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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______作者:司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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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三章 性情之中真男儿(1) 
    2006年10月28日,星期日,晴,午后有风。

    小小的电影学院里里外外,一片喜气洋洋。学生们三五成群,走着的站着的,纷纷在议论昨天的两个短片,还有那个仙女般的女模特,还有那张神奇的桌子和那些袜子,最大的八卦莫过于那个倒霉的日本摄影大师,不知道老命会不会撂在中国。

    易青和罗纲从办公楼里出来,比赛时借用了学校一些场馆,要去还钥匙。

    从办公楼到教学楼这一路,人人见了他们都侧身让路,微笑点头,都知道是这两个人干掉了趾高气扬的日本选手,气厥了日本大摄影家。

    “易青加油!罗纲加油!”

    突然背后有女生的声音高喊着。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宣传栏下站着一群表演系女生,婀娜多姿的在那里招手,看见他们回头了,呵呵笑着,互相推着闹着……

    “看看,易青在看你呢……”

    “去,看你才对吧,你身材多好,有大有小,哎呀,敢掐我……”

    “还是那个胖的比较适合你,易青交给我来好了……”

    易青和罗纲一路上给人陪笑脸,作揖、客气、谦让,好容易进了教学楼,找到学生会办公室,刚一推门进去……

    “哇!哈哈哈哈……”

    杨娴儿坐在桌子上,带着一帮学生会干部指着易青哈哈大笑。

    “……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哪,是谁让我们得解放哪……嗨,巴扎嘿!”

    “看看,谁来了?我们电影学院的大救星啊!”

    “超级呕像,中国电影未来的希望啊……”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易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使劲摇手道:“差不多得了啊!没完没了,拿我们寻开心有意思吗?”

    “哎呀!开始耍大牌了,给丫曝光……”

    天哪,救命!

    当把名人真不容易。

    ……

    学生会开会,商议第二场比赛的出赛人选,也纷纷议论,不知道日本方面会派谁出场。

    最后大家还是决定让今年的状元杨娴儿出赛。

    一来杨娴儿的专业确实天赋奇高,更重要的是,杨娴儿真正是电影学院美术和摄影两个系的公主,中学开始就整天背着画板在这两个系玩,从教授、讲师、研究生一直到最普通的本科生进修生,她没有不熟的;而且她还在中央美院学画,认识很多那边的人。

    总之,让杨娴儿出赛实际上就是赚到了一个庞大的美术指导顾问组,对方是一整个代表团的专家学者做智囊,只有杨娴儿这样的背景和人脉,才不至于落下风。

    嘻嘻哈哈的开完了会,大家各自找自己的饭友,去食堂吃午饭了。

    易青和罗纲、杨娴儿回宿舍拿了自己的饭盒,出来正好收到依依的短信。依依最近经常从北影厂走十几分钟过来吃饭,学校食堂东西虽然难吃,但是比外面吃便宜多了,而且依依这种苦孩子出身的,一个盒饭就能满足她对食物的需求,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是难吃的东西。

    今天周末,最喜欢去三楼腐败的孙茹不在,易青在宿舍楼下和依依会合,他们跟罗纲、杨娴儿一起去了二楼食堂。

    中国大学食堂的饭菜虽然出了名的不是人吃的,但是偶尔也有食堂的师傅会做出良心发现的好菜。

    在北京的高校里,北大食堂的菠萝咕佬肉、邮电大学的宫保鸡丁、电影学院的菜肉包子以及政法大学的白米饭拌小强,都算是名菜一绝。

    说起电影学院的菜肉包子,99年的时候就轰动京城。当年香港导演杜其峰,号称香港的“黑泽天皇”(指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也是香港唯一能继承吴宇生导演的“暴力美学”的导演,被业界捧为拯救香港电影的希望。

    这么牛B的一个人,带着他的名片《枪火》来电影学院做首映——很多对自己有信心的导演都会拿自己的片子到电影学院来,希望博得一个好评口碑,这会直接影响国内庞大市场的电影票房。因为在电影学院红了等于在北京高校红了,也就等于在北京红了,在北京红了口碑就会蔓延至全国。

    杜其峰当年是自信心极度膨胀,整天在片场骂明星的那种强人,连吴镇雨这样的影帝老戏骨都被他骂到翻脸。没想到居然在电影学院的年轻学生手上吃了个憋。

    《枪火》放到一半,几个中午没吃完的菜肉包子就飞上了银幕,几个文学系和导演系的学生破口大骂,这么烂得片子也好意思满世界吹牛说自己多好多好,居然也敢拿到我们学校来放!

    杜其峰在后台暴跳如雷,他的导演助理出来质问,一个学生问了他四个导演问题,说只要他能回答其中一个,他们就道歉。

    四个问题送到后台,不过十分钟,助理出来宣布放映后的交流会取消,杜导演身体不舒服,已经离开。

    《枪火》一片终究没有进入大陆市场,而杜其峰的电影也在后五年中没有一部在大陆影院正式上映过。

    电影学院的菜肉包子从此一战成名。

    草根英雄平民导演冯晓刚,那年把自己的新片《手机》拿到电影学院来做首映,大受好评,掌声五分钟不停。

    冯导出来跟学生见面开交流会时,第一句话就是:“感谢大家。其实我在后面一直非常的忐忑,我是真害怕你们学院的菜肉包子啊!”

    从那以后,非常具有炒作意识的电影学院食堂大师傅们,精心改良了菜肉包子的配料和做工,价钱也贵了一倍。电影学院的菜肉包子越卖越火,因为电影学院食堂是对外开放,可以用现金的,所以很多外地的考生一到北京,先找这口儿,好表示自己已然是北影圈中人了。

    ……

    易青他们在楼下就闻到了浓浓的包子香味,粉丝、笋干、香菇配着猪肉小白菜的香味从蒸笼飘出来,勾得人肚子都快抽筋了。

    “快快快,加速前进,一会儿卖完了!”在易青催促下,众人加快脚步。

    只有今天有菜肉包子卖的时候,主食窗口才会排起长龙。

    易青他们刚站到队伍的后面,前面的人就喊:“那不是导演系的易青吗?抗日英雄啊!”

    “前面来前面来!”

    “来我这儿来我这儿,别排了……”

    “那怎么行呢?”易青连忙摆手道:“没有这样的道理,都是同学一定要排队的。”

    学生们还在推让,厨房里一个大胖师傅,抬着一个大笼屉,码得满满的热包子,热气滚滚的就出来了。找了张空桌子咣一放,瓮声瓮气的对易青道:“来,你们几个,来这儿坐下吃!今天我们大厨房请客,吃完尽管开口要,管够!”

    排队的学生噼里啪啦的鼓掌,易青他们只好团团作揖,又去谢谢厨房的大师傅,师傅们一拍案板,笑呵呵的道:“别的我们不会说,替中国人长脸,小伙子是好样儿的!”

    易青拿着饭盒去炒菜窗口打平时最喜欢吃的番茄牛肉,里头的那个打菜的小伙计低头眯着看了一眼,拿过易青的饭盒,咣咣两大勺,装满了往窗外一递。

    易青一看,嗬!满满一盒,赶上平时三四份了!里面小伙计高声唱菜价:“番茄牛肉半份儿,一块七毛钱了噢……”

    易青刷了饭卡回来,杨娴儿他们也买了几个菜,几个饿鬼坐下来,也不顾着烫,左右开弓,抓包子就吃。

    杨娴儿一边自己吃得直吹气,一边劝别人少吃点:“喂,你们悠着点儿,易青,晚上你得上我家吃饭,留着点肚子。”

    “什么?”易青差点没给包子噎死,好容易反应过来:“又去你家吃饭?”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开什么玩笑,上次折腾了一次还不够,又去?对着那位黑面神的大首长,谁吃得下饭啊?宁可打包两个冷包子晚上啃啃。

    杨娴儿一拍桌子,佯怒道:“哎呀!你现在是名人了是不是?这么大牌?必须去!”

    易青摇头道:“不去,你老爸太威严,他又不喜欢我。”

    杨娴儿道:“哇,你这么大个爷们儿还记仇啊?瞧你小心眼儿那样!人家罗纲还没记你的仇呢!”

    易青看了罗纲一眼,想想也是,人家毕竟是长辈。虽然他态度差了点,也有点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意思;但是那天自己在人家家里给罗纲眼色看,而且不问青红皂白,就凭着自己不喜欢日本就让那么大个首长几乎下不来台,也该再去缓和一下关系,毕竟跟杨娴儿和罗纲还要做长久朋友不是。

    想到这里,心里就有点动摇。

    杨娴儿补充道:“本来也没想请你去,可是我二哥明天走,回香港!他们外部队的,下次回来探亲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是我二哥要你去的,你还能不去送个行。”

    “杨仲?”易青连忙道:“好,我去。”

    杨娴儿笑道:“这还象话。依依也去吧,去我们家玩玩……”

    依依吃得特别秀气的掰着包子,摇头道:“我不去,我回去排练去。”

    依依这个人,排练比天大,易青和杨娴儿也就不再劝她。

    说好了晚上的事,易青伸手拿包子,一看一会儿工夫去了一大半儿,罗纲已经吃得噎住了。

    杨娴儿尖叫道:“罗纲!趁我们说话你吃了多少个了?噎死你得了!”

    ……

    下午,易青送依依回去排练,自己回来跟罗纲、杨娴儿一起去借了学校动画学院的电脑特效工作房的钥匙,先陪着杨娴儿熟悉了一下机器。

    杨娴儿一边玩那些电脑色块,一边笑道:“放心吧,小日本这次死定了。就是他们来个国手我也不怕!”

    罗纲严肃的道:“不能轻敌!日本电影美术国际上很强的,我以前艺能大学的同学就有很厉害的……”

    杨娴儿不满的道:“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易青一想,会过意来,笑道:“说的对,日本人再厉害,这是在中国。美术这个东西不是脑子好使就行了,还得有器材。我们在这里要人有人,要电脑有电脑;日本人的洗印和电脑特效再好,他们总不能把短片拿回日本做后期吧。”

    杨娴儿一拍手道:“就是这样!他们住在酒店里,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找专门的工作室去?就算有中国人肯借给他们,全北京的美术工作室的条件,那家能跟我们电影学院相比?”

    罗纲想了想,恍然道:“难怪你答应出赛的时候口气那么满,你你你,太狡猾了吧!”

    “哼!”

    易青刚想打趣两句,突然耳边听见一声冷笑。他站起来抬头一看,只见杨娴儿这台电脑的正对面的那台机器前,坐着一个带眼镜的女生。

    这女生年纪跟杨娴儿他们差不多,长得一副干净秀气的样子,一身的书卷气,笔直的半长发,额前垂着漂亮的刘海;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夏装连衣裙,不过看上去非常洋气。

    易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低头一关电脑,起身走了。

    因为是周末,喏大个工作室只有她和易青他们这几个人,不是她冷笑还有谁?

    杨娴儿抬头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奇怪的道:“这人谁啊?阴阳怪气的!”

    “美术系的吧?”易青道:“不然也借不到这里的钥匙。”

    “不可能。一般美术系的学生没有老师带,是进不来这里的。能借到钥匙,那是非常牛的学生了,我怎么会没见过?”

    三人讨论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也就不再去想,电影学院这么多人,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下午四点多,杨娴儿家里的勤务兵就打杨娴儿的手机,说已经到门口来接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三章 性情之中真男儿(2) 
    因为家太远,杨娴儿平时住宿舍,周末才回家;罗纲自己在电影学院外面租了间一室一厅,不过杨娴儿家里,肯定是有一个罗纲的房间的。

    三人出了学校,大门口停了一辆加长的红旗轿车,勤务兵立正站在车旁。易青虽然对车子没研究,但是“红旗”两个字还是认识的。

    杨娴儿道:“我爸爸说天冷了,敞蓬车风大,这车是上面派给我爸爸用的。”

    说着她上前敲了车窗,笑道:“防弹的。”

    三人上了车,一路向京郊开去。

    终于进山了。坐轿车就是比较气闷,易青把车窗摇下来向外看去。入秋时节的山景与当时夏天来时又不一样。

    渐渐的车子开进住宅区,杨家院子遥遥在望。

    “好大的劲儿啊四叔!”

    “喝!”

    易青老远听见一声吼,吓了一跳。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只见房子前面的软土地上,两个男子大冷天穿着军背心正扭在一起。

    杨娴儿和罗纲先下了车,背着手笑呵呵的在一旁观战。杨娴儿大声叫道:“爸爸加油!”

    易青正好下车,听杨娴儿这么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两个人正是杨首长和杨仲!

    杨仲一听见杨娴儿叫,立刻道:“客人来了,分开吧。”

    杨首长向后一退,杨仲也作势后退,突然猛得一个跨步进位,单脚勾杨首长下盘,右手横着卡向他喉部,一边大笑道:“四叔你输了!”

    笑声未绝,杨首长一把擒住杨仲卡过来的右手,反手一拧叫他使不上劲;膝盖一弓顶着他勾过来的腿,趁他失去平衡用力拽着右手往自己怀里一拉,翻身一个背摔,把一百七八十斤的杨仲直接抡了出去!

    杨仲在空中眼看要背部着地,杨首长动作连贯的在他腰上一托,他踉踉跄跄向前踏了几步,总算站定,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看着杨首长。

    杨首长微见气喘,叉着腰指着杨仲笑道:“你个小崽子,兵不厌诈还是我教你的,跟我耍心眼儿,敢诳你四叔!”

    说着,杨首长爽朗的放声大笑,向易青他们走了过来,一边道:“来了啊?快快,家里坐!”

    杨仲也不管自己手脏不脏,上来搭着易青的肩膀,道:“你小子也都不找我!”

    杨娴儿高兴的跑上去,叫道:“爸爸真棒!”然后去敲杨仲的背,笑道:“摔死你个大骗子。”

    杨首长摇头道:“不行啦,老喽!要是打越战那会儿,哼,你小子还想跟我过这么多招?”

    易青有点诧异,没想到看上去威严又爱拿架子的杨首长摔交擒拿术这么厉害,这种官不是应该坐在指挥所里高高在上的吗?

    一行人进了家门,勤务兵端上温水热毛巾,叔侄两个擦了擦。

    杨首长问道:“炊事员,都弄好了吗?”

    “报告,可以开饭了,首长!”

    “好,请客人上桌吧!”杨首长今天好象特别高兴和热情。

    易青拘谨的笑着,跟在他们后面,到了上次来过的饭厅。

    大圆桌的正中央,点起了一个炭炉子,架着锅子上白雾腾腾,一股肉香勾得人食欲大增。

    桌子上摆着嫩黄瓜、大葱段、糖蒜、香菜和几大盘凉菜,还有一大盘鸡蛋摊大饼。

    杨娴儿看着易青,笑道:“我家里有个习惯,有外人来,吃米饭;自己家人吃饭,吃面食。”

    易青点了点头,也没想什么意思,等杨首长和杨仲坐了,他也坐下。

    杨首长笑着对易青道:“我们北方人的吃法,能吃的惯吗?要不叫炊事员给你做条鱼?”

    易青没料到杨首长主动跟自己说话,还这么热情,楞了一下,连忙道:“不不不,不用,我喜欢吃面食,不用麻烦了。”

    “好,拿酒来!”

    炊事员赶紧拿过来一瓶茅台,然后又端上来几大盘肉。

    杨首长道:“一瓶怎么够?先拿三瓶来,杨仲,你也喝。”

    杨娴儿先给易青夹了块酱牛肉,道:“这是我爸最喜欢的吃法。一头小牛,炖一锅牛杂青红萝卜汤;牛腿烤着吃,牛筋牛胸做酱肉,最嫩的牛腩炒芦笋。”

    杨首长指着易青问杨娴儿道:“他……他叫……这个……”

    “易青。”杨娴儿赶紧说。

    “对,小易,”杨首长道:“能喝白的吗?”

    “爸,你别让人家喝酒……”

    “能喝一点儿。”易青这种酒囊饭袋,肉食酒精动物,看到茅台还有跟你客气的?

    “好,哈哈哈,”杨首长把一个杯子放在易青面前,道:“就是,还有男人不会喝酒的,那还叫什么爷们儿?”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给易青倒上。易青看见国家上将给自己倒酒,虽然他对权贵高官没什么感觉,也不禁有点意外。

    杨首长端起杯子,道:“小易,我这个做叔叔的,今天先敬你一杯。跟你道个歉,我自我批评一下。上次不该不调查就对你态度不好,这个不对。要不,我先自己罚三杯!”

    说着,端起杯子干了,又倒上……真的自己干了三杯。

    易青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好赶紧跟着干了一杯。

    杨首长放下杯子,指着杨娴儿道:“都怪这个丫头。你知道我们家里她和杨仲这一代,全生的是男的,就她一个丫头。她妈妈去的早,也没个人管她,都叫我跟她几个叔伯给惯坏了。说是不愿意当兵,想学艺术。我想文艺也很好啊,周总理当年不也鼓励年轻人学艺术吗?就让她去了。谁知道自从学了这劳什子艺术以后,整天给我招些不三不四的人……”

    “爸,”杨娴儿急了,嚷道:“你又不懂,别瞎说!”

    “我怎么不懂!”杨首长拿过一段大葱嚼了一口,继续对易青道:“她交得那些什么朋友啊,什么搞艺术的……那真是,没法儿看。好好的爷们儿,留个女人头发,要不就扎一猪尾巴小辫儿,成天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哎哟……屐个大拖鞋,叼个烟,一手的颜料也不洗,再不然就是耳朵上打个洞,鼻子上打个钉儿,一身晃里晃荡的铁家伙,走到哪儿都跟磨剪子炝菜刀的一样……”

    “……你说我们家,这祖代的哪个不是正经人,大夏天穿个军服都得系上领扣儿的,能看得了她那些妖魔鬼怪吗?”

    杨娴儿把筷子一扔,看着他爸爸,气又不是,笑又不是。

    易青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来以为这位首长官架子十足,目高于顶,惜言如金,没想到竟是这么豪爽这么健谈的一个人。

    杨首长道:“那天你来,听说跟她的一帮什么朋友来搞那个什么什么沙龙,听说你也是搞艺术的。我一听就烦了,要不是她说你有办法帮着安排罗纲的事,我根本都不打算让你进门儿。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更别说走什么后门了,要不是罗纲他爸爸跟我是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夹子子弹两个人掰的兄弟,我才磨不开这个面子呢!所以……呵呵,就对你有点简单粗暴……这个,不太礼貌。”

    易青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况,自己待人接物真是太莽撞冲动了。他连忙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杨首长满上,道:“应该是我向叔……向您道歉才是,是我不够礼貌。”

    杨首长道:“这两天你们干的事,罗纲和我家丫头回来都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你小子是好样的!小日本鬼子太可恨了,是该好好收拾他们一下。中央有中央外交策略,这些咱当兵的不管,要是他狗日的将来再敢呲毛,咱爷们儿非得好好的揍狗日的不可!”

    “爸爸……”杨娴儿嗔怪的道:“你快让人家吃饭吧,都凉了。”

    “对对,来,小易,吃。”杨首长连忙给易青夹菜,道:“以后这儿就是你在北京的家,什么时候来,跟罗纲和杨娴儿说一声就行,千万别客气。”

    易青真是有点惶恐,有点不好意思,原来事情竟然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幸好今天来了,不然怎么能知道,这位外界传得神神秘秘的杨家将首领,竟是一位这样热血热肠,豪放大方又平易近人的平民首长。

    杨仲笑道:“行啦!你们也都别客气啦!易青,吃,自己动手。”

    说着,杨仲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罗纲道:“我知道你不喝白酒。我自己罚一杯。前两天我才听娴儿说了你爸爸的事!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是我不对,以前对你很不友好,不尊重人,你别放在心上。”

    罗纲连忙点头,他这个人嘴比较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赶紧给罗纲解围,道:“行啦行啦!仲哥,听说你明天要走了,我敬你一杯,一路顺风。”

    杨仲端起酒来喝了。易青哈哈大笑,觉得长这么大,从没有一顿饭吃得如此痛快。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最难得是杨家的男人身居高位,富贵显赫,还能如此的平易豪爽,跟这样坦荡的人喝酒,酒量比平时自然就长三分。

    北方人的吃法都是先喝酒,再吃主食,最后喝汤。

    酒过三巡,杨仲端起主食来让易青。

    易青也不客气,拿过大饼来,牛肉、黄瓜、大葱、辣椒酱胡乱一卷,狼吞虎咽。热热的盛了碗牛杂汤来,浓浓的塞上一把香菜,吃得满头大汗。

    杨娴儿见易青平时挺书生气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粗犷的一面,简直跟自己老爸和堂哥一个吃相,看得她和罗纲面面相觑。

    杨首长和杨仲也左右开弓,杨娴儿和罗纲一张饼没吃饭,他们三人眨眼间把三斤大饼吃了个干干净净。

    杨首长最喜欢能吃的小伙子,嘎嘎直乐,问道:“还吃不吃?”

    易青道:“再来一盘!”

    “好!”杨首长一拍巴掌,道:“炊事员,再烙几斤饼来!”

    杨娴儿傻了眼,瞪着易青道:“好啊,今天才知道你这么虚伪。原来平时在食堂吃饭你都是装的!上我们家过年来了吧?”

    杨首长大笑道:“能吃好!”

    这一顿饭把易青吃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饱过,真是到过年都不用吃了。一瓶茅台也喝了个精光。把杨首长高兴的,直夸小伙儿有出息,是个汉子。

    杨娴儿撇嘴道:“大饭桶一个,有什么出息?”

    酒足饭饱,易青喝得有点儿大,他是从小就偷酒喝的那种孩子,家里从来就没让他这么放开喝过,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量。喝得时候不觉得,喝完了酒后劲一个劲儿的冲上来。

    杨首长一看这孩子还是不行啊,要醉倒了,连忙道:“今天他也回不去了,让勤务兵给他打扫个房间!”

    杨仲应了声,跟罗纲两个把易青连拖带抱,弄上了二楼。

    杨娴儿抱着被子进来,看见易青那副醉样,不禁脸上微微发烫。她从小在几个哥哥堆里长大,看惯了英雄好汉,以前总觉得易青虽有傲气,总嫌豪气不够,今天看来,好象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只是性格比较多面而已。

    杨娴儿想得出神,罗纲怪道:“想什么呢,被子给我呀?”

    杨娴儿脸上一红,道:“关你什么事!”把被子一放,转身就跑。

    杨仲吓了一跳,对罗纲道:“你发现没有,最近她越来越象个女孩子了。”

    罗纲想了一想才听明白:“哦……她以前确实挺象男孩子的。”

    ……

    易青酒醉沉沉,昏睡过去。

    要说喝酒这种事,还真是天生的。有的人天生就是能喝酒的命,象易青这样,而且他酒品还好,喝醉了一不闹二不吐,倒头就睡。
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四章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将次睡到凌晨三、四点钟,易青醒了。慢慢的坐了起来感觉了一下,只是有点头重脚轻,不过人家都说茅台酒醉后不上头,酒醒不头疼,还真有点道理。

    易青想了一下,才回忆起己是在杨娴儿家里,晚上那顿饭吃的真是酣畅淋漓。

    喧闹热烈之后的沉静格外的引人幽思,易青觉得自己好象睡不着了。

    他穿上自己的外套,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窗外松涛阵阵,竹籁虫声。易青静静的站着,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年之前天天为高考发愁的时候,怎会想到今天自己会在一个国家高级将领的家里跟他一起大吃大喝,还醉倒在人家客房里。

    短短一年光阴,自己从当初那个为了逃避数学高考而北上拼搏的懵懂小子变成了电影学院的导演系状元。

    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冲动,以一己之好恶定人之是非的傻小子了,罗纲的事和今天杨首长的事似乎教会了他如何客观的去看待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

    现实生活毕竟不是以前在网上看的那些YY小说,很难想象会有绝对的好人或者绝对的坏人。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只是为了各自不同的立场,为了达到实现的目的和欲望在奋斗着。

    而我,应该去走一条怎样的路呢?学生时代最大的目标只是高考,现在目标达到了,前途竟是一片茫然,真羡慕依依,至少她知道自己热爱什么,想要达到什么……

    许多男人似乎都是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

    易青想着想着,又有些困倦了,他和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再睡去。

    ……

    清早,易青隐隐听见杨仲的声音似乎是在向杨首长父女俩辞行。

    易青赶紧整理好衣服跑下来,跟杨仲告别。

    杨仲抱住他结结实实的捶了几下,道:“好了,等我下次探亲假回来找你喝酒。”

    杨首长道:“行啦,别婆婆妈妈的,易青过来吃早饭。”

    易青依依不舍的目送杨仲出了院门,到北京以后,杨仲是他交得第一个性情相投的哥们儿,不知道再见把臂同饮是在何年何月。

    罗纲和杨娴儿赶紧帮着炊事员把早饭摆好,对易青道:“我们得抓紧点儿,不然赶不上这周第一场电影了。”

    这个月全是电影节的安排,电影学院的学生主要是看电影、写跟自己本专业有关的评论,然后再上一点文化课。

    易青点点头,跟杨首长问了早上好,坐到杨娴儿旁边。

    杨首长的胃口还是一贯的好,喝了两大碗小米粥,还吃了两个大花卷。

    易青昨晚却吃的有点儿伤食,他只喝了一碗粥,吃了点酱菜红肠。就想起手机一晚上没开,不知道依依她们有没有找他。

    他掏出手机按了开机,屏幕一亮,一连几条短信跳了上来,只有一条是依依的,叫他早点睡。其他几条全是孙茹发来的,语气不善。

    最后一条是这样的:“你们倒好,跑去躲逍遥,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气!赶紧回来,出事情了。居然敢关机,你今天别让我碰到!”

    易青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拿给杨娴儿看。这个孙大小姐,颠三倒四的又叫他回来又不能让她看到。

    杨娴儿看了,疑惑的道:“能有什么事?难道是比赛的事出什么问题了?”

    罗纲把碗一放,道:“我们快走!”

    易青也觉得不对,道:“今天上午要美术比赛的题目,不知道会有什么事。”

    三人跟杨首长说了一声,出门坐上昨天来时的车子。一路向电影学院而去。

    ……

    赶到学校的时候,礼堂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时间还有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才开始。

    易青刚要拿出手机来打给孙茹,忽然抬头看见孙茹跟着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有文学系有管理系的,还有他们导演班的一群学生,一边激烈的争论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易青认得跟孙茹吵做一团的那个女生是文学系大三的活跃分子,也是电影学院学报的学生主编。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应该不顾大局,把这种文章发出来!”孙茹看样子是动了真气了。

    “人家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不发人家的稿子;再说她写的没有道理吗?人家写的都对!讳疾忌医的结果只是病入膏肓!”

    “一个日本人,在中日比赛期间写这种文章,是什么居心你看不出来吗?你还去迎合她?”孙茹眼睛都红了。

    “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而且,你应该把人家的文章好好拿去看一看!我们只坚持真理,不管她是谁说的,更不管她是哪国人。”

    那女生说完,直接转了个方向,向她自己系里同学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孙茹手里捏着一份当期的电影学院学报杂志,看见了易青他们,一脸气恼的走了过来,把杂志往易青怀里一摔,坐下不说话了。

    易青拿起杂志一看,有一页高高的折起一个角,他和杨娴儿对看了一眼,一起坐下来,翻开那一页——

    文章标题是“谁在侵略”?下面一个破折号,写着“并答北大《清韵》电影社各位同学们”;最显眼的是作者名上写着,“(日)前田芝子”。

    易青一怔,问孙茹道:“日本人?我们学校的?”

    “留学生部的。”孙茹冷笑道:“看看吧,受教育啊!”

    易青定了定神,认真的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日本人,这个前田芝子的中文真的是太好了,文章很流畅。她先引述了北大电影社那期刊物里阿鼠的关于中日电影调查报告的观点,进行了系统的反驳。

    “……所谓文化侵略,根本是中国电影人对中国国民素质低下的砌词狡辩。中国民众之中,从来没有形成过电影文化,更谈不上有任何的电影修养。”

    “……日本电影从来就没有占领过中国市场,谈何侵略?而中国观众根本也不具备自己的电影修养,一个连本体都不存在的东西,谈何侵略?”

    “……今天的中国观众,不过是西方‘和平演变’下可怜的牺牲品,中国的电影市场不过是美国的低档电影倾销地。中国观众不过是一群被美国强势快餐文化洗脑后的可怜人。”

    “……任何国家的民众都不会象中国人这样,对着外来的垃圾大声叫好,对本国的艺术工作者却无情的嘲讽和贬低漫骂!韩国的导演,在国际上地位和水平远远不如中国的导演,但是韩国电影人在韩国是国宝,而中国的电影人,是中国人争相践踏的对象;韩国的观众,即使看不懂自己国家的电影,或者根本不打算去看,他们也会买票,仅仅只是为了捍卫自己国家的电影,捍卫本民族的荣誉!”

    “……说日本文化侵略,为什么不说是中国人对外来的事物有特殊的崇拜和近乎奴性的喜好?是日本侵略了中国吗?是好莱坞侵略了中国吗?还是中国观众自己想要日本的动漫和美国的大片?一个不爱自己国家的艺术的民族,一个对本土电影毫无感情的民族,一个丧失了传统艺术灵魂的民族,有什么资格要求外国人来尊重这个民族的艺术和电影?”

    “……中国人为什么哈日哈韩?为什么对美国大片不分青红皂白的叫好,对本国电影不论青红皂白的百般羞辱?我希望北大的同学和今天年轻一代的中国电影人了解清楚,是谁搞垮了中国电影,是你们中国人自己!而不是日本人或者美国人!”

    ……

    “强盗逻辑!”易青气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哗嚓嚓一声巨响,吓得周围的学生全看了过来。

    易青看东西是非常快的,他全看完了,而且全会背了,杨娴儿还没看一小段,所以她也吓了一大跳,从他手里拿过文章来看。

    易青一肚子邪火,就是没地方发泄,他真想过去把那个文学系的女生拖过来臭骂一顿,问问她干吗要发这种指着中国人鼻子骂的文章,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作为一本学术理论刊物,前田芝子的这篇文章确实是很有见地的。

    这就是身为中国人的无奈。易青现在特别能理解当年霍元甲、陈真他们被指为东亚病夫时的那种心情。

    新中国建国五十几年了,但是在文化产业方面,今天的中国依然跟八国联军的时代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电影方面是这样。

    今天的中国,依然是西方国家廉价的劳动力来源和低级商品倾销地。大量优秀的中国电影人,从学校毕业以后被美国人以低于本国薪资水平的价格请走;然后,美国人再把自己本国最垃圾的电影倾销到中国来。

    不过,前田芝子偷换了一个概念,所谓日本电影没有占领中国市场,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占领,他们千方百计搞臭中国的本土电影,结果后来却发现打错了算盘。

    别说中国人民在民族感情上根本不可能大批的接受日本电影,更何况中国是新闻和文化产品管制的社会,政府不让日本电影进口,日本电影再好也是白搭。

    事实上,无论日本电影这几年在国际上多么吃香,中国观众对他们也是一无所知,不受影响。只是,日本早期的工作后来便宜了美国人。

    从《泰坦尼克》号开始,美国电影开始进入中国市场。就象乔治报告指出的那样,美国人根本没有注重在中国的票房,事实上他们只是向中国人倾销他们的价值观念,推销一种美国式的思维方式,来“和平演变”中国的年轻人,所以他们才对美国大片在中国被盗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田芝子无疑是在说,中国被文化侵略是因为中国自己的落后,就象当年日本军部说因为中国人太低劣了,所以他们要来“大东亚共荣”一样,是典型的强盗逻辑。

    她无疑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易青等人和所有关心中国电影的人,你们赢了跟日本的全部比赛也没有用,你们依然是文化上任人鱼肉的民族,你们的观众永远不会理解和支持你们,你们拍得东西再好,本土的观众也不会接受!

    孙茹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前田芝子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打击易青这边这些人的士气,不然干吗在电影学院的学报上发表?

    可惜,前田芝子太不了解中国人了。如果是日本那种欺软怕硬崇拜强者的民族,这样铁一般的事实也许就让他们屈服了;但是中国历来就是个善良的“防守型”民族,从来都是要被人欺负到无路可走了,才奋起反击,而且欺压越狠,反击越强烈。

    易青这种个性的人就是中国人这种性格的典型代表,平时嘻嘻哈哈怎么都可以,但是日本人把事情挑衅到这个份儿上了,易青他更是非要赢这个比赛不可!

    这时,礼堂里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再过了一会儿,五国评审在校领导的陪同下有说有笑的进来了。

    大家全体安静下来以后。校领导宣布本周电影节的安排,要看哪些哪些电影,有些什么活动安排。

    最后的压轴戏,当然是大家很期待的中日第二场比赛。

    法国评审雅克宣布介绍两国学生参赛选手,杨娴儿应声起来,向全场致敬。

    轮到日本方面介绍选手了,雅克说完,翻译立刻译道:“日本参加本次电影短片美术设计比赛的是——本院的研究生前田芝子同学。”

    “哼。”易青一声冷笑,他其实早有预感,这个前田芝子搞这么多事,显然是她自己跟比赛有关。

    杨娴儿昂然而立,注视着日本留学生方阵,看见那边站起来一个女生。

    “是她?”杨娴儿捅了捅易青,道:“快看。”

    易青探头望去,站起来的这个女生,也就是前田芝子,正是昨天下午他们在电脑特效工作室里见到的那个很有书卷气的戴眼镜女生。也就是说,杨娴儿那天所说的她在器材和工作室方面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留学生可以优先使用学校的器材和场馆,这是学校的规定。

    杨娴儿低着头,把手里的学报卷成一个细得不能再细的筒,悄悄的咬牙道:“我这次不让她输的抬不起头来,我就去死!”

    这时,美国的评审要宣布本周比赛的题目了——

    “本周美术竞赛的题目是——万里长城!中国有句古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长城的雄伟壮观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是作为美术竞赛的理想选题……”

    美国评审后来说了什么易青根本没听进去,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是在想刚才的那篇文章。

    他不得不承认,前田芝子说的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在中国有种奇怪的现象,很多人爱中国,却不爱中国电影。

    中国观众在看奥运会的时候,看中国足球看女排的时候,民族荣誉感都特别强,对本国运动员的爱完全是盲目的。这才是正常现象,爱国本来就是盲目的,只要事关自己国家的荣誉,不过中国足球多烂,中国田径项目多差,中国观众也会为本国观众叫好。

    可是中国电影却不是这样,中国电影拍的不好要骂,拍得好也要骂;票房不高要骂,票房高也要骂。有的骂要骂,没的骂也要骂,而且为了骂而骂,仿佛不骂中国电影和中国导演就不能彰显自己的水平一样。

    要是骂的有道理也就罢了,可是泛滥在国内的批评意见,全是莫名其妙的的谩骂居多。要说艺术含量,中国电影即使最差的几年,也连连在国际上拿奖;要说票房,张一谋的《英雄》国内票房2.5亿,北美1.167亿美元,而且是当月全球电影票房冠军。但是国内观众一边追着看,一边还是要骂,好莱坞同期的《哈利•;波特》和《指环王3》票房都差《英雄》一大截,可是《英雄》在国内依然是骂声滔天。

    想象一下,好比一个中国球员,代表中国去国际比赛,不管赢球还是输球,中国人自己不但不喊加油,反而在看台上指着他破口大骂,那这不是太可怕了吗?

    造成这样的情况,固然是有日本和美国的文化侵略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薄弱的文化产业和一系列经济原因和历史原因造成的。

    就算退一万步说,中国电影真象一些不了解情况的观众认为的那样烂,那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电影,就象中国的足球篮球排球乒乓球一样,在国际上代表的是中国人自己的脸面,为什么我们要拿鞋蹭自己的脸呢?

    有时候,中国人真应该学学韩国人的护短,保护一下自己国家民族的文化产业,本来就够薄弱了,本来就不如人了,要是自己再糟蹋着玩,中国真的就永远只配做人家的低级倾销地了。

    美国电影再好,那是美国人民的。你再怎么捧怎么爱也不会变成我们中国人自己的。

    这时,易青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想法在他心里萌生了。

    早上的晨会已经结束,主席台已经撤掉,开始准备熄灯放今天第一片电影了。

    今天看的是一片比较老的日本电影,岩井俊二导演的《情书》。这片子易青他们上课时早看过了,易青使了个眼色,悄悄的拉着孙茹和杨娴儿、罗纲,四人偷偷溜出礼堂,跑到外面。

    易青道:“我想到这场比赛要拍点什么了!”

    杨娴儿道:“长城啊,还能怎么拍?叫罗纲去采点素材回来,拍点长城的景色,我拿回来做美术方案喽!”

    易青摇头道:“这只是习惯性的思维!今天那个前田芝子的文章启发了我。”

    “什么?”孙茹来了兴趣,问道:“还跟她有关?”

    “是!”易青慨然道:“我们一直把振兴中国电影当作中国电影人的事,事实上,保护我们本民族的文化和文化产业,应该是我们全民族全中国人民的事!一方面,中国的电影人要更贴近生活,贴近基层的人民,拍出老百姓爱看的电影;另一方面,我们中国人更应该知道如何团结在一起,抵抗外来的文化侵略,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文化人格!”

    “这跟长城有什么关系?”罗纲还是一片茫然。

    “对啊!”孙茹眼睛一亮,欣喜的道:“长城就一定是那几块砖头吗?以长城为题就一定是拍实物的长城吗?长城对中华民族来说,首先应该是一种精神,一种团结在一起,反击侵略,抵抗外侮的精神!”

    “这个创意好。”杨娴儿道:“找一些群众演员来,搞一些行为艺术造型,做成虚影,到时候拼在长城的素材后面!用虚实结合的方式,用长城的城墙来暗喻人民的团结。我们不但要在战争年代抵抗外来的侵略,在和平年代更不能象一盘散沙一样任人鱼肉,更要象一座无形的长城一样,保护我们的文化产业,保护我们的民族遗产,保护我们的传统精神!这样一来,引入了行为艺术的造型和电脑特效结合在一起,美术设计上的空间一下子就拓宽了。”

    “对了!”易青道:“长城不仅仅是一堆砖头,长城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我们要做的主题就象国歌里唱得那样,用我们的血肉去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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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五章 中华龙腾  
    2006年11月4日,星期六,北京多云。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眼过去。

    日本代表团的成员们在佐藤的带领下早早的就来到电影学院,佐藤和几位专家坐在主席台上,前田芝子和一群日本的年轻人以及留学生坐在下面的第一个方阵里。

    佐藤有点不安的望着门口,此时礼堂只是稀稀拉拉来了几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易青他们根本还没出现。

    前田芝子也觉得奇怪,她和日本代表团组织的临时拍摄组在八达岭长城拍了一个星期,本以为会和易青他们狭路相逢,没想到连电影学院学生们的影子都不见。

    难道他们拍长城连基本的素材都不需要?

    过了十几分钟,进场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电影学院的领导也和五位评审一起走进礼堂,跟佐藤象征性的寒暄了一下坐下了。

    然后,易青他们终于出现了。象逛商场一样悠闲的进来,易青和孙茹他们向周围的同学打着招呼。

    易青先把依依安排个地方坐好,毕竟她不是电影学院的正式学生,不能太显眼。然后起身跟罗纲、杨娴儿一起把拍好的胶盒拿到后面放映室去。

    上午八点三十分,中日电影文化节电影美术的PK赛拉开帷幕。

    两边谦让了一下,电影学院的领导还是让前田芝子的作品先放。

    灯光暗了下来。银幕上飘过几瓣飘落的樱花,很明显是电脑做出来的,背景响起节奏缓慢的东洋和式音乐。

    然后,万里长城从虚影渐渐变成实影,灰黄的山草,黑褐色的远山,加上前景粉红樱花的点缀,格外显得肃杀!

    孙茹抿着嘴偷笑,捅了捅易青道:“还真是八达岭。”

    易青笑道:“小日本只知道八达岭有长城吧,就算知道别的地方,就几天时间上哪儿找去,北京的路他们又不熟。”

    “主场作战呀……”杨娴儿懒洋洋的挽着依依,轻声道:“有点胜之不武。”

    八达岭长城是是北京市在京郊昌平向中外游客开放的长城景区。一般人们说去北京看长城其实一般就是指去八达岭长城。

    但是对于拍摄来说,尤其是对于偏重美术的短片作业来说,八达岭实在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但凡名胜一旦被人为开发,往往就失去了原有的古意和质朴的风貌。如今的八达岭修葺一新,到处可见一些“现代化”的痕迹,连电线和电话线都早已牵上去了;各种摊贩躲在烽火台里卖纪念品;有些地段还挂上恶俗的“大红灯笼”,还有的地方随处可见痰迹、废物,矿泉水瓶……

    日本人工作算做的很细致了,专门花了大价钱走了不知哪个中日友好人士的后门,清空了一段长城,专门用来拍摄了三天,可是结果还是就象董雯华当年拍《长城长》的MTV一样,时不时的露出一段电线,远远的几个人影在红灯笼下晃。

    不过平心而论,除了从八达岭取回来的素材有点和风格不搭以外,前田芝子这个短片的水准还是相当高的。

    片子放到一半,前景突然下起漫天的樱花雨,原来静态的长城似乎竟然一下子蠕动起来了!

    依依惊讶的张大了嘴。易青想了一下,跟依依解释道:“大概是用电脑改淡了天空的颜色,加重了云彩那部分色块,是人产生了长城向前延伸的视觉错误。”

    杨娴儿道:“这个想法很高明嘛。要是直接用电脑特效,让长城动起来是很容易的。但是这样主体的素材就受到损害了,也会失去肃穆雄伟的感觉。他们不去改长城而在天空和背景上做文章,使用的又是纯美术的手段,是个高招啊”

    孙茹撇嘴道:“什么高招!看他们把我们的长城拍成了什么样子!上次拍那么美的红叶,被他们拍得血淋淋的;现在又把长城拍成恶龙了!”

    易青仔细再一看,哑然失笑。日本电影美术在营造暴力血腥和感官刺激上一向是世界顶尖的。前田芝子拍的长城,用美术手段变静态为动态,表现了很高的技巧。

    但是作为中国人来看,就觉得很不舒服。长城在历史上的作用是防御外敌,可是前田芝子或者这些日本人眼中,长城变成了一种武力与征服的象征。

    动起来的长城象一条不断向镜头深处侵略而去的恶龙一样,狰狞的想要破坏一切;而前景色调温和的樱花雨,反衬了这种暴戾的气氛,使得整体的画面显得有几分凄厉和诡异。

    连长城这种静态的东西都能想到攻击而不是防守。日本人自诩是最勇于进取的民族,只是从这个短片就能看出,即使一个普通的年轻日本女孩,骨子里也是个热衷侵略占有的武士道信奉者。

    短片放完了,全场鼓掌,佐滕自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娴儿已经提前在下面跟易青击了一掌。

    杨娴儿的作品开始放了。

    黑屏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亮点,然后这个亮点渐渐放大,让人看清是在一个舞台上,聚光灯下,依依扮演的一个中年妇人跪在舞台上绝望的佝偻着嘶声呜咽。化妆系的学生画的老年妆非常到位,以至于人们根本认不出这个女演员就是摄影比赛里红叶仙境里的仙女。

    长期的舞蹈训练使她的外部形态动作非常逼真,而脸上痛苦到哭不出来的表情还带有细微的倍受欺凌的愤懑感觉,完美的体现了一个演员内心表情的外化,是那种只会做表情摆造型的演员所无法想象的。

    这个意外的行为艺术式的开头立刻博得了一片掌声。

    然后,在电脑特效的处理下,舞台猛得掉了下去!背景慢慢由虚转实,哭泣的母亲跪在了长城上……

    镜头迅速的拉开、拉开、飞快的拉开!

    ……

    屏幕霍然亮了一下,母亲在长城上像个小黑点,渐渐的看不见了,巨龙般宏伟的长城横亘在屏幕两头。

    “天哪!这是哪里的长城?”

    “哇靠,不会是航拍吧,这不是烧钱玩儿吗?”

    易青和孙茹相视微笑。居庸天下雄!要说北京郊外的长城,能保持原有古朴风貌,又格外巍峨雄伟的,除了天下第一雄关居庸关,还能是哪里?

    居庸关长城是指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经过居庸关地区内的长城。这段长城建于明代,分两路:。北路从川草花顶起向西经石佛寺、青龙桥、八达岭、石峡到软枣顶,有边城40.5里,附墙台14座,空心敌台68座;西路从软枣顶往西,经横岭、石板冲、直至今怀来县镇边城西的挂枝庵,有边城83里,敌台102座,附墙台12座。

    居庸关长城的特点是周围山势高峻,而且久经战火,虽然修葺后也向游人开放,不过不知是太高峻不好爬还是什么原因,只有前面一部分有旅客来过,中间段全部保持着野长城的风貌。

    按罗纲的说法,架个高架桥把摄影机吊起来拍点全景就行了。但是孙茹认为搞艺术就要追求完美,再说了,高架桥租用一个要向学院或者北影厂申请,然后拿大车运到居庸关下恐怕都要两三天时间,最紧的就是时间,谁能等的了。

    反正孙茹的爷爷能够动用中影集团的拍摄直升机,也不花钱,干脆去求她爷爷。

    结果当天下午,孙茹和罗纲就坐着直升机在天上转了。

    罗纲还是第一次搞航拍,紧张的不行,非要把自己的摄影机固定在飞机上,就怕失手把郑老给的黄金镜头弄掉下去。

    正经租用一架电影公司的直升机,让它飞起来国内价就是五万,然后论小时算钱,拍一个半天怎么也得十几万。也只有孙大小姐这种行业第一人的家世,才能牛B到这种程度,有不花钱的直升机用……

    尽管如此,据说孙茹的爷爷后来还是主动掏了油钱;杨娴儿和罗纲两人封了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给驾驶员,罗纲的钱可都是在日本的时候辛苦打工攒下来的血汗钱,把他心疼的够戗。

    拍摄车也是中影集团借的,一辆能睡十几个人的大房车,多功能化妆间更衣室,车上都有。

    杨娴儿从一个亲戚那里拉来五十名战士,来充当群众演员。

    也多亏这两位大小姐,才有这种手笔。三天内完成了素材搜集,易青和杨娴儿用两天做完了后期,电脑合成完后,弄条声带配上,两个通宵下来,累得易青快趴下了。今天他们几个为什么迟进来,都在宿舍里补觉呢。

    本来并不是说八达岭长城就不如居庸关长城,但是一个是古朴风味全失,一个是人迹罕直;一个是高架桥拍得固定镜头;一个却是气势辉煌的航拍,长城在镜头上不断向前延伸,尽显雄伟巍峨的堂堂中华雄风。

    杨娴儿对这个短片的美术设计也是非常的精彩。哭泣的母亲之后,她把拿一段整个胶片洗红,看上去象是一个人用带血的眼睛在看长城,效果远要比一般的电脑更加真实;接着,背景燃起黄色的火焰,红与黄的色彩非常的耀眼。

    这是长城之夏,血与火的如火如荼的长城。喻示长城保卫母亲,保卫国家

    接着,红色背景渐渐暗去,哭泣的母亲也不见了,顺着黄色的火焰的视觉效果,淡出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肃杀的秋色,一种黄色为主色调的整体感觉,显得灰色的长城有种神秘感。由于现在正是秋天,这段只是在实拍的基础上加了点黄色的修饰。在这个基础上,杨娴儿设计了一条汉字的长城——在电脑上把胶片拍的长城轮廓用虚点表示,移下来以后,往虚点的轮廓里填各种汉字,让汉字组成一条长城的模样,然后做成淡淡的虚影,跟胶片上的长城隐隐重叠在一起。

    这是长城之秋,看似和平的季节,却肃杀而暗流汹涌;汉字叠加的长城喻示着文化也是一种战争,中华文明要抵御外来侵略,铸起长城。

    银幕上再度色彩一变,一片眩目的,漫天彻地的白!电脑做出的雪景十分逼真,而在雪中长城虚影下,是一片军装迷彩色。杨娴儿让五十名战士站成一个所拍摄下来的长城走向模样的长排。然后用电脑复制的方法,把五十人弄成五千五百人,密密麻麻的排出一条由军人组成的长城,跟实景叠加在一起。晶莹的白加上隐隐的军装色做点缀,色彩柔和了许多。

    这是长城之冬,寒冷萧索的战争时节,战士是国家的长城,长城是不屈的象征。

    最后,在军装绿的底色下,白色长城渐渐淡出,一幅绿色为主色调的画面浮上银幕。大地回春,漫天喜人的翠绿间,几朵五颜六色的山花点缀在长城四周。这是用电脑模拟出的春天景象,做了美化和夸张。

    这是长城之春,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的季节。长城抵御外来侵略,只要中国人心中的长城不倒,中国的春天永在人间!

    文字的干涩和拙劣很难表达灿烂的银屏视听语言。杨娴儿用天才般的想象,一波接一波的各种美术手段的混合运用,在短短二十分钟的短片里,创造了令人目不暇接的视觉奇迹。

    在片子的末尾,春之长城渐渐淡出,成了实景拍摄的长城。正当大家以为片子结束的时候,银幕突然一抖,雄伟的居庸关长城突然化身成一条电脑制作的金龙,腾空而起,仿佛跳出银幕向观众飞来!

    这既是一个行为艺术的造型,同时也喻示着中华如金龙腾飞。所以杨娴儿这个短片的名字就叫做《中华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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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六章 传说中人
    片子放完了。观众的视觉残留里还觉得眼前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灿烂色彩。

    不等开灯,潮水一样疯狂的掌声轰然响起,各种各样的叫好此起彼伏。

    易青他们五人激动的象拿了奥斯卡奖一样拥抱在一起。

    法国评审雅克笑着宣布:“虽然日本选手的行进间的长城极具创意,变静态为动态的美术设计也非常成功,但是我们依然认为中国选手的四季长城,体现了极高的电影美术水平,所以我们宣布……”

    “慢着!”一声高昂的声音不等翻译开口,大声站起来用英语说道:“我抗议,这不公平,这场比赛不能算!”

    呜……

    一片哗然的嘘声。

    前田芝子象没听到一样,昂然用流利的英语问道:“请问各位评审,我们这个比赛究竟比得是先进的电影美术理念,还是比谁更富裕。如果靠大成本多人员投入来取胜,谁又能心服?更何况,这是在中国的首都进行比赛,对方在拍摄资源上有太大的优势,如果是在东京,能调动直升机的恐怕是我们!总之,这一场根本不能说明彼此的水平差距,我要求公平的比赛!”

    “切……”

    “不要脸……”

    电影学院的学生还没说些什么,底下来参加电影节的各高校学生一片鄙夷的嘘声。即使是外行也看的出来,杨娴儿这个作品仅仅是在四季长城、哭泣的母亲、文字虚影长城这些创意上就胜过她,更何况杨娴儿还把色彩运用的那么精彩。

    要真拿航拍和群众演员说事的话,上一场比摄影的时候,日本的先进技术和器材不也同样是大占便宜,当时他们怎么不提出一起用制式摄影器材比赛?

    法国评审一楞,跟几位评审商量了一下,然后去征求中国方面的意见。

    中国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电影学院代表中国出赛,可是所有问题都不尊重学院领导的意见,文化部外事办的和市委的领导一商议,直接就是官最大的领导下了决定——中国人是礼仪之邦,让他们一点就让他们一点吧!

    最后评审团再征求了佐藤的意见,把这一局定为和局,中日双方再进行第三场,电影录音艺术的比赛。但是还是对杨娴儿的作品大大的褒美赞赏了一番。

    “切……”

    “靠!”

    “没有天理了。”

    退场的时候,学生们频频回顾,恨不得上去扇那两个当官的俩嘴巴子。人家学生累死累活的,他嘴皮一动自己显大度了,慷他人之慨,还抬出礼仪之邦,靠!

    孙茹气鼓鼓的走出会场,易青和依依他们跟了出来。

    一出礼堂,孙茹就转头嚷嚷道:“这还有天理吗?我们这么辛苦都不知道为什么!花钱又费力,人家把中国人的面子拿来当纪念品随便送。钓鱼岛被占了也礼仪之邦,大使馆被炸了也礼仪之邦,嘴皮子一动连中国人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

    “算了算了,”杨娴儿反而安慰起孙茹来,道:“胜负只是个形式,这个比赛又没奖金拿。只不过我们这些人没一个擅长录音的,派谁出赛还是要好好商量,回学生会组织开会吧。”

    易青道:“娴儿说的对,要战,就打他个口服心服,拿下这一场,看他们好不好意思再赖。”

    依依道:“你们回去开会吧,我去里面看电影去了,吃饭的时候我来找你们。”

    易青把依依送到礼堂门口。孙茹已经发短信,把学生会的几个干部招了出来。

    大家商量了一下,一个录音系的学生干部道:“你们去学生会办公室等,我回系里叫人。”

    易青他们和学生会的干部们来到办公室,AA制买了点零食饮料。

    过了一会儿,那个学生干部带着十几个录音系的学生进来了。他道:“这里面都是我们系里最强的。”

    易青道:“怎么样,你们谁能代表出赛?”

    所有人的手都指向同一个女生。这个圆圆脸,长得有点象超级女生何婕的女孩叫李佩佩,长得非常可爱,大二的学生。

    “我不行,我赢不了日本人。第三场日本人志在必得,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获胜挽回面子。我知道日本代表团有一两个年轻的电影音乐指导,非常厉害,而且音乐这个东西,不同于美术摄影,他们只要一个电话回去,就可以在日本国内叫人传半成品过来。”李佩佩道:“我们学校录音系的器材设备还不先进,我没把握赢他们。”

    罗纲想了一下,道:“虽然单个的实力不行,但是我们人多啊!发动你们系里的同学群策群力,大家一起来做行不行?”

    易青想都不想,断然道:“肯定不行。电影音乐必须有一个懂电影又懂音乐的全才作为设计整体视听语言的总调度,没有这个人,片子就没有了灵魂。”

    “不错,”李佩佩道:“周一题目一出来,你们去把素材拍回来。我们就可以给你们做基本的音效和初步的背景音乐,做声带我们中国的技术在国际上还是比较先进的。但是最关键的配器和主体的音乐,已经电影素材和声音的配合,视听这块必须找到一个全才?”

    孙茹傻了眼,道:“难道我们电影学院录音系这么大,连一个出赛者都挑不出来?莫非还要去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或者指挥系找个高手来?”

    易青笑道:“那种高手找来了也只懂音乐不懂电影,还是差一截。”

    李佩佩黯然道:“要是何疯子还在就好了!”

    “何疯子?”孙茹跳了起来,道:“那是谁?很厉害吗?”

    几个高年级的录音系学生面面相觑。好半天,一个录音系的干部道:“算了,这人不提也罢。”

    易青察言观色,好象这些录音系同学都有点难言之隐,心里的好奇心更强了,急忙问道:“说说无妨嘛,这人怎么了?”

    李佩佩看了看系里同学,慢吞吞的道:“何疯子……恩,何风师兄是我们录音系的研究生,当时也是录音系女生的超级偶像。他从小学小提琴,十三岁就在国外大型演奏会上表演了,十六岁考上电影学院录音系,是当年的状元;四年后,他又考上本院录音系的研究生。他对各种乐器都很有研究,给他一部机器,他能配出巴罗克时代和文艺复兴时代任何一位音乐大师的经典交响乐章,大学三年级开始,他在国内外各种音乐赛事里拿奖拿得手都软了。要不是他天性乖僻,不爱出风头,说不定大学没毕业就成名了……”

    “有这么强的人?”杨娴儿一阵神往:“传说中级别的嘛!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算了,别提了。”录音系的几个干部烦躁的道。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不提不提的,矫情什么呀!”孙茹恼道:“赶紧说!真有这个人,不管有什么手段我都把他请来。”

    学校里除了老师们,其他知道孙茹底细的人并不多,孙茹的爷爷也一向低调,录音系的学生心想:“这人谁啊?口气这么大!”

    最后还是李佩佩开口道:“何风师兄本来今年是该研究生毕业的。可是前两天被学院开除了……”

    “啊?”易青和孙茹、杨娴儿同时吓了一跳。问道:“怎么被开除了?跟人打架斗殴了?把人打伤了?”

    李佩佩摇头道:“都不是。何风师兄是我们录音系女生的偶像,可是他却爱上了表演系的一个女生。这个女生跟他住在一起一年多,把他比赛得的那些奖金全花光了。后来何风一次代表系里去外地比赛,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留了封信跟他分手,甚至走的时候,把他珍藏的几把名琴全给卖了。”

    易青和孙茹他们对望了一眼,心里一片恻然。象这种艺术上有某方面超级天赋的天才,往往在个人生活上都是白痴。尤其是音乐家,很多都是至情至性,用情极深又爱钻牛角尖的人。

    碰到这样一个女人,这个打击很可能让一个天才从此站不起来。

    “后来呢?”杨娴儿着急的问道:“怎么就被开除了。”

    “后来,”李佩佩答道:“何风师兄就整天不上课,泡在酒吧里喝酒,跟一群搞摇滚的人在一起天天到处演出,不知怎么的染上了毒瘾。虽然在PUB演出赚钱很多,但是也经不起吸毒这个无底洞,他很快就被毒品抽干了钱包,然后到处跟系里同学借钱……后来终于被学校知道他在外面的事,知道他吸毒,就把他开除了。”

    “前几天还听说他被关进戒毒所了。”一个学生补充道。

    “不是,这一天已经回来了。”一个女生红着脸道:“我去看他,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样子好吓人,只有他爸爸还在照顾他。”说完,她看见系里同学都在看她,更加不好意思了,索性一叉腰道:“是啊!我是喜欢何风师兄很久了,怎么了?他是我偶像……”随即脸色有暗,道:“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孙茹道:“既然有这个人,这就行了!天王老子也把他拖来,只要他本事还在,我管他吸毒不吸毒。”

    易青蹙眉道:“就怕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去了再说!”孙茹的长处就是说干就干,凡事都不退缩,也不给自己和别人设置心理障碍,她这种成长环境,大概以为世上的事只有两种:容易的和比较容易的。

    那个女生道:“如果你们能让何风师兄重新走上录音台,那真是太好了!”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大拇指劈里啪啦一顿按,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地址:XX路XX小区X座X室。

    易青拿出自己手机记了地址,道:“我们下午就去找他!”

    ……

    “XX路XX小区……”孙茹从宝马车车窗里探出头来,欣喜的道:“找到了,是这里了。”

    罗纲慢慢的把车开进小区,过了几个缓冲带,找个人问了停车场在哪里。几个人一起把车停了,按照地址,找了上去。

    这是一个旧式的北京楼房。虽然不是那种“筒子楼”,但是也相当老旧了,没有电梯,楼道里黑漆漆的。

    易青、依依、孙茹、罗纲、杨娴儿五个人摸索着上了楼。

    “地址上写几楼?”

    “五楼。”

    “啊……”罗纲比较胖,一听五楼立马郁闷了。

    好容易爬上五楼,楼道左边的单元,大门敞开着。

    对了下地址,果然这间就是。

    易青拉了罗纲一把,道:“你们女孩子去问。”

    “切,”孙茹白了他一眼,道:“心机这么重!谁都跟你一样色啊?”

    依依抿嘴看着易青偷笑了一下,柔声向里面问道:“有人在吗?”

    没人答应。

    “你好,我是电影学院的,请问何风在吗?”杨娴儿也试探的喊了声。

    易青道:“别是病了,进去看看。”

    几个人进了客厅,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是个标准的旧式新村房子,两室一厅,有厨房和卫生间。

    五人刚刚站定,忽然客厅里人影一晃,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从面相上判断,大概最多不到六十岁,可是那种写在脸上的佝偻和疲惫,那种不堪重负的感觉却让他看起来好象有七八十岁一样。

    老人看见这么多年轻人,先是吓了一跳,他手上提着一台新买的CD机,可以公放的那种。——他本能的举起CD机护在胸前。可是再一看这些年轻的孩子,男的潇洒女的漂亮,怎么看怎么象有文化的人,不象入室劫匪,情绪也就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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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七章 水晶女儿心
    里屋关着房门。老人好象根本没空搭理易青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他颤巍巍的到处找插头插上,然后摸出一张光盘,放进机器里。按下开关,CD机不响。

    老人慌了,抖抖颤颤的到处找什么地方没弄对,看样子跟这个年代的大多数父辈人一样,是电子器材的白痴。

    易青实在看得不忍心,走过去帮他检查了一下。原来音频线插反了。换插过来以后,音乐响起来了。

    易青一听着开头,笑着回头看了孙茹一眼。

    居然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想不到这位老人像农夫一样土气的人,这么高的音乐修养,听着种音乐。

    可是老人却一点欣赏音乐的表情都没有,一脸忧愁的看着里屋紧闭房门。

    易青他们一肚子疑窦,刚要开口询问,突然砰得一声巨响,大家一起吓了一大跳。

    里屋的房门猛得打开了,木门在墙上一甩一撞,一声巨响,一个年轻人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易青他们定睛一看,皱了皱眉头,其实依稀可以看出来,这是个很帅的年轻人,但是就是……太邋遢太脏了。

    也不知他多少没有洗澡了,一身白衬衣和牛仔裤上不知是酱油还是什么汤汁弄了一声,都干巴了;头发披到肩膀上,乱如蓬草,满脸脏兮兮的大胡子,东一绺西一绺的;瘦得眼窝深陷,脖子上和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难道他就是何风?孙茹上前一步刚要说点什么,那个年轻人看也不看易青他们这伙人,一个大步迈过来,一把扒拉开老人,拿起桌子上的CD机用力一拔,音乐声戛然而止。

    这个年轻人象野兽一样暴躁的咆哮着,把崭新的CD机摔在地上,一阵发疯般的狂踩乱踢。

    老人心疼的看着他,试图靠近他并抱住他,嘶哑的哭道:“儿子啊,我的风儿啊,何风你别这样了……”

    也不知道何风羸瘦的身体里哪儿来这么大的力量,他一通发泄之后,想也不想,双手用力一推,把上来企图阻止他的父亲用力推倒在地,转身就走。

    老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老泪纵横,泪如雨下,一脸痛惜的看着儿子,不停的咳嗽。

    何风把老人推倒的方向正对着易青等人,看着老人倒在地上,杨娴儿和孙茹本能的往后一退,吓了一跳。

    依依想也不想,一个箭步迎上去,叉在老人腋下,这个老人浑身汗臭,还带着一股长久没有洗衣服之后的霉味,依依就象完全闻不到也看不到老人身上脏一样,用力想把老人搀扶起来,连声问道:“老伯伯你怎么样?没事吧?”

    易青平时注意力全在依依身上,一看依依去扶老人,本能的自己就蹲了下去,跟依依一起把老人搀了起来。

    孙茹往后一退,马上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在录音系同学面前开了海口,可不能白来一趟,回去让人家看笑话。

    孙茹绕过老人,急忙追到门口,房间里一股呛人的气味扑面而来,孙茹掩着鼻子,对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喊道:“何风师兄,我是你电影学院的师妹,导演系的!我们来是想……”

    “砰!”

    一声巨响,门关上时带着一股疾风,孙茹本能的向后一仰,好险!差点把孙大小姐漂亮的高鼻梁撞扁。

    易青和依依刚把老人扶起来。老人一阵撕心裂肺的急咳,咳得又蜷缩在地上。

    原来老人身上还有病!

    易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叫何风的小子简直不是人!他的父亲为了让他重新面对生活,站起来做人了,买了他最喜欢的交响乐放给他听,他却对生病的老父亲这样!

    想到这里,易青不由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拉开傻站在门口的孙茹,一脚就踹在木门上,咣得一声巨响,把杨娴儿和依依都看傻了。

    在孝道上,易青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他现在只想冲进去,把那个没人性的混帐儿子揪出海扁痛揍一顿,教教他怎么做人!

    易青一脚踹完,刚要再起一脚,罗纲从后面上来一把把他抱住了,急忙说道:“算了算了,老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不了解情况,别闹事了,走吧!”

    孙茹气恼的提起小皮鞋也在门上象征性的踢了一脚,怒道:“算了易青,跟这种畜生生气不值得!早知道这样,谁要来请他!我们走!”

    孙茹走过依依身边,顺手挽起依依,道:“依依我们走了。”

    易青怜悯的看了一眼在地上咳嗽着的老人,这个何风真是混帐,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到这个地步,只有一个老父亲还没有离弃他;他还不知道悔改!

    依依被孙茹拉着走了,一路还不停的回头看着老人,眼眶里泪荧荧的。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闷着不说话。

    良久,依依幽幽的道:“那个老伯伯好可怜。”

    没人吱声。

    依依又道:“我们帮帮他吧!”

    孙茹和杨娴儿看了她一眼,还是没人说话。

    依依轻轻捅了捅前座上的易青。

    易青道:“忙过比赛的事,我们再去看看这位老人家。最近时间太紧了。”

    车子停在电影学院门口,易青看看时间,道:“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不吃了,”孙茹烦闷的道:“我回家!”

    杨娴儿道:“算了,我也不饿,今天没胃口。散了吧,明天早上先让李佩佩代表我们先把比赛接下来,以后的事再想办法。我就不信,咱们学校除了那个何风就没有音乐高手了?”

    易青点头道:“那纲子你也回宿舍吧,我晚上来找你。”

    罗纲应道:“好。你现在去哪儿?”

    易青道:“我把依依送回去。”

    孙茹和杨娴儿同时噘了噘嘴,这层窗户纸虽然没捅破,但是几个人整天在一起,易青比较喜欢哪个女孩子,恐怕连罗纲都看的出来。

    几个人在学校门口分了手。易青跟依依向北影厂走去。为了担心上次龙女事件余波未了碰到记者,两人走得是后门小路。

    易青牵着依依的手,见她闷闷不乐,提起兴致道:“宝贝儿,我们去哪里吃饭?今天二人世界哦,真难得。”

    “算了,”依依低头道:“买点东西回我宿舍吃吧。”

    易青苦笑了一下,他是一个很讲究吃的人,可是跟孙茹在一起动不动大鱼大肉不同,跟依依在一起他就没吃过贵一点的东西。

    依依是清苦节俭惯了的,而且她也管着易青花钱。易青开学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想打工的事,靠家里给的那些钱,要养活他和依依两个,要不是依依会省,早就负债累累了。

    两人在小饭馆买了几块肉夹馍,两份西北凉皮,一张大饼和一点咸菜,提着向北影仿清楼走去。

    回到依依房间,跟依依隔壁间的补习班女同学打了下招呼。女生们看着他直掩嘴笑,几乎每个周末易青都来,早就熟悉了。

    依依住得这个小房间有股依依身上的特别清新的香气,易青一进来就心情愉快,他找张旧报纸铺上,把晚饭摆上,跟依依吃了起来。

    易青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你明天是表演课还是其他无关紧要的课啊?”

    徐晓君的学校这点不错,课程完全是仿造电影学院排的,开表演、台词、声乐、形体、影片分析五种课。对依依来说,教基础舞蹈的形体课和影片分析都是上不上都行的课。

    易青拿过依依的杯子喝了口水,道:“明天要是没课去我们学院找我们吧,看看音乐比赛出什么题目。”

    依依用筷子戳着凉皮,发了一会儿呆,怔怔的道:“明天不上课了,也不去电影学院。易青,明天我想去看看那个老伯伯,他好象生病了……我心里怪难受的。”

    易青楞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起来,他温柔的双手抱着依依的腰,轻声道:“我的依依,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的心就象水晶一样……”

    “去,好肉麻,”依依脸上一红,虽然跟易青已经有无数次肌肤之亲,但是她到现在还会半推半就的对易青的亲热举动有种本能的害羞,她扭捏的推开易青,道:“干什么,吃饭呢!别动手动脚的……”

    ……

    2006年11月5号,星期一,北京晴。

    易青和孙茹他们坐在下面,李佩佩代表电影学院站了起来,正在听伊朗评审宣布比赛题目。

    “本次比赛的题目是,中国的故宫!都说建筑是流动的音乐,而故宫……”

    易青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伊朗评审讲他的伦敦郊区英语,忽然怀里已经调到震动的手机一阵欢蹦乱跳。

    易青连忙拿出手机,矮身半蹲下去,拉了一把身边的孙茹,让她坐直了遮着点。

    易青在下面按亮手机一听,依依的声音急促的响了起来:“易青!易青你快来,快来帮我,出事了!快点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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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09-03
第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八章 大爱如天
    易青一听依依这样说,心都揪起来了,赶紧压低声音道:“别急别急,慢慢说!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尽管他已经尽量小声了,但是语气中的惶急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

    孙茹正在修炼火眼神功,盯着日本派出来的代表,那个叫杉尾坊尚善的年轻音乐家,企图用犀利的眼神把他打成内伤。

    她忽然听见易青的说话声音不对,连忙低头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

    易青收起电话道:“依依在那个何风家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留在这里帮李佩佩应付局面,我跟罗纲和娴儿过去看看。”

    孙茹抬头看了一下,道:“题目都交代完了,这里也用不着我,我也跟你去看看。”

    说着,她很快的跟学生会的干部们交代了几句;易青偷偷的推着杨娴儿和罗纲,四个人猫着腰悄悄的跑了出来。

    孙茹的车平时都是宝叔开了送她来上学,最近孙茹自己考了个本子,刚拿到驾照的人往往越开不好越爱开,过瘾。所以这两天宝叔都没有跟着。

    孙茹到了停车的地方就把驾驶座旁的车门拉开了,被易青一把拉住,道:“你那技术,赶紧坐后面去!罗纲开快点!”

    孙茹郁闷的瞪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依依那么大个人,光天化日出不了事的!一听说依依有事,魂都没了,哼!”

    易青一想那个疯子一样的何风,刚刚从戒毒所里出来的家伙,想到依依跟这么一个人在一起,哪里还有心情跟孙茹拌嘴,连连招呼罗纲上车。

    车子开出去不到五分钟,易青的电话又响了。易青拿起来一听,依依在那边道:“易青,你们别过来了。我在救护车上,去人民医院找我,我在急诊室等你。”

    “啊?”易青急了,道:“你受伤了吗?怎么了?要不要紧?”

    “不是我,”依依听见易青这么着急,在那边笑了,道:“你快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了,来了再说。”

    “去人民医院!”易青放下手机对罗纲道。

    ……

    人民医院。

    易青和孙茹他们踢踢踏踏的跑进急诊大厅,地上的大理石地板滑不溜脚的,孙茹还差点摔了一交。

    老远易青就看见依依坐在观察室的门口长椅上,正在发呆。

    孙茹长舒了一口气,慢了下来,几个人走到面前,依依一看到他们,欣喜的站了起来,高兴的道:“你们来了就太好了!”

    “小姑奶奶,”杨娴儿有点泛酸的道:“你没事就好了,易青都要想杀人了。拜托,下次讲电话的时候说清楚一点行不行?”

    依依赧然道:“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我早上去何风家里看那个老伯伯,谁知道看见他已经晕倒楼下的走道上。我赶紧跑上去敲门,也不知道何风是不是不在,敲了半天没人开,我就赶紧打电话找你……后来有个邻居帮我叫了救护车,我们一起把老伯伯送来了。”

    易青冷笑道:“那个忤逆子,他就是在家也不会搭理自己父亲吧!”

    孙茹张望了一下,问道:“人呢?”

    依依道:“刚刚检查完,送到楼上病房了。我们上去看看吧。”

    杨娴儿叹道:“就是你心眼儿好,溜得我们团团转。我们自己比赛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呢!姑奶奶,世界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你都管的过来啊?”

    罗纲道:“别说了,既然看到了,怎么能不管,人命关天啊。我们上去吧。”

    五人一起上到楼上病房。

    老人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子,身上还是穿着自己原来那套脏兮兮的衣服。昏迷不醒。

    五个人刚刚站定,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进来,道:“你们哪位是病人何宝根的家属?”

    五人面面相觑,依依迟疑的道:“是我送他来的,恩……我们认识他儿子……”

    医生道:“现在初步确定他是肺癌,而且肺部已经大面积感染,我们要进步研究治疗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最大限度的给他延长生命。你们这样……赶紧通知他的家人,还有,他这种情况,至少要交五千块的住院保证金,我们才能给他用药。”

    “五千块?”孙茹吓了一跳,道:“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现金啊?”

    “五千其实是很少了,”依依黯然道。她妈妈常年卧病,她从小跑医院,最知道现在看病有多贵。

    “别说了,我们凑一下吧,过了今天这关再说。”杨娴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皮夹子,道:“我这里有一千多一点。”

    罗纲道:“我有九百,还有张卡能取一千多点。”

    孙茹道:“我今天身上只有六百多块,全在这里了。”

    易青看了依依一眼,这个月他们两个人只剩五百多块了,拿出来用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吃什么呀?而且全凑上也不够啊!

    “咦!”依依突然道:“你们看,老伯伯的手……”

    大家低头一看,老人的手紧紧捂着肚脐的位置,这个姿势看着太奇怪了,而且他腰上明显的鼓出了一块。

    “对啊,”孙茹笑道:“没准他早上出来就是自己要来医院看病的呢,我们看看他身上带没带钱或者卡!”

    易青和罗纲上去,轻轻挪开老人的手,往腰上一摸,鼓囔囔的。罗纲拉起老人的衣服,只见他腰上绑着一个河北人从前出门常用的“褡裢”,就是一条布袋子,可以装干粮什么的,绑在腰上或者肩膀上。

    易青捏了捏那条褡裢,眼睛一亮。他小心的把褡裢解下来,一不小心滑了一头。褡裢一头垂在床上,从里面滑出一打花花绿绿的钞票来!

    我地妈呀,全是一百块的人民币,这一条褡裢少说也有个五六万吧!看不出这个老人穿得破破的,出门带这么多钱!

    “嘿嘿,本姑娘聪明吧!”孙茹得意的道:“这不是解决了?”

    说着,她拿起床上掉出来的那些数了数,还差几张;又到易青手里的褡裢里拿了几张过来,凑成五千,道:“行了,谁去住院部交款。”

    孙茹一边说着,笑嘻嘻的对昏迷的老人道:“老大爷,我们从你的钱包里拿钱给您交住院费,跟你知会一声了啊!”

    话音刚落,老人噌得一下坐了起来,氧气管掉在一旁。

    满面病容的老人突=猛然坐起来象僵尸诈尸一样,吓得孙茹一声尖叫!

    老人一坐起来,马上嘴里喃喃的念道:“钱、钱……俺的钱!不要拿俺的钱!”说着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把孙茹手里的一叠钱抢了过去,然后伸手就抓易青手里的褡裢。

    易青本能的一闪,老人一个重心失衡,从床上滚了下来,他不等爬起来站稳,扑着又上来抢褡裢。

    易青楞了一下,心想这是他的东西啊,连忙道:“大爷您别急……”

    话没说完,老人已经抢到褡裢拽了过去。他紧紧的抱着褡裢和那些钱,连滚带爬的靠到门口的墙上去,喘着粗气,惊慌失措的看着易青等几个人;慌乱的把手里的钱塞进褡裢里,然后双手紧紧护住了,眼睛里满是警惕。

    “老伯伯,”依依尽量缓和的试图靠近他,轻声说道:“我们不是要拿您的钱,您生病了,要住院,我们拿您的钱给您自己交住院费。”

    易青也劝道:“你的钱再有什么其他用处,也得先把身体治好啊!要不,您自己去住院处交钱?我们帮您通知何风……”

    老人一听到儿子的名字,手猛得抖了一下,好象想起什么一样,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易青他们促不及防,没想到病得那么厉害的老头居然跑得那么快。

    依依急道:“看什么,我们快追啊!”

    五人一阵风似的卷出去,看见老人冲进了下楼的电梯。

    他们跑过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去了,连忙冲下楼梯。

    跑到楼下一看,正好看见那个老人冲向医院大门,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易青大声叫道:“纲子,你们去停车场拿车追,我打车追上去,用电话通知你们方位!”

    说着易青拔腿就追,依依紧跟在他后面。

    孙茹本来也跟着易青,跑了两步忽然想到,罗纲没有车钥匙,没办法,只好跟杨娴儿和罗纲一起去停车场拿车。

    易青冲到门口,老人拦得那辆车已经发动了。这时正好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来,车上一个中年女人拿着水果篮,花枝招展的扭着屁股往下走。

    易青一把就把那个女人拽开了,赶紧把依依塞进去,然后自己也做了进去,不等那个女人破口大骂,易青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对司机说道:“师傅,请跟上前面那辆车,我给您加十块钱,二十块也行!”

    两辆车一前一后,绕了半个二环路。易青一边盯着前面的车,一边给孙茹打手机,道:“你让罗纲沿着二环走,我们现在奔着东单去呢!”

    开了好一段路,老人的车停了下来。老人下了车,踉跄的抱着褡裢,向路边一家大型的琴行跑去。

    易青赶紧付钱下车,一边再给孙茹打电话:“到了,看见了,一家琴行,东单的,叫做曾氏琴行,门口有个超大的小提琴模型……对,你们赶紧来吧,我和依依先看看什么情况。”

    易青放下电话,拉着依依,跟着进了琴行。

    琴行很大,各种乐器都有,卖得最多的是小提琴。

    易青和依依躲在一架钢琴后面,他们两个很好奇,老人病得那么重,却一心想来这个琴行,不知道想干什么,先看个究竟再说。

    老人抱着褡裢,走到专卖小提琴的琴柜前,还没开口说话。架子下站着的一个卖琴的伙计就虎起脸喝道:“怎么搞的,怎么又是你!你天天来干什么?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走走走,赶紧滚!”

    老人抱着褡裢,一个劲的给这个人作揖,哀声道:“小兄弟,不是,大哥,大哥你行行好吧,别赶俺走。俺不是来捣乱你生意的,俺就是想买那把琴。你看,钱……”

    说着,老人掀起褡裢的口子,往伙计面前一晃,马上赶紧又遮上。

    伙计鄙夷的道:“就你有钱?你有多少钱?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出十万美金买我们老板的琴都买不到!你那几万块够买个琴把儿还是琴箱啊?告诉过你了,你要买的那把琴我们不卖!一个多星期的天天来,来了就赖着不走,也不知道干什么,你这样的要买那么好的琴干什么?别捣乱,赶紧走!”

    老人痴痴呆呆的看了伙计一会儿,忽然仰起头看着琴柜的最上一层。

    易青和依依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琴柜的最上方群星拱月般供着一把小提琴,月白色象牙般的琴身,光泽柔和,豪贵典雅。

    其它小提琴下面都有个标价,只有这把琴是没有标价牌子的。估计是非卖品。

    老人泪眼汪汪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给伙计跪下了,大哭着道:“大哥,大兄弟,俺求求你咧!你做做好人吧!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发财赚大钱咧!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死了我儿子咋办……我等着拿这把琴去救人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做做好事吧!俺给你磕头咧,给你磕头咧……”

    伙计听他说的颠三倒四的,而且脏兮兮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怕他扑上来抱住自己蹭了一身,吓得连退几步,吼道:“你发什么神经,赶紧起来,滚蛋!我告诉你,你再捣乱,我……我踹你了我!”

    老人恍若未闻,拼命的磕头,额头在地上碰得咚咚想。

    易青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忽然觉得拳头上一热,抬头一看,依依靠着他,已经泪流满面,哭得他肩膀都湿了。

    易青这种正义感泛滥的人哪里还忍得住,刚想站起来,突然后面被人按住了。

    易青回头一看,身后按住他的是罗纲,后面猫腰跟着杨娴儿和孙茹。门外,宝马车停在门口路边。

    “怎么个情况?”孙茹低声问。

    易青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大概把自己看到的说了说。

    孙茹突然惊道:“曾氏琴行……不会是曾魁元的那个曾氏吧?”

    杨娴儿轻声道:“还有哪个曾氏!”

    易青这下恍然大悟,他当然比不上北京本地人反应快,但是他也曾经看过关于曾魁元的电视报导,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

    曾魁元,中国最有名的制琴大师。他号称东方制琴手艺的第一人,无数国际知名的中国音乐家都以能够拥有一把曾氏手工制作的小提琴而自傲。

    据说他亲手做的琴,在拍卖行里都要卖到百万左右的天价,而且有价无市。

    曾魁元自从在东单开了这个超大的高级琴行后,据说一年只做一把琴,作为镇店之宝,在店里放一年。到年底再把这琴拿出去标卖——这样做既招揽了琴行的生意,而且也抬高了自己的身价。他琴行里的琴,动不动比外面的贵三五倍,还照样不少人来买。

    要是大师一年做几十把琴,那还有什么金贵,谁还要用一百万来买他的琴?

    看来老人要买的那把琴,就是这个店里唯一一把曾魁元手工制作的名琴了——别说是一个农村来的老头,就算是国际音乐知名的音乐家来求,最多也只能预订,不可能买走,不然这不是坏人家的规矩砸人家的生意吗?

    这下孙茹和杨娴儿也看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孙茹摇头道:“这个老大爷真可怜,可是就何风那个样子,我看就是买把曾大师的琴给他,也不见得能够让他重新做个人。”

    易青心中一片恻然。这个老人固执的相信,只要给儿子买把好琴,就能够重新唤醒儿子对音乐的热爱,只要儿子再开始拉琴、搞音乐,就能从毒瘾和厄运中挣扎出来……

    一声声磕在地上的咚咚做响,想是砸向地板的一颗父亲的心。易青他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情不自禁的鼻子都酸了。

    那个伙计看这老人劝不听,而且一副歇斯底里,病怏怏的样子,生怕弄出什么事来担待不起,连忙道:“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我去给你叫我们老板去,正好他今天在这儿。”

    说着,逃跑一样的溜到后面去了。

    老人使劲撑着站了起来,想去够最上面那把非常漂亮的琴,怎么也够不着。

    孙茹一听伙计这么说,道:“曾魁元今天在店里?好啊,我们出去看看,顺便帮老大爷说两句话!”

    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向老人走去。

    老人一看见他们,本能的抱紧了褡裢,后退了一大步,有点惊慌。

    “别怕,”依依柔声道:“老伯伯,我们来帮你忙的。”

    老人对依依显然还是很有好感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

    这时,里面一阵脚步声,那个伙计和几个学徒模样的人陪着一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就出来了。

    易青仔细打量,这中年人正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曾魁元。

    曾魁元回头问伙计道:“是哪个。”

    不等伙计回答,老人立刻上前连连作揖道:“大师呀,俺可算拜见你了!俺家儿子从小学琴他就念叨你,说要是能拉一回您亲手做的琴,短命十年……不,二十年也愿意。”

    曾魁元一看,明白了,和气的道:“老人家,你回去吧。我的琴不能卖!”

    老人急了,赶紧拿出那个褡裢,道:“大师啊,你行行好吧。我拿这琴去救我儿子……我有钱……钱,你看,钱……”老人急急忙忙的打开褡裢伸到曾魁元面前,道:“俺把乡下的房子地全卖了,这里是五万多块钱,俺和俺死掉的老伴儿,一辈子的钱全在这儿了……我死了没有棺材不要紧,可是儿子是比俺们的命还金贵呀!”

    老人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哭道:“大师,你是菩萨转世,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是大好人呀!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咧!我儿子吸毒,刚刚从戒毒所里放出来……不过他很乖的,他琴拉的很好,真的很好……他还是研究生咧!只要您把琴卖给我,让他重新拉琴,重新做个人,俺死了就闭眼咧……”

    “这位大叔,”依依忍不住流着泪开口道:“您就帮帮他吧!”

    曾魁元一抬眼,看见依依那种摄人的美丽,登时呆了一下,随即歉然对老人道:“对不起了,老人家。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这一年下来多少人跟我求把琴,我都没做。要是卖给了你,别人也来要,我是做还是不做啊?规矩要是坏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您回去吧,这琴的价码我也不跟您说了,您买不起,我也不能卖。”

    说着,他交代伙计道:“给老人家倒杯水,搬个椅子让他歇一歇,差不多就请他回去吧!”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老人一听,知道彻底没希望了,他还想再跪下来磕头,谁知身体一下蹲,立刻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老伯伯!”依依一声惊叫,易青和她同时冲了上去,一把把老人扶住。

    罗纲和孙茹他们赶紧找把弹钢琴时坐的琴凳,让易青拉着老人半躺着。易青放平他的上半身,揉了揉他的胸口,不停的叫他。

    还好,只是痰堵了,老人胸口被拍了几下,悠然醒来。眼里满是绝望的泪光,巴巴的望着架子上的那把小提琴。

    易青扶好老人,心里又急又气又是不忍。他这种活土匪,脾气上来了可不管你什么狗屁大师不大师的,抬头冲曾魁元吼道:“你他妈的是人不是,怎么铁石心肠呢?就是钱不够,你也先骗骗老人家吧!不能买,商量一下租几天给他儿子拉一下再还回来也行啊!”

    曾魁元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年轻人怒发冲冠,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冷笑道:“小兄弟,你懂不懂事?你当我的琴是路边三百块一把的那种?没听说还有租琴的。这老人家是农村来的,他不懂也就罢了,你也不懂?我劝你们赶紧带他上医院是正经,别在我这里瞎捣乱!”

    易青看着老人,心里一片凄然。刚才在医院,医生说老人是肺癌,而且扩散感染了,估计是没有几天日子了。他不过是想达成儿子孩提时学琴的心愿,想拿一把好琴去唤醒儿子对音乐的热爱和重新生活的勇气。

    难道真的要老人死不瞑目?

    易青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现,他大声道:“切,你又有什么了不起。接受两个访问就真把自己当国际大师了?”说着,易青指着曾魁元道:“听说你能在一个交响乐团几十种乐器一起演奏时听出某个乐器最细微的音准上的错误——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你要在听力上赢了我,你差不多还算称得上大师,否则我就出去告诉所有人,你只是个一身铜臭,毫无良心的黑心商人!”

    易青话一说完,曾魁元身后的几个学徒哈哈大笑了起来。曾魁元身为制琴大师,生平最自矜的就是听音辨音的能力,他能随手在钢琴上弹出五六十个小节的音,在立刻把这些杂乱无规律的音全记下来。

    十几把刚做好的小提琴一起乱拉,他也能准确的说出哪把的音有哪些不准,并且说出怎么调校。

    跟这种天才、奇人比听力,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曾魁元微微一笑,道:“年轻人挺有勇气的嘛?不过,我输了,要赔上一把价值百万的好琴,不知道你输了输什么。”

    易青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他自己穷学生一个,有什么能跟百万名琴相匹配的东西能拿出来赌的?

    孙茹忽然想起易青在考电影学院的时候那些精彩的表现,立刻往门外的宝马车一指,道:“我们赌这辆车!”

    曾魁元向门外一看,十分惊讶的看了看孙茹。心想这票是什么人啊,开着宝马车陪着一个农村病老头在这里发神经。

    不过曾魁元毕竟见过大世面,孙茹这辆“宝马745”带电视电话的,而且从车身那种华丽耀眼的柔和水红来看,很可能还是限量定做的,按买主的意思弄得颜色那种,估计价值在一百五十万以上。反正这个赌资自己是绝对占便宜的。

    易青猛吃了一惊,这么贵的车子,要是输掉了,就算孙茹的爷爷再有钱有势,再心疼自己的孙女,也非跟孙茹算帐不可。

    他赶忙道:“不行,小茹,这……这个咱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孙茹豪气干云的一拍易青的肩膀,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

    说着掏出车钥匙晃了晃,对曾魁元道:“能赢得了他,车子马上开走!”

    “不过!”孙茹赶紧补充道:“赌什么题目我们来出!”

    曾魁元再看了一眼那辆宝马,这么名贵的车,有钱都不好买,反正自己的车早该换了……

    “好,你们说怎么赌?”曾魁元道。

    易青想了想道:“放一段音乐,尽量长一点,然后双方任意提问,某个小节某个间奏某个音,谁记得清楚记得多就算谁赢。”

    曾魁元点头道:“好,很公平。”说着对一个学徒道:“进去放段音乐,随便放一段就行。”

    那个学徒应声进去了。

    象这种对街的店面一般都会有公放音响,何况还是琴行。

    过了一会儿,音乐响起来了。

    易青一听,轻松的笑笑,点头道:“恩,赫氏第三交响曲。”

    易青的音乐修养是不错的,从小也听了不少曲子。更何况学导演以后天天接触这些东西。自从九星连珠那天,他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超能的脑力之后,一个暑假他几乎听完了所有能找到的各种高雅乐。

    他一天坐在那里听得交响乐、歌剧、民乐什么的,全能一个音符不差的记下来,现在除了不会作曲指挥演奏乐器,他的脑子里的音乐储备比国际大师都多。

    音乐停了,放了三分多钟。

    易青摇头道:“不行,这么放怎么比?太短了,放十分钟我们在开始。”

    曾魁元不做声,只是冲另一个学徒努努嘴,他其实是怕一说话刚才记下的又忘了。

    那个学徒鄙夷的看了易青一眼,心说就好象你小子刚才放得全能记住似的,待会输了看你还怎么装!

    那学徒一跑进去,里面音乐又响了起来。

    这次放了十几分钟。音乐停了。

    曾魁元道:“谁先问?”

    易青道:“你先来吧。”

    ……

    十几分钟过去了……

    曾魁元和几个学徒傻站那里,嘴巴全是一个“O”形的。

    曾魁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大脑简直是个复制一切的电脑,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在听力上输给别人。

    才问了一半,曾魁元就开始出错;而易青对答如流。把曲子再放出来一听,易青一个没答错。

    孙茹和杨娴儿对易青的这种“特异功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孙茹笑面如花,一脸灿烂,得意的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抛了抛,笑道:“哈!车子保住了!还省了五万块!这下你大师可服气了吧?放心,我们不会出去说的,不会告诉别人您老人家输给一个大一学生,哈哈!罗纲,咱们拿琴走人了。”

    罗纲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可是老实不客气,扶起老人站好,拉过琴凳,不脱鞋子一脚踩上去,就够着了那把琴。

    曾魁元眼睁睁的看着易青从罗纲手上接过琴,忽然笑了,问易青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

    易青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和礼貌,点头道:“我叫易青。我们都是电影学院的。”

    “易——青?”曾魁元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名扬天下的!”

    易青一边礼貌的谦虚了两句,一边把琴交给老人家。

    曾魁元也是个豁达潇洒的人,反正输了又不能赖,索性大方到底,对伙计道:“去里面拿个漂亮点的琴盒出来。”

    伙计拿了个崭新的盒子出来。

    老人两手直发抖,把琴盒放在琴凳上,小心翼翼的想把琴放进盒子里,谁知手一松……

    杨娴儿手快,一把把琴捞在手里,稳稳抱住。

    老人显然太激动了,嘴唇发青,脸色煞白。

    依依道:“不行了,必须马上送他到医院,起码要先吸上氧气才行。”

    老人一阵摇晃,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死撑着道:“不,不去医院,回……回、回家……”

    易青和罗纲一左一右,来不及跟曾魁元打招呼,架着老人就出了门。

    孙茹抢在前头,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对易青道:“你和罗纲送老大爷去医院,我们三个女生打车后面跟着!”

    依依道:“我陪着老伯伯。”

    说着,依依跟易青钻进车后面,罗纲从孙茹手上拿过钥匙,发动了车子,向人民医院开去;孙茹和杨娴儿的出租车在后面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人民医院,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午饭时分。

    罗纲和易青下车后去住院部叫了轮椅出来,把老人弄上车,进电梯又回到刚才老人跑出来的那层。

    刚才那个医生正站在走廊里,抬头看见他们,愕然道:“你们跑到哪儿去了?他这种身体了你们还让他到处乱跑,随时会……”

    “对不起对不起,”易青一叠声的道歉。

    说着易青和依依推着轮椅,把老人送进病房。护士过来帮忙,把老人扶上床。

    医生进来道:“昏迷多久了?”

    “有十几分钟了吧?”

    医生道:“我给他检查,你们先出去等吧。”说着拿出听诊器。

    易青和罗纲走了出来,依依一直回头看,易青只好伸手把她拉出来。

    刚到门口,电梯门一开,孙茹和杨娴儿跑了过来。

    “怎么样?”杨娴儿问道。

    易青向里面指了指,耸了耸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医生,怎么样?”依依马上冲上前焦急的问道。

    “不行了,”医生摇头道:“他的病错过治疗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肺部完全是一片杂音,扩散的太严重了;脉搏、血压各种生命体征都在衰竭,心脏负担也很重……”

    “他还能醒过来吗?”易青沉声问道:“能不能让他再拖几天?”

    医生道:“这要看他的求生意志了。理论上,不会超过三天,可能会醒,也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众人一片默然。

    易青点头道:“谢谢你医生。”

    说着,他转头对杨娴儿道:“琴呢?琴给我!”

    孙茹讶然道:“易青,你要干嘛?”

    易青咬牙切齿的道:“我去把那个没人性的不孝子揪来!”

    依依认识他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你可别乱来!”

    易青一把拿过杨娴儿怀里的那把琴,交代道:“你们拿老人家的钱去把住院费交了。然后去吃饭,不用等我们。”

    说着跟孙茹道:“车钥匙拿来,叫纲子开车送我去。”

    孙茹看看杨娴儿,再看看依依,迟疑了半天,手在口袋里就是不掏出来。

    易青恼道:“你倒是拿不不拿出来?好,我打车去。”

    孙茹赶紧把钥匙拿出来,对罗纲道:“罗纲,你千万看着他。他这人跟头老虎似的,平时开玩笑都下手没轻重。那个何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可经不起他打。那小子虽然混蛋,可是打残了他一样要坐牢的。你可千万别让易青把他打坏了。”

    易青一把抓过钥匙,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走。罗纲跟三个女生点了点头,跟着他下楼了。

    依依看着易青这样子,哪里会放心,抬腿就想跟着去。

    杨娴儿一把拉住依依,道:“依依你别去了。男人们的事你去了反而碍手碍脚。罗纲平时办事非常稳重,有他在易青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看看大爷吧!”

    说着,把依依劝进去了。

    依依走进病房,看着老人惨白的脸色,深陷的双颊,尤自昏迷未醒。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

    要是我的爸爸也在世,想必他也会这样的爱我吧。依依想到这里,自伤身世,儿时至今的苦难尽数涌上心头,不由悲从中来。

    哀哀父母,生我勋劳。这世上的父母之爱,真是大如天般无私和慷慨……

    ……

    罗纲开着车,禁不起易青一路紧催,渐渐加速。

    开到了何风家楼下,易青抱起琴盒就往楼上赶。急得罗纲车都来不及停,赶紧停在小区楼下,开了警报器,锁了门就往上赶。

    赶到何风家楼下一层,就听见咣得一声巨响。

    吓得罗纲赶紧冲上去。看见易青怒气冲冲的正在踹何风那扇旧式楼的木制大门。

    “咣!咣!咣咣咣!”

    一连四五脚,易青象个狮子一样毫不迟疑的一脚比一脚更猛,踹在门上。

    门里丝毫没有动静。

    易青左右找了找,隔壁有家好巧不巧正在专修,易青在地上挑了块木板,看看不合手,忽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抄一柄民工凿墙的大锤!

    罗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易青你想干吗?”

    没等罗纲话说完,易青把小提琴的琴盒放在墙边倚好,两只手握紧了抡起大锤,“铛”得一声暴响,立时把门锁砸擗了。

    罗纲吓坏了,一把拽住易青的胳膊,道:“易青你疯了,要是有人报警,你这可是入室抢劫!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这时旁边那家门口人影一闪,里面探出来个脑袋,象是个南方小男人,尖声道:“喔哟,你介个人干什莫拿偶家的锤子撒……”

    易青扭头过去一瞪,吓得他赶紧把头缩回去,砰得一声赶紧把门关上。

    易青抡起锤子还想砸,死活拉住他,道:“别那么冲动,再想别的办法!”

    易青哪里跟他废话,手被拉住了,脚有空,“咣”得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那旧式的木门本来就不太结实,门锁被砸了一下将掉未掉的挂着,被易青加上这一脚,踹得锁上的螺丝零件到处飞,呼得一声,门被踹开了。

    里面还跟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满地杂物,矿泉水瓶包装袋,一地都是。

    易青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

    罗纲看他还不放下那吓人的大锤子,拦在他前面道:“你这样可不行,这……这会出事的……”

    罗纲这人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着急越发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急了,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吼道:“你他妈的别象个娘们儿一样成不成!”

    说着,易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罗纲赶紧抱起琴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里屋,一看门关着。易青想也没想,抡起锤子就想再砸,不过留神一看,门好象还有缝。

    易青拿脚蹬了一下,门果然是虚掩着,呼啦开了。

    门里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满地的废纸杂物,一张床单都快发黑了的大床,地上,墙上,到处是披头四的老海报。

    上次见过一次的何风,就躺在易青面前的地上。

    床就在他身边,他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冷冰冰脏乎乎的水泥地上。蓬头垢面,胡子满脸把相貌都遮住了,瘦骨嶙绚,衣衫单薄。

    何风听见他们两个破门而入那么大的动静,动也不动,连眼皮子也不抬起来看易青一眼。

    罗纲恻然叹了口气,当年在日本,他的父亲被杀害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跟天地完全隔绝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何风原来想必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在电影学院处处被人封为偶像,女朋友又是表演系的美女,到处拿奖,演出赚钱又多……

    从人生的颠峰骤然跌到了谷底,女朋友跑了,还卖了他的琴,卷走他的钱;因为失恋而吸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连对音乐也失去了热爱和兴趣,自甘沉沦,认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罗纲想到这里,上前道:“何风,你父亲病了在医院,这……这把小提琴是你父亲给你买的。”

    何风好象没听见,动也不动,象死了一样。

    易青回头把手里的锤子往客厅里一扔咣铛一声巨响,他回过头来扒拉开罗纲,道:“不用跟他废话。”

    说着,他指着何风的鼻子道:“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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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09-03
二卷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九章 智慧型愤青
    何风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把眼睛闭上了。

    易青怒火腾得就上来了,他上前一把揪着何风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何风耷拉着脑袋,半站不站的软着,就是不睁眼看他。

    易青抬手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踉跄退到墙上,脊背在墙上撞了一下,浑身就象没长骨头一样,慢慢的靠着墙壁软了下去,坐在了墙边,还是歪着头闭着眼,好象易青不是打在他身上一样。

    罗纲赶忙劝道:“算了,易青,他这身体,再打就要了他的命了!”

    易青怒不可遏,冲着何风吼道:“你他妈的看看你自己象个什么东西?一滩泥!你做这个死样子给谁看?你干吗不去死?死给那个女人看啊,殉情去啊!让那个女人花你的钱给你买个花圈啊!”

    何风听见易青骂得这么恶毒,猛得一下把眼睛睁开了,似乎激动了一下,眼睛里的光芒随即黯淡了下去。他本来还对那个女人多少抱有一点希望,幻想她只是赌气出走,很快就会回来。

    易青这一骂,好象他长久以来的幻想都破灭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象狮子一样的家伙。

    “怎么?不想死啊?”易青喘着粗气道:“你不想死,你老爸就快要死啦!你老爸在医院,随时都会咽气,肺癌晚期,肺!癌!晚!期!”

    何风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

    易青伸手对罗纲道:“琴给我。”

    罗纲犹豫了一下,易青吼道:“琴给我!”

    罗纲把琴盒递过去,易青拿过琴盒,放在床上打开,把里面那把经典名琴拿了出来。

    何风眼睛一亮,随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易青握着琴把,把琴伸到他的面前,瞪着他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你爸爸拿命换来的琴!你的老父亲,这几天一直拖着他肺癌晚期的身子,跑到曾魁元的琴行去,跪在人家店里去给人磕头,他去拼命的给人磕头!我草!你他妈的连只鸟都不如,鸟还知道反哺,你让你爹临死都不安乐!”

    “……他卖了老家的地,连去火葬场的的钱都没有给自己留,拿全副身家天天去人家店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人家卖这把琴给他,就为了你这个畜生!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扮深沉!你觉得你那点儿情感伤痛很伟大是不是?为了那么一个破女人,卖到菲律宾做妓女都不配,为了钱不要脸的贱货!为了这么个烂货你连自己最亲的父亲都不要了,你连做人都不配,还在这里装B装酷!”易青越说越气,老人那苍白绝望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歇斯底里的冲何风吼着,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自暴自弃的不孝子。

    罗纲在旁边低声道:“何风,你去医院看看你父亲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把琴……是曾魁元大师亲手做的,你父亲天天去曾氏琴行求这把琴……他说你一直盼望能有一把曾大师亲手做的琴,希望你能够重新站起来,那样、那样他死也瞑目了……”

    何风呆滞的目光突然沁出了一点晶莹的亮光,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易青手里的琴——月白色的琴身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洁净高贵的光泽,恍如父亲的心。

    易青冷笑着对罗纲道:“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吗?他有心吗?他是个人吗?为了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吸毒,戒完毒还不好好做人,拿自己父亲撒气……”

    说着,易青举起了那琴,冷声对何风说道:“我看这把琴你也用不着了,一滩泥一样站都站不起来,你还配拉这么好的琴。我替你砸了它,省得碍眼,大家心里清净!”

    罗纲吓了一跳,眼见的易青半点也不含糊,抡起琴把就往何风头上的墙壁磕了过去。

    罗纲赶紧冲上去一把抱住易青使劲抢那把琴,急道:“易青你疯了吗?不能砸啊!”

    易青暴跳如雷,高声吼道:“放手!我砸了它,砸了省心!砸了干净!操!”

    还没等罗纲够到那把琴,跌坐在地上的何风突然一声尖叫,从地上一跃而起,扑上来紧紧的抱住了那把琴!

    易青手一松,何风一把夺过琴,紧紧的抱在怀里,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他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易青,好象一个惊恐的母亲在保护自己的小婴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无法遏止的剧烈颤抖着,干渴发涩的喉咙里仿佛想说点什么出来,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发出一阵受伤野兽般沉闷嘶哑的低嚎……

    “啊!啊……啊……呜……”何风蓬乱的头发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几个音节,仿佛太久没有说话使他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他的身体痛苦的佝偻着,抱着的琴紧紧的按在胸口。一边绝望的呜咽着,一边慢慢的蹲了下去。

    罗纲松开了抱着易青的手,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终于,何风发出了一声仿佛被人推下深渊一般的号叫,哭了出来——

    “爸!爸!爸……爸爸……爸爸啊爸……”何风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悲伤而激动的抽搐着,他不停的叫着爸爸,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干涩的面颊上滑落。

    他抚摩着怀里的琴,哭到浑身无力的跪了下去,额头顶在地上不住的摇晃着:“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

    他声嘶力竭的哭着,仿佛要把长久以来心中的积郁,要把对生活的控诉和对父亲的忏悔愧疚通通的发泄出来。

    罗纲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看着易青。

    易青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刚才激烈的怒吼让他有点疲惫的感觉。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张还不算太脏的废纸,写下老人所在医院的名字、科室、床号,然后写了一个自己的手机号码和自己的姓名。

    写完,易青把纸条折了一下,转身扔在空着的琴盒里,然后蹲下把琴盒放在何风面前,低声道:“去不去看你父亲,什么时候去,你自己决定!”

    说着,易青推了罗纲一把,两人扭头走了出去。

    罗纲闷闷的走下楼,走到车子旁边,他忍不住回头道:“不行,他情绪那么不稳定,要是做出什么傻事……”

    易青不耐烦的推着他转身,道:“安啦!心理学告诉我们,人在受到严重打击无法接受事实时会出现大脑区间性的封闭,以避免脑神经受到伤害;形成自闭的病患会伤害自己以及自己周围最亲近的人。治疗这种病的方法就是用舒缓或者刺激的方法,迫使病人将情绪发泄出来……楼上那个疯子病已经好啦!咱们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孙茹和依依她们才要疯了!赶紧开车走人。”

    “哦……”罗纲开了车门,易青也坐了进去。

    罗纲刚要发动车子,突然嘎一声熄了火。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易青道:“咦……不对啊!你小子刚才故意装得吧?”

    “哪里有这种事?”易青一本正经的严肃的道:“象我这种正直的男人,有着高贵的品格和正义感,如果不是我至情至性的感召,怎么可能骂醒他呢?你这样说就是侮辱我的人格哦!”

    罗纲迟疑了一下,发动了车子。他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易青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微笑。罗纲抬手给了易青一拳,笑道:“你丫这么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靠!”

    “咋的?那是我专业学的好,看看我的表演,那节奏感,那爆发力,那层次,那台词,那家伙是岗岗滴啊!奥斯卡颁个影帝给偶,偶都不希得去……”易青懒洋洋的倚着车窗,眉飞色舞的说道。

    罗纲笑得直摇头。他突然发现,易青不是个他原来想象中的人。他一直以为易青只是个冲动莽撞的热血青年,现在看来,这个人的心里却令有一片天地。

    其实,人这个东西谁有说得清呢?要说易青纯粹是冲动吧,他不可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圆满;要说他是装出来的气愤吧,他又确实就是那种脾气的人。

    只能说,他的激愤是真的,但是,他的聪明也是真的……

    红色的宝马车一路轻快的向正午太阳最亮最灿烂的地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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