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战后的局面
爱尔仙蒂御妹殿下在阵前一鸣惊人后,被一群忠心的卫士半强迫的带回后面,谢莱奥上将不敢把她怎么样,又生怕这位大小姐再惹出什么笑话搞得己方面子不好看,于是把她打发回亚兹拉尔元帅那里。
“胡闹!”亚兹拉尔显然已经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真的很生气,以至于第一次冲宝贝侄女发这么大的火:“王室的脸被你丢尽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爱尔仙蒂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绿油油的小草,心里很后悔。“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呢?”她羞愧的想道:“我真是太丢人了,哼,他一定会嘲笑我。”
“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亚兹拉尔说着,一招手,叫过来近卫团的一个队长下令说:“一个月内,把爱尔仙蒂女爵押送回吉兰诺斯,立刻出发,违令就军法处置。”
“我…”倔强的爱尔仙蒂要张嘴抗议,但看到亚兹拉尔出奇严厉的目光包含着不可抗拒的味道,她的话又缩了回去。亚兹拉尔叔叔很少这样对她,她明白这时候撒娇发脾气是没用的,只能跟着卫队长离开了战场。爱尔仙蒂一步三回首,一丝不经意的哀愁像风儿拂过她端丽的脸庞,她的眼睛远望着天边,那里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么。
惘然的爱尔仙蒂心里隐隐然有种预感,以后再见到费路西时,也许是恍如隔世的再会,或者,他们的人生轨迹根本就没有交集了,她与他只是亿万生灵中的两个而已。
亚兹拉尔看着侄女的离去,严厉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快点回家去吧。”他默默的念着:“别让这里成为葬身之地。”稳稳心神,元帅开始考虑着预备队的使用。当断则断,是时候了,亚兹拉尔下定决心。
“上校,传令下去。”他对赫芬上校说道:“全军撤退,总预备队马上出动掩护。”
赫芬有些不舍,但应声而去。
“我们还没有输。”一个侍从官道。
“目前是没输,但赢的希望也很小,再打下去只是徒劳的消耗,对我军来说没有必要,不如主动撤退以保存实力。”另一个人说。
摩兰军后方一阵涌动,留作总预备队的两万多骑兵纷纷出动,摩兰前线大概也都接到了撤出战场的命令。亚兹拉尔眉头微皱,打完这场没有获胜的战役后该怎么办呢?忽然凭空而出的喊杀之声打断了元帅的思路,亚兹拉尔震惊的眺望远处,隐隐约约看见一大片骑兵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冲过来,布置在外围的近卫团对比之下显得无比薄弱,几层防线被轻而易举的撕破,看起来就像是对方快速行军时顺便冲垮的。对方显然已经锁定了目标,所有的人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亚兹拉尔本人所在的方位。
“报!”斥骑匆忙的走到总帅面前:“有一两万的敌骑朝着大本营而来了。”
“浑蛋!”亚兹拉尔身边的一个军官怒骂道:“早干什么去了?敌军都到眼前了才报过来?”
“敌人和我们都是骑马朝这里来,速度差不多。”
斥骑委屈的辩解说。
亚兹拉尔略一思索,痛心的说:“一定出了叛徒内奸!否则敌人怎么会这么准确的摸清我军总部的方位直扑而来?”他的眼光又落到了马鞍的佩剑上,有个别的将领会在面临耻辱的命运时自裁。
“总帅大人!”赫芬上校突然抓住了亚兹拉尔的手莫名其妙的说:“您是摩兰军的总帅!您一定要活着。”这句话像是给亚兹拉尔总帅布下了一个台阶,否则以总帅之尊,怎能轻言逃跑?
“上校说的对。”众人纷纷附和。
“我们走吧。”亚兹拉尔元帅说出了这几个字。
这些骑兵正是费路西率领而来的,摩兰军的中路和左翼都被打的龟缩防守,这两路中间结合处出现了裂缝,而费路西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大胆率领骑兵从裂缝里切进去直捣敌人的大本营。他留下了中央第二军团在原地牵制敌人,单独出动中央第一军团的骑兵全速扑向敌军的临时大本营。领路的弗尔比并没有得到优待,他被绑在马背上,为了保险,他的嘴巴也被堵上,费路西只允许他用手指路。一路上碰见了几只小规模的敌军,都被瞬间扫灭了。也遇到了敌人的游哨斥骑,但费路西不在乎,大家都是骑马的,他们的回报速度比神英军的行军速度快不了多少,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神英军也就赶到了,摩兰大本营还是没有多少提前时间准备。
费路西的行动,犹如利刃劈进了木块的裂痕。被围攻的摩兰中路和被牵制的左翼眼睁睁的看着费路西高速的从他们的中间穿过去,似乎眨眼间,费路西的部队已经冲到了自己的后方。
迫在眉睫的危机笼罩了摩兰大本营,死亡的阴影徘徊在这群人的心中,数十人猛然间陷入了生死之间的困境。他们一贯发号施令,指挥士兵去流血流汗,前方自然有大军替他们挡着敌人,不曾想过这时候会面临近在眼前的绝对优势敌军的扫荡。他们大概只能运筹帷幄,不会亲自杀敌。也许只有逃跑一条路了吧,估计也没人愿意自杀谢国。
面对气势汹汹的上万敌骑,这群军官并不显得多么高尚,一个个纷纷抢上马夺路而去,完全没有鼓动士兵时说的演讲词所要求的那样勇敢。亚兹拉尔无奈的同自己的手下一起逃跑,虽然失败、逃跑、贪生怕死等一系列耻辱的字眼从他的心头掠过,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更不能被活捉,因为他是摩兰全军的领袖,而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士兵或者低级军官。
费路西率领部下摆脱了摩兰总部近卫团的纠缠,眼见摩兰大本营的高官们已经绝尘而去了。“杀!”
费路西大喝一声,抢先纵马追赶。一万多骑兵风卷残云般的扫过去。
大地上展现了滑稽的一幕,几十名军装笔挺的元帅、将军、校官和他们的侍卫狼狈不堪的骑马狂奔,后面一两万骑兵紧跟不舍,让人想起了一群饿狼追赶几只羊羔的画面。由于后面声势慑人的追击,有几个心理素质略差、骑术又不精的摩兰军官坠马,费路西本想活捉他们,但是大军追急了眼,一时间刹不住,坠马的摩兰人都被立刻赶上席卷而过的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没有人愿意为了躲开几个敌人而绕一下路。
费路西只能无可奈何的记下了他们的军衔标记,以做邀功之用。
摩兰的总预备队接到命令后正在前进,作为全军撤退的断后部队。忽然间发现敌军插到了己方的后面,仓促中总预备队的指挥官帕斯科中将命令总预备队停止前进,回追费路西的部队,这是个无奈的决断,总不能扔下总部不管吧。但这也是个战略上的错误,因为他们的任务本来是为友军断后。摩兰的前线各翼诸军都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他们也按命令去做了。
但撤退时有没有断后和掩护的部队,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
神英军前线各翼的指挥法明顿、伊卢斯、诺加利斯等指挥官看到摩兰军开始撤退后,明白最后决战的时刻到了,不约而同的下令全军出击,这时候,神英军的总预备队也上来了。不过让神英军奇怪的是,摩兰军的大撤退竟然没有断后的部队,几乎是一窝蜂的全部向后退,这完全是自杀性质的撤退啊。
胜利在望的神英军士兵士气高涨,如同猛虎下山的追击摩兰军。摩兰军一开始尚还有些秩序,边打边撤,但随着优势敌军的不断涌上,摩兰士兵渐渐的失去了斗志。摩兰后方大本营被围歼的谣言又被神英军刻意的散布出来,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无心恋战了。
“本来就是撤退么,跑就是了,其他的何必管那么多。”
这种想法在摩兰人心中不断蔓延,一小股一小股的士兵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北方逃跑,后来是一大批一大批,甚至军官也跟着逃跑起来,这时候已经不能称为撤退了,叫溃逃还差不多。
摩兰各军团都失去了同大本营的联系,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撤,谁也不知道该由谁去阻击敌军的追击,谁也不知道大本营的人是生是死。在神英军的追杀下,一片混乱无秩序的逃跑中,各支部队杂乱的交叉在一起,建制也渐渐乱了,将军找不到自己的部属,士兵找不到自己的上司。这情况下,摩兰军已经完全崩溃了,从高级将领到最低层的士兵都是一门心思的往北跑,窜逃的速度之快,令神英军几乎追不上,神英人不禁十分惊讶摩兰人体力之充沛。
摩兰军总部人员经过一段时间的玩命驰骋,已经看到了本军的宿营地,但那里大概也只有数千人留守,怎能对付背后这万余的虎狼之师。守军显然已经发现了逃回来的总部诸君,匆匆忙忙的迎接出去。
“你们上去,抵挡后面的敌军。”某个将军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对守军下令说。亚兹拉尔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抿着嘴一言不发,这个命令纯粹是牺牲守军,以求得拖延时间让摩兰大本营的人员脱身。全军大概都已经败了,这几千人也无所谓了。“事后,每人提升三级!”亚兹拉尔元帅忽然许诺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许诺空洞可笑,但不这么说好像又少了点什么。穿过军营,摩兰总部继续逃跑,临走前抽出几秒锺烧了中军主帐。
费路西看见前面从军营里涌出数千士兵,也发现了背后有回追的敌军。他懊恼的一拍大腿,自言自语的说:“真是功亏一篑啊,差一点就能抓到亚兹拉尔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
费路西道:“退而求其次吧,占领敌军的军营也是一件大功。我们后面的敌军肯定要去保护他们的总部,不会与我们恋战,我们只要打败当前的那几千人就可以了。”
神英军很容易就击溃了摩兰军留守的人马,已是下午快到傍晚时分,费路西顺利的进驻敌军的老巢。
他马上下令砍倒所有的摩兰旗帜,把营地的外栅栏点火烧着。手下人颇为不解,费路西笑笑解释说:“前线的摩兰军大概很快就会败逃回来,这是做给他们看的,叫他们知道营地已经被占领,从而使他们向别的地方逃。而我们只需安安稳稳的坐等我方大军就行了,毕竟我们的军力不足以堵截敌军。”一切在费路西的预料之中,败逃回来的各路摩兰军看到着火的军营,无不改道而去,费路西轻松的等到了神英主力大军的到来。
神英军一连追杀了数十里,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才收兵,况且摩兰军四散而去,疲劳的神英军实在不好分兵去追击。至此会战结束,这次卡梅申大会战以神英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这个夜晚对神英军来说,因为胜利而显得如此多彩。
摩兰军主力在卡梅申失败的消息传进清云宫时,正是夕阳无限好的时间,亚纳尔王与他的妃子正在花园中用餐。美人美景美食,唯一不美的就是前线的消息。
“王叔被打败了?”亚纳尔不太相信的疑问道,但看到丞相卡迈沈重的表情,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援军呢?”亚纳尔站起来,忘记了手里还拿着刀叉:“使者有回报了吗?”
“回陛下的话,伊丁那国王回绝了我国的要求。”
卡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回答说,他心中早就把伊丁那国的本尼托王诅咒了数万遍了。
亚纳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难道本尼托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卡迈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声地说:“本尼托胆小如鼠,我国的使者半个月前就到了伊丁那国的首都,但是本尼托一直不接见,不表态。直到我军在卡梅申大败的消息传开时,他马上就拒绝了我国使者的要求。
他分明是一直在观望,看见神英国占了上风就不敢出兵了。”
亚纳尔惨笑一声道:“同族同宗,血脉相连,兄弟之邦,人们一向都这么说吧。在这些词语下的人情竟然薄的不如纸,也罢也罢,国与国之间本来也就这么回事。看来对另一路也不必抱什么指望了,多年的友邻都不来帮忙,难道还指望着远在天边的新交来卖力吗?”
亚纳尔所指的另一路是活动於东北方数千里外的北大陆的斯逢人。斯逢人是典型的游牧民族,过这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斯逢人尚武成风,个个善骑射,是北大陆几个最强大的马上民族之一。斯逢人发源於北大陆的中央,数百年来活动范围逐步的向西移动,近百年间,斯逢人逐渐控制了北大陆的西部边缘地带,称雄一方,许多北大陆南方的沿海小国都向斯逢人纳贡,以求得自身的平安。
同北国草原的其他民族一样,斯逢人的总首领称可汗。现任的可汗是三十七岁的卡巴察,卡巴察自从即位以来,将目光投向了西方,频频向唯一与北大陆有陆路相通的摩兰王国示好,甚至数年前派遣他的大儿子纳罗到摩兰留学,纳罗在摩兰一呆五年,去年方才回到北大陆。
摩兰王国与斯逢人的交好时日虽短,但却出乎寻常的热乎。因此比起二百年前是一家的伊丁那王国,摩兰王亚纳尔称斯逢人为新交。
“我国派到北大陆的使者是从海路去的,日程速度较快。虽然由於路途遥远,但预计结果很快就会传回来了。”卡迈计算着日期道:“不过即使斯逢人肯出兵,到达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
“请陛下下令。”卡迈上前一躬身说:“实行紧急强迫兵役方案。”所谓的紧急强迫兵役指得是在紧急事态下,按人口比例征发义务士兵,比例的高低视具体情况而论,一般是十到二十比一左右。
“有必要么。”亚纳尔犹豫的说:“引起民众的恐慌和骚乱不是什么好事情。”
“陛下,不能再犹豫了。亚兹拉尔元帅败退希泽,南方的半数国土沦丧,敌军的部队仍在不断的增加,时下容不得多虑。”
“罢了罢了,就如你所说吧。”
卡迈转身退出,亚纳尔王神情沮丧的叹口气,一筹莫展。
卡梅申之战中败北的亚兹拉尔元帅退到希泽要塞,这是地处摩兰国首都南方数百里处的堡垒,一直起着庇护首都的作用,但自从修建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要过。亚兹拉尔在要塞收拢从南方逃回来的士兵,尽可能的重新聚集更多的将士死守希泽。
大胜后的神英军并没有死追猛打,后方不稳的情况下贸然深入敌境不是很明智的选择。神英军的主力暂驻在卡梅申休整,八世皇帝与北伐军的总部亦停留在此。不过这并不代表神英军的无所作为,从国内新征发的近二十万部队进入了摩兰,这二十万新军除一小部分补充到主力军团中外,大部分被分成数十支兵团分头占领摩兰南方的各地,完成对摩兰南部的真正意义上的控制,北伐战争的意义不就为此么。同时第一雇用军团攻下了伦亚要塞,一系列的行动只为一个目的,巩固后方。左路军的好消息亦接二连三的传递过来,担任左路的北方军团攻城破地已经拿下了索宁要塞与摩兰西部重镇卡布里奇亚城,战略任务顺利完成。
时间已到八月份的中旬,各方面的形势对神英军极其有利。
“哎呀,人到用时方恨少。”在一次御前会议上心情轻松愉快的八世皇帝对面前的两排将军说:“这么多地方需要派遣长官,军官人数不太够啊。你们各军团有什么多余的人才么。”
“我们一军团唯一的编外人员就是撒多少将。”
法明顿说:“不过末将这里更需要他。”
皇帝靠着高背椅斜着眼瞄了一下站在最后面的费路西道:“费路西么?朕怎么敢派他去地方做长官,摩兰民间大概都在流传他奸杀少女,这样的名声,去了地方不是添乱么。”
众人一阵哄笑,暧昧的眼光齐齐投向费路西,费路西讪讪的低头看着地面,心中想道:陛下纯粹是在为先前我的无礼而报复,只是为什么这点破事会这么歪曲的沸沸扬扬的传开呢,估计是摩兰人的宣传战吧。
“好了,你们回去准备,后天出发前往希泽。”
皇帝一挥手下令说。
费路西随着人流退出御帐,和法明顿中将一起骑马向着第一军团的营地走去。半路上法明顿忽然回头看看,侍从跟在十几步后,周围也没有别的人,“撒多,你为什么会来参战呢。”法明顿问道。
“哦,这是陛下的恩典。”费路西应付说。
“呵呵呵呵。”法明顿似乎感到费路西的回答很好笑:“是吗?撒多将军真是忠君爱国啊。”
费路西感觉到法明顿有想法要与他说,於是沈默不语,等着法明顿自己开口。
“万里征战,不就为的杀敌建功吗,每个人都如此。”法明顿扭头说:“但是建功之后的事情不知道撒多将军想过没有?”
费路西心里想道:“听口气,大概军团长要拉拢我与他结夥?”
法明顿继续说:“功成之后,到了论功行赏时,往往不那么公平啊。封赏时总是要搞平衡的,为了一些派系关系的平衡,会有些人的功劳被抹杀掉。”法明顿停下来看着费路西,等着费路西的表示。
费路西附和道:“多谢大人指教,不知道大人对此有什么主意么。”
“无它,唯有团结二字。你现在虽然不是一军团的在编人员,但打了这么几仗也不算外人,别人都已把你看成一军团的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下明白。”费路西说。
法明顿再次看了看周围,离费路西更近一步,附耳说:“事情远不这么简单,布里昂元帅因为年高的原因快退休了。所以这次北伐结束后,军队高层会有大变动。”
事实上,在这次大战中立下的战功几乎肯定会成为将来人事变动的筹码,功劳当然是越多越好,神英军的一些高级的将领都在暗暗使劲竞争,法明顿正是看重费路西的实力方才拉拢费路西。
“原来如此。”费路西心里说:“这次战争后会有变动,众人都想在这变动中谋取更高的地位啊。军团长大人已经是中央第一军团的长官了,在往上是什么?军令部的常务总参军长?首席正副大臣?”想着,费路西嘴上道:“在下小小一个少将,任所又远在南疆,中央的事情和在下没什么关系吧。”
“撒多将军。”法明顿语气颇为诚恳的说:“我已经把你视为自己人,绝不会亏待你的。”
费路西笑笑说:“大人放心,在下敢不尽力;与其别人,总不如大人高升对在下有利的多。”
说话间,营地到了,两人分手而去。
八月十四日,休整完毕且无后顾之忧的神英军右路主力从卡梅申出发,目标:北方四百里的希泽要塞。
只要拿下希泽,就可以直捣摩兰的首都吉兰诺斯城。
中央第一军团被派为打头的先锋军,而费路西,则荣任先锋军里的先锋。费路西最适合当遇神杀神的开路先锋,这是第一军团的众军官公推的。
这段时间最感到头疼的人应该是摩兰国的丞相卡迈,他的主上,摩兰王亚纳尔把所有的事情统统抛给了他,而自己却躲进深宫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卡迈是个文官,过去很少处理军务,但现在由于亚兹拉尔不在首都,一系列的军政事务一齐砸到了他的头上,忙得一塌糊涂。更烦恼的摩兰王陛下现在轻易不愿见人,许多卡迈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就得去求见陛下,但是往往求见三四天才见得上一面。
今天,卡迈从清晨一直等到正午了,头顶的烈日晒得他头昏眼花,对年过半百的老头来说,这不亚于一种酷刑。“不干了!”卡迈赌气的想:“以后绝对不干了。”但这次实在重要,不能不见陛下。
不过卡迈今天还算走运,日头才过午陛下就叫他进宫去。卡迈来到一处凉亭外等候,自有太监去传话。凉亭里有人在朗诵着什么,卡迈隐隐约约的听到几句:
“啊,陛下,假如你也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假如你对我们之间的欢乐记忆犹新,假如你的心曾为昨夜的温馨而跳动,那么我,请求您,挪动您的脚步,到让我们可以安稳的相对而不受敌人打扰的地方去吧。”
“我的身体,得之于父母的生养,我的灵魂,受之于神的恩赐。捐躯于国难,把我的血肉还付给忠心的臣民,我的生命正是终得其所。但诸神之殿的大门,将为我的灵魂而敞开,永恒的祥和,必将伴随于我的左右。请问,你愿意与我一同分享这无上的荣光吗?”
“那么,陛下,让我永远陪伴着您吧,我因你而生,因你而亡。比起永恒,比起我对你的爱,一个女人区区的生命又算什么?”
这几段好像是哪个戏剧里头的台词,把卡迈丞相气得要吐血,这段时间他不辞辛苦日夜操劳,半个多月白发就增加了快一倍,而国王陛下却……
卡迈被领到亚纳尔面前,他略略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说:“老臣不得不前来打扰陛下的雅兴,因为有件事关重大的事情,除了陛下无人可擅自作主。”
“神英军过来了?”亚纳尔一边神态慵懒的活动活动肩膀一边说。
“不,另一件事,斯逢人的援军到了,已经进入了我国的北方边境,人数约十余万,由当年曾在我国留学的纳罗王子率领。”
“哦?很好的消息。”亚纳尔面露喜色。
“可是…”卡迈语气吞吞吐吐:“纳罗王子来信说,向爱尔仙蒂殿下求婚。”
“这是要挟吗?”亚纳尔缓缓的说。
“但凭陛下圣裁。”
“纳罗王子朕见过,这个人不算差。”亚纳尔说:“反正妹妹总要嫁人,嫁给纳罗也不错。”
“陛下的意思是答应了?”
“对,你快点回信告诉纳罗,朕答应了。”
卡迈担心的问:“要是殿下不答应怎么办?”
亚纳尔有把握的说:“她会答应的。”
摩兰王后克萝维西丝与御妹爱尔仙蒂女爵的关系最密切,最为交好。劝说爱尔仙蒂的重任自然就被那个不太负责的亚纳尔托付给她了。
爱尔仙蒂叹了一口气,向着旁边的大镜子看了一眼,印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影像,她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那么亮了,仿佛忧伤像一层灰土,覆盖了它原本的光芒。现在,眼神中似乎又包含着一点点的绝望。
“小妹。”王后说道:“斯逢的纳罗王子你也见过吧,他在咱们这里留过学。虽然是北国的蛮族,但也还不错了。”
纳罗吗?爱尔仙蒂脑海中出现一个跟屁虫的形象。当年的爱尔仙蒂打遍吉兰诺斯城,形象就是一个词,粗野。人人都知道王家有个问题少女,全城的少男们无人愿意追求她,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异族的王子,虽然这个从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前来留学的王子土的掉渣,但是却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爱尔仙蒂,展开了笨拙的追求攻势,使得少女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大概是在民风野悍的斯逢人眼里,爱尔仙蒂这种女子正合乎胃口吧。后来因为王子回到北国,这事也无果而终。
克萝维西丝见爱尔仙蒂不说话,又联想起这次爱尔仙蒂回来后种种异常的表现,不禁猜测道:“小妹,你这次出宫,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入眼的男人?”
爱尔仙蒂神色一黯,反问道:“大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大哥的?”
克萝维西丝愣了愣,想不到爱尔仙蒂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说:“大概是从嫁给他以后吧。”
“那之前呢?”爱尔仙蒂追问道:“你们结婚前,你不喜欢他吗?”
“之前谈不上喜不喜欢,我们那时没有什么接触。”
“那你为什么会嫁给他?”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我的父母很高兴,而他的父母也很高兴,既然是大家都高兴的事情,我想总不会错吧。”
“那你后来就真的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我大哥?”爱尔仙蒂抱不平的说:“可我大哥现在整天和那个芭碧萝在一起,冷落了你。”
“这…没有对与错。”克洛维西丝说。
“你嫁给大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不过…”克洛维西丝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现在却扯得不着边了,把话题收回来道:“小妹,你大哥让我告诉你,这次…”
“嫂子,不用多说了。”爱尔仙蒂忽而变得很豪气干云的样子说:“为了摩兰国我会去的。反正纳罗也不令人讨厌。”
克罗维西丝走后,爱尔仙蒂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大镜子,这一次她的眼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费路西的影像,红缨银盔亮甲,挺枪跃马英姿勃发,但是总是看不清脸。爱尔仙蒂下意识的去抚摸镜子,一阵冰凉的感触告诉她这是幻觉,爱尔仙蒂叹口气,一边把这个影像收藏在心底,一边对自己说:“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