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钧插话说:“他的爱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即使这样,他在和我分手时,还期待着继续投入战斗。唐队长和他的一批队友在这次行动中,都表现非常出色,应该重奖他们。”
罗英鹏笑笑说:“奖励是没有问题的,是不是重奖我无法保证,但我会尽力。说到奖励,这……”罗英鹏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与会者再次窃窃私语。罗英鹏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的表情后说:“这样吧,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还有很多重要的问题我们另外再开会讨论,譬如在海关新的机制下,我们各部门如何协调工作的问题等等。我诚恳地拜托各位,在这特殊时候,大家互谅互解,以大局为重,真诚地配合工作。好,散会。”
许钧起身欲走,被罗英鹏叫住:“许局,你留一下。”
吴新甫局长敏感地回头望了一下罗英鹏和许钧,姗姗地走出了会议室。罗英鹏收拾起文件夹,招呼许钧:“走,到我办公室聊。”
许钧跟着罗英鹏进了关长办公室后,忍不住说:“罗关,你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罗英鹏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东西递到了许钧的面前。许钧看了一眼问:“这一万元开销的情况说明有什么问题吗?”
罗英鹏尽量以放松的语气说:“财务处要吴局补签个意见,吴局有些想法,所以没签。这样,财务处把这个矛盾交到我这儿来了。”
许钧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罗关,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罗英鹏给许钧倒了杯水,“缉私队员出生入死打完这一仗,你一激动,甩出一万元请了客,还捎带作了些奖励,这我能理解,只是缺了个财务上用钱的正常手续。”
许钧激动地说:“什么手续?无非要写个报告吧!我们某些领导同志怎么不想一想,一场苦仗打下来,队员们差点连命都搭上,可他们没有后悔,没有怨言,当我们要为可爱可敬的队员们表示一点慰问时,我还得事先打报告吗?”
罗英鹏挥了挥手,“哎,别激动嘛。”
许钧愈发激动难抑地说:“当我们的队员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我们有哪位队员说过,给我买过人生保险了吗?给我写了这样那样的承诺书了吗?我们常常强调缉私队员流血流汗的斗争特殊性,可当他们流血流汗之后,有人却小题大作,硬要剥夺我在特殊时刻作出的一点点特殊慰问的权力,这公平吗?”
罗英鹏的声音也开始响起来:“许局,你太冲动了,急什么,就不能冷静对待?国有国情,行有行规。合情的不一定合理,合理的也不一定合情。我们最开明的做法,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处理。”
许钧略微克制了下激动的情绪说:“怎么个具体问题具体处理?”
罗英鹏说:“你重新写份东西,捎带说一下自己的财务制度意识不强,我到时签个字,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该做的也都做到了,其他人的不同想法也兼顾考虑到了,这不是很好吗?”
许钧不耐烦地站起了身,“搞了半天让我写份检查,这太为难我了。”
罗英鹏也生气地站了起来,“许局,我直言相告,你政治上太不成熟。可是你既然坐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就必须具备某种政治意识。”
许钧已无心谈下去,说:“让我想想。”
罗英鹏问:“这很难吗?”
许钧回答:“太难了。”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许钧离开罗英鹏办公室后,心情并没有平静下来。出了海关大门后,信步来到银行门口的小广场上徘徊着。一只小球滚到了许钧的脚下,他拾起了球向四处观望着,一个小男孩奔过来取球,许钧将球交还小男孩后,顺着小男孩奔去的背影望去,一对恩爱的中年夫妇挽着手正迎向小男孩。许钧久久地望着那个三口之家其乐融融地离去,转身走进了银行的大门。
当罗英鹏还在办公室里为先前和许钧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伤透脑筋的时候,许钧已敲门又一次走进了罗英鹏的办公室。罗英鹏一见许钧及时返回来,心中的气已消失殆尽,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话语已明显舒缓:“想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