥——我喜欢余姬,一直都是这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了,我都喜欢……”展佩诚说得很肯定。
??龙跃天睁开眼,浅笑道:“呵呵——”
??展佩诚瞪了一眼,心中甚是不悦。
??天明之后,二人匆匆往剑寨奔去。待得黄昏赶到时,便听闻罗红珠母女早已经离开剑寨,二人怅然。再细打听,得知罗红珠母女在剑寨的遭遇,令二人大惊。
??兄弟在剑寨周围沿途打探,都有说见过奇丑无比的母女俩,龙跃天不能肯定余姬的想法,每个方向都有人说见过,到底往何方而去了,离开剑寨是事实,现在又不能再上剑寨追问行踪。兄弟二人一商量,决定分开寻找。
??龙跃天往百花谷方向寻去,他隐隐感觉到穆冰霜的存在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红珠母女,行了不多久,便见前方隐隐传来打斗声。如今的江湖风雨极多,恩怨自必不问,旁人的事自己又管不了许多,行了一程心里暗道:听闻余紫龙提前几日离开剑寨,会不会是他呢?回转马头,往打斗声奔去。
??密林中,小溪旁,几个百花使女正与一对奇丑无比的女子打斗起来。领头的是一个素衣蒙面女子,那神态、身影正是百花谷风信子。
??“小子,这儿没你什么事,快离开!”风信子冷冷的喝道。
??龙跃天惊异:这是百花谷使女,素来百花谷人见到自己便似仇人般,而今却如此奇怪。
??红衣丑女回转身子,大呼一声:“天哥!”
??那声音如此熟悉,龙跃天立即辩出,大应一声:“余姬!”跳入圈中。
??素衣蒙面女子见龙跃天加入,从马背跃起,加入圈中。
??十余人一片混打,龙跃天糊涂了,百花使女似乎并非一路,有时一同攻击红珠母女,一会儿又相互攻击。百余招后,两路百花使女既然相互打斗起来,竟无人与自己对招。龙跃天快奔几步,跳至余姬身畔拉住道:“余姬,跟我走!”
??余姬看往妇人处,龙跃天侧身一跃抓过妇人轻轻一推,抛入马背,自己半拥着余姬往密林深入奔去。
??走了许久,身后无人追至,龙跃天这才停下脚步,感觉余姬的身子越来越重,不待细问便听余姬道:“天哥,我吃了化骨散,这些日子没有内力!”
??龙跃天放下余姬。
??余姬偎依在树旁,目光平静,眼中藏匿着一层浅浅的云雾,比忧伤略重,比哀怨稍浅,不似仇恨,不似爱恋。龙跃天看不懂,哦,那到底是什么?这种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如此遥远。
??“你的脸……”龙跃天欲问,又恐触击余姬的伤心处。
??“我这般模样,天哥,你不喜欢么?”余姬轻轻地问到。
??这声音显得稍许陌生,龙跃天有点怀疑这些温柔的语调会出自余姬之口,他似乎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余姬,你的声音?”龙跃天问。
??“我声音怎么了?”余姬问。
??“你的声音与以往不一样了?”龙跃天道。这样的声音在哪里听过,但是他想不起来,余姬的声音没有这般婉转、悦耳,是另一番风韵,而现在自己听到的声音,明明更似风尘女子的故作娇媚……
??“天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苦,天天以泪洗面,自然不同以往了……”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龙跃天有些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是呀,余姬是一个美艳女子,而今容貌俱毁,不苦不恼是做不到的,必定夜夜难安,天天流泪。以往未曾见过余姬流泪的模样,今日虽被毁容,但却不乏动人,龙跃天忙道:“余姬,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治好你的脸……”
??“天哥,是不是我被毁容了,你就讨厌我了?”余姬问。
??龙跃天笑道:“不,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余姬欲偎在龙跃天的怀中,龙跃天连退数步,余姬就笑站在不远处。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5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三回 展佩诚身世揭秘    文 / 姗星 






??龙跃天知余姬素来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今遭巨变之后居然还能笑出声来。心生疑惑道:“有甚好笑,以前你可是不笑的人……”
??“哦,是么?”余姬问道,说话时冷冷的语气往日无异,这股冷气足可以穿透人的心肺。
??“我们该回去了!”龙跃天道。
??“你……你不去替我找解药么?”余姬问。
??“不回刀剑山庄如何找解药?”龙跃天反问道。
??余姬的眼中略为放心,同时又被担心所代替,龙跃天早已经熟悉这样的神情,自不必问,暗想:但凡美丽的女子总是惧怕容貌老去,况且她是被人毁容,自然更是期望早日回复容貌。再则,去剑寨之时自己也未曾料想到穆冰霜会出现,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自然就更该替她寻找解药。
??一路上,二人少言。余姬只是沉默不语,龙跃天也是满腹心事。他开始问自己:身为男子,到底是看重女子的容貌还是才学。
??
??再说吴少雷离家出走径直去了江南寻找杨吉弱,忆起那日相别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杨吉弱依依不舍地站在船头远远地目送着吴少雷,吴少雷当时只觉轻松,这许多日子来,杨吉弱一直伴在身边,自己身为男子毕竟有责任去照顾她,她也总算平安无事回到亲人身边,内心却高兴不起来。在吴少雷的心里一直挂念着的便是幼时见过的穆雪莹,可惜天妨英才,穆雪莹小小年纪便命丧黄泉,每每想起,吴少雷的心中便隐隐作痛。
??如今自己去到江南,虽知杨吉弱乃江南盐帮杨铁虎之女,可是他竟未问过杨吉弱的家居住何方,好在盐帮在武林算得大门派到了江南一打探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少。
??到了盐帮大门口,吴少雷却犹豫了,自己冒然前来,是否太过唐突,举起手久久不能敲到门上。
??正在此时,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吴大哥,是你么?”
??吴少雷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仿佛从梦中传来。又是一声:“吴大哥!”
??吴少雷转过身去,在一顶小轿旁站着的不正是杨吉弱吗?她一身缟素,容颜憔悴。吴少雷一阵心疼快奔几步迎上前去唤道:“杨姑娘,你这是……?”
??杨吉弱见有人问及自己的伤心处,竟又泪流两行道:“我的白妹妹前些日子死了!”
??“白妹妹死了?”“想必白姑娘与你感情一直不错……这令你如此难过!”吴少雷道。
??话未说完,便见杨吉弱身后的侍女暗自偷笑,再看杨吉弱流泪的脸上有漾起几分笑意,正欲追问,侍女道:“我看少侠误会了,小姐说的白妹妹是小姐自幼养大的一只小白狗!”
??杨吉弱又是咽咽哭泣,“白妹妹自幼便陪我玩耍,我被鬼谷所掳,她便一直不吃不喝,居然活活的给饿死了,待我回到家里,白妹妹已经是奄奄一息,就那么流泪看了我一眼就断气了……真是令人心痛呀……”
??吴少雷感慨道:“一只狗尚且如此,唉,这人为什么……”只说了一半,便又觉得不妥,父母的事怎么可以拿狗相比,实在不像样。
??“吉弱——”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唤道。
??杨吉弱拭干泪痕,抬头唤道:“爹爹!”
??吴少雷抱拳唤道:“杨前辈!”
??杨铁虎注视着吴少雷,知晓女儿吉弱自幼生性懦弱胆怯,素来不与外人交往,想必这少年正是吴少雷,这些日子总是提及此人。“你是吴少侠?”
??“正是在下!”吴少雷应道。
??话音刚落,杨铁虎一掌袭来。杨吉弱大唤一声:“爹——”
??吴少雷一跃,尚未明白过来,杨铁虎的拳已击过来,吴少雷迎上正对拳间,只觉劲道十足,有股泰山压顶之势,吴少雷不得不运足内力,少顷,杨铁虎的力道渐弱,再看他脸露微笑,并没有要害己之心,吴少雷也渐收内力。
??收回内力,杨铁虎大笑道:“不错呀!”“请——”
??“请——”吴少雷可不能先自进屋,杨铁虎又大喝一声:“你是客人,请先进吧!”
??吴少雷走在前,杨铁虎看着女儿,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到:“丫头的眼光不错……”
??杨吉弱娇唤一声:“爹——”
??“吉弱,这几日帮中有大事要忙,你就好生款待吴少侠!”杨铁虎笑道。
??杨吉弱听出父亲的弦外之音,心中羞愧,娇慎地唤了一声:“爹,你总是取笑人家!”
??吴少雷与杨吉弱相见如故,仿佛早已经熟识彼此,没有更多的言语,在人前总是四目相望,无言胜有语。
??杨吉弱自幼极少离开家,而今有吴少雷伴在身边便逾加的向往以前与他相伴的日子,拉着吴少雷非让他带自己闯一回江湖不可。而吴少雷对江湖风雨却无甚兴趣,想到父母之事便郁郁寡欢。站在窗前发愣,便见杨吉弱带着侍婢过来,轻轻一跃上了屋顶横梁躲藏起来。
??杨吉弱正在兴致之中,敲了十余下房门,见无人开门,令侍婢推开房门。
??“吴大哥——”杨吉弱唤道。
??“小姐,看来吴少侠着实不愿带你去闯江湖,所以这才……”侍婢道。
??杨吉弱轻叹一声,“吴大哥,当真就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小姐,什么心意?”侍婢追问。
??杨吉弱看了一下,她自幼在父母呵护之下,在众师兄弟的簇拥疼惜中长大,可是唯有那次与吴少雷共同承受的风雨令她难忘与快乐。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是一个能吃苦的女子,那一次磨难之后让她对自己有了重新的认识,更对吴少雷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怀。
??杨吉弱坐在桌旁的木凳,打量着房中的物什。“桂儿,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桂儿是杨吉弱侍婢的名字,不待桂儿开口,杨吉弱已经站起身将她推出门外,紧紧地关上房门。
??杨吉弱认为吴少雷定在还在这房中,只是她现在还无法找到罢了。“吴大哥,你不出来我便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
??吴少雷一直以为杨吉弱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数日相处下来,往昔的拘谨没有了,更多了几分娇贵。吴少雷一想到杨吉弱又会缠着自己吵着要去江湖流浪,他现在只想平静的过一段时间,可没想过这么快就去闯荡。
??杨吉弱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上面绣的是荷花,色彩颜丽,尚未打开,吴少雷便可以嗅到一股芳香而刺鼻的气味。只见杨吉弱脸上漾着笑容,将荷包内的香粉倒在桌上。
??“啊欠!”吴少雷一个喷嚏,险些从屋顶落下。
??杨吉弱抬起头望着吴少雷,嘟起小嘴嚷道:“咯——咯——”“我便知道你还在这屋里?”
??杨吉弱想到前日吴少雷陪她上街,经过脂粉店时便不停地打喷嚏,拿不准是何种脂粉,昨日见吴少雷处处躲着自己,找了许久通过打听总算是找到这种神奇的香粉。
??杨吉弱轻轻一跃上了屋顶,紧紧地拽住吴少雷的胳膊撒娇道:“吴大哥,你就带我到外面去玩些日子,哪怕是离开钱塘去玩过一日也好……长这么大,我一直都呆在这儿,听人说金陵不错,你带我去玩吧……”
??吴少雷被杨吉弱摇晃得没有掉下去,可是这一个娇嘀嘀的女孩千般地央求自己又不便生气发怒,叹道:“你父亲尚未同意,我却是万万不能带你去的!”
??杨吉弱笑道:“如若我父母同意了,那你是不是就可以带我去了?”
??吴少雷不忍再三拒绝,应道:“那是自然!”
??“那好,我这就跟母亲说去!”杨吉弱话音未落已经跃下屋顶横梁,稳稳地站在桌旁,“不许耍赖!”
??杨夫人只是不同意女儿与一个男子出游金陵,怎耐杨吉弱再三央求,两日下来终还是答应了。次日清晨便再三托付吴少雷好生照料杨吉弱,送二人离开杨家。
??
??再说龙跃天救回余姬一同回到刀剑山庄。
??柳琴突然失踪不知去向,沈无争也到她家乡打听,得知她并未回家,原以为身边没有柳琴自己的日子会轻松不少,可是不知何故竟不能高兴起来。见龙跃天携余姬归来喜出望外,忙向余姬打探柳琴的去向。
??沈无争来到后园,见余姬独自一人正在吃糕点。
??余姬抬头望着沈无争。
??沈无争取笑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么?”
??“还有一个人呢?”余姬先前听龙跃天说过找沈无争有事,而今却见沈无争一人前来甚是纳闷,可是沈无争却以为她问的是柳琴。
??沈无争轻叹一声:“唉——柳姑娘不知何故已经有好几天没见人影了!”
??“柳琴失踪了?”余姬问道:“怎么会呢?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这些日子以来,柳琴所表现出的热情即便沈无争是座冰山也会被其融化。沈无争对柳琴的情感也颇感茫然,他猜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促使柳琴突然从身边消失、从武林消失,这些天已经托江湖朋友查找,仅无半点消息。沈无争怎么也想不到,在许多年后再见柳琴时竟然是一堆黄土一块木碑。
??沈无争哑然。
??龙跃天听家仆回禀有人在江南一带发现了倾心夫人的踪迹,忙飞鸽传书展佩诚,自己跃上快马直奔江南。
??
??金陵王李荣那日在西湖游玩,竟见岸边走着一位姿色超群的妇人。妇人微频眉眼,似有心事。二十余年后的他已经是妻妾成群,从船中跃上小舟直奔岸边,只眨眼的功夫,妇人的踪影全无。
??手下几位家仆看出金陵王的心思,早已经派人四处查寻,总算找到妇人的消息,那妇人便住在西子湖畔的观湖客栈之中。极少出门,每日坐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街上的行人,湖中的游客,似乎在等什么人。
??正在沉思,店小二敲门道:“夫人,有客人找你!”
??倾心夫人喜出望外,二十年了,看来他还没有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打开房门,难道自己就以这副模样去见他么?回转身子,仔细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老了,二十多年不见,他也一定老了。原说好二十年之约,可是她却偏偏来迟了一年,倾心夫人花了一年的时间去想要不要见面,这两年来她不曾真正快乐过……心欲快奔下楼,可是步子却沉重得紧,迈不动,她不知道是心情重还是步子笨。
??终于到了楼下大厅,空落落的厅内唯见一旁坐着位华衣男子。从那中年男子的背影来看,如此陌生,并不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男子,刹那间失望代替了所有曾经欢悦的心情。倾心夫人轻叹一声正欲回转,便听那男子唤道:“夫人,你遇上什么难事了么?在下可能帮上忙?”
??对于倾心夫人来说,现在除了吴一剑,谁她都不想见。“多谢客官,只是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没有人可以帮忙的……”
??“哈……”“夫人一定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李荣想要告诉倾心夫人自己的身份。
??倾心夫人冷冷地说道:“即便你是当朝天子,也是帮不上我的!”“告辞!”
??不待李荣细言倾心夫人已经向楼上奔去,行走如风,尽管是碎小步伐,但并不影响她的速度,这令倾心夫人的风韵更添几分。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母亲——”
??这声音仿佛从梦中传来,倾心夫人回转身子,客栈门口站着一位俊朗少年,正是记忆中吴一剑的模样,倾心夫人快奔几步走近捧着他的脸庞喃喃道:“是你吗?是你吗?”
??展佩诚近年来常见母亲失魂落魄般,又追问不出原由,每一次提及母亲都会伤心许久,令他不忍追问。
??“母亲,是我,我是诚儿!”展佩诚应道。
??倾心夫人一听到这声诚心如梦初醒,目光黯淡,轻声道:“诚儿——”
??金陵王见着眼前情景暗自猜测起对方的身份,贴身侍卫过来低声道:“王爷,这位少年是老龙王养子展佩诚,看来这位妇人定是他的爱妻——倾心夫人了!”
??李荣道:“她便是倾心夫人?”再细细打量此妇人,风姿卓绝,娴淑婉约,却是人间少有的佳人,亏得老龙王竟有这般艳福竟娶得这样的佳人为妻。即便是蓝琼复活,与这妇人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
??“母亲,爹爹甚是挂念你,我们早些回去吧!”展佩诚道。
??倾心夫人面露难色。
??展佩诚又唤了一声:“母亲,你不懂武功,又离家出走,即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告诉爹爹,他也是会帮你的……”
??“不——”倾心夫人望着儿子的脸庞,他长得越来越像二十年前的吴一剑。
??金陵王对展佩诚的出现也颇为纳闷,这个少年的身上分明有吴一剑当年的影子,看来这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还是极多的。他站起身走近倾心夫人道:“展少侠,既然你母亲不愿意回龙岛,我看不若就让她在江南多呆些日子吧?”
??展佩诚道:“你是谁?”
??倾心夫人道:“这个人我不认得!”“孩子,你就陪母亲在此多留两日吧,就两日好吗?”
??“母亲,天哥已经赶来了,爹爹已经找了你许多日子,还是早日回去吧……”展佩诚道。展佩诚却在心里暗猜金陵王的身份。
??金陵王好不容易遇见这样一个妇人,怎舍得她从自己的眼皮下溜走,早已经按捺不住,正欲发作,心里暗思:她是老龙王的妻子,我却不能得手,索性另想办法……“两位,告辞了!”
??展佩诚早有耳闻,传言:金陵王无恶不作,强抢民女,霸人妻妾的事儿常有发生,往往是几日热情,被其伤害的女子不下百人,因此金陵更是许多颇姿容女子忌去之地。见金陵王离去继续道:“母亲,回岛吧?”
??展佩诚的口气中尽是央求,倾心夫人看着儿子,心中一阵刺痛,从小到大她都告诉自己,他的父亲在他尚未出世之间就已经死了。原以为自己此生不会有勇气再去见吴一剑,可是当从旁人的口中听到太多关于剑寨的事后,她心动了,想再见见他,哪怕是一眼也好,自己默默爱了上那么多年,居然不能够真正的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这是她今生的失败,今天的她与二十多年前的她一样从来便不曾想过要去破坏他们夫妻的情感……
??矛盾之中多了神秘,每个人都有一份好奇心,倾心夫人是个成熟的妇人这份好奇心毕生毫未减,愈是岁月的流浙便增加几分。
??“母亲——你在想什么?”展佩诚轻声地问,一遍又一遍,他的话倾心夫人居然似乎不曾听到。在展佩诚的心里,母亲是一个温顺柔和的女人,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极其低婉。
??倾心夫人看着儿子,许久才道:“诚儿——其实……你的生父尚在人间……”
??展佩诚自幼听到的都是关于生父早亡的事儿,而今昔母亲却突然告诉他:尚在人间,“母亲,你说什么?”
??“你的父亲……他并没有死!”倾心夫人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话。
??展佩诚苦笑着连连摇头,母亲一定是经受了什么打折,她就是这样有天大的委屈总是深深地埋在心里。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倾心怒吼一声。
??展佩诚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生气,止住笑容,缓缓点头应道:“是,我当然相信母亲!”
??“二十二年前,我们约好在西子湖畔相见,所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倾心夫人道。
??展佩诚对母亲的话有几分信了,难道自己的生父当真未死,他到底是谁,先前与母亲重逢的喜悦被这样一个消息震惊,“你说什么?”展佩诚的声音比母亲的更大。
??倾心夫人吓了一大跳,有点惊慌失措,而今儿子相信了她的话,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告诉他真相。
??客栈之中人来人往,母子两人站在大厅却停止了所有的话语,更停止了思绪,相互凝望,倾心夫人的眼中蓄满了眼泪,每一滴泪都是对儿子的愧疚;展佩诚的脸上露出惊疑,静静地等候着母亲的回话。
??客栈中的人疑惑地注视着这对母子。
??倾心夫人在沉默许久后才发现身边围了许多人,轻声说道:“诚儿,你跟我来——”
??倾心夫人马上开始担心周围会不会有龙王岛的密探,依老龙王的性情只是容不下半粒沙子,倘若他知道了真相,母子二人立即会陷入危机之中。
??倾心夫人在西子湖畔租了只小船,展佩诚不语跟在母亲的身后。倾心夫人斥走船家,付了订金,自己摇着船浆划入湖心,这才坐在船中。
??“母亲——”展佩诚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急唤了一声。
??倾心夫人道:“诚儿,你的生父是剑寨吴一剑!”
??“他?”为什么是他,那个叫作吴一剑的人也有可能是余姬的生父呀?余叔叔在佩诚小时候经常与他聊些一些往事。为什么偏是他?
??倾心夫人继续道:“其实我是西南边陲森林之中美人寨里的十一妹,我母亲与姨娘一共生了十一女儿,我排行最小,得到的宠爱也最多……”
??展佩诚有些印象了,小的时候他曾经在母亲的房中见过她绣的一副丝锦,一座模样奇怪的山寨,里面全是女人……
??“当年你的父亲为给妻子寻找治病良方误入美人寨,又误借我的红绫作桥……阴差阳错生下了你,按照美人寨的规矩凡是男婴就得弃掉,我因为太过思念你的父亲,而你又长得实在像他,我实在不忍心……”“我宁愿选择被逐美人寨也不愿意将你遗弃,便带着你流落中原……在你三岁的时候我认识了你的养父——老龙王……,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要嫁给我的养父呢?”展佩诚不明白。
??“当年我听你父亲说过,他这一辈子欠妻子太多,即便是死也报答不了……”倾心夫人尚未说完,展佩诚已经大吼起来:“骗人!全是谎言,谎言!谁不知道他与余姬母亲的事情,恐怕普天之下唯独母亲你一人不知罢了……”
??倾心夫人不明白,这吴一剑又与罗红珠会有什么事?而儿子的反应也太大了。“余夫人?与她何干?”
??“他们是……”“他们是一对狗男女呀?”展佩诚道。
??“啪!”倾心夫人一掌击在儿子的面颊上,厉声道:“诚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父亲?”
??“哼,信不信由你!”展佩诚丢下一句话,运足内力轻功从湖面飘去。
??倾心夫人呆立船中,她自己说了些什么,而儿子又说了些什么,久久地,不能回应过来。
??湖风拂过,一阵寒颤,倾心夫人这才划动船浆往岸边奔去。
??小船刚靠岸,便见几位宫廷侍卫模样的人已经候在那儿。见到倾心夫人躬身道:“夫人,我家王爷邀请夫人到府上作客!”
??倾心夫人正在犹豫,两个侍卫不由分说已经架她上了轿。
??倾心夫人依是不停地想,想她与吴一剑,她与儿子……越想却越是糊涂。
??半个时辰后,到了一个叫“王府别院”的地方,这是依山傍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百花争艳,偶尔从高墙内传出女子的嘻笑声。
??“停轿!”一声大喊。
??倾心夫人迈出轿门,便见大院门口站着两名衣着华丽的妇人,笑脸盈盈,请进她。
??两名华衣妇人说了些什么,她一点没听进去,只是木讷的任由她们替自己沐浴。一遍遍地将儿子说过的话回想。记得吴一剑曾经告诉过她:他有一个师兄叫作李剑飞,正是金陵王李荣。这里便是李剑飞的别院,是不是他已经从诚儿的模样之中看出自己与吴一剑的关系了,所以这才邀请到府中作客。
??渐渐地理清了所有的思绪,自己在西子湖畔等了近两月,难道仅仅是为了见吴一剑,亦或是为他们二人之间作一个了断。如果吴一剑真如儿子所说,与罗红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连,自己二十二年的情感付出竟是如此的不值……
??有人敲响房门,倾心夫人应道:“进来!”依然如一个女主人。
??进来的是衣着华丽的金陵王,他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贼眼却停留在倾心夫人的脸颊上。
??倾心夫人站起身道:“王爷,你有什么事吗?”
??金陵王迈入房中,走近倾心夫人伸出手欲抓住倾心夫人的玉手,倾心夫人后退数步将双后背于身后,“王爷,请自重!”
??金陵王痴痴地望着倾心夫人,“唉呀,本王真是无福!怎么就未在年轻时候认识夫人呢?”
??倾心夫人道:“大师兄说哪里话?”
??金陵王一惊,望着倾心夫人道:“你叫我大师兄?”
??“是,你不就是李剑飞大师兄么?”倾心夫人道。
??金陵王学艺时的名号叫作李剑飞,普天之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极少,她到底是谁?难道是后来师父新收的的徒弟么?可看这妇人,纤纤弱流又不似有功夫的模样。转瞬又想,像蓝琼绝色美貌武功却是一流,那罗红珠美艳动人却是蛇蝎美人……真可惜当年学艺完成之后竟与师父反目绝交,否则这位美貌的小师妹一定早投入自己的怀抱了……
??“哈……哈……”李荣大笑起来。他用笑来掩饰自己的猜疑,转瞬间又想到了先前所见的展佩诚,那眉眼,那气宇不正是当年的吴一剑么?莫非他竟是倾心夫人与吴一剑的孽种不成?
??倾心夫人不苟言笑,冷静地观望着李荣。少倾,将目光落在幽雅秀丽的庭院之中,虽说龙王岛的园林艺术堪称一绝,而这所别院的景物更是一流。庭院中种植了不少兰花,为整个庭院更添几分幽雅,小桥如虹倒映水中相应成趣,湖中游过四、五对鸳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鸳鸯的翅膀均被人为的剪短双翅……水中游动着各色鲤鱼,还有许多颜色鲜艳的小鱼儿是她从未见过的……
??“小师妹喜欢这里?”李荣问。
??“不喜欢,这里虽然美可是到处透出几许残忍……”倾心夫人应道。
??“残忍?为什么是残忍?”李荣追问。
??“好好的鸳鸯被你们剪去双翅……明明是一个不大的小湖却偏要养那么多的鱼……”倾心夫人道。
??近二十年来倾心夫人从未离开过自己龙王岛,也从未离开过自己居住的庭院。当年不想离开是因为怕见到吴一剑,而今讨厌这些高墙内的生活是因为想起了美人寨,曾经年少时她也是一个渴望自由,向往美好的女子,时间还真是一个魔法师,它可以将人彻底改变,彻底征服……
??李荣可以感觉到倾心夫人讨厌被束缚,这一点像蓝琼,一想到蓝琼他的内心爱恨相加。他曾经是那样的爱她,可是她呢?却是那样的令他失望,蓝琼让他变得痴情,又让他变得玩世不恭、游戏情感……这一刻,他想报复,报复蓝琼,面前的这个妇人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有蓝琼相似,那种目中无人的眼神,冰冷的话语……
??动作极快,又极静,李荣伸出环腰抱住倾心夫人,那身体如此酥软芳香。
??“啊!”倾心夫人大叫一声,挣脱李荣的双臂,站在数米处骂道:“自讨没趣!”
??“这很有意思的,怎么会没趣?”李荣嘻笑。
??“你若再敢无礼,本夫人可就不客气了!”倾心夫人厉声道。
??义正言辞,李荣愈加地来了兴趣,刚跨出两步,眼前一亮,不知道什么东西已经飞了过来,脸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仅是一手的紫血,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倾心夫人靠着窗下的石凳坐下身子,慢慢道:“五毒蚊!”
??“快拿解药!”在武林之中大凡有毒字的都不会是好东西。李荣快步奔至过来,正欲卡住倾心夫人的咽喉部位,倾心夫人身轻如燕轻轻从凳上飞起,李荣扑了个空。
??“原来你会武功?”李荣问道,又想起她不是自己的小师妹,又继续扑了过去,倾心夫人身子轻柔如柳,又是躲了过去。
??“王爷,别动你已经出的两招,如果再用一招你就用毙命……”倾心夫人冷冷道。
??李荣闻此不敢再出招,心里暗思:素闻龙王岛倾心夫人不过是一个文弱妇人,而今一见不过是武林传言罢了,倘若那只五毒蚊当真毒气甚大,白白地伤了性命着实不值。“你……到底是什么人?师父从来不屑用毒……”
??倾心夫人缓步走近一旁的雕花木椅,那木椅刻的龙凤呈祥图案。“哦——难道你不甘心作一个王爷么,这里的摆设只在宫里才应有的……?”
??李荣见倾心夫人道破玄机,“休得胡言乱语,这些都是平常物什。”
??倾心夫人算是前隋宫人的后裔,她才不想管现在的天下是谁的,管它姓李姓杨,现在她的心里挂念的是儿子与吴一剑。倒是对李荣先前问过的话丝毫没有放入心上。“王爷,你的为人我早有耳闻,对你下毒不是小妇人的本意,可是你实在太狡猾,为了自保我唯有出此下策……”“你放心,待我日后平安离开此地,我自会派人奉上解药……”
??“你……不是中原人?”李荣想到五毒蚊从未听过,也许是西域或边陲某地的东西。
??倾心夫人微扬眉宇,轻淡一笑,“本妇人的确不是中原人……”
??李荣坐在一旁,畏惧倾心夫人的武功与毒药,两人相隔数米远。
??“你和我师弟吴一剑到底是什么关系?”李荣脑中闪过先前见到的少年——展佩诚的身影。
??“你知道又何需问呢?”倾心夫人道。
??“哈……哈……”李荣长笑不已。在武林中称霸数十年的老龙王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爱妻居然是别人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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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四回 访剑寨一见如故    文 / 姗星 





??倾心夫人微斜着头,眼睛里透出一丝不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勿需担心!”
??李荣止住笑声,这妇人着实聪明非常,居然可以看出自己的心事,他是为老龙王而笑,为倾心夫人的处境而笑。倘若老龙王知道这一切,绝计不会绕过倾心夫人与吴一剑的。
??“本妇人最讨厌你这种衣冠禽兽,少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耳,快些滚出去!”倾心夫人一想到江南中所有女子畏惧的金陵王心里就不自在。
??李荣原以为将这个妇人带入别院便任由自己的处置,怎料却受如此奚落,自己倒成了一个仆人……正欲发火,想到自己身中剧毒,正等着倾心夫人的解药。站起身,又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这个美貌的妇人。
??倾心夫人虽说近二十年未在江湖行走,但是离开美人寨带着儿子流浪的那三四年足让她增添了不少的见识。“金陵王,别想对我下毒谋害,更别使什么诡计,我浑身上下可都有毒物的,一不小心误了你的性命……别怪我心狠……”
??李荣刚刚不过是脑中闪现一个念头,欲以一物换一物的方式,趁她不备下毒,怎又被她看透自己的心事惊异不下。急急地奔出房门。
??李荣走了数十步回转身子,对倾心夫人的身份逾加疑惑,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妇人怎么会成为吴一剑那个大傻瓜的女人呢?
??倾心夫人见四下无人,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筒,拔去红布盖子:里面全是蜘蛛、蚊虫,其间有一只五色蚊虫比普通蚊虫小出许多,可是连竹筒内的蜘蛛也避而远之。她面露笑容,将蜘蛛、蚊虫倒在地上,轻轻地唤道:“小调皮,快去吧,我想这儿有许多食物,吃饱了记得要好好保护我……”
??窗下,一个侍女正瞪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突然倾心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条紫红色的小蛇,色彩鲜艳,盘踞桌上如同一朵紫红色的花……
??倾心夫人已经觉察得有人偷窥,继续道:“紫蛇呀紫蛇,如果你瞧着这儿有谁看不过眼了就咬上一口,让那个坏东西生不如死,岂不是很好?”
??侍女在窗下瞧得明白,听得仔细,早已经吓得双腿发颤,拔腿而去。
??
??再说叶秋风应承儿子不再为难吴一剑,她所订的三日之期只为让红珠母女容颜再无回天之力,这日放出丈夫,吴一剑却久久地注视着她。
??叶秋风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还是在许多年前夫妻决裂之时有过这种怨恨,而今昔重见,心中竟无为之诧然,慌慌不可安。
??“我不明白罗红珠到底有何魔力,竟让你这般待我?”叶秋风责问道。
??
??吴一剑又想起那晚与罗红珠重逢情景。
??深夜时分,吴一剑悄悄起床。来到关押余家三口的后院。
??罗红珠听得门外石子跌落的声音,不多不少正是四颗,这不正是年轻时自己与吴一剑的暗号么?喜上眉头,见身旁的余紫龙已经熟睡,轻轻地起床。虽没了武功,素来她的脚步较轻,逾加减轻步伐,轻轻地从窗口跃出。
??被窗下的花盆一弹正欲跌倒,一个大手已经伸了过来。罗红珠抬起头,是吴一剑,他终究是来了,有他女儿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这些年来,对于圆月的身世在吴一剑的心中一直是个谜,倘若自己……
??两人来到后院假山后,坐下。
??良久,罗红珠道:“一剑,你必须要救圆月!”
??吴一剑正不知如何应承,只听罗红珠继续道:“其实,他是你的女儿。这也是一直以来我不愿让圆月与少霆成婚的原因……”
??“圆月她……我的女儿?”吴一剑多年的疑惑在今朝解开。转而一想,如果真是他的女儿为何当年罗红珠执意要说成是余紫龙的?疑团太多。
??罗红珠是何等人物,这些话早已经在脑中盘桓千百遍,接着继续道:“因为蓝琼对我有恩,我又曾许诺不再破坏你们夫妻情感,再则我只有圆月一个女儿又不忍心与她分开……所以便编了那个谎言……”
??吴一剑相信了,不再去怀疑任何事儿。他看到的是圆月身上的冲动与不计后果,不正是当年的自己么?
??“一剑,此事切不可让叶秋风知道,否则她是万万不能饶过圆月,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她!”罗红珠再三叮嘱。这样说,罗红珠还有一个担心,现在的叶秋风心狠手辣,如果知道此事会让事态逾加复杂。
??二人谈及圆月身世,临分别已是难分难舍。吴一剑再次犯与当年一样的错误,误信了罗红珠。于他,罗红珠是一个情结。
??
??吴一剑也坚信如果叶秋风知晓圆月的身世只是不会宽恕自己。罗红珠的谎言再次成为他们夫妻的误会。
??“你在想什么?”叶秋风见吴一剑沉思良久追问道。
??“没……没什么?”吴一剑想问红珠母女的事儿,终究没有讲出。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秋风一声冷笑。“吴一剑,如果你为了他们母女离开剑寨,从今往后你就永远也别再回来。我对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已经宽容了,但是对你现在的所为决不宽恕……”“你要跟他们去,去好了,我叶秋风不会阻拦,但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还有雷儿,做何事请为你的儿子想想……”
??叶秋风的每字每句刻入吴一剑的内心,她是那样的爱儿子,为何就不明白他也是那样的爱子女,吴少雷是自己的儿子,圆月也是他的女儿。他已经欠圆月太多,这一次无论天涯海角也要寻到她。
??“叶秋风,你怎么可以这般无情?”吴一剑倍加失望,他完全已经忘了自己没有说出圆月是自己女儿的事儿。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在彼此心中怨恨丛生。
??“秋风,今日我离开剑寨便再也不会回来……”吴一剑道。
??“我们剑寨不需要像你这样的寨主!”说话的是刘儒才,他的目光中尽是对叶秋风的怜爱。
??叶秋风一脸平静,这样的结局是这些天所能想像得到的。而今听丈夫讲出,心里仍是觉得一阵冰冷,冷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她现在却不能表露,将这份心情强烈地压在内心深处,这种痛苦她会永远记得,永远……吴一剑一旦离开,从此后她就是个被丈夫遗弃的可怜女人,但她却不能装出令人同情的样子,为了儿子,为了梦想,她必须要振作,她要在儿子身上看到成功。做妻子已经失败,但做母亲却是一定要成功的。
??“我走了——”吴一剑期待妻子挽留,就在他凝望的时候,叶秋风将身子转向一边。他没有收拾行装,身无分文,就那样失落而憔悴地离开了剑寨。
??叶秋风疯狂地奔跑,登上阁楼,远远地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她已经在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地位,即便留下他,也只是留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她不要,如果注定必须要选择一种失去的方式,她宁愿选择这样失去。那些表面风光内心痛苦的日子将不复存在,从今后,她将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可怜女人……不应哭、不想哭,可泪珠儿依是压抑不住,已经轻轻地滑落脸庞,泪眼朦胧中,丈夫的身影已远,渐渐的化成一个小黑点……
??叶秋风彻底被击垮了,自己并没有以往所想的那般坚强,病榻上的她将所有的往事回忆,一遍又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一次又一次地确定自己无错后便多了几许安慰。
??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历来如此。吴一剑背叛妻儿意欲与红珠重聚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江湖,传话人一次又一次地添风加醋,当倾心夫人听到这事儿时已经是这样的了:
??吴一剑贪慕余姬容貌,为了保住余姬性命与妻子叶秋风反目成仇,连儿子吴少霆的仇也不顾了……
??倾心夫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当年的吴一剑重情重义,以自己当年的姿容都留不住,难道余姬竟能?
??一旁的李荣似乎看中倾心夫人的心事,大笑起来:“哈——哈——”一声声,一调调,全都是嘲弄。
??“为何这般高兴?”倾心夫人怒问。
??李荣更是得意,“你真是一个笨女人,吴一剑与罗红珠数十年纠缠不清,他不顾夫妻情面,居然弃原配于不顾……这样的男人莫非也值得你留恋不成?”
??“你别忘了罗红珠也是你的侍妾!”倾心夫人这些日子也听到过关于李荣年轻时的事儿。
??在李荣心里,他一生有数耻,娶蓝琼为妻乃一耻、纳罗红珠为妾乃一耻。“她不过是本王爷的一件旧衣服罢了,不值一提!”
??倾心夫人最忌男人将女人视为物什,这话出于李荣之口,更令她怒火再烧。骂道:“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荣正欲再言,见倾心夫人一脸怒色,一只手已伸入衣袖,听侍女说过她的衣袖之中藏有毒物,不再言。心里却暗暗道:好你个蛇蝎妇人,待得日后我如何收拾你!
??“滚出去!”倾心夫人厉吼道。
??李荣退出房门,看来这美丽的女人都是最狠毒的,想想当年的罗红珠,转瞬间,他又想到了蓝琼……哦,蓝琼,她的心不毒,可是却比狠毒的人更令李荣憎恨。
??倾心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吴一剑到底是怎样的人。她糊涂了,心目中的,在听过太多的流言蜚语之后已经动摇,变得模糊不堪。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往剑寨一趟,而今已被金陵王看出自己与吴一剑的关系,依老龙王的性情自是不会轻饶自己的,一旦了结与吴一剑之间的恩怨,便从此隐居山林,天下之大,依老龙王的权势,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她也实属易事,唯有回美人寨了,那里与世隔绝,连老龙王都不知道天下间居然有那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待细想,收拾好行装,匆匆赶往剑寨。
??
??叶秋风听家仆通报:“夫人,倾心夫人请见!”
??“倾心夫人?”叶秋风素与龙王岛并无往来,“她来作甚?”
??刘儒才笑道:“夫人见了自会明了!”
??倾心夫人在家仆的带领下,来到大厅。厅上坐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虽说不上如何的花容月貌,但眉宇间不乏清秀。
??叶秋风早闻龙王岛倾心夫人容颜秀美,未料想,却有股超凡脱俗之气,温文尔雅中不失大方得体。
??叶秋风请倾心夫人坐下。
??倾心夫人也是将叶秋风细细地打量,这夫人虽相貌平平,但气质动人,定是位才学过人之人。
??叶秋风抬头扫了一眼刘儒才,刘先生亦是含笑。
??“吴夫人,你可知我是谁?”倾心夫人问。
??“你自然是倾心夫人了?”叶秋风不明白,她怎么这般问话。
??“十一妹?夫人难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叶秋风一脸茫然,摇头不语。
??倾心夫人甚是失望,难道吴一剑竟已将她完全忘却,“唉……”转而故意问道:“吴一剑吴寨主可在寨中?”
??叶秋风的脸色阴暗,这些天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全都因为那个冤孽,被倾心夫人这般问起,更是难堪非常。她轻声道:“刘先生,你先去忙,我与倾心夫人有事要谈!”
??刘儒才应道:“夫人,属下告退!”
??叶秋风又斥退厅内其他仆人,这才缓缓地向倾心夫人道出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愁。
??当年在吴一剑的口中,再三说到对妻女有愧,却是这样的事儿。倾心夫人如雷轰顶,自己爱了二十二的男子却是这样见色忘义的人物……心中的悔意已生几分。但又疑心叶秋风夸大事物。谈到后来少霆被余姬所杀之事,倾心夫人也有所耳闻。
??“其实,我并没有想好要余姬如何?若非一剑他在此事上表现得与罗红珠太失分寸,我迟早会放走他们母女的……原以为,一剑为替儿子讨回公道,可他见了罗红珠居然只字未提……”“太令人失望与伤心了……”“也许他并没有错,错的是爱上了罗红珠却娶了我……”叶秋风说到这些的时候没有流泪,神情黯淡,也很平静。“我必须得承认,无论是二十年前的罗红珠,还是而今的罗红珠的确有过人之处。倘若我是男人或许也会这般。”吴一剑已经离开剑寨,或许正如当日叶秋风所言再也不会回来,叶秋风这些已想得明白透彻,不会再去想他的坏,不是已经原谅了他,而是因为儿子吴少雷,无论如何,吴一剑是吴少雷的父亲那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必须为儿子挽回几分吴一剑的名誉。
??江湖传闻,他们夫妻反目,但从叶秋风的言谈之中还依然替丈夫辩白,这令倾心夫人有几分感动。这个苦命的女人,年轻时遭受迫害,中年时承受丧子之痛,如今又被丈夫遗弃,心中没有太多的怨恨,而是失望,这一点就令人敬佩与怜悯。倾心夫人来此,原是想告诉叶秋风自己与吴一剑的关系,现在她犹豫了,面前的女人已经着实可怜,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在她的伤口上撒把盐。
??叶秋风以为倾心夫人是为余姬之事前来,所以言词温和。
??两个妇人倒是十分投缘,谈了许久,各自都讲了彼此的经历。
??叶秋风听罢倾心夫人的故事,轻叹一声道:“没想到倾心夫人如此痴情,为一个一面之缘,几日相聚的男子,居然苦苦的爱了二十二年,我不明白,你为何又决定放弃不见了?”
??“唉,有些时候或许相见争如不见罢!”倾心夫人道。
??叶秋风赞成她的看法,是呀,有时候爱一个人就如同一场梦,当那场梦醒了,连继续去爱的勇气也都没了,还不如不醒,不如不见。
??她们依然如一对久别重逢的姐妹,说了许多许多。
??
??展佩诚想了许久母亲所讲的事儿,问过太多的人,别人都说他与年轻时候的吴一剑有惊人的相似。他渐渐相信了,他是吴一剑的儿子。就在他欲赶往江南寻找母亲的时候,却听到龙王岛传来的消息,母亲前往剑寨了。便急往剑寨,江湖传言,叶秋风是一个怨妇,而今已将所有的恨转到他人身人,不知道当母亲说出实情,是否又会遭到这般命运,放心不下,星夜兼程。
??到剑寨时正值深夜,展佩诚必须趁夜黑风高之际带走母亲。
??在剑寨找了一圈,却未看到半点母亲的身影。
??前院正厅后房,隐隐传来妇人说话的声音,展佩诚俯下身子轻轻地揭开青瓦。
??“不许动!”身后仅无任何声响,一把厉剑已经放在肩上。
??展佩诚缓缓地站起身,未看清来者。
??一股清馨的花香飘来,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是何人在此?”
??莫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速加快,又要见到她——穆冰霜,好些日子没见了,不知道她……
??“当!”展佩诚从剑的力道上可以感觉到对方已经放松警备,身子一侧躲闪过去。
??莫名双剑齐上,剑法快速,在月夜下闪出一道道寒光。
??展佩诚一不小心滑倒屋顶,“碰碰”之声,压坏不少青瓦。莫名的厉剑即将落下,展佩诚“鲤鱼打挺”闪了过去……
??穆冰霜站在一旁,平静地注视着二人,很快她便从展佩诚的招式中看出:他使的“游龙剑法”,一招“龙飞凤舞”使了出来。“莫名小心!”穆冰霜大唤一声。
??展佩诚被穆冰霜的声音吓了一跳,穆冰霜跳入圈中。倘若一对一单打独斗,莫名在数十招内是讨不得半点便宜的,展佩诚自幼习武的信心与毅力比龙跃天多出几分。
??“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惊动了风信子,她披衣跃上屋顶,见莫名与穆冰霜联手居然在数招之内未能拿下对方,大唤一声:“谷主、莫名快闪开!”
??莫名先是一怔,穆冰霜拽过莫名奔往一侧,银光一闪,“啊!”一声惊叫,展佩诚从屋顶跌落下去。
??叶秋风与倾心夫人奔赴门外,再走几步便听得身后“扑通”一声。
??盈盈灯光下,倾心夫人大惊:“诚儿——”
??穆冰霜与莫名已经跃下屋顶,莫名的厉剑刺往展佩诚咽喉处。
??倾心夫人大惊,“不——”“要!”
??话音未落,莫名的剑在展佩诚咽喉位停下。
??倾心夫人惊魂未定。
??叶秋风立即明白过来:来者正是倾心夫人的儿子展佩诚。
??众家仆带着火把、灯笼急速奔至过来,在亮若白昼的灯火下,叶秋风惊异:展佩诚居然如此酷似当年的吴一剑,那身影,那模样……他,他难道是吴一剑的儿子么?倾心夫人的儿子居然是她与吴一剑……她不敢想下去,侧目打量倾心夫,这样一个美丽的妇人居然是吴一剑的女人么?
??倾心夫人俯下身子欲扶展佩诚。
??“不要!”“娘,我刚才中了剧毒……”展佩诚道。
??倾心夫人期待地望着叶秋风。
??叶秋风又看着穆冰霜。
??穆冰霜的目光落在风信子身上。
??风信子看着莫名,而莫名面无表情,依是那般冷酷地将剑对准展佩诚,尽管剑尖不再是展佩诚的咽喉部位。
??沉默,刹时间所有的人中止言语,连家仆都不敢大声的喘息。
??“姨母,你看呢?”穆冰霜走近叶秋风,轻轻地问道。声音很低,可是因为周围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听得明白、清楚。
??这是穆冰霜第一次见展佩诚,与叶秋风一样,为他的相貌甚是吃惊。
??倾心夫人的目光没有转移,依是那般期待着。
??叶秋风看了一眼倾心夫人,从先前穆冰霜的眼神已经看出,这毒不是她下的,是风信子,目光落在了风信子的身上。
??穆冰霜明白,道:“风信子,快给展少侠解毒吧!”
??风信子面露不悦之色,她看了一眼莫名,他的目光停留在穆冰霜的身上,眼睛里飘过一丝笑意,刹那间又恢复了冷漠,那一丝笑意里有赞同,更饱含着温情。莫名的目光扫过风信子。“嗯!”风信子见莫名终可以正眼瞧上自己一眼,有几分喜悦,应了穆冰霜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取出两粒药丸递给展佩诚。
??“倾心夫人真是对不起,令郎半夜造访,你看这些孩子又着实不懂事,请别跟他们计较!”叶秋风道。
??“姨母,哪有深夜拜访还是从屋顶来的客人?”穆冰霜笑道。
??展佩诚忆起来了,叫叶秋风姨母的定是穆冰霜。这个女子生得貌美,未料想却是蛇蝎心肠。“就是你毁了余姬的容貌?”
??穆冰霜点头道:“是我,怎么了?”
??风信子已经按捺不住欲承认是自己,穆冰霜正看着自己冲她摇头,往后退上两步,不再言语。
??展佩诚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女子倒也敢作敢当,嗯——余姬最爱美丽,而今被毁容颜一定很痛苦,自己与她为敌终不是帮余姬的法子,还是讨好她,或许她一高兴就真的交出解药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何事?”刘儒才未穿外衣直接奔了过来。
??“没什么?是倾心夫人的儿子来了!”叶秋风应道。
??刘儒才想了片刻,挥手道:“各处的人各自回去,别看了!别看了,天色不早,大家都去歇息吧!”
??众人散去,动作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院中便剩下穆冰霜、叶秋风与倾心母子、莫名父子。
??叶秋风对穆冰霜道:“霜儿,你快些回房吧,夜寒别冻坏了!”
??穆冰霜有些好奇,对倾心夫人母子,正想多瞧瞧。“姨母……我——”
??“什么也别说了,回去吧!”叶秋风道。
??穆冰霜恋恋不舍地离开。
??刘儒才领着莫名也回去了,院中便剩下他们三人。
??回到大厅,叶秋风又令侍婢给展佩态准备客房。
??待展佩诚离去,叶秋风禁不住问道:“倾心夫人,你此次来剑寨不会是为了余姬母女,更不可能是看我吧?”
??倾心夫人面露窘意,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展佩诚与吴一剑之间惊人的相似。
??叶秋风明白,任何一个女人如果说出自己的了孩子居然是孽生子,终归是难以启齿。“夫人倘若不愿讲,我不问就是了!”拉着倾心夫人的手往绣帐走去。
??展佩诚在剑寨兜了一大圈,叶秋风与倾心夫人一见如故,二人躺在一张床上正在说知心话。再则这前院主室是叶秋风居住,把卫极为森严。
??倾心夫人思绪翻涌,平静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极为不平静的心。还是在展佩诚出生的时候这般思绪难平过,此刻她的脑海又将往事回味。
??叶秋风不愿再追问,她明白:倾心夫人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叶秋风当年还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至死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曾经在心里真真切切地暗恋过庄昭飞,只不过她从未说过,从来没有流露出来,孟影不知,蓝琼不知,庄昭飞更不知道。而倾心夫人的秘密旁人能猜到。
??“秋风姐——我……”倾心夫人想到倘若自己离开中原回美人寨,而儿子却是不能回去的。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如果让展佩诚认祖归宗,从今往后他便多了吴少雷这个兄弟……但是,叶秋风的苦已经够多了,着实不忍心再为她增添烦恼。
??叶秋风听得这声秋风姐,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再叫过她。“什么事?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说出来或许会更好受些。”
??倾心夫人迟疑片刻,望着叶秋风柔和的目光。她清清嗓子道:“秋风姐,其实佩诚他……”唉,还是差那么一点勇气。
??叶秋风知道倾心夫人想说的话,是呀,换作任何一个女子出现这样的情形怎会向外人说出呢。她接过话道:“我知道佩诚是吴一剑的骨血……那他的母亲是谁?”
??叶秋风很多将想将倾心夫人与吴一剑联系起来,一想到倾心夫人是如此聪明之人,又怎会是他们的骨血呢?
??倾心夫人窘意再加几分,声音很低,“他是我与吴一剑的孩子!”
??虽说有过猜想,但叶秋风还是惊疑?
??倾心夫人继续说到:“当年吴一剑到百草峡寻找名医,秋风姐是知道的!”见叶秋风微微点头期待着听完后面的话,倾心夫人继续道:“没想到他却误入我的家乡!我们相识了……”
??倾心夫人的话言简意骇,给叶秋风留下了更多的猜测空间。除了惊异外,她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她并没有生气或发怒的意思。同是天下苦命的女人,看看这倾心夫人定为吴一剑吃过不少的苦头。倾心夫人自幼傲气极重,而今讲出这般实情已非得已。
??叶秋风沉默,倾心夫人更是不安,忙又道:“秋风姐放心,我没有要抢吴一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佩诚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中原的……”话未完,泪水已经滑落下来,这是倾心夫人二十年来第一次在人前流泪。
??叶秋风当然明白,现在少雷多了一个兄弟,于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可是对儿子却绝对是件好事。她轻抚在倾心夫人的肩上继续道:“我没有要怪你的任何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俩都一样命苦,爱错了吴一剑!”
??“谢谢你,秋风姐!”两人相拥而泣。
??叶秋风心里觉得好笑,天下间居然有人爱吴一剑,他不懂情义,只为性情处之,想怎样便怎样,从来便不计后果。
??次日,倾心夫人又将展佩诚的身世细细地向他说了一遍,要佩诚认祖归宗,尽管他的生父并不在剑寨,但是她主意已定。
??倾心夫人与老龙王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只是明白他的为人,佩诚的身世迟早要公诸于世,自从遇上李荣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是一个不能隐藏的秘密。
??而展佩诚有自己的看法,那么多年过去了,何必非要去认吴一剑,他不是有儿子么?对于剑寨来说他是一个多余的人,同样的对于龙王岛来说也是多余的。自幼便有极强的自卑感,现在这份自卑逾加强烈。同样的深夜,正如他悄悄地来到剑寨,他又悄悄地离开。
??倾心夫人又在剑寨住了数日,她在静静地待候儿子的归来,毕竟这儿才能算得他的家,况且叶秋风又是那样高兴认下这个儿子。一天又一天,两个母亲都在静静地期盼儿子的归期。
??倾心夫人明白自己在剑寨住得逾久,便会给剑寨带来更多的风雨,依老龙王的性情,必定亲往此处,她向叶秋风告别之后,直往青梅镇。青梅镇是回西南边陲的必经之路。客栈内,她握起笔给老龙王写下书信……
??
??倾心夫人(十一妹)已经离开美人寨整整二十一年了,这二十一年来见过外面的风雨,每每在梦中才会重返美人寨,她无法设想二十一年后的美人寨是什么样子,应该没变吧?小时候就是那样,长大后依是那样,那里永远都是女人的世界!没有江湖争斗,没有人间恩怨,虽说一代又一代的女人不懂得幸福,但她们亦一样没有痛苦。十一妹又想到了二十二年前怎样与吴一剑相遇、相识……往事如梦似烟,可是并不会真的是梦是烟,它给人生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与回忆。不甘心,太不甘心就这样回美人寨,二十二年过去了,她有理由向吴一剑讨个说法。吴一剑留在脑海中的记忆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她很想了解吴一剑,毕竟那是一个自己爱了二十二年的人……
??倾心夫人又折回,这一次她下定决心要去寻找吴一剑,她要亲眼看看,罗红珠到底有何魅力,居然让数个男人为她折服,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08-13
第二部 美人如梦 第二十五回 一代魔女归黄泉    文 / 姗星 





??余紫龙自听闻余姬回刀剑山庄后便沿途寻找妻子罗红珠。
??罗红珠衣衫破旧浑身尘土躲在一野外破庙之中,她没有想到,余姬居然会这样待她。眼前又浮现母女分别的情景: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却不知道你害了我……害了我……”余姬站在清澈的河边痛苦的怒吼着。她不敢正视水中的倒映,曾经那个以绝色著称江湖的女子而今却成为人见人怕的丑女,脸上散发的恶臭气让她自己极度厌恶,无论她怎样清洗半柱香的功夫,臃肿的脸上又会流出这种臭水。
??“圆月,母亲会有办法的……”罗红珠欲安慰女儿几句。
??“会有什么办法?”“一路上我们已经问过太多郎中,他们都说没治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余姬将所有的不幸都怪在母亲的身上。她想,如果就依自己的性情为之,担下杀吴少霆之事,或许就不会落到今日结局。
??臃肿溃烂的脸颊在阳光下逾加的痛痒难忍,听到女儿的责备,罗红珠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敲打着脸。心里暗暗地骂道:“穆冰霜!早知今日悔不改当年就一刀结束你的性命,都怪我没有斩草除根……”
??“我已经不会再好了,你毁了我!”余姬跳入冰冷的河水间,将整个身躯浸没,如果这冰冷的河水可以夺去她的性命,她宁愿从此消失人间。以前曾听别人说过生不如死,而今当自己真正体会到其间的含义时,她的一切都走到了生活的尽头,除了绝望便是憎恨,对自己的恨,对母亲的恨,对世间所有人的恨……
??罗红珠跳入水中,一把抓起女儿的头发,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余姬喘着粗气道:“你知道的,我想死,想死!”
??“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你以为我好受吗?”“圆月,你就听我一句,不要轻言放弃,总会有治愈的办法……”罗红珠从最初的愧疚到现在的厉吼,女儿的性情里有太多像自己的地方,宁愿己负人,绝不人负己。
??“不要再骗我了!”余姬哭道,“以后,你就别再管我了!”甩脱罗红珠的手,飞快地往密林奔去。
??罗红珠何偿不想以死来了结恩怨,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为女儿活着,不管如何艰辛她一定要找到救治的法子,哪怕踏遍天涯海角。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隐约从前方的密林之中传来了打斗之声。不待细想,她飞快地奔了过去。
??待罗红珠跳入圈中,好一片混打,余姬却被赶来的龙跃天救走了。说有奇怪,自龙跃天救走余姬后,那些人并无心伤她,快速地散去,她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而远处隐约传来余姬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吼声:“娘——我不想再见你!”罗红珠的心在流血,视为明珠的女儿居然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尽管这些,她还是很担心余姬。
??
??余紫龙途经荒野,坐在树下吃着干粮。
??这里风景优美,黄昏传来猫头鹰的鸣叫,还有夜莺美妙的歌声。三三两两的柴夫、猎人满载而归,或扛着沉重的树枝,或得意地挑着猎物。
??“听说前面土地庙里有个怪妇人奇丑无比!”一个柴夫道。
??“是呀,昨天我露过土地庙的时候,那妇人正坐在屋顶……”猎人接过话继续道:“看那模样是江湖中人……”
??“那妇人的性情古怪得紧,昨天大虎子回去的时候她抢的猎物不说,还差点把大虎子给杀了……”
??“我们今日就是绕道走吧,免得遇上了!”
??听着猎人、柴夫话,余紫龙立即想到了妻女,站起身谦和地问道:“几位大哥,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土地庙在什么地方?”
??猎人打量着余紫龙。“看你长得文质彬彬,那里还是不要去了……”
??“几位大哥,不瞒你们,我的妻子前些天失踪,在下正在四处寻找,我想去看看!”余紫龙道。
??柴夫道:“喏,往东三里,有座土地庙,就在那里!”
??“多谢!”余紫龙道。
??柴夫、猎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余紫龙,而后几人摇头叹息。
??
??吴一剑已托江湖中的朋友打探罗红珠母女的消息。他从大街买好干粮、衣饰匆匆赶往土地庙。
??黄昏,凉风袭袭,整个山野宁静而空旷。远远地便看到土地庙屋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女子甚是投入,若有所思,并没有觉察到吴一剑的到来。吴一剑跃上屋顶,轻轻地走近女子,从体形看来,此女子正是罗红珠,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红珠——”
??“啊!”罗红珠吓了一跳,回过头凝望着吴一剑,话未说,泪珠儿已夺眶而出。
??听着嘤嘤的哭泣声,吴一剑深吸一口,正欲将她拥入怀中,却闻到罗红珠身上的恶臭还是放弃了,轻轻地安慰道:“我找了你们好些日子了。圆月呢?”
??“圆月?”罗红珠想到圆月一阵酸痛:“她跟龙跃天走了,她说今生都不想再见到我……我真的做错了?”
??吴一剑还是想知道吴少霆是否真被余姬所杀,犹豫片刻道:“少霆他真是被圆月所害?”
??罗红珠听到此暴跳起来:“在你心目圆月竟比不得一个孽少么?”
??“红珠,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吴一剑道。
??“真相?什么真相?”“到如今,我与圆月都变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是相信叶秋风那个贱人……”“我为你付出了一生的情感,到头来得到的竟是这些吗?”罗红珠嘀嘀不休又哭又骂。
??许久,罗红珠骂罢,吴一剑才缓缓道:“红珠,我已经与叶秋风斩断情义,不再是夫妻了,再也回不得剑寨,我总应该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得吧?”
??“是!少霆的确是被圆月所杀,那又怎样,叶秋风她不是毁了我们母女的容貌,这可是比杀死我们更痛苦……”“你必须要为我们报仇!”罗红珠哭道,言语更似命令。
??“叶秋风是我的妻子,让我去报仇,我做不到!”吴一剑说得肯定,“年轻时候我已经对不起她,临老了,不能再这样,这一次就算是我吴一剑欠你们母女的!”
??罗红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一剑已经抛家弃妻子,这样做不是已经是敌人了么?为何不愿替她们母女报仇,怒视着吴一剑。“你还是圆月的父亲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觉得欠叶秋风的情,那么你也欠了我的情……想当年若非报蓝琼那个死女人的恩情,我肯定是不会退出的……这么多年来,圆月不能享受父爱,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为了成全你们夫妻……”
??破庙内,余紫龙将罗红珠说的话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这些年来,自己竟为别人养育女儿么?罗红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还有多少秘密……如雷轰顶。余紫龙奔出庙门,站在空地上望着屋顶大声道:“罗红珠——”声音震耳。
??罗红珠又被吓了一跳,她哪里知道事偏就这么巧,吴一剑来了,丈夫居然也找到这里。“紫龙……”
??“罗红珠,你告诉我圆月到底是谁的女儿?”余紫龙厉声问道。
??罗红珠注视着吴一剑,又看看余紫龙,左右为难。
??“罗红珠,你可是骗了我几十年,这一次请告诉我实情!”余紫龙近乎于哀求。作为一个男人一直被妻子玩于股掌之间,有愧有恨有羞甚至还有辱。
??“紫龙,圆月她是你的女儿!”罗红珠跃下屋顶走近余紫龙温柔地道。
??吴一剑惊道:“你不是说圆月是我的女儿,正因为这样我为了保护你们母女才不惜与叶秋风吵番的,你是知道的,我不愿意欠任何的情……”
??吴一剑厉色注视着。
??余紫龙也注视着罗红珠。
??他们都要一个最真实的答案。
??“是你的女儿!”罗红珠对吴一剑道。
??余紫龙发怒了,“罗红——”
??“她真的是你的骨肉!”罗红珠不待余紫龙喊完抢过话道。
??“哼!”余紫龙转身扬长而去。
??吴一剑严肃地凝望着罗红珠,他努力地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她太会撒谎,一张巧嘴加上一张绝丽面容骗过太多的男人。而今容貌已去,他去想要一个最真的答案。
??罗红珠一阵沉默,呆呆地望着丈夫远去的身影大喊道:“紫龙!紫龙!你别走——”
??余紫龙没有回头。
??“罗红珠,你又骗我!”吴一剑满腹的怨恨,可是现在他却不能拿她怎样,今天的她已经够可怜了,转身离去。
??罗红珠没有想到,突然间曾经深爱过自己的两个男人就这样绝望的离开,她没有了女儿已经无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被男子遗弃是她这一生最大耻辱,年轻时候她可以选择报复,而今人老珠黄又遇毁容,她已经无力再去报仇了。死,这些天一遍遍想过的事又在脑中闪烁,死或许是一件快乐的事,死了,便没了挂念,更没了痛苦、烦恼……
??“余——紫龙——”“吴一剑——”两声惨烈的呼喊打破黄昏的宁静,罗红珠从怀中掏出短刀,可是他们都没有回头相望,绝望在这一刻又多了一层,“我以死谢罪了——”罗红珠喊毕,运足内力将短刀插入自己的心脏。她似乎可以听到血流的声音,就如同山涧的水声般汩汩地流着,朦胧的夜色中,她似乎看到那两个男人正缓缓地向自己移来……“尘空……”她轻唤一声,眼前走过一个穆尘空的熟悉身影,那身影如此孤寂……
??“红珠!”余紫龙回过头,看到妻子倒在地上,飞奔而去。
??吴一剑尾随其后快速地奔跑。
??近了,罗红珠倒在血泊之中。余紫龙抱起妻子,他感觉到妻子脸部的恶臭在夜风中变成了淡淡的芳香,正如年轻时她身上的体香,那般令人沉醉。
??“红珠,红珠……”余紫龙一声声地唤着。
??吴一剑落魄地站一旁,他爱了一生,抛却妻儿去爱她,可到底她不是自己的妻子,她亦有自己的丈夫,自己怎么了?转瞬间,他依是追问道:“圆月是谁的女儿?”
??罗红珠缓缓地盯开眼睛,脸露出微笑,“紫龙,圆月是你的女儿,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抬眼注视着吴一剑继续道:“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吴一剑在这一刻凝住了,他被骗了,又一次被罗红珠所利用。这一次他输得一无所有,没有妻子,没有家,没有儿子……
??“紫龙……找到圆月……好好照顾她……”“告诉她,不要再去恨了!恨一个人太辛苦……”罗红珠费力而缓慢地说着,渐渐地气若游丝。
??余紫龙对妻子所有的怨恨在此刻烟消云散,如果他可以更像一个男人有主见,或许罗红珠就不会走到今天。
??吴一剑的恨在这一刻升起,拔开厉剑大喝道:“死贱人——”
??剑即快落至罗红珠尸体,余紫龙抱起妻子飞身一闪躲了过去,用力将妻子抛至旁边的草垛迎了过来。“吴一剑!”
??余紫龙使出“龙游四海”,吴一剑还以“飞燕戏雨”。两人都是武林中的有名高手,又都以剑法一流著称,直打得草木皆飞,风声呼啸。一攻一守二十余招后,尚未分出胜负,吴一剑半跪着用剑撑着身子,余紫龙站在一旁没有出招……
??两个人如两具石雕,久久地保持着一个动作,一阵风过,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他们都没有受伤,吴一剑在努力的想,罗红珠死了,他们的情缘从此结束。但对余紫龙来说没有结束,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余姬……而他,吴一剑这几十年来真正做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大傻瓜……
??“哈——哈——”吴一剑狂笑起来。
??余紫龙坐起身,望着吴一剑,“笑什么?”
??“我吴一剑当真是糊涂,再三地被你妻子骗……我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吴一剑笑道。
??余紫龙呆住:他们两个人打斗了半天,竟不是为了争夺妻子的尸体。自己怎么就认为吴一剑要抢尸体呢?活着的时候整日防着被人抢走,这人都死了还担心。为了爱她,他抛却名誉,甚至被武林人士所不耻,也无动于衷……再看看这吴一剑,一样被罗红珠欺骗戏耍于股掌之中,原来爱得越深,受伤越深……
??吴一剑往远处奔去,他没有了要走的路。美丽的女人是红颜祸水,看来这事儿当真不假,自己爱了罗红珠几十年,被欺骗了几十年,直到她死还在骗自己。美人如梦,猛然回首,仿佛春梦一场。
??
??再说老龙王四处查寻倾心夫人的消息,原以为她要回西域,可是却有信探回报,发现倾心夫人在洛阳一带。
??十月的洛阳,牡丹盛开,才子佳人云集。一路上,倾心夫人忧心重重,担心儿子的将来,更想与吴一剑之间做个了断,偶尔也会想起龙唤云(老龙王),近二十年来,他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自己这样做的确不对。人一旦有是非善恶的辩别能力,就会在无意间给自己增添烦恼,遇事总会去衡量轻重,生活中自然也有不衡量是非的人,只为性情处之,这其间吴一剑算得一个。
??美丽的花,繁华的城,倾心夫人却无心于花、于城,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找了处僻静的客栈安顿下来,一个人望着烛火出神。吴一剑到底去了哪里,自从离开剑寨仿佛从人间蒸发,为了找他,倾心夫人一路上打听的都是丑陋、奇臭女子,他是为罗红珠而去,而自己又是为他而去。
??“咚——咚——”有人敲响房门。
??倾心夫人应了一声道:“进来吧!”她忘记了这里是客栈,还以为自己在龙王岛。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灌了进来。倾心夫人看往门口处,吃了一惊:老龙王站在门口,一脸怒意。
??“岛主……”“怎么是你?”倾心夫人依是温柔的问道。她已经习惯在老龙王的面前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白兔。
??“嗯!”“倾心,你太过份了!”龙唤云的言辞中有几分责备,但没有生气的意思。
??倾心夫人呆住了,他难道不知道我与吴一剑的事,依他的性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倾心夫人站起身端起茶杯递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胡闹!”“倾心就你那点小秘密,老夫在娶你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了——你不就是西南美人寨的人么?”龙唤云接过茶杯道。
??倾心夫人暗想:自己从未在他的面前说过老家的事,他如何知晓?
??“倾心,如果想走走,告诉我一声,我派人陪你……”龙唤云继续道,这些年,他一直对倾心疼爱有加,在倾心的面前更似一个可敬的长者。
??“岛主——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勿需挂念……”倾心夫人道。
??“一个人走?”“你是想见吴一剑吧?”龙唤云一语道破,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倾心夫人了解龙唤云的为人,他的笑极不自然,谈笑间杀人于无形是常有的事儿?依他的性情,不应是这般和颜悦色,至少应该见人便骂,唯有这样才可以平安无事。龙唤云只一个笑容,倾心却是想了许多。
??“夫人,为何不说话?”龙唤云问道。
??“岛主,你不需这样待我,你若生气妾身任由打骂……”倾心夫人道。
??龙唤云一怔,道:“若在数日前找到你,老夫定会严惩。现在老夫已经想通了,在娶你之前老夫已经知晓你的一切情况,你不说,我也不问,既然我知道这些,又怎么会罚你呢?”
??“哼!”倾心夫人从鼻尖挤出一丝冷笑。
??这是龙唤云第一次见到倾心这样的表情,她是那样一个温顺婉约的女子,明事理懂分寸,在众人妻妾之中算得最贤淑的一个。“倾心!”
??倾心夫人应了一声道:“岛主,其实我叫十一妹!”
??“我叫你一天倾心你便是我一生的倾心,况且我叫了你十八年!”龙唤云道。
??倾心夫人暗道:他是要告诉这一生我休得离开龙王岛。果真如自己所想,到底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说我是倾心,那我便是倾心,只要我知道自己是谁就好,名字是给别人叫的……”倾心夫人道。
??“倾心,你赶快收拾一下跟我到别馆去住!”“我……到楼下等你!”龙唤云道。
??“嗯!”倾心夫人应了一声。
??龙唤云离开房门,倾心夫人并没有起身,依是坐在桌前,静静地想:如果跟他去了,以后便再无可能离开龙王岛,做了十八年的金丝雀,该是做回真我的时候了!想到此,她推开窗户,不远处闪显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三三两两的人都是龙王岛的家仆、门徒。
??龙唤云等了许久未见倾心夫人下楼,便令人上楼察看。不一会功夫,家仆过来报道:“岛主,夫人她不在屋内!”
??龙唤云奔至楼上,窗户大开,窗台上隐隐还有脚印。大喝一声:“快追!”
??倾心夫人从隔壁房中出来,透过窗户见龙王岛家仆、门徒远去,跃上屋顶往远方奔去。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浑身乏力,腑内疼痛难忍。自己莫非中毒了,龙唤云下毒无形,何时下的毒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下手了。突然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待倾心醒来已经在一户农舍之中。
??不能,不能累及无辜村民。想到此,倾心告别农夫,漫无目的往别处走去。茫茫人海中,要找到吴一剑又谈何容易,又忙于躲避龙唤云,好在她自幼长于边陲重地对毒药较为熟悉,没几日毒性已经除尽。乔装打探吴一剑的消息。
??
??李荣自见倾心之后,已经料想她离开龙王岛的真实目的。生活中居然有这般痴情的女子,令人传书吴一剑。
??二十年了,二十年里吴一剑与李荣索无来往。若非已经离开剑寨,他是绝不会去金陵王府,年轻时误杀蓝琼,每每想起来便对李荣有莫名的恨意。李荣在信中再三提到了一个女人,女人?她是谁?吴一剑想了许久,罗红珠已死,叶秋风与自己夫妻情断,还会有什么女人在苦苦地等他,他想了许久也猜想不出……倒想看看这李荣又有何用意?
??与此同时,李荣又给倾心夫人去了书信,告知她吴一剑已前往金陵王府。
??收到书信,倾心夫人自是欢喜,转瞬间愁闷便代替了所有的好心情。他们的相逢居然是在金陵王府?又为什么会是在金陵王府?这不是李荣的为人。
??吴一剑还是去了金陵王府,王府内甚是繁华,想到二十年前,虽是奴仆成群而今天的金陵王府往来穿梭奔忙的大多都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还有李荣的十余名王妃侍妾。
??直到黄昏,李荣才从外面回来。
??“师兄!”吴一剑唤道。
??李荣站在一旁认真打量着吴一剑:神情黯淡,面无光色。他甚是得意,虽说比他年长几岁,但无论相貌、境遇却比他好出数倍。“嗯,一剑,咱们师兄弟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二十一年,再过两月就整整二十二年了!”吴一剑道。
??李荣傲视四周,以一样的目光对待吴一剑。这令吴一剑极不自在,许多年了,他依是这般,这哪里是什么师兄弟,分明是主子与仆人的关系。“师弟,你先回客房吧!”
??“师兄,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吴一剑忍不住问,这几天他始终想不出是什么人。
??“你会知道的,一有消息我会转告你……”李荣道。
??两名侍女过来道:“吴大侠,请——”
??吴一剑看着李荣,他眼中的冷漠比二十二年前更胜,这样一个人将世间一切不放入眼中,到底想要什么?又能在乎什么?曾经将蓝琼视为最爱,却又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杀害对方,这就是李荣(李剑飞)的为人,太可怕!对心爱的女人尚且如此,对我这个师弟又将有如何的举动……吴一剑想到此,已是一身冷汗,他猜不透李荣,从来就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在玩世不恭、风流成性的外表下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实情,许多人都说他只是好玩,没有野心,但是吴一剑并不这么看,李荣太善于掩饰自己了。
??在此后的几天里,吴一剑再没看到李荣的踪迹,侍女们尽心的侍候照料着他。逾是这样逾加增添吴一剑内心的不安。
??倾心夫人来到金陵王府,立即便被李荣给软禁起来,又不能离开房门半步。她如果想走,谁又能阻止,待得夜深人静,倾心夫人偷偷地溜走房门。这金陵王府比她想像的要大出许多,如同一个迷宫,烛火盈盈透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房内,李荣正痴痴地望着一幅《仕女图》,不还有许多幅美人图,或静或动,或文或武……画的女子清新脱俗。倾心夫人很久以前看过这样的美人图,听人说过是二十几年前名动武林的蓝衣女侠蓝琼的画像。突然,李荣从桌上拿起一幅刚绘好的画卷,那画中的女子如此熟悉——倾心,他居然画自己?
??门外,有人报道:“王爷,吴大侠到!”
??听到此,倾心夫人心跳加速,吴大侠是吴一剑么?她频住呼吸,静静地待候着答案。
??吴一剑进了书房,他的眼睛扫过墙上的美人图。
??李荣拿起倾心夫人的画像问道:“师弟,这认识她么?”
??吴一剑摇头。
??“当真不识?”李荣道。
??吴一剑凝住了,画上的女子似曾相识,想了良久,依是摇头。
??倾心夫人怔住了,自己痴迷了二十二年,他居然认不得自己,心里一阵冰冷。
??“哈——”“认不得就好!”李荣笑道。
??“师兄,有什么不妥吗?”吴一剑问。
??“她是龙唤云的爱妾,听说她离开龙岛就是为了找你!”李荣道。
??“找我?”吴一剑在脑中慢慢地回忆,这个女子越看越熟悉,却是想不起到底是谁?突然他想到了美人寨的十一妹,那清丽的面容,除了她还有谁?
??“怎么想到什么了?”李荣问。
??“我认识她!”“不,不认识……”“不认识!”吴一剑呢喃道。他认识她,可是却不知道李荣这般做的目的,不能因为自己再害一个女人。
??“真的不认识?”李荣问。
??“不认识——”吴一剑道。
??倾心夫人按捺不住,推门而入。
??李荣早已经知道她就在门外,就是要让她看看吴一剑是怎样的人。
??吴一剑呆了,二十多年不见了,倾心夫人就那样站在面前,容颜未改,多了成熟与稳重,更具风韵。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倾心夫人伤心道。
??“十一妹!”吴一剑还是唤出了声,“我——”
??李荣笑道:“夫人,他早已经忘了你,亏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这个师弟一向风流成性,哪里会记得你呢?”
??“十一妹——”吴一剑尚未唤出口,倾心夫人已经昏倒地上。
??李荣快奔几步扶起倾心夫人,大喝一声道:“送夫人回房!”
??吴一剑欲去,李荣拦住去路:“师弟,她现在是龙唤云的人!”
??“她嫁给老龙王了?”吴一剑不敢相信,不是说美人寨的女子终身不得离开寨子么?她怎么来中原了,还嫁给了老龙王。
??李荣甚是得意,“武林之中谁敢得罪龙唤云,除了天龙教主便是我李剑飞了!”
??“师兄,你要帮我?”吴一剑问道。李荣让他来金陵王府就为了他与十一妹的团聚,此念一想,竟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哼——帮你?”“我看上她了!”李荣道,眼睛却冷冷地注视着吴一剑,“要你来就是要断了她的念想!”
??“你——”
??“当年你抢了我的爱妾罗红珠,今日我夺你的女人这很公平!”李荣道。
??“你不是人!”吴一剑道,他没想到李荣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吴一剑,实话就告诉你了,如果你胆敢违背我的意思,不但你得死,倾心夫人一样得死,还有你们的孩子也得死……”“如果你答应从此后与她了断情缘,我还可以放你们三人一条生路,更不会亏待于她……”李荣拿起桌上的画像认真打量着,再看看蓝琼的像,心中逾是欢喜。
??“十一妹的性情我只是了解,如果你逼急了,只怕会……”吴一剑没有说出死字,虽说只有几天之缘,但是十一妹温柔之中不乏刚烈。
??“这是我的事儿,你只需要告诉她,你对她无意,让她断了念头!”李荣道。
??吴一剑尚未回话,李荣吩咐左右道:“送吴大侠回房!”
??
??吴一剑明白,依李荣的性情,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们的孩儿,难道十一妹还替他生了个孩子,早就听说龙王岛倾心夫人是带子出嫁的,莫非那叫作佩诚的孩子便是自己的骨肉……
??吴一剑待夜深人静,悄悄地寻找,许久终于发现一个熟悉的剪影,一个妇人正望着烛火出神,他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谁?”倾心夫人问道。
??“十一妹,是我,吴一剑!”
??倾心夫人打开窗户,吴一剑跳进房中,关好窗户吹灭烛火。
??“你想做什么?”
??“十一妹,我带你走!”吴一剑道。
??倾心夫人顿觉有股暖流涌来,“真的?”
??“嗯,我们走!”吴一剑道。言毕拉着倾心夫人的手,往大门方向奔去。
??二人走了,偌大个金陵王府居然没有发觉?李荣站在假山后面,脸露微笑。
??“王爷,属下去追!”一侍卫道。
??“不用,他们的儿子还在我手上,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李荣道。
??行了十余里,见无人追来,坐在草地上,望着明月,沉默良久。二人才缓缓地叙起各自的境遇。
??当倾心夫人听到吴一剑讲他与罗红珠之间恩怨情爱,心一阵胜过一阵的冰冷,他到底没有爱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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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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