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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飞云星志》作者:徐云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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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三章 神器

 

  无可否认,还有一个角色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对要塞里顽抗的卡邦尼人做出最后一击的残阳。

  有趣的是,如果不是连飞云和丽奈都被玄星宇提前假造好的录影所骗,以为要塞主动权已经被控制住,北斗星要塞大概在当时就被炸掉了吧!

  这家伙在叛乱开始前半小时就向飞云发出了开始叛乱的信号……

  在叛乱行动开始后的第十一分钟,装载着残阳和乔治率领的登陆舰群就在要塞的另一边冲进了宇宙港。

  “什么叫做一切在掌控制下?根本什么都没弄好嘛!”—看着宇宙港内乱成一团,像一窝蜂一样,看到有卡邦尼人就拿着武器冲过去的海恩斯士兵,乔治极度不满地发出抱怨之声。

  “最起码,海恩斯人还是多数的。”残阳打开了自己的战斗服面罩,对乔治抱以一个同情中夹杂着自怜的苦笑。

  几个持枪的海恩斯士兵跑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残阳他们的战斗盔甲一阵子,有点仓皇地跑开了。

  残阳又是一阵苦笑,他真不知道,这些海恩斯人跑掉是因为认出了自己是他们的盟友,还是觉得这些身分不明的家伙看起来比他们厉害。

  “连杀虫剂都没带就胆敢去捅马蜂窝?那个玄星宇真是厉害啊!”乔治发表着讽刺的感叹。

  “应该说,我们就是快递杀虫剂的人员吧!”

  这时候,一群维修工模样的家伙跑了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家伙足足打量了残阳这支近千人的陆战队一分钟,才对着不知藏在哪里的麦克风说了一声:“没错,是他们。”

  接着,有人上前对残阳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在残阳面前打开了一台笔记型电脑。

  一个满头血污、右手缠着绷带,看上去疲惫不堪的金发军人影像,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好!我是北斗星要塞指挥官玄星宇的副官歌布离上校。”金发青年自我介绍着。

  “你好!我是约定的特攻队指挥官残阳!”残阳顿了一下,马上反问道:“玄星宇大人呢?”

  “他正在要塞的秘密指挥部指挥全局。”

  指挥全局?他有吗?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局面,想起关于玄星宇的传闻以及自己被提前骗到这里,残阳心中少见地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起了鄙视之心。

  “不!大人您误会了!”歌布离目光之锐利超乎了残阳的想像,他居然把握住残阳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卡邦尼人监视系统的严密超乎想像,我们有七成以上的指挥系统,必须临时在战场上建立。请您谅解。”

  残阳一听,顿时释然。身为前卡邦尼军人,残阳对卡邦尼内部的特务系统虽然不清楚,但还是有基本了解的,只有最忠诚的卡邦尼战士才能坦然地活在那张严密的监视网底下。

  这或许是一种习惯,在那种氛围底下长大,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在自己对卡邦尼的国策产生了怀疑、最终跟了飞云出来之后,又觉得这套制度不可接受了。

  推己及人,看来,那位玄星宇的日子也很难过吧!要一边装作叛徒卖国贼瞒过敌人的视线,一边策划复国行动……

  残阳眼睛里开始流露出同情的神光。

  “时间既然如此紧迫,请直说吧,要我们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缺乏一支完好的精锐陆战队。”

  “感激不尽!”蓦然得到了残阳的谅解,歌布离有点出乎意料,但他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向残阳鞠躬。

  “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情况。”

  “好。”

  歌布离讲得非常简要。

  玄星宇在活埋了最主要的卡邦尼陆战队之后,利用缺氧战术让要塞内部八成的卡邦尼军队陷入了瘫痪。接着透过不断增加袭击港口卡邦尼舰队的炮台,对埃里阿斯造成心理压力,制造再不撤退就会全灭的假象。

  现在,大部分敌人已经往港口方向撤离,剩下的则固守在掌控着全要塞对外炮台的控制中心和要塞的核融合炉两个地方。

  敌人的目标也很明显,死守控制中心,就可以保证一万多艘卡邦尼军舰的安全撤离。至于核融合炉则是要塞的命脉,只要被引爆,那么要塞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不折不扣的烈士。

  “是御剑流星将军在死守核融合炉吗?”残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色有点黯然,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有觉悟了。

  “正如大人想的,的确是他。”

  双方突然沉默了。

  如果单纯论防御工事,这两个地方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无法攻下控制中心,只会白白让敌人逃跑,但若是无法拿下核融合炉,那就意味着大家一起完蛋。

  米利亚女皇是不会容忍北斗星要塞落在敌人手里的,与其这样,不如毁掉它。

  而且以残阳对流星的了解,他明白流星这个人无论自己人能否成功撤退,到最后也一定会引爆核融合炉,把要塞炸掉。现在流星唯一的目标就是守到自己人撤离。那么,一定要抢在流星动手之前,攻占核融合炉了。

  所以,早在出发之前,他和飞云、丽奈都预想到了,在通往核融合炉那条不允许开枪的通道上,会跟流星有一场肉搏战。

  “交给我吧!假如我只攻不守的话,我和他只须三分钟就可以分出胜负。”

  “假如正常对战呢?”歌布离间。

  “我们三人向来在伯仲之间,一般千招之内,无法分出胜负。”

  “……总之,交给大人您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要塞之内,除了大人您,根本没有人是那家伙的三合之将。”歌布离又是尊敬的一鞠躬。

  残阳点点头,迳自往前走。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假如他真的拚命,但只要御剑流星死命守住要害,只守不攻的话,他同样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流星。

  紧紧握住手里的高分子振动刀,再次仔细地检查了身上的战斗盔甲之后,残阳迈开沉重的步子,大步前行。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残阳大人,请等一等。”

  残阳把头转向左方声音来源处,看到一个黑头发、中等身材的维修工向自己走来。

  黑发青年的眼珠子非常灵活,残阳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对方的眼珠子已经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把自己打量了几遍。

  残阳发现,他丰眯着的眼睛中释放出来的锐利让自己很不舒服。这份奇特的穿透感,让自己有种被人当成古董摆到拍卖桌上拍卖的赤裸寒意。

  残阳暗忖道:这家伙到底是维修工还是军火商?

  “有什么事?”残阳故意冷起声音。

  “噢!没什么,只是玄星宇大人叫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罢,黑发青年从腰背摸出一把小锤子。这锤子似乎没什么特别,跟摆放在公共汽车上遇到危险时给乘客用来敲碎车窗的锤子看起来一模一样。

  狐疑着,残阳再次仔细地打量了锤子一番,仍然不觉得这把红色的小锤子有什么特别。

  “这是……”

  “这是用来敲动紧急停机按钮的锤子。”黑发青年细心地解说着,他指着锤头说道:“大人您看到了吗?这个锤头上装有共振装置。因为停机装置很特别,那个按钮是放在一块无法打开的超硬合金之下的。必须敲打核融合炉控制室墙上那个大红圈,隔着合金墙壁引起共振,才可以停止核融合炉,避过被引爆的危险。这样子的话,即便卡邦尼人安放的炸弹引爆了,核融合炉也不会爆炸。”

  “哦!”残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现在,我把整个要塞几十万海恩斯士兵的性命,交到大人您的手上了。”

  黑发青年郑重地高高举起锤子,递到残阳面前。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残阳脸上满是善意和感动的阳光,他同样郑重地接过锤子,把它别在腰间的扣子上。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事不宜迟,残阳他们有点急忙地坐上了准备好的车子,直往核融合炉通道方向驶去。

  看着残阳他们远去的背影,歌布离突然问那个黑发青年:“我的玄星宇大人啊!我在要塞当兵当官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核融合炉控制室有这么一个红圈啊?”

  “笨蛋!这是经过本将军祝福,专门赐给残阳,用来克敌制胜的神器。”玄星宇一脸自豪地说道。

  “神器?……用来打地鼠还差不多……”歌布离双目中露出鄙视的眼光。

  “哼!那个什么流星,在本天才的面前,也只配当地鼠罢了。”玄星宇极度嚣张地扬起了下巴,几乎鼻孔朝天了。

  “……”沉默片刻,歌布离继续问道:“对了,那些炸弹真的炸不响吧?你也知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妻四妾要我照顾,这种事情真的……”

  “好啦好啦!别废话,卡邦尼的炸药供应商是欠了我赌债的菲利亚斯哥的大哥的朋友的女友的表弟。总之,那些塑胶炸弹只是一团橡皮泥。”玄星宇非常肯定地说道。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呀?不用炸药,是无法破坏核融合炉的啊!”

  “别傻了你。你忘记御剑流星是个大变态吗?他曾经只用高分子振动剑就剠穿了一辆坦克的一百零五毫米合金装甲。他发疯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用牙咬穿核融合炉?l玄星宇流氓似的往地面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所以你就用变态来对付变态吗?……不过,你这样做,很容易两败俱伤的,你怎么向奈丽交代?”

  “笨!所以我才赐给他神器啊!”

  “……”歌布离忽然发现,自己和玄星宇说了半天,还是没搞懂那个锤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可是凭着跟玄星宇多年相识的经验,他绝对相信,那锤子肯定不是好东西。

  那边,懵然不知自己也落入某恶魔将军算计中的残阳,正心情沉重地踏上了进入核融合炉区的第三通道。

  战场永远是单调的,哪怕战场是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宾馆里,有着辉煌的灯饰和美妙绝伦的艺术品作为点缀,依然无法掩饰这血腥残酷的现实。

  特别是跟自己的老朋友在战场上相遇,这份残酷就显得格外地让人心凉。

  正如资料所提供的那样,通道单调而乏味,三尺高,八尺宽,走进这里,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流银色的棺材。并没有镜面般的光泽,有的只是灰浅色的暗银。

  或许不久之后,这里就会染上一层恶心的血红了。

  透过通讯,残阳知道在自己踏进这条通道的同时,正有近千艘卡邦尼军舰离开宇宙港,接下来会有更多,如无意外,最快在二十分钟后,大部分卡邦尼军舰就能够飞离要塞炮台群的射程。

  那时候,流星将引爆炸药,炸掉整个要塞。

  从这里全副武装跑到控制室最快也要七分钟,再算上误差,这么说……

  “只有不到十分钟吗?”残阳脸上有几道痛苦的扭曲。

  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率领着队员快步跑进去。在这条被大量杂物堵塞的通道里,跑步是唯一的选择。

  五百公尺过去了,还没有碰到任何一个敌人,可是在六百公尺的时候,残阳却突然叫住了乔治他们。

  “剩下的是单挑时间,你们上去,只会碍手碍脚,白白送死!”残阳的话,没有人违抗,在平日练习的时候,众人就知道了自己和残阳的差距,所以他们都默然地遵守了命令。

  一如所料地,再向前跑五十公尺,残阳就看到了御剑流星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你来了?”在厚厚的、足以抵挡坦克重炮直击的重甲里,流星发出冷然的问候。

  “我来了。”看着流星那身超厚的蓝色装甲,残阳心中一阵冰冷。流星果然是想拖时间,不然他绝不会放弃机动性,穿上这身增强防御力的厚甲。

  手臂戴着比水桶还粗的臂甲,腿上套着比大象腿还要厚重的金属套,腰粗得像个不倒翁。一个直径五十厘米左右、类似玻璃罩的双层高强度半球形全透明头罩,则严严实实地护住了他的头和肩膀。

  看着残阳的表情,流星很满意地笑了笑,笑容中甚至有点恶毒:“怎么样?叛徒先生,有信心在十分钟内穿透我这副冥王甲,把刀子插入我的心脏吗?对于同为三圣的你,应该不难做到吧?”流星顿了一顿,继续狠声道:“在你背叛之后,原来无比光荣的三圣称号就成了耻辱的徽章,深印在我们的脸上。我们走在街上、坐在酒吧里、跑在练兵场上,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都会有人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

  “……”

  “你体会过,在别人的鄙夷下生活的滋味吗?你看到过,比星星还多的恶毒眼睛吗?你没有!你没有!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你卑劣!你无耻!你***就这样把我们抛弃在绝望的无底深渊里面,却自己一个人享受一切。”

  “……”

  “哈哈!哈哈!真是无聊啊!没想到,再次见到你,骂你的时候,居然跟骂一堵墙壁一样,都是毫无反应的。垃圾啊!真没想到,我御剑流星居然闲为一块垃圾而蒙上耻辱!哈哈!哈哈!”流星疯狂而肆意地大笑着。

  残阳没有回答,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喷出火焰的眼眸。

  只是,当流星那轻蔑的笑声烙印在自己的心窝上时,残阳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他突然抬起头,昂然道:“把所有人推进绝望无底深渊的人,是米利亚女皇才对!”

  “什么?”流星如宝石般的黑色瞳孔猛然放大了。

  “从我们刚懂事那天开始,教科书就教导我们,说我们是世界上最优秀、最伟大的民族,说我们是因为其他劣等民族的无耻出卖,才被迫蜷缩在这块全银河系最恶劣、最贫瘠的土地上,说我们理应是复仇者、是银河系的统治者。”

  “难道错了吗?”

  “错得很厉害……不要说我们本身就是人类的一份子。即便是生物中最高级的人类,也没资格说自己是最优秀、应该灭绝其他物种,统治一切……”

  “你给我闭嘴!不要把我们卡邦尼人跟那些猩猩相比!”

  “抱歉,我就是上网多了,才能从你口中的那些猩猩身上得到觉悟。”

  并没有让残阳继续说下去,就像是心中那块不可侵犯的领域被触犯了一样,流星不再说话,愤然一剑砍了过来。

  刀似残阳;剑如流星;枪若暗月。

  这三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卡邦尼三武圣的。

  能够被人称作“圣”,当然有过人本领。御剑流星甫一出手,不凡之色顿显无遗。

  无法想像,穿着这么一件厚重的盔甲,他的动作依然可以这么快。

  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招招不离残阳要害,剑剑不偏残阳死穴。

  犹如平地卷起的沙暴,又像是忽如其至的疾风骤雨,千百道耀眼的剑光织成了一张银亮的光网。偌大一条通道里,充斥着高分子振动剑奇异的哌动声。

  “嗡嗡嗡”的声响,好比群袭而来的蝗虫群,一下子铺满了整条通道。

  光网越来越密,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颗光球,洪涛滚滚地向残阳逼近。

  没有选择,一退两步,再退三步。本应是攻击者的残阳,此时反而变成了看似懦弱的防守者。

  残阳并不是懦弱,他只是奇怪。本来,以流星般的快剑猛攻对方,让对方喘不过气,直至出现破绽,这的确是流星惯用的战法。可是这种战法本身对速度相耐力的要求都相当高。所以流星根本就不该用他现在这副盔甲,反过来,残阳倒是觉得他应该用自己这种抢攻用的薄甲。再极端一点,为了追寻最大的破坏力和速度,只穿裤子和鞋子,务求一招毙敌,这也是正常的做法。

  而且因为盔甲过于笨重,原本不应出现的空隙,现在也出现了。这是因为胸甲过厚影响右手挥臂造成的。

  看似密不透风的剑网其实破绽百出!

  一念至此,残阳不再犹豫,他出招了。

  “呼”的一刀自右上往左下的斜劈,看似普通且平淡无奇。可是二兰刀,恰恰选在了流星往右前突剌收招之际,刚好是旧力刚尽,斩力未生之时。

  这一刀,残阳有绝对的自信,流星他挡不住。

  烈焰残阳刀绝非浪得虚名,刀子蓦一加速,虚空中立时绽放出烈阳般的光芒。

  刀,好快,好狂,好烈。

  本来近乎垂直的刀刀,在极高速的挥舞下,居然出现了虚影,变成了斜斜的弯刀,宛如新月般的弯刀。

  然而,刀光却是火烈的,刺眼的。

  “好一把残阳刀!”完全出乎残阳意料,流星根本没有去抵挡这劲厉无伦的烈刀,反而挺起胸膛,傲然迎了上去,同时,手上的流星剑则毫不含糊地剌向残阳的心脏……

  同归于尽吗?这样也好……在残阳心里,竟然在这飞逝的瞬间奇怪地腾起了这个念头。只是,这念头被一道冷蔑的眼光冲掉了,流星的眼光。

  仿佛是嘲讽,又像是讥笑,在那颗躲藏在超强化玻璃头罩下面的头颅上,刻满了奇异的表情符号。

  “不对!”心念一转,在刀剑顶尖触及彼此身躯前,残阳凭着本能扭动身躯,堪堪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同样地,自己手上的刀也因为身躯的扭动而砍偏了一点。

  两把利刀同时击中了对手的身躯。

  “吱——”的一声过后,残阳觉得有一股火热的刺痛从自己的左肋传来。他知道,剑并没有剌中自己,只是高速划过时,穿透了自己体外的盔甲,剑便被高速振动和相应产生的高热给熔掉了。

  残阳迅速暗自诈占着态势:流星应该也一样,被我砍中的他,绝不比我好受。

  可是他错了。

  他的确砍中了流星,一道深四、五公分,长七十公分的可怕伤痕的确出现在流星胸甲的左侧。

  只不过,高分子振动刀的那份焦热却没有传导到流星的身躯内。更可怕的是,一种类似筋肉的绿色东西,正哚心地蠕动着,飞快地吞噬着那道因高热造成的焦黑。

  就像是用来填补塑胶缝隙的胶水,那些不明生物体稀哩晔啦地流了出来。没有溢出盔甲外部,只是单纯地把刀子砍出来的裂痕填满了。

  然后,那些筋肉似的生物,就像是突然放到冰库里的沸水,迅速地冷却了下来,不再翻腾蠕动。

  更可怕的是,这些生物居然懂得变色,应和着裂痕周围的金属颜色,开始慢慢变色,最后更缓缓地变成跟盔甲主体一模一样的蓝色。

  裂痕,被完美地修补了。

  在残阳愕然的时候,流星没有进攻,他只是站在那儿,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残阳脸上丰富的表情。

  “可惜了,原本以为第一个成为这套冥王生物装甲牺牲品的人是奈丽那头雌豹。没想到居然是个卡邦尼叛徒!”双眼满意地瞥了瞥残阳开始有点发颤的右手,流星冷然道:“放心,我也知道,假如你不想死,凭你的身手,我是绝对无法在千招之内击毙你的。反正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十五分钟,要塞就会毁灭。当然,我是不会让你撤退的。就让我们在走向世界终端之前,好好地聊聊天、叙叙旧吧!”

  “不!”随着断然的拒绝之声从残阳的喉咙中吼出,残阳猛地踏前了一大步。

  可怕的是,流星猜到了残阳的想法。

  “没用的!”完全无法想像,话音落下之时,流星竟然一连七剑,狠狠地砍在了自己的手臂、小腿、大腿、腹部。

  七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自残?

  不!他在炫耀!

  那层厚厚的筋肉挡住了振动剑的一切攻击,而那七道伤痕,几乎是一瞬间被修补了。唯一滞后的,只是颜色的变幻。

  “我已经把修补系统的修补速度提到最高了。从现在开始,除非你直接击中我的头罩,把我的头给剌穿,否则你一丝获胜的机会都没有。”

  “……”

  “哈哈!哈哈!没辙了吧?哈哈哈哈!”

  同等级别的对手,一个只须防守一点,另一个则要照顾全身。怎么打?怎么打?

  根本就不可能赢嘛!

  流星脸上泛出残酷的笑容,这跟残阳那木然僵冷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所有能人智士的算计,都算漏了御剑流星的疯狂,同归于尽的疯狂。

  然而,“似乎”这个词跟“一定”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就在残阳绝望地木立原地之际,异变突然发生了。

  “隆!”偌大一声轰鸣响起,两堵不知厚度的金属壁突然在两人的背后降下,把整条通道封死了。

  “怎么?”流星心中一惊,他本以为这是残阳以自身为饵设下的陷阱,谁知道当他把目光扫在残阳脸上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同样的惊愕。

  怎么?不是他?!

  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两堵铁墙突然动了,飞快地动了,以极高速向被困在中间的两人合拢。

  三明治——在铁色的墙壁撞在自己身上的前一刻,两人竟然想起了同一个名词。

  不知道墙壁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连能够轻易把坦克装甲剌穿的高分子振动刀剑,都无法撼动其分毫,一刺就弹开了。

  “不——”

  “呜——”

  在两堵墙完全合拢的前一刻,两人的喉咙中冒出了不甘的吼声,接着,就是完全的黑暗……

  呜呜!我死了吗?

  好黑!

  好晕!

  虽然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但在反应过来前,残阳的身体依然清楚地记忆了那沉重的撞击。

  好重!残阳感到此刻在自己的胸口上并没有任何东西。可是重击带来的沉重感仍然让残阳觉得好像有一头河马正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胸口上。

  用力地摇摇头,残阳再次确认了自己仍旧生存的事实。

  “刚才……我被两堵会跑的墙壁撞倒了?”残阳稍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正略微倾斜地依靠在一堵墙上,而膝盖正顶在另一堵墙上。

  残阳知道自己在哪里了。果然,就是三明治……

  很幸运地,墙壁并没有完全合拢。不然残阳就变成“残阳牌人肉酱”了。

  地方很狭窄,但后背贴着墙的话,胸前离前面那堵墙还有十公分左右。

  突然间,地方亮了起来,头顶的几盏灯照亮了这个狭窄的缝隙。而残阳马上明白为何自己没有被压扁了。

  “流星?”残阳惊讶地发现,真正成为三明治的人,是流星。由于流星的盔甲远比残阳的要厚重,所以只有他被夹住了。

  此时此刻,流星成了一只被夹住的螃蟹,尽管四肢拚命地扭动,却不能动弹分毫。

  他没有骂天喝地,只是极度愤怒地盯着残阳。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残阳早就被流星如剑般狠利的目光切成碎片,做成残阳肉丁了。

  “不是我干的!”一种奇异的歉疚感,使残阳一开口就是道歉。

  “好啦!大英雄!我承认是我干的。”突然出现的男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残阳直觉认为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刚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又想不起来。流星却马上认出来了,他立刻恶狠狠地咒骂道:“玄星宇你这个只会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卑鄙小人!快放了我!我要宰了你——”仿似一头受伤的恶兽,流星仰天发出了不屈的咆哮。

  可惜……

  “果然只有白痴才能听懂白痴的话。把好不容易抓到的怪物放来咬自己,你当我是自我虐待狂啊?笨蛋——”玄星宇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

  残阳现在听出来了,这个玄星宇就是在宇宙港给自己小锤子的那个维修工。

  很明显,这家伙此刻不知躲去哪了,在安全的地方大放厥词。

  御剑流星很不服气地吼道:“你别得意!只要我的部下引爆炸弹,你一样要死!还有,假如你压碎了我的盔甲,我身上的生物体就会失控,一样会把残阳杀掉。你是从飞云那里把残阳借来的吧?我看残阳死了,你怎么向飞云交代。”

  “不要管我!快把我们杀死!只要流星死了,他的部下就会崩溃的!”残阳突然大叫起来。

  “笨蛋,你死了我一样要陪葬!”

  残阳突然觉得奇怪,他真的不明白,为何这个跟他素不相识的玄星宇会说出这种话。

  “流星若是死了,他的部下就会马上变身为抓狂猩猩!那我们就真的完了。残阳,快把流星抓住!”

  “抓?他怎么抓?你们可以杀了我。活捉?想都别想!告诉你,只要我身上的生命信号熄灭,我的手下一样会引爆核融合炉。”流星嘴巴上硬,心中却有点胆怯。

  他跟残阳是决斗关系。假若一方死去,那就等同于双方的人结仇。他战死的话,他的部下肯定会愤然为他报仇。但若是自己被人生擒,按照卡邦尼规矩,这就意味着他向敌人投降了。

  “只有因胆怯而屈下的膝盖,没有在决斗场上被敌人生擒的武士!”——这就是卡邦尼武士道的训言。

  他的部下是绝对认可残阳的决斗资格的,所以他们肯定会选择投降……

  流星飞快地扫视四周,忽然安心下来了。墙壁的底部有一个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刚才两人的武器掉在地上之后,已经不知哪去了。贴身小刀的话,扎不穿自己的盔甲,也扎不穿自己的头罩。

  松开墙壁,自己就会获得自由。夹紧墙壁就会如愿地压死自己,顺便害死残阳。

  偏偏残阳此时手上又没有一件能够打倒自己的武器。

  流星决定拖时间,太早自杀,引爆了要塞,埃里阿斯他们同样会被要塞的爆炸波及。而且,他怎么都不信残阳能够在这种地方生擒自己。

  看到他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残阳也呆住了。流星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生擒流星。

  “笨!你忘了我给你的神器吗?”玄星宇突然提醒残阳。

  “神器?那个……小锤子?”忽然想起那柄小锤子的共振功能,残阳再次确认了,这绝对是玄星宇事先准备好的阴谋。这墙壁、这锤子,分明是用来对付御剑流星的。

  残阳脸上一阵羞耻的火辣,这是因胜之不武的产生的羞耻感。

  “这……太卑鄙了。”

  “卑鄙?什么叫卑鄙?他才卑鄙哪!给我一挺机枪,再给我穿他那件什么盔甲,不要说一个御剑流星,来一个师团我都敢打。躲在乌龟壳里向人家吐口水,谁不会?我这样做,只不过帮你平衡了那杆本身就倾斜的天秤罢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被玄星宇这么一骂,残阳又觉得流星不公平了,这的确不公平啊!

  你不仁我不义!

  残阳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红红的小锤子,阴险地走向流星(至少在流星的眼中是阴险的)……

  “等等!”

  “嘿!”残阳少有地发出了奸笑,而且跟玄星宇同时。

  奸贼哦,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奸笑嘛!假如飞云在这里,肯定会发出如此感叹。

  “你想干什么?”流星失声惊叫。

  “嘿嘿!”第二声奸笑。

  “这不公平!”

  “嘿嘿嘿!”第三声。

  “你耍赖!”

  “嘿嘿嘿嘿!”在第四声阴笑之后,残阳突然觉得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充满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明知道这样不符合武士道,但或许跟着飞云太久了,思想受到某种程度的毒害,残阳这次没有犹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审判神锤。

  “匡匡匡匡!”

  “啊啊啊啊!”

  不停的高速敲击,没有在玻璃罩上打出任何裂纹,却造成了奇妙的共振。置身于罩子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巨钟里面,每一下敲击,都造成了极端难受的嗡鸣:心脏像是遭到猛击一样地猛跳猛跳。

  无法自控地,御剑流星发出了悲惨无比的哭叫。

  “匡匡匡!”好似有一千万只蚊子在耳边轰鸣。

  “匡匡匡!”好像有一亿只蝗虫在脸蛋旁边乱飞。

  “匡匡匡!”全银河的宇宙战机都飞来了,在脑门上列队盘旋。

  “匡匡匡匡!”世界末日已经提前到了……

  在残阳敲了三百八十八下时,可怜的流星突然大叫一声,口中狂吐白沫,头一偏,晕倒了。

  残阳并不放心,结果又多敲了几百下。已经惨兮兮的流星被再次惊醒、再次晕倒,在短短三分钟内,如此循环了十次……

  墙壁打开了,当残阳站在流星身旁,拿着标示流星仍然生存的维生器,将这个画面被传送到流星的部下眼中时,他们无言地放下武器,向残阳屈下了他们高贵的膝盖。

  重新躲在密道指挥所中的玄星宇看到画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按下了一个按钮。“砰!”天崩地裂,要塞控制中心的天花板,突然间碎掉了,原本大块大块的金属板忽然间碎成了无数块尖锐的小片。在要塞重力系统的牵引下,暴雨梨花似的飞向死守在下面的卡邦尼控制人员。

  “哇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之后,下面的人全都变成了刺猬,而插满了破片受到损坏的控制台和电脑,则启动了自动保护系统,切断了电源。

  因为主控制中心的失效,使得由玄星宇控制的后备控制中心掌握了要塞炮火的控制权。

  望着仓皇出逃,但还有两分钟航程才离开要塞炮火射程的埃里阿斯舰队。玄星宇坐在桌子上,一边享受着美女副官的背部按摩,一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得音量自语道:“埃里阿斯……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如果你不死,海恩斯就没法复兴……”

  玄星宇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猛然挥下的同时,大喝一声:“要塞主炮——北斗神拳,发射——”

  充满力量感的命令透过耳机很明确地传达给炮手们,抱着对卡邦尼人的愤怒,炮手们几乎是用敲的,按下了按钮。

  要塞主炮北斗神拳,跟主流的要塞主炮不同,并不是那种单纯释放巨大能量光东破坏敌舰的主炮。

  如果说单纯由外至内的炮击对舰艇造成的是外伤,北斗神拳炮造成的就是内伤。

  在一兆伏特的电流驱动下,呈北斗星排列的电磁炮释放出一种奇妙的电磁场,电磁场的本身并不具有杀伤力,可是它能够让要塞炮火范围内的敌舰上所有电子系统报销。

  没有动力,没有活力,甚至连发出投降信号都做不到。

  这就是北斗星要塞的可怕主炮,有着杀戮之神恶名的“北斗神拳炮”。

  “全炮门打开,不要让一艘卡邦尼军舰剩下!”看着萤幕上卡邦尼军舰尾部引擎的亮光同时熄灭,玄星宇下了第二个命令。

  没有人犹豫。

  国王被米利亚卑鄙地玩弄了感情,最后生死不明地陷入昏迷,曾经独立自强的国家沦为卡邦尼的玩物,血性刚强的战士,则是被迫充当卡邦尼人的炮灰。

  国未破,实已亡。那种愤恨,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每个海恩斯战士的心。再加上平日受到不公平对待以及监控海恩斯人的卡邦尼特务迫害,每个海恩斯炮手的心中都憋了一把火。

  现在不需要压抑了,每个人都是重重地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炮手们可以清楚看到那白色、充满质感的眩目光束,往陷入黑暗的群舰袭击而去,猛烈冲进已经混乱不堪的敌人舰列中。

  他们几乎可以想像到,当复仇的死光,塞进每一个卡邦尼人身体中的光景。

  在卡邦尼舰队的尾部,受到北斗星要塞炮火直击的千余艘战舰在一瞬间消失了。

  比一般战舰主炮还要粗大的光束,本身就凝聚着极度的高温和高浓度能量。

  当混合了愤怒之后,这些光束变得更加可怕,更加不留情。

  它们只有短短几秒钟的爆炸时间,做为对仇恨之火的最后一次回应,然后就一并蒸发在完全虚无的宇宙中。

  这完全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悲鸣和嘶喊根本传不出去,甚至在临死前也找不到一盏能亮起来的灯,温暖自己迅速冷却的心。

  只能无助地在舰艇的舷窗中,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光束,向自己的友舰飞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四章 青梅竹马

 

  谈笑间,二百万卡邦尼大军灰飞烟灭,一万七千多艘卡邦尼军舰,居然无一逃脱,全数被歼。这份额外的惊喜,让飞云错愕不已。但他没有开心多久,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到处喊昵称找另一个男人的。

  “小星星!小星星!你在哪?”刚踏上要塞,丽奈就猛地冲了出去,四处高呼“小星星”,去找她那位老相好了。因为在迎接的队伍中看不到玄星宇,丽奈人影一闪,飞一般地跑出宇宙港去了。

  飞云好不容易才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五官挤到一块儿。可是当他步下舷梯,踏上宇宙港的地板上时,一个脱衣服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像一条脱皮的蛇,这位身处海恩斯守军队伍正中间的男子,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假发、假面具、增高用的男用高跟鞋……

  “大人——”他亲切而富有感情的呼唤,让飞云几乎怀疑,这无形无色的话语中,是否加入了十公斤蜜糖。

  在好不容易压抑住胃部的反动之后,飞云留意到这位黑发青年肩上的肩章了——三颗星。在整个要塞的海恩斯军官中,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玄星宇大人,你……”飞云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要抱着我的大腿好吗?”

  试问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突然间破另一个比自己还略高一点的男人抱住大腿,还把口水眼泪鼻涕擦在自己的裤子上,他怎能不恶心得要死?

  如果眼前这个家伙不是玄星宇?

  如果他不是这个要塞的总司令?

  如果不是干掉他有损两国友谊?

  在场所有人都绝对相信,飞云会在瞬间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把这家伙当蟑螂一样狠狠地砸死。

  飞云的脸部肌肉,正不自控地颤动着,一种名为怒火的东西,已经迅速累积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可是,下一杪钟,他突然没睥气了。

  “飞云元帅,请你救救玄星宇大人!”

  无法置信,面前这几百名海恩斯官兵,不约而同地同时向飞云跪下,个个神情悲壮,甚至有点惨烈的味道。

  这下子飞云彻底糊涂了。

  玄星宇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圈,他那几百个部下也跟着紧张地把警戒的目光转移到各个方位,整个宇宙港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

  “呃……你们……”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下子反而是飞云被吓倒了。

  飞云还注意到,陪同他们一起来的残阳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海恩斯军官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报告道:“报告,目标已经被诱饵部队引开了,我们至少有十分钟时间是安全的。”

  “好!飞云大人,请跟我来。”说罢玄星宇站起来,一把扯着飞云的衣袖子往外走。

  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看到残阳、乔治,还有自己的卫兵部跟来了,飞云也只好有点迷糊地跟着玄星宇走了。

  三分钟后,来到宇宙港控制中心旁边贵宾室的飞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请问,你们在躲的人,是丽奈吗?”

  “……”

  “到底是不是?”

  在停顿几秒钟之后,玄星宇忽然间凄厉地号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大人你不救我,我们真的活不下去啦——”

  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恶心地狂哭,接着是十几个大男人加入以眼泪为武器的攻击队伍。

  飞云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似乎有几条青筋在抽搐着,真想马上回到舰上拿自己的刀子过来,把这些家伙全都砍了!

  现实不容许他这样做,他依然得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以自认温柔的声调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事情……要从十五年前讲起……”玄星宇一边说,一边悲痛欲绝地擦着那夸张的泪水。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你那时候几岁啊?还在幼稚园吧?”飞云上下打量了玄星宇三、四次,再次确认这家伙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没错!就是幼稚园!”

  “……”飞云无话可说,只是觉得自己的下巴掉下来了。

  “小时候呀,我和奈丽两家住得很近,因为我们的父亲都是将军,所以我们两家很熟。可以说,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假如这段话是由丽奈说出来,飞云心中一定满是疙瘩,可是看玄星宇一副诉说血泪史的样子,飞云又不禁奇怪了,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那年,我才三岁,奈丽比我小七天。就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又比我小七天,所以我父亲一直要我让着她。结果,噩梦就在我三岁零七十八日那天开始……”

  听到这里,飞云心中不禁开始狐疑,暗忖道:居然记得那么清楚……看来他跟丽奈似乎有什么世仇喔?

  “那一天,我们去家里附近的一座竹林子玩,谁知道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雨突袭,我们就跑去竹林子里面一间给孩子玩的小木屋躲雨。可是屋子太小了,只够一个人进去,结果……”说到这里,玄星宇脸上的悲痛之色越发浓重了。

  “结果?”

  “结果,我就被拿着竹棍的奈丽无情地轰了出来。因为是暴雨的关系,我的眼泪迷糊在雨水中,而我的哭声被雷声掩盖了。当我哭着回家的时候,奈尔特叔叔却打电话给我爸,夸奖我让他的女儿,被打了也不哭。”

  怎么跟我听到的版本不同?飞云迅速回想起丽奈的品性,忽然发现这个版本的可信度似乎更高。

  “从那一天开始,奈丽就变本加厉了。因为她父亲是勇将,我父亲是管后勤的,或许就是因为遗传的不同,我一直不是她的对手。于是,每次只要被她看到我有好东西吃,她都跑过来,无情地将东西抢走。”

  “……”

  “要知道,从小开始,奈丽就没有存钱的习惯。每次零用钱到手,都会很快花光。所以从小她就有‘月光女神’的雅号,一直到她长大参军都是这样。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了。她每次把钱花光,都会来向我借。可是……飞云老大,我怎敢叫她还啊!呜呜呜呜——”玄星宇又是一阵看似伤心的哭号,这次想把眼泪擦在飞云肩膀上,吓得飞云连忙缩手。

  “这还不算,她从来不带伞,每次下雨她总是宁可让我淋湿都要把我的伞抢走。这就算了,谁叫她是女孩子,又比我小。所以我总是让着她。但是,在我们国小五年级的时候,她惹到附近国中一年级的小流氓,被十几人追打。她居然一把抓住我,把我当成肉盾,可怜啊!我足足为她挡了本应落到她身上的十七刀……呜呜呜呜——”

  “……”飞云本以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现在看起来,应该是青“霉”竹马才对啊!

  这就是丽奈隐含的另一面吗?一股寒气直涌心头。

  可怕啊——“她在十二岁以后,就成为了统领全区青少年黑社会……不!统领全区青少年健康组织的女首领了。在她带领下,明尼莎咯区的青少年犯罪率是直线下降的。她除了有事没事跑过来向我要零用钱之外,就再也没有迫害过我了……情况,一直延续到她十五岁参加少年军校……”

  当玄星宇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嘈杂的骚动从远处传来,而且越来越响。

  玄星宇瞥了一瞥大门,脸色刹然发白,因为他发现,为了装饰美观,贵宾室的大门居然是仿古的木门。

  “不好!”玄星宇失声惊叫。

  在他惊叫的同时,飞云猛然发现,玄星宇所有的部下居然在同一时间捂着头,卧倒在地。

  难道……

  完全无法预料,偌大一扇门会在一声巨响过后整扇门飞了起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飞云整个人都笼罩在飞门的阴影里面。

  “啊——”一声让人心惊肉跳的凄厉惨叫在飞云耳边响起。

  飞云只能从那扇门下伸出的手判断出,被压在门下面的人是玄星宇。

  “我找到你啦!”一声娇美熟悉的轻叱从背后传来,然后一道苗条但矫健如猎豹似的女影就飞到了那扇几乎平压在地上的门板上。

  一脚踹下去,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哇——女侠饶命啊——”那只伸出来的手徒然地绷直了。

  飘逸的白色披风,修长的裤腿,被皮带束紧的纤细腰肢,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流口水的丰胸,比妖精还要美艳的丽容。

  被吓得魂下附体的飞云,虽然不敢相信,但又实实在在地确认了,那个像一位女皇般高傲地踩在门板上,无情地把玄星宇当肉垫的女子,正是自己将要娶进门的理论老婆——丽奈。

  “啊!老公,你也在啊?”蓦然发现自己的爱人正在旁边的沙发上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丽奈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糟糕!我的形象完蛋了!

  “老公……其实……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并没有欺压小星啦。”

  飞云听到丽奈的话,再用吓得快飞出眼眶的眼球望了望被踩在门板下的某人,接着像生锈的机械一样,朝丽奈艰难地摇摇头,表示不信。

  就是在这极端尴尬的当下,门外突然有人跑了进来。哦,是个海恩斯卫兵,他是如此地紧张,居然没有发现,门板飞掉了。

  “报告!我们的巡逻队在港口抓到一个身分不明、身穿女仆服装,但自称是克萨斯三公主殿下的女子。她,她嚷着要找飞云大人您!”

  “什么?”飞云和丽奈同时惊叫道。

  “她人呢?”飞云连忙问。

  “在要塞港口指挥中心的临时拘留处。”

  “临时拘留?糟糕!我真是笨蛋……”飞云低声狠骂了一下自己。

  到底萨尼娜是怎么来的,这就不得而知了,飞云想到的只是尽快把这个习惯性离家出走的混帐公主给抓回去!

  完全不理会那个叫玄星宇的物体是死是活,飞云迅速站起来,飞奔出去。在远远地抛下一句“抱歉!”之后,人就跑得不见踪影了。那个副官模样的家伙见情势不对,也跟上去了。

  只有丽奈没有追上去,她轻盈地跳开,一脚将原本踩在脚下的门板踢飞,然后右脚代替门板踏在了玄星宇的胸口上,极度慈祥地笑着问道:“小星星啊!告诉妹妹我,你刚才跟小飞飞聊了些什么呀?”

  天!这分明是女恶魔的笑容!

  “……”某人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就是这么一停顿,他就看到恐怖的一幕了——原本放在房间墙边那张至少五尺长的三人沙发,黑压压地往他的胸口袭来……

  “啊——”可怖的惨叫,让玄星宇的部下习惯性地就地趴下,然后手脚并用,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撤离贵宾室。

  “怎么回事?爱美兰不是看着她的吗?萨尼娜这小妮子……难道是猴年出生的?不,她应该是患有严重的经常性离家出走综合症……麻烦!”飞云一边絮絮叨叨狂奔着,脑海中想着的却是萨尼娜被包成一颗粽子的模样……

  假如把对付精神病人用的拘束衣套在这么一个小美人身上,大概会很有趣吧!

  但飞云想了想,又觉得有点悲哀,怎么说都有点过分吧!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叫飞云过来!他死哪儿去了?”还没踏人拘留所,在大门口飞云就听到那个宝贝公主的吵闹声了。

  看到飞云,本来挤在拘留室门口的海恩斯军官们,马上像退潮一样,全都退开到一边,空出偌大一块空地来。

  飞云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无名火起三千丈,连双臂都颤抖了。原因只有一个:萨尼娜穿着爱美兰的侍女服。

  想起萨尼娜袭击宫女的粗暴手法,在飞云的脑海中立刻现出爱美兰头破血流的可怕场景。

  是担忧?是急躁?是不安?是恐惧?飞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子,在心中只能想到一个字:不——心中怒吼一声,飞云拚命压抑着这随时从喉咙中爆发出来的怒吼,猛然大步地踏前去。

  陡然发现自己熟悉但总是挂着一副无奈笑脸的飞云,突然间如同末日杀神般走过来,萨尼娜惊呆了。

  “给我回去——”一声霹雷似的怒吼,让萨尼娜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看到那个从天而降的披风,居然毫无反应。

  可以说是粗暴,也可以说是直接,飞云一个箭步冲上去,脱下披风当麻袋,当头就盖住了萨尼娜。不等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便把她扯在肩膀下带走。

  “大人,这是……”一个看似海恩斯军官的物体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飞云。

  可是,飞云暴突的双眼只是一瞪,仅凭那副天神般不怒自威的猛态就把他吓了个半死,哆嗦着退到一旁。

  这时候,一个手上和头部都缠着绷带的金发年轻人走了过来,向飞云微微欠身,道:“抱歉,是我们逾越了。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也不会有关于这位小姐的任何纪录。”

  “唔?”面对对方的得体,飞云即便处于盛怒之中,也无法抹杀心中对这青年的好感,紧绷的面庞顿时有所松弛。

  “你是……”

  “北斗星要塞司令玄星宇大人的副手歌布离。”机灵地望了一下那个被飞云扛在肩膀上的布袋小姐,他继续道:“大人,小的车子在外面,大人是不是坐车直接回到船上比较妥当?”

  “好!”飞云大步走出门。

  “大人,那个是……”

  “虽然那个肯定是克萨斯三公主,但我们不要管,把这事忘掉吧!”

  “这……”

  “笨!玄星宇老大的克星是奈丽元帅,而奈丽是飞云的老婆,说白了我们几乎等于是飞云的手下啊!”

  那家伙顿时不吱声了。

  幸运地,到了车上萨尼娜才从飞云的威压下清醒过来,开始大吵大闹。可惜,这状态仅维持了一秒钟。

  因为……

  “啪!”地一声,一个连飞云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成力量的巴掌狠狠地落在萨尼娜的屁股上了。

  “啊——”披风里惨叫一声之后,突然间安静下来了。

  于是,飞云近乎无障碍地把这个布袋一直扛到了自己在风雷二号的私人套房里。

  “爱美兰——爱美兰——你没事吧!”心急如焚的飞云刚踏进大厅就大叫了起来,同时随手毫无怜香惜玉地把“布袋”丢在沙发上。

  “呜——”“布袋”痛苦地叫了一声。

  飞云毫不理会,直往内房奔去。刚踏进房门,他就呆住了。爱美兰没找到,他反而看到了一双大如铜铃、可怜号号的黑眼睛——小狗狗的眼睛。

  飞云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萨尼娜干的,因为爱美兰绝对不会把小拘狗弄成这样——小狗狗像耶稣受难似的被绑在一个硕大的三叉银质蜡烛台上。整条狗直挺挺的,两只前爪被最大限度地掰到两边绑了起来,狗脖子被项圈锁在中间的柱子上,双腿也被绑在烛台靠底部的柱子上。

  假如绑着小狗拘的是十字架,那么今天绝对是小狗拘受难日了。

  这还不算,小狗狗的背后还放了一个偌大的银盘子,上面用口红画满了树木年轮似的圆圈。

  看到这里,飞云完全明白萨尼娜的意思了:如果没猜错,实际上假若可行的话,她绝对想把我也绑在飞镖靶子上吧!

  这妮子大概一直极度不满自己把她关起来,所以才找了小拘狗发泄。

  不过有点可笑,或许是因为小狗狗的狗鞭有点不雅观,所以,小狗拘还是很幸运地得到公主殿下的照顾——公主为他穿上了一条用餐巾做的短裤。

  此刻,飞云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了。

  “啊!”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飞云转头闻声望去,却惊讶地望到了身穿侍女服装的爱美兰站在房门口,正捂着嘴巴望向自己。

  怎么回事?萨尼娜不是袭击了爱美兰才能跑出来的吗?

  “你怎么把公主殿下……”

  “你没事?太好了——”飞云不等爱美兰说下去,一把将爱美兰的柔躯用力搂在怀里。他是如此用力,几乎让爱美兰喘不过气来。

  接着是一番暴风雨似的狂吻,爱美兰被这雨点般的热吻彻底搞糊涂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飞云亲吻。

  好不容易等这段几乎让人窒息的热吻狂潮过去,爱美兰才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

  “没事……亲爱的……没事……只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打倒了你留下的守卫,私自跑了出去。”

  一听到守卫这个词,爱美兰羞愧得连脖子都泛出粉红光泽,她支支吾吾地道:“我本来……想煮些麦片给你……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所以你就擅自违抗本元帅的命令,离开岗位了?”飞云有点调皮地用手指头勾了勾爱美兰尖挺的小鼻子。

  “我已经在电脑里下了语音锁了……”

  “小笨蛋,以我们公主殿下多年逃狱经验,她难道不会预先偷偷录下你的声音?”

  “可是我还叫小拘狗看着她呀!我叫它只要看见公主去开门就狂吠。因为我在电脑里设了预警,只要小狗狗吠出声音来,我身上的警报器就会响的。”爱美兰紧张地辩解着。

  “不会吧!我被你气死了,你怎么能相信一条狗。”

  “小狗狗它很通人性的。以前在飞云阁,我试过用它来看住仆人,它真的会吠的。”爱美兰不安地瞥一下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狗拘一眼。

  “飞云,我真的没有骗你!”仿佛害怕飞云不相信自己,爱美兰又补充了一句。

  飞云一听,脑子里的眩晕感更加重了,苦笑道:“我知道它很聪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小狗拘被我和路加虐待惯了。只要看到类似刀枪之类的武器,它就会光速屈服,绝不吭声,人家对它怎样都行,简直是任由宰割。”

  欺善怕恶……这条是狗吗?

  这次,轮到爱美兰想晕倒了。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爱美兰没事,飞云也放下心来了,同时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妥,努力想了几秒钟,飞云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是公主啊!从刚才开始,公主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人误认为她不是她。假如不是那双裸露在披风外的脚还在微微地抖动,不是她的胸膛依然因呼吸而起伏,飞云真的会以为公主学了忍者的替身术,中途跑掉了呢!

  松开紧抱爱美兰的双手,飞云走到沙发前。

  “呜……呜……”

  妤像是极为轻微的哭泣声。

  我听错了吗?飞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当他用略显僵硬的手揭开披风的时候,他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在公主玉瓷一样晶洁的脸上,真的多了两条惹人怜惜的泪痕。

  “公主…我……刚才……并不是……你……呃……”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分了点,飞云此时结巴起来了。

  意外地,萨尼娜看都没有看飞云,偏过头,直接反过来诘问飞云:“哼!你想说我身为公主,千金之躯,就要注意安全不能乱跑吗?”

  “我……”

  “你想说我身为公主,就要注意国体,不能任性妄为吗?”

  “这……”

  “你想说我身为公主,既然是国家重要的政治人物,就不应该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出现在这种敏感的地方,引起不必要的政治争辩吗?”

  “你……”

  公主一连三轮的反问,如同强劲的狂风,一下子将飞云心中准备好的诘词全冲飞了。

  心中想说的论据,都被人倒转头抛了出来,原本那些长辈式的训话,立刻变得毫无用处了。

  飞云彻底地软化了下来:“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样子做的后果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引起别人的不安和混乱?”

  “飞云……我问你,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依然没有望向飞云,只有眼睛里的泪水汩汩而出。

  公主的感受?公主的感受是什么呢?

  “是自由吧?”

  “自由。自由!连你都懂得说这个词,为什么你不能把这个词送给我呢?”

  公主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裙子。

  “但是,你是……”

  “该死的公主,是不是?”

  “……”

  “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失去自由了。整天到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被一大群人像供奉佛像那样爱护着。我一伸手就有三个人为我穿衣服,我一抬脚就有五个人为我穿鞋子或者修指甲,做什么都有人包围着、簇拥着,连我呼吸的空气,都是护卫们呼过的二手货。”公主的呼吸,越发地粗重了,泪水更像决堤一样,狂涌而出。

  “……”

  “公主公主公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是一层光环,耀眼的光环。每一个人看到的只是这层光环。我根本就不是我。可悲啊!我甚至连一个女人都不是。大概,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身上的光环和子宫算是有用的吧!跟我结婚,生下一个拥有皇族血统的孩子,这就是我的用处了。这就是所有人眼睛里,我唯一的作用了。飞云,你说!你说!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

  “你告诉我,我活着能做什么?”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悲凉了起来,连空调都失去了它应有的调节功能。

  飞云没有说话,爱美兰也没有,两人就这样木立在沙发的旁边。突然间,他们觉得:公主其实很可怜。

  “在克萨斯,内戚外戚都不允许直接参政。我不是长女,除非出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否则绝对轮不到我治理国家。这么说,我学再多知识也只能把读过的书当枕头,或者作为炫耀知识的象征放在书房里面尘封。而且,真的太有才能,反而有可能会被……”

  萨尼娜没有说下去,但是飞云爱美兰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现在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嫁给了另外两大家族。假如她太有才能的话,反而会成为对立贵族群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她表现得任性刁蛮,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或许,正因为在帝皇之家缺乏关爱,她才拚命地做出各种惹人注目的事情,吸引亲人的注意力。

  忽然觉得,这位刁蛮公主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萨尼娜……对不起!”飞云轻轻地握住了公主右手嫩葱似的四个手指头,柔吻了公主的手背。

  “飞云,你……”转过头来,望着飞云明澈的眼睛,公主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感激。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躁闷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完全释放,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旁人的体谅,居然……释然了。

  心胸一片飘飘然的,开阔了,敞开了,沉铅似的重压感也在这奇怪的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一股温暖的细流从手背上慢慢流到心窝里。

  像小溪,清澈透明。

  跟飞云的眼睛一模一样。看不到混浊,看不到让自己反胃的尊崇,更看不到几乎每个贵族眼中都有的丑恶权欲。

  她不知道为何贵为帝国元帅、名门望族的飞云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她只知道,这绝对是真实的,千真万确的。

  一种特别的迷醉感,在这奇怪的刹那间充满了公主整个身躯。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在那被千百张崇敬而恶心的嘴唇吻过的手背上,传来的不再是温暖,而是火辣。

  皮肤过敏似地开始泛起娇艳的桃红,从手背,到小臂;从手肘,到肩膀:从颈项,到脸庞,火烧似的异样感,几乎在瞬间就把公主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这种感觉是……

  “公主……我飞云并没有资格决定您的未来。但是,我在此发誓,我一定会努力地左右铁诺陛下,把自由的希望添入公主的心中。”说罢,飞云又是重重地一吻。

  公主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公主,请保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再来看你。”想起自己还要跟玄星宇讨论解放海恩斯的事情,也不放心让玄星宇单独面对丽奈,飞云还是选择了在此时离去。

  只是,当他快要离开、踏出大厅的门口时,他听到了公主的呼唤。

  “飞云……我……我已经不祈求完全的自由了。我只是想,当你手中握住大量的自由空气时,能够稍微松开你的手指头,让我能够闻到那自由的香味,这就足够了。”

  几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公主心跳的脉动:心中那种无法抗拒的使命感,使飞云用力地点下头。

  “我答应你!”

  看着飞云消失在门口,萨尼娜也好、爱美兰也好,望着那个似乎仍然飘然荡漾在门口的背影怔怔地发呆。

  公主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承诺也可以温暖一个人的心……

  站在自动传送带上,飞云惆怅不已,公主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似乎悄然撬开了自己紧闭的心房大门,钻到自己心里。这次,飞云是感同身受的,回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

  “亲爱的——”比夜莺歌声还要婉转动人的声音传出同时,飞云发现自己被人结结实实地搂住了,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全舰队动作能够有这么快的女子,就只有他的老婆丽奈了。

  “呃……”

  “亲一个!”没有给飞云反应的时间,在飞云转过头来的同时,刚好一个湿漉淀的热吻对上了飞云的虎唇,然后丽奈特有的健美丰润女体触感,就隔着并不算厚的军服传到了飞云体内。

  “晤。”低哼了一声,飞云近乎是自动地搂上了丽奈。有点儿迷醉,又有点儿渴望,飞云的双手有意无意地开始在丽奈诱人的身躯上需索起来。

  丽奈忽地有点脸红,没有制止,反而把身体更贴紧一点。

  熟悉而迷人的香气,飘然钻进飞云的鼻孔里,丽奈的热情,更是一种鼓励。

  心中升起一股让飞云自己哭笑不得的荒淫感,他头一次想:如果这里不是走廊而是自己的房间,旁边恰好有张大床,这该多好啊!

  有点不良的幻想被丽奈调皮的反问打断了:“小飞云哪!我突然好奇,你到底是吃醋呢?还是妒忌我跟小星星这么熟呢?”弯弯略向上翘的眉毛轻灵一扬,似乎这是一种为了探求真实答案的煽动。

  “有分别吗?”眼看四下无人,飞云开始贪婪地吻上了丽奈硕长优美的颈项。

  “当然有,适当的醋只是一种增进情趣的调味品,但是妒忌嘛……则是毒药的一种。用妒忌调味出来的东西,吃到肚子里碰上胃酸,就会消化成一种名为悲剧的东西。”

  “哦?”飞云忽地停手了。

  可是,丽奈却用双手托捧起飞云的下颚。

  丽奈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那双因练武而略显粗糙的手,此时,下巴传来的那种粗粗触感,反而使飞云有种实在踏实的感觉。

  他,对上了丽奈清澈坚定的双眼。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视线一旦对接上,就再也不想分开了。

  热情,如火的热情,炽热的像火山,又明明白白地露示着愿意为对方跳火山的坚定。

  “丽奈……”

  “飞云,你误会我和小星了。”丽奈烈阳般的眸子,光彩连闪,这纯洁的光芒,本身就好似一种明证。

  “呃……开始我以为,但后来……其实……他该不会是被你压迫了一辈子的可怜虫吧?”飞云本来想用“奴隶”这个词的,但发现好像还是不大合适,硬吞回肚子里去。

  “这……我们的关系,比你想像中要复杂。先回去再说……”丽奈轻巧地一拉,飞云就被拉到了旁边往回走的自动传输带上面了。

  这时候,丽奈清丽的面容上,开始累积着一股沉凝的气息。凭着本能,飞云察觉到这是她要说出事情真相的先兆。

  并不想动,可是当爱意的烈风把感情的微尘从思考齿轮上吹走后,脑子里那些迟钝的思考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丽奈和玄星宇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呢?

  不是恋人!不像朋友!不似上下级。但是自己在他们身上又隐约地感觉到默契的存在。

  而且,这次丽奈是如此地重视他,虽然北斗星是海恩斯的大门,玄星宇则是大门的钥匙,没错!但是,玄星宇真的只是一个要塞指挥官这么简单吗?

  想到这里,飞云觉得自己已经模糊地抓到了什么,猛然惊觉到自己一直搂着的其实并不是怀疑不安,而是一份难得的温柔体贴。

  是这样吗?

  没有再想下去,飞云已经沉浸在四唇相接、灵舌纠缠的迷醉当中了。不知怎样的,他们回到了房间,无视于爱美兰异样的眼光,进入卧室。

  “啊!”被床角绊倒的两人,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面。

  “亲爱的,可以说出事情的真相了吗?”飞云轻抚着丽奈绝美的面庞。

  “呃……”丽奈的脸红红的,像是憋着什么,但最终在几下使身体曲线造出诱人起伏的深呼吸之后,她开口了:“其实,我们的关系就是光和影……我承认,我对小星好像很刻薄、很变态,但这只是表象,而且是小星自己要求的。在我的蛮横和风雷般的作风底下,所有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住了,这样子小星才可以方便行事。”

  “咦?”

  “小星对你说的没有错,但不完整。我的确是从小开始欺负他,可是,他的钱都是从不良少年那里敲诈回来的,利用我的威势。透过我的手,又把钱重新发还到那些被打劫的小朋友手上。当然,如果敲到的是不良少年自己的钱,我们就一人一半。”丽奈的脸,越发红艳了,声音也越说越小。

  飞云在丽奈的右耳珠子上轻咬一口,调笑道:“女战神和小偷吗?好美妙的组合。”

  丽奈在飞云胸口上轻锤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差不多啦!你要知道,只凭光和只凭暗,都是无法治理好一个国家的。”

  “什么啊?我现在光明磊落的,不一样……”

  飞云刚说了一半,就被丽奈用手指头封住了嘴巴。

  “我说你真是天真的小笨蛋啊!你的战略战术从头到尾都那么厉害,可是,为何你在塔罗斯联邦、埃克罗王国打的仗,一点用都没有,在克萨斯却是功效显着呢?”

  “这个……是……”飞云本想说是力量的对比,但想想,埃克罗其实也不弱啊!话到了嘴边,又吞下去了。

  “是你的铁诺皇帝把暗黑的污秽都压在了地平线以下无法抬头啊!”

  “是……”飞云很想说点什么,但经过自己飞快的分析过后,发现自己只能认可丽奈。一切太顺利了,简直就像坐着脱轨的云霄飞车,一直飞到天堂。

  二十岁,已经是元帅了。

  假如没有皇帝那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大概抗议的巨浪早已毁灭自己的一切吧!

  飞云忽然感叹起来,但又想到了另外一点东西。

  “你这样提示我,意思是……”

  “猪头,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帮你拿到了打倒卡邦尼的契机了吗?”抓起飞云的手背,丽奈不轻不重地咬了飞云一口。

  “契机?”飞云一想,点头道:“没错,现在我们就是那决堤的洪水,既然海恩斯边境这道堤坝垮了,我们就可以冲进去了。”

  “哎!你想的太近了。”

  “近?”

  “嘿嘿!我可是正宗的四大元帅哦!”丽奈鼻子一翘,自豪地说道。

  “哼!”飞云面子上有点拉不下来了。

  “现在摆在我们的奥沙哥哥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迅速撤离,躲避这场洪水,把地方还给我们;二是躲到屋子和高地上躲开,等水退了再马上把地方占回来。”

  “两个都不是好选择啊!”

  “聪明!亲一个!”一个响吻立刻印在飞云的脸颊。“胜利的天秤已经开始往我们这边倾斜了。”丽奈高兴地说道。

  的确,假若奥沙死守不退,很可能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的海恩斯人切断补给,至少也可以干扰他的通讯。这么说,在卡洛尔一番吼叫之后,他们在名义上也是侵略者了,在这种敌人势力根深蒂固的地方,贸然跟飞云这种与自己实力相若的对手决战,实在不智。

  若是就这样退走,就会让综合国力怎么也能在全银河排名前五的海恩斯落入神圣同盟的手里,使得卡邦尼这边在人力、物力等资源上陷入劣势之中。

  战不是,不战也不是,怎么说,亏的都是卡邦尼。飞云一阵欣喜。

  可惜,新的担忧却偷偷夹杂在欣喜里面,同时袭来。他想起了米利亚的手段,他太清楚米利亚了,她这种人只是一个纯粹的枭雄,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没有人愿意松开那块到嘴的肥肉,就这样割舍,米利亚是做不到的。大概,她会为接手者留下点什么定时炸弹,或者,在走之前给克萨斯来个迎头痛击。

  很头痛。飞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单和米利亚,即便同大部分人相比,自己的思维模式都像是在另一个宇宙组构成的。

  自己有点太单纯了。

  “哎!我想得太简单了。”飞云苦笑。

  “不!你应该想得简单。”

  “这话怎么说?”

  “这就是专一跟全面的区别了。战术天才不等于战略天才,同样战略天才更不等于政略上的天才。世间本身就下存在所谓的全能和完美。所以啊!你只要顾好你那份就行了。”

  “呃……。这样也行,最近我太闲了点。”

  “知道就好。”

  “不过,我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丽奈调皮地一转眼珠子,似乎从飞云脸上的古怪神采联想到了什么。

  “就是……”飞云忽然间眼睛里精光大盛,仿佛在这短短的瞬间让双眼拥有了透视功能。

  碰触到飞云双目中的火烈,丽奈发现自己不敢正视飞云,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酝酿着,火烧似的炽热感,没由来地传遍全身。

  “就是什么嘛?”少有的软弱,让丽奈的语气中稀罕地流露出女孩子特有的羞涩。

  “就是……”飞云吞咽着口水,用肆意的目光品尝着这具横陈在自己面前的美肉。

  “……”没有多余的言语,翘眉一弯,上抖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带有挑衅意味的挑逗眉眼儿,完完全全引发了飞云心中的欲火。

  “就是——你无论多么厉害!都是我老婆!”仿佛是宣言,更像是发誓,一番豪语之后,某男饿虎擒羊地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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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五章 战略

 

  北斗星要塞失陷的消息,犹如突然涌至的厚密乌云,一下子罩住了整个卡邦尼帝国。

  这乌云是那么的可怕而突然,让人失去了评估其力量的平常心,只能茫然地感觉到潜藏在乌云中蕴而不发的可怕雷电的可怕,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极度的劣势是显而易见的,整个海恩斯完全脱离卡邦尼的控制,似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亿万道加急密报,飞向卡邦尼的情报中心,火山爆发前的压抑感几乎在瞬间压垮了情报官的心弦。

  此前订下的所有作战方针,堆得比山还高的计画书,一夜之间成了废物。

  火山虽然还没爆发,但蕴积的熔岩已经让轰象的山脉高高地隆起了。

  大爆炸!一触即发!

  在海恩斯星的同步轨道上,卡邦尼的远征军迎来了迟到的补给部队。

  “糟糕透了!”奥沙在和芮尼雅的会面中,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感情。金色的胡须彷佛因心中的愤懑完全绷直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肉呈现一种奇异的半松紧状态。

  芮尼雅无语,默然地赞同了僚友的话。

  “女皇陛下还没有指示下来吗?”

  芮尼雅依然沉默,只是转头透过宽大的舷窗望着美丽的海恩斯星。特制玻璃上,反映着芮尼雅面罩上奇妙冰冷的光彩。

  “好慢……”近乎自语的低喃,还是传到了奥沙的耳朵里。

  “花费多年搭建的计画金字塔突然间崩溃,谁都受不了,我不是抱怨,只是……有点心急。”发觉自己言重了,奥沙压抑自己的火气,连忙把话收回来。

  “不!我说的是飞云的动作。”

  少有地,奥沙的思维陷入迟钝的恍惚中,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想不到。但这只是极为短暂的瞬间,他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思绪。

  “没错!他应该向我们施加压力,逼迫我们在海恩斯境内跟他决战或者要我们尽快离开!”

  能够迅速把握自己的人,也能迅速把握别人,这就是奥沙的帅才。两秒钟不到,他就发现问题的所在了。

  海恩斯的反抗组织,怎么说此刻都是一片松散,整合力量除了需要时间之外,最重要的是空间。在卡邦尼特工压制下的地下组织,在这么短时间里是很难成气候的。

  特工们最强而有力的支持就是军队,处于压倒性地位的卡邦尼远征舰队。可以说,卡邦尼军队一日不撤走;海恩斯一天就不能抬头。

  海恩斯曾几何时号称雄兵三千万,现在虽已折损了不少,十支舰队还是能很快凑出来的,问题是,凑齐这些舰队的前提依然是卡邦尼的撤走。

  那么,为何飞云的大军在攻下北斗星要塞后,迟迟不进入海恩斯国境?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如果他不进来,卡邦尼就有足够的时间完全把海恩斯的军队掌控在手中。光复的火苗就会被米利亚像掐熄一个烟头般掐掉。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海恩斯全境通讯中断!

  “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两位超重量级人物的第一反应。

  “没有更正的余地吗?”芮尼雅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喉咙,让声音不至于发颤。

  “很抱歉,没有!我们跟海恩斯星系以外的所有卫星,包括间谍卫星,都失去了联系。我们似乎在一瞬间被一个密不透风的鸡蛋壳包住了。”副官边说边擦着飞速流出的冷汗。两巨头同时因不安而不由自主散发出的沉郁气势,快把他肺部里所有的空气压榨了出来。

  侦察飞艇很快地被派了出去。答案也很快地传了回来。

  “报告!有三千亿吨垃圾堵塞了我们所有进出本星系的航道。因为垃圾的电子辐射等复杂原因,通讯被彻底遮盖了。”

  “什么——”两人同时发出怪叫。声音扭曲的程度是如此夸张,让他们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舆此同时,在海恩斯境内一个殖民卫星——拿各达尼上面,一间不起眼的乡间别墅书房里,却有人为此事大声抱怨起来。

  “什么啊?你这臭小子花那么多钱改造整批民用运输船,居然是为了这个?”

  声音可以说是一个人的名片,不但反映那人此刻的喜怒哀乐,也反映着那人的地位身分。说话的老者,虽然在抱怨的同时参杂了不少喜剧性的味道在里面,但话语中却掩饰不了那份习惯性的威严。

  只是今日,这份威严似乎没什么用处。

  “喂!臭老头子,我拿了你的钱,当然是为了干正事啦!不然你以为我拿去干什么?”顽童似的反驳,却让人有种无从辩驳的奇妙感觉。

  “当然是走……”老者说了半天,还是没把“走私”这个词说出来。突然间,有点颓然地瘫坐在身后长长的藤木摇椅上,感叹道:“现在果然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转头望着窗外如茵的绿意,老者慨叹科技发达,可以让春天永留人间的同时:心中洋溢着丝丝脉脉的安慰。

  “阿宇,假如卡洛尔那孩子像你这样懂得变通就好了。”这是一份发自内心的感叹。

  没错,老者面对的,正是玄星宇,就在掌握北斗星要塞的当天,他便趁着卡邦尼人的侦察封锁线没有完成之际,返回潜入海恩斯。

  玄星宇用右手食指大力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笑道:“呵呵,假如卡洛尔大哥当初能听须弥伯伯的话,就不用今天落个魂归不知处的地步了。”

  提到失踪的卡洛尔,须弥介子不禁一阵黯然神伤。就在那一天开始,他发现自己对国事完全没有了兴趣,因为,所有的梦想、希冀、期盼,都在那一天被丢到了混沌的泥浆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摇摇头,把混淆了悲剧味道的阴云从自己脸上甩走,介子忽然道:“如果有人需要为他的今天负上责任,那么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是他的任性导致了他的毁灭。国王和女皇之间,从来就不存在着所谓的相爱,横卧在大床上的,只有名为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两人。既然无法征服对方,就要被对方征服,这就是卡洛尔所付出的代价。”

  “……”

  一粒粒空气分子,似乎因沉重而变得拥挤起来,为了缓和这窒息的气氛,两人居然同时把头偏向窗外。

  好久,介子才缓缓道:“时势已经不同了,海恩斯是否还需要一个国王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介子突然猛力一拍摇椅的扶手,发出了一声怒响。“关键是,敌人都必须要赶出去的。”

  “这个当然。”玄星宇的脖子微缩了一下,脸上一副敬畏的表情。圣于他心底有没有吐着恶意的舌头,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还有一百三十七名最重要的大臣将军,都已经用长期训练的替身瞒过了卡邦尼的特工。只要卡邦尼人真的如你所说地在一星期内撤退,我们就能在奈尔特的千金到来时,为她准备好至少七支整编舰队。”似乎还有着一丝的犹豫,介子伸向怀中的手,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伸了进去,从最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

  “戚激不尽!”当玄星宇恭敬地伸出双手准备接下小包时,介子的手再次停住了。

  “海恩斯青年一辈当中,就数你、奈丽、卡洛尔三个孩子最出色。卡洛尔因为对爱情的盲目走了,奈丽因为对爱情的理智走了,海恩斯只剩下你了。不过啊,奈丽她自己的理智不是国家的理智,其实只要放下感情……呃,如果你也能放下感情上的包袱……”

  玄星宇听到这里,马上明白了,脸色忽地发白起来,神色一凝,正色道:“外公你放心,感情这种东西太重了!我实在无力举起。试问,一样东西连拿都拿不起,你叫我怎么放下呢?”

  狠狠地盯了玄星宇一眼,完全无视他的打岔,介子继续说下去:“海恩斯需要新时代的领导者,如果你主文,奈丽主武……”

  到底介子接下来讲了什么,玄星宇完全听不到了,脑子里已经被无稽恐怖的幻想所占据:在他把奈丽从飞云手中抢过来的当晚,奈丽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一个能够一拳把房子打飞,一脚把坦克踩扁的女超人。自己必须像个奴隶般服侍这位女皇陛下,稍不留神就会全身骨折多处,偏偏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下,自己可以无限复活,继续这种永无宁日,没有一刻安稳的地狱生活。

  “还是不要好了,魔女的老公只能是恶魔,小人我道行不足……”

  “闭嘴!有什么不可以的,虽然你是我外孙,但怎么也算是拥有高等贵族血统的名门望族。你跟奈丽结合,本来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只是那个飞云多事……”

  介子的话才说了一半,玄星宇突然猛扑了上来,大吼一声:“有刺客——”

  刺客?须弥介子本能地一惊,但当他看到玄星宇脸上刻着的惊恐,他马上认可了这个讯息。

  几乎是同时,玄星宇按下了启动防卫系统的遥控器,地板倏地降下去了,那张摇椅带着须弥介子整个人都降到了房间的地下密室里。而在介子惊乱地望着那扇飞速关闭的机关门时,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了……

  “砰——砰——砰——”到最后,似乎整间房子都被炸掉了。

  黑暗、寂静、恐怖、不安、慌乱,各式各样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在体内千千万万条神经线里面奔窜。

  完全的未知,造就出一个恐慌的已知。

  卡邦尼的杀手来了?

  我们的计画被识穿了?

  玄星宇他到底有没有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干个问号,在介子的头顶飞转,渐渐地越众越多,凝结成一片恐怖的黑云,牢牢地罩在他的头上。

  猛然从摇椅上站起来,介子硬是忽略了自己身体的老迈,用连他自己也无法想像的速度跑到左边。他记得,那里可以连接整栋房子的监视器。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监视萤幕自动打开了,萤幕上现出了玄星宇的嬉皮笑脸。

  “死老头,你这次还不中计?”

  “什么?你……”介子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难道刚才的都是……

  “没错!我就知道你这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会逼我从一只恶魔的手上把另一只恶魔抢过来。我告诉你——你的乖孙子我不干!”玄星宇脸上露出了奇特的坏笑。

  “你!”刚吐了一个字,心底的愤怒就把介子的喉咙给卡住了。

  “名单相联络方式我已经确认了,果然跟我想像的一样。”

  “什么,你早就……”

  “拜托!我可是你最得意的孙子啊!虽然我一直装孙子,但我的脑子比你老子还厉害。”说到这里,仿佛在玄星宇的屁股,有一条看不到的狐狸尾巴长了出来,得意地摇晃着。

  一连串语带双关的造反宣言,几乎当场把介子气昏了。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这么早把你气死,让我提早每年多扫一个墓碑。不过嘛,在飞云把奈丽娶过门之前,只好拜托你在这里休养休养罗!”说罢,玄星宇就像一个完全不顾及老人感受的无良养老院院长,一把关掉了通讯萤幕,把介子爷爷彻底地抛弃了。

  在后世的历史学家口中,对玄星宇此人的评价并不低,尽管他近乎是一个丑角似的存在,他的光芒也被奈丽这位女战神所覆盖,但他穿针引线,在暗地里颠覆了卡邦尼对海恩斯的控制这份功劳,是谁都无法抹杀的。

  就在玄星宇取得名单的同一天下午,那些一度成为俘虏的海恩斯流浪儿就踏上了夺回祖国的征途。

  在风雷号上的司令卧室里,飞云和丽奈做着最后的道别。

  “小心点,亲爱的。”以前或许还有点不习惯,但耳朵里听到直率的示爱多了,飞云也像丽奈一样,可以随意亲昵地称呼对方了。

  “该小心的是你才对。在背后驱赶惊慌的野牛并没有多大难度,倒是你,不要被冲过来的野牛跺扁罗!”丽奈的手指头轻轻地抚摸着飞云的下颚,似乎她已经爱上了触摸胡须这种有点扎手的感觉。

  “呵呵,我不是受虐狂,更没有当靶子的习惯。”飞云轻松一笑。

  丽奈突然狠捏了飞云的大腿一下,道:“说,你这坏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告诉我!”

  “呃……没有……这……我只是觉得现在希望的光芒已经足够了,没必要把一些过分的希冀注入你和士兵们的脑子里,这样会使他们兴奋过头的……”飞云摊摊手。

  “……”凝视着爱郎的脸蛋半晌,丽奈的俏脸柔和了起来,和声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动作。让千万大军集结边境,却无所事事。刚开始我想这是皇帝给你的命令,要你争取时间,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因为,你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哦,你看穿了?”飞云一脸惊奇。

  “我没有看穿,只是感觉到罢了。”

  “噢。反正,你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带着本部人马和皮科特他们,以解放者的姿态进入海恩斯,把卡邦尼人都逼出来,我带大军杀人黑泽尔。”

  “我都说叫你小心点了。”

  “我不会乱来的。我是否出手,就要看这些夹着尾巴逃跑的灰狼是否能把尾巴夹得好。”说到这里,飞云眼中厉芒一闪,少有地露出了混有杀意的寒冷眼光。

  “你明白就好……你也知道啦!本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满意的老公,我可不想就这样失去你哦!”丽奈伸长了脖子,凑到飞云的肩膀,隔着衣服对准了飞云的肩膀肌肉,轻轻地咬了一口。

  “小妖精,就会咬人。”飞云呵呵一笑。

  “你还会吃人呢!”丽奈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站在一旁,含笑地望着自己的爱美兰。

  “哈哈!放心放心,吃一、两个人,绝对不会消化不良的。只有米利亚那种贪心想把宇宙都吃进肚子里的人才会撑死。”飞云一脸豪气,一把拉过爱美兰,肆意地亲吻着两位玉人儿的脸蛋。

  反正那个碍事的萨尼哪公主不在,正好趁机揩油。

  “就是因为飞云是一个温柔的人,我才甘愿被他吃掉啊!”爱美兰笑盈如花地说道。

  “这家伙温柔?”丽奈怎么也没法子把飞云这个懒散的家伙跟“温柔”这个名词扯上关系。

  似乎,连飞云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何爱美兰会这样说。

  “不是吗?飞云你特意只让丽奈姐姐进去海恩斯,你自己却充当清道夫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其实你只是想藉机淡化两国人民的仇恨罢了。”

  “飞云,你……”丽奈一脸惊讶。

  “呃,我。”

  “只要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啦!如果克萨斯派大军进入海恩斯,把卡邦尼杀个落花流水,那么,即便海恩斯人成功复国也会脸上无光的。而挂在克萨斯军人脸上的自豪则很容易演变为骄傲,激化两国本已缓和的矛盾。”

  顿了一下,爱美兰继续说道:“但是,让丽奈姐带着皮科特大哥回去就不同了。对于海恩斯民众来说,丽奈姐虽然嫁给了一个克萨斯人,但怎么说都还是自己人,在面子上过得去。这样的话,海恩斯的同胞们也会暗暗感激克萨斯人的,而且在接下来对卡邦尼的战事中,也会更卖力的。”

  “小兰。”飞云呼唤了爱美兰一声。

  “嗯。”爱美兰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我怎么好像第一天认识你?”

  “不,其实,这……因为我以前是殿下的第一侍女,除了教导殿下功课外,还要教导殿下如何待人处事。所以我……”

  爱美兰没有说下去,她被飞云紧紧地抱住了。

  飞云脸上并没有泪,可是却觉得自己脸上正淌着感激的泪水。他忽然间明白了,爱美兰为了他,牺牲是多么大。放弃了无比尊贵崇高的地位,放弃了自己的国家,还放弃了自己的特长,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就甘愿当一个侍女,不求名分地待在爱人的身边。

  无言的感激,充盈了飞云的心。

  爱美兰是这样,丽奈是这样,她们都是完完全全地以爱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设身处地为他着想。飞云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男人。

  “丽奈、小兰,或许正是因为我是一个在战争中长大的孩子。所以,我……讨厌战争,完全的厌恶,绝对的不喜欢。战争就像一个以人命为赌注的游戏,尽管不想玩,偏偏又必须在乎,不然身边的人就有更大的机会遭到不幸。我也知道,民族的仇恨实在是太深了。但我发现,原来这种世仇般的恐怖仇恨循环也是可以化解的。”飞云有点哽咽地说道。

  “共同的敌人吗?”丽奈试探着问道。

  “没错。你想想看,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仗的塔罗斯和拿斯特军人,就像路加和蓝碧丝,为什么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本来相处并不融洽的特卡斯军人和埃克罗军人为何能在休息室里一起喝咖啡?还有,我和原本是敌人的你,为何能够拥抱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们有了一个足以把我们都摧毁的共同敌人吗?”

  “……”

  “强大而富有侵略性的卡邦尼,诚然是一场恶梦。但只要是梦,就肯定会有醒来的那一刻。对我来说,这场恶梦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各民族、各个国家消弭仇恨的契机。尽管并不明显,尽管没有那么多人意识到,但契机就是契机,如果被我们抓住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的确……”

  “海恩斯的加入,实际上决定了卡邦尼的失败。资源上的绝对优势,是无法单凭一、两个奇谋可以扭转的。事实上,我到达克萨斯之前每一场战术上的胜利以及战略上的失败,都证实了这一点。米利亚能够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除了那些未曾在战场上露面的新式武器,可以帮她在战术上取得一定的优势之外,在战略上她其实已经一败涂地。”

  “没错。海恩斯、克萨斯、神圣银河,再加上埃克罗流亡军和自由都市。这个联合已经在兵力和资源上压倒了卡邦尼。只要输一、两场大仗,卡邦尼很快就会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丽奈附和着点头。

  “所以,我们该想想打败卡邦尼之后,能做点什么了。”明快的亮光,在飞云黑色的眼眸中打转。

  在两女的眼睛里,这位貌不惊人的男子,仿佛在一瞬间高大了起来。

  “哟,我们的大懒虫什么时候变成思想家了?”丽奈调笑飞云道。

  “没有,我只是在回忆了自己的经历之后,突然想通了。”飞云淡然一笑。

  “那……除了这个,你还想通了什么?”丽奈忽然有点好奇,爱美兰也是,她也想知道,飞云还想到了什么。

  “你真的要知道?”

  “恩。”看到飞云脸上诡异狡猾的笑容,丽奈已经觉得有点不妙了,但正所谓“好奇心毒死猫”,强烈至极的好奇心,还是征服了丽奈,让她发出了应诺的低哼。

  “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

  “拜托,你快说嘛!”

  “就是……”

  “天啊,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也想知道嘛!”结果,连爱美兰都着急了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飞云猛然把话说了出来:“就是,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尽我一切所能,把丽奈你弄成一条大肚子鱼,这样子就可以激发你的母爱,从根本上降低你严重的暴力倾向!”

  “……”丽奈沉默。

  “……”爱美兰无语。

  三秒钟之后。

  “啊——”飞云发出了一声惨叫。

  结果,伟大的奈尔特元帅阁下,在战前依依惜别时,留给夫君的礼物就是眼眶上偌大的一个漆黑眼圈……

  同样是黑眼圈,在海恩斯星系的卡邦尼情报官们,却是熬出来的。他们自觉自己是一群笨蛋,徒劳地想用扇子把包裹着整个星系的黑雾驱散。

  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非法倾倒的余泥垃圾会对战事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因为垃圾的成分太过复杂,有机物、无机物、金属体、非金属体,乱七八糟的。

  更可怕的是,垃圾堆里面更掺杂了各种各样的水雷、触发性炸弹,以及定时炸弹。

  横摆在卡邦尼工程队面前的,是一个恶梦,他们宁可去清理一千万颗水雷,都不愿意面对这鬼东西。

  无论是舰艇主炮射击、飞弹群攻击,还是工程炸弹引爆,效率都极其低下。

  卡邦尼人甚至尝试用主力战舰强行冲锋,可惜,没冲上几公里,战舰就遭到了重创,不得不用牵引光线从原路拉回来。

  “根本就是叫我们用汤匙来挖火车隧道嘛!”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施压者后,工程队长发出了如此抱怨。

  就这样,通讯、运输、补给,等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瘫痪的状态。总数高达二十万艘的庞大舰队,就这样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星系里面。

  时间,累积着恐慌,暴躁,像一种可以透过空气传染的高致命病毒,迅速从军宫一直传染到下层士兵。连锁反应,在那些本来就有异心的埃克罗等国联合军里面更加明显。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完蛋的。”谁都不敢说出来,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语句。于是,悲观的情绪加上强装的笑容,就组合出一张张怪异的脸孔,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扭曲着,仿佛憋出来的乾笑僵硬地挂在脸上,简直比风乾了的牛粪还要嗯心。

  然而,将兵们的不安没有升级,因为在这里,有他们的女皇陛下、有他们的不败战神——奥沙和芮尼雅。或许,正因为他们的无敌形象早已根植士兵们心中,所以,在如此劣境下,军队中依然是秩序井然的。

  就在二八八O年十月二十一日,米利亚在自己的旗舰——银河号上面,召见了奥沙和芮尼雅。

  不同于卡邦尼所有的战舰,银河号其实只能算是一艘单纯的指挥舰,在舰上连主炮都没有装载,有的只是驱逐舰用的轻型火炮。可以说,银河号是一艘象征意义多于实际功能的吉祥物游艇。

  舰艇不是常见的那种长条形,而是完完全全地模仿一只展翅高飞的天鹅建造。

  可以称得上是唯美主义典范的颀长舰头,宽大而不实用的翼展,这些船艇建造上的噩梦,在这里却成为了权力和高贵的象征。

  或许,后者的意义更大一些。

  又或者,正是这份高贵典雅,无形中削弱了米利亚行事咄咄逼人的锐气。

  在舰艇上,那座被尊称为“水晶宫”的女皇行宫里,奥沙和芮尼雅见到了久未露面的米利亚女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四周晶莹亮闪的水晶镜子中,倒映着奥沙雄狮般伟岸的身姿,以及丙尼雅捷豹般的英躯……

  “两位爱卿,相信你们比朕更清楚,离开的时候到了。”女皇长葱似的手指头,轻灵地摇着高脚玻璃酒杯,让里面鲜红的纯酒,螺旋晃动着。一个小小的漩涡,在酒杯中形成。

  停顿几秒,经过冰冷面具冷却后话语,再次从她的面具底下传出:“我知道你们跟朕一样,对外界一无所知。所以,肤只想问你们,如果要在三天内离开海恩斯,朕需要付上什么样的代价?”

  “一百万杂兵。”这是芮尼雅的答案。

  “海恩斯人民的信任。”这是奥沙的答案。

  “噢?”米利亚英气逼人的眼睛,开始露出兴奋的火光。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既然是要不回来的东西,何妨再失去多一些?既然是海恩斯人丢的垃圾,那就应该用海恩斯的东西去把垃圾收拾乾净!陛下,你说,我这样说,对吗?”金狮宽大的下颚因微笑而抖动着,仿佛可以一直蜿蜒伸展到耳朵的嘴角,挂着胜利者特有的笑容。

  米利亚和芮尼雅,几乎单凭空气中开始变得浓烈的特异味道就可以判定,奥沙又想到了一个狂傲而大胆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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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六章 惊变

 

  银河系四大元帅,各有千秋。

  比特的特点是沉稳厚实,奈丽则是狂快急攻,圣于奥沙,他的出名,除了因为他的攻守兼备外,最主要是他不择手段。

  拥有着跟飞云不相上下的战术、战略构想,却有着更不择手段的作风。

  “一个为了取得压倒性胜利而不择手段的可怕男人。”神圣银河王国的卡洛斯元帅是如此评价奥沙的。

  敢想,敢做,这就是奥沙。

  正当丽奈率领大军突人海恩斯境内,满以为卡邦尼会牺牲不少人,强行突围的时候,奥沙却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在海恩斯星系里强行征用了五个殖民卫星。

  “我现在以卡邦尼帝国最高元首——伟大的米利亚女皇名义宣布,纱朗杜夫第七卫星,为我国军部合法财产,现勒令本卫星所有居民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在三个小时内离开。”当这副绝对不讨好的卡邦尼军人脸孔,板着严肃死板的表情,用他那乌鸦似的臭嘴,在全卫星视像广播系统中发出这条公告后,引发的是理所当然的反对声浪。

  “***还让不让人活?”

  “垃圾!他把我们海恩斯当成什么了?”

  “军部合法财产?为什么不说那个巫婆女皇是我们人民的合法财产?”

  可是,当游行示威,甚至暴力抗击等一系列活动都在酝酿的时候,一条故意泄露出来的消息,传到了所有居民的耳朵里:为了清除堵塞在航道上的垃圾,卡邦尼军部决定用殖民卫星去撞开夹杂了烈性炸弹、水雷的垃圾群。

  “什么?哪个白痴想出来的主意?”

  “他疯了是不是?”

  不只是海恩斯民众,连高级卡邦尼军官中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少有地,奥沙一反他专横的作风,对将级以上的高级军官做出了如此答覆。

  “我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我们的对手是疯子,我们必须比他更疯,才可以脱身。虽然通讯中断了,但我依然可以肯定,那位奈尔特女元帅已经进入海恩斯境内了。如果我们再不走就会陷入持久战的泥沼当中。现在,我们的补给线可以说是完全断掉了。”

  “既得不到本地人的支持,又必须面对日渐强大的奈丽舰队以及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飞云舰队,撤退早已是必然。”

  “我们固然可以采用在殒石上加装推进引擎撞开垃圾堆这个方法,但因为殒石是无人保护的。如果对方在垃圾堆里装置了自动发射导弹台,并击中了引擎,那么殒石就会完蛋。这样,通路仍然无法完成。相反地,本身拥有推进系统的殖民卫星,就容易控制得多了。大家想想,既然困境是海恩斯人造出来的,那么就应该由海恩斯人来解决。不是吗?”

  结果,事态演变成一场谁比谁更狠毒的游戏了。

  在没有预先通知的情况下,三小时内让所有平民撤离,这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事实上,那些被变相羁留在卫星里的海恩斯人,才是这次开路行动的真正王牌。

  卡邦尼人没有实行通讯封锁,所有的情况透过电脑网路马上传送到了近百光年以外,躲在拿各达尼里的玄星宇面前。

  “比我想像中要狠嘛!居然找平民来当肉盾了!”玄星宇大惊小怪地拍案叫了起来:“如果只是乱倒垃圾,顶多是罚款,但因倒垃圾出人命这就麻烦了。贿赂法官的钱必须增加十倍……嗯,不划算不划算。”

  手指头轻轻地在桌案上敲了一会儿,玄星宇像弹钢琴一般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把垃圾堆里的防卫系统解除了。

  可是,正当他还想输入点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电脑不听使唤了。

  “不许动,玄星宇,你已经被逮捕了!”一个粗鲁的男音从电脑的外置喇叭中传出。

  “……”

  “根据卡邦尼法律,你无权保持缄默,你必须坦白你所犯下的每一项罪行,否则……”

  玄星宇同样毫无由来地打断了对方,在自己的舌头里加入一千吨幻想出来的蜜糖之后,以他能想像到最温柔的声调,甜甜地说道:“亲爱的,你抓我没关系,关键是你判我终身监禁的时候,你要陪我一起进入婚姻的监狱。”

  “噢……”男声突然停止了,在短暂的两秒钟沉默过后,喇叭中忽然传出了作呕的声音。

  接着,电脑萤幕上的图像在瞬间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张大了血盆大嘴的霸王恐龙,以一比十的比例,全息立体化出现在玄星宇的面前,而电脑喇叭的音量也在同一时刻被调到了最大。

  在那个虚幻的巨型恐龙头像一口咬住玄星宇脑袋的瞬间,一个愤怒至极、充满无限杀意的女音如狂风骤雨从喇叭中冲了出来。

  “你给我去死——”

  可惜,尽管愤怒的声浪比海啸还要可怕千万倍,但玄星丰就像被海浪拍打的礁石,纹丝不动。

  他的声音,甜蜜依然:“亲爱的,非常愿意为你去死。如果我上的是天堂,我会用天边最美的云彩为你铺好床,等你来;如果我下的是地狱,我会事先放好一池子富含多种维生素、矿物质、氨基酸的冥河水,等候你的沐浴。你说,我该为你去哪里呢?”

  “……”沉默,沉默,再沉默,三秒钟后,恐龙头不见了,电脑萤幕里空白一片,然后呕吐声再次传出。

  好一会儿,女音才道:“浑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轻轻地搅动你心中的一池春水。”

  “呕——”呕吐之声再次传出。

  “没关系,你放心地吐吧!吐呀吐呀,吐多了就习惯了。或许,只有吐清了你心中的污垢,才能接受我这份最真挚的爱。”

  “呕——”呕吐声越发凄厉恐怖,如果没有推算错误,对面那位女士已经把胃里能够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现在只是一直在乾呕。

  一反刚开始的强势,女音软弱起来了。

  “小女我身子弱受不了这种惊吓,大人,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呵呵!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事吧!你的发明,确定有效吗?你知道,弄不好的话,就可能会……”

  “喂喂喂!别对我这么没信心好不好?你看过我的发明出过次级品了吗?”

  “……经常哎!”玄星宇嘴角一掀,无情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那是实验用的未完成品。”

  “那我问你,什么叫做完成品?”

  “当不再出现问题的时候。”女音突然狡猾了起来,让人觉得在电脑网路另一面的她,长得应该跟狐狸很相像。

  “……这算是回答吗?”玄星宇觉得自己大脑一阵缺氧。

  “算是吧!”

  “垃圾堆没用了,现在我关心的是,那东西能否在适当的时间、地点发挥作用。”

  “没问题的,只是,我并不认为这东西能够瞒过卡邦尼人。”

  “没关系,只要有效就行。”

  “嘿嘿!不用说,你这家伙又赚了不少吧?”

  “噢噢噢,你没有份啊?”

  “哼!熬夜是女孩子美容的大敌,我通宵这么多天,要点美容保健费不过分吧?”

  “你的美容保健费好贵哦!”玄星宇偷偷地按动计算器,飞快地算出了一串九位数字,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头上滑下。

  “什么啊?”

  “没事了,这是你应得的。”

  察觉到玄星宇话锋的陡然转变,她奇怪了,问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一定有,可惜现在无法知道,你这阵子最好先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做。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连续奋战了。”

  “有这么严重?”

  “我不知道。”

  同样一句“我不知道”出现在卡邦尼首席元帅奥沙的口中,味道却大大不同。

  在带领大军突破垃圾堆后,奥沙被米利亚问及情况,少有地,奥沙给出了一个不应在全军领导者口中说出的答案——我不知道。

  解开绝对的通讯封锁,通讯虽然依然受到干扰,但大体的情况也能掌握到了。

  首先,透过尚未陷落的火神要塞了解到奈尔特舰队已经进入海恩斯境内。

  其次,一直在克萨斯边境地区游弋的飞云主力舰队失踪了。如无意外,他们应该是快速绕道前往海恩斯和黑泽尔交界的地方,伺机截击。

  若此刻的卡邦尼拥有十倍于敌的实力以及与之相应的豪气,大可以发出:“绕道火神要塞,直捣敌巢,把克萨斯灭掉,再绕自由都市凯旋回卡邦尼。”这种豪言壮语。

  可惜,现在只有大约等于飞云舰队两倍的兵力,而且当中近三成是由埃克罗等被占领国抽调出来的联军。

  虽然透过“桃源幻境系统”操纵了大部分高层军官,然而,指挥上的协调却仅仅限于中高层。而在补给开始出问题,麻烦多多的时候,因为士兵的抗拒心理产生的联动问题肯定会加大。

  奥沙自己也清楚,长久以来对本国士兵关于“我们是世界上最优秀民族”的宣传,在这时起了反效果。尽管他再三强调要公平对待联军,但是,当“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跟“我国英勇的战士”同时放在狭隘的心理天秤上后,胜利者的优越感和过分优秀的自傲感,让后勤官近乎下意识地差别性对待本国舰队和联军。

  结果,所有垃圾次级品都往联军那里塞了。

  补给的吃紧,舰队活动空间的缩小,使得庞大舰队的维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急速回航重新休整成了现阶段最大的要务。

  “从理论上讲,飞云舰队会抓住这个机会,在卡邦尼主力舰队回航时采取‘雁过拔毛’式的战术,最起码在卡邦尼人原本满是荣光的脸上刻下耻辱的污痕。”

  连最低层的战略分析员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可是,奥沙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不单是飞云舰队奇怪而且明显的动作,连米利亚女皇的神态反应也显得不自然。

  她问话的语气神态,根本不像是询问一件关乎国运的头等大事。

  奥沙疑惑了。

  “臣回答说‘不知道’,理由来源于敌帅飞云的动作。他麾军南下的意图太过明显,而且他并没有截杀我军舰队的实力。海恩斯和黑泽尔之间的国境漫长宽广,根本无险可守。以弱势兵力跟补给尚未枯竭、兵力占优的我军对抗完全是以卵击石的愚行。”

  瞥了一下米利亚那双心不在焉的眼睛,奥沙继续道:“臣并不担心这次的回航,臣反而担心,我军散布在海恩斯其他地方的舰队人员无法及时撤走。”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只须回去补给一下,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回来。让来不及跟上主力舰队的人,自行以火神要塞和黑泽尔两处的最近点作为撤退目标。”

  “可是,这……”

  “优势还在我军手上,不是吗?既然火神要塞可以自给自足地供养起两个整编舰队,那么就让在附近的星际巡逻队都撤到那里就行了。”

  “……”奥沙无言地点头了。只是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命令的疑惑却更深了。

  补给不足,让不敢马上跟海恩斯翻脸的他们放弃了对海恩斯舰队解除武装的想法。

  但问题是,一个月后当他们率领舰队攻打海恩斯时,他们要面对的将会是集合了克萨斯、海恩斯、埃克罗流亡军的庞大联合舰队。舰艇数很可能高达二十五万艘。

  即便己方集合了四十万艘舰,但所谓的压倒性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自己是看着米利亚长大的,她的品性自己很清楚,对于总是愿意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胜利的她来说,这种损失惨重的战役她是绝对不会打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仍有奇兵。

  难道,就是那件芮尼雅本来想用,但因为奈丽没有踩进陷阱而重新收了回去的可怕东西?

  奥沙不再多言,虔诚地鞠躬之后,道:“既然如此,谨遵陛下的命令,臣必须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了。”

  其实,飞云的迟疑是有理由的。

  就在玄星宇出乎意料地拿下北斗星要塞后,他就收到了这份情报。可笑的是,情报的来源地居然不是那几乎无所不知的克萨斯军情部,而是埃克罗的临时情报局。

  克萨斯和各国流亡部队的军队体制从未融合过,(跟飞云一起来的所有流亡部队合称埃克罗联军)可是,在人家的地盘,埃克罗联军实际上的情报机能是相当薄弱的。

  不过,就是这相当差劲的情报系统,探出了一个如果属实就是惊天大秘密的情报。

  飞云实在无法分辨这个情报的真假,而可怕的是这个情报却能完美地解释现在发生的境况——在后勤方面,新兵力的补充和军火的制造,动作显得相当迟缓。

  “掌控着克萨斯经济、政治、生产等命脉的蒙哥马利家族和雅各家族可能叛变。”

  档案上赤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望着它们,飞云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份看似武断的预言和真实的未来之间距离是多么的狭窄。

  回想起来,飞云不禁感叹——还是商人比较容易收买啊!

  埃克罗是这样,黑泽尔是这样。

  “皇帝把所有的一切压制在视像的地平线之下。”这是丽奈说的话。可恨的是,压制住不等于消灭了,被强行压住的反对势力,一日不消灭,还是会蠢蠢欲动。

  可是,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间啊?

  一种没由来的愤恨感,泉涌般喷出,扩散到飞云心田的每一个角落里。

  的确是好时机,比特不在、飞云不在,皇帝所能调动的兵力都远在千百光年之外。假如皇帝有什么不测,两大家族可以十分轻易地把罪行推到卡邦尼的身上。

  铁诺至今没有明示由谁继位,按照皇位继承的优先顺序,怎么也是嫁人雅各家族的兰妮儿长公主继任国王。

  糟糕了!

  心中持续累加的危机感,理应足以让人无法喘息了,但飞云总觉得隐约有点奇怪:连埃克罗特工都能查出来的事情,以铁诺皇帝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吧?

  是两大家族和米利亚故布疑阵,利用铁诺的情报网络漏洞,故意让铁诺看穿自己的假阴谋,使他犯上自以为是的错误,再致他于死地。还是……

  想起书本上所说的“最聪明的阴谋家总喜欢让对手看穿自己的下一步,甚至下两步计画,实际上却悄然使对方陷入自己的思维迷宫里,然后在第三、第四步才收拾对手。”飞云就一阵头痛,暗忖:太复杂了。根本不可能把敌人所有的阴谋都凭空推理出来嘛!

  回想起皇帝那双睿智的眼睛,飞云不禁怀疑,当自己好心提醒他的时候,会在他的脸上看到“我早就知道了”这几个字。

  “无论如何,星海另一面的事情都不是我能左右的呀!”飞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有点短。

  轻轻搓弄着太阳穴,飞云顺手拿起放在桌旁的茶杯,仰头便喝。一杯冰润的红茶下肚,有种惬意的舒爽从胃部一直扩散到全身。

  这是一杯满怀着心意的红茶,无论是冰镇程度,还是糖的比例,都恰到好处。

  这不是凭经验得出来的佳作,一定是经过了反覆品尝、试味,慢慢调和出来的。

  “爱美兰这妮子,真是模范妻子啊!只是苦了她了……”此时此际,飞云半眯着的眼瞳中,泛出的是爱美兰穿着可爱女仆装的贤慧身影。

  忽然想去看看爱美兰:心念一动,飞云马上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步向厨房。

  在新军火库号上,飞云的私人空间被扩大到了极致,这三房两厅成了飞云和爱美兰两人的小天地。这里,除了那个有时候会来捣乱投诉的公主之外,连艾菲尔特家族的美女亲卫队部不准进入。

  步入厨房,可人儿的倩影马上落入飞云的眼中。

  在这一刻之前,飞云只听说过“用心的男人让女人着迷”,却从不知道用心的女人同样让男人着迷。在全自动洗碗机、家务机器人横行的这个年代,洗碗已经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了,可是爱美兰总坚持自己洗。

  “洗碗机洗不乾净,机器人洗碗力度不好。”这就是小兰的说辞。

  飞云真不知道她是怎样保持的,从背后望过去,那双灵巧的小手依然如嫩葱般修长、洁玉般白皙。

  正在擦碗的她,简直就像在擦拭一件上千年的古董而不是擦碗。

  视线,马上被拉过去别的地方了。

  今天,小兰穿了一件新的女仆服装,可以说,这简直是引诱主人犯罪的。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近乎完美的玉腿,虽然没有丽奈雕双比例有点夸张的长腿那么漂亮,但其粉嫩白皙匀称,依然是世间少有。

  短得不能再短的浅紫色超短裙,仅仅能罩住翘挺的美臀,让本已诱人的长腿显得更加动人心魄。

  短短的上衣是一件类似晚礼服的低胸露背装,同样是小巧的浅紫色,在衣服与皮肤的边界,一条长长的蕾丝花纹一直从后背延续到腋下,直没入系在胸前的白色围裙当中。

  长长的金发瀑布似的从后脑勺一直垂到腰间,巧妙地把背部过分裸露的肌肤,半遮半掩地盖住厂。

  然而,就是这份奇妙的若隐若现,反倒使吹弹可破的幼嫩肌肤光洁耀眼。

  看到这里,飞云无法忍受了,从丹田升起的欲火,霎时间猛冲而起,原始的冲动取代了理性的思维。

  或许是“反正是自己的老婆”这个念头,让飞云放纵起来吧!模糊中,飞云什么也看不清了,一个箭步街上去,从后一把抱住爱美兰,一双大手肆意地需索起来。

  “唔……”从爱美兰小巧的鼻子中,如有若无地发出了几乎等于是鼓励的醉哼。完全没有反抗,她就这样极其自然地向后倒在爱“狼”的怀抱中。

  意外突然发生了。

  就在飞云习惯性地把嘴巴凑向爱美兰的右边脖子,想亲吻一番时,全身上下的感觉器官同时传来一个象征危险的信号——感觉不对。

  无论是触感、嗅觉……天,爱美兰怎么好像长高了?

  一个噩梦般不可能但绝对合理的解释,如惊雷一样劈中了飞云的大脑。

  假的!荒谬!白痴!幻觉!

  可能?或许?如果?假如?

  真的。没错。肯定。绝对。

  可怜的感觉器官,让飞云的大脑在短短一秒钟内经历了绝对否定、模糊怀疑、十分肯定三个阶段。虽然不想承认,如果可以也不会承认,但明明白白真真确确的事实告诉飞云——他侵犯了公主。

  然而,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是:公主没有反抗!

  可以说,这简直是配合。这一点很关键,对于一个长期行走在生于死边界的战士来说,短暂的死亡绝对比漫长的服刑来得爽快。可惜,就在这难以想像的一瞬间,飞云知道如无意外,自己已经被判终身监禁了。

  “轰隆”一声只有飞云自己能够听到的雷响,一下子把他轰懵了。正如有史以来遭到电击的千万人一样,飞云的身体起了电击反应。

  一个合格的电工,即便要用手去触摸可能带电的物体,也都是用手背轻触下去的。因为如果用手去抓,当强大的电流通过手指头进入身体时,神经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缩。如果正手去抓,那么手只会越抓越紧,死得更快!相反的,若是用手背,触电时的自然反应就可以让手掹缩回来,逃离电击范围。

  不幸地,飞云这个类似猪头的物体,因为太放心了,所以他是用抓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美妙感觉,形成了足以把一个男人电晕的高压电流,电得飞云完全无法放手了。

  “飞云……”特意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公主,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螓首,右臂恰然地钩住了飞云的脑袋。

  当公主手臂上的冰凉轻润感传到飞云的右脸颊时,飞云也感到一块红唇大小的滋润贴在了左脸上。

  “我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你第一天盖我布袋……是从你第一天请我吃面……还是从我对你说出心声那一刻开始……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唯一知道的是……”

  “我可以退货吗?请问……”某个笨蛋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公主一言不发,猛然使劲,向后一靠。偌大一个飞云就被顺势推倒在地板上。公主一个翻身,面对飞云,双手按着飞云的肩膀,脸上带着某种坚毅的表情,笔直地强吻下去。

  是犹豫?是自怜?是悲哀?还是后悔?

  就在公主的芳唇触到飞云虎唇的前一刹那,公主停住了,迷人的大眼睛中出现一片模糊的泪光。

  “飞云,你……真的……不……”最后的字句到了嘴边,可是怎么也吐不出口,一阵酸涩,麻痹了公主整个嘴唇。

  “不,其实我喜欢你……”连飞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话到了嘴边就变样了。“可是,我喜欢的萨尼娜,不是公主。公主的垂青,太沉太重了,不是我这个实际上是流浪儿出身的莽汉所能承受的。所以,我……”

  “笨蛋,这就够了。”

  是欣喜?是狂喜?是激动?是激情?

  身体内彷佛点燃了一把火,萨尼娜本已开始沉寂的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冲锋似的勇气,让她把久悬不落的唇用力地贴了上去。

  “唔唔……晤……”口舌交缠,醉人心荡。

  男人的悲哀,莫过于在本能和理智不相一致时,总是本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飞云同样犯下了这个所有男人都可能犯下的错误,结果,他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验证了“如果爱是一种错误,我宁可一错再错”这句话的真实性。用力地抱住了萨尼娜……

  在一番激烈无比的云雨缠绵之后,飞云躺在地板上,怀中抱着一具虽然诱人但怎么都觉得烫手的动人女体,望着天花板发怔。

  很可笑,就是在这激情初平的此际,飞云脑海里想着的居然是铁诺皇帝的脸。

  模糊中,铁诺清秀的脸孔开始拉长了,鼻子变得有点黑糊糊的,两颊变得白白的,耳朵也拉长了,到最后,连脸色都变了,变成了可爱的红棕色。

  这简直就是一只狐狸!

  没错,铁诺就是老狐狸!肯定是!绝对是!只有老狐狸才可以生出这么一头小狐狸出来。要不然,我怎么会把持不住?

  转过头,飞云看到萨尼娜正深情地望着自己。可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的眼神中蕴含着一份妖媚的挑逗。

  “怎么了?飞云。”

  “你心里正在偷笑吧!我终于中招了。”

  “哪有——”

  “我说有就是有!”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嘛!”

  “没错,这只是藉口。”

  “你想怎样?”察觉到飞云望着自己身体的眼神突然重新炽热起来,萨尼娜下意识地缩了一缩。

  “很简单,就是——我要报仇——”

  “啊——”

  咆哮着的飞云,开始“吃人”了。

  第二天,飞云醒来,却发现自己和萨尼娜的身上多了一条毯子,而房间的温度则破调整到睡眠温度,连地板温度都被调整了,暖和暖和的。

  猛然联想起萨尼娜那套极为合身的侍女服,以及那头简直是一模一样的金发,飞云完全有充分理由相信这次的主谋其实是爱美兰。

  果然,门打开了,笑意吟吟的爱美兰走了进来。

  “什么啊!连你都觉得我应该吃掉公主吗?”飞云苦笑不已。

  “还在睡啊!”没有回答飞云,爱美兰蹲下来,轻轻地戳了睡公主的脸蛋儿。

  她没有醒来。

  “天啊!跟飞云很配嘛,都这么懒。”

  “……这算是回答吗?”

  爱美兰秀眉一掀,反问道:“难道你那个就算是问题?”

  “为什么不是?”

  “假如你当真打心底想拒绝,你就不应该去见公主,不应该带人家出去玩,更不应该接受皇帝的命令。其实,你一开始就用你的同情心,为你做出选择了啊!”

  “小兰,我……”

  “呵呵,我很放心啊!”

  “……”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将温柔滥化的男人。”

  “我……”

  “看你对待你的美女亲卫队就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飞云只能够抱以乾笑。

  “笑什么啊!大懒猪,再笑,敌人都跑掉了。”

  “天啊!我几乎忘记了。”猛然想起,从今天起,卡邦尼第一、第二联合舰队就会进入狙击范围,飞云几乎吓得就这样跳了起来。不过,跳不动——公主牢牢地抱住他了。

  “睡相好可爱哦!”爱美兰半蹲着,有点调皮地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看戏似的看着飞云从“八爪鱼公主”的怀抱中挣脱。

  飞云站起来了,公主居然还没醒。

  “什么嘛!睡这么死,像猪哦!我敢打赌,现在哪怕有一百只河马在她身边跳舞,她都不会醒。”

  爱美兰一听,顿时咯咯咯地笑翻了。

  最后飞云用一块毯子包住她,把她像个粽子般丢在床上就走人了。

  来到舰桥,飞云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哪有?”强尼、路加、丘克,甚至是爱娜,语气也完全地一致。

  而雪梦莲的眼神,更是复杂怪异。

  但飞云没工夫管这些了,因为卡邦大军庞大的伫列,已经出现在海恩斯边境间谍卫星的视界里。

  早在三天前,玄星宇那家伙就把海恩斯的间谍卫星暂时划归飞云舰队的情报部门控制。可以说卡邦人是在飞云的眼皮底下走到这里来的。

  然而,卡邦尼人不在乎。

  “简直是完美。”不想承认,可是飞云舰队的每一个指挥官,都对卡邦尼人的舰列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就在飞云舰队前面三十光秒的地方,卡邦尼联合舰队像一条长蛇一样,晃悠悠地从飞云舰队面前驶过。

  飞云不敢动,他没资格动,对方的兵力几乎是自己的三倍,编队整齐,阵容完整,严严密密,不留一丝空隙。最容易崩溃的联军部队被排在了另一侧,向着飞云这边的,几乎是清一色的中型、重型战舰,防御力不容小觑。

  十几支舰队,被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间则首尾皆应。如果这是一场非打不可的战争,飞云大概也只能选择绝望地从中间发起进攻,试试看能够把对方的阵型破开两断。

  可是,这不是,对双方来说,都不是。

  一方缺乏兵力,另一方缺乏补给。彼此都没有在这里发起消耗战的理由。看着对方严密的阵势,飞云沮丧地决定放弃。

  “打不了,大家在射程外散开队形,象徽性地发炮三轮,把飞弹射出去,算是对卡邦尼人的问候吧!记住,谁也不许突进,我们和卡邦尼人的决战之日并不是今天。”

  飞云向全军下达了这个有点无聊的命令。

  几百万条光速,夹杂着士兵们复杂的心情飞射了出去,打向卡邦尼舰队长蛇的右翼。看似猖狂的能量光速,在越过了不合适的遥远空隙之后,显得软弱无力了,雷声大雨点小地打在坚实的铁壁上。

  完全不起作用。

  “好了,我们走。”就在飞云说出这句话时,令卡邦尼和克萨斯双方都惊讶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仿佛是剥落的鸡蛋壳,卡邦尼联合舰队的左后翼一支,不!更少是两支舰队突然停止了前进。就像是忘记加燃料的磁浮汽车,突然间熄火了。

  然后,仅仅过了几秒钟,突然有舰艇向卡邦尼主舰群开炮了。

  宛如盛夏的雷暴雨,首先是一、两点,然后是三、四点,接着劈哩啪啦地越来越大,到最后演变成一场狂暴的雷雨。

  这阵攻击,就好似忽然有一柄锋利的刀子狠狠地从蟒蛇柔软的腹部插了进去,一下子就重创了蟒蛇。

  “好机会!全军突击!快打!给我狠狠地打!”尽管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当飞云从监视萤幕上知道发起进攻的是被侵占国的杂牌舰队时,飞云意识到这是一次非常美妙的阵前叛变。

  他马上决定配合他们。一轮狂攻立即展开了。

  很显然,彼此都没有为这轮狂攻做好准备。大家都是慌慌忙忙开火,慌慌忙忙应战的。本来僵直不已的战事蓦然有了意想不到的致命转折,而这个转折使得本来平衡的局势陡然朝着有利于飞云的方向急速倾斜了。

  战事一下子从毫无悬念变成奇峰突起,又再次变得毫无悬念。

  卡邦尼人则开始还努力地抵抗了一阵子,但当他们发现至少有两支海恩斯舰队突然出现在后方的雷达范围内,而又无法马上消灭叛徒时,他们果断地选择了痛苦的败退。

  三面夹击,再不走,铁定是全歼收场。他们在丢下了近万艘各式军舰残骸后,几乎是夹着尾巴逃跑的。

  “万岁!”

  “我们胜利了!”

  “哈哈哈!奥沙那笨蛋玩不动了!”强尼大笑道。

  “没错,一定是他在忙着帮他的女皇陛下擦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用来催眠俘虏用的水晶球打碎了。”路加一脸肯定地发表着谬论。

  “告诉大家一个事情的真相,其实是他们害怕他们的女兵部被我勾引走,造成国内男女极度不平衡,所以才逃跑的。”克里斯碍眼地站在舰桥中间,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在欢呼的人群中只有爱娜看出了点什么,只听她道:“感觉上好像是俘虏舰队的燃料出了问题。”

  难道是被人临阵敦唆叛变?

  世上居然有这种好事?

  幸运女神简直比收了贿赂的裁判更偏心嘛!

  飞云的理智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却又不得不相信。

  消息很快传来了,原来阵前叛变的是原塔罗斯、拿斯特、以及特卡斯的联合舰队,为首的正是隆塔中将。

  “呃……大猩猩?”飞云大吃了一惊。他几乎是慌乱地寻找着卡法的身影。

  当然,在舰桥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找到炮手这种生物的。

  “什么啊?人家还以为到时候要被迫干掉一只面熟但神志不清的老猩猩呢!”

  飞云嘀咕嘀咕地抱怨着。

  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平淡无奇,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惊涛骇浪中。很显然,飞云就是后者。

  正当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时候,一个恶梦般的消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传来了——铁诺皇帝突然因心脏病驾崩,因为没有留下遗嘱,所以雅各家族在蒙哥马立家族的支持下,单方面宣布由长公主兰妮儿继位。

  “什么?不可能——”狂喜之后的狂悲,是一种让人完全无法承受的打击。

  刚刚才意外地尝到胜利果实的飞云,还没来得及品味口中的甜美,就马上被苦涩的黄汤灌满了嘴巴。

  真是无法想像,假如萨尼娜知道这个消息后,她会怎样?

  悲从中来,感同身受,在冥冥中成为人家的女婿,在冥冥中失去这个刚到手的岳丈,心中像是打翻了所有的调味料,甜酸苦辣,样样俱全。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受,可是怎么挡也挡不住,满脑子就是胡思乱想。

  飞云是这样,其他人更是这样,所有人都乱了。

  然而,就在此刻此际,一个温文尔雅的男音突然从众人背后传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死了个皇帝罢了,大惊小怪干什么?谁说皇帝不能够死的。”

  咦?这声音好熟悉?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某狐狸脸的不良中年男?

  不可能吧!

  只是,当飞云转动生锈的脖子,好不容易扭过头来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在得意地坏笑着的混蛋。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有鬼啊——”在一连说了十个“有”字之后,可怜的飞云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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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十集 倾倒的天平第一章 惑乱的星辰

 

  “飞云。”

  “……”某人呆若木鸡。

  “飞云——”

  “……”某人僵如化石。

  “匡——”

  “痛!痛——”在来历不明的猛击之下,飞云用力地捂住自己长包的头,傻乎乎四处张望着。

  四周噤若寒蝉,没有谁敢吱声,毕竟有胆量当众拿凶器——一根拐杖,敲堂堂帝国元帅的头的人肯定不多。当然,这位传说已经在几秒钟之前,在千百光年之外,两脚一伸、死翘翘、死的不能再死的皇帝肯定是其中之一。

  “你怎么打我啊?”确认眼前这个类似皇帝的物体不是幽灵之后,从飞云因苦笑而合成一条波纹弯线的嘴唇里憋出这几个字来。

  “啊,元帅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为我这位‘先皇’生气吧?”

  可惜铁诺越是温文尔雅,飞云越是害怕。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指头,指向旁边一个小萤幕上面播放着的皇帝治丧会,那里同样有一条类似皇帝的死鱼在白桌子上躺着。

  “那个啊?好像是替身16号……不对,怎么看起来像25号……等等,应该是37号才对。”铁诺托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丝毫没有留意到,旁边所有人都在流冷汗。

  自铁诺现身伊始,舰桥完全就成了铁诺独自表演的舞台,旁边所有人都似乎只是等同于布景的存在。

  这也难怪,情况实在是太震撼了,也只有当事人才会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漠视那份荡漾在空气中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讶然许久,铁诺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还用问吗?就是政变啊!继续呆在皇宫里,我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我可不想成为历史上遭到最多手段谋杀而死的国王。”

  “政变?”不知是谁首先呱地一声怪叫,舰桥里如同炸开的锅,不安的幻想、不着边际的流言让这个本来并不狭小的空间霎时间变成了暴风边缘,到处充满了狂烈的骚动。

  面对这混杂了激昂与慌乱的嚣潮,铁诺却宛若一个置身之外的旁人,叉着腰,姿势优雅地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飞云心里嘀嘀咕咕的∶该不是糟糕得失去了所有,然后落荒而逃跑到我这个无名偷香女婿这里避难吧?

  想到这里,飞云不禁因事情的巧合而怀疑公主殿下的献身有装陷阱让自己跳下去的嫌疑。

  不知皇帝是否懂得传说中的读心术,在飞云目光游移不定之时,铁诺冷眼飞扫过飞云的脸,把飞云吓了一跳。飞云立刻发现铁诺的目光中不单没有失败者的慌乱,而且充满无比自信,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满……难道,皇帝在训斥我?飞云暗暗吃惊。

  不满的目光又多了一分,“别把我看得那么逊!”这句话已经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皇帝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四面八方的显示幕。

  不需要任何言语,就是这么一按,头向前略略一伸,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气砰然从他那看似瘦弱的身躯上爆发出来。

  他的姿势像一头踞石仰天咆哮的狮子,他身上因极度的自信而散发出来的威猛气息,更向所有人宣示他是狮子中的王者、他是雄踞整个北银河虎视天下的霸主。

  所有所有的不安和疑虑,都在这么一按一俯中被冲得烟消云散。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低微地垂着头、悄然仰视着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明君王。在座的,不见得都是铁诺虔诚的臣子,但所有人都抱着同样敬佩的心,想听听铁诺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处理这次政变。

  铁诺清清嗓子,说话了∶“每个人只有两苹手,但是,可以抵御世上一切攻击的坚盾以及可以刺穿世上一切防守的锐矛,都必须要双手去拿……防守并不适合我的性格,我选择了锐矛,就是这么简单。现在,我的敌人已经傻乎乎地抢先揭开了自己的第一张底牌。既然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我为何不等到敌人把剩下的底牌都揭开,再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呢?或许,我的话大家听不懂,可是,请大家了解一切情况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就够了。还有,请大家保守秘密。”

  说罢,铁诺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临走前,还打了一个眼色给飞云,示意他跟上。

  雪梦莲在前面带路,有点慌乱地把皇帝和飞云引入舰长室,然后又手颤抖颤抖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别像个呆头鹅那样站在那里,我还没挂,不必抱着崇敬先人的目光看着我。”铁诺自若地瘫躺在舒服的沙发上,坏坏地歪斜着眼睛瞥着浑身不自在的飞云。当他很自觉地伸手去旁边的茶几上,想拿心目中应该总是放在右手边的咖啡杯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人服侍,又怎会有咖啡呢?

  僵愕仅仅维持了一秒,铁诺脸上旋即现出了苦笑的皱褶。

  “唉,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现在其实只是表面潇洒。对别人我可以大度地宣示,我为了引出叛徒所以故意留下所有侍卫随从加强我替身的真实性。实际上,我是在最后一刻才决定仓皇逃走的。唉——”皇帝有点自哀地戳弄着自己的眉宇。

  “……我连你出事都猜不到。”飞云实话实说。

  “……”铁诺无语,过了十几秒钟才道∶“如果我真的挂了你怎办?”

  马上,铁诺就看到了一面吃惊的飞云。

  “你该不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飞云搔头不已。

  “如果我真的出事,你这家伙难道又想带着部下跑路就算?”奇怪地,皇帝居然声色俱厉起来了。

  “呃……这个……”心事突然被说中了,飞云脸上一阵青红,搔头的同时,头垂得更低了。

  “你这家伙……”严厉的神色就像暴风,来得快去得快,眨眼间铁诺就恢复到惯常斯文形象,他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茶几,悠悠道∶“哎呀,国内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反倒是你注意一下米利亚下一步的动作。这女人太毒了,她是不会安心看着敌人从内部垮掉的,她绝对会在周边多踹一脚过来的……呵呵,她虽然聪明能干,但是人心太毒,反倒让她的动作有迹可寻了。”

  “但是,国内的家伙这样放着不管真的可以么?如果他们以国王的名义对我发布命令的话……”

  “都说了不用你管了!”铁诺剑眉一扬,彷佛有两道半月形的空气利刃从他的眼睛里射出,在飞云头顶上飞铲而过。飞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头缩了一下。

  什么啊?明明是没有兵权,连个手下都找不到了,还说不用我管?飞云心中嘀咕嘀咕的。

  “你听说过天神计画吗?”

  “天神计画?”飞云如坠浓雾之中,但又冥冥中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词很熟悉。

  “国家跟人的身体是一样,都有所谓的生老病死。克萨斯历代皇帝都有这样的训示传给下一任国王,那就是∶‘任何形式的内战都是不必要的内出血。’用刀子挖掉藏在身体里的毒瘤诚然是有远见的好事,但若不小心因此而丧命或者元气大伤那就不好了。”说到这里,皇帝狡黠地一笑。

  “那要怎么办呢?”飞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但他决定装傻。

  “这是秘密!想听的话,要收费哦!”铁诺睿智的双瞳中流闪着黠意的奇光。

  在海恩斯的战事上,诚然飞云取得了堪称伟大的战略性成功,然而还有大量尚未来得及撤退的卡邦尼舰队留在了海恩斯境内,早在飞云未封死海恩斯和黑泽尔之间航道之时,这些舰队就收到了在火神要塞集结的命令。

  虽然这17支舰队大多是装甲相对薄弱的星际巡航舰队,但其数量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为数有一万三千七百艘之多。

  “完全是为了将来再发难而蛰伏的蝗虫群嘛!”无论是飞云还是玄星宇,对他们都大感头痛。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居然有人帮他们把这些舰队收拾了。

  距离火神要塞7光年的塔纳斯星周边,卡邦尼远征军附属第104巡逻舰队合共890艘军舰正航驶在两堆陨石群之间的缝隙中。

  “万岁!我们到站了!”无论是监控员还是普通士兵,看着那已经可以用远端光学望远镜看到的火神要塞,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因为对总体战局的无知,使得他们一直在担心遭到克萨斯和海恩斯舰队的夹击,以他们这种兵力,大概就等同于被大象踩死的蚂蚁。在失去主力舰队的掩护后,他们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的脆弱感。

  尽管莫名其妙地丢掉了北斗星要塞,但经过重新整合清扫内奸的火神要塞,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不要放松!除非我们安全入港,连背后的大门都关上了,否则我们的敌人还是可以在最后一刻要我们的命。古往今来,在胜利的前一刻被身后的暗箭射死的例子实在太多了。”舰队司令古塔格准将强压着同样不可压抑的兴奋,对大伙说出如此训话,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相信有敌人能在此时干掉自己。

  所有的陨石都侦查过了,在长程侦察艇监视范围内,根本找不到任何一艘敌舰。

  不自觉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回旋着悠扬而平静的曲子。

  “让弟兄们好好休息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再一次相应陛下的号召,重新投入到跟敌人的战斗中去了。”在心里,古塔格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突然……“砰——”宽大的船体忽地传来剧震,连看都不用看,古塔格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船体中弹了。

  被炮火击中的震动决不同于被陨石击中,那种能量乱流带来的连续波动,是单纯的物理性攻击所无法类比的。

  敌人?不可能!

  被死亡冷影所冰冻的眼球,努力地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可是在监视萤幕上根本找不到敌舰的踪影,一种遍体生寒的恐惧感牢牢地抓住了司令的身心。

  怎么回事?

  “轰隆——”又是一记重击,强烈的震动感使人觉得这艘原本装甲厚实的旗舰犹如火柴般脆弱,似乎整艘舰已经从中间被死神的右手嚓一下折断了。

  若是正常距离的炮击,至少会留下能量光束的波痕,但此时……莫非……忽然,从舰桥的半球形监视萤幕的角落里,古塔格用眼睛的馀光瞄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我的上帝……原来我们的敌人不是幽灵,而是恶魔……”当他的嘴巴里发出这段生命中最后的喃语后,整个人被随之而来的光爆所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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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二章

 

  一个小时后,火神要塞指挥室。

  “除去先前报告的,现在第17舰队。第24c舰队。第88H舰队也失去了联络。这是第11……”副官努力地减少着因极度不安而产生的声音颤抖,他并没有成功。

  要塞守将布冯轻轻如摆摆手,示意副官停下,他缓身站起,负手而立,转头凝望着窗外那业已变得灰暗恐怖的星辰大海。

  “我们原本就不敢空指望所有小舰队都能平安抵达这里,可是没想到居然是一支舰队都无法来到。只是我想不明白,海恩斯既然已经对我们宣战了,为何还要闷不作声偷偷袭击这些小舰队。他们大可光明正大地击毁我们的战船,然后把上面的徽号当作胜利的旗帜悬挂在战争博物馆。

  布冯梳理得很好的灰黑色头发中,似乎正有不少困愁的墨丝在滋长着,远处的星光仿佛也变成了不祥的凶兆,在他的头发上流闪着暗光。

  “下官同样不懂,既然海恩斯剩下的正规舰队已经在紧急集合,为何他们还有余力和心思进行这些小动作。怎么说,伏击我们的小舰队是不会对我们造成致命打击的。”副官有点喏喏地补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同样的问题,在飞云的口中重复着。

  “怎么?有敌人不用白己动手就被干掉,这样子不好么?这证明全银河的人民正团结起来,反抗卡邦尼人的暴政啊!”看着遥望星空,沉沉自喃的飞云,萨尼娜奇怪地问道。

  由于房间此时采用无重力状态,萨尼娜仅仅在门边轻轻一蹬腿,就宛若一尾美人鱼似的窜到了在窗前漂浮凝望窗外的飞云身边。

  奇怪地,飞云反倒觉得这条美人鱼是一枚射向白己、用麻烦这种奇妙的物体做成的宇宙鱼雷,他看都不看,反手一个人手栗子敲在这位公主大千金的脑门上。

  “你以为现在还是罗宾汉时代啊?随便找几个人就想全灭人家的舰队?要知道,在火神要塞附近海恩斯也好、克萨斯也好,都没有正规舰队在那边。

  “什么啊?你当初不也是拿着一丁点舰队就砸了雷莫夫的舰队吗?”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瓜,萨尼娜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眼睛里正闪动着晶亮的神采,那副陶醉崇拜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痴恋流行歌星的追星少女。

  从来没有被人用如此炽热而单纯的目光注视过,飞云有点受不了了,偏过头去,慎思后道:“这才是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动手的人是丽奈,哪怕只是带着500艘舰全灭对方也不稀奇。但昨晚她在通讯中只是吵着要我帮她生孩子,没提过这事……”

  飞云托着腮帮子,继续道:“不,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杀伤这种分舰队对总体战略和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毫无影响。虽说数量就是力量,但早在900年前那些将军们就在说‘无论多少条舢板都是无法炸成航母,的。

  “……听不懂。”萨尼娜似乎也不是太关心飞云说什么,有点像玩捉迷藏似的张开双臂想抱着飞云,可吓得飞云连忙闪开。

  “拜托,你可能是下任女皇啊。你好歹要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呀。”飞云在慌忙躲避中企图分散这位惹不起的公主殿下的注意力。

  “我就是在处理国家大事哪——”萨尼娜宛如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美丽蝴蝶,一连串漂亮的翻身就追了上来。如果在平时,萨尼娜是绝不可能追上飞云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都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这里是无重空间,她自幼的良好舞蹈功底反而帮她轻易追上了飞云。

  幻美清逸的水蓝色波折长裙在空中扬舞着,糅合着她本身出色的身姿,居然产生出一种神女在九天飞舞的梦幻感,看得飞云一下痴了。

  好美。染上情淡红霞的脸庞,洋溢着迷情的艳彩。小天使般略带稚气的清纯脸蛋儿,却配着不输任何成熟女性的绝好身材。既纯真得让人无法拒绝,又成熟得让人无法远离。

  不输任何成熟女隆的绝好身材。既纯真得让人无法拒绝,又成熟得让人无法远离。

  挡不住,又跑不动,一不留神,飞云就被萨尼娜抱住了。

  “我抓到你啦啦啦……”拖长的尾音,帝着几分玩乐的味道。

  “呃,你。”飞云想挣脱,又觉得不妥,想绝情点拉开距离可自己又已经把人家吃掉了;想亲密一点干脆要了人家,又得考虑后果的严重性。姑且不论把这个烫手山芋吃下去会不会造成上吐下泻。不,甚至是上泻下吐的恐怖后果,单单是丽奈那一关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距离案发已经十多个小时了,飞云依然没有招供的勇气。也许是突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成了拖延的借口,可是没来得及多想,飞云就觉得自己被一团火热抱住了。初逢雨露少女那份激情的火热,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满意得没话说的。拒绝那份纯洁的激情所需要的狠心之巨大,也超出了飞云想象。

  亲密接触就像是点燃满箱子汽油的花火,很自然地燃起了飞云的回忆,想起了昨晚的香艳旖旎。

  口水。口水。还是口水。

  不自觉地抱住对方,不自觉地亲上对方的樱唇,不自觉地把人家当作老婆……飞云发现自己已经在强烈的罪恶感中沦陷了感情是一块重石,很多人没有将它拿起来的勇气,可当自己把它拿起来了,又发现这块石头其实是一块巨型口香糖,爱情的露水轻易地将它变成了世界上最粘人的东西“我的天哪——‘飞云在心中痛苦但甜蜜地位叫着。”我为什么如此轻易受诱惑?为什么如此白痴地跟人家粘上?她可是我老板的宝贝女儿啊。呜呜,我是一个把口香糖吃进肚子里的大笨蛋。

  公主不能娶,娶了就有麻烦,沾上了,就可能要被铁诺那条老狐狸压榨一辈子。

  “看来要白打工一辈子了。呜呜。‘飞云开始自暴自弃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吃就吃个彻底。反正是终身还款,无分利息和本金的,干脆先报仇,吃个够本。

  一念至此,飞云也不再犹豫,双手迅速地越过了防线不知道过了多久。

  “飞云?”

  “嗯。”大脑正处于冷却状态的飞云又开始有点不安了,暗时道:终于要我签卖身契了呢?皇帝果然是恶魔啊。

  心中流泪,肉体却在享受着身旁‘魔女,的温润。

  快乐并痛苦着,大慨就是形容这种状况吧。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么?”下意识地,搂着飞云肩膀的双手又紧了点。

  “因为我是能干的凯子啊!”这句话飞云当然无法说出口,但当了冤大头的不快感依然盈贯全身。

  “因为你喜欢我咯。”到最后,吐出虎唇的却是这句永不会错误的话语。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么?”

  什么啊?女人这么麻烦?都喜欢刨根问底?飞云头痛了。

  “啊,我知道了,因为我曾经布袋盖头狠揍了你一顿,把你打傻了,所以自愿来这里当我的压寨夫人。”飞云打哈哈调侃着,可没有笑到一半,胸口突然一阵吃痛。

  “你咬我?”

  “谁叫你那么不正经?还有,你居然打女孩子,好烂噢。”一只纤手藤蔓生长般穿过飞云腋下,绕过后肩,准确地反手伸向某人的耳朵。

  可惜不成功,飞云一夹手臂就化解了公主的阴谋。

  公主一嘟小嘴,也没发怒,或许意识到来硬的对飞云行不通,居然只是把身子向上挪了一下。麻色的秀发柔柔地拂过飞云赤裸的胸膛,引起一阵奇异的瘙痒。

  不知怎的,飞云总觉得今天的公主有所不同,似乎依旧是那么的任性,又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红唇几乎是贴着飞云的耳朵,终于,她幽幽地开口了:“在我随军出征前,父亲找过我……”

  “该不是陛下他早就同意了吧?”飞云心中一阵恶寒,在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场面:正当他自己看似误会地吃着萨尼娜公主殿下的时候,其实在自己背后看不见的地方那位伟大而可恶的国王陛下,正率领着超过一个舰队的混蛋在帮自己助威。

  冥恍中,似乎自己正在一个超巨型体育场正中央,而几百万人正对着自己齐声狂喊“努力!加油!飞云!好样的!

  不是吧——飞云觉得自己的天空似乎正在崩溃,强烈的眩晕感传遍全身。正当此时“啊,痛!你咬我干什么?”

  “谁叫你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在公主细语倾诉中,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皇宫御书房。

  “老头子,你找我?”踏进门的同时,萨尼娜就发现今天有所不同了。今天,几乎跟父亲永远形影不离,连睡觉都呆在一个房间里的随身侍卫不见了,偌大的书房中,只有铁诺一个背对着她临窗站立“啊哈,我的宝贝你真行啊,看到没有外人马上叫我老头子了。你就不怕我判你一个犯上?”铁诺哈哈一笑。

  “哼!坐牢也比呆在皇宫里面强!”萨尼娜握紧了拳头,头一偏,故意不看自己的父亲。

  “因坐牢而见不到飞云也没所谓?”铁诺一偏头过来,歪侧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笑道。

  “呃,你……”连萨尼娜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脸部表情变化会如此之大,脸色简直是青白的。

  “呵呵,不用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吧,虽然我也知道女生外向,但你也不用以吃掉父亲为前提啊。

  “父皇,女儿哪有。”萨尼娜低下了头。

  “噢,刚才不是好好的么?现在又生疏起来了?唉,皇室就是麻烦。‘铁诺蹬了一蹬脚。”我又没说反对你们。

  “什么你们你们的。女儿不知道爸是什么意思。”绝口否认,视线却不敢正视前方,只在地板上游移着。

  “治国者讲求数据,虽然这是在家里,但还是数据来得容易让人信服。在平日,你每天平均打破87.5件东西,伏击侍女15.8人次。这些天呢?”

  “我,我……”

  “以上数字都是零,你除了每半小时叫一碗终极大魔鬼做的面条,看着面条发呆,你就什么都没做过了。

  “……”

  “飞云这人很特别是不?

  “……”

  “说真的,我也很喜欢他,也希望把这样的人才永远留在克萨斯。

  “什么啊?他不是艾菲尔德家族的继承人?‘萨尼娜一惊,失声道。

  “……说起来,这是我的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二十七年前,我国开始了一项超级战士计划,也就是在贵族上层秘密流传的天神计划。

  “天神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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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三章

 

  铁诺转身,慢慢地在窗前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有点疲倦的样子,仰靠在沙发背上,同时示意女儿也坐下。轻轻地行了一个礼,拢起自己的裙子,萨尼娜也在对面沙发坐下了。

  一朵云轻轻飘走,阳光从窗外散进,慢慢无声地在房间内扩张着自己的版图,似乎要把自己每一脉的光彩冲撒到以前所有未被光线照耀过的黑暗角落里。

  “说起来有点可笑,长久以来在帝国上层一直有这么一个看法:电脑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电脑不懂得随机应变。所以要守住帝国的基业,最终还是要靠人。但现今社会高度发展,经济也好,军事也好,对人类肉体和脑力的要求都达到了严苛的地步。问题是,自然产生的精英分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

  “所以我们要进行基因改造计划?”萨尼娜一眨眼睛,问道。

  “嗯。这时候问题产生了,整个宫廷贵族上层对优秀基因的定义产生了分歧岐:有人认为只要是社会上出色的精英分子的基因都是天神计划的基础,可更多掌握着实权的贵族却认为只有他们这些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优秀血统才是最完美的。”头一低,铁诺冷哼一声。“可笑的是,连我都不相信自己的基因是最优秀的。可惜贵族们的主流观点却并非如此。

  “……”

  “帝国高层就像一个股份制公司,从来不是以人数的多少来表决的。结果我父皇就同意了当时大贵族们提出的方案:以贵族们的基因为蓝本进行基因改造,培育试管婴儿。

  “失败了?”

  “唉,一言难尽。贵族这群经过多个世纪几乎是圈内近亲交配的奇异生物群体,应该是孱弱不已的。说什么‘跟外人结婚就是玷污了贵族的纯洁’,这种说法根本就是遗传学上的噩梦。理论上也不会成功,在加强婴儿智力以及体能上,都失败了,但是……”

  “有成功例子?”

  “嗯,就是飞云和我的几个随身侍卫。”顿了一下,铁诺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起来,飞云的诞生也是一个冤孽。飞云的确是艾菲尔德公爵的儿子没错,可是那是公爵一夜风流遗下的种子,而且……唉——飞云母亲的身份也比较特殊……公爵的父亲也好,了解此事的贵族高官也好,都不把飞云的母亲当作一回事,甚至有人认为她是趁机骗取公爵家财地位的贱……坏女人。

  “……”

  “后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瞒着公爵把飞云的母亲拉去天神实验室,强行把测试基因注入她肚子里的孩子体内。”说到这里,皇帝快说不下去了,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知道,一般基因改造都是从受精卵,顶多是胚胎开始。很少有成婴后再注入的。”

  萨尼娜一言不发,嘴角轻轻颤动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双手越握越紧了。

  “没错,这的确是禽兽行径,我也为国家有这么一段卑劣的历史而羞愧。但是……但是……,先不说这个了。总之,出乎意料地飞云存活了下来,并成为了宇宙间最耀眼的一颗明星。”双手颤抖着,铁诺把话说到最后:“因为这也算是一次实验,所以擞据相当详尽,这也是我们为何能认定飞云出身的原因。”

  两父女沉默许久。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也好,艾菲尔德公爵也好,整个克萨斯也好,我们都欠着飞云母子。如果你真的……什么的话,也未尝不是一种特殊形式的还债。

  当铁话嚅嚅喏喏地说出这句话时,蓦然发现清冽的泪珠正哗哗哗地在自己女儿的脸庞上流下。

  “这么说到最后,我还是成为了被你利用的政治工具?”萨尼娜泣不成声。

  “唉,不,其实。”铁诺发现,自己羞愧不已,无法面对自己的女儿。“没错,对于一个国君来说,飞云这样的人才的确可遇不可求。他就像翱翔天际的鸿雁,可惜的是,他那宽大的影子只能为大地带来片刻的阴凉。但是树影不同。在黄昏的时候,无论树影多么高大,影子多么长,影子永远跟树是相连的。

  “身为公主,你大慨也能了解到在国家、亲情、爱情三者之间取得平衡,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让你可以三全其美,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或许你还无法接受,但……唉,总之,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里。

  面对沉默不语的女儿,铁诺发现自己真的无法说下去了时间,在恍惚中又回到了现在。

  “是这样吗?”轻轻喃喃,嘴巴里不知道是乏味还是辛酸,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味道在口腔中酝酿散播着,抱着怀中的玉人儿,飞云有种迷幻似的惆怅。

  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父亲对自己的若即若离亲情淡薄,贵族对自己的不接受,以及皇帝和比特对自己的重用。很明显,前两者纯粹是出于对自己血统的认可而勉强接受自己的存在,后两者则多了一分爱才惜才的味道。

  如果说自己要补偿,不单是金钱名誉地位,克萨斯甚至连公主都半卖半送给了自己,若是这样都不满意,大概铁诺那家伙会说出“要不我把皇帝位子给你坐坐”这样的恐怖话语。

  被蒙在鼓里套了进去,诚然不爽,但当初又是自己选择来克萨斯的。

  被人这样子对待母亲固然可恶不可饶恕,但自己这个强壮的身体聪慧的大脑又可以说是克萨斯科学家们赐予自己的。更何况直到自己和母亲失散,母亲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飞云忽然发现自己对克萨斯陷入了一种欲恨不能,欲爱无从的两难境地了。

  问题是,此刻自己与克萨斯的关系虽不至于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但对它就像对正怀抱在胸的萨尼娜,已经是亲密无间无法分离了。

  还是中招了?

  “飞云?”

  “嗯?”

  “我知道你在想我是父皇用来套住你的枷锁吧?”

  “……”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悲哀,被父皇摆布了一辈子。不过,我父皇的利害正是在于他给出的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得不接受啊?”萨尼娜脸上满是苦笑。

  “甜头大得无法拒绝的同意么?妙!妙!果然是妙啊!”苦笑的藤蔓也布满了飞云的面庞。

  “我总是在渴望白由,总是希望自己能像童话中的公主,依偎在心爱的男人怀里,坐在无比巨大的大雕背上,飞向幸福的远方。可是,我又害怕自己是一个连系着绳索的飞钩,不但没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带走自己,反倒把爱人从雕背上拖了下来,从此跟我一同套在同一个枷锁里面……知道吗?我很矛盾,我希望自己得到幸福挣脱束缚,但我又害怕毁了你的幸福和自由。”

  “……”飞云无语,只是心中暗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有什么选择?没有吧。萨尼娜,我也希望我能够带给你自由,可若是拯救你的代价是牺牲我现有的一切,甚至对不起丽奈和爱美兰,那我……

  忽然发现自己考虑还是不周,飞云心中不禁升腾起足以冰全身血脉的恶寒。然而,冰冻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公主的嫣然一笑融化吹散了。

  她轻轻拢了拢秀发,让自己看来正经一点。可惜,在这种玉体横陈的状态下,所谓的仪态只会让自己更加诱人犯罪,她只好放弃了。

  “其实呢?我也知道父皇下一步的打算,如果我这样做的话,肯定可以把他气个半死。虽然总体上无法偏离他替我选定的路子,但还是……”说到这里,公主的声音忽然渐小了下去,到最后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可脸蛋儿却越发通红了。“就是这样的……”

  咦,莫非有转机?飞云伸长了耳朵。

  五分钟后。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贼笑的双眼如豌豆,满眼球只看到眼白,眼珠子都汇成一点了,恶心的嘴唇嘟到了最长,飞云此刻的模样有多难看就那么难看。

  “死相啦!我收回我的话。”

  “嘻嘻!太晚了。”飞云突然一敛笑容,搬出一副法官的样子。“本席宣布,你的要求被驳回。”

  “什么啊?我的律师呢?”

  “因为资源不足,你的律师我兼任了。”飞云望着娇体上泛着晶莹汗珠的公主,一种男人特有的坏笑开始在脸部肌肉上恶心地堆积起来。

  “啊,色狼啊!”

  “什么啊?哼哼,这里四下无人,你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的了。嘿嘿!看我吃掉你。”

  “啊?还要吃?”

  “当然!刚才是午餐,现在是下午茶。”

  “饶命啊——”

  正当他们嘻嘻哈哈的时候,突然通讯器响了起来。

  “飞云,快来舰长室一趟,快出人命啦。”强尼的声音非常急促。

  怎么回事?

  “好,我马上来。”

  飞快穿好衣服,飞云小跑着赶到舰长室,一开门,忽然发现一团黑影从眼前飞掠而过。凭着自己的惊恐一瞥,飞云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可以让一个类似人类的物体,在正常重力的情况下横着飞出去,并向前翻腾七周半后再狠狠地摔在墙上,用脸蛋跟墙壁做无间隙的亲密接触,最后像堆烂泥般慢慢从墙壁上滑落下来,你信不信啊?我的小星星。”

  眼前的画面表面上是相当嗳昧的,实际上丽奈的表面温柔中每分每寸都充满着随时可以演变成血腥的恐怖在内。丽奈的确是从椅子后面温柔地隔着椅背抱住玄星宇,她那双纤纤玉手也宛如恋人般撩拨着玄星宇的颈项。

  但是飞云绝对可以想象到这位玄星宇先生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中,几乎可以透视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度冰寒正从他的丹田升起,冰冻了全身的血脉。

  被狠摔出去,在墙壁上撞个粉碎的箱子就是抗拒的下场。

  温柔地搂在脖子上的玉手也可以在下一秒变成夺命的魔爪。

  “老大,我发誓……真……真的……不是我干的……”玄星宇本着对恐怖女神的膜拜之心说道。

  “那么,是谁干的呢?该不是卡邦尼人活腻了,自己找块石头一头撞死吧?”瞳如秋水,眉目中带着丝丝恐怖的温柔,飞云完全想象不到丽奈可以把恐怖和温柔这两者结合得如此完美,她,她简直是披着一块叫完美情人的羊皮的女恶魔。

  “不……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行凶者用的绝不是常规武器,所有遇害者几乎都是被秒杀的。”玄星宇在说出秒杀这个词同时,也担心着自己会否遭到同一下场。

  “嗯,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托着腮帮子沉思的丽奈忽地发现飞云的到来,有点不假思索地在口中蹦出一句恐怖的话语来:“怎么看都是卡邦尼人为了取得政治先机做的好事。是了,老公啊,该不是你最近比较少慰籍那群女鬼,使得整个幽灵战机队投敌叛国去帮米利亚忙吧?”

  “救命,你不要乱说话,什么女鬼啊?别提那群来历不明的家伙了,路加和克里斯两个猪头还整天紧张兮兮的呢。”不提起还好,丽奈一提,飞云顿时头痛了。

  “不好了,卡邦尼召开国际联合记者会,指责我们联军使用国际违禁武器。”冷不防,雪梦莲忽然从飞云背后冲了过来,大叫道。

  “什么?”三个人同时怪叫。

  “具体的不清楚,好像是说我们违反国际公约使用生化兵器。”

  三个家伙顿时面面相觑,脸上者“写着”怎么回事啊?‘这几个字。

  也许是错觉,飞云觉得在雪梦莲面上正罩裹着千万层忧愁的面纱,不安之色由内发于表了。并不是因为卡邦尼的指责就可以让雪梦莲这样子的。

  “国内出事了?”飞云试探着问。

  “嗯。虽然我知道陛下正在我们舰队中,但国内似乎被雅各布布家族完全控制了,雅各布布公爵刚刚以临时帝国总务代理人和帝国军部的名义发来命令,叫我们按兵不动。”说到这里,雪梦莲秀色的眉宇间那份忧愁越发浓厚了。

  “靠,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都不许动,挺着站在米利亚的枪口面前等枪毙吗?”玄星宇马上破口大骂出来。“唔,情况不妙,看来我要赶快收抬东西去神圣银河避难……啊——”

  话没说完,玄星宇就被丽奈的暴力‘虐杀,了。

  “臭小子给我闭嘴。”在一把掀翻椅子,把玄星宇压在下面当椅子的垫脚石之后,丽奈开始安慰飞云:“亲爱的,没事的。要不我去瞧瞧米利亚到底搞什么鬼,然后再做打算。”

  “好。”这边应诺了,那边飞云就发现自己很好笑。刚才那瞬间还在担心自己会否半夜不小心惹了丽奈生气,被人家一脚踹死,这头自己又安心地把事情交托给人家。

  男人要独力托起一片天,若是丽奈的话,大慨可以帮自己分托起一半的天空吧。如果爱美兰是贤内助,那么丽奈就应该是贤外助。

  得妻如此,还想如何?

  飞云大度上前,亲了丽奈一下,道:“快去快回,不许恋战,侦查艇先行,我不许你冒险。

  丽奈一听,两眼发亮:“呜,老公——”

  这一切,都看在旁人的眼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09-04
第四章

 

  时间进入2880年11月15日在台面上,飞云率领的主力舰队正处于内外交困之际,令人心烦头痛的消息不断传来。

  首先是米利亚公布了卡邦尼巡逻队在海恩斯境内遭到生化舰队袭击的片断。

  画面上,清晰可见几十艘卡邦尼舰船遭到类似酸液之类的东西腐蚀。在舰艇内部的摄像机拍到:在一颗飞弹击中舰身后,首先引发了一次强烈的爆炸,接着一种像病菌的青红色恶心物体迅速在舰内蔓延,沿着墙壁扩散开去。很快地,在墙壁上展露出宛如因极度干燥。风化侵蚀造成的龟裂。最后似乎是龟裂破坏了舰艇的引擎,造成大爆炸。

  影像到这里就消失了。

  卡邦尼提出对海恩斯人使用违禁兵器的指责,对此国际上理所当然一片哗然。飞云他们当然知道这是米利亚自己搞的鬼,结果一致决定让玄星宇去处理。

  于是,就爆发了近乎流氓式的口水战。

  “无耻啊,无耻!我们卡邦尼解放了你们,你们不单没有报答,反倒使用这种只有恶魔才会使用的武器,你们难道不怕下地狱么?”

  “谁是恶魔啊?像个妓女一样卑鄙地勾引我们伟大的陛下,然后堂皇地占领我们的国家的人是谁啊?”

  “你说什么?你这完全是对我国尊严的侮辱!”

  “谁侮辱谁啊?对付你们那些杂碎巡逻舰,我们只需用一个手指头就够了。哪要用什么生物武器啊?”

  说实在的,在国与国之问最高级别的外交层面上出现这种骂战是绝无仅有的。问题是海恩斯里面大部分的高官都不在,四成人在卡邦尼占领期间不是被害死了就是被拉进牢里弄个半死,四成人投靠卡邦尼结果在玄星宇他们掌权之后偷偷清理掉了。

  由于代表国家最高权力的国王正处于昏迷状态,大部分高官也废掉了,可以说整个海恩斯正处于权力真空中。

  实干的只剩下以须弥介子、玄星宇为首的所谓文官,至于武官就剩下丽畲了。

  既然丽奈点头,玄星宇就放手大干了。其实飞云也问过玄星宇,须弥介子怎样了,还有他手上的须弥介子签名是哪弄来的?为何不见须弥介子露面。

  “啊?他啊?不要说了,人老就算了,还看什么美女图,结果兴奋得流鼻血过多去休养了。玄星宇的话并没有多少可信度。

  “那签名呢?”

  “这个啊?我十岁就学会他的签名了,不然你以为我小时候哪来那么多零花钱给丽奈打劫啊?”

  “……”飞云无语,玄星宇的能力的确也在水准之上的。既然双方都拿不出什么证据,就用口水战拖延时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在玄星宇调集下,海恩斯每日的兵力都在增强。

  不过,飞云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比特居然发来密电,说皇帝在他那里,要飞云自己判断情况,由他本人负责率领舰队回去帝都平定内乱。

  更夸张的是,父亲居然也说皇帝在他那里,偷偷叫自己保护好公主,先看清楚情况再做判断。

  这让飞云十分担心,皇帝同样号称还在白己舰队内。这样推断来,真正的皇帝跑去哪根本是没有人知道的。比特和父亲说出这种逻辑上并不一致的话,证明铁诺跟比特和艾菲尔德家族是完全是没有沟通的。

  这使飞云对铁诺那个天神计划产生了怀疑,一个得不到任何外力支持的计划,能有多大能耐呢?现在铁诺国王在正式名义上已经是死人了,即便铁诺真的重新站出来,在这事态下雅各布布他们还可以不认账。

  心中的贪婪会使他不愿意放弃刚到手的权力的。

  不管如何,关于权力的争执,决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说白了,现阶段谁都可以当皇帝,同样谁都可以当奴隶。军队内部的派系错综复杂,真打起来比特能否调动足够军队还是未知之数。

  “要内战么?”从这念头所衍生出的恐怖后果,足以让人彻底掉入绝望悲哀的漩涡中,无尽的恐惧把飞云彻底地包裹住。这片云仿佛就是整个天地,无边无际。

  战场风云,变幻莫测。

  能够随时改变天气,这就是米利亚的本事。刚刚形成的三个超级大国围攻一个卡邦尼的态势,就这样被轻易破解了。

  按正常来说,菲尔诺的远征军应该打不赢神圣银河的卡洛斯,顶多拖住他。反倒是这边在鲸吞了海恩斯之后,一举击溃克萨斯倒是正道。

  现在若是克萨斯内乱,别的不算,补给方面首先会崩溃,无论如何克萨斯的主力舰队都要回撤。只剩下丽奈在海恩斯的话,能否独力撑下去也是个问题。

  即便新任女皇——嫁入雅各布布家族的长公主殿下真的那么开明,持续支持对卡邦尼的战争,也还要看支持的力度如何。

  现在需要一鼓作气破掉卡邦尼的声势,持续的力度少一点都不行。

  “但只是这么简单么?”飞云不禁再次捂心自问。“如果我或者丽畲被打倒了呢?”

  颤栗的波动霎时间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飞云不自觉地握拳,抓紧了自己的裤子。

  琐事烦心,大事压肺,事多起来,人就会觉得无法呼吸。凝重的窒息感使人觉得胸口被缠绕上厚厚的几十圈胶帝,每次呼吸虽然可以短暂地扩充心胸的领域,但很快又会被那无法抗拒的紧绷感拉缩回来。

  头昏昏沉沉的,飞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回房间,只是一走进去就瘫软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这么轻柔,仿佛要将这轻微的声音也融入这片静谧之中。脚步并不鬼祟,而是有种不愿打扰的慈祥。

  “兰,是你么?”并不需猜测,飞云道出了身后人的爱称,不同于丽奈的矫健。萨尼娜的活泼。雪梦莲的干练得体,爱美兰的脚步永远是恰当而温柔的,就像她的人,总是默默地在你身边打点好你所需的一切。

  “嗯。”轻轻拢好侍女的长裙,轻轻坐下,轻轻搂住飞云的脑袋,一切都是那样柔和,让人舒服得仿如初生婴儿躺睡在母亲的怀抱中。

  “兰,如果我被打败了,那我该怎么办?”轻轻一靠,飞云埋首在爱美兰柔软的胸膛前。

  “你该在被人打败之前想着怎么不被打败。”拨弄着飞云黑亮的头发,爱美兰轻声道。

  “……只是不败就够了?”飞云贪婪地注视着爱美兰水蓝的双眸,宛若要将自己心爱女人眼睛里的平静柔和都吸吮到自己的心窝里。

  “呵呵,跟着你这么久你的脾性我早摸清楚了。你这人哪上进不足,但能力十足。”爱美兰双颊一红,亲了飞云的额头一下。“所以吗,你做好本分守着自己的领域就好,其它的不用管。”

  说罢爱美兰顺手将飞云面朝下推倒在长沙发上,开始帮飞云背部按摩起来。

  “嗯,手势不错。”

  “历史上打赢99场仗,但是输掉最后最关键一场,导致全盘皆输的例子太多了。在这个以人命和人类未来为注码的游戏里,并不存在主控全局的游戏者。相对的,能做到像你这样有能力左右游戏结局的人也不多。现在明显地卡邦尼已经处于资源上的劣势了,除非兵行险着干掉你。丽奈姐或者卡洛斯其中之一,否则米利亚根本无法扭转败势。

  “精辟!”

  “你也不需要担心克萨斯内部那么多,你现在手握兵权,即便你真的不听命令,他们也不敢开讨伐军过来,顶多想办法召你回去削你兵权。你只要坚持下去,等你或者卡洛斯任何一方取得突破,那就大局已定了。”

  “那补给呢?”

  “没关系,补给中断,也可以暂时用埃克罗和海恩斯的顶着。”

  飞云一偏头过来,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想不到你这妮子也蛮有军事头脑的嘛!”

  爱美兰脸上俏红,嗔道:“什么啊。我只是理论派,虽说军事政治经济无一不懂,可是无一精通啊。”

  “呵呵,小兰你对我真好。”

  “那还用说。”看见飞云脸上贼相越发明显,爱美兰的脸蛋儿霎地红透了。

  “是了,刚才你帮我按摩了那么久,不如现在轮到我帮你按摩了?嘿嘿……”某人已经变脸成为狼相了。

  “谢谢了,不用……”

  “刚才你都没经过我同意,所以现在我也不用经过你同意……”

  “啊。有色狼——”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这个所谓‘主人,是色狼。”

  “呜呜,我掉进狼窝了。”

  与此同时,在黑泽尔国境内,爱朗萨斯军事卫星的宇宙港中,米利亚的旗舰银河号正静静地停泊着。

  由于军事卫星的指挥技能还不如银河号完善,在舰船停泊入港之后,米利亚完全没有踏出银河号一步。

  这只是表面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船内出了一件意外。

  当时,米利亚正在跟奥沙和芮尼雅开会。

  “你说菲尔诺向我们求援?”从米利亚神秘的面具下传出的声音依旧冷淡,只是声音中多了几分不信。“菲尔诺会抗不住?”

  奥沙重重地点下金色的脑袋,沉声道:“嗯,在兵力上诚然不存在所谓的差异。但指挥上却有着明显的差距。神圣银河采用的是兵法上最常见的‘啄木鸟夹击战术’,单纯地在开阔的星域里采用左右夹击战术。”

  “对方用了诡计?”

  “没有。”芮尼雅接口道。

  “那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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