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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缉私秘密档案:《以共和国的名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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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09-01
人们还聚在许钧的房门口闹着。老丁不安地问许钧:“我们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

  许钧小口喝着矿泉水,仿佛在品着矿泉水的味道,“很快就会解围。”

  唐旭峰率领原来拦截中康号的一批队员们几乎和林姨同时出现在了停车场,装车的行动已被暂时制止,唐旭峰向林姨出示了扣留文件,“林主任,我们海关缉私大队依法暂时扣留这


批汽车,这是执行扣留的文件,请过目。”

  林姨扫了一眼文件问:“有什么证据吗?”

  唐旭峰看了一遍停着的汽车反问:“还需要问我证据吗?”

  林姨哑然,心情复杂地望着那一批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凯亚牌小车。坏消息立即传到了张墨翰的耳朵里,张墨翰脸色铁青,狠狠地摔下了手中的电话听筒。屋里的一只猫虎视眈眈地看着张墨翰,一动也不动。张墨翰随手又拿起一只名贵的花瓶砸向那只猫,花瓶顷刻间在猫的身边变成了一片碎片,猫惊叫一声逃去。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张墨翰任凭电话铃声一遍遍地响着。

  唐旭峰来到了招待所许钧的住处,正好撞见聚在门口闹事的人们开始蜂拥着散去的狼狈一幕。许钧在门口迎接唐旭峰,两人不觉相视一笑。楼外传来的一阵吵闹声将两人的目光又吸引到了招待所门口的方向,只见陆厂长灰溜溜地跟在老婆后面,被她不断骂着:“你惹麻烦了!日后有苦头让你吃了,闯了祸还不知道,你这男人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陆厂长战战兢兢地问:“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陆妻狠狠瞪着丈夫说:“有人会找你算账,你这个人就是脑子缺根筋,活该倒霉。”

  陆厂长两手一摊说:“大不了不做厂长了,当个普通工人还不行吗?”

  陆妻火气更大了起来,“你做梦!当不了厂长就下岗,连普通工人都不如。哼,看我回家先找你算账!”

  陆厂长重重叹了口气说:“我招谁惹谁了?弄了个驼子跌跤,两头不着地,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霉!”

  陆妻勃然大怒说:“你骂谁?”

  陆厂长马上缩了回去,“骂谁也不敢骂你啊。”

  陆妻不依不饶地嚷道:“说清楚,骂谁?”

  陆厂长一跺脚说:“骂自己,他妈的,我这个窝囊废!”

  陆妻用手指重重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在场面上可从来都是牛气十足的。”

  陆厂长往后仰着头说:“没办法,看见你就漏气。”

  陆妻满足地说着反话:“嫁给你这种男人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陆厂长和他的老婆骂骂咧咧地远去了,许钧拉着唐旭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说:“我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当,这个办公室的林主任看来不简单,是个人物。”

  唐旭峰的脸上仍挂着一丝兴奋的神情说:“和你合作很过瘾,总有高潮出现。”

  许钧呷了口茶,沉思片刻后,说:“是我们碰到了一个过瘾的案子,等着看吧,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呢。”

  唐旭峰赞同道:“我也有这个感觉。”

  许钧开始布置新的任务了:“旭峰,你悄悄地去找个临时仓库,再准备五十辆集卡,到时我也可以从北宁调一些过来。一旦时机合适,立即装走这些车。”

  “许局,我可以想办法连夜把它们通统拉走。”唐旭峰建议道。

  许钧断然地摇摇头说:“不急,这两百辆车跑不了,我们可以暂时地把它寄放在这里。这样,我们可以诱惑更多的关键人物跳出来表演。你要记住,这个案子已涉及严重的刑事犯罪,我不敢忘记,弟妹还躺在医院里,或许新的犯罪计划正在酝酿中,我们必须一网打尽。”

  唐旭峰沉重地点了点头,许钧意补充道:“旭峰,这个案子,我们不仅要截住走私货,更要抓住犯罪分子,这是我们为共和国把住大门的根本手段。从今天起,辛苦你的队员们了,要安排在停车场值班。今晚,我也要准备接待一个关键人物……”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09-01
 唐旭峰脱口而出:“张墨翰!”

  许钧笑笑说:“他应该沉不住气了。”

  唐旭峰问:“他不是在上海出差吗?”




  许钧看着唐旭峰一眼,神秘兮兮地说:“鬼话!他或许现在正凶神恶煞地盯着我。”

  许钧的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了,电话里是林姨的声音:“许局,张董事长刚回到云城,现正在市里向市领导汇报工作,他今晚要请你吃顿饭,算是初次相识为你接个风吧……那就说定了,张董会亲自来接你……”

  张墨翰得知鲁风带着陈胖子和瘦子不仅摸清了许钧的家,而且还在北宁赵子荷的学校门口,紧紧盯住了许钧太太的时候,心中便生出几分得意,他认为自己的手中又多了一张对付许钧的王牌,正面接触的时机已到,就指使林姨给许钧打电话。唐旭峰不得不敬佩许钧特殊的职业嗅觉,但仍不放心地说:“这可是个鸿门宴,要不要我多派几个队员保护你?”

  许钧很平静地答道:“交锋一旦公开化了,那种危险就暂时减少了,你放心,继续待命。”

  唐旭峰提醒说:“许局,别忘了给嫂子多通几个电话,最好现在就打,我回避一下。”

  许钧明知故问:“你以为我们刚刚在谈恋爱?”

  唐旭峰也趁机故作深沉说:“许局,女人永远需要初恋的感觉。”

  “你这家伙,这方面经验比我丰富,但也别小看我。”许钧从包里拿出一条包装精美的丝巾向唐旭峰扬了扬。

  唐旭峰细细观赏着许钧手中的丝巾,许钧心里很舒服,说话的口气也有几分得意:“旭峰,实话相告,五十元买的,不在钱多钱少,关键是合适。今晚小卢要回一次北宁,我让他顺便捎回去。”

  唐旭峰逗着许钧说:“许局,五十元想打发人,哪天我见到嫂子,一定当面揭发。”

  许钧得意地收起了丝巾说:“没用的。”

  唐旭峰离开海达汽车贸易发展公司后,立即匆匆回到海关,向龚智明副关长汇报了情况:“龚关,许局特别关照,要我把这些情况立即向你汇报,并听取你的意见。”

  龚智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思考着什么,没有马上回答。唐旭峰不知龚智明心里在想什么,干脆把问题说透:“龚关,海达公司已涉嫌走私已不容怀疑,而且这两百辆汽车显然不是最终的数字,这是我们云城海关几年来遇到的最严重的走私案件了。”

  龚智明长吁一口气说:“旭峰,你这一点明,问题更严重了,这件案子对云城海关来说也许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唐旭峰不解地看着龚智明,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纳闷。这下轮到龚智明交心里的底了:“这个海达公司以生产汽车的企业作掩护,却以走私散件来装配、经营汽车,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竟有那么大的动作,而我们却毫无察觉,这说明了什么?别忘了,追踪这宗案子的主要力量又偏偏是总关,我们被动啊。”

  龚智明的话倒让唐旭峰松了口气,“龚关,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积极参与这宗案子的侦破,毕竟现在主战场在云城,而许局也不是一个居功自傲的人。”

  龚智明沉重地摇了摇头,唐旭峰疑惑地问:“我说得不对?”

  龚智明仍然沉重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云城海关也许会很快陷入到一种更尴尬的局面。”

  唐旭峰更糊涂了,问:“为什么?”

  龚智明毫不含糊地说:“张墨翰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他有能量搅起更大的风浪。”

  龚智明已经为这个案子深深忧虑,办公室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格外沉重。但此时在海达汽车贸易发展公司的许钧住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许钧、老丁和王巍正兴致勃勃地玩着扑克牌,谁也没让谁,“战斗”非常激烈。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通报:“许局长,我们张董的车已在半路上,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到。”服务员看着许钧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便讪讪地退出了房间。王巍低声地问:“许局,收工吧?”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09-01
 许钧专注地看着牌说:“收什么工,打完两圈。”

  老丁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说:“许局还没打过瘾呢。”

  许钧重重地扔下了几张牌,“手下败将,闲话少说,出牌!”




  华灯初上的云城市霓虹闪烁,人来车往,显示着一个中等发展城市的特有繁荣。张墨翰和林姨坐在一辆奔驰车上,悠闲地向海达公司的招待所驶去。这辆排气量为五升的大排量豪华奔驰车,是九十年代刚刚推出的顶级奔驰系列车型,在云城看不到几辆,不说为这座城市增了光,也多少添了一点彩,成了这夜景中的一个活动亮点。

  林姨放下刚通完话的手机,对张墨翰说:“这个许钧居然在房间里玩牌。”

  张墨翰冷笑一声说:“不错,好一副大将风度,我倒很想和他打一副牌。”

  许钧等人继续在招待所里玩着牌,那个服务员再次敲门探进头来通报:“许局长,张董事长的车马上就到了。”

  王巍拿着牌看着许钧,久久没有出牌。老丁不耐烦地催促道:“出牌啊,皇帝不急,急太监!”

  许钧突然将手中的牌扔到了桌子上,“不打了。”

  老丁紧握着手里的牌,连连叹气说:“这么好的一副牌废了。”

  许钧指着老丁的鼻子责备道:“你就知道手中的好牌。”

  老丁将牌愤愤地扔到了屋内的废纸篓里,“这是什么时候,谁想打牌?”

  许钧眼睛一瞪问:“什么意思?”

  老丁没好气地发泄道:“这张老板明明在摆谱,一遍遍地通报,弄得我们像在等候接见一样,这还有什么感觉?”

  许钧站起了身,“我到卧室里去睡觉了。”

  王巍一下子犯傻了,“这……我们怎么办?”

  许钧大步走进卧室,门随即被紧紧地关上了。老丁顿悟道:“好,许局,一会儿我向你通报!”

  许钧睡觉去了,客厅里留下了默坐着的老丁和王巍。不多一会,服务员又一次敲开了门,引领着张墨翰和林姨进了门。张墨翰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问:“不知哪位是许局长?”

  老丁不冷不热地答道:“张老板先请坐,我们许局长正在睡觉,我去通报一声。”

  张墨翰一怔,很快笑眯眯地坐了下来,“打扰许局长休息了。”

  老丁慢慢走进了卧室,林姨站立在张墨翰的身边,眼睛紧盯着卧室的门。张墨翰掏出熊猫牌香烟的烟盒,抽出了一支递向王巍,笑容可掬,王巍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烟。还没等双方点上烟,老丁走出卧室说:“张老板稍等,许局长漱洗一下就出来。”

  林姨看着张墨翰欲言又止,但张墨翰却平静地笑笑说:“不急。”

  卧室的门开了,许钧走了出来。张墨翰连忙起身致意说:“许局长辛苦,早知这样,我就晚来半小时了。”

  “张董事长,请坐。”许钧握了下张墨翰的手,倒了一杯白开水欲递上去。

  林姨眼快,抢先接过了杯子,“抱歉,张董不喝白开水。”

  许钧略显尴尬之色,张墨翰出其不意地从林姨手里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许钧赔着笑脸说:“张董事长果然与众不同,待慢了。”

  张墨翰不动声色地回敬道:“许局长才与众不同呢,初次相见,还望许局长多多关照。”

  许钧顺水推舟地说:“惭愧惭愧,今晚是你请客,要说关照,倒是你先在关照我。”

  张墨翰一下子变得更轻松起来,“那就请吧,我在海伦大酒店略备薄宴,算是为许局长接个风吧。”

  许钧一行随张墨翰、林姨出了房间,只见先前还是空荡荡的走廊两边,眼前已三三两两地站立着一些服务员和另外一些衣着整齐、彬彬有礼的保镖。张墨翰领头走来,走廊里的人顿时毕恭毕敬,仿佛在接受张墨翰的检阅,那排场分明在向许钧暗示着什么。林姨扫了眼板着脸的老丁和王巍,脸上不经意地浮现出了一丝张狂的神态,脚上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也愈发脆亮起来。好像是一种信息的默契传递,张墨翰也情不自禁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许钧,心里不觉微微一震。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09-01
他定了定神,不露声色地对许钧说:“海伦大酒店离这儿有些路,许局长的车就不要开了吧,我已备了车,这样大家都可以在席间用点酒。”

  许钧想了想,回应道:“好吧。”

  张墨翰引着许钧一行人出了招待所的旋转门,顿时被一片耀眼的白光笼罩,招待所的大


门口悬挂着一盏大功率的照明灯孤零零地亮着,门口区域也许处在了临时管制的状态,竟没有一个客人进出,让人感到冷清中透着的威风。许钧刚想问张墨翰什么,只见夜色中驶来一辆凯亚牌小汽车,一声轻轻的刹车声,稳稳当当地停在张墨输和许钧面前。许钧一惊,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是两辆凯亚牌小汽车一字儿悄然驶到。

  林姨紧紧盯视着许钧,看他有什么反应。张墨翰却是一脸平静,好像在招呼一位老朋友招呼着许钧:“许局长,上车吧。”

  许钧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事态,站在原地没有动。老丁和王巍都紧张地注视着许钧。张墨翰望着许钧轻松地问:“许局长,怎么了?”

  许钧冷冷地反问:“请问张董事长,这是什么牌的汽车?”

  张墨翰用理所当然的口吻答道:“这是本公司生产的凯亚牌汽车,本公司接待所有重要的客人,用的都是这种车,我想许局长能够理解一个企业的用心。”

  许钧单刀直入地说:“我想张董事长不会不知道,你的两百辆凯亚牌汽车正被我们海关扣留在停车场里。”

  “这件事另外再谈吧。许局长,请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许局长加深对凯亚牌汽车的印象。请吧,许局长。”张墨翰依然没有一丝吃惊的神情。

  许钧暗暗吃惊,双脚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张墨翰笑了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许局长,害怕坐这汽车?”

  许钧立即挪动了脚步,“笑话,上车!”

  张墨翰为许钧拉开了车门,然后随许钧钻进了第一辆汽车,而林姨安排老丁和王巍坐进了第二辆车后,自己一头钻进了第三辆车,三辆车一块儿疾驶而去。

  第一辆小车里,张墨翰从事先备好在车里的一只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递到了许钧面前,“多米尼加出品的手工卷制的雪茄,尝一支?”

  许钧婉拒道:“这辈子和烟没缘分。”

  张墨翰为自己点上了火,一股浓烟从嘴里缓缓地冒出。隔着烟雾,张墨翰不无得意地对许钧说:“许局长果然是个可以合作的人。”

  主人无视客人的感受,竟然在小车里点上了呛鼻的雪茄,这无疑是对客人的公然不敬。许钧闻着浓浓的烟气,说话的底气也明显不足:“我希望张董事长能积极配合这次合作。”

  张墨翰放肆地喷着烟雾说:“放心,我会让许局长满意的。”

  许钧转过头望着张墨翰说:“那好,我们的合作就从现在开始。” 突然对司机下命令道,“司机先生,左转!”

  司机立即减慢速度,不解地说:“去海伦大酒店的方向应该右转。”

  许钧不为所动地坚持说:“左转,听我的。”

  司机回头看了眼张墨翰,张墨翰一时没有搞清许钧的意图,只得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先左转吧。”

  马路上,三辆车相继缓缓地向左转弯,张墨翰的手机铃声立即响了起来,显然是第三辆车上的林姨打来的。张墨翰看也不看,摁掉了手机铃声开关,掩饰着心中的不安问:“许局长,什么意思?”

  许钧冷冷地答道:“如果张董事长还有诚意宴请我的话,那我们应该先去云城海关!”

  张墨翰顿时气急败坏地命令司机:“停车!”

  三辆小车这下乱了套,前前后后地急停在马路边上。后两辆车里的人齐刷刷地来到第一辆车前,只见车里的许钧面露威严之色,对张墨翰说:“张董事长,你不想想,一个堂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缉私局的副局长,怎么能坐上一辆有严重走私嫌疑的小车去赴宴?”

  张墨翰拉下了脸说:“许局长,你太过分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09-01
许钧毫不动摇地答道:“看来你已无法积极合作了,那就等着公事公办吧!”

  张墨翰的脸色已经铁青,“许局长,请你先去好好打听一下海达公司吧!”

  许钧拉开车门钻了出来,王巍、老丁已在车门口迎候。张墨翰跟着钻出车子,冲着许钧嚷道:“告诉你许局长,海达公司在云城是个小社会,什么机构都有,明年还要造一个火葬


场。”

  许钧冷笑一声说:“我也告诉你张董事长,我许钧既然来了,就会有来的打算,别指望我轻易撤退。”

  张墨翰龇牙裂嘴地说:“那我们走着瞧吧。”

  许钧不惊不乍地答道:“我奉陪了。”

  张墨翰和林姨钻进了小车,三辆小车即刻消失在夜幕中。许钧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老丁和王巍说:“走,今晚,我请客。”

  许钧在与张墨翰的首次面对面的较量上,大有反败为胜的意味,许钧心里早有感觉,张墨翰敢于用极其敏感的凯亚牌汽车接自己,一是试探海关掌握情况的虚实;二是显示海达公司强大的一种公然挑衅,意欲迫使自己不战而退;三是,如果对方在知情的前提下,屈尊坐上凯亚牌小车,那么张墨翰自以为攻克对方的手段就容易得多。张墨翰的行动也许真如许钧所感觉的那样,设计得很大胆,也很周全,但他偏偏没有想到许钧会使出这一狠招,无奈之下,只得愤愤地落败而走。

  就像罗英鹏关长所说,许钧真是个福将,这边刚又打赢一仗,北宁那边的家里也有新的收获。影影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边做功课一边冲着卫生间叫道:“妈,你怎么把卫生间当客厅了,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赵子荷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你别烦!”

  影影起身忍不住地推开了半掩的门一看,赵子荷正对着镜子在用不同方式系着许钧送来的那条丝巾,顿时大叫:“老妈臭美!”

  赵子荷忙解下了脖子上的丝巾,“随便试试,你别大惊小怪。”

  影影继续夸张地嚷道:“老爸刚叫小卢叔叔带来的吧,这么花,难看死了,像乡下人戴的,俗不可耐。”

  “你别胡说八道!”赵子荷情不自禁地重新系上丝巾,在镜子前比划着。

  影影干脆扮起了鬼脸,“惨不忍睹。”

  赵子荷有些犹豫地说:“真的那么难看?”

  影影嬉皮笑脸地说:“给我用吧,我不怕太花。”

  赵子荷恍然大悟道:“你这丫头,我差一点上你的当。”

  影影自言自语道:“老爸知道心里美死了。”

  在云城的一个小饭馆里,许钧的两只耳朵有些发红发烫,说不清是不是因家里两个女人的议论所致,也许是啤酒起了作用。许钧做东请客,桌上只是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啤酒倒已喝空了几瓶。

  王巍涨红了脸,还在往嘴里灌酒,说:“这张老板太嚣张,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老丁脸色未改,喝得有滋有味,关键时插上一句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张老板的猖狂全是被许局逼出来的。”

  “喝酒喝酒,不谈这事了!”许钧为老丁斟着酒。

  老丁喝了一大口酒,说:“许局,容我斗敢说一句,你今天心里既痛快,也不痛快。”

  许钧瞄了老丁一眼,“别自作聪明。”

  老丁放下酒杯,一字一句地慢慢说:“许局海量,让我自作聪明一回吧。”

  王巍忍不住催促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头发晕?兜什么圈子!”

  老丁冲王巍一挥手说:“你不懂的。”

  许钧呷了一口酒说:“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老丁顺势大喝一口,咂咂嘴巴说:“许局痛快的是,和张老板正面交上火的第一个回合,就有意激化矛盾,迫使他露出了一些马脚,然后……”

  王巍心急地打断了老丁的话说:“这不是打草惊蛇?”

  老丁瞪了王巍一眼说:“什么打草惊蛇?!你扣了人家两百辆汽车,等于把人家的屋顶掀翻了,这你……”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7-09-01
轮到许钧打断老丁的话说:“说说不痛快的地方。”

  老丁端起了酒杯说:“那就免了吧。”

  许钧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拍说:“你放什么刁?”




  老丁支支吾吾地说:“饿着肚子被人家甩在半路上,还是头一回吧。对不起,我嘴臭,乱说话,自罚了。”一杯啤酒下了肚。

  许钧再次为老丁斟满了酒,“什么痛快不痛快,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低估了张老板这个人,他竟敢拿凯亚牌汽车来接我们,他想以攻为守,采取硬碰硬的办法,摆出一副和我决战的姿态,试探我到底有多少底气。同时向我暗示他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实力,他是不敢正面和我们较劲的。”

  老丁美美地品着啤酒的香苦味说:“所以你许局顺水推舟,针尖对麦芒,目的是尽快逼迫他彻底摊牌。”

  许钧望着有些失落的王巍,举起了杯子,“来,干一杯,这里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

  三只酒杯碰到了一起,许钧大喝了一口,但他没有丝毫醉意,他很清楚自己这一脚把张墨翰踩痛了。果然,张墨翰一离开许钧,便直奔市政府讨救兵去了。此刻,他正坐在洪涛副市长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一个劲地抽着雪茄,秘书进门来打开了一扇窗门,把满屋子的烟气放了出去。张墨翰依然腾云驾雾,秘书欲言又止,无奈地出了门。一会儿,洪涛副市长匆匆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对张墨翰打着招呼:“对不起,我们的书记喜欢晚上开会。哎,银行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张墨翰微微欠了欠身说:“很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又要打扰你了。”

  洪涛为张墨翰加着茶水说:“听这口气好像要和谁打架似的。”

  张墨翰苦笑道:“是被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向你讨救兵来了。”

  洪涛笑着说:“张董事长开玩笑了。不过,我倒真是要向你讨救兵了,你今晚不来,我明天一早也会找你。”

  张墨翰自嘲道:“那我是自投罗网了。”

  洪涛的身子向张墨翰倾了倾说:“市政府前的人民广场,这几年变化挺大的,绿化搞起来了,灯光工程搞起来了,各种城市化的雕塑搞起来了,领导高兴,老百姓也满意。最近有好几位人民代表反映,广场的南大门过于简陋,缺乏景观性的功能。这次,市领导下决心要动一动这南大门,计划……”

  张墨翰话插嘴道:“南大门是人民广场的门面,人民广场又是市政府的门面,是该好好动一动了。”

  洪涛连连点头说:“张董所言极是,有人建议造一座凯旋门似的标志性建筑,但王书记不同意,认为这容易被老百姓批评为领导工程。王书记有个想法,想干脆拆了南大门,把南大门附近的区域改建成一个开放的公园,把观赏和休息结合起来。这样,老百姓就会举双手欢迎,又能很好地解决面子问题。”

  张墨翰附和道:“王书记有水平。”

  洪涛看了张墨翰一眼说:“王书记还有个想法,鉴于目前市财政的暂时困难情况,希望民营企业慷慨出资建造这座开放式的公园,谁出资谁就拥有冠名权。张董事长,你是我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应该明白,这块地方是个敏感区域,又是游客和市民很集中的地段。有人说,在这个地方开个店,连垃圾都卖得出去。正因为这样,不能随随便便找家民营企业来冠名。”

  张墨翰爽气地一拍胸脯说:“洪市长,说个数,需要多少钱?”

  洪涛眉开眼笑说:“紧一点,四百万元;宽一点,五百万元。”

  张墨翰伸出了一个手掌说:“五百万元,我出了,工程我来搞。”

  洪涛呷了口茶说:“我早就想到了你有这样的气魄。工程怎么搞,我不干涉,反正我这个管工业的副市长也算替王书记完成了一个任务。”

  “洪市长,你放心,我会向你汇报每个细节。”张墨翰讨好说。

  洪涛乐得合不拢嘴了,“那就更没有问题了。噢,关于我那天拒收韩国客人贵重礼品的事,承蒙你用心,给市委写了信,王书记已将信转到省里去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09-01
“这可不是我吹出来的,是你实实在在做出来的。”张墨翰的恭维的话把洪涛副市长摆平得服服帖帖。

  洪涛转过话题说:“好了,说说你的事。哎,是私事还是公事?”

  张墨翰的脸色转眼沉重起来,“我的企业已被北宁海关莫名其妙地扣留了两百辆汽车,


这将导致一千多万元的直接损失,也将影响海达公司所属的汽车厂一千多工人的生计问题。我无法保证,一旦工人们闹起来,这将是一个什么局面。洪市长,你说这是私事呢,还是公事?”

  洪涛不觉皱起了眉头,“被总关没收,这问题倒有些严重。来,具体说说看……”

  张墨翰连夜求见洪副市长仅仅半个多小时后,云城海关副关长龚智明家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龚智明仰躺在沙发上,有所预感地看着电话。妻子不解地催促道:“怎么不接电话?”

  龚智明不耐烦地说:“你别管!”

  妻子还是唠叨着:“再为难的电话也得接啊,你不接,人家也会找上门来。”

  龚智明拿起电话,洪涛在电话里提出了马上约见他的要求,龚智明拿着对方早已挂断的电话听筒心烦意乱,眉头挤成了一堆。

  妻子帮龚智明挂上电话说:“什么事让你愁成这样?睡觉吧。”

  龚智明双手托腮,苦不堪言:“睡什么觉,马上去市政府,洪副市长洪想和我见个面。”

  妻子宽慰道:“洪副市长连夜召见你,这好啊。他虽然不是你的直接领导,但他毕竟是地方官,说明他看得中你。愁什么,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做个姿态也没什么不好,快去吧。”

  龚智明长叹一口气说:“你懂什么……”

  张墨翰眼见洪涛连夜落实了约见龚智明副关长的事,便起身告辞了。林姨驾车来市政府接走了张墨翰。小车拐出了市政府大院,林姨问:“去哪里?”

  张墨翰答道:“海伦大酒店。”

  林姨想当然地说:“请洪市长吧。”

  张墨翰靠在椅背上,稍稍松了口气说:“不,临时约了一个贵宾,想请他喝一杯咖啡。别人帮了大忙,我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啊。”

  林姨琢磨着扯开了话题:“鲁副总那边进展顺利,已摸清许钧家里的情况。他的太太赵子荷在一所小学当音乐老师,他的女儿许影影在读小学六年级,许钧还有一个老岳母,单住在另外一个地方。张董,他们就等你发一个话,怎么做?”

  张墨翰在闭目养神,“等一等,我要看洪市长出面了会有什么局面。”

  林姨担心地说:“这事如果让洪市长摆平了,代价也不小啊,你得马上付那五百万元的工程款。”

  张墨翰暗暗一笑说:“这个你是不懂的,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生意?”

  张墨翰离开市政府的时候,龚智明离开家差不多有一刻多钟了,所以张墨翰还没到海伦宾馆,龚智明已在市政府和洪涛对上话了。

  “龚关长,我先向你透个信息,云城海关造家属楼的用地,市政府已原则同意帮助解决地皮的事,正式批文很快就能下来。”

  “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向李关长通报,洪市长,太感谢了。”

  “近些年,我们两家的关系不错吧。龚关长,也请你们海关多多关照我们市政府啊。”

  “洪市长说客气话了。”

  “约你来,是想说说海达公司的事。据我了解,北宁海关现在没法证明海达公司与走私有什么直接关系。我并不否认,海达公司被扣留的两百辆凯亚牌汽车可能在操作程序上有些问题,但如果海达公司仅仅走私集团外的一个不知内情的普通买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龚关长,你认为呢?”

  “情况是会不一样,但,但是北宁总关没收海达公司的两百辆由走私散件组装的车也是有法可依的,只是……”

  “不一样就不一样,哪有那么多‘但是’,我们国家的很多法律、法规还不完善,所以我们的执法要充分考虑到国情。海达公司是我市著名的民营企业,又是我市纳税大户,为我市解决了两千多个就业机会。你说说看,这样的企业我们就不能对它宽容一些?”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09-01
 “洪市长,这个案子现在主要由总关在直接管啊,我们只是配合。”

  “你们的一把手在中央党校学习,你这个常务副关长就义不容辞地要为市政府排忧解难了,拜托了。你们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尽快去找一下许钧吧。”

  “洪市长,你了解许钧这个人吗?”




  “什么意思?”

  “此人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他?”

  “不不,洪市长,你误会了,我是说……”

  “我等你的消息,麻烦你再晚也给我一个回话。”

  洪涛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大难题塞给了龚智明,龚智明暗暗叫苦。而事件的主角张墨翰却在海伦宾馆和林姨一起请罗行长悠闲地喝咖啡,“罗行长,恕我直言,有人怀疑我们存在银行里的资金来路不明,这完全是别有用心。这次多亏罗行长的大力支持,使我们第一笔五千万元资金顺利地汇了出去,保证了我们和韩方的合作得以正常进行。”

  罗行长细细品着咖啡说:“你要感谢洪市长,没有市领导的信誉担保,这事不会那么顺利。”

  林姨插话说:“我们张董对你高效率的支持,专门去洪市长那里汇报了一次。”

  罗行长欣喜地点着头。张墨翰从包里取出一只礼盒,推到罗行长面前说:“略表一点心意,请罗行长笑纳了。”

  罗行长忙推辞道:“我不能收任何贵重的礼品,要不我明天就得下台。”

  张墨翰打开了礼品盒的盖子,露出了一块绿颜色的玉,“一块好看的石头而已,不值什么钱,纯粹是给你留作纪念。”

  罗行长瞄了眼盒里的玉没有作声,张墨翰关上礼品盒,重新推到罗行长面前。张墨翰的咖啡正喝出味来的时候,自觉倒霉的龚智明不敢怠慢洪涛的请求,匆匆奔海达公司的招待所去了,不想扑了个空。

  其实,许钧还在那个小酒馆里和王巍、老丁继续喝着酒。王巍看了眼表,准备起身了,“许局,差不多了吧,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在招待所等你了。”

  许钧坐着没动,“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除了唐旭峰之外,我暂时什么人也不见,我要失踪几个小时。”

  老丁“嘿嘿”一笑,似醉非醉地说:“这叫兵不厌诈,我们难得一醉方休吧。哎,许局,能加一两个菜吗?”

  许钧盯着老丁斥道:“也是废话!”

  老丁对一个女服务员招呼道:“服务员!”

  一个老实的年轻女服务员正被邻桌的几个男女顾客纠缠着,女服务员无奈地朝老丁点了点头。许钧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蛮横的女顾客一脸凶相地对女服务员嚷道:“还有一只糖醋小黄鱼怎么不上?”

  女服务员低声地解释:“小姐,你们没点那个菜。”

  女顾客提高了声音说:“什么没点,是你忘了写上了。”

  女服务员还是耐心地低声说:“小姐,你真的没点。”

  女顾客恼羞成怒,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没长耳朵呀?!”

  女服务员含着泪水低声地好言好语:“小姐,你确实没有点,你们需要,我现在帮你们点上。”

  女顾客的手指几乎戳到服务员的脸上,“你不承认错,今天不埋单了,我看你这个丫头倔头犟脑到什么地步!”

  许钧直直地盯着这一幕,老丁举起了酒杯,“来,许局喝酒。”

  许钧没有理会老丁,只是一个劲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饭馆小老板闻讯赶来,满脸堆笑地说着好话:“对不起,对不起,得罪了各位,我给你们赔罪。”

  女顾客不依不饶地嚷道:“你赔罪有什么用?叫这小姑娘赔罪!”

  同桌的几个男顾客一起帮着腔:“对对,这个小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

  小老板转对女服务员命令道:“快,快向顾客赔罪!”

  女服务员饱含泪水,硬是紧闭嘴唇。女顾客站起来,“那活该你这个小老板倒霉,谁叫你招了这么个拎不清的乡下姑娘。”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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