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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部 铁与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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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09-12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七章

  (一)
  江南四月的下午天气还很寒冷,那淡淡的薄薄的鳞云是如此之高,高的仿佛躲在太阳后面。阳光洒在江上,泛起一片银光。

  马垱码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队队士兵正拥挤着朝停在江边的运输船靠拢过去。黄尘下,鲜艳的红色如同人身上淌出来的血水蠕动着。在人群后面,炮车排着整齐的方阵等候登船,那一门门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火炮静静地看着无数人踩出一条泥泞的道路从面前走过。江中的军舰升起了火,黑烟从烟囱中喷薄而出,汇集成厚重的黑云将太阳遮蔽起来。

  “第二师到了什么位置?”

  站在山坡上望着下面忙乱的人群,士迪佛立眉头微锁,侧头问身边的参谋。

  “回将军,他们距离这里还有五公里了。也许天黑的时候先头部队就可以到达这里。”

  士迪佛立眉头皱的更深了。摇着头焦急地低语:“太慢太慢……他们应该抓紧一切时间赶快撤下来!”

  站在一旁的贾敏冷眼看着急躁不安的士迪佛立。对士迪佛立的为人,贾敏不屑一顾。不出他之所料,士迪佛立在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赶到后卫线后,将英军第二师从后卫线撤了下来,准确的说,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成了让英军第二师撤退的替代品,或者说高贵的英国佬需要有人掩护他们撤离战场。幸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叛军有追击撤退联军的动向,不然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算是给士迪佛立牺牲掉了。贾敏中将正不齿士迪佛立这种自私的为人,山下西边正在朝码头行进的队伍里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头,发生了一点骚动。山上的一班将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朝下面张望着。士迪佛立拼命想将眼前这混乱撤退造成的不祥预感压制下去,可因为不祥所产生的慌张的心绪却越来越强烈了。

  士迪佛立看到有人奋力排开队伍,冲进了设置在江边不远处的指挥部。没过多久,有人亡命朝山坡奔跑过来,距离进了后,士迪佛立从身影上辨认出过来的是自己的随行参谋奥伦上尉。

  来的人果然是奥伦上尉,当奥伦气喘吁吁奔到士迪佛立面前,士迪佛立和贾敏发现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将军!二师转来了四旅步兵第六十七团戴维斯上校的情报……在我们外围发现了大量的叛军!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已经被叛军击溃,现在二师步兵六十七团正处在苦战中,葛雷斯少将请求将军马上派兵增援,葛雷斯将军说不然他们就顶不住了!”

  士迪佛立抢前两步,想抓住惊恐的奥伦上尉脖领好让他镇静些,不过走了两步马上想到法国人正站在自己身侧,如果自己发火,会被人家笑话的。士迪佛立强压下不快,低沉着嗓子显得很是镇定地问道:“叛军有多少兵力?”

  “二师过来的人说漫山遍野都是!照戴维斯上校估计,至少有十万叛军!他们只是一次冲锋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就溃退下来了,还把二师撤退队形冲乱了。现在叛军正与二师交战,将军我们是否马上派部队增援?”

  奥伦自己被解放军俘虏过,虽然解放军并没有虐待他,可奥伦再也不想当什么俘虏了。现在联军陆军总部还没有登船,敌人已经快要杀到这里来了,奥伦担心要是不增援英军第二师的话,恐怕在自己登船之前,就会再次成为人家的俘虏。

  增援?第二师本来就是掩护主力部队顺利撤退的,可现在掩护部队居然叫被掩护的部队过来救命……这也太搞笑了。虽然士迪佛立觉得派兵增援自己掩护部队很搞笑,可他现在笑不出来了。士迪佛立找到身边的贾敏将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言道:“将军,你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真是能干啊!竟然被叛军一冲就溃逃了,现在连我的第二师都受到叛军攻击。对这起事件,本人表示极为遗憾!”

  “司令官阁下,您难道忘记了?依照阁下命令,墨西哥高原步兵旅的任务是配合第二师担任掩护大部队顺利转进。您刚才也听了您的手下叙述的战场情况,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不到三千人,而叛军竟然有十万之众,他们就是再能干又怎么可能抵挡超过自己三十倍以上的敌人?我倒是认为应该追究英军第二师擅自脱离后卫线的责任,他们的人数装备均远远强与我们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可他们却让我们的人拖在后面,自己心安理得的抢先逃跑。如果他们真的跟我们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一起抵挡,恐怕敌人就没那么容易将掩护线冲破了。”

  听到墨西哥高原步兵旅战败并且溃散了,贾敏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士迪佛立可怜兮兮哀求自己派兵增援遭受损失的英军第二师,现在法国系统内的部队都应该在这里,并且大多数部队已经登船了,而墨西哥高原步兵旅也就不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好心没好报,反而让士迪佛立大表遗憾,这对贾敏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

  士迪佛立见贾敏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只能转头不看贾敏将军,望向其他地方了。不管怎么说,先遭遇损失的是本来不担任掩护任务的墨西哥高原步兵旅,而不是真正的掩护部队英军第二师。在贾敏凌厉的眼神下士迪佛立无法不退缩。

  士迪佛立虽然很想再让法国人给自己挡挡灾,可他知道,这位贾敏中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自己的话,让法国人从船上下来到阵地上去的。无可奈何下,士迪佛立只能让自己指挥的英军来抵挡敌人猛烈的进攻了。“奥伦,通知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马上赶到第二师那边去,帮助第二师稳定战况,命令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我们前面的山头……如果叛军从这里上来那就麻烦大啦!告诉他们必须坚持到天黑,掩护我们的法国‘友军’顺利转移,只要天黑他们撤退了,我们就能逃脱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贾敏看了眼士迪佛立刚才手指的地方,士迪佛立所说的让英军第二旅斯平克上校的女王步兵第二团占领的阻击阵地是一座不大高的山丘,山丘如同一座坐下的旅人,南陡北平,在山丘下面就是直通码头的平原。可以说士迪佛立眼光很准,如果敌人从南面扑了上来,这座山丘可以很好的阻击敌人,陡峭的南坡能让敌人血流成河!可要是敌人占领了山丘……那么他们将很轻易地沿着平缓的北坡一路冲杀到码头这里,发生这种情况绝对是联军的悲剧了。

  对士迪佛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准确的做出合理判断,贾敏将军还是以一种同行眼光赞叹不已,唯一让贾敏感到担心的是靠一个步兵团是否能抵挡住叛军的猛攻?敌人的武器一点都不比自己这边差,而人数又远远超过了联军,以一千人抵挡数万人,再好的阵地也将很轻易被突破,何况叛军要是绕过山丘,英军女王步兵第二团将失去他应有的作用——只剩下威胁敌人了。

  英国人的境地贾敏还是了解的。作为士迪佛立,他现在手下两个师中,一个正和叛军纠缠成一团,还有一个师已经有一个旅登上船了,总不能让上船的部队再下来吧?这既影响其他部队登船,同时又耽搁了时间。而且英军真的在前面战斗中受到重创,每个连队都不满员了。让这样的部队担任最主要的防御作战,贾敏觉得实在是太冒险。

  英军要是顶不住,损失的不光是英国人,在码头下面正等待登船的部队同样要遭受重大损失!想到这里,贾敏也不想再为难士迪佛立了,走到士迪佛立面前和蔼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看还是让我们法国第四师第一旅担任前面高地掩护任务吧,不过你们英军斯平克上校的团队也得在我军旅长指挥下投入防御战斗,不然我的士兵会问为什么每次掩护作战都要流法国人的鲜血!除了第一旅、你们女王步兵第二团,我打算再抽调三个炮兵连将火炮架到山顶去。叛军如果从南边出现,他们可以猛轰敌人,粉碎敌人进攻!当然,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这场转进就算胜利了。”

  听了贾敏中将的话,士迪佛立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正在滚动着。本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玫瑰红。“太感谢将军阁下您了!您的无私精神真是军人楷模!如果我们每个将军都如阁下您一般,还有什么样的敌人是无法战胜的?我很高兴将我们光荣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交托格雷维将军指挥,如果敌人从南边上来,相信在格雷维将军领导下,联军一定会将他们击败的!”

  “不用说了,还是赶紧通知部队进入阵地吧,要是让敌人抢先占领了那可就糟透了!”贾敏没有理会士迪佛立感激的眼神,自顾自地说着:“南边又我军第一旅负责,这西线可就靠将军您的部队了。希望天黑前,两线都没有被敌人突破。”

  贾敏说话的语气仿佛是上级对待下级,他好象忘记了士迪佛立才是这里司令官。当然,士迪佛立是少将,而贾敏是中将,作为中将的贾敏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架子来看士迪佛立的脸色行事。

  “是的,我会严厉要求第二师将敌人堵截住!在天黑之前决不能让叛军冲到码头来。”

  士迪佛立现在也顾不得法国贾敏将军以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作为士迪佛立,让他高兴的是自己的英军用不着单独面对叛军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不是抢功的时候,而是逃命的时候!多牺牲一个法国兵就可以多救一名英国兵离开虎口。

  灰黑色的山坡上,一条条宽大的蓝色河流朝山头倒流而去,在蓝色河流间还蠕动着细小许多的红色小溪。滚滚洪流惊动了原本安谧的山林,成群的鸟儿被惊醒,冲出来在树林上空唧唧喳喳鸣啼着。低矮杂乱的黄尘在山坡上腾起,在浮尘中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轰隆隆声中,驮马发出咴咴声拉着炮车吃力地朝山头挪动着,前面沉重的炮车将山坡压出一道道深辙,后面的马车前进的更加困难了。

  这支部队是法国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正在抢占阵地。按照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协商后的决议,四千英法联军在十五门火炮掩护下必须坚守面前阵地四个小时。如果是以前,让四千士兵坚守阵地抵挡中国军队四个小时,那简直是太轻松了。不要说防守了,就是击溃敌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不同了,对英法联军来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简直是一群魔鬼,他们不再是手拿原始武器,拥成一团朝上冲的良好靶子了,而是端着先进的武器,给自己造成了极大杀伤的敌人!对付同等数量的叛军已经很吃力,何况自己可能将要面对达十万之多的敌人?

  许多费力攀爬的英法士兵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他们咒骂着让他们过来的那些该死的将军,为了自己逃命居然毫无廉耻地把自己推到了死亡地带!还有无能的士迪佛立,是这个白痴让天下无敌的英法军队送到这种崩溃的边缘,对海军这些人也是多有怨言,强大的海军舰队竟然无法击败没有海军的中国!难道军舰不够多吗?难道火炮不够大吗?这些花花公子只知道躲在船上享福,只要听到敌人炮弹爆炸声,他们就跟兔子一样逃的无影无踪!说来说去,这些人又怪上了国内那些政客奸商,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钱财或者是荣耀,把自己送到这该死的鬼地方。是他们让自己无数的同僚倒卧沙场,自己马上也要面对先死者同样的命运了。这些人要是这么想发动战争,他们为什么自己不亲自到前线来,奔波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光知道动动嘴皮子却把自己推到如此凄惨的境地,真该一枪捅了这些贪婪的家伙!

  士兵的抱怨,法国第四师师长格雷维中将听的真真切切,可他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喘着粗气拉着树枝一步步朝山头爬去。格雷维中将自己心里也是一肚子不满意,对士兵的怨言,他觉得说的一点都没错。要说责怪手下,还不如责怪英国佬和心软的贾敏将军。

  第四师本来马上就要登船了,可因为贾敏不想看到敌人突破外围防线,或者换句话说贾敏不想让应该死上一千次、一万次的英国佬损失的太大了,让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的第四师第一旅从等候登船的行列中撤了下来,并且让格雷维中将指挥这四千人担任南线的防卫。格雷维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一心想走的他却必须服从命令待在这该死的鬼山头,抵挡“可能”出现的敌人,这让格雷维不满意到了极点。

  “将军……我们已经登上山顶了!”格雷维副官在他身边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指着山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格雷维扶住身边的松树,抬头望着山顶。蓝色的人潮已经从半山坡蔓延到山顶,并且消失在视线中了。“通报贾敏将军,我们已经登上无名高地,未受到敌人攻击。第四师第一旅将在我的率领下,坚守到晚上八点。”

  蜿蜒的人群登到山头,很快沿着山顶朝两边排列开。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士兵上了山顶后支着枪瘫坐在地上,跟随步兵上山的工兵顾不得疲劳,马上投入到构筑工事的行动中。山顶响起一片砍伐树木的声音,参天大树一棵棵栽倒下来,撞击在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隆声,藤木编成的筐子将挖掘出来的泥土垒在山坡上。很快,朝南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座独立的小土堆,土堆朝两侧延伸着,慢慢地连接起来,形成了一道道矮墙。

  马嘶声中,法国炮兵连的火炮拉到了山顶,炮手将炮车从驮马上解下套子,大喊着将火炮慢慢地推到前面。

  “将军,敌人在什么地方?”副官扶着格雷维登上山顶,朝下面极目张望了好一会儿,下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格雷维找了一处平缓的地方解下腰间挎着的腰刀坐了下来,手揉了揉发酸的腰,微微摇着头道:“不知道。天晓得那些叛军躲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时候朝我们进攻,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待了。”

  山顶上休息的士兵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朝西边张望着。格雷维中将的副官头朝西方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手猛地指向西边急速道:“听……西边的炮声!”

  格雷维眼望着西边仔细聆听了半晌,终于,在呼啸着刮过山顶的劲风中格雷维隐约听到西边传来低沉的闷响,那闷响有时候好长时间才响一下,有时候又急促着连续响个不停。格雷维感触地说道:“年轻人耳朵就是好啊!我这老头可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这是英国人正在阻击叛军追击?”

  格雷维纠正副官话语中的错误:“准确的说应该是叛军正在进攻英国那些担任掩护任务的后卫部队——英国人可没有这么多的火炮,他们的火炮都在后面睡觉呢!”

  “他们顶的住吗?”

  格雷维耸了耸肩,他对担任后卫的英国佬没有一点好感:“谁知道。也许顶的住,也许不能。士迪佛立将军不是派那些印度兵增援英国第二师去了吗?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也许有了援军,他们还能多坚持一点时间。”

  “将军,叛军主力正在西边朝我军进攻,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我认为我们要么增援阻击部队,要么从敌人侧翼发起进攻,而不是现在这样守在这里傻等可能出现的敌人进攻。敌人会出现在这里吗?要知道他们要是可以出现,早就已经到这里了,就是绕过西边我军防线,他们也能从东边进攻我们联军……”副官坐了下来,朝格雷维卖弄自己的智慧。

  “这头蠢猪,他以为自己是拿破仑?”格雷维心中冷笑几声,暗自嘲弄自己的副官。打仗要是光动动嘴皮子那就再简单不过啦!

  “轰……”西边的炮声清晰可辨了,从格雷维待着的位置上,可以看到远方偏西的太阳下几条黑色的烟柱翻滚着朝天上升去。炮声并不猛烈,只是偶尔响上一两声,可每响一次,距离这边就更近一些。

  “看!那是什么?”说的正带劲的副官突然愣住了,慢慢站起身眼瞅着西边的天空。“飞艇?!”

  格雷维站起来呆望着天空。在西边天际间,成群的黑点正缓慢朝东边移动过来。这些黑点排列整齐,行动极为统一,从下面看上去,它们沿着一条笔直的路线移动着,这出了飞艇还有什么?小鸟可不懂得这样飞行的!山顶上正关注着西边英国军队抵抗的士兵们都注意到空中出现的情况,纷纷抬头朝天空望去,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实际上飞艇距离马垱已经不远了,只是因为太阳的原故,等飞艇快要接近马垱了,格雷维他们才注意到。

  格雷维中将急步朝后面奔去,眼望着下面忙碌的码头。码头上英法联军正忙乱地准备登船,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来自空中的杀手正在缓缓朝他们靠拢过来。

  “糟了……糟了,这该死的叛军又让飞艇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副官在格雷维中将身后焦急地连声说着。

  通知贾敏将军吗?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这些飞艇很快就要到达码头上空,现在自己就是派追能跑的人通知贾敏将军,恐怕跑到的时候,下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团糟!”格雷维中将已经在脑海中准确的勾勒出码头上马上就要发生的惨剧,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格雷维不知道指挥部的那些官员是不是白痴,明明在湖口战斗中叛军已经用飞艇好几次对联军进行了沉重的打击,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吸取教训!也许只有到地狱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吧?

  恍惚间格雷维下达了法国军队成立以来最有突破性的命令:“命令部队马上疏散!不要挤成一团给叛军飞艇当靶子炸……”

  (二)

  码头上指挥部内的士迪佛立与贾敏将军并没有发觉死神正在不知不觉朝他们慢慢靠近。现在西边糟糕的战局已经搅的俩人坐卧不宁了。

  从前面雪片般飞来的告急书上,士迪佛立他们得知第二师第三旅已经被敌人击溃,现在正朝码头这边逃跑过来,而第四旅现在损失也很重,短短一个小时战斗中,三千人的步兵旅就已经伤亡了四百多!防线慢慢朝里面压缩过来,山头一个接着一个丢失,新增援上去的第十八旁遮普土著步兵团、第十一孟加拉枪骑兵团、第四锡克骑兵团,在敌人潮水般进攻下,对第二师的援助有如杯水车薪。不到两千人的援军刚一跟敌人交手就躺下三十多人,其他的加入到第三旅溃逃行列里。八千阻击部队现在还咬牙坚持着的只有四千人了。

  愁眉苦脸的士迪佛立正祈求着夜幕快点降临,让那些如同魔鬼的叛军暂时脱离战斗,自己好将部队撤到船上去,外面停泊在长江上的军舰突然汽笛长鸣,把士迪佛立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不好了!”奥伦上尉遑遑从外面跑了进来“天……天空上有敌人的飞艇!”

  士迪佛立和贾敏将军一愣,抢步朝指挥部外面跑去。当士迪佛立刚跑到门外,眼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码头上一片混乱,排队等候上船的士兵正惊叫着抱头四处逃窜着,有的士兵被人群推倒在地,无数人从他身上践踏过去。江中丘珀上将的战舰纷纷拔锚离开锚地,也许江面有些太窄,有的军舰在掉头中与其他军舰发生了摩擦碰撞,啶咣声响成一片。等候上船的炮兵连的驮马也许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扬蹄长嘶着,有几批驮马挣脱了套子,在码头上四处乱跑着,更加加剧了现场的混乱局面。

  抬头朝望去,远方天空中二十来艘飞艇正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飞艇高度在慢慢降低,士迪佛立甚至可以看清楚气囊上巨大的红五星。

  “我的上帝!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士迪佛立惊恐地不知道是在问谁。

  在湖口的时候他和贾敏率领的联军已经吃过飞艇苦头了,当时七千联军在飞艇与敌人步兵攻击下,只能一溃千里,不光登陆场丢失了,还给人家送了七百名俘虏。那炸弹撕裂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震耳的爆炸声,弹片横飞咻咻声,仿佛还在耳边。至于江中的英法联军海军舰队,他们吃的苦头未时还不远,对飞艇的印象就更深了。现在解放军飞艇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对英法联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慌乱中士迪佛立想起了自己手头上还有一张对抗飞艇的牌可以用一下,虽然不知道这牌是否有用,可什么事情都是实验过才知道的。“快……将飞艇炮架起来!把叛军飞艇打掉!”d

  在吃了飞艇苦头后,英法联军经过研究,认为长身管的后装加农炮有将飞艇击落的可能性——这个是参考了法国人自己制造的飞艇后所得出的结论。只是在整个中国,除了海军,英法联军陆军并没有多少这种后装加农炮。而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士迪佛立无法将海军的舰炮搞到自己手头上,千辛万苦下士迪佛立才从其他地方调拨过来六门十二磅的后装加农炮,经过重新制作炮架、进行了改装后组成了自己的飞艇炮连。改装的飞艇炮可以将炮弹以一定角度打到天空中去,当引信燃尽后爆炸,以碎片杀伤天空的飞艇。只是这个连在成立后还没有进行过实验,而士迪佛立他们对飞艇的研究又没有与海军交流,海军军舰上没有装备这种可以对空轰击的火炮,这才造成前几天飞艇对湖口的英法军舰攻击取得了极大战果。只是对飞艇炮有多大效果,士迪佛立心中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手下听到了士迪佛立的命令,急忙朝炮兵部队跑去。很快的,几门飞艇炮被炮手们从等候登船的队列中推了出来。十来名炮手忙乱地将火炮架起,让炮口指向天空。

  看着飞艇炮还在架设中,而飞艇却距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士迪佛立真希望时间能停止,让自己的飞艇炮赶紧架设好,可以消除叛军飞艇对自己的威胁。只是事实总是与人的主观愿望向违背的。士迪佛立没等到飞艇炮架好,天空中飞艇就已经临空了。

  从地面望去,天空二十来艘飞艇分成八组,每组呈品字形一前两后共三艘飞艇,飞艇排列成如同秋天南行的雁群,已经到了马垱码头上空。

  几颗黑点从飞艇上脱离下来,拖着“哧……”地长音,黑点急剧变大,速度越来越快。见飞艇上开始投掷炸弹,地面上的士兵更加混乱了。众多的士兵如同受惊的羊群,乱哄哄地四处豕突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赶紧离开这里!脱离飞艇轰炸范围越远越好!

  站在指挥部门外的士迪佛立呆望着几个黑糊糊的铁疙瘩自空而降,呼啸着落在了地上。距离指挥部不远的地方,红光闪动,黑色的泥土猛地脱离大地,笔直地朝天空飞溅上去,一团灰白的烟尘夹杂着翻滚着的火球缓缓飞向半空。震耳的爆炸声从西边传了过来,爆炸过后,空中飞舞的泥土草屑劈劈啪啪落到四周。第一声爆炸还没结束,又一颗炸弹与大地亲密地拥抱了,这次距离士迪佛立和贾敏中将更加近了些,士迪佛立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旋风朝自己扑了上来。

  几个正四处乱蹿的英法士兵运气不是很好,他们本能地想拒绝接受天空死神的礼物,可跑了半天却让自己投入到死神怀抱,在爆炸的烟雾中倒了下来。残肢断臂从硝烟中飞了出来,零乱地散落在指挥部周围。指挥部里面的马廊被炸弹炸开了一个缺口,一群受惊的战马咴地一声长嘶从马廊中冲了出来,沿着码头横冲直撞,这更加加重了已经混乱的局势。

  空中传来一声让人窒息的低啸。

  “趴下!”士迪佛立正望着混乱的局面束手无策,傻站着发呆时,在他身边的奥伦上尉大喊了一声,猛地在士迪佛立肩膀上推了一把。士迪佛立毫无防备,让奥伦重重地推倒在地,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后背上有个人死命地压了过来。

  “轰!……”大地猛地跳动着,士迪佛立感觉自己要被地面弹到半空中,耳朵中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嗡嗡做响声中夹杂了几声尖利的嘶鸣。士迪佛立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昏黄的光线透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爬在他后背上的人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

  士迪佛立被硝烟呛的急促地咳嗽着,费力地拱了拱身,将后背趴着的人推开爬了起来。他发现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奥伦上尉,奥伦上尉现在侧躺在地上,军裤被气浪撕裂成条条碎絮,几条粘在腿上,其他的布条散落在周围草地上,白嫩的臀部毡满了灰尘。奥伦哭丧着脸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光溜溜的臀部上,鲜血合着灰黑的泥土沿着长满了长毛的大腿朝下流淌。顾不得自己裤子不翼而飞,奥伦手捂着臀部负伤的地方,走了几步,嘴里发出痛苦地呻吟着。

  见自己的恩人没有什么大事,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当时自己身边还有法国驻中国陆军司令贾敏中将。士迪佛立心中一阵恐慌,自己要不是被奥伦上尉扑倒在地上,刚才那次爆炸,自己不是阵亡至少也要重伤了!那贾敏将军呢?自己没受什么伤,要是贾敏将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法国人不在自己背后捅冷刀子才有鬼了!

  士迪佛立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朝贾敏将军刚才站的地方望去,呛鼻的硝烟还围绕在自己身边,能见度实在不怎么样。在贾敏刚才站着的地方,士迪佛立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还立在那边,惊慌的士迪佛立急忙低着头寻找可能遭受不幸的法国将军,刚迈了两步,就差点被地上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交。士迪佛立一低头,见法国将军就躺在自己脚下。士迪佛立蹲下身想将贾敏中将扶起来,刚伸出手,士迪佛立的大手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伸过去了。

  倒卧在地上的贾敏中将头上高挺的圆桶军帽正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随着炙热的旋风起舞,一头白发合着泥土灰白混杂显得十分肮脏。肩膀处的军服被炸弹爆炸所产生的碎片撕裂了,肌肉被破开,可以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锁骨,成串的血泡正一个劲地朝外面冒着,染红了残缺的军服。距离贾敏将军倒卧的地方不远处,一名法国上尉躺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法国上尉半个脑袋离开了身子,污血渗入到草地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渍。不用过去证实,就可以明白这位上尉已经阵亡了。

  士迪佛立伸在半空的手再次伸了出去,小心地放在贾敏的肩膀处,将他搀扶着半坐了起来。士迪佛立十分害怕贾敏被炸死,手背在他鼻尖探了探,还好,还有轻微的呼吸,至少现在这位法国中将还没有阵亡。

  嘴里骂骂咧咧的奥伦上尉见自己的上司失踪了,一转头发现士迪佛立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抱着法国贾敏将军,虽然奥伦很想赶快找个军医将自己的臀部包裹起来,可现在却不是离开的时候,不情愿的奥伦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痛苦地朝自己上司那边移动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咧着嘴倒吸凉气,脸上痛苦的表情,仿佛他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快过来!……将军……贾敏将军!”过来的奥伦上尉帮士迪佛立将贾敏中将搀扶住,士迪佛立急切地大声呼唤着贾敏,想将他从深度昏迷中唤醒。也许是士迪佛立的固执感染了上帝,昏迷中的贾敏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呼吸急促了。见贾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士迪佛立放下了一半心。“贾敏将军,您还好吗?放心,军医马上就到了!”

  “……”贾敏半睁开眼皮,嘴里嘟囔着想说什么,可连串的咳嗽打断了贾敏想说的话,急促的咳嗽让贾敏失去血色苍白的脸上涨出了一片微红,一丝鲜血从贾敏嘴角处流了下来。

  士迪佛立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再次响起几声爆炸,气浪掀起倒在奥伦上尉肩膀上贾敏中将的头发,在地上扫来扫去。爆炸的火光下,英国随军医生踉跄着朝这边跑了过来,士迪佛立见军医过来了,连忙阻止贾敏,大声地朝贾敏将军肯定说道:“将军您不用说,军医过来了。您还是到后面休息休息吧,请相信,阁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快!还呆站着干什么?……快把贾敏将军送到救护所去!要是贾敏将军发生意外,你们也不用再活了!”士迪佛立转头冲慌张的军医怒喝道。这位法国中将真要出了问题,士迪佛立将很难对别人交代,在自己被逼死前,这些无能的军医自然也是万万不能让他们活的很舒服的。见贾敏被军医抬了下去,士迪佛立发现奥伦上尉很不雅观地一瘸一拐跟在军医身边。

  “奥伦!……你到哪里去?!”

  奥伦被士迪佛立的喊叫声吓了一哆嗦,转过头哭丧着脸哀求道:“将军,我负伤啦,可以让我下去包扎一下吗?”

  士迪佛立这才想起奥伦上尉在掩护自己时候臀部被弹片“咬”了一口,心情极为沮丧的士迪佛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该死的,都走吧!”

  见士迪佛立给自己放行,奥伦如蒙皇恩大赦,咬着牙快步跟着军医朝救护所奔去。

  士迪佛立这时候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这时他发觉空中降下来的炸弹仿佛都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让士迪佛立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士迪佛立抱着头,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一路狂奔逃到指挥部外面,他感觉一颗颗炸弹好像追着自己爆炸着,炙热的气浪将他脸刮的生疼,耳边那些不幸被炸到的士兵发出绝望的惨叫,血沫肉块在四周飞洒着。

  当士迪佛立不再感到炸弹在身边爆炸,站住后,他发现自己浑身毫发无伤地一气奔到距离指挥部将近半公里路的一座小山丘上。指挥部就在山丘下,黑灰色的烟雾随着江风将指挥部完全笼罩了,水面上偶尔也有一道道水柱腾空而起。天空中成群的飞艇被西落的太阳披上一层金红色的光芒,正肆无忌惮地追炸下面软弱羔羊般的英法联军士兵。有的飞艇飞的很低,哒哒声中,火蛇鞭打着地面,火蛇扫过的地方,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条血路,士兵在搐动中被火蛇甩到地上。

  “飞艇炮在干吗?!为什么还不开火!”士迪佛立望着还在忙碌着的飞艇炮鼻子都要气歪了。

  士迪佛立正叫骂着,飞艇炮做好了开炮准备工作——它们毕竟是由陆炮改装过来的打飞艇的火炮,而不是正规的对空高炮,要将十二磅炮炮口指向空中就够士兵一阵忙碌的了,何况飞艇一直在移动,火炮想要瞄准极为困难,这就更影响火炮开火了,总不能让大炮打空气吧?

  仓促间临时成立的飞艇炮阵地上升起棉絮般白色的烟雾,橘红色的火光在烟雾中一闪而过,烟雾朝四周滚翻着散开,低沉的爆破声从飞艇炮阵地上传到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上。

  士迪佛立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几道逆行流星划破天际迅速朝空中飞艇追了过去,士迪佛立还没有来的及划十字祈祷,那几道流星就穿过了密集的飞艇,在飞艇上空爆炸了。空中白光接连闪现,白光过后一团黑色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淡蓝的天空如同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玫瑰。

  “狗屎!……打的太远了!”见六门飞艇炮先后开火却连一艘飞艇也没有打中,士迪佛立如同一名幼儿,跺着脚大声叫骂着。

  “将军您看!”跟随士迪佛立一起逃到小山丘上的一名中校,手指着天空叫道。

  也许是飞艇炮开火大大吓唬了天空中横行无忌的叛军飞艇上人员,那些飞艇以三艘为一单位开始朝外围散开,并且在慢慢地上升中。炸弹还在投,可现在不像刚才一样追着英法军队炸了,几颗炸弹爆炸后,一袋袋白色的东西从飞艇上扔了下来,地下的士兵开始还以为这些是什么新式炸弹,等白色的袋子落地掀起一阵黄尘后,他们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新式武器,而是再原始也没有的沙袋!幸好沙袋没有让士兵碰到,不然这原始的武器砸也可以将士兵砸成肉饼。士迪佛立怀疑投下的这些是为了减轻飞艇重量,使得它们上升的更快一些。他的念头一闪而过,眼中出现的事情证实了士迪佛立所怀疑的——从山丘上都可以看出来,飞艇的爬升速度大大加快了。

  见飞艇顾不得对付自己的部队,士迪佛立咧开了大嘴,没笑几声,飞艇炮再次开火了,士迪佛立眼睛紧盯着出膛的炮弹,见炮弹拉着白烟朝散开的一队飞艇直冲而去。

  “又没有击中!”士迪佛立遗憾地看到一道道白烟从飞艇身侧穿过,在它们上方不远的地方爆炸了。那三艘飞艇还在继续爬升着。正遗憾着,天空中一艘飞艇猛地停顿住,气囊尾部冒出了一撮火苗,火苗迅速扩大,飞艇打着旋,高度不断下降着,很快的,整个气囊都燃烧起来,飞艇变成了一只空中燃烧着的凤凰。斜刺着朝地面栽了下来。

  “打中了……打中了!”码头上到处回荡着英法联军士兵的欢呼声,打了将近两个月的仗,今天他们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击落了仿佛永远都不会掉下来的敌人飞艇。飞艇炮阵地上欢呼尤为强烈,他们开始还怀疑自己的这些火炮打飞艇到底有没有用场,现在看到飞艇真的被自己打下来了,惊喜间,忘记了再次对空轰击,冲出炮位,望着正在急剧下落的飞艇跳着欢叫着,头上的帽子被士兵们扔到了半空中。

  “轰……”飞艇落在指挥部与士迪佛立站着的山丘中间的空地上,一团巨大的火球爆裂开,噼噼啪啪声在爆炸现场连续响了起来,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被气浪猛地掀翻在地,后背撞的生疼。士迪佛立爬了起来,下面飞艇坠落的地方燃起了汹涌的大火,滚滚浓烟中不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红光闪动,将火苗猛地送上天。

  士迪佛立前面不远的地方,一截翻卷的铁皮转动两下颓然倒地,这截铁皮是飞艇吊舱被炸裂后飞迸到山坡上的,原本银白的铁皮现在被烧的漆黑,一缕青烟从地上的铁皮处冉冉升起。.

  操纵飞艇炮的炮手在短暂的庆祝之后,马上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起劲地移动炮口,瞄准天上的飞艇继续开火。取得的战果鼓舞了这些炮手,原本数分钟才能发射一发炮弹的火炮,在炮手超常的运作下,以两分钟一发的速度打了出去。天空的飞艇群让自己的一艘飞艇被击落吓住了,飞艇散的越来越宽,高度也在急剧上升着,飞艇炮打上来的流星般炮弹纷纷在飞艇下放爆炸开,没有再取得什么值得一提的战果。

  士迪佛立有些得陇望蜀,在他心中不停地感叹飞艇炮炮手对取得的战果兴奋的太过头了,他们若是不管击落几艘,只是一心将炮弹不停地打上去,也许还能再取得什么战果呢!现在那些该死的飞艇已经超过了飞艇炮的射高,火炮再也打不到人家了。空中的飞艇越来越小,终于,它们不再继续爬升了。最前面的飞艇摆动了几下,周围的飞艇慢慢朝它靠拢过去。

  士迪佛立认为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相当准确,在飞艇炮下,曾经无敌的飞艇再也无法猖獗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飞艇上的那些叛军现在脸上一定是写满了震惊、恐惧。士迪佛立还在对自己想出用后装线膛炮打飞艇(事实上用飞艇炮打飞艇这是法国的贾敏中将先想出来,毕竟飞艇是法国人先发明出来的。不过贾敏现在身受重伤,是否能活过来还未可知,士迪佛立自然当仁不让将功劳划归自己名下),天空中飞艇再次行动起来。

  从山丘望去,二十来艘飞艇派着密集的队形,浩浩荡荡朝飞艇炮阵地行进过去,一朵朵黑色的玫瑰在飞艇下方绽放。当飞艇飞到炮兵阵地上空,飞艇炮停止了轰击——现在飞艇与火炮已经成九十度直角,这些火炮对天轰击还需要一定的角度,像这种情况它们是无法攻击的。

  成串的炸弹脱离飞艇朝飞艇炮阵地猛扑过去,也许天上的那些家伙让自己人被击落激怒了,它们将所有的炸弹都发泄到飞艇炮阵地上,阵地很快升起了一股股的烟柱。爆炸声中,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了,一截火炮在烟雾中飞上了半空。刚才还欢呼着的炮手们现在成了英法联军中最悲惨的人群,极短的时间里,不大的阵地上同时落下了几十发炸弹,炮手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三)

  站在山丘上的士迪佛立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成立的飞艇炮连队在他们所要抵抗的敌人打击下,没多少时间就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虽然他满腔悲愤,胸膛中有团火在急速膨胀,简直要让他爆炸了,可他对眼里所看到的景象却无能为力,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飞艇的轰炸结束了,下面炮兵阵地上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炮手被炸弹撕裂后残缺不全尸块,炮架被炸裂散落下来,架上的火炮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弹坑中的余烟还在朝空中袅袅升去。三分钟,最多五分钟,刚刚在大英帝国功勋榜上写下一笔开创性记录的飞艇炮部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许飞艇投掷光所有的炸弹,现在他们不再继续轰炸下面的英法军队,而是不甘心地在空中绕圈子——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士迪佛立率领的军队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己下降高度。损失了的那艘飞艇提醒幸存的不要冒险将高度降下去,飞艇在空中不时朝下面打上一串机枪子弹,士迪佛立可以清楚地听到机枪声,却无法发现这些子弹到底打到了什么地方。

  士迪佛立发现天空整群飞艇朝自己飞了过来,他还提心吊胆害怕飞艇是要来对付自己,却发觉那些飞艇飞到了还在地面上燃烧的飞艇残骸上空,缓缓绕了三圈,接着朝下面猛烈的扫了一阵机枪后,缓缓地朝西方飞了回去。山坡上传出几声惊叫,有几名英国士兵被飞艇上发泄怒气所打下来的机枪子弹击伤了。

  无名高地上的格雷维中将无奈地看着码头遭遇到空袭,他也亲眼看到空中一艘飞艇被爆炸的弹片击中,燃烧着从天上坠了下来,落地爆炸了,那升腾的火球久久印在格雷维中将脑海中。只是这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只出现了一回,接着就轮到对空的飞艇炮那边被人家轰炸了。飞艇炮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格雷维中将并不知道,他只是从那边接连升起密集的火球上知道飞艇炮至少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格雷维眼看着飞艇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因为地面角度问题,士迪佛立与格雷维都以为飞艇仿佛看到了自己朝自己头上飞来),赶紧趴在地上将头死死地贴着地面,等了好久,格雷维发现飞艇并没有打击自己这里,抬起头见那些飞艇在空中兜了几圈飞了回去。

  见飞艇飞走了,格雷维中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草屑,环顾左右,身边第四师第一旅官兵正呆望着北面,格雷维中将随着大家的目光望去,黯然神伤——指挥部所在的位置上被滚滚黑烟所笼罩,浓烈的黑烟里常常窜出红色的火苗。在飞艇的攻击下,联军指挥部不复存在了,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联军的作战将不会再有什么协同性,大家只能各自为战。只是不知道贾敏将军现在如何了?

  “将军!下面有动静!”

  格雷维中将正担心留在指挥部的贾敏中将安危问题,副官在他身边惊叫起来。格雷维连忙收拾了思绪,转过身望着山坡下。下面树丛中的鸟群惊飞上天,在树林上空鸣叫着。数枝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格雷维中将知道在山顶上都可以听到沙沙声,那下面决不是少数几个人在活动!gFY白马_书院I#L

  “各连进入阵地,叛军马上就要上来了!……炮兵连!快将炮弹装填好!……”格雷维冷静地挥舞着手臂朝周围士兵大声喊叫着。见士兵行动起来,格雷维在山顶上抬着头缓步有力地走动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许那些士兵也发现了山下异常动静,正转头伸长了脖子望着下面。格雷维中将一叫,那些官兵马上飞快地跑到矮墙后面,一阵忙乱后,在矮墙后面出现了几道蓝色的人墙。士兵们仔细地检查了手中步枪,给步枪中装填上子弹,前排的士兵举起枪,端起步枪警惕地瞄着山下。

  数枝一阵乱摇,在法国士兵眼中树林边出现了几名身穿棕绿色军衣的叛军士兵。法国士兵心中发出一阵惊叹声,叛军士兵身上的军服和周围环境太协调了!当叛军在树林中时,自己根本无法将叛军与树木分别开来,只有当他们跑出树林后,才可以发现他们。叛军士兵低头冲出树林,一抬头见山头上人为地出现了几道矮墙,一时愣住了,奔跑的速度大大放缓。

  “开火!”格雷维中将见叛军已经发现了山头严阵以待的自己,前进的步伐放慢了,大声朝部队高呼道。这些叛军都在自己武器射程范围内,要是不打给他们逃下去,岂不是太遗憾了?

  随着格雷维中将一声令下,山头上十五门火炮先后开火了,炮口冒出的白色硝烟在山头上飘荡着,将后面的士兵视线遮蔽住了。砰然声响,矮墙后面的第一排法军士兵将成排的子弹打了过去。紧接着,第二排士兵前进两步,继续发射。

  太阳开始西沉了,晚空中山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寿命是如此的短暂,只是一闪就走过了它一生的生命。树丛中传来几声巨大的爆炸,几团白色烟团从树顶上冒了出来。随着法军士兵密集的弹雨,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发出短促痛苦的哀号,身子一顿怦然摔倒在地。没有被第一轮射击击中的叛军士兵敏捷地卧倒在地,举起步枪朝山头上进行还击,只是临时构筑的矮墙给予了法军士兵良好的保障,山坡上叛军打上来的子弹不是飕飕地越过矮墙飞到半空无影无踪了,就是发出噗噗声击中矮墙、钻进了土地,叛军士兵的还击没有给法军士兵造成任何损失。

  一排排法军士兵沉着地上前、退后,将大量子弹朝下面打去,只是匍匐在山坡上的叛军实在不好瞄准,而且那些叛军士兵纷纷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掩体,如树桩、土堆、弹坑……隐蔽自己,法国人想有效的瞄准就更难了,除了第一轮攻击,其他子弹只击中了为数不多的几名叛军士兵,更多的是将树叶松针打落下来。

  也许山下的叛军发觉山头上有敌人重兵防御,让法国人感觉有些刺耳的军号声后,山坡上的叛军逃了下去,叛军走的是如此的彻底,连阵亡、负伤的士兵也被他们给抬走了。战场上除了几个弹坑,倒落的树枝,袅袅青烟,没有一点刚刚发生过激战的痕迹。

  山头上的法军官兵见叛军被自己击败,逃了下去,欢呼雀跃起来,山头上到处都回响着震耳的狂吼声。这也难怪,将近六十天的湖口进攻战中,不管是法军还是英军,除了一次次可耻的失败,就没见到哪怕取得一次可以拿的出手炫耀一下的胜利,连平手都没有。现在他们在人疲马乏之下居然击退了无数次打败自己的敌人,这怎么可能不兴奋呢?格雷维中将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心头升起了一丝隐忧,不为别的,这战斗胜利的太容易了!就他印象中,这些叛军都是悍不畏死的,怎么可能只死伤了几个人就撤了下去?格雷维中将心中有些怀疑叛军是否又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以前自己吃叛军的苦头吃的也太多了点,不能不防啊。

  对士兵的兴奋格雷维中将不打算干预,不管怎么说,叛军第一次进攻算是打退了,现在需要防备的是接下来更加猛烈的反扑。格雷维正想着,在右翼相临的山头上爆发出激烈的枪声。那边是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阵地,格雷维朝右翼山头望去,只见一群叛军仿佛地下爬行的青蛇一边开枪一边朝山头爬上去。

  密集的枪声让格雷维中将心提了好一会儿,不过英勇的英国佬没有再玷污他们老祖宗的名声,在一阵猛烈的枪声过后,进攻女王步兵第二团的叛军终于不支并且败退下去。

  “好样的……这些英国佬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场的啊!”格雷维放下一直吊着的心脏,神经松弛了许多,嘴里赞不绝口连连赞叹着。格雷维中将现在暂时忘记了自己以前对英国佬所抱有的偏见,毕竟要是英国人那边被叛军突破了,自己就是将山头守的固若金汤又有什么用呢?

  右翼刚刚将敌人击退下去,左翼阿尔及利亚提阿雷特步兵营上又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很快的,各个营都与叛军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落日下枪声炮声响彻各个山头,弥漫的硝烟从山头上随着晚风朝山下蔓延过去。只是各个山头战斗时间都不很长,最长的也不过十五分钟后就将叛军击退了。

  “将军,我们又击退敌人一次冲锋了,至少击毙了上百名叛军!”格雷维中将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各个山头战斗的时候,副官跑了过来,高兴地叫道。

  格雷维放下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哪来的上百名叛军?这些土匪每次进攻不过百来人,难道士兵都把它们击毙了?”

  也许发现自己吹嘘的有些过了,让格雷维中将看了出来,副官的脸上露出一些微红色。

  格雷维手托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着:“叛军为什么每次只让百来人进攻我们?这是无法攻破我军防线的啊!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不错,一定有阴谋!还无法高兴啊!可阴谋是什么?……”

  副官见格雷维陷入沉思中,静静地立在他身边,不敢打乱了格雷维将军的思路。

  “难道他们经过长途跋涉,兵力拉的很散吗?要是这样我们应该马上发起反冲锋,将叛军赶出这里!……不像啊?他们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也许是有意引诱我们离开阵地也说不定。除了诱使我军犯错应该还有其他阴谋!……浪费我军弹药?还是……”格雷维想到什么不寒而栗了。“不错!应该是这样!……皮埃尔!马上通知一零一步兵团集合!”

  “将军,我们可以反击了吗?”副官见将军叫到自己,连忙凑了上来。

  “反击?……不!不是反击,我要亲自率领一零一步兵团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格雷维中将脑袋晃悠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他刚才反应过来,敌人对自己各个阵地连续发动这种小规模的战斗,除了引诱自己犯错、浪费弹药之外,最大的可能,恐怕是寻找防线的薄弱点,准确的说是寻找第四师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的结合部!一般来说结合部都是最脆弱的,通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叛军是完全有可能寻找到第一旅与英国女王步兵第二团之间的缺口,也许下一步他们就是纠集所有主力部队猛攻那边了。如果不马上率领第一旅主力增援过去,等敌人突破了结合部,那么格雷维的防线将彻底崩溃,第一旅的末日就要降临了!

  想到这里,格雷维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朝下淌着,这一点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了,现在才发觉真是后知后觉,在前面的小规模战斗中叛军并没有动用他们的炮兵,只是让步兵朝上冲了冲就撤了下去,这只能说叛军的炮兵是留在关键时刻用的,什么时候关键?自然是发起总攻的时候了!希望一零一步兵团上去前海军陆战第二营的防线不要被叛军突破。

  格雷维中将率领着法国一零一步兵团离开阵地去增援海军陆战第二营,还没有赶到那边,格雷维最害怕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法国第四师与英国部队结合部海军陆战第二营第三连山头下面升起了清朦的烟雾,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山下拉着橘黄色的烟云沿着一条抛物线朝山头飞了过去,当烟云接触到山头时,夺目的橘红色火球爆裂开,很快,灰色的烟雾将小小的山头完全遮蔽住了。临时构筑的矮墙在烟雾中墙倒石飞,不时有矮墙后的陆战营官兵从烟雾中飞了起来,被气浪狠狠地掀到山坡下,眼看着不活了。

  凌厉的军号声响起,格雷维将军看到山坡下的树林中突然冲出了无数的叛军,发出不堪入耳的巨吼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朝山头冲了上去,一发发炮弹还在朝山头飞过去。

  “快!……快跑!”格雷维将军心急如焚右手朝一零一步兵团官兵用力挥舞着。格雷维生怕自己率领的增援部队上去前,阵地就被敌人给突破了,要是这样,再想夺过来,上帝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格雷维一边奔跑着、鼓动着士兵,一边还朝三连阵地观望。弥漫的烟雾中,英勇的陆战营官兵身影时隐时现,他们正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顽强地抵抗着叛军凶猛的进攻。叛军冲锋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被山上打下来的子弹击中,如同一截木头滚了下去,而阵地上三连官兵在敌人炮火和步兵双重打击下损失更加惨重,格雷维心痛地看到自己的士兵整排整排地躺倒在血泊中。三连的一名军官刚冲到前面高举着战刀朝士兵吆喝着什么,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爆炸,将他整个人给吞没,等硝烟散尽,那边只有一个巨大的弹坑,而那名英勇的军官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海军陆战第二营发现了三连阵地上的危机,一边尽可能地抽调部队朝三连阵地增援过去,一边用火炮轰击发起冲击的叛军,英国的女王步兵第二团也发现了叛军打算在自己与法军之间打入一枚钎子,一方面用炮火配合法国陆战营封锁叛军冲锋道路,一方面组织一支小部队对叛军左翼发起反冲击。只是这支反冲击部队刚端着步枪冲出几步路,从地上冒出一群叛军截住了他们道路,将英军击退了,并且还朝英军阵地上冲了过去,格雷维遗憾地看到叛军的牵制行动让英国人只能缩回去照顾自己阵地,再也无法顾虑到法国陆战营是死是活了。

  发起冲锋的是解放军第五师高明辉的第十旅。格雷维中将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当高明辉率领自己担任五师前锋部队到达这里时,发觉敌人已经抢先占领了山头,并且开始构筑工事了。高明辉虽然莽撞,可他并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按照高明辉一贯做法,他命令自己部队以连为规模朝敌人发起试探性进攻,寻找敌人的薄弱点。很顺利,在试探性进攻中,英法军队结合部让高明辉给找了出来。在进行精心的准备后,高明辉命令十九团对法军海军陆战第二营三连阵地发起了进攻,山坡上,十九团的金团长亲自率领着担任突击营的十九团二营朝山头冲上去。

  “哒哒哒……”山脚下负责掩护突击营冲锋的解放军机枪阵地上响起连串的怒吼,昏黄的天空下,子弹仿佛一条火鞭贴着地皮抽打着海军陆战第二营增援部队。道道红光一闪而过,几名法国士兵被火鞭抽到,哀号着朝下面翻滚下去。

  “冲啊!冲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马垱了,洋鬼子都在那边等着我们抓俘虏呢,同志们快跟我冲!”炮弹爆炸后产生的烟雾汇集成大团蘑菇云,凝聚在山头上空,震耳的枪炮声中,金鑫见增援的法军部队被机枪火力压制下去,回过头挺直了身子高举着手枪大声朝战士们高喊着。

  见团长挺立在枪林弹雨中奋不顾身地冲在第一线,二营将士高呼着口号,紧紧跟随他们团长冲上去。当解放军将士冲过山坡时,压制敌人的炮火停了下来,战士们一声呐喊越过矮墙进入法军阵地中。山头上负责防御的法国海军陆战二营三连没有几个士兵还能站着的了,活着的法国人见解放军将士仿佛一群凶神恶煞潮水般涌了上来,在猛扑上来的解放军后面还有大批解放军正从山脚朝山腰前进,那些幸存的法国士兵彻底丧失了抵抗意识,发一声喊,抱头鼠窜逃了下去。

  冲上敌人阵地的二营将士见敌人逃窜下去忘情地欢呼雀跃着,突然,从山头右翼射来罪恶的子弹,一些正在欢呼着的战士无声地栽倒在地。金鑫朝右边一看,上千名法军官兵赶了上来,法军边整顿队形,边将一排排的子弹朝猝不及防的解放军战士无情地射过来。

  “娘的,哪来的鬼子?同志们给我把敌人打下去啊!”见一千多的法国鬼子出现在面前,金鑫头上冒出了几粒冷汗,恨恨地骂道,用力扯开了军衣,敞着胸膛举起手枪朝敌人扑了上去。

  如果他的十九团还是满员的,金鑫也用不着冒冷汗了。满员的时候光二营一个营就有兵力将近八百人,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因为二营担任突击任务,被高旅长大大地加强了,可二营在加强后兵力也不过五百人,要是扑上来的敌人不打下去,前功尽弃不说,高旅长率领的正在朝山头上增援上来的十九团一、三营还要付出沉重代价!

  将近两个月的湖口战役中,十旅一直都处在战争第一线,部队付出了重大伤亡,两个团缺编都很大,八千人的十旅现在只有四千多人其中很多人还是后勤人员。尤其是十九团,十九团参加湖口战役前有两千五百人,等战役结束后,包括后来增补上去的,也不过一千三百人了。在战役结束后,十旅未来得及补充马上又投入到追击中。两个月的战斗不光兵员受到损失,战士们的体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再在两天内进行了过百里的行军,现在十旅是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而敌人不光人数多于自己,还比自己多休息了两天,体力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不利的情况下,在高明辉榜样的力量感染下胆大妄为的金鑫也不得不冒冷汗了。

  二营战士们还没有在山头上立稳脚跟,马上又跟随着金团长投入到反击法军的战斗中,如蝗的子弹在空中穿梭着,各自寻找自己的猎物。密集的人群让众多子弹得到了用武之地,战场上不时有身穿棕绿军衣的战士和身穿蓝军衣的法国士兵躺倒下来。杀红了眼的双方士兵越打越近,很快,双方都进入到可以数对面敌人有几跟胡须的近距离,倒下的更加多了。当双方鼻尖对鼻尖时,战场上一瞬间沉寂下来,接着山头上传来一声大喊,两方投入到肉搏战中。

  冰冷的刺刀在空中交错着,难听的刺刀相撞声中,有锋利刺刀捅进肉体所发出的低沉地扑的声音。在一片刺刀光影中,几把雪亮的鬼头大刀显得分外夺目,寒光一闪,枪断人折,脑袋与断手在空中飞舞。怒喝声、垂死的惨叫声响彻战场。这时候什么榴弹炮、什么手榴弹、步枪的射程、射速都失去了作用,只有谁的力气大,谁更懂得拼杀技术,哪方面的士兵更懂得彼此协调。

  虽然解放军舍弃一切奋勇拼杀,可毕竟体力赶不上没有参加多少战斗的法国人,金鑫率领的十九团将士渐渐支撑不住了,队形被挤压成危险的半弓形,两边山头上敌人的炮火又封锁了下面增援的道路,二营处在成立以来最危险的境地中。

  二营将士们被敌人压着步步朝下面倒退着,两翼眼看就要被敌人突破并且合拢了。当金鑫感觉自己率领的部队马上就要崩溃了,山下突然响起猛烈的枪声,高明辉率领的扩大突破口的十九团一、三营冲了上来,见担任突击的二营陷入苦战中,一、三营战士在山坡上朝包围二营的法军人群打去一排排子弹,刚刚确立了一点优势的法国军队阵脚显得有些慌乱了许多。

  (四)

  处在半包围状态下的二营压力顿减,包围他们的法军士兵在密集的子弹下朝后面退缩回去,退到矮墙后整顿队形与冲到半山腰的一、三营展开枪战,两翼法军陆战营与英军不停地朝增援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打去,昏黄的天空下,山坡上一团团的火球冉冉上升。

  “金团长快撤!我们掩护你们!”高明辉冲着山头上趴在敌人前沿的二营将士焦急地大声喊着。现在再想突破敌人结合部显然不太现实,敌人将主力部队调了过来,而解放军兵力上已经不占优势,原本打算快速通过突破口打击敌人的十九团主力部队被敌人压制在山腰上,不能再前进了。在山腰上率领部队上来的高明辉不再对突破敌人阵地抱什么希望了,他只期望能将更多的二营将士接应下来!

  南线各个山头都爆发激烈的枪声,山下十旅将领见突击失败,为了接应部队撤下来,让十旅二十团对敌人其他阵地发起了进攻。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只是这些进攻都是牵制性的,只是为了让敌人不再增援结合部,减轻十九团的压力。

  金鑫环顾左右,见自己身边活着的二营将士已经不多了,几个连排长不是牺牲就是挂彩,而增援上来的部队又被敌人压制住,自己要是再不撤,最后只能全军覆没在山头上。虽然金鑫很想再打下去,可现在他也只能两眼血红很不情愿地悲愤喊道:“……撤!”

  在一、三营掩护下二营撤出了战斗。当二营将士撤到山脚下安全的地方后,望着自己刚刚战斗过的山头,幸存的二营将士失声痛哭,五百人进攻山头,连轻伤可以走的,二营只有六十人活着回到出发阵地,其他人包括他们营长、两个连长大量的排长、班长现在都躺在眼前山坡上,唯一剩下的一个连长战斗英雄何飞肚子还被人家捅了一刺刀,要不是他的手下拼死拼活硬将他抢了下来,现在也交代在山头上了。

  高明辉见无法冲上去,只能无奈地撤回原地。刘海峰、徐旭东见高明辉撤了下来,无言迎了上去,刘海峰默默地在高明辉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长。站在山脚下的高明辉回过身,钢牙紧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山头。站在山头上欢呼的都是身穿蓝色军服的法国人,在山坡上布满了双方将士的遗体,那绿色的是解放军战士,而蓝色的是法军士兵。

  “旅长,应旅长来了!”望着山头心仿佛被毒蛇咬着的高明辉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道。高明辉原本已经锁的很紧的眉头,这下更皱了。他现在见谁都不舒服,尤其是这位总是与自己抢任务的应志峰,高明辉最怕见的就是他了。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高明辉一回头,见应志峰带了两名警卫员朝自己大步走来。高明辉愣了一下,带着刘海峰、徐旭东迎了上去。

  应志峰走到高明辉面前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高明辉双手,关切地问道:“高旅长,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吗?我刚才在后面看到了,你们部队伤亡很大,要不要将我的部队补充到你的两个团里面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再发起一次进攻?”

  “……”高明辉一听眼睛就红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通红。只是紧握着应志峰的手不停地摇着,紧咬着哆嗦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站在高明辉身边的十旅指挥员,眼睛都红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争的不亦乐乎的应志峰居然会说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中再次进攻敌人!

  “……师长呢?”高明辉过了好久,苦涩地问道。

  应志峰体贴地说道:“放心,师长在后面收容掉队的战士,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我看还是在师长到前线之前,由你率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吧,我们九旅甘心给你们打下手!”

  高明辉点点头,他知道收容掉队的战士,这事情只要交给政治部主任去做就成了,用不着一师师长去干着点小事,胆马师长很放心将具体指挥权下放给他们这两个旅长,马师长相信在他们两个旅长面前没有跨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马师长留在后面,不过是为了放开了他们手脚,让他们自己大干一番。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09-12
让高明辉感动的是自己的十旅在眼前的战斗中被敌人打残了,实际上丧失了再次进攻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听到枪声就兴奋不已的疯子旅长应志峰,竟然没有和自己抢攻击敌人的任务,不光如此,还愿意把他的部队补充到自己部队里面去!这让高明辉不能不感动。

  “不用了,说实话我们十旅伤亡很大,在湖口保卫战中我们十旅由八千人减到四千五,这百里行军中又有好几百人掉了队,在刚才的战斗中,我们还付出了重大伤亡,现在全旅只有三千人了,我看还是把我们旅配备给你们九旅发起冲锋好了。下面的战斗还是应旅长你来指挥,我给你当副手。”见应志峰度量很大,高明辉也不想再逞能了,真挚地对应志峰说道。

  “这怎么行?这里的敌情你们比我熟悉多了,何况现在让部队撤下来,这对战士们会造成多大打击啊?以后战斗多的是,我们九旅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一次就配合一下你们好了。高旅长,你也不用谦虚了,怎么?难道大名鼎鼎的傻子旅长还怕指挥战斗吗?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应志峰谐趣地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害怕战斗,只是我的部队失去了继续进攻能力,真的应该让你们旅上了。”高明辉惭愧地摇着头,嘴里直说着。

  “用不着客气了,天已经不早了,我的十八团现在到了这里,高兄你还是看怎么派他们用场吧,是加强你的十九团还是二十团,或者单独,随你的便,我在这里给你帮忙……”

  见两个旅长仿佛变了个人,徐旭东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滋味。他听过司令员说部队要培养一种彼此手足般的情谊,见功劳要让,见困难要抢,以前徐旭东认为这不大可能——有谁傻到把功劳荣誉朝门外推的?可今天他见识到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算了,还是我们联合指挥吧,十八团也用不着配备给其他团……应旅长,看到没有?根据火力侦察,我们面前的山头就是敌人英法军队结合部,只是现在这里的敌人大大加强了。我的十九团兵力不足,无法将山头上的敌人赶下去。”

  “让十八团再次进攻?可敌人已经加强了防御力量,而且这里地形并不利于我军大部队展开,山道还很陡,恐怕很难攻上去啊!”刚才十九团失败的攻击应志峰在后面已经见到了,见高明辉着重介绍了眼前山头,应志峰马上想到再次发起一次冲锋,不过他马上想到不利进攻的地方。

  “不错,不过从侦察上来看,当面之敌最多不过五千之众,炮不到二十。现在合你我两旅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敌人,要是师炮兵团上来,我们在火炮上也有对敌优势了……只是按照首长说的火炮要悠着点打,但这也不成问题。我的想法是佯攻这座山头,主攻英军阵地!”

  应志峰明白过来,点点头道:“说吧,是不是让十八团担任佯攻?”

  高明辉笑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佯攻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们二十团吧,十九团监视其他法军,而你的十八团担任主攻英军的任务。英军阵地上现在还有八百多守军,你的十八团和他们比起来兵力占了绝对优势,我想再将所有机枪,大多数迫击炮配属给十八团,掩护他们进攻。你看怎样?”

  应志峰爽快地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十七团马上也要上来,等他们上来后,十七团配合你的二十团朝法军主力进攻,如十八团占领了英军阵地,让他们从侧翼进攻,我就不信这法国鬼子还真的有三头六臂,一个能当三个使唤。”

  山头上,格雷维中将默默地在阵地上走动着,地上到处倒卧着成片的尸体,虽然收容队在将法军阵亡将士抬到后面去,以免影响部队士气,可阵亡的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收容队抬不胜抬。刚才的肉搏战双方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倒下一名叛军的同时,一名法国士兵也要陪上一条生命。格雷维眼中躺在地上的士兵还保留着他们临死时候的姿态,有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仰天问着什么,有双手僵直地伸了出来,仿佛要扼住命运的脖子,给格雷维印象最深的是矮墙边一组激烈战斗后保留下来的场景——一名法军士兵倾斜着身子将刺刀捅进地上一名叛军士兵胸膛中,而另外一个叛军士兵将刺刀从他后背捅了进去,刀尖从前面穿了出来,可杀了这名法军的叛军士兵刺刀还没有拔出来,他的小腹处又被一名倒在地上的法国人捅了一刺刀,而那名法国人现在身首异处,头颅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士兵有如一组塑像,立着的、趴着的、半卧的……他们还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战斗姿态。格雷维将军帽摘了下来,放在胸口默默地念叨着。

  法国士兵尸体上,蓝色的军服被鲜血渗透,形成了一种新的颜色。格雷维中将知道这种颜色叫做紫红色,这是在一八五九年六月四日的马真塔战役后,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得到的名称。格雷维没有想到这种悲惨的场面今天自己会亲眼见到,如果在出发前会知道远东的战斗会如此残酷也许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抵制这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吧?

  “轰……轰……”格雷维中将还在感伤着,空中传来“鸣儿……”的发尖的声响,紧接着两声格雷维身后传来两声爆炸。青灰的天光下,黑色的浓烟弥散开,滚滚烟尘将山头笼罩起来。一零一步兵团士兵正为了击退敌人在山头上兴高采烈地欢呼雀跃着,被这两次炮弹一炸那些士兵愣住了,抱头到处乱窜着。

  “隐蔽!快隐蔽!”格雷维顾不得多想,用他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敏捷地跨过矮墙,迅速趴了下来,朝后面慌乱的士兵大声疾呼着。

  “呼……噗……”带着风声,格雷维还没反应过来,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红光猛地一闪,大地在猛烈地跳动着。格雷维的耳朵中一阵轰鸣后,只剩下蜂鸣声,眼前黑色的烟雾、黄色的尘土急速填充满视线,缓缓扩散开后,格雷维见到刚才不远处两名来不及隐蔽的士兵正从空中摔落下来。

  炮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急速的一轮炮火轰击后,格雷维隐约听到山下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喊着。“快!敌人上来了……快整顿队形!”

  四散隐蔽在周围的法军听到中将高呼声,见没有炮弹打过来了,从各个地方走了出来,扑到矮墙边等候敌人的进攻。

  格雷维探出头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山林中光线十分不好,远近一片朦胧。模糊的视线里,无数的人影在树林中发出巨大的喊声晃动着。只是距离太远,法军装备的夏斯波后膛步枪虽然射程可达到四千英尺(相当于一千两百米),可它的后坐力实在是太巨大了,对远距离的敌人,夏斯波步枪根本无法准确地击中目标。

  “炮兵!炮兵开火拦截这些叛军!”格雷维见无数人影在朝山头涌上来,不假思索地命令道。他没有想到虽然这里聚集了一千法军官兵,可火炮却不在这里,他的命令对主阵地上的炮兵来说是完全无法完成的任务。

  幸好侧翼阵地上军队注意到这里出现的情况,调转了炮口朝山腰进行拦截射击。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那些炮兵根本无法看到目标,说是拦截射击,实际上成了盲射,是否真的拦截住敌人冲锋道路,这只有上帝才能晓得了。

  下面响起了噼噼啪啪声,火光点点,“吱儿……吱儿……“的声音从空中掠过。法国士兵趴在矮墙上,举起步枪朝下面模糊的身影开抢,山头上下到处青烟袅绕。激烈的枪战中法军士兵没有几个被击中的,同样的,山腰上进攻的军队也没有被子弹咬到。两方好像在比谁的弹药多,大量的弹药都浪费在这种无效的交火中。

  突然,英国人所在的山头上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格雷维中将朝英军女王第二团所在的山头望去,只见长长的山梁上黑烟弥漫,红色的火球在烟雾中升腾着,山头下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无数条火鞭朝山梁上鞭打过去。炮弹与机枪声中,英军占领的山头下响起恐怖的尖叫声,声音在朝山头延伸上去。

  “糟了……这里是佯攻!”格雷维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事了。从声音中进攻的叛军至少有上千人,也是近万人也说不定。那隆隆炮声还在响着,机枪就开始发话了,在这无数条火鞭下,英国佬只要一暴露目标,那些火鞭将很快无情地扫向那里。

  让人担忧的不光是叛军集中大多数兵力,英国人还剩下多大战斗力更让格雷维担心。在湖口战斗中,这些英国佬不光没有将敌人击败,自己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还将部队打的无比疲劳。格雷维眼中浮现出刚才他所看到的雕塑,要是进攻英军的敌人跟刚才自己遇到的部队一样顽强,在敌人如此凶猛的进攻下,英国佬能坚持多少时间实在是难说。

  格雷维很想率领部队援救一下该死的英国佬,可他面前的敌人见到那边打响了,仿佛一个个吃了兴奋剂,朝山上扑了上来。这里的法军无法移动了——要是现在将部队撤出阵地,恐怕这里比英国佬那边崩溃的还要快!格雷维中将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自己手头可以用的兵力实在太缺了。敌人的援军络绎不绝地增援上来,可他自己手头上还是那些人,到现在所有阵地上只有三千人了,而该死的士迪佛立没有给他派一兵一卒!容不得格雷维多想,整个防线到处都回响着喊杀声,枪炮发出的火光将夜空照亮,担任南线阻击任务的法军与英军陷入苦战中。

  “突突突……”

  夜空下蒸汽机发出低沉的声音,胜利号军舰甲板上黄翼升手扶着桅杆焦急地望着漆黑的远方。东南的天空不时闪现着红光,闷雷般的声音隐隐传到江上。

  “司令员,我们距离马垱还有十五里,根据情报前面有敌人巡逻舰。是否将蒸汽机停下来,张开风帆悄悄通过?”

  黄翼升望了眼天空,担任掩护他们的飞艇因为天黑已经回去了。摇了摇头,黄翼升有些焦躁地说道:“用不着了,敌人现在一片混乱,还顾得着我们?传令各船加快速度,尽快赶到马垱!”

  “是!”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翼升望着周围朦胧的江堤山林,心中不安的心情越来越严重。自己到的实在太晚了!

  黄翼升在参加完会议后马上赶到了海军总部星子基地,从三十艘各种军舰中挑选出十艘跑的快的离开了星子朝马垱前进。从星子到马垱水路并不遥远,真要加足马力的话,只要一天黄翼升他们就能到达马垱。可让黄翼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离开湖口,他的海军就遇到了难题——江中到处都是英法联军舰队沉没的军舰!也许平常看到这些千姿百态沉没的军舰会让人赏心悦目,可这决不是现在,现在这些东西大大地阻挠了黄翼升的舰队朝东前进的步伐。

  在小心绕过那些沉船的时候,黄翼升明白到为什么岸防炮兵取得了惊人的战果,这么多船沉到江中,堵塞了航路,连自己的十艘百吨船行进都十分困难,何况他们那些千吨巨轮?英法舰队真是想快都快不起来!无法快速行动的英法舰队只能给岸防炮兵当固定靶子。

  黄翼升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八里江江面,现在不光沉船影响他们了,还有自己布设的水雷。布设水雷的时候为了最大程度击毁敌人军舰,江中撒的到处都是,真是惟恐什么地方少布一枚让鬼子军舰给跑了。当时撒的欢,可现在黄翼升他们想追击却也难通行了——水雷可不管你的军舰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或者是中国人在驾驶,它是挨着就炸的。而且很多水雷是半沉在江面下,从上面很难发现。水雷阵难倒了英法舰队的同时,将黄翼升也难倒了,他的军舰在水雷阵外徘徊了半天就是无法通过!最后他们让陆军先在岸边对水面可疑的地方射了个遍,动员南岸的百姓将十艘军舰沿着江边小心翼翼地拉了过去,这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多种原因纠缠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黄翼升率领的攻击舰队无法按照他所想象的在昨日黄昏时候准时到达战场,现在天都快亮了,舰队才到达马垱外围。

  黑稠的浓烟从烟囱中吐泻出来,消失在夜空中。黄翼升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情报所显示在这里的敌人巡逻军舰。只是一路上除了东边传来的炮火越来越响、火光越来越亮,他没有发现敌人一艘军舰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当黎明到来前天光最黑暗的时候,黄翼升率领的舰队终于赶到了马垱。

  转过一个弯道,黄翼升视线豁然开朗,一副世界末日到来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底。江面、陆地上到处升腾着黑红的火球,隆隆爆炸声中白色的烟雾黑色的云团笼罩了整个战场,震耳的炮声中,步枪机枪声响彻战场。火光闪现下,江面上英法舰队军舰的轮廓时隐时现,岸上无数的人群正在慌乱地到处奔逃着,火球炸到的地方,人影在空中飞舞,码头后面的那些乱哄哄的人群在密集的子弹射击下如同妖魔乱舞抽搐着倒下。靠近江边的人们有的乃不住长时间的等待,从码头上直接跳进了长江,江中到处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黄翼升他们到来时候,解放军西线、南线部队已经在夜里突破了敌人阻击线,进入到码头外围,英法联军陆军在解放军三个师围拢过来打击下崩溃了,丧失了顽抗能力。英法舰队见解放军出现在陆上,用猛烈的炮火拼命地拦截冲上来的解放军,密集的炮弹在码头外围爆炸着,解放军见无法通过敌人炮火封锁直接进攻码头,在外围架起了机枪火炮朝里面的敌人拼命开火。只是这样虽然可以给敌人极大的伤亡,自己却不能将岸上的敌人俘虏,缴获尽可能多的敌人物资。

  “拉战斗警报!我们进攻!”黄翼升回过身,朝后面大喝一声。

  黑暗的夜空下,滔滔江水从沙洲两侧绕过朝东北流淌而去。不大的沙洲东北,江面停满了英法军舰,火光下一侧舰舷青烟弥漫,那些英法军舰只注意到岸上的解放军正不时以小股部队试探性朝码头冲上来,并没有发觉西边的江面上出现了一支不明舰队。岸上糟糕的态势让江中英法军舰不停地朝码头外开炮,掩护陆军撤退到运输船上——如果不支援,靠陆地上丧失战斗力的部队想要抵挡住敌人简直跟痴人说梦一般!

  随着黄翼升的大喝,胜利号猛然拉响了汽笛,凄厉的汽笛声在长江上空长鸣着。鱼贯跟在胜利号后面的九艘军舰渐渐加速,跟随胜利号朝马垱江面的敌军舰队冲了过去。轰隆隆中,军舰明轮急速转动着,拍打着江面,将江水提起来,又狠狠甩了出去。全速行驶的军舰颤抖起来,甲板在抖动着,仿佛军舰马上就要因为速度太快散开了。

  十艘军舰以五艘为一纵队,黄翼升乘坐的胜利号排在所有军舰最前面,昂着舰头朝敌人冲去,跟在胜利号后面的军舰,舰与舰之间拉开了一定距离。军舰桅杆上的风帆降了下来,水兵最后检查着舰上要害部位是否得到了充分保护。炮衣已经拉下,炮位上的炮手迅速将炮弹装填到炮膛中,亢奋地望着前面的敌人军舰。一艘艘敌舰布满了江面,火光下仿佛一艘紧贴着一艘,密的插不下针去。如此密集的军舰,火炮都用不着怎么瞄准,只要将炮弹打出去,就是蒙也能蒙上一艘。

  当英法军舰的轮廓在黄翼升视线中急速放大后,胜利号猛地一震,舰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滚滚青烟从舰头炮位上朝后面涌了过来,一团红光从炮口冒出。没多久,前面江面上一艘英法舰队军舰上突然升起巨大的火球,火球将大半个军舰罩了进去,翻滚着朝天空升了上去。那艘不幸的军舰上冒出大量的黑烟,渐渐地,点点火苗从黑烟中窜了出来,火势越来越大,将整个军舰陷入一片火海中,军舰上响起了几声沉闷的爆炸,火苗压低一下,接着猛地窜的更高。随着胜利号开炮,跟在它后面的其他军舰先后发言了,江面上响起一串闷雷般地爆破声,一颗颗炮弹投入到停泊在江面的敌人舰队中。

  站在前甲板的黄翼升满意地看到敌人舰队在自己突袭下,显得惊慌失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被动地停在江面上挨打。那升腾的火球中,不时有敌人水兵被炸飞,从军舰上甩了出去。不过混乱是暂时的,当敌人舰队反应过来打击他们的来自西方江面,数艘军舰从锚地中冲了出来,迅速朝黄翼升的舰队驶去。

  “减速……倒车!……保持与敌人距离!”黄翼升冷眼望着敌人舰队,朝后面下达命令。

  黄翼升知道自己的军舰上装备的火炮不多,可它们都是后膛火炮,这种后膛炮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打击敌人,在接敌的时候只要将船头对着敌人就可以发挥前主炮巨大的威力,用不着侧过船与敌人进行机动极为不便的炮战。把军舰驶入敌人侧翼是极为不明智的,只有傻瓜才会跟敌人拼射速——四门火炮的军舰,怎么可能在射速上超过装备了十余门、几十门甚至上百门的敌人军舰?——最好的办法是保持与敌人距离,尽量发挥自己主炮威力!

  隆隆炮声中,胜利号军舰放慢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接着明轮倒转军舰朝后面倒退。其他军舰见胜利号倒退了,纷纷跟随胜利号倒退,军舰上前主炮还不停地开火,将颗颗炮弹打向敌人。

  天空露出一丝靛蓝色,东方天际间云彩被战场上闪现的橘红火光抹上一层光影。黛色江水急速朝前淌去。追上来的英法军舰朝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开火了,只是英法军舰用船头对着黄翼升的军舰,这对他们发挥自己火炮数量上的优势大为不利。天还没有完全亮,江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两方都无法准确的计算出对方距离,虽然炮火震天,可呼啸的炮弹全落在水中,激起冲天水柱。

  “司令员!追上来的有六艘敌舰!冲在最前面的,从轮廓中看可能是敌人铁甲舰!”桅杆上的了望兵朝下面大声喊道。

  “本队变纵队为横队,集中火力敲掉冲在最前面的那艘军舰。突击分队从左翼冲过去,从后面打击敌人!”黄翼升见自己的舰队在倒退中,各舰发射的炮弹没有统一的目标,虽然是一个舰队,可各舰各打各的,炮弹凌乱地落的到处都是。急忙改变了原来命令。

  胜利号后面红色的灯光闪动,一会儿长,一会儿短,长短结合将黄翼升的指示传达到各个军舰。在星子的时候海军并没有白待着,研究院将各种最新的发明先后搬到了舰上,信号灯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而长短结合的灯光,是参考了有线电报后,海军专门制订出的联络信号,这对夜间舰队近距离配合极有好处,要说缺点,一来是有效距离实在太短(当然,所谓的短是相对辽阔的海洋来说,要是在江河中,一两里范围内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二来要将信号翻译成各项信息,需要很长的时间。只是这些缺点对现在的战斗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也不能称其为缺点——英法军舰上还没有这种联络方式呢!

  黄翼升朝后面望去,见自己所在的纵队其他四艘军舰正在减缓倒退速度,慢慢朝胜利号两边散开,而民主号率领突击队五艘军舰离开了大部队,朝北岸靠了过去——夜间变阵成功了。

  一发发炮弹从黄翼升率领的分舰队中打了出去,追在最前面的敌舰周围一股股水柱不时地升起,黑夜猛地一亮,敌舰上一团火球冉冉升起。当火球消失,天空再次暗淡下来后,那艘军舰拖着淡淡的黑烟还在继续朝黄翼升他们追了上来。舰首火光闪现,炮弹落在了胜利号周围。

  “轰……”黄翼升身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股气浪将他从甲板上掀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舰上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喀咔声中,高耸的桅杆倾斜着缓缓倒了下来。

  正在前面指挥火炮朝敌舰开火的胜利号火炮长被气浪撞的打了个踉跄,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情,却见自己的司令员躺倒在后面不远处。火炮长急忙奔了过去,扶起黄翼升,黄翼升后背上的军服被撕裂了,一缕鲜血从后背淌了下来。火炮长急切地问道:“司令员您受伤了?……军医!军医快过来!”军医还没出来,一名卫生员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嘶地一声扯开黄翼升军服,看了看伤口,抽出绷带将黄翼升负伤的地方包裹起来。黄翼升刚才被震的脑袋一阵发晕,脑子里嗡嗡直响,后背感觉到阵阵发麻。他觉得浑身力气从体内正一丝丝地抽走。当卫生员撕开军服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直吸凉气。

  “快……快救火!命令朱舰长代理我到指挥岗位上统率舰队作战!”黄翼升回头见胜利号燃起了火苗,桅杆已经不在了,烟囱被飞迸的弹片炸的到处都是口子,浓浓的黑烟正从撕开的口子处朝外冒了出来。黄翼升试了试,发觉无法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咬着牙艰难地下达了命令。U%7白马_书院4MZ

  “将军!朱舰长阵亡了!……将军,您……您负伤了?”担任海军总顾问的莫顿上校满脸灰尘摇晃着奔了过来,嘴里用不熟练的中国话直嚷嚷,当莫顿发觉黄翼升正脸色苍白地躺在战士怀中,莫顿上校张大了嘴,合不起来了。

  “牺……牺牲了?……老天啊!……这战斗才刚刚开始呀!”黄翼升只听到莫顿前面的话,后面关于自己的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胜利号军舰舰长朱志勇,福建泉州人,现年四十岁。自幼跟随父亲参加反清帮会,因帮会被清廷破坏,父亲被杀,流落到香港靠打鱼为生,后参加两广天地会发动之艇军起义,一八五四年十月艇军于藤县作战失利后,往江西加入石达开部队,在张海强手下为卒。后跟随张海强参加解放军,并转入海军发展。沉默寡言,刚毅,善待自己手下战士,为解放军海军第一代舰长,于马垱海战中中炮牺牲,乃解放军第一位牺牲舰长。

  “将军,敌人炮火太猛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再想办法吧?”莫顿见胜利号军舰上两员主要将领一伤一亡,英法军舰猛烈的炮火还朝这边打了过来,脸上有些变色了,莫顿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海战!

  黄翼升正想着朱志勇,听莫顿建议撤退,脸上勃然变色:“撤退?!……不可能,决不能后撤!哪怕是打到最后一舰一人也不能撤退!”

  “可是……将军您看,天马上要亮了,现在追击我们的已经不是几艘军舰了!”莫顿见黄翼升一口咬定不能撤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手指着东北大声叫道。

  黄翼升挣扎着从卫生员怀中抬起头,东边天空开始放亮了,英法军舰黑压压一片正朝自己压了过来。

  “突击分队……”黄翼升见敌人舰队主力出动了,心头一紧。对突击分队的命运,黄翼升深深地担忧着。民主号正率领四艘军舰从北岸包抄敌人追击军舰,可现在追过来的敌舰至少有三十艘,五条小船想要绕过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真的发生奇迹,让他们冲到敌后了,他们也将陷入敌人追击与留守军舰两面夹击下,最后的结局不用想都可以猜到。

  “司令员!民主号发信号过来,敌人大部队正朝我们追上来,刘舰长正率领突击队朝左后侧撤退!”

  黄翼升扶着卫生员肩膀,强撑着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各舰损失如何?”

  “解放号尾部中弹一,十二磅尾炮被毁,伤亡情况不明!胜利号中部中弹一,桅杆、烟囱被毁,舰长以下牺牲七名,负伤十一名。其他军舰到现在还没有损伤汇报。”

  “将军,敌人势力太大,我们十艘军舰加起来还没有敌人一艘军舰大。现在已经两舰受损了,要是再打,一艘军舰也回不去了!”

  “胡说!你只是顾问,不是海军司令,这里由我说了算!上校不得胡言以乱我军心,否则休怪本帅军法无情!”黄翼升眼睛一瞪,不怒自威地望着莫顿,莫顿一缩脖不敢再说了。

  黄翼升瞪着莫顿,见他噤若寒蝉退了下去,收回目光投入到江面上。虽然追击的军舰来不及将军舰侧过来,只能用舰首不多的火炮朝解放军海军舰队炮轰。可舰首所谓不多的火炮是与他们侧舷炮相对而言,跟黄翼升他们比起来,这火炮可就多太多了。胜利号周围白色的水花哗哗不停地冲天而起,军舰在水柱中猛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倾翻过去。

  “调转船头,拉大与敌人之间距离,用尾炮攻击敌人!”黄翼升发觉光倒退无法拉大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让敌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样无法发挥解放军装备的后膛火炮射程比敌人远的优势,倒是让敌人火炮数量上占优的优势得到了充分发挥。发觉不对,黄翼升马上改变了命令。“命令刘振宁,突击分队马上撤回本队,集中所有火力击沉追在前面的铁甲舰!”

  鄱阳湖集训让海军炮手得到了充分训练,射击技术大大提高了。在多发炮弹命中追的最凶敌人军舰,可它却只是一次次升腾起火球,舰速一点没减,还不停地朝黄翼升的舰队开火。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明白这艘军舰是铁甲舰了。

  两支舰队会合后,黄翼升的海军带着英法舰队在长江上展开了追逃战,大量的炮弹命中追在最前面的敌人铁甲舰,让它速度大大降低了,同时还击毁了它的几门火炮,铁甲舰火力骤然减弱。只是为了击毁敌人铁甲舰,黄翼升率领的解放军海军舰队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先后有三艘军舰被敌人击沉,其他军舰或多或少都挨了至少一发敌人炮弹。

  “司令员!敌人在倒退!”

  “倒退?”侧卧在甲板上指挥舰队战斗的黄翼升顾不得背上的伤痛,猛扑到前面舰舷。旁边上来几名水手连忙搀扶住黄翼升。朝霞下,追击自己的敌人军舰正在减速脱离战斗!

  “通知各舰马上停止撤退!跟随我舰追击敌人!”见敌人开始撤退了,黄翼升颤抖着下达了命令。环顾左右,只有六艘军舰还跟随自己继续战斗,六艘中有两艘速度大大减弱了,军舰倾斜了很危险的角度支撑着浮在江上,可他们还在战斗!

  黄翼升望着自己残缺的舰队眼角湿润了。跟随自己出发的民主号不见了,团结号、温州号也消失在滔滔江水中。这三艘军舰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全员与舰皆亡!

  “团长!敌人火力减弱了!”

  马垱码头外,被舰炮压制的抬不起头的金鑫发觉打过来的炮弹渐渐稀落了,正以为是否自己出现了幻觉,战士一叫,金鑫好奇地朝北方望去。

  在闪动的火光下,西边出现了一支舰队,舰队一边朝敌人靠拢,一边朝阻截解放军冲锋的英法舰队开炮,流星般的炮弹朝敌人飞了过去,一艘敌舰被炮弹集中,军舰很快燃起了大火,甲板上的弹药被引爆发生连锁爆炸。受到攻击的英法舰队混乱了,很快,几艘军舰驶离锚地,朝进攻他们的那支舰队追了出去,其他敌舰也纷纷调头。

  金鑫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后面高呼道:“同志们!……我们的海军上来了!敌人那些乌龟船被我们海军将士打下去啦!为了胜利……冲啊!”

  喊完了,金鑫带头朝前面冲了上去,警卫员想拉也来不及了,只能也随着金团长扑了上去。

  “冲啊!”金鑫周围无数的身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码头冲了上去。同时在西边被敌人炮火压制住的二、三师将士也发现敌人火力下降了,指战员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跃起来冲了上去。敌人炮火打到冲上来的人潮中,成堆的解放军战士倒了下去,可更多的战士踏着遍地尸体朝前猛扑。在东边担任阻击敌人沿陆地撤退的机动第八旅也赶了上来,投入到总攻。后面炮兵与机枪部队跟随冲锋的队伍将阵地朝江边大大推进了许多,当迫击炮弹落在码头上,落在江畔,机枪吐着火舌,如同一条火鞭朝乱哄哄的敌人人群中扫荡过去,还在岸上的敌人大片倒在解放军弹雨中。

  江上英法军舰顾不上陆地上落难的陆军弟兄了,现在岸炮已经可以打到军舰上,一条条火鞭在扫荡陆地的同时,还朝军舰上扫了过来,铁甲舰还好一点,只是火星四溅。木制军舰忍耐力就差了许多,何况敌人还再次打过来一只只黑色的圆桶,当圆桶炸开后火苗蔓延开,挨着的木制军舰没有一艘不被引燃的。江面上运输船不管载了多少人,拔锚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朝下游逃窜。军舰一部分跟随运输船朝东边逃跑,还有一部分沿着追击解放军海军舰队的军舰身影西进了。

  码头上到处回荡着缴枪不杀英、法语,在字正腔圆的缴枪不杀中还夹杂着大量蹩脚的英语、法语——说的地道的是以前被俘的英法士兵,至于蹩脚,自然是解放军指战员了,这些指战员在加入解放军前,绝大多数都是文盲,他们除了方言,连中国话都说不好,更别提说外语了。在加入解放军后,虽然部队大力地对下面战士进行扫盲,很多人现在能简单的写家信,可让他们将外语说的多熟练,显然是不现实的。

  留在码头的英法军队发觉运输船跑了,同时自己还失去了海军保护,解放军进攻的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了,刺耳的缴枪不杀声震的耳膜欲裂。原本在外面顽抗的部队失去了抵抗意识,纷纷举起手对冲上来的解放军部队投降了。挤在里面挨着解放军炮炸枪扫的英法士兵见那些投降的被一些解放军战士带了下去,大多数解放军还在朝里面猛打猛冲着。投降的好像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反应迟钝,举手稍微晚一点的,冲上来的解放军马上用刺刀给他们穿了个透心凉。更多的士兵再也无法忍受了,成片的举起了双手。

  码头上到处散落着没有搬到船上去的大炮,无数的步枪丢弃在地,成堆的弹药箱堆积在江边……运输他们的船只现在已经逃的不见踪影,只有解放军将士在周围高呼着。

  江面上出现了三十多艘英法军舰,在岸炮轰击下,英法舰队以最大速度朝下游逃跑。船舷处的火炮疯狂地朝码头发射炙热的炮弹,只是也许是敌人无心恋战了,炮火准确度奇差,不是打远了,就是打的太近了。在他们身后,七艘解放军军舰奋力追击着他们。

  朝霞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六艘解放军飞艇从天际间钻了出来,朝江上敌人舰队扑了过去。连串炸弹脱离了飞艇,在敌舰周围炸起一片水柱,落在军舰上的炸弹让敌舰桅倒帆落。投光了炸弹的飞艇降低了高度,哒哒声中,飞艇上的机枪朝敌舰甲板扫射着,将数十名敌人水手从甲板上赶落江中。在解放军押送下垂头丧气的俘虏亲眼看到一艘英国军舰被飞艇炸中了明轮,军舰在江心打着转,被赶上来的解放军军舰与岸上炮兵用一通猛烈的炮火送进了水底,巨大的漩涡在沉没的军舰上方旋转着,没有几名英国水手逃出来。尤其让他们憋气的是,岸上解放军炮兵使用的火炮居然就是自己遗弃在码头的大炮!

  绚烂的朝霞下,整夜的硝烟还未散尽,一场激战后码头所在的村庄成了一堆残砖碎砾,伸出的梁橼冒着青烟还在燃烧着。地上残缺不全的步枪从瓦砾中探出一截,战场上到处都是褐黑的血迹,几个被打死的外国士兵尸体还躺在地上。

  飞艇在空中盘旋着,江面上黄翼升率领的舰队在对敌人舰队进行一段距离的追击后凯旋了,陆地上红旗招展,无数条长龙从东西南三面朝马垱码头汇聚过去,码头上挤满了身着棕绿军服的解放军指战员,会师的战士在码头上拥抱着、跳着、叫着,码头成了欢乐的海洋。

  自从英法联军进到彭泽后,就消失不见的当地百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中。与汇集过来人群行进方向相反,一队队身着红衣、蓝衣的士兵在解放军战士押送下,抱着头抬着伤员垂头丧气朝西边山道缓缓蹒跚而去。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09-12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八章

  (一)
  吱呀一声轻响,张海强轻轻推开房门,见杨沪生正站在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面前,将背对着房门,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地图存在,其他什么都消失了。

  “首长,还没休息吗?”

  “张司令吗?坐吧,到我这里用不着客气。”杨沪生头也没回说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军在这次战役中几个主力师受到了很大损失,尤其是五师,全师只有一万多,九旅稍好,还有四千,十旅只有两千,连一个团的兵力都不足了,二师三师在追歼战中也有大量减员。现在补充旅的两万兵员马上到星子了,下面几个师旅长为了这些兵员吵的不亦乐乎,惟恐别人多补充,自己少分了一点。首长您是否能跟他们说一说?”

  “部队补充问题应该是参谋部负责的事情,让石泉去做不就可以了?用得着我出面吗?这些事情都要我管,那还要他们参谋部做什么?同样,武器方面保障应该由后勤部负责,你我只需要负责战略上面如何考虑就行了。”杨沪生从地图面前转过身走到张海强身边坐了下来。“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参谋部去办吧,相信他们能做好。张司令,我想听一下你对当前局势的分析。说说看在湖口——马垱战役后,你对敌人动向有什么看法。”

  张海强摘下军帽放在一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这个嘛……我认为英法联军在遭受到沉重打击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再次发动进攻了。江北的僧格林沁在知道英法败退的消息后是否还能继续南下很值得怀疑,北方人南下作战,肯定会有众多困难,如过了长江后面对英法联军在马垱相同的命运,在没有运输船下和军舰保护下,他们想跟英法联军一样把大部队撤走是根本无法想象的!首长将敌人引诱到根据地内线,然后分而歼之的构想恐怕很难成功了。”

  杨沪生点点头。张海强说的问题,杨沪生也想到了。装备精良的五万英法军队进攻湖口,却落了个灰头土脸逃之夭夭的命运,僧格林沁虽然有二十五万(杨沪生认为这更有可能是夸大了的说辞,如同曹操南下进攻荆州,自称拥兵百万一样),可他的战斗力显然是无法跟英法联军相比的,相信僧格林沁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僧格林沁不南下,想借用南方潮湿的天气、众多的水网、湿滑的田埂打一场会歼战显然不现实。

  “那么既然僧格林沁不敢南下了,我军是否马上北上?乘着部队刚刚取得与外军作战胜利,一鼓作气吃了僧格林沁?”

  张海强缓缓摇摇头:“部队兵员未得到充分补充,武器弹药在前面战斗中消耗很大,参加了湖口战役的部队又极为疲惫。在追击马垱敌人时,两天不过行军百里,就有大量人员掉队。恐怕现在还不是渡江进攻僧军的时候。”

  “可是过了四月,江南会再次进入雨季。到时候长江洪水泛滥,等五月份江北各条大小河流也进入洪水期,部队再想过江作战难度就大许多了。”

  “可是部队没有经过充分休整下,仓促北上作战,如僧格林沁一意躲避,我军有被敌人拖垮之可能。……首长,其实如英法联军撤出中国,满清是无法抵抗我解放军的。能否趁英法联军刚刚失利,正惊慌失措之际。进攻天京、苏州、上海?”=

  杨沪生考虑一会儿,缓缓道:“这事慢慢再说吧,在决定之前还是让部队转入休整,补充人员弹药。对了,参谋长不是到南方集群帮助左宗棠去了吗?给李雪龙发电,让参谋长想办法与香港的英军进行沟通。我们可以给香港供水,提供食物,免得渴死、饿死他们,同时保证解放军不进攻香港岛,至于条件是英国人取消对根据地封锁,最底限度是允许我们从香港进口机器、钢铁、化工原料。如若不然,他们还是继续在小岛上忍饥挨饿好了。”

  “不解放香港?”

  “现在根据地受到敌人封锁,如香港可以成为我们对外窗口,自然是不进攻为上策。攻下来好处是鼓舞了根据地士气,让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坏处就是我们无法从外界顺利得到各种战争物资了。现在根据地出现了以资本家、工厂主为代表的一股势力,他们要求的是我们尽快结束解放战争,保护他们贸易,扩大他们市场,同时又要求我们可以提供他们最便宜的生产物资。这些人在参议院中不时搞点小动作,一会儿要求部队打这里,一会儿又要部队打那边,根本就不考虑部队真实情况,好像我们战士都是神仙,只要动动手指头,敌人自然会形神俱灭。现在对外贸易渠道先后被敌人封锁,参议会里面的这些大小奸商一个个叫的可欢了,仿佛天马上就要塌了下来。这些人讨厌是讨厌,可我们不得不迁就他们,为什么?没别的,他们提供了我们将战争打下去的大笔金钱,大量的物资,离开了他们,我们根据地经济将很快崩溃,到时候用不着清廷打,我们自己就垮了!所以对香港问题,我们不光要考虑军事上面是否能夺下来,同时还要考虑政治和经济方面打这一仗是否值得……”

  “等等,等等……首长您说的我头都晕了。”张海强见杨沪生好像与世隔绝十余年,一直没个说话的对象,现在可算逮住说话机会了,在自己面前东拉西扯,先是说香港,接着扯到根据地的那些商人,然后又是参议院,最后绕回了香港,说的够天马行空的了,可到底有什么关联,只能慢慢琢磨琢磨了,张海强觉得首长说的这些话够自己吸收一段时间的。“既然不打香港,那我们的南方集群部队岂不是太多了?两广两个旅,云贵一个旅,第四师可以从南线抽调回来。现在英法联军刚在湖口吃了败仗,短期内他们无法对我们发起进攻了。我们可以用第四师、荣一师、陆战旅再配合上两到三个机动旅组成机动集群,寻找僧格林沁或者骆秉章作战。……我看还是打骆秉章好了,消灭骆秉章我们可以与四川的石达开在重庆会师,在解决了东西两路威胁后,中路的僧格林沁将陷入两翼包围中。”

  杨沪生打断了张海强的幻想,“想的倒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荣一师与陆战旅就那么容易调吗?他们现在还不到离开浙江的时候。”

  “首长何出此言?英法两国在温州、湖口先后受挫,他们还敢在浙江登陆不成?况五万英法军队逃回老巢不足三万,元气大伤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我们不进攻,他们就应该烧高香了!……首长的意思……是否情报部有敌人援军到达中国的消息?”

  “这个倒没有,根据情报英法联军短期内是不会有援军到达中国的。”杨沪生见张海强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得到了什么内幕情报,却有意对他们隐瞒,连忙道:“张司令为何眼睛只盯着英法军队?难道东线除了英法军队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吗?”

  “李鸿章?”

  “正是他。李鸿章在进攻天京后,并没有将主力部队投入到南下与我军作战中,而是让部队扫荡在安徽、江苏的太平军余部。他的淮军也因为在与太平军余部战斗中收编了大量的叛军、土匪。现在淮军实力急速扩充中,情报显示他们已经有十二万军队,当然,十二万淮军中真正能打的只有五万,其他七万战斗力差了许多。如果李鸿章趁我浙江主力西进之际进攻李世贤,你认为侍王的军队可以抵挡住淮军吗?不要忘了,我们在李鸿章那边派了不少情报人员,同样的,根据地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李鸿章的密探可是遍布各地的,我军只要离开浙江,李鸿章将很快就得到这个情报。他也许害怕跟解放军之间发生战斗,可对李世贤,相信李世贤还没有让李鸿章感觉到畏惧。”在重创英法联军后,杨沪生有了打到外线去的想法,现在他拿不定注意自己是先打东线的李鸿章还是中路的僧格林沁或者西边的骆秉章,看起来打那一路都是可行的,并且有很多好处,可同时不管打那一路都有各种各样的弊病,权衡利弊后,杨沪生认为现在还不是打到外线的时机,当然,在战略防御中,进行改善自己作战环境的外线攻势还是应该采用的。“这些事情暂时不谈了,张司令到了星子,相信林忠那边你也跑过,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林司令?”张海强回想一下道:“我到他们那边时候,他们正在开检讨会,林忠亲自在会上主动做出诚恳地自我批评。也是,明明首长已经提醒他们注意敌人有用火炮打飞艇的可能,他们还是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结果在敌人上空损失一艘飞艇,尤其可惜的是在夜间回基地的时候先后因为迷路、空中相撞、撞山损失了五艘飞艇,先后有十八名空军人员牺牲,这可是空军成立后从未有过的损失!部队里面怨言不少,林司令日子可是很难熬啊!”:

  “损失是大了点……”杨沪生不知后面应该怎么说了,空军一战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力量,这是杨沪生从未想到的。飞艇想要进行精确轰击,高度就必须降下来,可现在敌人装备了可以对空射击的火炮,移动缓慢的飞艇要是将高度降了下来,还不是给敌人高射炮当活靶子?只被击落一艘已经算客气的了!至于从战场上朝后方补给基地转移,夜间飞行可以参考的地标可实在太难找了。不错,自己是沿着航线点燃了众多火堆引导飞艇,可自己不能将黑夜变成白昼,这些火堆也只能起到指引大致方向的功能,对飞艇上的人员来说提供的光亮实在是有限。战斗损失一艘,回去的路途上失事五艘,想起来可是够让杨沪生心痛的。

  让杨沪生遗憾的是陆海空三军并没有形成默契配合,在马垱每个军种都打了,可他们都是各打各的,陆军进攻的时候,天上没有飞艇掩护。飞艇进攻时候,陆军又在地上看热闹。当海军进入马垱时,敌人最慌乱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三军没有密切地协同作战,给敌人的打击也就不会是最大的了。是否能够让陆军在进攻中,时刻得到空中支援?要是这样自然是很好的了,可现在却不现实——没有无线电台,陆空如何协调行动?“为了胜利,我们海陆空三军都付出了重大代价,怎么说呢?有些东西靠平常练是练不出来的,要最大限度的发挥我海空军能力,部队就一定要在实战中得到锻炼,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英法两国,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取得战斗胜利,肯定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现在只是损失略大了一些。不过欣慰的是此次作战部队没有浪费弹药,不再是以前那样攻一座山头就消耗上千发炮弹,把人家都炸死了,自己舒舒服服,信步上去占领阵地,兵都打成少爷兵了!这一次战斗就解决的不错,充分发挥了我军指战员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

  杨沪生自然很希望能在十九世纪让中国人在反抗外来侵略的时候打一场零伤亡战争,前提是他要是有大量的可超视距轰击的远程重型火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弹药,自然很乐意用大量的炮弹将面前的一切敌人消灭掉,可是现在他的火炮数量不多,弹药也远未到准备充足的地步,马垱追击战前,部队十二磅以上火炮前线连同后方仓库里面的,每门也不过二三十发炮弹了。幸好战斗取得了胜利,缴获了大量敌人装备弹药,算是充足了一下自己,不然杨沪生还要更发愁了。

  “张司令,关于湖口战役的情况是否已经发出通告了?”

  “前指政治部已经写了通稿发到各个地方,同时大致经过歼敌情况也告诉了随军的记者,相信这些人很快就会让根据地所有人都了解我们胜利的情况。”

  “根据地所有人?张司令什么时候学会夸大其词了?很多山沟沟里面的百姓可是无法得到报纸的,何况就是将报纸给他们,他们也不识字,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呢?”

  张海强笑了起来:“当然,在给赣州的电报中特意请求他们让地方政府派出宣传小组将我军胜利的消息传到根据地四面八方去,同时情报部也会将我军胜利消息传到大江南北,让清廷暂时控制区内的人民也知道我们打败了他们的帮凶!”

  “这就好。”杨沪生见张海强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满意地微笑了,可是没多久杨沪生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浮现出一丝焦虑的表情。“史政委怎么还没回来?他要是回到赣州,我们就少了不少事情。”

  见杨沪生对政委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担心不已,张海强不敢乱说话了。大海上变化莫测,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这些话不能跟首长说,几年了,俩个首长之间的感情张海强是明白的。“首长放心吧,可能是美国那边事情太多,政委才一直都没有回来。算算日子,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首长,要不要问一下在赣州的美国商务代办?也许他了解真实的情况。”

  “乐维斯?他了解的东西还不都是北京那边的蒲安臣说给他听的,又能有什么新鲜东西好告诉我们?这样吧,给乐维斯发封电报,请他帮我们联系一下政委。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有准确的消息!”

  张海强站了起来,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乐维斯发电报。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杨沪生摆了摆手:“没有了,你先去吧。”

  一八六四年四月十六日,解放军发起的马垱追歼战胜利结束了,马垱追歼战的结束标志着湖口战役以解放军的胜利而告终。在整个湖口战役中,英法联军损失了两万军队,军舰先后被击沉二十五艘,重创三十七艘。如此惨重的失败是英法军队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所没有遭遇到的,当失败的消息传回国内,英法舆论一片哗然,报纸上谴责将自己部队投入远东不义战争的声音占了大多数,只是法国政府很快将舆论压制下去。而英国,坚持强硬立场的以首相帕默斯顿勋爵为首的内阁官员因为湖口战败集体辞职,保守党人迪斯累里上台组阁。迪斯累里上台后首要任务就是结束这场“该死的、让大英帝国丢尽了面子的战争”,让众多可怜的英国被俘官兵尽早回家以减轻政府压力。鼓动对华战争的士迪佛立将军因为战败被新成立的政府撤职查办,联军司令坎布里奇公爵也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离开了中国。

  英法联军湖口惨败传至北京:“京师震惊……百姓至此乃知洋人非不可战胜,清军无能,始至一、二次鸦片战争失利,割地赔银,丧权辱国。今五万洋人围攻万余中国军队驻守之湖口,激战六十日,损失大半,大败而归,湔雪国耻,令国人扬眉吐气。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士人望风迎附恐后。大臣暗自交通,地方团练举兵起事者,此伏彼起……”

  清廷东西两宫太后得知英法战败如丧考妣,一恐英法两国因此败撤出中国,大清没了看家护院的,两百年的江山就此断送在自己手里。

  一恐英法两国败走湖口,刚刚缓过气的僧王部队被周围发匪围攻,僧王连一万英法军队都打不过,如何是击败五万联军发匪之对手?大清现只僧王军队还可一战,如僧王再败,恐北京不保,大清社稷就此断送!

  两宫太后、恭亲王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英法虽贪得无厌,要之不过琼州、台湾一两小岛而已,肘腋之痛于社稷并无损害。发匪欲谋大清之基业,此乃心腹之患,不得不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英法两国在湖口惨败后,对大清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法国人开始吞吞吐吐,不承认自己的军队在前线受到挫折,等消息隐瞒不下去了,布尔布隆又说他们法国为了帮助中国平定叛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光物资上,还有人力方面。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中国合法政府能够继续保留,再大的牺牲法国人也是愿意付出的,不过……

  一个不过让满朝大员头痛不已,法国人要的很简单,无非银子与地还有开放市场让传教士在中国内地自由传教。开放市场让传教士在内地自由传教,这在二次鸦片战争后已经松了口,无非是继续退几步,麻烦的是银子和土地。十多年的内乱把国库都打空了,现在发匪又盘踞在最富饶的长江流域,两湖沦陷后,朝廷连粮食都要断绝了,还到什么地方搞银子?要地好说,法国人要的广西现在就在发匪手中,让他们自己去取好了。可贪得无厌的法国人眼睛不光盯着广西了,他们连云贵、四川都要,这怎么可以?都给了法国人,就是天下太平了,大清半壁江山不都姓法了?

  不管怎么说,法国还有将战争进行下去的兴趣,英国人的态度让大清官员有一种大事去矣的感觉。在湖口失败后,英国公使卜鲁斯先生被国内招了回去,由英国驻上海领事麦华陀代理公使职责。在清廷打算窥探一下英国人意向时,这位代理公使却以不适应北方气候为借口拒绝北上。换了以前,公使不进京最好,免得他们进窥京都虚实,包庇奸民,牵制朝政,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大清江山岌岌可危,已经火烧眉毛了,那还顾得上窥视朝廷虚实、包庇奸民?重要的是让他们尽快增兵,将发匪彻底剿灭!可这时候这位代理公使却说什么不适应气候……又是恳谈,又是哀求,千辛万苦下恭亲王终于将麦华陀请进了北京,这位代理公使却东拉西扯与你兜起了圈子,绕了老半天,恭亲王才听出来,人家英国觉得损失太多,他们不想打下去了。好话说尽英国人终于松了口,在内战期间,他们将帮助清廷保护上海、香港的安全,离开上海三十英里英国人就不管了。费了大量口舌就得了这么一个保证,恭亲王在感谢之余,心里一直在骂着。香港现在在英国人手里,至于上海,除了英国人还有法国人、美国人、西班牙人,而且发匪的手还没伸到上海去,说了半天还是不想帮助大清平叛。

  麦华陀在北京没住多少时间就南下了。等麦华陀一走,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据香港密探所报,英国人与发匪在香港进行秘密谈判,谈判内容不详。恭亲王心里正打着鼓,过了几天消息又来了,被发匪俘虏的一千英国士兵进入香港,同时大量物资通过香港秘密进入发匪控制区,英法两国所保证的严密封锁叛区成了一纸空文。公使不在北京,恭亲王连找人提抗议都做不到了。

  (二)

  外交上一塌糊涂,军事上形势同样不容乐观。流窜在陕甘一带的发匪进入关中与石逆达开、蓝逆朝柱会合,攻占尚南重镇龙驹寨,切断豫陕之间粮道,西安将军多隆阿统率数万大军就此被隔绝在陕西。而僧格林沁的大军现在正在江北,无法渡过长江,在他们身后还有大股发匪,剿灭江北发匪吗?那些发匪都是骑兵,僧格林沁在奏折中哀叹道:“贼骑如云,至则漫山遍野,尽意驰骤,败则飘浮无常,往来糜定。官兵多则窜伏,少则逆敌;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而精锐的蒙古骑兵先是败给了英法联军,元气刚刚有所恢复,又在大陂山遭到毁灭性打击,僧格林沁现在无骑可用,想要剿灭顺是流窜逆时潜伏的大股骑匪真是难比登天了。

  至于江苏、安徽的李鸿章,十万大军却龟缩于江北,使李逆世贤江南做大,朝廷屡次召集回京面圣,李鸿章往以重病卧床推托,不肯北上。朝廷流言李鸿章与发匪有所勾结,欲做江淮王此言非虚也!江南已无一兵一卒,江淮的李鸿章若是再反,连江北也无法保全了!两宫太后整日召恭亲王奕?过去商讨国之大事,可每次除了痛斥恭亲王无能,朝廷养了一班废物,使发匪势力越发做大,就只知道哭哭啼啼,拿不出个好办法。宫里太后脸色难看,军机处里面那些大臣同样整日愁眉紧锁,唉声叹气。

  除了被发匪消灭的湘军,附逆而去的楚军,蠢蠢欲动的淮军外,说起来朝廷官兵也不少,光满八旗就号称二十五万,可实际兵力只得十八万,况旗营为世袭制度,生而吃粮,颓废不堪,有的旗人甚至不识弓弩为何物。这样的军队不过是花架子而已,要说战斗力那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了。至于绿营,恭亲王在军机处文档中得到的数字是六十万,其中标营二十万多一点。可这个数字是将绿营将官法定之“空名坐粮”也包含在内的,如将这些数字去掉,实际数字是远远没有六十万的,对绿营的情况,曾国藩曾经在奏折中说过:“漳泉悍卒,以千百械斗为常;黔蜀冗兵,以勾结盗贼为业;其他吸食鸦片,聚开赌场,各省皆然。大抵无事则游手恣肆,有事则雇无赖之人代充;见贼则望风奔溃,贼去则杀民以邀功……”这样的军队要是可以击败骁勇狡诈的发匪才怪了!

  朝廷本来就已经成了空架子,四乡之刁民又乘势起而闹事,前日反了山西,昨日反了山东,今日连黑龙江都不稳了!真不知明日什么地方又会出乱子?在清军会剿下各地小股叛贼闹事算是暂时压制下去了,但清军也因东奔西走而疲惫不堪,更麻烦的是最大威胁江南发匪主力在击败了英法两国军队后没有任何行动迹象,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正在进行休整,也许是与洋鬼子之间的战争让他们元气大伤?可得到的消息,在与洋鬼子战争中,只有不到两万的发匪守军受到比较大的打击,他的主力参是参战了,但损失不大,这也要休整?不会是在休整的外衣下隐藏着什么阴谋吧?杯弓蛇影下奕?担心那些发匪正打着什么鬼主意,也许他们下次行动之时,就是大清彻底崩溃的时候了。让僧格林沁南下消灭发匪,至少破坏他们休整吗?搞不好僧格林沁刚过长江就被人家包了饺子吃掉,那可连看门的都没了。

  朝廷一道道旨意流水般不停地到了僧格林沁大营,告戒僧格林沁必须小心谨慎,不得擅自跨过长江一步,现阶段能保持个划江而治已经善莫大焉了,过江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至于僧格林沁,他的骑兵在大陂山之役损失殆尽后,僧格林沁对渡江就不报任何希望了——僧格林沁虽然莽撞,可北方人不习南方水土这他还是明白的,何况自己最精锐的骑兵只是半日时辰就让人家消灭的干干净净,部队虽多,过了江也不过是让发匪取得更大的战果而已。朝廷让他谨慎从事的命令刚好对了僧格林沁的胃口,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江北按照自己所想去做了。

  时间过的飞快,春天去了,夏天到了,几场台风肆虐过大江南北后,很快又进入到金秋时节。“鹤飞千白点,日没半红轮”。进入十月鄱阳湖成了白鹤与天鹅的居所,当人们从湖边走过,烟波万顷的湖面上不时惊起一片鹤群。

  湖口战役已经结束半年了,建设在庐山太乙峰半山腰处的湖口战役牺牲烈士安息地上,烈士的坟墓长出了青青小草,小草在秋风中瑟缩发抖,慢慢有些枯黄了。如同烈士们生前在军营一样,苍松环抱下,一排排坟墓向着鄱阳湖的方向排列整齐,也许他们只是因为太疲劳了,需要休息暂时休息一会儿,当军号一响,他们又会跃起来投入到反抗侵略的战争中。靠近太乙峰山顶处有一缕青烟缓缓升了上去,渐渐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中。

  黄翼升身穿雪白的军服肃立在青石搭建的坟墓前,面前一堆黄纸燃烧着,火苗将没有燃尽的纸屑送上天空,灰白的灰烬旋转着朝蓝天扶摇直上。黄翼升身后一群高大魁梧的年轻海军军官排成整齐的队伍,将军帽摘下来平端在胸口,垂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脚下的黄土。

  这几排坟墓是属于海军的,每当海军总部有新人进来,黄翼升总是要将他们带到这里看看。今天是烈士公墓造好后,黄翼升第四次带领新人到这里来了。

  坟墓中静卧的有朱志勇舰长等海军官兵,更多的坟墓中只有那些牺牲将士放在基地里的衣服,如民主号舰长刘振宁,他们在战斗中与船皆沉,或者被敌人炮弹撕成碎片,战后打捞只将残破的军舰打捞起来,他们的遗体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安葬的时候只能将他们保留在基地的军服或者生活用具埋了进去,用物品代替人了。

  当然,不光庐山有这样的衣冠墓,在福州马尾也有,那是属于郑和号牺牲的英烈。根据情报,四个月前郑和号军舰在南洋进行骚扰作战时,遭遇到化装成运输船队的法国远东舰队主力。经过一场激战后,英勇的郑和号长眠在南海海底,舰上一百五十名将士战斗到最后一刻,全部与船皆亡,没有一人当了俘虏。当消息传到根据地,人们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左等郑和号也没回来,右等也未见它的踪影,最后只能确认郑和号真的出事了,将留在岸上出海将士的遗物埋进了罗星塔下。为了郑和号被敌人击沉,负责建造它的沈葆桢生了场大病——郑和号离开马尾后,不停地取得胜利,给了英法两国运输船队沉重打击。作为督建郑和号的沈葆桢,自然是听到了无数恭维自己的话,船要造的不怎么样,出海让浪一打就翻了,还谈什么取得胜利?而郑和号火力、速度完美的统一让沈葆桢一直赞叹不已。可今天它沉了,被敌人优势军舰击沉了,沈葆桢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悲哀。

  一场大病让沈葆桢无法在工作了,福建当地医疗条件不好,他和他的夫人被接到距离星子不远的南昌解放军总医院治疗,或者说是疗养更加准确——心病是没有什么药石可以医治的,只能让时间冲淡记忆。

  黄翼升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堆,身后的人群没有一人发出丁点声响,风声、火堆燃烧发出噼啪声成了现场唯一的声音。原本挺直的如同苍松般的黄翼升略微有些驼背,这并不是因为年龄大了自然老化后驼的,而是在马垱追歼战中洋鬼子爆炸的弹片送到他后背处,当时黄翼升只是觉得浑身力气消失不见了,等下战场进了医院被治好后,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将脊梁再挺的笔直了。

  马垱追歼战中兴致勃勃的海军出动了十艘军舰,其中四艘被敌人击沉,两艘遭到重创,其他四艘也受了不小的创伤。与军舰损失比起来,海军将士的伤亡让黄翼升更加心痛。出击的四百名海军将士,两百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十名舰长牺牲了五名,这些都是黄翼升费了多少心血才拉起来的?只是一个清晨海军就差点覆没在马垱。如果不是陆军占领了码头,架起大炮猛轰江面敌舰,飞艇也出现在空中,自己率领的舰队能有几个人回到出发地星子实在难说的很。

  肃穆在坟前的黄翼升听到山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过来。

  “司令员,南昌电。”

  “念。”

  黄翼升缓缓转过身,看着刚才小声在身后说话的通信参谋。

  “海军黄司令:请于十月二十三日到南昌参加三军联合会议,海军事宜由您委托合适人选暂时负责。解放军副参谋总长林金宸,十月十九日晨电。”说完通信参谋将电报递给了黄翼升。

  通信参谋声音虽然不大,可周围除了风声,火焰燃烧声外就没了其他声音,通信参谋说的话让黄翼升面前的这些年轻海军军官听的真真切切,虽然他们没有说话,头也没有摆动,可眼光却左右游移着,想要从别人那边寻找到与自己得出结论一致地方。

  黄翼升仔细看了几遍电报,将它还给了通信参谋淡淡道:“明白了,把这封电报归档吧。回电南昌,我将于十月二十二日入夜前赶到南昌参加会议。”

  说完黄翼升双眼平视着面前整齐的队伍,尽量以比较平和的语气道:“各位,躺在这里的就是牺牲在战场上的海军将士,他们绝大多数还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这些弟兄有渔人,有樵夫,有佃农,还有士人学子,可以说三百六十行,干什么的都有。如果他们不参加海军,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今日,他们却长眠在这里,永远也不能站起来了。值得吗?很值得!大家为什么当海军?”

  “为了建设强大的新中国!为了消灭一切侵略者!”随着黄翼升提问,整齐高昂的口号在庐山回荡着。

  “人有一死,富贵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因疾病而死,死而湮没不足道者,亦已众矣,今坟中之人,如如保其性命,以老于户牖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不知其名,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人人皆思苟全性命,堂堂中华必为异族之天下,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偷生又何能保全性命?只空遗后人哀叹我等不奋起抗争……”

  黄翼升说着说着又将书面上的话讲了出来。一通感慨后黄翼升这才发觉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些初级军官老实说还真没几个听得懂之乎者也的。“……外敌入侵中国,我等军人必然奋杀在最前面!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守土卫国之士,当了军人,死亡就是你们的伙伴,国家人民养活你是让你开疆辟土,抵御任何外来侵略!若是谁想升官发财,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好了,这里不是你等所要来的地方。抵抗外敌,汉有李广、卫青,唐有李靖、郭子仪,宋以后这种军人就更多了,相信大家也耳熟能详,用不着我再说什么。我只是要说,军人,只有投入到抵抗外敌入侵,才是一名军人生命之所在!转战渡黄河,休兵乐事多。萧条清万里,瀚海寂无波。只有将洋鬼子赶出中国,四方百姓才能过上太平日子。为了四万万同胞,我等就是舍弃这身皮囊又何所惜哉?!……”

  对这些新加入到海军队伍中的军官进行完教育后,黄翼升带着大家朝山下军营走去。日头已经偏西了,山风吹到身上感到有些凉意。

  “新的战斗马上又要开始了。”走在队伍后面的黄翼升心里暗自揣测着。

  ***南昌码头。夕阳西下,赣江从南面北上,落日将江水染上一层金黄,滔滔朝鄱阳湖奔去。以前码头忙碌的情景不见了,在江边系驳着一溜木船。一群军官动也不动站在码头上,翘首望着南边水天交界的地方。杨沪生在人群最前面,脸上露出兴奋、期盼、宽慰的表情。

  南方的天际间出现了一缕淡薄的黑烟,站立不动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低语声。渐渐的江中传来突突声,一艘轮船拐过一处弯头出现在人群视野里。轮船越来越近,码头上迎接的人们可以看到轮船甲板上人头涌涌,船头处人挤人、人压人,人们纷纷朝码头这里挥手高喊着。

  汽笛长鸣,泰记公司“大华号”轮船缓缓靠上码头,舱门打开,舷梯靠上舱门,根据地参议会副议长、解放军总政委史秉誉身影站在船上人群最前面,探头朝下面杨沪生挥着手。O5lS

  史秉誉刚下了舷梯,杨沪生已经率领人们在下面守侯着了,见史秉誉下来了,杨沪生当胸给了他一拳,笑道:“好家伙,你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乐维斯说你到欧洲去了,我还以为你喂了鲨鱼呢!”

  “呵呵,谁叫你这里打的热火朝天,让我想离开美国直接回来也不行?”史秉誉还了杨沪生一拳,笑着与杨沪生身后那些将领打过招呼后,继续道:“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聊吧,晚上住什么地方?我可先申明,欢迎宴会还是免谈,整天不是坐船就是到处奔波,人也晕忽忽的,要是二两黄汤下肚,你想知道的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想威胁我?你在欧美什么样的酒没喝过?还怕咱这里的黄酒不成?大不了你就少喝点。晚上你和我住,我们就住在百花洲好了。那边绿草如茵,湖面微波荡漾,朦胧的月光下聊点东西,美着呢!”

  史秉誉跟着杨沪生朝城里走去,看着他笑眯眯道:“快两年没见了,想不到司令居然变成文学爱好者了,啧啧,你听这话说的,都不像是正常人讲话了。”

  “胡扯!我不是正常人?难道我还成了文学家不成?益谦兄、纯甫兄好久不见了。”杨沪生一边笑着与史秉誉打趣,一边与跟随史秉誉一起北上的洪仁?⑷葶却蛘泻簟?p>   “杨司令好,我等在后方听闻前方捷报频传,对杨司令指挥钦佩不已啊!真恨不亲身上阵杀几个洋鬼,以雪天京被破之耻。”

  洪仁?礁?莸匾部煲?荒炅耍?郧八?椭?姥罨ι??蔷?又杏胩?骄?煌??舜酥?涞某坪舳疾灰谎??绻?谔?骄?崭招送??保?罨ι?庋?悖?焱鹾苡锌赡芘杀?嗣鸫说妊?曰笾诘哪嬖袅耍?珊笃诘奶?教旃?陨砟驯#?夤俗诺钟?寰?雌肆耍?腔褂行乃既ザ愿犊谑切姆堑摹把盍贰保ㄑ盍肥翘炀├锩娲笮⊥跻?较鲁坪粞罨ι?慷拥拿?剩?磕馨锾炀┙馕Ь鸵丫?淮砹耍〉忍炀┥晕⒒汉拖吕矗?焱踉傧攵愿堆罨ι?焙颍?仁茄罨ι?凳裁匆膊坏教炀┤ィ?幼叛蠊碜佑稚鄙厦爬础L炀┍幌荩?焱踝陨保?看笠皇钡奶?教旃?帘劳呓猓?鞔???熳瞿袷奚ⅲ?裁皇裁慈擞行巳ざ愿痘蛘咚涤惺盗Χ愿堆罨ι?恕?p>   在天京失陷后,真正有实力对抗清军与洋鬼子联合进攻的只有杨沪生的解放军,天京周围如洪仁?⒘稚荑啊⒗钍老偷韧跻??蚩?季托南蚋又荩?蛐悦?还匚弈瓮犊刻炀??蛭?品?逋⑾群蠹尤肓搜罨ι?亩游椤F渲泻槿诗官职最高,成了参议会议长,至少在名义上是根据地最高领导人了。当然,如果想让石达开、赖文光等散落各地的太平军余部听令,天王的两个小儿子还是派的上用场的,可这两个小孩现在每天在赣州与其他孩童一样进学堂上课,除了身边有两个警卫,也实在看不出一点儿幼天王的派头。

  在什么山唱什么歌,既然天国的那些制度在根据地一点都没有执行,这里有自己的另一套做法,作为参议会议长的洪仁?芸旖?坪舾谋淞恕:槿诗认为改个称呼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资政新篇可以在这里顺利的实施。参议会中很多议员都是商人或者工厂主,说的准确点这些人纯粹就是暴发户,是属于资本运做的得益者,洪仁?淖收?缕?蘸枚粤怂?俏缚冢?鞲鎏趿钔ü?苁撬吵??皇桥级??且?群槿诗再走远几条街,显得更激进而已。资政新篇能在根据地顺利实施,自然让洪仁?芨咝耍?还??裁靼兹绻?皇怯醒罨ι?慕淮??葶仍谝慌源罅Ωㄗ簦?峙伦约壕褪侨?妨?垡哺悴欢ㄕ庑┛诿鄹菇5募一铩K?远匝罨ι??恢本陀胁簧俚暮酶校?旃?丫?淮嬖诹耍?芨ㄗ粞罨ι?俅葱轮谢?膊淮怼?p>   杨沪生还在与洪仁?⑷葶壤衩残员泶镂屎蚴保??咛?阶约旱男值懿灰醪谎舻刳?僮约骸?p>   “什么文学家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是正常人就是说你跟个疯子差不多,顶多算是懂点中国话的疯子。”

  “欠揍啊你?!……我可告诉你,你老婆孩子现在都在南昌,要见你还是明天再跟她们见面吧,今天晚上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要是让我不满意,你相不相信明天我会让你见不到老婆孩子?”

  “怎么,今天晚上她们不过来吗?司令你安的什么心啊?”

  “过日子的时候长着呢!今天晚上你是属于我的,我连老婆都赶走了,难道你就不能做点牺牲?干吗跟个小市民一样,一回来就巴望着与老婆孩子见面?……呵呵,我明白了,小别胜新婚,何况你离开这里都快两年了?感情你小子是春心动了!”

  “……什么人嘛!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以经常见老婆,偶尔一天空闲了自然没什么问题,怎么就不为别人考虑呢?我看你呀,越来越霸道了,说不定再过两年,我要见你还必须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我是那种人?你给我走吧!”……声音渐渐远去,一行人簇拥着杨沪生与史秉誉,乐呵呵地离开码头。码头在短暂的热闹后平静下来,只是平静的时间不长,当码头搬运工出来后,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江中汽笛声声,搬运工号子声,吆喝声响彻云霄。仓库大门敞开,船上的货物搬下来拉进仓库,在船清空后,其他仓库中的货物又搬到了船上去。刚才迎接的场面仿佛是码头生命中的一朵小浪花,只是一闪马上就消失了。

  史秉誉在一八六三年十一月就办好了美国事宜。美国之行让史秉誉收获颇丰,出访美国不光与林肯见了面,双方沟通后,美国政府对中国的解放事业表示道义上的支持,当然,他们现在自己国内还打成一团,局势乱的让人无法看出来到底谁是胜利者。

  (三)

  在史秉誉所知道的以前历史上美国北方是胜利者,可到了华盛顿后,战场上出现的局面动摇了史秉誉认为北方必胜的坚定信念。不是别的,就因为从葛底斯堡战役反馈回来消息和联邦海军赫尔上尉带给他的礼物,让史秉誉明白这个时空不光他和杨沪生回来了,还有一架美国二战时候的飞机也莫名其妙地跑了过来,并且有个家伙没有死,还在给南方叛军帮忙。在葛底斯堡战役中,虽然联邦军队最后取得了惨胜,可这充其量也只是一场比惨败稍微好一点的结果,罗伯特·李将军统率的叛军并没有遭受多大打击,对他们损失最大的无非是那辆装甲列车因为铁轨被破坏,成了趴在铁路上僵死的长虫,最后被联邦军队给炸毁了。而米德率领的八万波托马克军团却在战役中伤亡达到三万,不是各地民团,华盛顿援军纷纷到达战场,对罗伯特·李将军后勤线展开骚扰,让他们因为弹药不继最后无奈离开战场,最后胜利者真的很难说。

  作为过来人,史秉誉知道未来人想要融进历史难度很大,尤其是开始的时候。可当他真的融入历史了,那么对历史的改变决不是用一星半点可以说过去的。历史上太平天国无非占领了江、赣、皖、鄂、浙部分地区,没有什么杨沪生、史秉誉,也没有解放军、根据地,可在他离开中国的时候,杨沪生与他领导的解放军占领了闽、浙、赣、皖、湘、粤,从形势上看,大江以南很快就要被解放军一统了。而剿灭太平军的湘军正在苟延残喘,淮军数次被解放军给予歼灭性打击,李鸿章能逃走完全是运气使然。另外一直重要力量楚军正处在解放军与太平军围困中,当自己到达美国之时,左宗棠不是被俘就是起义投诚,没有其他路好走。而杨沪生的战略中解决了左宗棠下一个对手就是“屡败屡战”的曾国藩,史秉誉知道自己大哥要是看中了曾国藩,他就是长了九条命也跑不到那里去了,湘军最后被歼已经提上日程。湘楚军先后没有了,清廷还有什么力量?清朝退出历史舞台不过是一年后还是两年后的问题罢了!

  同样的,那个投入南方的未来人要是真的给南方帮忙,搞不好未来的美国也要彻底改变,毕竟现在影响还不深远,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由北统南很有可能要变成由南统北,最次美国也可能分裂成两个国家。

  是分裂的美国对中国有利还是北方统一的美国对中国更有利些?这个问题困扰了史秉誉很长时间,最后史秉誉认为世界上多一个强大的美国并没有什么坏处。世界上国家多着呢!你不让美国强大,还有英国、法国、普鲁士、俄罗斯等等国家都有可能代替美国地位。强制压制一个国家走向强大是无法改变什么的,重要的是中国自己要强大,要强大到能在世界上跺跺脚,地球就要颤抖。只有竞争才会让国家强盛起来,汉朝唐朝强盛吧?可汉朝要是没有北方的匈奴,唐朝没有突厥,他们还能成为强大的帝国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保留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对习惯四平八稳的中国人来说实在是太必要了!

  想帮助美国北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帮得上忙的,首先美国人对遥远东方来的这行人从心底里并不是很瞧的起,虽然中国曾经强大过,但这毕竟是从前,并不代表现在。除了美国人固有的白种人高贵这一点,还有一点是史秉誉不知道南方到底有什么新东西,以前美国历史是如何发展,改变那些战役对美国走向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这怪不了史秉誉,在他中学学的世界历史上并没有关于美国内战足够多的内容介绍,不要说美国了,就连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么重要的战争,除了索拇河战役等少数几场战役外,历史课本中还提了多少?史秉誉离开学校没几年,以前学的差不多还给老师了,就是学过,为了考分而死记硬背,考完后又有几个人能一直记得?

  美国这里历史开始改变了,同样,中国那边也让史秉誉担足了心,英法两国宣战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两个国家可以说是现在地球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一个是海洋传统强国,一个是陆地传统强国,两强联手优势互补下对付太平天国与解放军,这战争可有的打了。

  冥思苦索下,史秉誉认为既然自己在美国,中国发生的事情就是想影响,也影响不过去,还是先解决美国这边事情好了。想要影响美国很容易,只要再次求见林肯就成,幸好现在的美国总统还不是那么难见面,在一番磨蹭后史秉誉与林肯再次见面了。

  想让内战回归原来轨迹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现实。史秉誉只能对林肯提出一些建议,并且将飞艇的资料交给林肯,飞艇毕竟是法国人先发明的,既然根据地已经将飞艇应用在战场上,而英法又对根据地宣战,那么飞艇的秘密肯定无法保留。与其让南方人先用,还不如北方先用。也许从超前的武器装备上入手,可以抵消未来人出现在南方所产生的作用。毕竟南北方在工业实力上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不像中国,自己和杨沪生一出来就落在商业最繁华的江南,并且在清廷还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前夺取了温州这个出海口,以工商建立起一直强大的军队。

  除了帮助美国政府,史秉誉还做了不少与根据地有关的事情。与赫尔家族的谈判很成功,赫尔家族需要中国那边的市场与劳动力,当然还有资金和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而史秉誉需要的是赫尔家族管理经验,先进的设备技术,于他们在美国所有的销售渠道,两方没经过怎么谈判就达成了协议,可以说的上一拍就合了。与赫尔家族谈判的顺利成功对史秉誉美国之行好处极大,赫尔家族有自己的钢铁厂,战争年间,他们钢铁厂除了生产钢铁,还制造武器,同时赫尔家族在政府中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在赫尔帮助下,史秉誉的专利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并且在美国北方顺利招标——大头当然被捷足先登的赫尔家族得到。在亨利帮助下,根据地住美国商务代办很快建立起来,留学美国的那些学子也进入到美国学校学习,可以说一切都很顺利。

  
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09-12
顺利的结束美国之行,史秉誉在回国前夕总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这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可伸出手却总是够不着的想法让人发疯。左思右想下,史秉誉才发觉原来是英法两国对根据地的态度让他如此失落。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史秉誉以前与英法商人有过接触,但对英法两国政府并不了解。想明白自己遗落了什么的史秉誉在结束美国之行后取消了马上回国的想法,而是以日本人的名义转到英法两国亲自去看看。为了掩人耳目,史秉誉带去的大队人马没有跟随他一起去欧洲,而是以代表团的名义继续留在北方美国四处考察,史秉誉只带了不多的几个人悄悄乘上轮船远渡大西洋了。

  在欧洲考察后史秉誉离开了欧洲,在一八六四年十月到达香港。在他回来之前,赫尔已经先和华尔他们到了香港,并且通过香港到了根据地。现在的香港不再是去年刚封锁时的香港了,为了赣州被关押的英国战俘,香港成了根据地与外面进行接触半公开的港口。而香港的英国人在发觉大批货物从香港进出,极大地增加了大英帝国财政收入后,也不再想将这个窗口堵起来。香港对岸还有解放军驻防军队,只是军队现在不再进攻香港英军了,而是维持秩序,曾经断绝的水源、蔬菜再次进入香港。投桃报李,根据地的商人可以自由进出香港,解放军海军招人的公告甚至贴到了香港的大街小巷。倒是清廷在香港设置的一些机构让英国人先后找了借口驱赶出了香港,灰溜溜地北上了。

  史秉誉到了香港后,没怎么费心就渡过海峡进入解放军控制区。进入根据地一表明身份,迎接史秉誉的那位高级将领吓了史秉誉一跳——过来迎接他的居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左宗棠!

  虽然在欧洲史秉誉已经知道左宗棠投靠了解放军,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真的如此放心,把左宗棠派到广东,让他成了“两广王”。至于参谋总长李雪龙的出现,史秉誉虽然惊讶,也没有太多想法。换了自己是大哥,也会在这么重要的左宗棠身边布置一枚棋子的。

  短暂的与左宗棠、李雪龙为首的南方集群将领会晤后,史秉誉给在南昌的杨沪生发了电报后就回到根据地临时首府赣州,见到了政府首脑洪仁?⑷葶取T谔?×烁?莸啬谡?ㄉ韬螅?凑昭罨ι?暮氐纾?繁??赏?槿诗、容闳等留在赣州的政府大员一起北上到南昌来了。

  天高气爽,一盘明月高挂中天,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下来。月光下湖水清且涟漪,岸边低垂的柳枝随着轻风微微拂动着,几盏路灯在湖边发出昏黄的灯光。毕竟快要十月下旬了,夜晚的湖风带了一丝寒意,低沉的钟声从北面不远的佑民寺传了过来。

  “好家伙,还说让我少喝点,根本是存心就想把我灌趴下嘛!自己不能喝还一个劲怂恿别人灌我……好你个杨沪生,没想到快两年没见面了,你居然变的如此阴险狡诈!”史秉誉满脸通红走到湖边,手扶着岸上的石凳费力地坐了下来,嘴里还一个劲地埋怨着跟在他后面的杨沪生。

  杨沪生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满意地打个酒嗝后,遐意地在史秉誉身边躺下,手放在脑后枕着,一点也没顾虑到秋天的晚上草地上露水很多。“我阴险狡诈?上帝啊,你怎么没看到我喝了多少,咱哥俩又谁比谁少喝了?无非是今儿个高兴嘛!多喝两盏又怎么了,反正咱大哥别说二哥,喝多了都是一个吐字,真要醉的人事不知或者醉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自然醉不死了,帮你的都是什么人?张海强、李成、王得贵、林金宸这帮家伙哪一个不是他娘的酒鬼投胎?你再看看我这边,洪仁?⑷葶取⒛叻濉⒑?廛???钟心母鼍屏空娴牟淮恚恳桓龈鑫闹时虮虻模?绕鹁评幢热思掖蠊媚锘挂?闫?:呛牵?液谜獍锘斓白詈蟀衙?范级宰剂四叻澹?蝗晃业娜兆踊挂?寻尽N宜担?獍锛一锟杀鹜娉鋈嗣?床藕谩!?p>   “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根据地里的领导人员吗?还分的那么清干什么?至于你说的,这就是军人与玩政治的政客之间区别了。”杨沪生挣扎着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军人嘛,天性就比较豪爽,今天他们在这里喝酒,明天要是上了战场,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别看我们胜仗打了不少,可自己伤亡又有多大?湖口一战旅长就伤了两个,幸好,还没死,团以下军官可就死的多了。何况谁能保证上了战场就一定不会死的?现在这战争不是以前了,你就是躲在两里外,敌人的炮弹也可能炸到你!不趁能喝的时候多喝一点,等死了你就喝不着了!至于政客,他们可就爱面子了,一个个非要搞的自己跟个圣人似得,不食人间烟火。就是连走路也要考虑好是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喝酒不爽快也是必然的。”

  史秉誉从石凳上挪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杨沪生身边:“啧啧,两年没见大哥一点也没有改变,这嘴巴还是这么损。洪仁?⑷葶仍趺淳褪钦?土耍咳葶仁敲淮蚬?蹋?珊槿诗却带过兵打过仗,他可没一点你嘴里政客的味道啊!”

  杨沪生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损,洪仁?顺镝♂⒅?惺翘覆簧系模?盟?崽峤ㄒ榈够箍梢裕?ザ嗍歉雎碲帐降娜宋铮?缴咸副??选1鹉谜庵盅酃饪醋盼遥?孟裎倚趴诳?铀频茫?宜档幕翱墒怯幸谰莸摹6?平?洗笥?槿诗提出了围魏救赵、虚援皖省,攻杭州调动和春兵力,在敌人出动后五路大军回师天京,一举击破围困天京两年多的江南大营。战略不错,战术上如何呢?江南大营是被摧毁了,可调动十万大军只歼灭敌人三五千,根本就没有消灭他们有生力量,打了一个击溃战。这方面作为运筹整个战役的洪仁?训谰兔挥性鹑温穑恳话肆?荒辏?睬熘?Ь咛逡彩呛槿诗负责解围。当时五万湘军进攻两万太平军据守的安庆府,洪仁?鞫?硕嗌僭??抗獬掠癯闪?夏砭?ǖ檬鞯炔烤陀惺?蛴嗳耍?酱谓馕?群笸度胧??蛑?冢?詈蟀睬斐窍菥?玻?盾坷赐陈柿酵蛱?骄??袢?克鹗АL炀┪髅嫫琳隙?В?骄指?佣窕??獠庞辛讼婢?Чヌ炀┲?佟5忍炀┍焕В?槿诗再次出来到处找救兵,前面的我们只是听说,这一仗可是我们解放军亲自参与了的,他的指挥能力又如何呢?与杨辅清联军三万之众,却被鲍超六千湘军打的落荒而逃,要不是我们到了皖南,又转战江西,一举攻占我们现在所在的敌人后勤基地南昌城,靠洪仁?馕?虢饪删湍燕叮∧闼邓悼春槿诗还在那些方面体现出作为一名合格军事统帅所应该具有的素质?”

  “好家伙,幸好洪仁?衷诓辉谡饫铮??侨盟??侥阏饷此邓??瞧?拇侵安桓刹豢桑 ?p>   杨沪生笑了笑:“要是有外人在,我自然不会说他坏话,洪仁?馊吮冉舷不短?玫模?一挂?邓?没澳兀∷??虏辉趺囱??芍贫┮幌抡?畏矫娑?魅春苡辛桨阉⒆印D憧梢匀盟?蟮ㄖ贫┱?撸?劣谥葱校?馊词峭蛲虿荒苋盟?鬃陨险蟮模?蝗环歉?愀阍伊瞬豢桑『昧耍?惶刚庑┝耍?邓悼矗?阍诿拦??娜绾危磕阈∽硬恢?溃?以谡饫镆恢泵惶?侥愕南?ⅲ?一挂晕?惴欠ㄍ刀傻矫拦?笤僖膊幌牖乩戳耍?肷昵肼炭?四兀 ?p>   “呵呵,我这么爱国的中国人会待在美国不回来了?大哥你也太不会看人了吧?”史秉誉笑着将他这次到国外所见所闻告诉了杨沪生。当史秉誉说到自己在美国见到了二战飞机的照片,并且认为有未来人在帮助南方作战时,杨沪生悚然动容。

  “关于美国出现未来人并且帮南方作战,这事我已经先听华尔说起过了,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这事情跟未来人有关系……”杨沪生说着沉思起来,史秉誉在旁边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杨沪生。

  华尔当时只是告诉杨沪生美国南方叛军有了新式武器,装着铁甲的列车携带了大口径重炮猛轰联邦军队阵地,造成联邦军队极大伤亡。华尔所说的消息对杨沪生来说一点也不意外,战争是科技的催化剂,在战争年代,任何发明创造都是为了打赢战争才制造出来的,而不是想的应用到民间去。铁路早就有了,将火车加上装甲并且装上大炮,这事情并不复杂,只要谁先想到,很容易就可以应用到战争中,如同解放军先将飞艇用做轰炸一样。没有道理将外国人都想成白痴,好像除了中国人其他人都不会动脑子,只知道死缠烂打。不然一战时候坦克和飞机的出现,并运用到战争中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杨沪生所不知道的是关于飞机这方面的事情,到今天史秉誉说起来,杨沪生才猛然发觉除了自己兄弟还有其他人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不能怪华尔和赫尔不将如此重要的消息转告杨沪生,而是史秉誉为了不至于引起恐慌,有意识地将消息封锁了。他告诉俩人飞机这东西是疯子的痴心狂想,是根本不现实的东西,制造飞机的是疯子,而相信飞机存在的自然也是傻子了。不想自己成为傻子的华尔与赫尔自然不会再将有关飞机这方面的事情见人就说了,而杨沪生也不可能从他们嘴里面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也许美国南北内战还要打很长时间,只是北方工业基础强于南方这个不是任何人能够改变的,如同我们现在的工业以火箭速度窜升着,可想超越英法跟做梦一样。至于二战飞机,恐怕回去的是二次世界大战的人吧,不是中国人我们也用不着害怕,除了毛主席,还有什么人懂得人民战争,游击战略?只知道拼钢铁,对历史的影响再怎么大,也是没用的。不过我们的工业步伐倒是需要加快了,还有这场战争需要尽快结束,集中全国之力发展经济。”杨沪生思索后发表了自己对未来人的看法,见史秉誉默默点了点头道:“关于无线电通信,赫尔把它跟飞机一样保密这根本没必要,幸好他做了长期留在中国的打算,把这东西当宝贝带来了,我们可以让研究院抓紧时间研究研究,也许很长一段时间研究不出什么,不过基础工作打的越早,成果出来的也就越快。这个是我们作为二十一世纪回到这里最大的优势之所在……不说了,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杨沪生终止了自己的看法,史秉誉继续将美国与欧洲之行说给杨沪生听,当听到史秉誉在华盛顿得到英法对华宣战差点晕了过去,对杨沪生他们担心不已时,杨沪生哈哈大笑起来。他可从来都没有将英法军队放在眼里,杨沪生认为毛泽东主席说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再对也没有了,真要被敌人吓坏了,这战争还怎么打?这些事情很多从美国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告诉了杨沪生,只是今天听史秉誉说,杨沪生觉得更加新鲜而已。当听到史秉誉为了不惹起英法太多的关注,满嘴“塞有辣辣”、“米细米细”地化装成日本人离开美国到欧洲去,免得刚一登陆欧洲,就被人家当俘虏给抓了起来。杨沪生看着史秉誉摇头不已。

  “……我所了解的都跟你说了。大哥,我还真没想到你没有搞什么诱敌深入、围点打援的把戏,而是跟人家在湖口硬碰硬地打了一仗,这一点都不像大哥你的作风啊?当天京被攻陷的时候英国举国欢庆,可湖口打了半天却愣没有攻下,反而损兵折将,沉了众多军舰,英国国内就有人惊呼这是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并且比克里米亚战争损失还要巨大。我不知道为了防御这个点,我军损失多少

  “唉,我也想诱敌深入啊!可你不在这里,后面乱成团麻,我也没那么多精力顾得上前线。本来湖口一战只是想让英法两国知难而退,谁晓得这些家伙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要将湖口夺下来,湖口要是被英法占领了,我在赣江还有什么地方用来防御?自然是坚决不能让他们占领了!一来二去,什么诱敌深入、围点打援都成了空话,本来并不大的战斗转变成一场决定两军命运的大会战。幸好我们运气好,将敌人击退了,你不知道,每当我想起湖口激烈的战斗,这心还一个劲后怕着,他要是冲了过来,恐怕我们真的要准备当山大王了!”杨沪生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你会知道后怕?”史秉誉怀疑地看着杨沪生,见他脸皮很厚地点着头,不由笑出声来:“我们这位杨司令何许人也?你不是整天盼望着跟英法帝国主义国家来场决定胜负的大决战,并且自以为有十成的取胜把握吗?又怎么可能为了湖口这小地方担心受怕?真要害怕,当时大哥就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和英法两国进行沟通,将爆发与英法两国战争的可能性降到最底了!我看大哥你呀……你是见太平天国成了你再造新中国的阻碍,想借助外国人之手先消灭了太平天国,然后用对外战争的胜利夺取国人之心,顺利的成为中国的列宁,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

  (四)

  杨沪生被史秉誉说中了心事,尴尬地笑了笑。王顾左右而言他道:“不是中国的列宁……娘的,我要是列宁,你不成了斯大林了?野心还不小哇!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富饶民主的新中国,这个中国没有什么皇帝,也不存在骑在人民头上做福做威的那些官老爷。要让人民真正投票选举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议员,由议员再选出国家领导人,至于官员,要成为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谁要贪污受贿,马上让他人头落地!至于这个国家,我可是没有兴趣当什么国家元首,我的理想是推翻了满清政府,等全国议会成立后,我马上辞职带着老婆游山玩水去!当然,费用问题是需要国家报销的,谁叫咱是新中国的创始人呢?”

  对杨沪生的话,史秉誉嗤之以鼻:“好厚的脸皮啊,不干活还想吃白饭?你是逍遥自在了,你是无所事事整天东游西逛,可这费用居然需要别人负担,好家伙,你不成了太上皇、寄生虫了?!打倒、打倒,坚决打倒太上皇、寄生虫!”

  “……”杨沪生嘴里嘟囔着说了句国骂:“有没有搞错啊?哪个国家退休的元首不是有国家供养的?我只不过希望不为生活发愁,能够有钱满世界看看,这又哪点错了?还太上皇、寄生虫,你小子……咱这人除了战争还懂得什么东西?古人不是说了吗?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咱要是当了华盛顿对中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嘿嘿笑了几声:“我从欧洲回来前,那边给我的感觉清朝是没戏唱了,英国看的很开,他们想着是在未来的中国有自己发言的地方,所以你这里才能跟他们商谈遣返俘虏这么顺利,而他们也乐于将钢铁以高于外面的价格卖给我们。法国的拿破仑三世为了和英国争夺世界殖民权,满世界到处插手,他现在眼睛正盯着两广两江呢!最起码他想在中国拥有一块殖民地,法国舆论界虽然不公开发表悲观言论,但私下里却认为自己的皇帝患了失心风,被克里米亚和意大利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对未来远东局势是悲观的。可以这么说,现在中国的形势,不光我们认为取得战争的胜利是必然的,连西方列强也认为根据地取代清廷是不可动摇的了,他们现在想的就是与我们尽快接触。既然清廷退出历史舞台成为必然,那么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新中国建立后,国家领导由谁担任?让天王的儿子当吗?是不是再造太平天国?这个不光解放军不愿意,连西方国家也是不满的——他们与太平天国之间隔阂太深了嘛!让容闳担任?天下不是他打下来的,政界是否听他的话不说,军界我看未必有人看容闳很顺眼。不要忘了,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中,当满清垮台后,中国一时陷入军阀混战中,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王侯将相宁有钟乎?谁都想当皇帝,至少是隐性皇帝,这权利是越大越好,要是给人家剥夺了那还了得?既然你也想当皇帝,我也想当皇帝,说话没用了,怎么办?干脆打起来算了,谁拳头硬就听谁的!回到现在,我们为什么能占据了半壁江山?还不是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基石?没了军队,你去跟清廷说让他下台,不把你剐了才有鬼了!你想抛就抛的开吗?解放军是听谁的?我想我这个政委在军队中威望还没有高到让人家无条件服从我的地步,还不是听你的?你要是走了,现在三个军,包括荣一师六个师,对了,还有两个特种旅,这些军长、师长、旅长风格都跟大哥你一样高尚吗?他们就不想当什么皇帝?舍得了荣华富贵吗?就算他们不当皇帝,当个一方诸侯的想法我看肯定会有。你是不干自己跑到外面逍遥自在了,这几十万大军得天下是助手,可天下一统后他们可成了隐患了,万一中国再次四分五裂怎么办?难道大哥没有考虑这些吗?”*:

  “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话说的这么溜?”杨沪生刚才好几次想插嘴,却根本无法插进去,见史秉誉终于说完了,杨沪生悻悻道:“解放军成了隐患?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啊?难道我们早也讲,晚也说,这政治工作是摆设不成?那有人民害怕自己军队的?你总不会让我搞个杯酒释兵权吧?要释我首先就想先释了自己兵权,你没见我头上都生出白发了?这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史秉誉望着杨沪生坚定地说道:“你要是不负责,军队很有可能要出问题!这跟是不是我负责政治没有关系,两千年的封建传统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早上讲晚上说没错,可口头上谁都会接受为人民服务的观点,也许行动上也有所表示,但能代表他们内心世界这么快就改好了?现在中国还没有统一,北面有清廷半壁江山,数十万大军,东边有英法军队,在困难面前大家暂时统一思想,这个是很容易就做到的,可统一后呢?李自成的军队在进北京之前纪律好不好?进了北京后怎么样?当然,好的例子也有,毛主席的军队就接受住了考验,只是你我都知道,共产党的解放军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不然毛主席就不会搞什么三反五反,整风、反对山头主义什么的了。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预防出现军阀倾向?如果一解放,最有威望的毛主席跟你一样云游四海,你想想要是这样会出现什么景象?”

  杨沪生一点酒意全消了,正容道:“毛主席靠个人威望是暂时压制住山头主义、地方主义,可你要注意,这只是暂时压制。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不然贪污腐化怎么可能在主席死后越来越厉害?我看主席在不在岗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建立一套合理并且有效的监督机制,这套机制应该包括独立与政府的监察院、新闻舆论机构来进行,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预他们实施监督权力,什么本地报纸不得报道影响本地形象的负面新闻,这属于掩耳盗铃,根本是自欺欺人!我这两天真让人给我讲解古文,其中有一篇文章说的很好,是关于召公劝周历王不要禁止百姓说话的。(注:《召公柬历王止谤》出自国语,文如下:历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不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工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流王于彘。)连古人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水宜疏之不宜堵之,难道我们就做不到了?只要监督机制能有效的监督地方官员、部队首长,不使他们搞什么‘国人莫不敢言,道路以目’,我是否在台上又有什么必要?至于封建制度历史太悠久,这只不过是借口而已。西方人相信人性本恶,而我们中国人相信人性本善。西方人从他们人性本恶出发,想方设法监督任何为政者,使他们不敢贪污,而我们中国人相信人性本善,认为人人都可以当什么君子,言辞重于惩戒,效果如何呢?我看不怎么样!以德治国,无非是给腐败分子寻找开脱的借口,孔夫子之道犹如南辕北辙,最后只能是腐败越来越厉害。所以我还是相信人性本恶,必须将当权者置于显微镜下,让他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监督,这样才能将国家建设好。新中国建立后我要是不撤下来,谁来监督我?我可以保证自己一时廉洁奉公,但可以保证一世吗?如果从我这里开了没有监督的先例,那么有样学样,后任也必然没有什么可以制约他的,上不正,下参差,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最后政府必然腐败不堪,逃脱不掉历史改朝换代的规律。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强大国家终究要走向反面,被人民再次起来推翻,难道这是我们希望看到新中国的结局吗?你说呢?”

  史秉誉深深动容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异姓大哥在受到人们崇拜后,会得意忘形,所谓解放后逍遥自在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而且就是他想退下来,到时候人们黄袍加身,让你下也下不来了。让史秉誉没想到的是看起来有些自大的杨沪生居然还考虑的如此深远,并且对自己的权力有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在无限的权力赋予大哥的时候,他却考虑到没有监督的权力会对后世遗患无穷。多少人朝思暮想的皇帝宝座摆在面前,眼看可以轻易的坐上去了,而杨沪生却视若草芥。杨沪生所思所想,让一般人看来,他不是圣人就是白痴。可史秉誉知道杨沪生并不是白痴,白痴是无法率领部队打胜仗的。圣人?他可也不是,杨沪生与一般人一样也喜欢金钱,喜欢美女,喜欢别人奉承,只是在他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建设一个真正强大的中国。为了这个信念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其他喜欢的?同样,权力让他陶醉,同时又让他这位来自未来的年轻人有种深深的畏惧心理。所以要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杨沪生必然选择逃逸以避开自己的责任。

  史秉誉默默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只是大哥如此用心良苦别人是否会领情呢?要是闹个鸡飞蛋打可就太不划算了。”

  “鸡飞蛋打?不要忘了带兵打仗的是我,等国家统一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重要战争等着我们的。咱这人野心没有,别人的领土咱不稀罕,只是自己的国土也是不能让给外人的。俄罗斯在克里米亚战争失败后,将扩张中心东移了,但他最主要的利益还是在欧洲,只要能和现在的普鲁士将来的德意志进行军事结盟,相信俄罗斯就是想扩张他也要有所顾忌。至于德国在一、二次世界大战败北,这事情距离现在还远着很呢!何况英法两国对俄罗斯都看不大顺眼,这么有利的机会要是不抓住实在是太对不起我们自己了。现在不比以前冷兵器时代,靠士兵的勇气,骑兵的机动就可以打赢战争,现在打的是钢铁,以后武器的重要性就更加突出了,这些枪支大炮军舰,以后的坦克飞机从何而来?依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要受制于人。一定要自己制造!可建造武器需要钢铁,需要金钱,没有强大的国力如何支撑国家进行现代化的战争?所以建国后最重要的就是将中国尽快建设成强大的工业化国家,要再次走在世界前列。这可不是靠穷兵黩武就可以办到的,需要玩政治的来领导中国建设。咱这大老粗到时候不退休,还占着茅坑不拉屎干什么?你是政委,我看玩政治你比我在行,你要觉得有鸡飞蛋打的可能,这国家元首的位置你就先干着好了。咱可不会跟你争的,谁叫咱俩是兄弟呢?有好事情自然要发扬风格一下了。”

  史秉誉看着杨沪生有些啼笑皆非,这大哥刚刚还在说着正经话,可讲着讲着就不着边际地胡言乱语起来。看来杨沪生压抑太久了,自从自己离开中国后,杨沪生所接触的每个人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话,别人一本正经这位根据地事实上的最高领导也不好玩的太过火,自己的归来让他有了发泄的地方。

  “内政方面你不在行,同样我也不行。就你所言,洪仁?粲谘鄹呤值停??梢缘蹦缓缶?Γ??皇屎系钡谝话咽郑?涸鹑?帧H葶饶芰κ怯校?皇钦馊颂?骰?耍?晃兜叵虢?泄?ㄉ璩晌鞣侥茄?墓?蚁匀徊幌质怠6?抑泄?衷谝丫?浜笥谑澜纾?纷疟鹑似ü珊竺媾埽?裁词焙虿拍苷娴某晌?澜绲谝磺抗?恳欢ㄒ?僮咄渎凡判校?夥矫嫒葶然共盍说恪;褂幸坏悖?骰?娜葶仍诠?诿挥惺裁凑嬲?氖屏?┧??茫?时炯铱梢裕???窍衷诨勾υ谧时驹?蓟?劢锥危?档哪烟?阏庑┤耸欠饨ㄗ时炯遥?酃饣故呛芏糖场N?饲看螅?颐遣坏貌欢运?亲龀鋈貌剑?诮?⑿轮泄?螅?庑┤嘶剐枰??徊揭?迹?盟?钦嬲?叛廴?颍?侥鞘焙钫庑┤嘶嵊肴葶人枷氡冉辖咏??衷诓怀闪恕3?怂?橇┤耍??廛?堑湫偷纳倘耍?梢岳糖??荒苎哉?D叻逡簿图喽奖鹑丝梢裕?盟?憔?梅歉??阍夜?豢桑⊥舻勒?穑看巳颂巴夹±??行┪├?峭肌??褂惺裁慈酥档靡惶岬模抗至耍?以趺捶⒕踉壅飧?莸鼐奂??吹娜瞬琶挥幸桓隹梢越?泄???ひ祷??业模慷?宜?侨钡阋淮蠖眩?簿痛蟾缒阕⒅赜刖?掠泄氐氖乱耍??沂ふ淌且桓鼋幼乓桓觯?奶煲?谴蛄税苷蹋?空庑┤丝峙挛颐橇??淼幕?岫济挥辛恕!?p>   “别说的那么玄乎,这些人缺点是有,可他们优点你怎么不看看?洪仁?辉趺囱?恐辽偎?淖收?缕?阄铱啥夹床怀隼础H葶仍诠?饬粞Ф嗄辏?怨?獾闹贫扔谐浞值牧私猓?⑶宜?难酃庖膊皇窍衷诠?谡庑┤丝梢愿仙系摹V劣谀叻濉⒑?廛???且哺饔懈鞯某ごΑ0颜庑┤唆酆铣梢煌牛?煤玫睦?盟?浅ごΓ?庹??痪退忱?俗骺?耍恐劣谄渌??枰?娜瞬牛?鹜?讼衷诘闹泄?切┦咳酥恢?雷釉皇?疲?胧澜绺袅死洗笠欢尉嗬耄?克?强墒强坎簧稀V灰?颐墙?率浇逃?ド先ィ?院蠡嵊泻细袢瞬懦鱿值摹!?p>   圆月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将柔和的月光遍洒在洪州大地,晚风轻曳柳条。斑驳的树影下,杨沪生与史秉誉俩人忘记了休息,静静地聊着。从他们那边一会儿传出笑声,一会儿又有无奈的轻叹。隔着俩人不远的地方,几名警卫员警惕地望着周围,尽忠职守地立在原地。再外面一些距离,不时有一队队警卫连巡逻战士走过,整齐的队伍踩着枯落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寂静的夜色中,俩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了,渐渐融入到周围环境中,一切都显得如此协调,仿佛自古他们就存在这里,并且还将一直继续下去。

  湖中白光一闪,水花四溅,啪的一声轻响传了过来。

  史秉誉紧了紧军衣,掏出怀表看了眼惊呼起来:“老天!都半夜三点了,怪不得我觉得头有些发晕呢……我说大哥你晚上还睡不睡觉啊?唉,你整天在南昌待着,疲倦什么的离你很远。我可是东奔西走,忙的不亦乐乎啊!咱是不是先休息了,要说什么,明天接着说?”说着史秉誉伸了个懒腰,重重打了声哈欠。

  杨沪生面有不虞:“谁说我整天无所事事了?你小子,晚饭前死缠烂磨非要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不可,我算是答应你的要求了,现在不过跟你交流一下问题。怎么?老婆比国家大事还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我连女儿出生都不在老婆身边,应该算得上为了新中国忘我工作了吧?你总不能把我累死啊?”

  杨沪生仔细端详着史秉誉,刚才光聊的开心了,他没注意到自己这位兄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杨沪生体贴人意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再继续,晚上你自己好自为知吧,别做的太过火了,要是明早爬不起来,我会让警卫员从你狗窝里面把你拉出来!”

  史秉誉无奈地苦笑道:“这算什么事啊?你可有够暴君的了。”

  “呵呵,你不还希望我当未来国家元首吗?我要是当了元首就是这样子了。”

  史秉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沾在衣上的露水,哀叹道:“天哪,别忘了历史上的暴君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看你对黄翼升、左宗棠、洪仁?⑷葶人?强梢坏愣疾话缘溃?踔撂?愣猿萄?簟⑸蜉徼逅?且彩怯猩逃辛俊V挥卸宰盼业氖焙颍?攀裁炊纪?橇耍?前盐依鬯啦豢桑 

  “你呀,就少自个臭美了。我们不是分工了吗?军事我来管,政治你负责,怎么现在跟你谈有关政治方面东西你就不耐烦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弟妹等的不耐烦了。”杨沪生也随着史秉誉站了起来,舒展一下身躯道。

  “都三点了,还说什么耐不耐烦?这船开的,要是早一点到就不用熬到这么晚了。”史秉誉不好再说杨沪生什么,只能责怪自己乘坐的大华号轮船开的太慢了。

  杨沪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陪着史秉誉朝他所住的地方走去。警卫员见首长起身离开湖边,连忙跟了上来,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缓缓跟随着。

  静静朝外走的杨沪生发觉身边史秉誉变了许多,原本不胖的身材现在更加苗条了,嘴唇上的胡须不再是淡淡的几根绒毛,而是显得粗了许多,也密了许多,以前有些游移的目光现在也坚定了,不开口时候,让人一看仿佛是一崇沉寂的大山。

  “没想到长不大的史秉誉现在老成多了!”杨沪生心里感慨着。

  杨沪生在打量着史秉誉,史秉誉自从一下轮船就一直在观察杨沪生。从外表上看,杨沪生除了额头的头发显得稀疏一些,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外就没什么改变。可这些只是表面文章,自以为对他很熟悉的史秉誉现在摸不透他的大哥真实想法是什么,俗语讲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杨沪生的眼睛里仿佛披了一层薄纱,回缩的瞳孔让人无法了解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从史秉誉到了南昌,史秉誉可以感觉到大哥对他的到来是很高兴的,可他的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一种职业性微笑,让人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喜悦是发自内心的,还是礼貌性的微笑。

  除了这些,给史秉誉感触更大的是杨沪生的“霸道”。对张海强、王得贵、李成、林金宸这些解放军的老人,杨沪生是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话,就是跟洪仁?⑷葶人祷埃?????谕饷娴恼餮??亲永锘故侨萌思冶匦虢邮芩?南敕āW非竺裰餍??裰鞯难罨ι?尤环钚卸啦弥?伲?刹还苁蔷?踊故堑胤蕉既峡裳罨ι?绱诵惺拢?路鹫馐翘炀?匾宓摹J繁??沟P淖约捍蟾缁岜涑尚碌那厥蓟剩?倮匆淮胃某?淮??伲?砩嫌胙罨ι?奶富叭檬繁??址畔铝诵摹?蠢囱罨ι?晕蠢椿故怯兴?盐盏摹R残泶蟾绲乃?魉???缢?诠赜诮夥藕笸顺隼?肺杼ǖ慕不爸兴?档降模骸白鍪虑橛貌蛔趴悸钦馐呛檬拢?故怯薮赖氖虑椤N抑灰?鲎约喝衔?米龅木褪橇恕!?p>   “对了,后天,就是二十三日在南昌要召开三军联合会议,你这个长期游离军队系统之外的政委也要讲上几句。”到了史秉誉住所外面,杨沪生停下说道。

  “让我说话?上帝啊,我才刚回来,你让我说什么说?见见大家就可以了。”史秉誉翻着白眼,可看了眼杨沪生,还是垂头丧气道:“……知道了,这两天我尽量准备一下吧。”
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09-12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三十九章

  (一)
  一场瓢泼大雨后荆州大地一片泥泞,一队身着青衣的军队正缓慢地朝南方挪移着沉重的脚步。道路两旁树木上枯黄的树叶随着凛冽的朔风凋落下来落在地上,很快被士兵踩进泥浆里。在左侧的小山头上,招展的旌旗下,几名骑手簇拥在一名身披青氅,头戴红顶子的矮胖大员周围。从东边飞驰过来一骑快马,在通过道路上的行军队伍后朝山头冲了过来。

  “报……寿州苗匪沛霖请降!”快马很快冲到山头,在大员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骑手飞身下马紧赶两步单膝下曲低头大声说道。

  “苗匪沛霖请降?……”大员冷哼一声,重复了一遍刚才骑手所说的话,脸上写满了不屑。“富明阿,你说这苗沛霖是真降还是假降?是不是再给我玩什么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把戏?”

  站在大员身侧的武将必恭必敬地垂头答道:“回亲王,苗匪在叛逃之寿州后,不光洋鬼子恨之入骨,连发匪也瞧他们不起。苗匪屡次请求追随赣州发匪,却屡次被发匪所拒绝,不光如此江北之发匪还常常进攻苗匪沛霖。法国洋人自从湖口小败后,养精蓄锐,现以恢复实力,且多次增兵后,军队扩充至十万。现法军主力移师寿州,欲先固后方再图江南发匪。恐怕他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想要投奔大清了。”

  站在山头上的清廷大员就是统领两湖、鲁、豫、赣剿匪军务事宜的清廷博多勒噶台亲王僧格林沁,而他身边的是帮办僧格林沁军务的荆州将军富明阿。

  僧格林沁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富大人,本王怎么听着这苗匪沛霖是走投无路想借我们这里暂时躲避一时,等危机过去了,他还会继续反叛来着?富大人是正话反说吧?”

  “王爷明查。”

  富明阿垂着头也不说僧格林沁说的对,也不说他说的不对,将话题又抛给了僧格林沁。

  “苗沛霖乃反复无常小人,今日可投本王,明日发匪一点小恩小惠他会再次叛本王而去,此人留之无用,杀之可惜。”

  “王爷的意思是……不接受苗沛霖的归顺,让法国人剿灭他们?”

  “非也非也。”僧格林沁摇晃着脑袋,眼睛眯缝着望着下面自己正在行进的部队:“苗沛霖乃真心投顺本王,若本王将之推入地狱,其不伤其同党之心?本王理当接纳苗沛霖归顺了!”HN=

  富明阿恭维道:“王爷高见。”

  “怎么?富大人明白本王所说意思了?”

  “王爷见解岂是我等草莽之人可以明了得?然苗匪狡诈,不能深信,末将以为敌以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方为上策。”

  阴云密布下的淮河东岸正阳关,连绵的军营沿着淮河一字排开,河边上苗沛霖正背着手在河堤上烦躁地走着,焦虑地望着西方。今天已经是请降的第十天了,按说从安徽寿州到湖北黄州府麻城路不过四百里,快马两天就可来回,可到现在为止麻城的僧格林沁那边还没有只言片语关于自己请降的话传过来。南方的法国鬼子、东边的李昭寿现在又步步紧逼,太平天国余孽航王撑千岁唐正才的数千散勇也认准了自己,时不时从山林中冒出来偷袭一把自己军队,这些人真是大有不亡苗练誓不为人之架势,苗沛霖不能不为自己所面对的局势心焦不已。

  想起来苗沛霖也懊恼不已,好好的秀才不做,非要出来搞什么团练,这团练岂是那么好搞的?朝廷担心你造反,发匪又认你为妖,做人什么最难?夹在中间两边不讨好最难也!苗沛霖常常与身边人言:自己如同走千丈悬崖之间钢丝,一个不稳就得摔下去。可既然上了钢丝,你只能朝前走,想后退?还不如直接朝下跳来的更干脆些。

  在大清与太平天国之间走钢丝的苗沛霖在两边讨好的同时,自然也干了些让双方都对他恨之入骨的事情,别的不说,出卖禄千岁陈玉成就让太平天国那些王爷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虽然苗沛霖很怀疑那些王爷也许对陈玉成之死暗自高兴不已。

  先叛太平天国,接着大清那边待着也不舒服,爱好自由的苗沛霖理所当然反了。这时英法联军进了中国,正找不着靠山的苗沛霖马上认了洋鬼子当爷,而大爷也很客气,洋枪洋炮送了不少,让苗沛霖大有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气势。可洋大爷也不是那么好靠的,攻占天京后洋鬼子就开始把他们这些投靠过来的就没什么客气好言了。顺眼时尚且呼喝不已,若是不顺眼立马拳脚相加,全不当他们是人。等英法联军于湖口陷入泥潭,对苗沛霖他们态度又发生了转变,然苗沛霖非傻子,他可不想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让洋鬼子轻易地挥霍了,南下的步伐自然是越走越慢。湖口惨败,苗沛霖反应敏捷,联军指挥部令未下,他已一日千里,逃之夭夭。可恨李昭寿乃小人之辈,打着征讨叛军之名义窜离望江,发匪不打,却偏偏朝苗沛霖开来,想起来苗沛霖就恨恨不已。李昭寿何许人也?与自己相比,五十步与百步矣,却打讨伐自己之旗号,真恬不知耻也!

  五十步笑百步也罢,恬不知耻也罢,李昭寿打发匪没什么能耐,对付苗沛霖却有极大的兴趣。加之法军、清军、太平军多方压力,苗沛霖一万多部队在各方打击下兵员急速减少,到现在全军不过三千之众,连太平天国航王部队都能避则避,不敢轻易招惹了。现在走投无路的苗沛霖只希望僧格林沁能救他于水火之中,至少也让他渡过眼前难关。

  自从乞降使者离开正阳关后,苗沛霖每天都到这里望眼欲穿地盯着西边,盼望着能有好消息传过来。眼瞅着天光慢慢暗下来了,苗沛霖正哀叹苍天如此薄情,令自己今日再次白等,想要掉头回营的苗沛霖无意中感觉有微微马蹄声从西方传过来。

  这几天苗沛霖的神经都要崩断了,任何一点动静进入他耳,他都以为是自己派出的使者回来了,可每一次最后都让他失望。今日听到马蹄声,苗沛霖一来怀疑自己耳朵是否有问题,一来就是真的有人骑马过来也不敢肯定来者就是自己的使者,一来如果真的是使者回来了,他又担心传来的消息是自己所不希望听到的。忐忑不安的苗沛霖望着马蹄传来的地方感到双腿有些发抖。t?^_F

  “终于来了……”苗沛霖看清了马上骑手,眉毛一翘,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拖着灌铅的双腿朝大营走去。

  天上滚滚乌云散开一条缝,落日余辉从云缝中洒落下来,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一骑快马正急速朝苗沛霖大营急驰而来。军营中懒散地卧倒一地的士兵听到马蹄声只是抬起头张望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让骑手从身边飞驰而过。骑手在一座军帐处停了下来,询问一番军帐外的士兵,再次上马,一提缰绳朝淮河岸边奔来。还没到岸边,马上骑手发现了正朝回走的苗沛霖,急忙翻身下了快马,低着头跪在地上。

  “报……大人!天大之喜!”

  来的正是苗沛霖派去僧格林沁那边请求归附的使者,听使者说天大之喜,苗沛霖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多日的焦虑终于得到喜悦的果实。

  “快说……亲王是如何讲的?”

  “回大人,博多勒噶台亲王言欢迎大人率部重归大清,亲王命大人归荆州副都统萨萨布统领,先暂至湖北蕲水县休整,以利剿灭发匪……此为亲王给大人之书信,大人请过目。”

  苗沛霖脸上刚刚绽放的笑意收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狐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僧格林沁写给自己的信件,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大人,亲王是如何说的?”亲信姚有志在旁边见苗沛霖面有不虞,期待地问道。

  苗沛霖看完信件默默将它折好,望着南方发呆。

  苗沛霖不是傻子,他要是傻瓜也不会夹在清军与太平军之间,一直坚持到现在了。信件上僧格林沁一方面欢迎他重新反正,另外一方面以关怀的语气说是让苗沛霖到蕲水休整,那边清军可以给他良好的保护。

  蕲水在什么地方?距离南边发匪不过百里之路。明为休整,实为驱赶自己与发匪先火并一场,借发匪之手削弱自己而已,如此低劣之借刀杀人计策用不着有多高智慧也可以看出来。真要到了蕲水自己再想跑,周围都是僧格林沁的部队,就是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真的到蕲水去吗?虽然自从望江撤退后,苗沛霖就一直龟缩在寿州附近,可南方局势还是从各条通道传到苗沛霖耳朵中。南方赣州发匪自取得湖口胜利后,并没有闲下来,先是浙江杨沪生部发匪配合李世贤部将李鸿章部驱出浙江,兵临上海。接着十月底养精蓄锐多时的江西发匪主力沿水陆两路突然大举入川,五万虎狼之师只一月令清军骆秉章部大败亏输,与石达开部在重庆府壁山境内会师。李世贤、石达开先后投入赣州,赣州发匪猛然占据半壁江山,兵员号称百万,势力西起康定东至大海,已非一二省之流寇(苗沛霖自从关注杨沪生所部“太平军”后就一直认为杨部决非流寇)。如不是赣州现在被太平天国之干王、义王、章王等王爷占据高位,这些王爷又对自己恨之入骨,苗沛霖认为自己投奔赣州前途大有希望。

  那程学启何等人也?总兵而已,兵不过五千,投奔赣州,现已为云贵实权人物。左宗棠,一巡抚已,兵三万,一朝奔赴赣州,两广、云贵均入其手,说南王不为过矣。自己率兵兵万人投奔过去,不敢与左宗棠诩美,然比之程学启却为可能,至少一省巡抚可也。苗沛霖当夜晚难以入睡时,常为此长吁短叹,懊悔自己为何将英王出卖给清廷,搞得现在自己眼瞧着赣州大有取代清廷江山之势却不敢投奔过去。

  不能投奔赣州,留在寿州也是死路一条,寿州外围现在汇集了大量讨伐苗沛霖的各路大军,尤其是法国人。苗沛霖离开望江时将他部队中的那些法国军官统统剥光了衣服捆起来扔在湖边,他是走了,那些高贵的白种人却苦头吃尽,喂饱了湖边成群的蚊子,有的还被老鼠咬了不该咬的地方,甚至被四处游走的毒蛇亲吻后直奔天堂。当苗沛霖的暴行传到法军军中,尊贵的法国人义愤填膺地指责苗沛霖为禽兽,当法军增援部队到了江宁,数万法军北上围剿乱匪苗沛霖,苗沛霖要不是仗着自己地形熟悉,与法军在寿州附近兜起了圈子,他现在尸骨已寒了,就这样曾经过万的苗沛霖部队也打的只有三千。如果不赶紧找出路,过不了多少日子,三千军队也要被人家吃掉了。无奈之下苗沛霖只能再次厚着脸皮与僧格林沁拉关系、找门路。

  “传令下去,收拢部队连夜朝蕲水开进。”苗沛霖没有回答姚有志的问题,脸色比天气还要阴沉,冷言道。

  留在寿州让法国人将自己剥皮抽筋是苗沛霖所不愿意的,跟赣州火并活希望也实在渺茫,可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将自己死期推后些,当然要是在与赣州展开火并前能找机会溜走就更佳了。不管怎么说,今年春节是注定无法过上好日子了。

  ***一八六五年二月。江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硝味,春节鞭炮声还余留在人们耳边。早晨天刚放亮,南昌赣江对面的新建县彩旗招展锣鼓震天,一条平整的石块铺成的马路笔直地从沙井朝北延伸过去,无数的百姓汇集在马路边,好奇地看着马路尽头用大红布头盖着的四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在这些东西旁边,浩大的军乐队排着整齐方队正守侯着。空出的场地上,一些中国人和几个高目深鼻的洋人踮着脚尖朝东边张望着。

  汽笛长鸣中,江边人群突然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无数人沿着马路朝码头奔去。现场一阵骚乱,不过很快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将现场又控制起来,码头到马路起点空出来一条通道,一群人影正沿着通道朝马路走去,所到之处两边围拢的百姓发出震耳的欢呼声。E

  “杨首长,今天我等到底来看什么新鲜玩意?杨首长为何如此神秘?”左宗棠跟在杨沪生身侧不解地一直追问着他。

  “季高兄,这东西您慢慢看好了,我敢打赌,如果今天实验成功,我们中国将迅速走在世界前面!呵呵,今天看的可绝对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啊!”

  “我说政委,你就不能不这么夸张吗?‘开天辟地最伟大的发明’,这东西有这么玄乎啊?别将大伙吓住了!”走在前面的杨沪生一边心情很好地跟两旁的群众打着招呼,一边笑着对史秉誉说道。

  “呵呵,我也是太兴奋了。各位请放心,我敢打保票,等下大家一定会为我们研究院最新成果赞叹不已的!”史秉誉脸色有些红润地说道。

  杨沪生点点头笑道:“这个我倒相信。大家只要知道等下你们将绝对惊喜就是了,我要先说了,大家再看还有什么意思?”

  人群中不光有杨沪生、史秉誉为首的解放军总部头头脑脑,从四川过来的石达开,浙江过来的李世贤、黄呈忠等前太平军高级将领,还有以洪仁?⑷葶任?椎恼??笤薄⒄庑┤嗽诓渭恿擞谀喜?倏?木?郁哒??甓却蠡岷螅?谎罨ι?衩刭赓獾亓袅讼吕矗?渭咏裉煺飧鲅芯吭翰恢?栏愕氖裁炊?鞯谋硌菀鞘健?

  杨沪生他们刚走到马路边,军乐队奏起义勇军进行曲,雄壮的乐曲让人们心神为之沉醉,刚才在马路上张望的那些人急匆匆朝杨沪生他们迎了上来。

  “雪村兄!……好久不见啊,今日一见雪村兄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杨沪生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是研究院新任院长徐寿,他和徐寿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前年九月于福州见过,当时徐寿和华衡芳等人作为中方技术人员与外国技师一起建造根据地乃至中国真正的第一艘蒸汽军舰“郑和号”,因为主持郑和号的下水杨沪生见到了这位科学家(注:关于中华再起中“郑和号”的故事我将另写一篇小说,这里就不多说了。)。不过此后杨沪生一直忙于经济与军事,徐寿他们在郑和号下水后除了留部分人员继续试制军舰,其他人转移到研究院开展研发事宜,因为徐寿在研究中的突出贡献,实际负责内政问题的史秉誉任命他担任研究院院长。而杨沪生直到今日才和徐寿他们再次见面。

  “雪村兄,不知今天你们准备如何?要是趴窝了,研究院没有面子,我找了这么多文武大员过来看表演可也很丢脸哪,哈哈哈……”杨沪生笑着与徐寿开着玩笑。

  “将军说笑了,如此重大事宜,我等岂敢信口开河?况乎史将军已于赣州亲自试乘,将军且放宽心方好。”

  “绍璋,此何等人也?”

  “回义王,此人乃欣千岁手下研制巧器之人,名徐寿,字雪村。欣千岁于福州制作之郑和船即为此人所制。”林绍璋小声道。

  “绍璋,现已无义王称谓,还是免了吧。”说话的就是太平天国起事五王到现在唯一还幸存的翼王石达开。石达开的部队自从离开天京后转战皖、赣、浙、闽、湘、桂、黔、滇、川等地,流窜的地方不少。开始石达开是想回家,回到家乡后又想再次实现自己以前所构思的西进四川。万里奔波,失去了根据地依托,曾经百战百胜的石达开在独立行动后就没有打过什么胜仗。只是进入一八六二年原本越发险恶的局势突然发生逆转,云贵、四川、湖南……各地清军浩浩荡荡离开原地,奔赴东线而去,石达开压力骤然下降。义王原本以为天王攻占了上海,将清妖吸引过去,可年底消息传来,左宗棠、李鸿章、曾国藩之部队先后败于天国新起之秀杨沪生、史秉誉之手,浙江、福建、江西清军接连失利,丧师失地下,不得不将各地部队调走,以东墙补西墙。

  四川清军抽调后,束缚石达开手脚的缰绳为之一解,令人高兴的消息接踵而至,先是石达开与蓝朝柱之部队顺利会师,接着成都一战将四川总督骆秉章打的弃甲而逃,石达开终于有了一块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湘军被歼,温王手下猛然进军两广云贵,石达开初步与温王手下有了接触。只是到了一八六三年底,英法两国干涉中国后,天京沦陷,北方清军于南下对付捻军之余,大股入川增援骆秉章,石达开再次为之一困。一八六四年,湖口战役结束后,清军势力为之消退,温王五万大军西进四川,在与石达开、蓝朝柱配合下令骆秉章败出四川,至此四川再无清军一兵一卒,石达开虽骁勇善战,却非一味莽撞之辈。当亲眼所见解放军声威后,石达开与蓝朝柱率领二十万大军于一八六四年十二月正式宣布易帜,加入赣州杨沪生部队。投奔解放军后,石达开的二十万大军编为西方集群,由石达开、蓝朝柱担任正副指挥,负责西方解放事宜。

  一八六五年一月,易帜后的石达开被杨沪生招到南昌,这里石达开以前曾经战斗过,可南昌他却一直都没有进入,直到这次石达开才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请将军亲自将覆盖之红布掀除。”石达开正想着自己与杨沪生见面的事情,林绍璋所说到的那位徐寿在前面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还是请石将军、季高兄与我一起来吧。石将军……”杨沪生笑着走到走到石达开身边,毫无架子地拉着石达开的手,将他拉了出来:“怎么,石将军难道不对这里面是什么感兴趣么?来来来,我们一起打开看看研究院都新搞了什么东西出来。”

  (二)

  掌声中红布被杨沪生他们缓缓掀除,现场发出一阵惊叹声。在人们眼中出现了四台四个轮子架起来的狭长形长箱子,箱子是木板拼起来的,暗红色的木板在初升的阳光下光可鉴人。这四只箱子看起来很像卸下驮马的马车,只是它比马车更长、更宽,同时也没有马辕。

  “这是……”容闳上前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木板疑惑地问道。

  杨沪生掀除红布后倒退一步,距离稍远一些仔细欣赏着,见容闳与身后的人不停地低语着,和史秉誉交换一下眼神,史秉誉笑着解释道:“这个就是汽车了,它靠汽油自己就可以行走。雪村兄,是否可以让大家看看它怎么走的?”

  “还是我来开吧。政委,刹车、油门、离合器位置一样吧?要不一样上车后我也能感觉出来。”杨沪生认为在场的只有自己与史秉誉在以前真正开过汽车,眼前的汽车虽然样子古怪了一点,怎么看怎么像放大的棺材,对明白原理的自己而言,这东西决不难开。只是还了从未开过汽车的人来说,到时候不要冲出马路撞上人群就好了!

  杨沪生与史秉誉莫名其妙回到了清朝时期的中国后,他们乘坐的警车当时就被撞坏了。当杨沪生攻下了温州,局势暂时稳定下来,留在四明山的警车被杨沪生搞了过来,交给研究院用来研究。到了一八六三年,研究院工作人员初步了解了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只是限于条件不成熟,知道了也无法仿制出来——科技太超前,大量的工艺在现在是根本无法达到的。一八六三年底,随着大量外国商人、传教士涌入根据地做生意暨进行合法的传教,外国最先进的发明创造也携带过来,其中就包括法国人制造的内燃机。有了内燃机并不等于汽车的发明一马平川了,又经历了一年,在解决了橡胶问题(从南美洲商人那边购买)、齿轮箱问题(这个李雪龙带来的普鲁士人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制动、转向、冷却的水箱……等一系列问题后,到了一八六五年的一月,最早的内燃机汽车终于出现了。在经过短暂的实验后,最近一直没有什么最新成果出来的研究院就迫不及待地将汽车隆重推了出来,新技术的保密性让史秉誉与杨沪生在实验阶段没有将汽车告诉人们,直到今天带领大家到了现场,这些人才知道自己今天是来看什么了。

  见杨沪生与史秉誉带头上了两台汽车,旁边一阵嘈杂,那些根据地官员无法理解使用可以燃烧甚至爆炸的汽油的“马车”怎么可以自己行走,不过在杨沪生领导下的根据地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出现,怪事年年有,根据地特别多,杀人如同割韭菜的机枪暂且不提,光交通工具上,天上有可以飞的飞艇,水中有日行千里的火轮船,陆地上有火车,只是火车必须在两条铁棍上走,今天出现新的玩意对大家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想不明白原因,只要接受就可以。

  上了汽车,杨沪生环顾一下车里,内行地对“新”发明出来的完全敞蓬汽车做出专业评价。这种汽车只能供两个人乘坐,汽车里面十分简陋,方向盘、挡位、离合器、油门、刹车完全是按照桑塔纳的位置布置的,可原本应该是仪表盘的位置上空空如也,既没有速度表,也没有油表,连前挡风玻璃也没有,开起来速度快了风会将人眼睛也吹的睁不开。至于屁股底下座位,木头座位硬邦邦地决不会让人感觉好受。

  “季高兄,要不要跟我一起感受一下?上来吧。”杨沪生在车上见下面的左宗棠摇头晃脑对面前的东西感叹不已,大声朝左宗棠喊道。见杨沪生叫自己上车,左宗棠犹豫下,咬咬牙上了杨沪生坐着的汽车,同时史秉誉很友好地将石达开请进了他所开的汽车。

  “这可以自己走?”左宗棠进了汽车后好奇地望着车里各种多出来的奇怪东西,在投奔根据地那些人中左宗棠的见识应该算是多的了,只有他知道杨沪生与史秉誉乃“上天赐予中国之菩萨”,是未来人,飞艇左宗棠乘过(在飞艇接连发生艇毁人亡的事故后,杨沪生下达命令,任何高级官员除非紧急情况必须赶时间以外,不得乘坐飞艇,命令下达后除了空军与突击旅,飞艇携带的人少之又少。),轮船他坐过,在回到南昌后,他还专门到九江乘坐了一回盔山到梅家洲的小火车。汽车能跑左宗棠是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想象不出的地方——未来人新奇东西多着呢!就是杨首长搞出可以瞬间让人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地方的工具,左宗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以怀疑地方。明白是明白,真的上了车,左宗棠还是不自觉地问了起来。

  “自己走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们现在技术还达不到,就是再过一百年,汽车也无法靠自己的能力前进。一定要有人在上面操纵才行。当然,以后出现了计算机,还有先进的传感技术,汽车自行问题一定可以得到解决,但决不是短期内可以实现的。”杨沪生自豪地拍了拍方向盘,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完他才发觉左宗棠给自己说的一愣一愣。杨沪生哑然失笑,对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计算机、传感器简直太简单了,不要说大人,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明白,可这些东西对十九世纪的人来说却是闻所未闻的,说了也是白说。不要说左宗棠,你就是对将来的爱因斯坦将微电脑,相信他也不会明白。“呵呵,这些都是我们那时候研究的方向,现在这些还不现实,季高兄听过就算了。”

  左宗棠恍然大悟,什么计算机、传感技术,这些与现在都没什么关系,而且听杨首长说就是再过一百五十年这些也只是少数人研究的东西,难怪自己听了云山雾海呢!让左宗棠佩服的是杨首长居然将这些不属于现在的东西想方设法搞了出来,洋人以什么取胜?无非火器犀利,兵轮迅速而已,今中国样样赶超洋人,岂有洋人再次作怪之可能?

  左宗棠正在感慨,汽车发出巨大的怪吼声,猛烈的振动起来,一股夹杂了浓烈的刺鼻气味的青烟从前面涌入车厢。轰轰声中,左宗棠见前面有身着白褂的研究院人员举着一根弯曲的铁棍正朝旁边退去。

  “好家伙,这声势怎么比飞机起飞还热闹?”

  杨沪生在旁边继续说着左宗棠听不明白的话。杨沪生刚才找遍了车厢内,就是没有发现点火开关在什么地方,直到外面有研究院人员不停地用力摇着插进去的手柄,他才知道电起火装置对现在而言有些太超前了。随着杨沪生乘坐的汽车发动机发出怒吼声,史秉誉那边也起动了。原本围拢在周围的那些官员让汽车起动架势吓了一跳,纷纷朝后面倒退。杨沪生见史秉誉大声朝自己喊了什么,却被发动机的巨吼遮掩了,好不容易下,杨沪生隐约听到史秉誉在说“你先走”之类的话,点点头,杨沪生挂上挡,汽车在朝前跳动几下后“冲”了出去。杨沪生的车窜出去后,其他三辆车也依次起动,跟随着杨沪生沿着整洁的马路朝前驶去。

  聚集在马路边的百姓发出一声喊叫朝两旁逃去,逃出一段距离后,回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头“怪物”冒着青烟发出巨大的吼叫朝前直冲。见“怪物”出发现场那些官员正使劲鼓掌,高声叫好,百姓也跟随着欢呼起来,至于为什么欢呼,相信就是问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明白地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兴奋。对中国的百姓来说,既然当官的在高声欢呼,那么自己不呼喊表达一下喜悦之情,显得自己太无知了。而且看热闹、瞎起哄永远是人的天性,古今中外概莫能免。

  汽车一开动,左宗棠就感觉自己坐在了剧烈跳动的烈马背上。轰隆声中,汽车猛烈地抖动着,随着速度的加快,颠簸也越来越激烈,左宗棠不时从座位上被颠了起来。没有前挡风玻璃,让刀割般的冷风从前面直扑脸面。速度越来越快,两侧的人影急速朝后掠过。汽油挥发后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杨沪生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汽车跑是可以跑的,不过首先换挡就让杨沪生吃尽了苦头,这辆汽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差速器,每次换挡自己都要将挡位先挂进空挡,轰上老大的油门后,很费力地将他强行推入下一挡位。挂挡不容易,可在颠簸中,挡位却很容易地脱挡进了空挡。而方向盘,它的自由行程也未免太大了些,明明自己打了一把方向,可汽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显得太迟钝了。油门?脚踩下去轻飘飘感觉踩到了棉花上,加上汽车不停地颠簸,自己也上下起伏着,天晓得自己是否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入油量。至于轮胎,虽然轮胎是铁轮外面裹了橡胶,只是这橡胶是实心的,加之估计这车未装减震器,开动后声音大的吓人不说,车子还颠簸的让人无法良好驾驶汽车。

  对杨沪生来说,开惯了桑塔纳再开这原始的汽车,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汽车在行驶了将近一公里后调头开了回来,刹车还比较优秀,让杨沪生在距离迎接自己的那些官员百米外将车子渐渐减速,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停后,一股浓烟从车头方向猛地冒出朝后涌去,呛得车里的杨沪生与左宗棠连连咳嗽。随着杨沪生停了下来,后面的三辆车子也先后回来并且停在它身旁。

  “好东西,好东西啊!”杨沪生从车里爬了出来,走到车前拍着车头。手刚放到车头,杨沪生又急忙将手提了起来。只不过行驶了不到两公里车头已经滚烫了。杨沪生的手差点被烫起泡来。

  左宗棠面白如纸费力地从汽车中翻了出来,虽然跑了并没有多少路,可左宗棠感觉自己身上的一把骨头都给震散了。摇着头左宗棠苦笑道:“杨首长,这汽车可太难受了,纵驰骋千里也无汽车十里疲惫。”

  “呵呵,应该说汽车比骑马要舒服多了,只是现在这汽车还不够完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季高兄刚才自己也感受过了,这汽车与骏马之间速度谁比谁快?”

  左宗棠点点头,汽车虽然坐起来绝不舒服,可与骏马比起来,它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杨沪生刚才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开的最快时速大概是三十公里,当然,因为没有速度表,这个只能是凭感觉来估计了,准确速度是多少这很难说。

  杨沪生与左宗棠说话时,史秉誉的车子停在了俩人身侧,史秉誉还没有下来,石达开就灰头土脸一个劲咳嗽着从车里爬了出来。虽然道路很平整,毕竟马路上还是有灰尘的,杨沪生前面开的威风了,后面的车子尘土就要吃了不少。敞蓬车又没有前挡风,石达开想不灰头土脸也不可得。

  “杨司令,好快啊!不过眨眼工夫,这屁股后面喷火之机器就遥不可及哉。”讨人厌的倪峰跟随洪仁??且⊥坊文宰吡斯?矗?甘??僭蔽?I侠春闷娴乜醋耪饧噶酒?怠?p>   “季高兄,如各县与县、村与村之间,都有了可供汽车通行之马路,汽车不止携带俩人,而是一次可以携带十人乃至二十人,以大量汽车运载部队,只要有良好的汽油保障,一日不可行千里?今日部队还在广州,明日部队以至武昌,季高兄认为如此神速调动部队,天下还有何等军队可以抵挡?除了运人,这东西还可以运送物资,只要后方可以生产足够弹药,它就可以用最快速度将后方制造大量武器弹药及时运送到前线,如此不知季高兄还用担心弹药不足吗?呵呵,这就是汽车的好处了。”杨沪生环顾一下左右笑言道。

  “这与火车不是一样?”容闳上来看着汽车问道。

  “不然,火车只能沿着铁道走,运送货物是多了,但它受到的限制也不少,汽车虽运送不多,可只要有马路,甚至有平整的土地,它都可以开到。火车不能将部队与物资送到最前沿,而汽车可以。这就是火车与汽车之间的区别了。”杨沪生在旁边解释道。tZj白马_书院JM4

  史秉誉抬头找了一圈:“林部长在什么地方?”

  “议长我在这……”交通部的林归航费力地从外面挤了进来。

  史秉誉看了眼杨沪生,谐趣地道:“林部长,你们交通部以后可有的忙活喽!看到没有?这汽车需要良好的马路,为了方便物资运输,广州至赣州的马路一定要尽快造好,还有南昌至武昌再至长沙,杭州至福州一直延伸到广州,几条主要马路都要抓紧,不然司令员可是要暴跳如雷了。”

  林归航愁上心头,双眉紧皱,眼里满是忧愁。杨沪生和史秉誉不过动动嘴皮子,真正在工地上指挥的是自己,这马路岂是说修就能修好得?开山、搬运都需要大量劳力,可年轻力壮的,不是参加了军队,就是进了工厂,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分的田需要他们耕种,根据地又禁止征用民夫,只能靠给工钱让人家来干,加之除了马路还有铁路、桥梁也属于交通部负责,林归航不多的预算花不了几个月就见底了。现在史议长一催,他想不发愁都很难了。“这个……马路一直都在造,只是钱方面缺口很大,工程只能时断时续,不过我一定督促下属加快进度。”

  “雪村兄,感谢你们这么快将汽车给研制出来了。不过这车子还有很多缺陷,首先它无法携带大量物资,在动力方面必须提高,还有它的驾驶极为困难,相信一般人很难有效控制它。在试制过程中发现的缺点还需要大家多多努力,尽快解决了。”

  “还有,如此颠簸,常人不出百里,必然筋酸骨软,若真一日千里,敌人不用打,我自早失战力矣!望雪村兄能想法解决之。”左宗棠想起自己坐了没多少时间,现在就腰酸背痛,跟着杨沪生提出自己的意见。几个跟左宗棠一样试乘了汽车的官员深有同感地在旁边不停地附应着。

  “这个好解决,只要将座位搞软就成,如座位采用皮包裹,里面填充棉花,当然,在车轴上还要想法加装减震器,在前面要装上挡风玻璃。只要汽车有了,这些东西慢慢都会完善的。”

  史秉誉一听摇着头道:“挡风玻璃?不知什么地方可以搞到钢化玻璃?司令员你知道吗?”

  杨沪生一愣,他可不知道钢化玻璃是怎么制造的,就杨沪生所理解的,不要说钢化玻璃了,就是普通玻璃在根据地都很难搞到,只能从国外进口。“这个……这事情以后再慢慢解决吧,反正将应该搞的提出来就是了。雪村兄,这几辆汽车都是手工制造的?”

  “正是。原本制造了七辆,不过实验中损毁了三辆,只剩下这四辆了。”

  “这种汽车多久能制造一辆?”加入解放军后一直不大喜欢说话的石达开问道。

  “如材料齐全,百人五十日就可以了,一辆车大致需耗费五千银元。”

  手工制作的东西还真慢!而且价格也不蜚。杨沪生心里哀叹道。注意力集中在汽车上的杨沪生没有发觉人群中钻出一名军人,拉了拉作战部邱明衣服,俩个人走到一旁小声嘀咕去了。

  “首长。”杨沪生正算着自己建立一支机械化步兵师需要多少金钱,邱明走了过来。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邱明看了看旁边,小声道:“请首长借一步地方说话,下属有事禀报。”

  周围人很识趣地给杨沪生腾出了一块空地。邱明见周围的人距离自己有一定距离了,肃然道:“首长,据僧军方面情报。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五天前欲离开蕲水转移到其他地方去,结果被荆州副都统萨萨布发觉,苗沛霖当场被杀,其部三千人被萨萨布收编。另外,刚才李鸿章身边内线报告,法军十万分成四个军在新任远东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率领下已经于寿州至庐州一线集结,只要北京下达作战命令,他们随时都可能与僧格林沁一起南下作战。此次法军前来供携带四百门新式后装线膛炮,另外还有七十余艘飞艇。”

  “飞艇?不是热气球是飞艇?”杨沪生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其他情报都显示此次法军前来并没有携带飞艇,这七十艘飞艇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是飞艇。法国人自己船只不够,借用了英、西大量运输船,运费由清廷负担。按照情报,这飞艇是西班牙人运输船刚刚运到天京的。沿途均未打开,若不是巴赞在李鸿章那边所言,也许飞艇到了我们头顶我们才会明白。”

  “好家伙,这英国人不是不打了吗?怎么还帮法国佬运兵?运费由清廷负担……北京现在还有什么钱哟,他的银子早就已经空了!这英国人竟然还相信清廷真的可以将银子给他们吗?”邱明在旁边不说了,他认为自己只是作战部部长,而不是清朝的皇帝,这些事情用不着他来负责。

  杨沪生沉思下,问道:“李鸿章是否蠢蠢欲动了?僧格林沁、法国佬都要有所动作,这大清的‘忠臣’要是不有所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淮军现在正将安徽之兵力朝上海集结。也许他们想乘我们与僧格林沁和法国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候南下杭州,从东面切进赣州或者福州去,这个只是我的猜想,是否如此很难说。”

  苗沛霖投靠僧格林沁,这事情杨沪生是知道的。他知道的时候还曾经叹息过,如若苗沛霖答应加入解放军,在寿州能牵制法军一部就好了,可惜留在后面的洪仁?⑿录尤氲氖?锟?⒗钍老投悦缗媪鼐?藓酶校?罨ι?淙皇歉?莸厥导噬献罡吡斓既耍??惨?悸且幌峦侗甲约旱奶?骄?庑┩跻?邢搿R挥淘サ墓し颍?缗媪鼐驮俅闻艿角寰?潜呷ァI?窳智呷妹缗媪氐睫??靶菡?保?饧苹?缗媪刈约盒娜缑骶担?罨ι???慈艄刍稹N??优普庵止吹苯?槭?筛闪瞬簧伲?上ё詈笾っ餍Ч?患眩?炊??膊?车木?永┚?恕Q罨ι??急讣忧吭诿缗媪夭拷?械叵抡?」ぷ鳎?山裉烊刺?矫绮恳丫?簧?窳智呓饩隽恕?p>   想到这里,杨沪生突然有所感触:“邱部长,你说说看,苗沛霖在这时候想要逃跑是否他接到了僧格林沁命他南下与我军作战的命令?如果是这样的话,北京应该已经下达了作战指示,只是我们在北京内线没有将这个消息得到罢了。”

  “有可能……应该说就是如此。虽说现在天寒地冻,可寒冷的天气对僧军来说更好适应些,至少比夏天南下作战要强。只是我军在湖北的部队并没有受到围剿,后方不稳他们就敢南下吗?”

  “很难说,也许他们集结后首先就是对付我们在湖北的部队,不行,我要马上召开作战会议!”杨沪生在十月份召开的军事会议做出了自四川兵出陕西的决定,他发觉自己必须再做出调整了。

  (三)

  邱明听杨沪生的意思要准备与敌人展开大规模作战,心里如同小猫在挠。从广州回来后,杨沪生并没有追究他一再违反他的命令,反而让邱明担任了作战部部长的职位,杨沪生的想法、各项作战计划全要由邱明的作战部来制订,可以说邱明的权势更重了。只是邱明在欣慰之余又有些遗憾,到了作战部自己就不能再率兵到前线作战了,作为作战部长,连到前线视察都要等前线局势稳定下来才可以,喜欢听枪炮声、撕杀声的邱明期盼着再次到前线去。马上要发生大战,邱明感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首长,英国人一边对我们保证不再主动介入我们与清军之间战争,另一方面又协助法国人将大批军队运往中国,我们是否可以给香港施加压力,给他们一点教训?”

  “给香港施加压力?邱部长,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通往外面的港口,压制香港可等于卡自己的喉咙啊!英国人真要不介入了,为什么不将封锁海岸线的舰队撤回去?他是看准了香港在内战中的价值,在各港口封锁后,我们进出口贸易只能通过香港,而他们就可以从我们的贸易中大捞好处。你封锁香港?英国人钱是少捞一点,可我们得到了什么好处?至于给法国人运送兵员,没钱英国会给法国运吗?大清现在还有多少银子?他的钱都打光了!这钱只能由法国来出,战争打的越久,法国人派来的越多,英国人就赚的更多,真不愧是会发战争财的老牌帝国主义国家。这钱让他赚好了,别忘了战争是在中国打,万里横渡,法国人又能过来多少?我看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如不是墨西哥现在局势稳定下来,法国人连十万军队都派不出。可墨西哥现在是稳定了,以后呢?还有欧洲……”

  杨沪生想到历史上的欧洲在这个年代发生过一场大战——普奥战争,普奥战争后才是普法战争,正确的历史发生过普奥战争,那么这个改变了的历史呢?相信对拿破仑三世来说欧洲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普鲁士再前进一步,法国必然会将兵力回缩。想到这里杨沪生心中有底了:“邱部长,我军下一步作战是拖住敌人,将僧格林沁与法国人拖在安徽、河南、湖北一线……至少半年内不要主动招惹敌人进行主力决战。”

  “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邱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追问一句。

  “没错,以骑兵军、四个师、三个机动旅的兵力在江北展开,将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调到浙赣一线,陆战旅负责闽粤防卫,一个师暨荣一师在湖南进行策应。至于李世贤,他的东方集群(在投靠解放军后,李世贤部队被编为东方集群)牵制上海、南京一线,石达开的西方集群在四川进行休整,我们要等待时机。”

  邱明眉头紧锁,低头不语。既然首长已经将大致部署说好了,并且说明了目的,作为作战部部长,他的任务就是理解首长意图,将各部队安置到他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制订好计划供各部队行动。只是首长将部署说的比较明显,可作战的目的却说的极为简单,只是一个避免与敌人进行主力决战,等待时机就带了过去。至于为什么,如何避免、等待时机这就看靠他邱明自己体会了。

  左思右想后,邱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首长的意思是否让敌人内部分裂,让他们互相之间彼此猜测,使我军以最小之代价取得最大胜利?如果这样现在各地投靠我们如过江之鲫,只要让李鸿章身边人投奔过来,自然会使法军不信任与他们配合的清军,没必要等待半年呀?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邱部长,你在军事上研究的比较多,只是对国与国之间勾心斗角的勾当考虑进去。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打仗不再只是简单的两个国家或者三四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两百年前从欧洲到这里至少要一年时间,现在呢?只要三四个月就可以过来了,有了有线电报,中国发生的事情只要一天的时间,欧洲就可以知道。别看欧洲都是大鼻子绿眼珠,可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英国人宣称他们是世界第一强国,是日不落帝国,而法国宣称他们是世界上最强的陆军大国,他们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两个都是第一,必然要分出个谁是正宗了。同样,对法国宣称的欧洲大陆第一强国,在欧洲可是有很多国家不服气的,相信法国皇帝自己也明白这一点。现在欧洲正处在猛烈动荡前夜,只要欧洲有巨变,你说这所谓的世界第一强国与欧洲大陆第一强国还可以在中国坐的稳如泰山吗?我们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在敌人最慌乱的时候,给他来一下子,让他只能退出中国!太早与法军进行主力决战对谁有利?我干打赌,很快有普鲁士使者过来要求我们将法国人击败,并且他们会在各方面给我们支持,当然,这种支持是不能名正言顺说出来的。”

  “难道普鲁士要打法国?”

  “早晚要打,不过不是现在。普鲁士现在最重要的是统一德意志,而要统一首先就要过奥地利这一关。俾斯麦现在正紧锣密鼓张罗着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呢!法国人可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邻居是一个统一强大的国家。只要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发生战争,拿破仑三世必然在国内进行动员,以威慑普鲁士。”

  邱明松了口气,对国际交往方面邱明以前并没有怎么考虑过,这段时间杨沪生经常给他说这方面的事情,让邱明对国际政治方面的东西开始考虑了,只是战争变数本来就很多,再将各国的态度考虑进去,邱明感觉自己越想头越要炸掉。邱明有时会想也许只考虑战斗中实力对比、如何应对比较简单轻松些。“如此说来对普鲁士给我们的好处我们自然是照单全收了,只是他给他的,我打我的,决不能让普鲁士牵着我们鼻子走。”rYv白马_书院T6.

  杨沪生看着自己的爱将笑了起来:“俾斯麦可不相信我们有将法军歼灭在国内的实力,他的帮助也就是指望我们能将法军尽可能地拖在中国。刚好,我们也不希望普鲁士在欧洲造反前显得太醒目了。还是配合一下他们吧,这段时间积储力量,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

  “首长,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好笑?”离开有段距离的史秉誉见杨沪生与邱明先后轻松地微笑起来,以为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奇地走了过来。

  “没什么,等回去的路上我再告诉你。邱部长,通知大家回去,我们明天上午召开军事会议,从现在开始你们作战部就要将下步行动拟定出计划来,我晚上要过目。”

  回去过江的渡轮上,洪仁?肴葶鹊鹊胤酱笤比攘业靥致圩沤?雌?翟谠耸浠跷镉胧渌腿嗽狈矫婢薮蟮那绷Γ?辛似?到?辉傩枰?奖狈讲晒嚎ヂ恚??币彩×舜罅康牟萘稀K?飞弦蛭?新执??衷诳梢宰龅健扒Ю锝?暌蝗栈埂保?芍泄?梢酝ê降慕??⒉欢啵?执?谀诘鼐兔皇裁从贸×耍?馐焙蚱?档挠旁叫蕴逑殖隼戳耍?挥靡院螅?衷谄?档乃俣纫丫?嚷硪?欤?灰?凶愎坏钠?担?己玫穆砺罚?灰?惶焓奔洌?又萆??幕跷锞涂梢栽怂偷焦愣?ィ?槐嚷矶樱?吡耸?彀朐禄乖谀狭攵等ψ印?p>   张海强、左宗棠、林金宸等军方大员也在讨论汽车,只是他们讨论的是汽车对军队行动的便利。解放军虽然以行动神速著称,可“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大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长途奔袭后,本为强大的军队也疲惫不堪了。解放军在徽州战斗中为什么能击败李元度?还不是李元度的骑兵一日奔了一百二十里,以机动能力见长的强大骑兵部队于百里之后也无法再组织起有效进攻了。至于反面例子,解放军在福建战场上为什么损失一员副师长?还不是距离太远,部队在运动过程中队形越来越长,到最后半天内只有一个团赶到战场,以一个疲惫之团想顶住上万敌人,没全军覆没已经不错了。有了汽车,再远的道路,汽车也能将部队舒服地运送到前线去,例子吗?湖口战役中在湖口最危机的时候,五师九旅乘坐火车神速到达战场,将战场局势稳定下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火车有铁轨的限制,汽车就没有,只要有马路汽车就可以开到任何地方去,如此好的东西要是不好好利用实在太遗憾了!石达开原本与李世贤在一旁说话,听着听着被议论吸引过去。大家就各自的经验发表对汽车的看法,只是这些将领还是习惯以骑兵的角度来看待新出来的汽车。

  “秉誉,你在欧洲感觉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什么时候会发生战争?”杨沪生任由自己手下对汽车评头论足,拉着史秉誉走到船尾问道。

  “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史秉誉不解地问道。

  杨沪生盯着船尾划出的尾浪,喃喃道:“如果普鲁士现在与奥地利发生战争,你认为法国人还可能继续待在中国吗?”

  史秉誉肯定地说道:“要是普鲁士将战争提前,不光法国人,连英国人也将很快将军队从中国撤回去。怎么?法国人忍不住,马上就要进攻吗?”

  “那么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为时不远了。法国为了没牵挂地将目光关注与欧洲,必然要尽快结束在中国的这场战争。你是知道的,我世界历史只能说马马乎乎,六十分万岁而已,对普鲁士与奥地利之间的战争不清楚……娘的,我们高中课本那有什么普奥战争?只有普法战争,就这还是为了引出巴黎公社。要不是李雪龙到普鲁士将那边形势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以为德国只有一个普鲁士,其他的只不过是一些城市而已。”杨沪生说着说着又开始发牢骚了。

  史秉誉笑了起来:“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邱明是不是得到了法军准备大举入侵我们根据地的消息?我说呢,不然大哥干吗发牢骚?”

  “差不多,不过这个是我总结了个方面情报后得出来的结论,邱明不过是起了个传递情报的角色。”杨沪生脸也没红,大言不惭地说道。

  “好家伙,合着就你能了。说说看,邱明都说了些什么让我们的活诸葛得出了法军将很快发起进攻?”对恬不知耻的杨沪生,史秉誉只能无奈地摇头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哥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这玩笑显得太不尊重别人了。

  “很简单,投奔僧格林沁的苗沛霖在打算逃跑时被僧格林沁发觉,并且当场格杀了。苗沛霖是什么人?此人属于老滑头一个,看谁形势好就投靠谁,以保全自己实力为首要。他是迫不得已才投奔了僧格林沁,很委屈地被僧格林沁调到了蕲水。若不是得到僧格林沁让他南下的命令苗沛霖还为何逃跑?苗沛霖自己很清楚,他与我们之间是正邪不两立,靠他的三千人马南下,我们还不轻轻松松一口就把他吞掉了?连渣都不会吐出来。要跑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北上了,一个是他要南下了,既然我们没有北上,那么很自然就是另外一个原因。同理,苗沛霖不敢南下,僧格林沁敢吗?他凭什么这么大的胆子南下?只有在北京严令下他才可能下来。从淮军内线得到的消息,现在法军与僧军之间不过三五日路程而已,已经形成了配合,法国人将率同清军合作剿我们这些‘发匪’,既然如此,要说法军再慢腾腾闲庭信步般地过来,打死我都不相信。”

  “有一定道理,既然大哥你负责军事,相信这方面嗅觉你比我强。”史秉誉很“谦虚”地说道,见杨沪生瞪大了眼睛,紧握着双拳,摆出一副你不相信我马上就将你丢进河里的架势,严肃的史秉誉再也憋不住了,冰雪融化,脸上绽开了笑容:“别这么敏感,我这是再夸你呢!不过欧洲现在还是比较平静的,也许这只是假象……对了,这个已经改变了的历史中,会不会没有普奥战争,普鲁士见法国人被牵制在中国先发动对法战争?”

  “这怎么可能?要是不击败奥地利,普鲁士拿什么跟法国对决?俾斯麦不是傻瓜,先打奥地利,再与法国决战,这是他统一德意志必须走过的先后顺序,不能反过来的。”

  “这么说法国人是想在欧洲急剧动荡前结束中国战争从中国抽身了?要是这样我们只需要再坚持几年就是了,等普法战争爆发,这些法国人就一个也别想跑了。还有,法国不光在中国受到牵制,在墨西哥他们同样如此。呵呵,我现在很希望看到美国内战结束后那些美国人会对法军在自己家门口摇旗呐喊有什么心情。”

  杨沪生在史秉誉背上拍了一把,“你小子,林肯总不是罗斯福,你不是说他很幽默,显得举止优雅吗?难道他会和罗斯福一样说什么‘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

  “林肯又不是儒家信徒,他可不信奉以理服人的。何况当美国统一了,他又怎么可能愿意看到法国人在美州得势?这不是给自己找敌手嘛!林肯不说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他的实际行动也会如此,他要不愿意,国内的那些政客可是会将他赶下台的,说到底林肯不过是杰出的政客而已。”

  “这就好,法国佬有得烦心的了。美州是美国人的美州……等中国强大了,我们也应该宣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那些帝国主义者必须从亚洲滚出去!”杨沪生雄心万丈地说道。

  “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这不是废话嘛!我看大哥你呀,你是不好意思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是不是?”

  杨沪生脸有些微红:“去去去!……谁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了?咱又不是帝国主义份子,怎么可能如此狂妄呢?中国只是在道义上支持亚洲的殖民地人民起来斗争就是了,不干涉人家内政,呵呵,咱可没有一统全球的梦想。”

  史秉誉摇着头笑言:“难说的紧,说不定到时候人家一吹,大哥你就不知道自己吃几两饭的了,别说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搞不好大哥会说什么地球是中国人的地球也不定。”

  “胡扯!那不成了纳粹吗?快快赔礼道歉!居然敢把我比做纳粹份子,可真有你小子的了。”

  汽笛长鸣中渡轮缓缓靠岸了,渡轮上人们的言论暂时告一段落。

  南昌,百花洲。春节过后的天气仿佛小孩的脸,变幻莫测。昨日洪城上空还碧空万里,今日天一亮,天空就乌云密布了,点点雨丝斜入湖中,激起涟漪无数。

  灰白的大礼堂在蒙蒙细雨中显得有些泛青,在大礼堂外面,一个连的警卫战士肃然立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淋湿头发。大门外面四名年轻英俊个子一般高的战士如同标枪般挺立着,当三三两两参加会议的军人从外面走了过来,战士以用力的动作朝军人行以军礼。

  这个大礼堂是一八六四年七月才建成的,礼堂是中国第一次采用水泥建造的房屋,准确的说是采用钢筋混凝土。十六米高的礼堂大量采用铸铁柱和熟铁梁,两者间以螺栓紧紧固定,水泥覆盖角丝网制造的屋顶,这些技术原本都用于湖口要塞修筑的工事中,经过多次运用后,首次用来建造房屋了。建造这所礼堂共花费了半年时间,耗资过十万元。整个礼堂可以容纳千人同时在里面,它除了是军队召开会议的地方,同时还是前指办公场所暨各方将领到南昌后的旅社,左宗棠与石达开在到南昌后就下榻在这里。

  早上八点过后,礼堂外面就没有人再进去了,在礼堂里面传出了热烈的掌声。

  “……下面请司令员给大家讲话。”

  “邱部长,你怎么出来了?”负责警卫工作的警卫营高营长(原荣一师一连连长)见邱明疲倦地靠着墙壁抽烟,奇怪地问道。

  
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09-12
邱明深吸一口,从兜中摸出一支烟甩给了高赜琦:“高营长啊?没什么,里面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至于宣布自然有司令员、参谋长会做,我要不乘机出来吸口烟,这人难受哇。唉,好端端的怎么会场戒起烟来了?这又不是鸦片,有什么抽不得的?”

  高赜琦笑笑算是感激邱明给自己递烟,点过火吸了一口吐出烟圈道:“这个我知道,据说是首长夫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抽烟有害身子,好象还跟首长争了半天,具体怎么着谁也不知,反正最后首长下令今天会场不得吸烟了。”

  “得,别人不知道,你这做警卫营营长的会不知道?别忘了首长身边的贴身警卫可都是你手下的兵啊!他们就没给你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还卖什么关子……”

  高赜琦撞天屈起来:“部长,这你可冤枉我了。咱这警卫营是干什么的您可比我还清楚,保密条令第一条怎么说来着?领导的只言片语严禁外传!这领导家中事情,首长敢说,咱可不敢听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再说了,咱就是想知道,首长身边的警卫员会告诉咱吗?没错,条例上他们是咱警卫营的兵,可实际上他们都是首长自己选出来的,平常只跟首长,又不到咱这地方来坐坐,你就是想问也瞅不着机会啊!要说了解首长,我这个警卫营长可是比不了你邱部长,这军里军外谁不知道邱部长是首长心腹爱将?……”

  “算了吧,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小子就当真了。”邱明打断了高赜琦的话,会场里传出愤怒的“不”字,邱明听到后将烟蒂在鞋底揉了揉:“差不多了,我要进去了。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首长的什么心腹爱将,首长的家事咱也不可能关心,高营长用不着如此着急。免得传出去好象我想巴结首长似得。这话说过就算,当不得真的,不过会场禁止抽烟这条真……唉,算我没说。外面怎么这么热闹?”邱明探出头望着远处院门的位置,在门外几十人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邱明懊恼地想抱怨,可话到嘴边却缩了回去,高赜琦笑笑算是理解邱明的想法。香烟这东西没抽的人自然没事,可要是抽上瘾了,让你不抽,这简直是要人命。以前首长不管什么场合,嘴里都叼着一根烟,这次突然宣布会场不许抽烟了,像邱明这样的角色要是不抱怨两句那可真成了奇闻了!见邱明一直望着外面院门地方,高赜琦见怪不怪地说道:“知道今天这里要开会,各报社的记者都赶了过来,可你知道的,今天的会议不对外宣布,我自然不能放这些家伙进来了,随便他们怎么闹好了。”

  (四)

  邱明看着外面吵闹的人群,无奈地摇着头:“这些记者鼻子比狗还灵,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跑的比兔子还快,首长也太宠着他们了。”

  高赜琦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就冲他们今天刺探军事机密这一条,不毙了这些人至少也得把他们关个十年八载的。可首长说过了,对这些记者要以理相待,我的战士连语气稍微重一点都要受处分。你看看,现在不把他们惯上天了?”

  “算了,你也别抱怨了,你的士兵可以微笑着摇头表示不可以,你还没看过人家采访我那架势呢!被人家堵在茅厕里非逼着你说出自己是如何统兵打胜仗的,这不成笑话了?”邱明想起自己刚从广东回到南昌就被大群报社记者赶进了茅厕避难,结果还是没躲开,这件事成了参谋部的笑话,自己被人家暗中取笑了无数回,想起来就憋气。

  邱明逃难的光辉历史高赜琦也是知道的,见邱明自己说了出来,高赜琦想笑却没敢笑出声,只能强忍住笑意道:“快进去吧,再说首长都讲完了。你放心,今天会议期间我决不会让这些记者进来,也不会再有什么茅厕事件发生了。”

  邱明走进礼堂,正听到司令员说着具体部署,这些部署是邱明和他手下作战部的那些参谋忙活了大半天才搞出来的,到了晚上在司令员看过后又进行了整夜的修改,一直到早上六点才将最后定稿交到司令员手上,作为作战部部长,司令员说的那些具体部署简直就跟自己有几个手指头一样再熟悉也没有了。忙碌了二十多小时的邱明现在最想的就是睡觉,好好躺下来休息一下,只是为了衬托气氛,他这个作战部部长还必须要参加今天的会议。当然,主席台上是没有自己的位置的,那上面除了司令员、政委,其他就是副司令,副政委,三军司令、政委,参谋总长,还有三个方面集群司令员、政委。这些人肩章上至少也有两颗金星,都是中将以上军官了,众多高级领导坐在上面让人眼里一片金光。看看自己肩膀上的一颗金星,邱明已经知足了——如果上将、中将里面突然冒出个少将,下面这些人不有想法才有鬼了呢!

  邱明正找自己的作为,司令员已经说完了部署,坐在司令员旁边的史政委开始讲话了。对政委说的那些东西,邱明并不是很感冒——除了让中国强大到谁也不敢对中国轻启战争,令所有中国人都过上太平、富足的生活以外,其他东西邱明认为军人只是军人,军人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也用不着了解那么多。不过今天史政委说的话让邱明引起了兴趣。

  “……各部在到达各自位置后,要密切配合,别的部队受到攻击了,不能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坐视不理。我们解放军为什么能打胜仗?就是因为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兄弟,一方有难,各方支援。同心协力下才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现在战争发展到关键时刻,只要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必然很快到来!我知道大家都辛苦,多年的战争在军队系统里面也产生了厌战情绪,在胜利即将到来之前,有些人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清廷被推翻,外国人被赶了出去,他们憧憬未来,却不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多少恶仗都挺过来了,却在黎明前倒了下来,这太不划算了——这种想法是万万要不得的!希望各级政委将政治工作深入地开展下去,这时候尤其需要加强思想工作。不光下级指战员需要克服这种享乐思想,我们在座的中上层领导也需要克服,包括我,也包括司令员。有些将领以前看到新闻记者到处采访,自己昨日打的胜仗,今天就上报了,感觉好的不得了。可现在他们又叫苦连天了,为什么?报纸管的太宽,耳目太多矣!连自己老婆生没生孩子,家里有多少金钱这种事情记者都要问,有些记者甚至明察暗访,正面消息比不过大报,他们就千方百计挖一些你的反面东西出来吸引读者,什么昨天你打骂战士了,今天你又接受了某某人请吃……好的报道可以,这些东西报道出来那还了得?于是我们有些将领暴跳如雷,大有带兵抄了报社的架势。这怎么可以?要知道历史上任何朝代以忧劳而兴,因逸豫而亡。在座的各位应该吸取历史以有的教训,不能‘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报纸是干什么的?就是让你在社会中一清二楚,代表人民监督你!只有良好的监督才能让你时刻引起警惕,让你日三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别以为我们不尊儒家,孔夫子、孟夫子说的就是废话了,我们反对的是让天下成为一人天下的程朱理学中某些观点,而不是儒家所有观点都在打倒行列,就是程朱理学,里面好的,可以吸收的我们还是必须采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

  邱明听着听着又犯了迷糊,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了。政委说的那些话都不错,可以说字字都是真理,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情,真要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别的不说,光自己让记者堵在茅厕,难道这就能说记者监督有理了?真要事事都让记者监督,怎么今天这大会又禁止记者进来了?所以嘴皮子说的再漂亮,并不等于现实社会里,说的这些话都可以实施。

  幸好,政委讲话不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当邱明刚犯迷糊时,政委刚好讲完,只是接下来三军司令、各个集群首长表态所说的话让邱明想不睡着都不可能,大家只知道回顾历史展望前程,这些部队历史自然是光荣的,前程也是远大的,只是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听起来也就再乏味没有了。在一片激烈的掌声,高昂的口号声中,制订作战计划的邱明进入梦乡,与周公讨论问题去了。

  当日近中空,军队高级将领会议总算结束了。杨沪生在离开礼堂时发现指挥部大院外面聚集了众多记者,心情不错的杨沪生拉着肚子在唱空城计的史秉誉将那些记者招进了礼堂,举行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杨沪生将自己下步行动通报了记者,只是他所通报的实在太模棱两可,只有解放军将很快到前线,歼灭僧格林沁、赶走外国侵略者、推翻满清政权、取得全国解放……这些记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题。至于解放军以多大规模、具体指挥员是谁、战役时间多长、作战的位置……杨沪生全都用含糊的话语给带了过去。

  二月二十日,赣州的《中国日报》、《基督箴言报》、《商报》均以头版全文刊登了解放军将很快对江北之敌展开攻势作战,各家报纸以自己侧重点对昨日在南昌召开的军队高层会议做出了自己的理解。不过某些方面大家还是很统一的,如战事将在三月之前展开,解放军动用了百万之众,其中上次取得了光辉战绩的湖口这次是重点防御地方,湖口光守军就动用了二十万,另外还有全部的海军、空军主要力量,在优势解放军守卫部队面前,敌人任何想要侵犯湖口的企图都是不可能得逞的。从报纸上人们可以得知百万解放军将从四川到天京之长达千里战线上,同时发起进攻,西线石达开三十万军队将解放西安,中线四十万大军将消灭僧格林沁,东线李世贤的十万军队将兵出皖南,进攻天京。除了详细的介绍,各家报纸还请了一些流落到根据地的前太平天国带过兵的王爷就此次行动发表了看法,前王爷们的评价均是以我威武之师、正义之师对付跳梁小丑般的清妖、洋鬼,自然是手到擒拿,中国之解放事业不远矣。

  根据地的这些报纸没多少时间就摆在江宁阿基利·巴赞的桌子上,落在北京紫金城两宫太后手里。对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来说,这些报纸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兵者诡道也!岂有部队还没有行动,具体作战计划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之理?况乎赣州发匪焉有百万之众,真有百万新式枪炮武装起来之发匪,不用打,这仗也结束了。不合逻辑的地方太多了,除了这些,还有百万大军于千里之地展开,重点在那里?难道平分兵力吗?这等于是自己找死,让人各个击破。从报纸上,阿基利·巴赞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赣州之发匪已经知道自己将很快对江南展开清剿,他们在虚张声势耳!想要打乱自己行动的步伐。

  僧格林沁、李鸿章、阿基利·巴赞还在对报纸评头论足,三月初,从西安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石达开、蓝朝柱统率之发匪真的兵出汉中,已经与赖汉英的发匪会师了!西安将军多隆阿告急奏折一封接着一封流水般涌进北京,在奏折中多隆阿提到会师后的西线发匪不止三十万,而是号称六十万大军!就密探探听到的真实情报,他们六十万没有四十万是肯定超出了。

  紧接着,李鸿章的淮军还没有行动,东线也不太平了。李世贤十万大军突然出现在皖南大地,在歼灭绩溪的五百团练后不知去向。东线与匪区交界处,发匪戒备森严,连妇女小孩都动员起来盘查过往行人,情报一时无法输送回来。李鸿章不知道十万发匪下一步目标是上海还是江宁,丢失了敌人去向,并且发匪正打算全面进攻,李鸿章手头上虽然又有了十万淮军,可他也不敢造次,只是对江南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稍微伸了伸触角,在人家还没有反应之前马上又缩了回去。

  报纸上所言之东线、西线先后展开了行动,这让位于中间的僧格林沁、阿基利·巴赞引起了足够的警惕,也许江南发匪真的可以动用四十万对僧军与法军发起进攻也说不定,在情报已经显示人家要进攻了,自己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简直是愚不可及!僧格林沁原本打算动用部分兵力佯攻江南,自己聚集主力,会同法军先清剿鄂豫皖边界之发匪,彻底铲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南下。僧格林沁现在也顾不得后面的发匪“残余”了,他急忙将二十余万军队集结起来防备敌人即将到来的进攻。在江宁的阿基利·巴赞眼瞧着大战即将开始,他也无法再镇定地在江宁把椅子坐穿,阿基利·巴赞急匆匆赶往江北指挥十万法军朝僧格林沁靠拢过去。

  三月中旬,江北守侯已久的僧军与法军终于得到了发匪主力渡江的消息。只是消息只现实发匪已经渡江,至于他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这可只有他们自己与上帝、菩萨才知道了。匪区盘查极为严密,僧格林沁多次派人想要到南边探听情报,可去的人一个个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了。忐忑不安的清法联军在守侯到四月中旬,终于忍耐不住了,明明敌人已经过江,却一直没有如他们报纸所提的那样发起进攻战役,这让准备了好久的僧格林沁失去了耐心。法国人对这种看不到敌人的战争也觉得无法在忍受下去了,湖口有二十万发匪,这个从报纸上大家都知道了,可湖口是什么地方?强大的英法联军在海军配合下沿江进攻湖口还丢下数千战俘大败而归,各种船只被击沉无数。现在英国人只保上海、香港,他的军队不再配合作战了,没有了英国强大的海军,让法国人自己单独进攻有良好堡垒防备森严的湖口要塞,这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阿基利·巴赞可不想自己跟倒霉的士迪佛立一样,在这个不祥地方因兵败而被撤职查办。

  四月二十一日,刘长佑统率七万清军在两万法军配合下朝夏口杀去,刘长佑打算将发匪主力位置探出来,他的行动极为迟缓,每天走不了五里路就要安营扎寨,让部队充分休息。何况练军虽然装备得到了改善,可它的人员都是从绿营中选拔出来的,绿营是什么水平?湘军出身的刘长佑对绿营状况了若指掌。有了良好的武器,这些怎么看都不像勇士倒像半死之人的练军士兵战斗力并没有得到太大的提高,而且这是行军,不是放枪,春天雨多,让他们在湿滑的荆州大地每天走上六十里,用不着发匪进攻这些人自己先累死了!

  磨磨蹭蹭,到了五月初九万联军终于接近了夏口,刘长佑正为找不着敌人犯愁之时,五月八日刘长佑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数千精锐发匪出现在他们后面,将联军的粮道切断了。接踵而至的是在刘长佑四周冒出了大批发匪主力,以山呼海啸的气势朝刘长佑压了过来。幸好发匪出动被配合刘军行动的法军飞艇在远距离发现,同时法国人的秘密武器——雷夫耶机枪——也发挥了作用,二十挺雷夫耶机枪将第一批冲上来的发匪压制下去,遏制了发匪嚣张气焰。

  雷夫耶机枪是除了斯潘塞机枪外,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二种比较使用的机枪。这种机枪是法国军官韦歇尔·德·雷夫耶发明的,它有一个两轮车座,五个枪管,雷夫耶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发射一百二十五发子弹。与根据地所拥有的机枪相比,雷夫耶机枪赶不上斯潘塞制造出的全自动水冷式机枪(水冷式机枪理论射速达到了每分钟六百发),就是与每分钟三百发的斯潘塞机枪相比,它的射速也偏低。射速虽然低,跟步枪比起来还是足够快了。

  只是有了好的武器还需要懂行的人来运用,法国人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他们太宝贝雷夫耶机枪了,这种机枪不光对外人保密,就是对使用它们的士兵,法国人同样进行了保密。于是当法国人第一次应用机枪时,因为不熟练,雷夫耶机枪第一次运用于战场除了将敌人威慑住以外,并没有取得什么象样的战果。当然,除了不熟练,雷夫耶机枪不可靠的机械装置也让使用他们的那些法国人很是挠头,二十挺机枪没打多少时间就只有十四挺还可以用,其它都发生了故障,虽然故障不严重,稍微修修就可以再次使用,只是出现了故障,机枪暂时就歇息了。压制火力自然也减弱不少。除了上面两个问题,最大的错误是法国人在战场上使用雷夫耶机枪也犯了错误,作为与步兵协同作战的机枪,法军并没有将它配备给步兵,而是将它当成了大炮,放在炮兵阵地了。刘长佑亲眼看到当对面敌人发觉机枪阵地突出,马上纠集了大量的火炮,对法国人机枪阵地展开了无情地轰炸。刚才还声势浩大的机枪阵地转眼间浓烟弥漫,笨重的雷夫耶机枪在猛烈的炮火下既无法还击(它的射程无法打到大炮阵地上)也无法移动,只能被动地在阵地上忍受着敌人凶猛的炮火。当发匪炮火沿着暴露了的机枪阵地一挺挺轰过去,炮火停歇后,刘长佑再看刚才的机枪阵地,阵地上只有零乱的法军士兵尸体,还有炸的四分五裂的机枪,有的车座轮子朝天正在缓慢地空转着。二十挺机枪在发匪炮火进行了半天轰炸后,只有七挺相对完好了。

  在解放军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猛攻下,九万清法联军被迫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柏泉山,依托有利的地形刘长佑算是暂时顶住了解放军的进攻,同时在后面观望的僧格林沁与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发觉与刘长佑部队失去了联系,急忙纠集大批部队朝夏口方向猛扑上去。解放军也许见敌人援军上来了,仿佛地下的幽灵,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刘长佑与僧格林沁他们会师,眼前只有一地清军与法军士兵的尸体。

  僧军与法军在夏口发现了解放军大股部队,一仗后这些解放军又如同土行孙钻进了地里,难以找到了,僧格林沁正打算趁势占领夏口,没想到北方又出了问题——隐藏在大别山的解放军游击支队与骑兵军在骑兵军军长田文滨率领下突袭了汝宁府,在一场激战后解放军攻占了信阳州,切断了僧格林沁与北方暨西安多隆阿之间的联系。

  得知信阳州被占,僧格林沁与刘长佑惊出一身冷汗,清军真正能够机动的部队现在都在湖北呢!黄河以北兵力极为空虚,若是攻占信阳州的发匪乘势渡过黄河北上,紫金城可没人防守了!恶化了的北线让僧格林沁顾不得再寻找南线发匪决战了,急忙调转方向朝信阳州杀去。见僧格林沁北上了,法国人也没有单独留在长江边的勇气,以帮助清军的名义追随着僧格林沁的步伐一路北移。五月中旬,清法联军刚到湖北德安府应山县,新的情报又来了,占领信阳州的发匪撤出了信阳,同时在湖北黄州府发现发匪主力活动。发匪主力如同地下突然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岗、黄安、蕲水迅速攻占。留在那边的清军叫苦连天,从占领区纷纷败退下来,让他们抵挡一阵显然不现实,从报急中僧格林沁得到的消息是南方发匪至少动用了三十万进攻黄州府,而黄州府的守军不过三千,没被人家一口吞掉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北线缓和的形势让僧格林沁缓了一口气,他现在再不敢不留一点兵力牵制大别山之敌,集中主力寻找敌人决战了。敌人的位置很明显,就在黄州府,僧格林沁在留下五万清军负责清剿大别山之敌后,与法军一起朝黄州府压了过去。

  为了确认黄州府叛军没有逃窜,法国人的飞艇派上了用场,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七十艘法国飞艇就南下寻找叛军踪迹,连续三天,在黄州府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后,五月二十五日清晨,十五艘法国飞艇正巡逻在黄安县金局关上空,远方稀薄的薄雾里,赫然出现了对方九艘涂着巨大红色五角星的飞艇!

  用来侦察的法国飞艇上除了人员自身携带的如手枪之类轻武器以外并没有携带什么其他武器,而解放军的飞艇上却加装了斯潘塞多管机枪。发觉了解放军飞艇的法国飞艇人员认为对方与自己一样,他们顶多就是挥舞拳头冲自己疵牙咧嘴,表达一下愤怒情绪。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的法国飞艇继续慢悠悠朝东北飞着,观察着下面敌人动向时,上空传来斯潘塞多管机枪所特有的突突声响了起来,一条条火链自上方鞭打着比自己飞得低的法国飞艇,一转眼的工夫,六艘飞艇在空中爆炸起火燃烧,旋转着坠落下去,暂时没被打着的法国人心惊胆战,急忙转移方向想逃出去,只是飞艇体积实在庞大,空中调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攻击自己的飞艇已经占领了有利位置,半小时后,地下山林中升起了十五根烟柱,法国出来的飞艇一艘也没有逃回去。历史上第一场空战就在这十五比零的比分下降下了帷幕,拿飞艇用来侦察的法国人遭遇了黑色的五月二十五。

  阿基利·巴赞久候也不见出去侦察的飞艇踪影,等消息传过来却让他得到了噩耗——十五艘飞艇连抵抗都没有就消失了——这对法国飞艇部队来说实在是再令人沮丧不过的了。无奈之下,阿基利·巴赞下达了在想出对付敌人飞艇之前,任何飞艇不得升空的命令。

  没有了飞艇的侦察,当清法联军到达黄州府,那边已经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了,原本待在这里的敌人不知所踪。几趟来回折腾让清法联军疲惫不堪,三十万大军在南北奔波中逃亡、病倒无数,长途跋涉中士兵为了减轻背负的分量,将可以抛弃的都抛了,等到了黄州,吃的没有,穿的没有,连武器弹药都显得紧张。发觉自己处境不利,清法联军急忙就地组织防卫,现在不是寻找敌人决战了,而是提防敌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找自己决战,工事还没有挖好,江南梅雨来了,联军整天泡在雨水中,真是苦不堪言。

  当联军暂时失去了寻找解放军决战的勇气时,本来可以发动进攻的解放军遇到了同样的难题,雨天对部队机动影响极大,另外大量的太平军加入解放军,让解放军显得不如以前一样团结了,发现苗头不对的杨沪生及时中断部队行动,将主力撤回南线重新整顿。

  (五)

  夏天是个好季节,对清法联军来说,夏天南方的气候实在不适于北方军队作战,在挖掘了工事后,疲惫的联军丧失了任何活动力气,他们只能苦苦守侯着敌人进攻。而解放军在进入六月后因为自己有了充足的财力保障,重新整编了自己的军队。

  因为有了香港作为进出口窗口,根据地重新焕发了活力,大批的钢铁、化工原料从香港源源不断地运进了根据地,同时根据地生产的香烟、茶叶、丝绸、陶瓷、火柴也经过香港运了出去。解放军各个海关财源滚滚,金钱如流水般进了政府财政腰包。负责海关的华尔眼看着自己收入节节上升整天乐的合不拢嘴,不过他也明白,如果解放军战败,自己的一切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全都会不翼而飞的,除非自己离开这里卷起腰包溜回老家,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的华尔如何肯抛开一切逃跑?他对这里的“钱途”正信心高涨呢!为了帮助解放军,华尔在和容闳商量后以政府的名义发行了战争债卷,腰包很鼓的华尔在发行第一天就带头认购了三十万元债卷,在华尔的带领下,那些进入根据地工作的白种人纷纷抢购债卷,至于中国商人,发觉抢钱方面眼光独到的“洋鬼子”正疯抢着战争债卷,这些商人也坐不住了,何况这债卷是帮助自己的军队打更多的胜仗,于是一传百,百传万,到最后不光商人、企业主认购,工人、农民、学生甚至包括参加过大清科举考试,取得过功名的那些秀才举人也加入到认购行列,只十天的工夫银行发行的一千万战争债卷就被认购一空,连第二批利息远远低于第一次发行的两千万战争债卷也很快被抢空了。

  除了债卷这笔及时的战争财政保障,因天京沦陷逃亡到根据地的那些太平天国大小王爷也成了根据地财神爷。太平天国毕竟是落后的农民起义,与洪仁?煌???教旃?木?蠖嗍?跻?谡迫ㄖ?蠖际悄芾叹屠蹋?荒芾糖Х桨偌埔惨?胧裁凑懈阋?樱?庑┤嗽谔油龅氖焙虮?梢圆还埽?掀趴梢远?簦?笈?囊?尤词峭蛲虿荒苌俚摹U庑┤颂?藕樾闳?牧礁鲂《?拥搅烁又荩?追滓郧谕趺?遄愿鞯囟?矗?伤淙皇乔谕酰??鞘滞飞先疵皇裁幢??挥写蟀呀鹨?楸ΑJ繁??⒕跽庑┤私?罅坎聘淮?搅烁?莸亓⒖叹痛蚱鹆怂?侵饕猓?谟牒槿诗、容闳商量后,以“劝说”的形式让这些王爷将绝大多数财产都拿了出来,至于怎么拿,他们可以将财产放到银行,以后每年吃利息过日子,也可以将财产放进专门成立的资金管理委员会,在委员会监督下投资工厂、商铺,委员会的成员吸纳了几名比较主动并且在太平天国中有一定声望的王爷,如章王林绍璋。当然,并不是所有王爷都愿意把家产掏出来的,在廉政局局长倪峰的谆谆告诫下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将财产掏了出来(只是倪峰从此耳边经常有人提醒他某某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要以为倪峰又动用了他的特务手段,威逼利诱下才让王爷掏了出来,这次倪峰只是在反贪污,反受贿的口号下镇压了几个根据地搜刮民脂民膏的反面典型,本来与这些王爷没什么关系,何况倪峰还保证他们只要遵纪守法,根据地将绝对保障他们人身财产安全,可谁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敏感呢?

  对待没兵投奔过来的还简单些,何况让他们当了“资本家”后,在经过一段时间,这些王爷拿到了第一笔回报,他们对根据地的怨言大大减少了。对带兵过来的那些王爷处理起来就麻烦了许多。这些王爷过来后一个个都要求待遇,提出老子在某某年就已经参加了太平军,现在过来辅佐幼天王了,怎么着也不能削自己的兵,少自己的一份粮,同时还要求更换武器、给予资金。不行他们就桌子一拍,大喊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去了。

  对待这样的王爷,史秉誉认为兵是一定要交出来的,这些王爷让他们冲锋不足,投降倒是有术,搞不好什么时候在战场上突然提出无理要求,你要不答应他们立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跑到敌人那边去了,何况他们不同于战场上起义的清军将领,如程学启、黄翼升,起义过来的这些将领你让他们到学院里面学习,他们二话不说背起行囊就过去,毕竟他们知道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道理。可王爷们就不同了,这些人自我感觉良好,你让他们上学读书,还不如叫他们上吊来的痛快,改造太平天国的王爷可比改造清军将领难多了!

  带兵不成,这兵是一定要削减的,只是在削减上要动一番脑筋。为了削减太平天国王爷们的手下,在召开无数次讨论会后,政府做出了凡是太平天国带兵过来的王爷,只要他们将一名士兵交给政府,那么政府就奖赏他们十两银子。见钱眼开的这些王爷发觉卖兵来钱很快,纷纷将自己手头的士兵交了出来,同时流落各地打野草的王爷知道消息后也赶了过来,一心以手下换取金钱,自己好安心当寓公。只是这些人贪心不已,为了能多从政府那边骗取银两,很多王爷在过来路上大肆抓丁拐口,以百姓充数。史秉誉发现苗头不对,很快又更改了政策,改成将合格的士兵、并且士兵没有投诉自己是被骗被拐交给政府才能领取奖金。不然不光奖金不能领取,还要追究他拐骗人口的罪行。在抓了几名人口贩子后,这股歪风才算告一段落。

  不肯归附的王爷也有,有少数几个王爷习惯了四处打草谷,不愿意将自己的手下交给政府。对待这种王爷史秉誉认为应该坚决镇压。为了镇压他们史秉誉在和杨沪生商量后调左宗棠的南方集群进行清剿土匪。——杨沪生认为在自己根据地中四处流窜,到处打家劫舍,这不是土匪是什么?——左宗棠南方集群底子是楚军与淮军,这些部队战斗力强悍,并且左宗棠、程学启、王德榜、刘松山、刘锦棠都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帅才、将才。在保家卫乡的口号下,四处流窜的那些王爷纷纷落网。他们毕竟以前都参加过太平天国起义,在落网后杨沪生网开一面,并没有将他们全部杀了,只是杀了其中几个民愤特别大的,至于其他的在财产充公后,均关进大牢,算是保留一条性命了。只是用左宗棠剿灭这些流窜的前王爷在赣州太平天国投奔过来人们心目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左宗棠以前毕竟与太平军进行过浴血撕杀的,可以说左宗棠双手沾满了太平军将士的鲜血,今天他竟然又再次对自己以前同胞挥舞起屠刀,而且还杀的特别凶狠,只要投降稍微晚一点,脖子上的脑袋马上就落地了,这些王爷自然心中大为不忿了。

  左宗棠可不管那些以前的所谓王爷心里怎么想,左宗棠的眼角高的很,他也不可能看到王爷看自己的眼神简直是在朝外面喷火。他认为现今世界,除了上天派下来的俩位神人外,就数自己这个“今亮”最英明了。那些所谓的王爷不过猪狗之辈,有什么好理会的?

  左宗棠的心情现在正好到了几点。在剿灭了流窜在根据地内部的大小土匪后,他的三个旅部队升级了,编成十一到十三师——绝对主力师!每个师都有两个旅,每旅下辖三个团,在师一级部队中还编有炮兵团、驮马团、机枪营……等辅助部队,全师共有一万八千人。以前三个旅长现在都成了响当当的少将师长,至于自己,解放军副司令的名头还在,同时杨首长又把自己暨原属南方集群的三个师调到浙江、赣东北、皖南一线,自己成了东方战区司令员,整个战区负责浙江、安徽、江西东北、福建、广东,指挥的部队不光有十一到十三师,还有李世贤正在整编的两个主力师(十四、十五师,师长分别是黄呈忠、范汝增)、陆战旅等部队,可以说根据地半壁江山三分之一的军队由自己全权负责。

  李世贤部队在进攻过绩溪后就撤回浙江进行休整了,在精简兵员,改善武器,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部队将领成批到军校进行短期学习,同时又补充了大量军事、政治学校毕业学员后,到了半年后这支部队与左宗棠以前部队一样,除了最高层主将没有更改,其他一点以前痕迹都没有了。并且下级全部换了一遍,可以说李世贤就是突然想反悔,他除了自己连一个士兵也不可能带走。在七月份李世贤的部队进行了整编,十万大军只保留了三万六千人,编成两个主力师,其他人要么到湖南种庄稼,要么到广东当工人,还有部分素质比较好的编入到其他主力部队中去。改编后南方集群与东方集群的编制被撤消,两个集群合编成解放军第三集团军。

  根据地在通过香港进行货物进出口后,因为有了充足的原材料,军工厂很快恢复了原有的生产速度,并且极大地提高了武器装备的生产能力。这方面从美国过来的赫尔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过来时,他的家族将大批生产工具走私过来,在安装后,很快就投入了生产,为此赫尔荣获了根据地颁发的银质杰出贡献奖章。

  有了充足的弹药,部队的扩充就有了保障。现在根据地拥有长江以南半壁江山,人口达到一亿两千余万,加之太平天国王爷将自己的士兵“卖”给了政府,在合格兵员方面根据地用不着发愁。到了七月,除了将李世贤的部队改编成两个师,杨沪生同时还将自己的两个军编成两个集团军,五个主力师扩大为五个军,下辖十个师,以前的旅长都成了师长。至于机动旅,在改编后编成八个乙种师,乙种师每师只辖三个团,在支援重武器方面不如主力师。

  调到湖南的荣一师改编略晚于其他部队,不过在扩充后荣一师成了模范军,下辖三个模范师,他的编制、规模、武器装备均远远好于其他部队,其他各师只装备了一个多管机枪营,而每个模范师却配备了一个水冷式机枪连,其他师还有大量的前装火炮,而模范师已经完全后装线膛化了。

  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改编最晚,过程也最复杂。石达开的部队毕竟没有经受过西方军队战斗洗礼,他的部队中除了抬枪、火枪,大量的武器还是原始的大刀长矛,对新式武器他们不向左宗棠、李世贤心情那么急迫。同时石达开虽然加入了解放军,可他对解放军中那一套还是心有疑虑的,石达开认为所谓的政委制度,这是杨沪生、史秉誉剥夺自己掌握军权的一种把戏——例子是有的,赣州那些整天无事可做、醉生梦死的前王爷就是接受了政委后所得到的回报,也许这些王爷喜欢过这种花天酒地、无忧无虑的日子,可这决不是他石达开。于是杨沪生再三要求石达开将部队完全解放军化,可每次都被石达开婉言谢绝了,不光政委制度,根据地其他地方官员制度在石达开控制区同样得不到贯彻实施,四川一时仿佛成了石达开的独立王国。

  对石达开杨沪生还是比较客气。毕竟人才难得,有些事情杨沪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石达开能按照要求,在战略上与其他各战区紧密配合,杨沪生也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石达开虽然兵多将广,可杨沪生也知道他的那些兵并非强到让自己害怕的地步。与赖汉英会师后石达开部队达到了四十万,但这支部队光靠四川粮食是远远不能养活的,还必须从湖南朝石达开供应粮食。同时四十万大军中,真正有火器的不足三万,石达开要是造反,不要说自己的十个师,就是动用左宗棠那三个师也足以将他平定了,当然能不造反是上上之策。

  一直拖到十月份当天气凉爽,进入金秋后,石达开的西方集群才编成了一个师,就是这个新编的师连政委都没有配备,可以说还是旧式军队,只是挂了现代化师的招牌而已,真要想让它在战场上担当起与其他主力部队一样的职责,这是杨沪生根本不指望的。既然石达开没有将部队按照解放军制度整编,他的西方集群也就没有改编成集团军,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

  黄翼升的海军到了一八六五年底新增加了两艘千吨级军舰,分别被命名为“卫青号”“霍去病号”。这两艘军舰均按照郑和号设计来制造,只是在蒸汽机方面加大了马力,最高航速提高到十一节。吸取了“郑和号”的教训,同时现在洋面上运送物资的主要是英国与西班牙商船,为了不刺激英国人,海军虽然多了两艘远洋军舰,可这两艘军舰自从建好后就一直停泊在马尾水面上,配合炮台守备福州,不再出洋进行破袭战了。至于百吨左右的小吨位兵船,黄翼升舰名册中新增了二十艘,这些船大多数都是赣州造船厂与星子造船厂制造的。船速慢,火力不强,防备落后是它们的通病,这些船只能用于鄱阳湖防卫,让它们出去寻找法军扬子江舰队交战,在马垱追歼战后大家得出了一致结论——让百吨兵轮过去,简直是自杀行为。几百吨浮动炮台还在建造,但造的不多,虽然浮动炮台皮糙肉厚,经得住敌人重炮轰击,可它上面安装大马力的蒸汽机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大马力发动机,这种浮动炮台航速极为缓慢,就跟铁乌龟似得,简直是在爬行。浮动炮台作为要地防守不错,真要进攻中使用,它是永远追不上敌人的。何况虽然敌人炮弹打不穿浮动炮台的装甲,可多挨上几发,里面的水兵震也要震死了。总不能眼瞅着敌人打自己,自己却不能追上去将敌人揍进水里吧?只要浮动炮台动力问题不解决,慢腾腾的炮台就永远无法用于进攻!现在英国人已经私下里签订了友好通商协定,扬子江面虽然还有英国军舰,可他们不会再配合法国海军进攻湖口了,让法国海军单独进攻湖口相信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既然如此浮动炮台的建造自然让位给更加继续的项目了。

  与海军相比较,林忠的空军扩军很快,到了一八六五年底,空军已经拥有了一百艘飞艇,并且飞艇还进行了分类。有三十艘飞艇体积比较小,装备了经过改良的发动机,速度达到顺风情况下每小时四十公里。不大的飞艇只能乘坐三人,并且装备有一挺多管机枪——这种飞艇是专门用于对敌人飞艇部队进行空战设计的。

  其他的飞艇体积更加庞大,庞大的飞艇可以装载八百公斤的货物,或者运送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飞的更高,当然,相对而言它的速度也极为缓慢了。这种飞艇除了用于空运,主要作用是用来进行轰炸的,在经过不停地研制后,根据地兵工厂生产出适合飞艇所用的六十磅(相当于二十七公斤多一点)、一百磅、两百磅、四百磅炸弹(两百磅、四百磅炸弹装载极为困难,同时投掷也显得麻烦许多,一艘飞艇携带不了几枚,只是这种炸弹用来进行定点轰炸军舰倒不错),五十磅燃烧弹、空爆宣传弹,还有原始的子母弹(设定时间,在炸弹投掷前将引信点燃,当炸弹落下一定时间后爆炸将无数的小炸弹撒落各方,对敌人密集队形进行大面积杀伤。这种炸弹是史秉誉神经错乱情况下想起来的)。


  林忠空军的是在与敌人陆空撕杀中一步步强大起来的。法国人在丧失了十五艘飞艇后,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雷夫耶机枪也搬上了飞艇,虽然雷夫耶机枪性能不如斯潘塞,可它毕竟是机枪,在几次空战中取得了一定战果,当然,法国人的损失更为巨大。当法国人发觉自己手头上飞艇无法取得上风时,他们吸取了马垱战斗的经验,改造了大量后装线膛炮,让它成了对付飞艇的飞艇炮,这种火炮射高先是只有八百米,可是经过改进装药、增强膛压、加厚炮壁后,射高达到了一千米以上。一门两门飞艇炮对天空移动的飞艇来说压力不大,可当飞艇炮达到一定密度后,空中进行轰炸的飞艇就感受到威胁了,法国人的改进逼着根据地不得不研制飞得更快、飞得更高的飞艇(想要让飞艇更坚固是不现实的,充满了氢气的飞艇任何时候都是相当危险的)。

  在与解放军对垒中,法国人也先后将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运到了中国,先是雷夫耶机枪,接着发现雷夫耶机枪射速不够快,法国人很快改进了机枪设计,在一八六五年十二月将最新研制的改进型雷夫耶机枪运到了中国战场,这种改进型机枪射速达到了每分钟三百发,并且不像它的前辈那么容易出故障了。在机枪的运用上法国人也吸取了将机枪当大炮使用这种低级笑话,把机枪配属到步兵队伍中去,并且挖掘战壕给士兵提供掩护,他们虽然在湖口并没有怎么打,可就是不多的几次失败进攻战已经让法国人对有机枪支援的战壕战推崇倍至了,很快的,荆州大地上到处都是蜘蛛网般的战壕,原有的地形地貌被彻底改变了。除了雷夫耶机枪,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也进行了改进,抛弃了射程有限的前装火炮,采用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后装火炮,雄厚的工业基础让法国人在火炮方面与解放军相比占到优势。至于飞艇,在动力方面,法国人一直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在武器配备上进行加强,同时也给飞艇配备了各种原始的航空炸弹。不过在法国国内流传着一个谣言——如果你恨谁,怂恿他参加飞艇军队吧!他将很快作为一只火鸡从天上降下来,而不是天使。——谣言对法国飞艇部队组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没有谁愿意到飞艇上去,更加不愿意跟随飞艇部队到远东进行那场皇帝发昏所发动的战争。

  至于清军,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他们。武器方面他们因为没有钱,无法得到改善,部队士兵看到前线如此艰苦,又纷纷逃亡,僧格林沁、刘长佑更多的时间是用来抓逃兵,而不是想着如何对付自己面前的敌人。李鸿章的日子也不好过,北京朝廷现在对他疑心越来越重,重到前方还在打仗,朝廷就让他削减淮军规模。对付英法人的逼宫李鸿章可以用装病来躲过去,可朝廷就不能老用装病这么一招了,无奈之下,李鸿章明明看到浙江、江西的解放军并未主动进攻他,他也不停地给朝廷上奏折,说是前线极为危急,要是北京再不派援军,好不容易光复的江宁府又要被发匪攻占了,朝廷现在哪还有什么援军?于是关于削减淮军的事情只能在李鸿章一封封告急奏折中不了了之。西安的多隆阿日子相对好过些,除了粮食问题。石达开所部在与赖汉英的太平军会师后只是佯攻了一下西安就朝西北进军了,甘肃现在成了回民天下,多隆阿想管也管不了,祸水西去自然是多隆阿极为乐意看到的一幕。可大股发匪西去了,留在陕西的发匪还是让多隆阿动弹不得。多隆阿也只能保证西安暂时平安无事。只是对多隆阿来说吃饭成了大问题,现在湖南、四川在发匪手里,湖北正在发生大战,粮食生产自然受到影响,就是产出来了,想运出战区也不那么容易,数万军队没了吃的跟叫花子差不多,还打什么仗?为了粮食,多隆阿不得不多次发动外出抢粮战斗,可每次战斗结果均是损兵折将,捞不了多少回来。

  对远东发生的战争西方自然极为关注,不光英国在两边派出了观察员,普鲁士、俄罗斯也在自己暗中支持的一方中派了大量军事人员进行评判双方得失,吸取对自己有用的经验。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调动、火器运用,这在西方历史上可是不多见的,要是不好好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在双方你来我往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中,时间飞快的流逝了,很快,时间进入到一八六六年。
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09-12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四十章

  (一)
  一八六六年注定是一个世界上极为重要的年份,年初已经打了快要五年内战的美国内战,战场上形势开始变得对北方越来越有利了。一八六五年十二月,格兰特将军率领的波托马克军团控制了谢南多亚山谷,并于一八六六年一月夺取了谢南多亚,因为谢南多亚落入联邦军之手,罗伯特·李将军率领的南方军丢失了主要的食物来源。困在彼得斯堡的李将军面对这样选择:要么突围,要么投降。可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作为内战南方,邦联算是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了,剩下的只是不知还能将战争延长几个月,或者说几个星期。

  一八六六年二月,俾斯麦在观察了一年多亚洲发生的战争并且李雪龙带到普鲁士的武器进行了仿制装备部队并初步形成战斗力,而意大利也和普鲁士军队一起坚决地站在他一边后,俾斯麦终于决定与邦联决裂并宣战,准备打败奥地利,统一北德意志了。

  在普鲁士准备战争前,一八六五年底奥地利已经察觉到普鲁士有对自己发动战争的可能,并且于一八六六年一月开始进行动员,而意大利也开始动员,普鲁士于二月初进行了动员,敌对双方互相谴责对方的战争准备。两月底,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与奥地利在荷尔斯泰因的总督兄弟安东·冯·加布伦茨将军一起出来调停。拿破仑三世为了法国的利益,不希望见到自己家门口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德意志国家,尤其是远东十万法军正为了开疆拓土而奋战着,号称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法国,现在可是没有太多兵力干预双方,为此拿破仑三世建议召开一次欧洲会议,让双方不要在现在这个敏感时候发生战争。当然,就是发生战争拿破仑三世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倒以为打乱现状会给他提供新的有利于法国计谋的机会,在战争中他会有充裕的时间以仲裁人的身份去进行干预,也许能捞到平常得不到的利益也说不定。两种观点虽然彼此冲突,却在拿破仑三世脑海中很协和的统一了起来。至于加布伦茨,他本人是一个普鲁士军官,他的家人在德意志几个中、小邦中任职,自然也是不愿意见到因为战争让手足相残了。加布伦茨建议建立一个由一位普鲁士王公统治的单独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公国,至于德意志,应该分别由普鲁士和奥地利领导。在战云密布下,俩人努力均以失败告终。

  在俾斯麦对精心准备后打败奥地利抱以极大信心时,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及他的大臣们为了与普鲁士实现和平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虽然奥地利进行了一定的动员,可为了避免战争,奥地利甚至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但是约瑟夫皇帝认为如果发生战争,他们是能够打败普鲁士的,奥地利毕竟是欧洲大国,而普鲁士不过是北德意志中一个邦国而已。

  奥地利的看法也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看法,甚至是欧洲绝大多数人的看法。法国人眼睛还关注的远东,关注着他们军队在为了夺取黄金遍地的东方浴血撕杀着。只是当战争真的爆发了,他们才发觉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当意大利与奥地利打起来的时候,法国还没决定是否加入到战争中,这时东方战场传来让拿破仑三世不高兴的消息,可以说自从介入东方战争后,那边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只是这次消息更加坏——十万法军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叛军包围了。

  ***“晶晶,你爸爸呢?”

  “杨伯伯好,爸爸钓鱼去了。”被保姆带着在外面戏耍的小丫头抬头见是杨伯伯过来了,奶声奶气地说道。

  杨沪生蹲下来抱了抱小丫头,笑道:“晶晶真有礼貌。钓鱼?这大冷天的你爸爸怎么会钓鱼?”

  “真的,爸爸说钓鱼就是钓鱼。”

  “走,伯伯抱晶晶找爸爸去好不好?”

  在小丫头拍着稚嫩手掌咯咯笑时,杨沪生毫不费力抱起了小姑娘朝湖边走去。小丫头就是史秉誉的女儿晶晶,按照南方人说法,过了年晶晶已经是四岁的小女孩了,可实际上她才两岁半多一点。小姑娘长的十分秀气,在南昌的指挥部里人见人爱。而她的杨伯伯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将晶晶当亲生女儿一样喜欢,当然,杨沪生的夫人对晶晶也是疼爱有加的。

  绕过一排灌木丛,史秉誉的两名警卫员正站在小道上缓缓踱着步,见杨沪生走了过来,警卫员连忙站好想打招呼,杨沪生连忙摇了摇手阻止了“多礼”的警卫员。轻轻朝湖边走去,史秉誉坐在湖岸上出神地想着什么,杨沪生再走近些发觉他的手上真的拿着个渔竿看架势是在钓鱼了。

  杨沪生本来想吓唬一下史秉誉,可自己怀中的晶晶见到父亲亲热地叫了起来。出神的史秉誉听到女儿喊自己,一回神,转头朝声音方向望去。

  “哟……大哥你怎么来了?你这两天不是还忙着到处视察吗,怎么有闲工夫跑到我这里视察来了?”史秉誉见杨沪生抱着自己女儿走过来,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到你到南昌的消息我要不赶快赶回来怎么行,那不是太冷落我们政委了?怎么,你这鱼钩是直的还是弯的?没想到我们史秉誉居然有了姜太公手段了。怎么样,调到什么鱼了吗?”杨沪生看了看史秉誉身边的水桶,水桶中空空如也:“还真的跟姜太公一样,愿者上钩。不过我可不是周文王,你想钓的大鱼看来是钓不着了。”

  “此鱼非彼鱼,姜子牙只是钓到周文王,打败了商朝军队。我们想钓的鱼可比他钓的大许多啊!晶晶让嫫嫫带你去玩好吗?爸爸有事跟伯伯谈,爸爸知道晶晶最乖了。”史秉誉将孩子哄开了,看着晶晶跟着保姆到其他地方去玩,转身坐了下来,杨沪生跟着坐在史秉誉身侧。

  “我在九江接到你的消息,怎么,普鲁士的那些军官都满意回去了?”

  史秉誉点点头道:“不错,大哥你是知道的,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这些普鲁士参谋部人员就先后回国了,前两天最后一批军官也离开了赣州,起程回普鲁士。这些人在走之前给我们提过一个忠告,大哥你想不想听?”

  “说什么了?”

  “普鲁士参谋部过来的冯·施特兰茨中校观察员说过,就军队装备而言,我们解放军的武器装备放在欧洲也是一流的,部队的吃苦耐劳作风是施特兰茨中校在欧洲其他各国所没有见到的。可以说,我们属于世界上一流的强大军队。……你先别自豪,下面还有呢!施特兰茨中校认为,与这些优点相比较,我们制订作战计划的能力却是极为落后的,虽然也有参谋部,有参谋总长,可他们无法准确的将部队放在他们应该到达的位置上,对战争计划也没有事先设计好,显得极为盲目,至于例子就是去年大哥与清军、法军在湖北战场长达一年的拉锯战。施特兰茨认为,我们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攻占江宁,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天京,切断法军与上海之间的联系。当然,上述行动是庞大的,并且也是复杂的,为此解放军参谋总部必须谨慎制订详细的计划,要将每支部队每天走多少路、到什么地点、进行什么战斗,取得多大的战果都要考虑到,只要能夺取天京,在湖北的法国人将陷入重围中,大哥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纸上谈兵!这个施特兰茨……说的倒轻巧,参谋总部连部队每天运动到哪里,进行多大战争都制订详细计划,让部队按部就班去做,那部队还有什么灵活性可言?你怎么预料一路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场遭遇战会打多少时间?参谋总部真要按照他说的去制订作战计划,跟李德那个书呆子有什么两样!”杨沪生不屑地说道。

  杨沪生对日尔曼民族精准地按照命令办事还是很佩服的,因为有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德国才在二十世纪让欧洲各个国家发抖,只是作战计划太详细了,那么部队就失去了灵活性,作战显得太僵化,要知道战场形势永远是后面坐在办公室的那些参谋无法完全复制出来的,再完美的作战计划到了前线也因为战场多变而显得漏洞百出。杨沪生认为自己的参谋总部只要制订作战目标,由那些部队参加战斗,总的作战计划(而不是详细到连每门炮都要管),有突发事件或者战事不利后如何行动就可以了,具体作战应该尽量发挥前线各部队的主观能动性,在不影响总的作战计划,对达成作战目的有帮助或者说有推进作用下,就是违反了参谋部部署也是值得肯定的。

  杨沪生提到的李德,史秉誉还是知道的,作为到红军的德国顾问,将他知道的那一套东西生硬地搬到中国,并且失败成了红军大笑话,史秉誉是有自己理解的:“我知道,普鲁士人是一个严谨的民族,可我们中国人却显得自由散漫。作为严谨的民族,他们制订的计划自然是极为详尽的,而他的部队也乐意遵守已经制订好的命令去执行。可我们中国人就不成了,不是有人说吗?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一群中国人是条虫,把参谋部里那些参谋拉出来一个个都是人精,说起来头头是道,制订的计划再详细没有,可合起来呢?就我一年多观察,参谋部那些人精整天就在争吵中度过,每个人的计划看起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可整合起来呢?这些不同——甚至完全矛盾——的计划让他们整合起来简直有点异想天开,要不是有邱明这种人才,我看作战计划只能由大哥你来亲自制订了。难怪人家施特兰茨说咱们参谋部不合格呢!”

  杨沪生打了史秉誉一拳笑骂道:“好小子,居然敢说中国人坏话,你就不怕传出去人家说你是汉奸?”

  史秉誉一歪又坐正了:“拉倒吧,什么汉奸?我只是说了作为两个民族不同的地方罢了,用得着上纲上线?别说中国人与其他国家人不同之处大哥你一点也不了解。”

  俩人笑了一会儿,史秉誉正容说道:“不过我觉得施特兰茨对我们应该如何制订进攻天京得计划虽然有些太教条,但他关于打天京的建议应该还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的。”

  杨沪生摇了摇头,平静地道:“用不着。用不着讨论进攻天京的计划,我可以保证,只要两个星期最快一个星期,你将接收到僧格林沁与法军占领武昌的消息。”

  史秉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惊诧地看着杨沪生。到南昌前史秉誉一直呆在赣州与根据地政府官员及普鲁士顾问待在一起,前方自然每天都会通过电报发过来,可这些电报中只是提到今天部队到达什么地方,在那里消灭了多少敌人,或者飞艇又在什么地方与敌人飞艇展开空战等等,像杨沪生说的这事情在杨沪生说之前,史秉誉是根本不知道的,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我这次到九江、武昌走了一趟,视察了在前面主要部队。在这次视察中,我感到自从去年部队整编后,我军有了展开全面进攻的实力。你也知道,在整编后我军光主力部队就达到三个集团军、十七个甲种师,共六十万大军。这还没包括八个有一定战斗力的乙种师、二十个补充旅、一百个补充团、四十万西方集群。如此强大的军队在整编后经过训练、与敌人小规模接触,旅、团级单位战斗力恢复很快,新提拔的中层干部也取得了指挥高一层部队的经验。我认为我们现在用不着再和敌人玩什么捉迷藏了,而是展开战略决战最佳时机!”

  史秉誉打断了杨沪生的话:“可要知道西方集群并不完全接收我们下达的命令,而三个集团军中,左宗棠指挥的第三集团军现在正与李鸿章对峙着,并且还要负担沿海一线防御。现在真正能用于进攻的只有第一、第二集团军,全军不过三十万,加上支援部队也就四十万,与当面之敌相比,兵力并不处于绝对优势。大哥不是认为只有在绝对优势下我们才进行全面进攻,推翻满清政权吗?在兵力不处在绝对优势情况下,贸然发动总攻,当战线拉长会否出现兵力不足的困境?”=b-白马书院uSC

  杨沪生有些激动了,站起来绕着史秉誉转来转去,史秉誉眼睛紧盯着他的大哥。杨沪生走了几圈,猛的站住肯定地说道:“错了,我们正面兵力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你刚才没有将大别山我军三万人考虑进去,要知道他们拖住了刘长佑五万清军。还有一点,敌人虽然有三十多万,可真正战斗力比较强的一个是法军,一个是僧格林沁部队,刘长佑的练军战斗力是极为有限的,而清军中稍微好一点的僧格林沁,他的武器装备又不好。法军武器好,却远道而来,在这里得不到人民支持,兵力又只有十万,与我军相比处在绝对劣势中!所以看起来敌人有三十万,实际上可以当十五万来对待。至于攻入敌人腹地,这个我倒不担心,要知道清军现在所有精锐要么在与石达开对峙,要么被左宗棠压制在天京动弹不得。剩下的除了我们当面之敌,就是北京还有十万八旗。八旗什么军队?废物而已!当歼灭了僧格林沁与法军后,我军可以大纵深穿插,将北京孤立起来后,对北京发起总攻。只要将清廷皇帝与大小京官统统抓住,那么剩下的就是接收各地投降了。还有一点对我们现在进攻很有利,从去年九月份开始,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北方开始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虽然北方部队伤亡很大,但考虑到北方有两千两百万人口,而南方只有九百万,北方死的起人,南方就不成。所以我认为北方现在是以巨大的伤亡在换取南方崩溃。在一个个失败面前,南方的战败已经不可逆转了,我认为今年上半年最多今年下半年美国内战就可以结束了。结束了内战的美国会允许法国再在墨西哥称王称霸吗?别看墨西哥现在很平静,只要北方一取得胜利,墨西哥必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欧洲,你刚才也提到了,普鲁士的那些军事顾问从去年年底开始陆续回国,现在走了个干干净净。你是怎么看待普鲁士顾问回去?就我认为,俾斯麦应该是耐不住寂寞了,他要有所行动!”

  “普鲁士要进攻法国了?……不不不,不是进攻法国,俾斯麦怎么可能如此愚蠢?”史秉誉为自己如此冲动感到不好意思,现在整天脑海中都是该死的法国人,让杨沪生一番诱导,史秉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法国,而且历史上真的发生过普法战争,只是一说出来史秉誉立刻就转了回来,自己和杨沪生以前谈过普鲁士目标先后顺序再次出现在史秉誉脑海中,史秉誉大叫起来:“俾斯麦要进攻奥地利了!”

  “不然施特兰茨怎么建议我们进攻天京?表面上看是为了我们提前解放发出忠告,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吸引法国注意力?!只是法国人很快将照顾不到中国了,他的建议虽然没用,但双方在达到各自目的上倒是达成了战略协同配合。”

  杨沪生一说道施特兰茨计划不可能,史秉誉想起杨沪生刚才所说的惊人之语:“对了,你怎么如此肯定武昌将很快被清军占领?”

  “现在是什么时候?冬天,长江沿线大小河流包括长江正处在枯水期,江南、江北气温差异不大,正适合不习水战的北方军队行动。如果清军要对江南进攻,现在正是时候。前段时间战报你看到了吧?在江北我军接战接连失利,部队正一批批朝江南撤退。当然撤退是秘密的,弹药不足这种情报怎么可能让敌人知道?!你所不知道的是我在昨天晚上刚刚下达了命令,令左宗棠所部脱离与李鸿章淮军的接触,湖口第一军秘密朝皖南潜进。而空缺下的湖口防卫,由武昌撤下来的第五军负担。第二军、第三军朝江西转进……”

  “武昌呢?武昌由谁防守?”史秉誉一听,杨沪生说的简直就是要实践施特兰茨进攻天京的计划,如此大规模调动中路不成了空洞?史秉誉打断话题,忍不住问道。

  “由十七师负责防守。”

  “十七师?他们不是乙种师吗?周龙他们师只有一万人,如何抵御几十万敌人猛攻?武昌要是丢了,江西与湖南之间水路不是被人家切断了,东方与西方之间只能走陆路了!”史秉誉有些生气地问道。他现在忘记了杨沪生刚才自信满满地说一到两星期武昌失守的消息就要传回来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下来。现在根据地敌人奸细多如牛毛,我军如此大规模调动,你就是情报封锁的再严密,相信敌人也是能得到消息的。主力部队突然东调,你认为僧格林沁会怎么想?他必然认为我军要进攻天京!要切断法军与上海之间的联系,让法国人不战自乱。天京现在是谁防守?李鸿章。僧格林沁与汉人李鸿章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关系,让僧格林沁让部队丢弃千辛万苦才建设好的防线,到天京去替李鸿章救驾,相信僧格林沁也不愿意去。他想的肯定是先乘我军空虚占领武昌,取得自一八六三年后清军最大的胜利,然后再乘势切断我军与湖南之间联系,要是能夺取粮仓湖南这简直是上上大吉,而且也是极为可行的。”

  史秉誉从迷茫中反应过来:“声东击西?明着去进攻天京,实际上部队随时要朝武昌转进,只要僧格林沁占领了武昌并且部队朝湖南进攻了,我军佯东的部队马上回来,在海军配合下将江南与江北的敌人切断,分割后一口口吃掉。不过僧格林沁会顾虑到他们没有水师,也许不敢将大部队调往南方。”

  “我军防备武昌的有一万人,他兵力少了自然无法将武昌攻下来。僧格林沁并非不懂兵之人,我要利用的就是他知道用兵。我军的优势僧格林沁很明白,当大部队离开中路,这里只留一万人防御,你猜僧格林沁会怎么想?”杨沪生自问自答道:“僧格林沁会认为兵少了攻不下武昌,兵多了又有被我军切断在江南,分而歼之的危险。一万人……这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不能以小部队进攻诱使他将主力南下的陷阱嘛!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换了一般懂兵的,他还真的不敢南下了。”

  史秉誉眼神一亮:“恩,僧格林沁想到的是大哥用兵狡诈无比,这次很有可能是实则实之,虚则虚之之计,就是要让他在江北犹豫不决,我军乘他犹豫之即先击破李鸿章,再从东边和西边石达开部一起对他们形成战略包围。”

  “所以明明看出这是陷阱,对自己判断信心十足的僧格林沁却会跳下来。”

  (二)

  杨沪生说的史秉誉明白了,可短暂的明了后史秉誉心头又升起了疑问。毕竟这是互相猜测对方心思,猜对了战况自然按照解放军所预计的那样顺利进行,可猜错了呢?猜错了至少解放军东西奔波后疲劳不堪,对将来作战可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敌人没有按照原来设想来做,这对部队心理打击又如何计算?猜对与猜错五五开,光想着敌人按照自己想的去做,这跟纸上谈兵也没什么差别。听大哥所言,好像有些对自己的判断太乐观了。

  “好是好,可大哥想过没有?僧格林沁真的会如大哥你所想一样认为我们是虚则虚之、实则实之吗?万一他不南下又如何?是否我们到时候再考虑是顺势攻占天京,还是灰溜溜地回头再想其他办法对付僧格林沁?”

  史秉誉说的杨沪生早就已经考虑过了,“如果僧格林沁不按照我们所设想的南下,那么他不是只略懂兵,就是实在太聪明了,比我们那位今亮还聪明。换了左宗棠是对手,我肯定要考虑他看穿我的把戏后怎么办,可我们当前之敌是僧格林沁,此人有左宗棠那么聪明吗?他要看穿,只能是因为他太愚蠢。简单地认为我们虚则实之,并不会想的太遥远。要是这样我将命令第一、三、五军在湖口渡过长江,进入江北从东面进攻清法联军,第二军回到武昌对敌人正面保持压力,西线,命令石达开的部队进攻西安,消灭在那里的多隆阿部队,自西边威胁僧格林沁后路。东线,命令左宗棠以两个师牵制李鸿章的部队,集中三个师兵力到达皖赣边界,担任战役第二梯队。总战略预备队由模范军及第四军担任。你认为如此安排如何?”

  “石达开会听我们的吗?别忘了我们好心打算将他的部队整合成更有战斗力的部队,可他却就是拖着不肯。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好不容易才编成了一个师。你现在让他围歼多隆阿,石达开就那么会听话吗?唉,现在的石达开可不是天京事变前的石达开了。”史秉誉有些惆怅地说道。

  “不然让模范军与第四军做总预备队干什么?如果僧格林沁不南下,我会下达让石达开围攻西安命令,同时答应他,只要他能将多隆阿歼灭了,我们将支援他两万条新式步枪,至于部队编程将完全按照石达开的意思去做,我们不再干涉。四川暨以后石达开解放的西北由石达开负责地方政府组建,赣州将不会派一个人过去,至于他想实行什么政策完全由他自己决定,但前提是必须按照我们部署将多隆阿围歼,并从西面切断清军后勤补给道路。这么多好处下,他要是再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这种话说起来简单,真要让杨沪生对石达开如何“不客气”,他还必须考虑再三。现在杨沪生一听到石达开头就大,这个“义王”总觉得天王升天后,太平天国应该由他说了算,虽然解放军势力急剧膨胀起来,远远超过了石达开的实力,并且现在洪秀全的两个儿子在赣州,让石达开名义上算是归顺了赣州政权,可实际上他还是我行我素。杨沪生总觉得多年流窜作战后,石达开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换句话说石达开习惯了没人对他呼三喝四,他把自己当成了山大王。

  在耐心的与石达开打了几次交道后,杨沪生有一种将左宗棠调到四川去要是石达开再不听话武力镇压的冲动,只是他也知道再怎么说石达开也是太平天国永安封王中五王里的一员,什么是翼王?羽翼天朝的王爷!石达开在太平天国威望实在太高了,他在太平军中的威望可不是假太平军杨沪生和史秉誉可以相诩美的。赣州现在以前太平天国大小王爷不少,让左宗棠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流窜王爷可以,但对付石达开,恐怕那些王爷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只要石达开不真的闹分裂,并且进攻自己,派左宗棠去打压石达开就必须慎之又慎。别到时候清朝还没灭掉,自己倒变成了第二个洪秀全。

  不光不能对付石达开,在石达开走了一趟南昌后,杨沪生还得供应他武器弹药,将上万石的粮食运到四川去,石达开提出部队没了银子,杨沪生又立刻将上百万元钱双手供上,真可以说把石达开当活菩萨给供起来了。有时杨沪生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贱,无非是太平天国一个王爷嘛,为什么如此重视呢?要是没有湖南的粮食运到四川,石达开他就是再厉害,部队再多,没粮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想归这么想,石达开真要有什么需要,杨沪生又马上帮他想方设法解决。

  “怎么?还没钓到鱼吗?哟,这不是首长嘛,首长今天怎么有兴到这里来了?”

  杨沪生正和史秉誉交流着下一步行动计划,身后响起银铃般的声音,一侧头,杨沪生见是史秉誉的夫人走了过来。杨沪生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去。“呵呵,我刚视察完前线赶回来,知道政委到了这里要是不来看看怎么说的过去?是吧,史政委?”

  “反正有什么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哥你还真够意思。”史秉誉嘟囔着说道:“走吧,中午在我那里吃顿饭,你放心,用不着让人给你检查饭菜里面有没有下毒,你弟妹会亲自下厨的。”

  “这就好,省得我还到处打秋风。”杨沪生毫不客气地点头赞同道。

  俩人并肩朝史秉誉住处缓缓走去。自从莫名其妙回到从前起,杨沪生与史秉誉总是聚少离多,俩人先是一个在温州,一个到福建去,接着杨沪生又率领部队解救天京,在浙皖赣广大地区与清军交手,好不容易情况稳定下来,史秉誉又率领着代表团跑美国去了,等他回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史秉誉在周游世界一周,回到中国后,英法联军却正在中国闹得不可开交,去年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作为解放军司令员的杨沪生整天东奔西走,忙个不停。而史秉誉又回到赣州,配合洪仁?⑷葶冉??莸鼐?米ド先ィ??痹谕饨簧暇×空?∑章呈俊⒚拦?С郑?⒐?辛ⅰR桓鲈诟又荩?桓鲈谙娑醺樱??娴幕?嶙匀簧僦?稚佟K淙幌衷诤苌偌?媪耍?裳罨ι?淳醯糜胧繁???涞挠岩暝嚼丛缴詈瘢?芏嗍虑橐残聿挥盟祷埃?灰?桓霰砬槎苑骄湍苊靼鬃约旱南敕ā5比唬?星楣楦星椋?胺接牒蠓街?淇次侍獾慕嵌茸苁遣灰恢碌模?惺绷┤嘶够嵛?瞬煌?募?馊缤?⒆影愦蟪炒竽郑?皇浅彻?罅┤擞只峁醇绱畋常?舜顺菩值赖芰恕?p>   杨沪生正看着有些消瘦的史秉誉,觉得自己让兄弟太辛苦时,低头的史秉誉开口道:“你知道吗?我们根据地现在已经开了四次科考,录取了一千三百名进士。”

  杨沪生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每年都进行科考,一录取就是三百多,这好像太多了点。也许我们应该学习一下清朝,四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直到新式教育培养的那些人完全顶上来,再取消科举考试。”

  史秉誉见杨沪生急不可待地插嘴,根本就没有等自己把话说完。对性急的杨沪生只能微微摇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七天前我们公布录取的八百名进士联名上书,告了外交部长章德淳一状。”

  杨沪生站住了,有些惊异地看着史秉誉:“告效骞?他们告效骞什么?难道效骞贪污受贿吗?不可能呀,真要贪污受贿,倪峰自然会先查出来。”

  杨沪生脑海中急速搜索着关于章德淳的资料,杨沪生知道这个章德淳是容闳特意推荐给自己的,至于他的来历,容闳说的很清楚。章德淳,字效骞,浙江湖州府人,道光二十一年(一八四一年)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家为基督教徒(算是当时中国不多的徐光启留下来的信徒)。四、五岁时即开始读《诗经》,夜晚则听父亲谈古论今,同时于教会中修习英语。七岁即修毕四书五经,并可复诵《圣经》。九岁能缀千言,十二岁考中秀才。但是他对于穷钻八股毫无兴趣,从幼时起,他喜欢给邻里儿童绘声绘色地讲《三国》、《水浒》、也喜欢将孩童们编为两队人马,演习对阵。

  同时,他对于从牧师那里听来的西方异闻,也是兴趣盎然。因此,中了秀才以后,反而对科举考试产生了严重的厌恶感。并和父亲提出希望出洋的愿望。虽然刚提出时,屡遭父亲的斥责,但是久而久之父亲觉得其心甚坚,决非一时冲动,便转而支持,于咸丰五年(一八五四年)将其托付给在广州洋行任职的叔父。其叔父在广州多年,有着较多的西洋人脉,章德淳到了广州以后的次年,当时任职于广州美国公使馆的容闳来其叔父家做客,见到小德淳以后惊叹于他的才能,并推荐他前往他求学过了的麻省孟松学校以及耶鲁大学。入孟松学校两年多以后,他于一八五八年考入耶鲁。

  章德淳自从到了美国以后,他惊愕于西方世界先进的技术,并认为将西学引入东土是唯一的救国之路,尤其紧要的是习得西方兵学。所以,考入耶鲁二年半以后,章德淳决心投笔从戎,于一八六零年辍学转考西点军校,入学后不久,他就展示出他特别在参谋工作上的军事才能。

  然而次年,南北战争爆发,军校生也各分南北,他也不得已卷入了那场他人的争斗。战争中,他以见习军官身分在北军第一师三旅六十九纽约团科克伦中校麾下参加了第一次布尔河战役,虽然北军战败,但由于他的不俗表现而获得旅长谢尔曼上校的嘉奖。在六二年九月的安提坦战役中,他作为少尉担任十五军一师三旅第二十九依阿华团的史密斯上校的副官,作战刚开始便在传令中负伤。章德淳赴美以后,依然保持着和容闳的联系,在后方医院休养时,他得知了此时容闳已在温州就任总理,并告诉他在那新天地的所见所闻,同时希望他归国工作。这一切无不令他兴奋不已,伤愈以后,他决心归国。

  一八六三年,当史秉誉率领代表团赴美时,在美国的章德淳脱离了军籍搭乘货轮离开美国回到香港,并以身上所有钱财换得走私商人将他偷渡到温州,很幸运的是当他回到温州时,与当时还在温州安排转移事宜的容闳见面了。如此才有容闳推荐章德淳之事。因章德淳在美国负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加之解放军已经拥有了自己一套的指挥管理体系,原本学习军事的章德淳在部队中一时无法找到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让他到参谋部去,杨沪生又觉得章德淳想法有些太西化,并不适合自己的参谋部,而有外国留学经历的人才在根据地又十分稀缺,于是作为耶鲁大学肄业生的章德淳就被安排到外交部,并很快在外交部崭露头角,半年后就当上了外交部部长。

  杨沪生还觉得将多才多艺的章德淳限制在外交部实在有些屈才了,只是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取代他在外交部的地位,也许等年轻人培养起来后,让章德淳到军队锻炼锻炼,以后说不定他还能成个总统、主席人物,没想到今天却听到史秉誉说那些进士搞什么公车上书弹劾章德淳!

  史秉誉走了两步,见杨沪生没有跟上来,只好停下脚步等候杨沪生。嘴里解释道:“是这样的,在我军接连取得战场上胜利,并且显示出我军装备、战斗力方面远远高于敌人后,根据地民心大振,全民起来尽自己最大所能支持前方。(“这个我知道,部队指战员对地方上的支持极为感激,大家都说要以胜利回报关心照顾自己的百姓。明白为什么打仗,明白民心所向的军队自然是不可战胜的军队了。”杨沪生点头插嘴道。)是啊!农民踊跃参军,工人废寝忘食生产,商人、工厂主不停地捐款捐物,有的连自己老婆手镯、耳环都捐出来充实军费,不然我军也无法短期内扩充如此之快!已经死气沉沉的民族在胜利面前再次焕发出无比的热情,民族自尊心空前高涨,就连秀才、进士也一个劲地抒文赋诗,表达自己对解放军击败外国侵略者之激动心情,这从我们的报纸上就可以看出来。可任何事情都有个限度,走过了头就不好了。不是有人说吗?真理往前一步就成了谬论。在高涨的民族自尊心面前,有些人忘乎所以了,再次以为我中华乃堂堂天朝上国,在解放军面前那些番邦蛮夷成了挡车的螳螂,他们就是再努力也无法阻挡我军一统江山。光这样想还简单些,无非是妄自尊大而已,可怕的是当两次鸦片战争,外国人逼着清廷签订了一个又一个卖国条约后,人民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在我们不停的胜利下彻底爆发了。他们认为我们应该解放香港,兵出番邦,以堂堂中华正义之师令番邦尽吐自己讹诈之物。这些人大有踏平法国,炸毁英国之势,这时候我们不光不解放香港,反而让章德淳与英国秘密签订和平协定,他们自然不乐意了。章德淳何许人也?番邦回来变异汉人,作为政府部长,竟然偷偷溜到香港保证解放军不进攻香港,还在参议会上大肆宣扬西方政府之廉洁高效。于是民情激愤下,八百进士上书表达自己的不忿,认为章德淳乃当今根据地汉奸之人,是吴三桂以来最大之卖国贼,阻碍我威武之师一统江山的罪人。强烈请求我们罢免章德淳部长职务,将他交付倪峰以审他卖国事实。”

  “胡扯蛋!这些家伙是不是神经病?”杨沪生一听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喊了起来。身后的警卫员站住了惊异地看着前面失去控制的杨沪生。

  杨沪生也不能不失去控制,史秉誉一说杨沪生就明白了:表面上看起来这些人讨伐的是章德淳,实际上他们是对自己开火呢!章德淳执行的任务都是自己安排的,没有自己的指示章德淳怎么敢胡说八道?自己真要打香港,章德淳就是对英国人保证的再多也无法阻止解放军进入香港。至于外国政府是否廉洁高效,只要看看清廷大小官员怎么样就可以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与如此腐败的政府比起来,英法美等国又怎么可能不廉洁高效?

  英法联军是被解放军打败过,但这并不等于打过胜仗的解放军就可以穷兵黩武。解放军是在什么地方打败敌人的?是在自己根据地内部,是防御作战中取得了胜利,打出去?你拿什么打到欧洲去?乘船吗?英国上千艘的军舰不让你变成鱼鳖美餐才见鬼呢!先打俄罗斯再打普鲁士,一路征杀过去?现在又不是成吉思汗时代的世界,不要说多瑙河了,你就是打到乌拉尔山,这漫长的补给线你又如何维持?总不成让几十万大军脱离后勤作战吧?那样不用敌人打,饿也把你饿死了!何况人家要是再搞个什么游击队骚扰一下你的补给线,你就再多兵力也不够填饱西伯利亚狼群肚腹的。拿破仑为什么在俄罗斯失败?前车之鉴啊!何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保家卫国世界各国都会同情你,欧洲各国工人会为他们政府干涉而起来游行示威,你要是打过去了,他们还会反对政府抵御你进攻吗?他们就那么愿意做亡国奴?自己不想当亡国奴,却指望别人接受亡国奴的命运,让解放军占领全世界,达到真正大一统,有这种想法的不是疯子就是白痴。历史上疯子、白痴不少,拿破仑就被胜利冲昏过头脑,结果病死小岛,希特勒野心也不小,他的下场是自焚与地下室,并且让曾经貌似强大的德意志帝国彻底覆灭。

  饭要一口一口吃,可有些人却在饥饿面前忘乎所以,仿佛自己真的一张口就能把天都吞下去,忘记了你嘴巴再大也不可能将整锅饭都倒下去,硬咽的结果只能是被活活噎死。

  史秉誉见警卫员望着这边,轻轻拉了下杨沪生衣角,杨沪生从气愤中清醒过来,不过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说这些家伙怎么一个劲光走极端?要么敌人都是会撒豆成兵的妖人,刀枪不入,你就是再多兵也只能无谓地增加阵亡者,还不如趁早给点银子了事。要么就又走入另外一个极端,以为自己成了神仙,一口气就能将敌人统统吹入大海,都他娘的成了纳粹份子了!他们就不知道看问题看的现实一点,量力而行吗?看菜吃饭,量体裁衣,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打东打西的,这些家伙真以为战争是如此好玩的?”

  “唉,这是一个民族没有自信力的表示。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民族特性,要是不走极端才有鬼了。而且我们现在商人势力渐渐加大了,这不能不让人担忧。这些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希望我们夺取更多的势力范围,让解放军战士当炮灰,使他们可捞更多利益。只是现在问题不是讨论我们这个民族劣根性,而是如何解决进士们弹劾章德淳?”

  “难道世界上就只有中国人,其他国家里的人都是白痴、傻子吗?想的可真够天真的了。真要如此喜欢走极端,好好的中国非给他们搞的四分五裂不可!这些进士弹劾章部长,说明我们录取进士标准出现偏差,他们地还种的太少,工厂工人的苦处也了解的不够,想解放香港?行啊!把他们组织起来给我到第一线冲锋陷阵去!钻枪林弹雨去!去尝尝睡卧死尸旁、饥餐榆树叶的滋味!连为什么打仗都没闹明白就乱放狗屁,这屁也太臭了点。我说秉誉,难道我们社会党是吃白饭的?这思想工作是怎么做的,光知道人人平等、大家都有饭吃可远远不够哇!”

  前面马上就要发起大规模攻势行动了,后方却有人出来胡乱吆喝着,这让杨沪生大为不满。

  “我们建立社会党才几年?就现在人民素质,也只能提提让大家人人填饱肚子,你总不能说社会党的宗旨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吧?要是这样说还不更加让大家忘乎所以了!现在根据地工人是不少,可这些工人才出现多少时候,他们思想还停留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上,你要是提出太超越现在的理念,人们可以接受吗?大哥刚刚还说要‘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怎么现在自己又想着提前跨进共产主义社会了?不过随着解放军日益扩大,根据地已经拥有了半壁江山,社会党的发展也进入了快车道,这个快车道倒不是说理念迅速更新,而是加入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如此众多人加入难免鱼龙混杂,有些人就是看到参加社会党有‘官途’他们才混了进来。我最近还正在想如何清理一下这些人呢!”

  “行了,你的那些苦楚我不要听,也不爱听,反正你给我把政府和政党搞好就可以了。我可不希望看到打仗的时候部队没吃的,思想工作乱成一团,真要这样,这仗可没法打了!关于你刚才所说的百姓中混乱思想,你还是想办法影响一下报纸,让他们别再整天说什么‘解放军是天下无敌’之类的笑话了,再宣布我军取得胜利的同时,最好也报道一下为了胜利我们都付出了多少代价!真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不劳而获的想法会害死人的!”

  “我的天!要是报纸整天宣布我军伤亡了多少人,耗费了多少钱财,很快根据地就没有什么统一世界的舆论了,而是要求我们马上停战!”史秉誉本来对如何应付这些进士拿不定主意才到南昌找杨沪生来了,可听杨沪生的解决办法,这是要让根据地提前享受一下反战浪潮的滋味了。

  (三)

  杨沪生不以为然地道:“理智的反战言论总比盲目的民族狂热好上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理智的反战言论能让你谨小慎微,提防每一步不得走错,在反战舆论中只要达到一定目的就收手。而盲目的民族狂热呢?只能让你头脑发烧,穷兵黩武,到时候让整个民族一起下地狱去,所谓知止可以不殆。”

  “大哥一边带兵打仗,一边又说反战好,这岂不自相矛盾?莫非大哥神志失常了?”

  “鬼啊!谁神志失常了?我看你小子才不大正常了呢!走吧,还是到你家边吃边聊,不过你要记住,在战争年间,对出现这种狂热想法的人,我们可以理解,但决不支持。当以后和平后,这种人必须坚决铲除!好家伙,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还不够,还想着一统全球,当全球统一了,他们还会进一步要求统一银河、统一宇宙……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不铲除这些家伙中国早晚有一天要灭亡在他们手里!中国不能缺少尚武精神,但决不允许再超前迈一步走向纳粹之路,对这种危害性一定要在报纸上多刊登刊登,同时要发动所有社会党成员在社会上宣传反对极端浪潮,将这股歪风打下去。如此众多的进士发表违背法律的说辞,以为法不责众,我却偏要责一下众!告诉倪峰认真查一下后面到底是谁在搞鬼,他既然敢怂恿别人发表违反法律的话,那么他就要有对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觉悟,按照我们制订的法律,宣传极端民族主义者的要怎么处理?……上限才三年?真少,也许以后应该修改一下,不过这次就让法院按照原先制订的法律看看应该关他们几年吧。”俩人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杨沪生与史秉誉很明白,他们参与其中的战争是为了推翻满清政权,你想用和平手段让北京的皇帝大小官员乖乖下台,不要封建专政,而是搞什么民主,他们自然不肯听,还会因为你的言辞剐了你。既然这些寄生虫不打就不肯退下来,杨沪生他们只有以武力强制将清朝连根拔除了。

  但战争毕竟对社会破坏巨大,曹操说过: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圣人之用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就是说只依靠武力的要灭亡,只依靠仁义的也要灭亡,有智慧的人用兵,平时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兵作战。杨沪生他们想的是在中国以战争手段建立民主国家,为永远消除以后国内可能爆发的内战而战斗,建立解放军的目的决不是为了建设一个军国主义的中国,中国真要变成军国主义国家,俩人首先就会起来打倒这样的国家。无他,俩人对自己作为一名有着五千年悠久文明史的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却决不愿意让中国跟一九四五年前的日本一样,成为一个禽兽国家,军队是禽兽军队,人民是禽兽人民,这决不是推进历史文明发展,而是对人类造成巨大的浩劫!尤其是现在世界上四人有一人是中国人,当军国主义的中国对世界为起恶来,他所造成的浩劫只能比日本更为巨大。而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让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民族而言,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最坏的结局就是如果将来有了核武器,某些疯子在绝望之余使用核武器,让整个人类为了他们的野心一起陪葬进去。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要是发展到这种人神俱愤的地步,那是让想要建立富饶强大中国的杨沪生他们感到极为悲哀的。

  八百进士上书,这只是根据地民心骚动的一个反应。这些进士代表了众多旧文人,他们既气愤外国一再入侵中国,又悲哀清朝在外敌面前一再退让,生活在满族统治者的高压统治下,再看到外国洋枪洋炮一次次打败代表中国的清军,这些人心情是极为悲愤的,可他们却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现在发现解放军将不可一世的外国军队击败了,这些人的“民族自尊心”立刻喷薄而出,由无可奈何转变成不屑一顾,自然会要求政府军队消灭一切到中国传播邪恶的外国人。

  中国之大,江南百姓接受儒家教育的比北方要多,惟楚有才,此楚实为整个江南的统称,自从唐末,北方文人大举避难江南,到明初南方学风已经比北方要好了。到了清朝,东南各省由于经济发达,交通相对便利,丰厚的文化环境加之科举传统,南方尤其是苏南、浙江一带产生的进士、状元就更多了。解放军占领南方半壁江山,学子无法再参加清廷举办的科考,刚好根据地也进行科举取士,这些学子自然而然投入到赣州科考中。进士是取了不少,问题是他们受到的教育还是以前的八股文,将近四年时间内想将他们都转变过来,显然不大现实。于是这些以正统自居,盲目夜郎自大的进士们这次突然发难了。杨沪生虽然很想让接受近代教育的学生挑起大梁,但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根据地搞的教育至少在五年内是无法摘取果实的,真要让学过现代科学的那些人完全顶上来,至少还要再过五年。也许五年后现在的科举考试就可以休矣。

  午饭后,杨沪生正和史秉誉坐在外面晒太阳,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到暖洋洋,极为舒服。俩人在阳光下东拉西扯,由军队说道政治,又有政治谈到马克思,老马家还没有谈完,根据地工人状况又扯了出来……最后不知怎么着聊到杨沪生极为“没用”,眼瞅着晶晶越来越大,叔叔、阿姨早就会喊了,他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种出来。正聊着,南昌电台台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报告!……首长,昌化电报!”

  “怎么?左宗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杨沪生一听就明白电报肯定是左宗棠发过来的,第三集团军指挥部是在杭州,而昌化被左宗棠设为集团军前指。左宗棠天性喜欢冒险(或者换句话说,他喜欢自己永远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他是不会愿意待在杭州的。

  “给我吧,我看看我们这位副司令又搞什么新花招了。”史秉誉站起来从电台台长手中接过了电报,看了起来。电台台长在将电报交给史秉誉后走了出去。

  “……请求率领第三集团军主力西进作战?大哥,这官文是什么角色?怎么左宗棠通篇没提僧格林沁或者刘长佑,说来说去都是官文?……很谦虚的嘛,你还说人家老吹自己是今亮,你瞧瞧,这满篇文字中可一个今亮也没有,是不是变谦虚了?”说着史秉誉将电报递给了杨沪生。-Uy白马书院9.p

  “呵呵,没人跟你说吗?不会吧,我那边这事情可都成了笑话了。”杨沪生还没有打开电报,想到件事笑了起来:“去年左宗棠担任第三集团军司令员后,他对被俘后投诚的沈葆桢看不大顺眼,那说的话可是能气死人的。有天左宗棠又在沈葆桢面前夸口自己乃当今诸葛,古诸葛如何如何,他这个今诸葛又怎样怎样。沈葆桢给他气的可以,结果冷讥道:‘借东风、破曹操,此诸葛之所以为亮也;失街亭、斩马谡,此葛亮之所以为猪。六出祁山,六次失利,才高乎?才少哉?’当场将左宗棠噎个半死。自从沈葆桢说的话传出去后,我们这个‘今亮’大受刺激,再也不自吹自己是当代诸葛了。”

  左宗棠的傲气杨沪生是见识过的,就是在自己面前左宗棠也是性之所至,不计后果,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象根本没有表面文章,他可以眼角朝天看着别人,而别人对他却必须必恭必敬。典型的对人马列主义,对己自由主义。只是根据地中没有哪个人在学问上超越左宗棠,说起经世之学,恐怕整个中国也没有谁比左宗棠懂的更多了,这让左宗棠大有傲气的本钱。

  左宗棠忘记了沈葆桢是道光进士出身,胸腹大有传统文化的底子,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学识是要担风险的。果然,左宗棠一个大意让本来不想发难的沈葆桢忍无可忍下,抓住痛脚大为嘲讽。左宗棠给比自己小八岁的沈葆桢一激,想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心中郁闷就不用提了,会不会给沈葆桢穿小鞋很难说,至少左宗棠以后不会再在沈葆桢面前夸夸其谈了。

  左宗棠的傲气让杨沪生很是挠头,可以说除了邱明,解放军其他到左宗棠身边办事的,到最后没有一个不跟他关系闹的很僵,连脾气很好的参谋总长李雪龙,在左宗棠那边也只待了大半年就受不了他的脾气,主动要求回到参谋部,发誓再也不见左宗棠了。接替李雪龙的林金宸时间待的更短——只待了三个月——就被左宗棠气的逃了回来。当李世贤的部队编入第三集团军后,杨沪生为了防备俩人关系再闹僵,干脆把李世贤的两个师编为一个军,让他们只是名义上在左宗棠部队序列中,实际上是游离于左宗棠指挥之外。在这时候发生“沈葆桢事件”是杨沪生所乐于见到的,他认为这至少可以让左宗棠稍微收敛一点。

  “官文?……这人刚刚接替刘长佑出任直隶总督,从北京那边传来的情报,此人是满族,优柔寡断,无能愚昧,还贪得无厌,在就任湖广总督时人称湖广总督府有三大,妾大、门丁大、庖人大。对了,他跟左宗棠可是很有过节,一八五九年樊燮在当时湖广总督官文及湖南布政使文格唆使下控告左宗棠作为一名举人把持湘政并且接受贿赂,当时的咸丰老儿阅奏后颁下旨意,让官文逮捕左宗棠至武昌审讯,如果真的跟樊燮说的一样,可以就地正法,要不是当时湖南那些政要发觉了官文借左宗棠打击汉人势力,千方百计保他,左宗棠现在坟墓都塌了。官文为什么要整左宗棠?就因为左宗棠对官文十分鄙视,讥斥官文治下的湖北是‘政以贿成,群邪森布’,官文所作所为‘无一非酿患之事’。当时左宗棠不过一名幕僚,居然这样说总督,人家自然心怀不满了,樊燮告左宗棠正合官文之意,那还有不往死里整的?……看到没有?左宗棠通篇都是要将法国侵略者如何之长,如何之短,可提到官文之处却让人感觉到他肚子里还有一股忿忿不平的气息,我看他反击侵略者固然重要,最主要是想找官文一雪前耻。”杨沪生将电报递给坐在旁边的史秉誉。

  史秉誉摆了摆手:“我已经看过了,大哥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如他所愿,调左宗棠入鄂作战?”

  “这事得仔细商量过再做决定,换了别人如此请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这是左宗棠。左宗棠此人心胸有些狭隘,谁要得罪他了,他是必然要找回来的。这是战争,又不是私人决斗,他要是将情绪带到战场上部队岂不要遭殃了?而且当时打算的是让左宗棠的部队担任二线进攻,你看看他的口气,非要让他的部队单独走安徽进攻河南,再从河南绕到湖北,好家伙,这圈子可不小啊!沿途淮军十万,官文掌握练军五万,加上法军两万,他的三个师不到七万人部队要通吃人家十七万这胃口还真不是盖的。”

  “正因为左宗棠肚量比较狭小,大哥才更加要考虑一下他的意见,别让左宗棠到时候记恨你就好了。七万人部队是少了些,不过兵为强兵,将为良将,各种情报显示清法联军弹药不济,矛盾丛生,分而歼之还是极有可能的。要相信左宗棠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嘛!我是赞同大哥好好考虑一下左宗棠的建议。”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等我军大规模进入北方作战,官文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杨沪生看着左宗棠的来电发愁了。如果电报是张海强、王得贵,或者是李世贤哪怕是石达开他都不怕,他还会对将领高昂的求战欲望感到高兴。只是左宗棠实在太特殊一点了,这位名义上的副司令常常将自己当成了解放军总司令,对下面人就不用说了,就是对杨沪生也经常指手画脚,要杨沪生按照他所设想的去做,不然就撂担子不干了。尊重?是,左宗棠是尊重杨沪生,可他的自高自大与尊重比起来分量不知道高了多少,你要捧捧他,他很高兴,你要逆了左宗棠,那就大事不妙了,他非记恨你一辈子不可!摊到这样的副司令,任凭谁当上他的领导都会很挠头的。

  按照左宗棠来电所说,杨沪生以前所设想的战略部署将完全打乱,两个多月的工作算是打了水漂,一切都得重新设定。而且在左宗棠的构思中,他的部队将成为绝对战役主力,其他部队都要围绕他的行动来运转,可左宗棠手头上只有三个师,就是将李世贤的两个师包括进去,也不过五个师,让八个主力师给左宗棠指挥的五个师(按照他设想的还要少,只有三个师)当配角,这也有点太滑稽了,什么是主?什么是次?主次完全颠倒了。

  杨沪生将脑海中因为左宗棠的电报所带来的混乱暂时抛到一旁,问史秉誉道:“我下午到星子去,到那边督察部队按照制订计划部署,秉誉你要不要一起去?你要过去了可以给部队再做一下动员。”

  史秉誉摇摇头,谢绝了杨沪生的建议:“我还是不去了,这次北上就是为了征询大哥你对那些进士们的意见,现在明白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这些进士们势力可不小,要是拖的时间太久了,我怕后方就要混乱不堪了。”

  杨沪生理解地点点头,哀叹道:“这倒是,前方打仗的将士风餐露宿,后方那些秀才光看到俘虏垂头丧气的下来,没见到前方为了抓这些俘虏付出多大代价。这些人又有所谓的文化,在百姓中算是有一定威望了,他们说的人家还真愿意听。什么直捣黄龙府,不灭匈奴终不回……说的比唱的还听!可人家大刀架在脖子上,这些看起来义正词严的读书人骨头全软了,投降的比谁都快!爱国?只动嘴,没行动,不过是他们表达一下自己不负责任言论的幌子,在爱国的幌子下又是解放这里,又是消灭那个,就不想想军队有这个实力吗?我们现在是解放战争,百姓自然支持,等打出国门就成了侵略战争了!百姓还会支持?至少你侵略的国家百姓就不会支持你!相反人家还会千方百计组织力量对付你,是不是让美国九一一事件发生在将来的中国这些‘爱国人士’才满意了?真要爱国,行!到前线跟人家真刀真枪干一架我就承认他们爱国!一面认为我们管的太宽了,法律太严了,千方百计想钻法律空子,高呼以仁治国,不要依法治国。另外一方面又高谈阔论什么爱国,娘的,这爱国还真简单,会说两句鸟话的就会表达一下爱国。对这种假爱国真卖国的,不收拾他几个,以后的中国会变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

 
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09-12
 史秉誉笑了:“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嘛!大哥你也太喜欢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可不值得。别忘了你是根据地实际领导,他们的命运还不都掌握在你手里?”;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引用了毛主席的诗?”杨沪生捶了史秉誉一拳:“又不是皇帝,我这个领导算什么东西?你小子,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自己破坏自己签定的法律,将法律抛到一旁,搞什么人治。你还非要取笑我一番,洒家今天可跟你没完!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今天非将你扔到湖里去不可!”

  说笑间,天渐渐转了,空中零散的云朵朝东南汇集过来,瓦蓝的天空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阵旋风,湖面波浪荡漾,吹动枯叶凋落的树枝,起风了。

  “咴……”黄陂县东面的鲁台山上传来骏马一声长嘶,山顶上骏马垂下马头四蹄用力地原地踏动着。骑在马背上的是刚刚四十八岁的刘长佑,刘长佑提着缰绳望着下面,两条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在他身后几十名亲兵正好奇地看着下面行进的军队。

  鲁台山脚下一道蓝色的洪流正朝西方涌去,扑扑声中,杂乱的黄尘飞扬起来,只是扬的并不高。从黄尘中传出那些亲兵怎么也听不懂的声音——刘长佑眼皮子底下正在行进的是法军第四军南下的主力部队。

  “大人,要不要再劝一下罗歇里奥将军?”

  刘长佑鼻子里面发出重重的哼声,冷言道:“劝说?他们肯听吗?岑大人没看到人家兵强马壮,大有席卷千里如卷席之势,我等还是不用替古人担忧了。”

  “是是,大人英明。”

  在刘长佑身侧唯唯诺诺的是广西西林人岑毓英,岑毓英今年只有三十七岁,一八五六年他组织地方团练赴云南镇压当地农民起义,因军功先后升为宜良知县和路南知州。一八六二年云南回民爆发起义,岑毓英率军驰援昆明,清廷任命他代理云南布政使。

  剿灭农民起义的岑毓英没想到这个代理的布政使成了他伤心角色,也是清廷所授予他最高官衔。一八六三年,左宗棠所部南方集群兵出两广、云贵,在装备精良的解放军面前,清军大败亏输,各地起义军很快聚集在解放军左右,将岑毓英赶出昆明,让他率领自己的残兵败将一路西北逃,爬了雪山,过了草地终于灰溜溜地到了西安,等到西安后岑毓英身边只跟了三名骨瘦如柴的亲兵了。丢失了云南清廷自然不肯甘休,不由分说就将岑毓英打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幸好岑毓英在别人指点下走了吴棠的门路,又有刘长佑替他说好话(为此岑毓英将多年积蓄全部花光了),这才算是保全了性命。等僧格林沁、英法联军先后吃了败仗,清廷手中也实在没什么人了,待罪之身的岑毓英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到刘长佑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

  至于刘长佑为何如此冷言讥讽,这是因为当武昌出现兵力空虚后,法国人想要趁早摘桃子,他们在中国这个鬼地方已经呆腻了,想要尽快结束远东的战争,好让部队回家,发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抓住它。可刘长佑却认为这是狡诈的发匪摆下的陷阱,专门诱骗清法联军南下,好分割后,围而歼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战例在中国实在是多的数不胜数,联军在湖北缩成一团,发匪想吃掉自然很是辛苦,可要是因为看到诱饵,联军南下了,那发匪的机会也就来了。

  不管从什么地方考虑,刘长佑都认为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可法国人却认为自己在和叛军交火中已经熟悉了叛军的一切。

  作为拥有悠久历史传统的法国陆军,要是变成一支地方守备队,只会待在后面防御,却不懂得进攻,这简直是对军人荣誉的一种侮辱!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只是东方人玩弄的一种小把戏,在步枪大炮面前,什么鬼把戏都将失去作用。于是刘长佑对他们所说的话成了对牛弹琴,这些高傲的法国人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实在太相信自己的悠久传统了,于是十万法军朝扬子江边聚集过来,而担任先锋的就是富有主动进攻精神的法国陆军第四军,其他三个军正从各个地方朝黄陂赶过来。法国人认为当鼹鼠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是他们进攻时间了。

  (四)

  僧格林沁对法国人如此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进攻武昌大为不满,他倒并不反对进攻武昌,他反对的是在南方叛匪刚刚离开武昌朝长江下游转移时,就让主力部队南下。现在让部队去进攻武昌很有可能会将离开不远的叛匪吸引回来,若武昌未下,叛匪先至,过江的部队恐怕很难再回到江北了。而刘长佑作为一八五二年就从江忠源转战广西,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老刽子手,他对发匪的那一套作战手段简直是太熟悉了。当发匪占领江宁,尤其是经过江宁事变后,发匪的作战手段起了变化,变的愚蠢了许多。可现在对面的发匪岂能以常理论处?先不说曾国藩、李鸿章先后败于发匪手下,左宗棠由剿匪的自己也变成了发匪,就连不可一世的英法两军还不是在一场围攻战中败逃下来了?到了湖北后刘长佑与对手进行过几次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就这几次战斗让刘长佑看到了自己手中部队与对手之间巨大的差距,武器方面、战斗意志方面、作战老练程度方面……差距是全方位的。器不如人,斗志也不如人家,当自己找到机会,集中主力想抓住敌人交战时敌人却逃个无影无踪,可当自己刚刚松懈下来,人家马上围了上来,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可以说哪支部队只要让他们盯住了,他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发匪作战如此狡诈,又怎会轻易地露出破绽让你抓?空虚的武昌肯定是发匪做的套子,想让自己钻!

  狠可惜,对自己不久前的手下败将法国人实在是看不起,僧格林沁与刘长佑的劝说进入法军司令阿基利·巴赞耳中后,只是加深了巴赞一直抱有的中国人懦弱、胆小、无能、丧失对胜利的渴望、毫无战斗意志等等成见。很难怪巴赞会有这种想法,作为在中国战场吃过苦头的法国将军们在湖口惨败后作为替罪羊被皇帝招回国,并且很不名誉地强制退出军界,巴赞在到中国来之前只是粗略地知道叛军战斗力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作战有什么风格,这些他就都不了解了。到了中国后,巴赞指挥的法国军队在和叛军作战中虽然没取得多大的战果,可损失也微乎其微,当然,这个损失是不包括飞艇的,法国是陆军强国,而不是飞艇强国,巴赞对这点倒看的很开。

  巴赞对进攻已经期盼了很久了。十万法军是个什么概念?拿破仑时代,十万法军就可以打的欧洲各国伏首称臣,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三十万法军死亡三万二,却连同九万英军消灭了五十万俄罗斯军队!至于因中国不礼貌地对待外国人而引发的英法两国联合惩罚并且教导中国政府明智的战争,两国联军损失就更加少了。至于湖口,那是因为指挥官是英国人,众所周知英国人只有海军利害些,让他们指挥陆军作战,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当然,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灾难了,现在十万法国人单独行动,将不会再受到那些外行的干扰了。

  作为正统军人,巴赞对眼前的战争很是看不习惯,如挖掘沟壕,让士兵如同毒蛇般在地上蠕动,每当吃饭的时候,彼此用炮弹问候,躲在树丛中时不时给暴露在外面的对方来一下子,完后马上溜走……这些根本算不得是军人所应该做的,更算不上什么骑士精神了,简直是偷鸡摸狗下流行为。巴赞在自己的部队中无数次命令大家必须要记住自己是法国军人,只有大无畏地端着步枪,笔挺着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口号下射击敌人,这才是法国军人的形象,而不是现在这种胆小鬼的做法。很可惜,在敌人四面发射过来携带着死神狞笑的子弹面前,巴赞话语鼓动效果极为糟糕,任凭他声嘶力竭如何高呼,甚至不惜以送上军事法庭相威胁,胆小的法国军队越来越多了,到最后连巴赞自己的司令部也挖起了地下掩体,在巴赞质疑下,他的参谋长还振振有辞,说什么这是挖地下仓库,储存粮食的,只是当四处流动的叛军小股炮兵对司令部所在周围地区发射炮弹时,卫兵将极快地将巴赞推进“地下仓库”中去避难,他们可毫不在乎这位总司令是否觉得这么做会很有失军人体面。战争长期化的趋势让远东法国军队胜利的信心渐渐消失了,对自己未来的命运越来越琢磨不定,看不到希望下,军队战斗力正在急剧下降中,这些都是巴赞作为远征军总司令所决不希望见到的。如此众多的理由让巴赞发觉自己眼前出现了战机,他就如同嗅到血腥的恶狼,不扑上去咬一口实在憋的慌。

  僧格林沁与刘长佑反对进攻,这在巴赞意料中。——他们已经被叛军吓破了胆,只要他们面前一出现叛军的身影,这些废物将如兔子般,飞快地逃命去了,又怎么可能知道战争是靠进攻取得胜利的?巴赞心中一个劲地嘲弄着友军。——为了胜利巴赞打算单干,哪怕没有友军配合,巴赞也认为自己必须,而且也只能进攻,朝武昌进攻,朝赣州进攻,让叛军丧失进行战争的潜力,最后只能屈辱地投降!

  “大人,法国人的飞艇过来了。”岑毓英一手放在额头上,一手指着北面的天空羡慕地说道。

  刘长佑顺着岑毓英手指的方位望去,北面天空中十多艘蓝色的飞艇正慢悠悠地朝南边飞过来。刘长佑长长叹了口气,失落地注视着越来越近地飞艇。

  对飞艇大清文武大员没有不爱恨交加的。恨,是南方发匪掌握了大量飞艇,在与发匪交战中,没有哪支部队不吃飞艇亏的,甚至有时候地面的部队正顽强地抵抗着,当飞艇一临空,用不着投弹,下面原本顽强的清军立刻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了。发匪飞艇威力如此巨大,文武大员岂有不恨之入骨之理?爱者,盟军法国人也有了飞艇,法国人的飞艇虽然笨拙了点,毕竟可以在天空抗衡一下发匪飞艇了,对法国人的飞艇,清朝官员自然是爱之有加。

  飞艇的作用大清百官比法国人认识可要深刻多了,多年的苦头吃下来,紫禁城里自然很希望大清自己也能拥有飞艇。法国人的飞艇毕竟是法国人的,他们只保护法国人,对清军的生死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有清军自己也有了飞艇,这才可以与发匪相抗争。为了取得飞艇制造技术,清廷可以说是想尽一切手段,可惜苦苦哀求也罢,用白花花的银子购买也罢,法国人就是不肯将制造飞艇的技术透露给清廷知道,让大清将领望着法国人的飞艇只能羡慕不已。

  “……哼,发匪也有飞艇,就这区区十余艘,还不够给发匪塞牙缝的!”刘长佑以一种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得语气对身边得岑毓英说道。

  岑毓英点头如捣蒜,在旁边附和道:“对极,对极,发匪那边飞艇成百上千,岂是法国人这点飞艇可以对付的?巴赞将军也太小瞧发匪了。我敢打赌,过不了两天飞过去的十多艘飞艇就不会有一艘还在天上!”

  “彦卿所言极是……下去吧,我们还要将法国人走后的空缺弥补上。唉,可怜的罗歇里奥将军。”刘长佑脸上刚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马上又黯淡下来。十万法军脱离阵地南下作战,江北防线马上形成了巨大的空挡,这露出来的空挡只能由清军收缩兵力来弥补了。一想到自己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部队要填补如此巨大的空洞,刘长佑想嘲笑别人也嘲笑不起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头脑要炸裂开。毕竟北面还有数万发匪主力,他们要是趁清军没有将空挡填补之前搞点什么动作,那可是够自己东奔西走的了!作为一名信奉忠君胜于一切的刘长佑来说,他不能不为眼前的形势深深忧郁着。

  下山的刘长佑没有想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人对当前局势抱有跟他相似的观点,只是刘长佑担忧的是大清的祖宗基业将要不保了,而那人担忧的却不是这个。

  刘长佑与岑毓英看着法军飞艇从头顶飞过时,在山坡下行进中的法军第四军军长皮埃尔·邓·罗歇里奥将军也注意到了。罗歇里奥将军对空中飞过的飞艇行着注视礼,而耳边都是自己手下看到飞艇过来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口哨声。

  南下的法军第四军有三个师,全军两万四千人,一百门新式火炮,老式雷夫耶机枪三十挺(从法国新运来的改进性机枪优先装备了飞艇,野战部队装备数量并不多,而第四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改装)。其中每个师兵不过七千,却编了步兵两个旅、三个炮连、两个工兵连、一个志愿骑兵连、一个机枪连。

  法国人陆军拥有六十万,而中国战场上的十万法军在一年多战争后,在武器装备,部队战斗力方面可以说是陆军中最强的了,只是这在法国国内还没有形成一致的认同。在远征军中,第四军的实力尤其强劲,两万四千人,可以说是十万法军的四分之一了,除了兵力众多外,实力的强劲与他们拥有一名优秀的军长是分不开的。

  刚到中国第四军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去年的夏口战役中,法国第四军配合清军刘长佑部进攻,结果却陷入了对手重围中,将机枪当做大炮使用的笑话就是他们第四军闹出来的。当时第四军两万军队损失了足足近千人,可以说伤了筋骨了。只是夏口之战后,第四军很快重新恢复了战斗力,他们再也不会闹什么机枪当大炮之类的笑话,同时在法军中第一个学习对手挖战壕的就是第四军(虽然巴赞总司令对这一点极为不满,可实践经验表明,有战壕的部队在敌人相同火力面前,损失是远远小于没有战壕掩护的军队。),第一个要求部队以散兵线作战的也是第四军,这些都因为他们有罗歇里奥将军给他们当军长。

  罗歇里奥将军在真正地战场上见识过先进武器的威力后,抛弃了只有密集队形才能发挥武器命中率的观点,他认为这种前装武器时代的观点已经远远落后与当前战争,当前战争大规模使用后装武器,在射速上、射程上、精度上都是前装武器所不能比拟的。

  “以老式观点看待新式战争,这简直是再荒谬也没有了。很可惜,巴赞元帅也许年龄太老了,老迈地已经看不清自己面对的是一场不属于他的时代的战争,还在一个劲地鼓吹着军人荣誉、骑士风度之类的废话。要知道这是一八六五年,不是一八一五年!”——罗歇里奥将军如此评价他的上司。

  作为法国远东军队的一名将军,罗歇里奥认为自己面前的敌人虽然算不上值得尊敬,可他们在如何打新式战争方面已经走到了法国人前面。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要知道中国没有重工业,在一八六二年前他们无法生产先进的武器弹药,在一八六三年后,因为封锁他们也无法得到适合新式武器制造的钢铁。当然,在湖口战败后,局势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可问题是他们仿佛一夜间就学会了如何打一场新式战争。就罗歇里奥所了解到的,在英法联军进入中国前,他们就已经在进行这样的战争了,并且他们还知道那些武器适合进行这种战争,而那些武器不适合,这不是奇迹是什么?英法联军未做好进行这样的战争,所以失败了。那么,同样对进行这种战争极为不适应的法军可以取得胜利吗?对前景罗歇里奥将军感到一片灰暗。

  可以说罗歇里奥将军并不是从夏口之战才开始了解自己面对的敌人的。在他刚到上海时,他就专程拜访了正要回到国内“休养”的,在湖口战役中身负重伤的莱昂·格雷维中将。当时死里逃生的格雷维中将还未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嘴里一个劲地诉说着对手的可怕,罗歇里奥将军当时只是怜悯地看着格雷维,对他所说的一切并不是十分在意。——“可怜的格雷维将军,他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罗歇里奥将军当时是如此看格雷维中将的。——不光罗歇里奥,任何与战败的法军接触过的人都认为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名军人所应该拥有的信念,认为他们整天失魂落魄,变成了神志失常的疯子,只要一声枪响就足以让他们慌乱好一会儿。对疯子所说的话,实在没有相信的必要。至于他们为什么发疯,这却不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法国援军所愿意认真思考的。

  夏口一役后,罗歇里奥首先从狂热的妄想症中苏醒过来,这时候他才认真的回想格雷维将军当时是如何介绍他们所将要面对的敌人的。

  “他们拥有各种你所想象不到的先进的武器,弹药充裕到足以用炮火将你全部消灭在阵地上。他们的士气极为高昂,常常只要还有一个活人,他也要和你拼命。当你进攻的时候,他们仿佛消失般让你找不到,可等你冲了上去,却发现在自己面前是各种弹药铺成的死亡之路。当你转移的时候,他们却发出各种嘈杂刺耳的喊叫,一群群地朝你猛扑。他们常常出现在你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如安全的后方,对你进行意想不到的打击……”

  格雷维将军所说的一切罗歇里奥在前线都真切的见识到了,这时候他才发觉格雷维将军根本没有发疯,发疯的是他们这些认为东方人不会进行现代战争的新来的将军,还有不知道到第一线去体验枪林弹雨的巴赞元帅。可悲的不是格雷维将军他们,可悲的是战场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了,而巴赞元帅却还在按照以前的战争要求部队!在这样的元帅指挥下,十万法军要是能击败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新式叛军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倒过来说还差不多。

  在事实真相面前,罗歇里奥懂得不能老抱着曾经拥有的荣耀不放。作为一名军长,他无法改变整个远征军,可他却能改变自己的军。

  传统的势力是相当顽固的,罗歇里奥也无法一下子就让自己三个师全部将观念扭转过来,不过在多次大小战斗中,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他的士兵无法在容忍看不到敌人,自己人却一个接着一个进入天堂或者地狱。士兵们的自发行动加上军长自上而来的严格要求,第四军作风为之一变,战壕挖起来了,密集的线形队列变成对手一样散兵线,在进攻中第四军也渐渐学懂了如何对敌人展开一系列试探性进攻,当找出敌人薄弱环节后,投入主力部队进行一点突破,撕开防线后再朝两边扩大突破口。当然,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第四军不再只知道傻站着,以靶子的姿态迎接敌人的枪弹,他们懂得了如何将身体尽量贴近地面,继续贴近,一直到绝大多数子弹只能从头顶飞过,却无法打伤自己。第四军的战斗任务远远多余其他部队——罗歇里奥将军认为这是巴赞元帅惩罚自己的方法之一。“你既然逃避与敌人作战,那么我就将你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去!”老迈的巴赞元帅必然是这么想的。——可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在急速下降着,当其他军每战损失几百乃至上千人时,第四军的战斗减员却下降到一场中等规模交战,阵亡不过几十人,有的战斗甚至只是伤亡几人。榜样面前,其他部队基层顾不得上峰如何禁止,纷纷学习四军经验。这也是想用困难改变罗歇里奥的巴赞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罗歇里奥对自己部队战斗力的提升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战斗进行的越多,对自己面对的敌人他就越有更加清醒的认识。不错,自己的伤亡是急剧下降了,可同时自己的对手也没有比自己多伤亡多少。在对手机枪越来越多时,老迈昏庸的巴赞元帅却将原本属于自己的新式雷夫耶机枪调拨给了飞艇部队。要知道飞艇部队就是装备上了新式机枪,他们也并没有取得多少象样的胜利,而决定战争胜负的陆军却因为机枪不足,无法将敌人火力压制下去。火炮?不错,自己是有一百多门新式的后装线膛火炮,可该死的后装火炮在威力、射程、射速、精度远远好于前装火炮的同时,它的安全性实在太差了!战场上经常发生火炮因为过热而发生炸膛事故,将周围操纵它的炮手炸的四分五裂。搞的那些炮手牢骚满腹,抱怨为什么不能使用前装火炮,他们一听到开炮的命令就发憷,在射击中不敢进行急促射击,而是打了两炮就死活不肯再打了。敌人也装备了后装火炮,可从少量缴获的火炮上看,敌人对炮膛进行了加固,相对法国火炮来说,他们炸膛事故小到可以忽略不记的地步。让罗歇里奥悲哀的是,加固炮膛办法之一是用钢筋在炮膛外多缠绕几圈,可这么简单的想法国内那些军工厂却不懂得应用,让自己的炮兵时刻生活在恐惧中。

  在巴赞元帅眼睛里,面对狡诈的对手,罗歇里奥将军慢慢变得跟格雷维他们一样有些神经质了,有时候罗歇里奥自己也认为自己怀疑心太重。战争是一种赌博,一对一的赌博,大家依照手中的筹码彼此算计着对方,你想要将我手中筹码都赢去,同样,我也如此。在一次接着一次战斗中,罗歇里奥将军时刻在猜测着对手每一次行动的意义,有时候他猜的很准,有时候不是。猜的准,在战斗中他自然游刃有余,反之第四军就要打败仗。

  当罗歇里奥听到武昌的叛军东移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片空白地。如同巴赞元帅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上居然会掉馅饼给自己!以为上帝真的会保佑的罗歇里奥将军跟大多数法国人一样欣喜若狂。可短暂的兴奋过后,罗歇里奥开始认为这空白地出现的太蹊跷了,叛军每步行动都大有深意,懂得现代战争的叛军为何会突然在南方露出一个明显弱点?罗歇里奥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这是为什么。以为上帝永远与法国人同在,士兵有这种想法说的过去,可作为一名将军就不能如此幼稚了。考虑了半天罗歇里奥得出的结论是叛军认为放自己南下是最佳方案,也许他们想在自己南渡后封锁扬子江,让自己失去补给呢!

  巴赞在声色俱厉要求清军与法军一起南下,并且嘲笑清军将领都是胆小鬼时,罗歇里奥将军却在旁边赞同清军将领的观点,于是结果是悲哀的,反对南下作战的罗歇里奥将军被巴赞元帅点名担任法军先头部队南下进攻武昌。罗歇里奥明白巴赞的意图是如果进攻顺利以胜利嘲弄他,若是不顺,战斗进行的艰苦,那么首先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位逆元帅意图的将军。反正不管怎么样,作为自己,悲剧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看着天空越过自己头顶的飞艇,在阳光下朝南方越飞越远,渐渐变成一颗颗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天际间,罗歇里奥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了。身边士兵的欢呼声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远的仿佛他们在法国,而自己却在这该死的远东山沟沟中。罗歇里奥不能不为以后的战况担忧不已,叛军岂是如此轻易暴露自己弱点的?渡过扬子江后,也许这些正在欢呼的士兵将没有几人还能依照自己意愿顺利地从南方再回到北方,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这些飞艇能提前发现叛军主力的踪影并不在湖口方向,不在朝江宁进军中,而是潜伏在武昌周围,也许这样可以触动一下巴赞元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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