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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荣誉》作 者:张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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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四篇
第八章(1)

  陈大漠老觉得有个神秘的影子像个鬼魂似地在南疆晃来晃去,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抓不住。凭着第六感觉,陈大漠觉得那个神秘的人很可能是西尔艾力。

   

  发生在南疆地区博斯坦郊外的出租车司机被焚烧案发生的第三天下午,行驶在乌鲁木齐繁华街道上的12路公共汽车也发生了巨烈爆炸。公共汽车当场被炸成鱼网状,十五名无辜的乘客成为冤魂,二十名乘客被炸成重伤,只有少数乘客幸免于难,但他们的心灵由此受到很深的伤害。经排爆专家鉴定,爆炸中心点是在公共汽车中部靠近油箱的坐椅下,经过对现场复原整合,初步判断:爆炸物是一个茶杯形状的极具爆炸威力的圆柱体,引爆方式基本确定为无线电摇控装置。

  南厅长刚下飞机不到五分钟,就接到公安厅指挥中心的电话,他立刻给主管刑侦的副厅长打电话,他问:“就发生这一宗爆炸案吗?我担心别的地方还会有爆炸,赶紧采取措施控制住局面。”主管刑侦的副厅长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亲自坐在有抗爆装置的“车载电子听诊器”的车上,跟着技术人员沿着乌鲁木齐的繁华街道探测可能已经装置的尚未爆炸的炸弹。果然,一个半小时之后,“车载电子听诊器”在靠近“新 疆大学——幼儿园”专线的公共汽车时,探测到了炸弹即将引爆的“滴滴”声。于是,公安人员当即疏散乘客,当最后一名乘客跳离公共汽车三米左右时,巨烈的爆炸发生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钟成刚回到南疆,他已经从指挥中心得知公共汽车爆炸案发生的消息,便本能地把境外来人——公共汽车爆炸案——南疆出租车被焚烧案联系到一起。这三者之间究竟有无内在联系?案件的发生是一般的刑事案?还是恐怖分子所为?从案件的破坏程度分析,他认为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从机场直奔第一爆炸现场的南振中给钟成打了个电话,他愤怒地说:“钟成,听到响声没有?敌人公然挑衅了,他们为我上任出难题呢,我不能不奉陪啊。钟成,我就在爆炸现场,你没看见呀,现场都是血,死的死,伤的伤,这不是暴力恐怖行为是什么?我给你打电话是要提醒你:千万要警惕,南疆可是敏感地区,我看,这个消息一旦传过去,那些潜伏下来的民族分裂分子又要沉滓泛起,不能给他们以机会,千成给我守住南疆,不能出大事了。”

  地区公安局副局长买买提明刚刚结束了为期两个月的由新疆宣传文化系统、教育系统组织的意识形态领域反分裂斗争再教育培训班。他计划在国庆节后,对公安局的副科以上干部和部分业务骨干再进行培训学习,对反分裂斗争再教育活动进行动员和部署。他刚回到局里,迎面碰上博斯坦发生的出租车被焚烧案。他立即召开参与现场勘查的人员会议,分析案情。会上主要发言者是马建中,因为他借助“手提式多波段光源”仪器把现场所有的足纹、指纹都提取了,但现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钟成来了,一进门他就问案情的进展情况。老买对钟成说:“案情仍不明确,目前,死者的身份已查清,是个下岗工人,平时人很本分,从未与人有过节,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至于死者的死因,仅凭目前调查的这些线索,尚无法判断,是他杀?是自杀?情杀?是抢劫杀人?都有嫌疑,都不能落实。”

  老买肩宽膀圆,肤色较暗,快六十岁了,看上去年龄还要大些,平时他总爱开玩笑,让新来的小警察喊他爷爷。钟成跟搭班子已经五年了,两人配合默契,都是拚命干事的人。老买的老家是博斯坦市,从部队转业后,他到了博斯坦市公安局当侦查员,后来提拔起刑侦队中队长、教导员,再后来提拔成公安局副局长。钟成未到地区公安局当局长之前,就听说过博斯坦市的副局长是个活地图,凡是他审过的犯罪嫌疑人都刻在脑子里。钟成上任后,专门去了一趟博斯坦市,发现老买这个人,不仅记忆力好,而且在审讯方面很有一套,更重要的是,做为一名民族干部,他对公安工作的认识非常深刻,对党对人民忠心耿耿,这样的好干部不就是自己得力的助手吗?于是,当时年逾五十的老买被钟成挖到地区公安局给钟成当助手。在用老买的问题上,当时的地委书记南振中给予了大力支持,他说:“老买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所积累的对敌斗争的经验是一笔财富,只要老买不提出离退,就一直用下去,南疆很需要这种忠诚卫士。”

   “你认为是一般的刑事案子吗?”钟成问。

  老买摇头:“不好下结论。”

  钟成分析:“看来凶手做事既利索,也够狠。凭直觉,我认为是他杀,而且凶手应该在两人以上,我想不明白的是,凶手是坐车来的呢?还是走来的?如果离开的时候是坐车,现场周围应该有很深的轮胎印记;如果是步行离开的,现场周围应该留下足印。”

  “可是,现场周围早被破坏了,不知留下过多少人的脚印。”老买遗憾道。

  博斯坦郊区发生的出租车和司机被焚烧案终于成了死案,钟成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只觉得窝囊。他说:“放一放。等等乌市的公共汽车爆炸案的进展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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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四篇
第九章(2)

                 
  “为什么要绑架她们?给我个理由。”身置一处隐蔽的地窝子里的艾尔肯质问西尔艾力。

  西尔艾力冷冷地:“我要我的仇人没有好日子过。”

  艾尔肯:“你也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西尔艾力:“仅此一件。”

  艾尔肯:“你的做法打乱了我的整体计划,警方因此会提早找到这里来。”

  西尔艾力:“别指望我说道歉。”

  艾尔肯:“但你得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

  西尔艾力恼怒地说:“他到我家追查我的下落,令我哥哥难堪。”

  艾尔肯:“你回家了?”

  西尔艾力:“我已经快忘记自己的家是啥样了。”

  艾尔肯:“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你回家了?”

  西尔艾力:“是的。倒霉的是,正好碰到我的仇人带着几个警察到我家找我。”

  艾尔肯:“他们知道你回来了?”

  西尔艾力:“可能是怀疑。”

  艾尔肯一惊:“他们察觉你跟出租车案有关?”

  西尔艾力:“这正是我的担心。”

  艾尔肯考虑片刻说:“这步棋先走了一步,虽然有风险,但还不出格。”

  西艾艾力冷冷地:“什么意思?”

  艾尔肯:“据我的情报所知,南疆公安局最近组织了一个专门对付我们的反恐队伍,而这个陈大漠就是队长,我原计划把钟成干掉之后,再除掉他,谁知你现在就给他找麻烦了,倒也好,将计就计,借这件事,把那个反恐队搞乱,引开警方的视线,让他们天天愁眉苦脸地找人去,我们这边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大。”

  西尔艾力:“听你的意思,我没做错。”

  艾尔肯:“我这是将错就错。你没有露面吧?”

  西尔艾力:“亚生带人去干的。”

  艾尔肯:“那就好,记住,你和亚生的档次一定要拉开,你是在境外受过训的高素质人员,要派大用场的。而亚生呢,是个傻瓜火药桶,一把火点着,他就能炸上天,你要控好他,千万不能再出岔乱。”

  西尔艾力:“那个莱丽和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做掉?”

  艾尔肯:“养着,这是我们跟警方交易的筹码。”

  西尔艾力:“养着?”

  艾尔肯:“叮嘱亚生,好吃好喝伺侯着她们,不能动她们一根指头。”

  西尔艾力冷冷地:“恐怕亚生和我都没有那个耐心。”

  艾尔肯:“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把她们弄到手,只是我们整体计划的一部分,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我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杀死她们母女,而是让南疆真正成为我们的天下,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西尔艾力:“亚生已经把她们弄到手了,我去看看。”

  艾尔肯:“去羞辱她?你不能露面。暂时忘记这件事吧,我们还有许多大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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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四篇
第九章(3)

                 
  陈大漠一夜未睡,天亮后,他往队里打了个电话,是艾力接的电话。陈大漠请假说自己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今天不到队里了。

  他找遍了所有莱丽母女可能接触的人,可能去的地方,他几尽绝望了。他把家里的电话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只要有人给家里打电话,他能在第一时间接听电话,可是,二十四小时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听到莱丽母女的声音。当天黑透时,陈大漠沮丧地陷在家中的沙发里,他意识到:母女俩出事了。

  他本能地分析:这件事的发生绝不会偶然,肯定有人蓄意骗走了莱丽母女。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莱丽母女骗走呢?莱丽没有得罪过谁啊?难道矛头是对着自己来的?对,原因一定在自己身上,只不过对手在莱丽母女身上下手了,想到此,陈大漠毛骨悚然。不知为何,他本能地把此事与西尔艾力联系在一起,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的话,莱丽母子现在的情形应该十分危机。

  就在陈大漠犹豫着该不该把此事报告时,钟成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一天不露面?

  陈大漠:“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回答的瞬间,他决定暂时先不麻烦组织了。因为钟成只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一定是有事,局里有许多更重要更麻烦的事要处理,陈大漠怕自己的事情影响大局,所以闭口不提莱丽母女失踪的事。

  钟成:“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大漠:“真的是一点家务事。”

  钟成松了口气:“在我印象里,你家里好像从来没什么事。”

  陈大漠苦笑,问:“钟头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跟你商量点事。”

  陈大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赶到钟成办公室。

  钟成说:“昨天,我参加了自治区委周书记召开的全疆意识形态领域反分裂斗争再教育电视电话动员大会。会议要求,全疆各地要继续用科学理论、先进文化战领一切思想文化阵地,从根本上肃清民族分裂主义的影响,在思想上筑起反分裂主义的影响,在思想上筑起反分裂、反渗透、反颠覆的坚强防线,不给民族分裂主义任何可乘之机。

  根据新疆党委的决定,新疆和部分地州市组成的巡视组正陆续开展工作,对再教育活动进行指导,促进教育活动的开展。咱们南疆的巡视组成员名单已经开始上报,按比例,你们反恐大队是两个指标,我想让你们反恐一队出人,你看派谁去巡视组合适?”

  陈大漠支吾了一下:“说实话,这在我们一队算是闲差,目前我们队那几头蒜都忙得转不开身啊。”

  钟成建议说:“王路的信息中心库已经运转开了,我听他说目前主要是资料录入整理阶段,他自己没什么大事,干脆让他下乡熟悉熟悉情况,回来后可能对反恐工作的认识更感性了,你看行吗?”

  陈大漠:“派王路去?”

  钟成也犹豫了一下才说:“说老实话,我还是觉得把他弄来当警察压力挺大的,你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他父亲交待呢?所以,但凡有这种相对安全的事情第一个就想到他,我总想,也许他就是图个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会提出走人,到时我绝对不拦他。”

  陈大漠:“我理解你的难处。”

  钟成:“在怎么用他的问题上我真的很矛盾。他确实是个人才,唉,要是普通家庭背景就好了。”

  陈大漠:“钟头儿,别为难了。不是有两个指标吗?让艾力跟他一起下去。”

  钟成:“跟我想的一样。”

  钟成:“大漠,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陈大漠:“我去通知艾力和王路。”他转身出去了。

  艾力正在公安局院里用鸡毛掸子掸越野车上的灰尘呢,这会儿,他歪戴着帽子,嘴里吹着欢快的小曲。

  陈大漠见状喊了一声:“艾力!”

  艾力马上把帽子拉正,双腿一并拢:“到!”

  陈大漠本想说“你的帽子是怎么戴的”,但艾力已经纠正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问:“车收拾好了吗?”

  艾力郑重地回答说:“好了。咱们什么时候用车,这辆车就突突突开走了。”

  陈大漠:“钟头儿准备让你和王路跟着巡视组下乡,有问题吗?”

  艾力:“啊,美差啊。多长时间?”

  陈大漠:“个把月。”

  艾力:“那就是说,我要离开亲爱的喀什一段时间,可是那些天天想着我的漂亮姑娘们怎么办?没有我,她们可怎么活啊?”

  陈大漠:“行了,别没正经了。最近在外面打架没有?”

  艾力摆着手说:“不打了,不打了,现在快找老婆了,不能再打架了。”

  王路正好走过来,他笑着问:“艾力过去老打架吗?”

  艾力:“我爷爷惯的。”他得意地竖起大拇指说:“我爷爷在家里是这个!他在家,谁都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小时候爱打架,一会儿把左眼把肿了,一会儿把右眼打黑了,都是我爷爷给我用热毛巾敷下去的。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爸爸发愁,我能干什么,说我要是到了社会上,不出一年,就直直地进监狱了。但我爷爷不这么认为,他说,我孙子不是狗熊是英雄,他宁愿跟人打得鼻青脸肿,也没说过一句软话,送他去干公安,他一定是个英雄。就这样,我爸走后门,才送我进了公安局。”

  陈大漠评价道:“目前来看,你没少给我惹事,但大事上还不糊涂,过得去。”

  陈大漠对王路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两人回到队里,陈大漠严肃地说:“现在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和艾力去做。”于是,陈大漠把巡视组下乡的事告诉了王路。他特别交待:“下乡的主要任务是搞好反分裂宣传,对你个人而言,还有一项要紧的任务,那就是继续踪‘黑鹰’,争取找出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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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四篇
第九章(4)
                   四
  亚力坤看上去更像个街头二流子,这个形象使他周围多了许多社会渣子之类的人物。亚力坤常常混迹于其中,得到一些高科技手段所无法获取的心理情报。

  这天,他向钟成报告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伊不拉音最近很活跃,他频频出现在各个清真寺,向穆斯林们煸动极端宗教情绪。

  钟成:“他都说什么?

  亚力坤:“他要求信徒们每日要做五次奶玛子,不做就不是伊斯兰教徒;要求他们都要学阿位伯语,抵制汉语;要求他们觉醒。”

  钟成:“这些言论并不过激啊。”

  亚力坤:“这些言论是他在台上说的,但在私底下,他却煸动信徒们说:新疆的伊斯兰信徒为什么没有其他伊斯兰国家富?那是因为新疆的石油资源被共产党占有了,被汉人抢走了。他还煸动:惟有《古兰经》是至高无上的,全体信徒要靠伊斯兰教改变命运。”

  钟成轻蔑地说:“我就知道他终究要跳出来的,他熬不过我们。他也不可能再等下去,再等几年他就得入土了。”

  亚力坤:“怎么办?就凭他的反动言论,咱们也可以监控他。”

  钟成摇摇头:“他的身份太特殊,没有上级的允许,不能控他。”

  亚力坤:“可是他利用宗教来盎惑煸动民众,比实施单纯的暴力恐怖行为还可怕。”

  钟成:“我比你更清楚此人,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跑到境外去的恐怖组织头目阿力木就是他的弟子,前几个月被咱们干掉的境外来人卡斯木也是他的弟子,就凭这,咱们也有理由收拾这个老东西,可是,要收拾他,得拿出确凿的证据,不能给舆论监督留下把柄。就算咱们现在抓住阿力木,他会辩解说:我信仰的是宗教,不是伊不拉音本人;伊不拉音阿吉是替安拉在说话,他代表的是宗教。伊不拉音这个人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不仅披着宗教的外衣干坏事,而且身上披着“政协副主席”这件红色外衣,在暂时期内为所欲为。我很清楚他的存在给南疆带来多么大的隐患,但要除掉他咱们不仅需要斗智斗勇,还需要时间。”

  亚力坤:“可是时间不能拖得太长,他昨天竟然去了民族大学。”

  钟成:“民族大学?他去哪儿干什么?你要跟进这事。”

  亚力坤:“我会的。”

第四篇
第九章(5)
                五
  钟成拨内线,请买买提明副局长到他的办公室来。

  老买坐下后,钟成把亚力坤报告的伊不拉音的最近动向叙述了一遍。

  老买的态度是:“这个人非控不可了。”

  钟成:“跟我的想法一致。”

  钟成:“老买,出租车那个案子之后,南疆安静了三个月,我心里怎么不踏实呢?按一般人的思维,平静是好事啊。可咱们是警察,警察当然有警察的思维方式,我恰恰认为这不是好事。”

  老买:“钟头儿,咱俩还真想到一块了,我也在琢磨,这过分的平静,也不正常呀,这不符合敌人活动的规律。”

  “那你说说看,敌人的活动规律是怎样的?”钟成饶有兴味地问。

  老买思索着说:“境外指挥、境外派遣、境外培训,然后回到境内行动,这一规律不会有变吧。前段时间,境外的敌人异常活跃,从情报上反映,西方某大国有个什么自由基金会,决定每年给新疆的民族分裂组织提供四百万美金。敌人要这么多钱干啥?不就是要在国内搞点事吗?我觉得,下一步,南疆肯定要冒泡,至于哪儿会冒泡,我心里也没底,正想跟你说说这个件事呢。”

  钟成点头说:“不错,是想到一块了,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老买:“我同意你前段时间提出的:主动出击,露头就打。”

  钟成:“而且,中央已有明确指示:标本兼治。”

  老买:“我觉得咱们南疆的情况跟内地不同,咱们的对手是暴力恐怖分子,是需要消灭的敌人;而内地的警察面对的多半是刑事犯罪嫌疑人,抓人要讲证据,应该区别对待。就拿伊不拉音来说吧,你我都知道他是啥人,可是因为他是内部人,咱们有纪律,不能实现‘露头就打’的原则。然而,如果他的问题解决不了,势必影响到咱们今后的打击力度,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先打掉他。”

  两人商谈半天,最后决定,以钟成的名义,向公安厅长南振中拟写一个专题报告。            

  老买离开办公室后,钟成提笔信手写下报告的题目:《一个必须认真侦控的危险人物》。他在报告中说:“经过近期侦查,发现了很多问题,可能要发生一些大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我认为与这些事有关的一个焦点人物伊不拉音阿吉是一个必须认真侦控的危险人物,假如,敌人近期正在酝酿制造什么大的阴谋活动的话,这个人物是最危险的。”他希望厅长能同意南疆警方正式侦控伊不拉音。

第四篇
第九章(6)
   六
  南厅长当天下午就看到了钟成的报告,他挂通了钟成的电话后,真诚而谦逊地说:“钟成啊,我想请你马上来一趟,给全体厅党委委员们补补课。”

  钟成急忙说:“厅长,你言重了。”

  南振中说:“如果不补这一课,我怕万一哪天,接二连三地出大事,大家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钟成连夜启程,当天夜里,他乘做的飞机降落在乌鲁木齐,南振中派秘书把钟成从机场接来,先安排他到食堂去吃饭,那时,自治区公安厅的六名党委委员都在会议室里等钟成呢。

  钟成快速吃了碗拉面,然后饭碗一推,进了会议室。

  看见钟成一脸汗水走进来,南振中把水杯一顿,离开了座位,他觉得这样讲话更放得开。他说:“同志们,今天是星期天,但新疆的警察什么时候有过休息日?我特意请钟成同志到这里来给咱们上一课,为什么这样说?因为他在最基层,了解的情况最直接最深入;因为我也刚从基层上来,可以发表一些真实的见解。他掌握的是咱们南疆的事,我认为,南疆的事就是全新疆的事,全新疆的事就是全国的事。只有站在这个高度和立场来看问题,我们才会有强烈的责任感。”

  厅长宽广的胸怀令钟成感动。厅长重视南疆的程度,也令钟成肃然起敬。

  钟成把南疆最近半年发生的事以及他自己对伊不拉音的看法谈了谈。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总之,南疆这几个月平静得不对劲,有点异常。平静的背后,肯定跟着什么大动作,现在伊不拉音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我更觉得要出问题了。”

  一个党委委员问:“南疆无战事,难道这不是大家的愿望吗?天天听到枪声就正常吗?”

  钟成反驳:“南疆无战事,全疆无战事,那是全国人民的愿望,但这现实吗?不现实,我认为,南疆无战事是暂时现象,敌人不可能不搞活动,近期不搞,以后肯定有大动作。当然,这并不是说我盼着南疆出事,我这是根据敌人一贯的活动规律说的,有所指。”

  还有党委委员问:“按照你的分析,伊不拉音是个危险人物。可是,证据呢?现在是法制社会了,请拿出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开展对他的侦控,万一被他发觉,他就有了拿住咱们的把柄,那样,事情可就大了,咱们怎么收场?到时候,恐怕不是你钟成一个人能担得了责任,恐怕公安厅都要受你的影响。”

  听到这儿,南振中坐不住了,他觉得形势严峻,有必要站出来说服大家保持意见一致,于是他说:“同志们,我让你们到这里来,是统一对钟成所谈的事情的认识。不是在一些枝节的问题上咬文嚼字。控伊不拉音能有什么问题?有问题我负责!只要对方是敌人,哪来的那么多客气?绝不能手软!刚才钟成谈的是一种现象,但我看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这个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在想更恶劣的事情。再过一个月就是元旦,我分析,在节日前后,境外的‘三股势力’一定会派遣人入境进行恐怖活动。他们成立组织干什么?他们就是要想办法搞各种破坏活动,以显示他们的存在。你们想想看,他们能轻易失去了这次表现的机会吗?我认为,他们在最近搞一些活动是必然的。在这一点上,我同意钟成同志的分析。”

  其实,在钟成来的路上,厅党委委员们都非常赞成南厅长对形势已经“进一步严峻”的分析,现在,经钟成具体一报告,他们更加认为南疆是重中之重地,要重视,要采取相应措施,包括监控伊不拉音,大伙对此人也早有耳闻,认为,只要是反对我们这个政权的,不管他披着什么外衣,都应该清除。

  厅长端起他那硕大的水杯咕咚咕咚急喝了几口,又说:“最近,我和李副厅长便衣去了一趟博斯坦,说实话,对我的震动很大。这家伙,博斯坦那是咱们共产党的天下呀,我就不明白都解放那么多年了,怎么弄得还那么别扭?我看造成这种现象的人为的、政治的因素比较多。同志们,我这是关起门来说话,这样是不行的呀,我们这儿是共产党的天下,强调的是国家意识,应该淡化宗教意识。我不能干涉人家的信仰自由,但宗教自由确实给我们的稳定带来麻烦。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出格,但我们必须要清醒地对待那些披着宗教的外衣反对我们政权的人。如果我的预言没错的话,下一阶段,我们公安厅的工作重点肯定在南疆。我们下一个战场在那里!我认为,无论南疆还是北疆,近斯发现的一切有现实破坏活动的团伙一律不经营,发现一个打掉一个,咱们不给自己背包袱。要抓住当前的时机,通过这一轮斗争,彻底挫败境外阿力木分裂团伙的锐气,打得叫他们在境内接头都困难时,就是这一轮斗争的胜利。”南厅长那山东人的直率脾气有增无改。可是,厅党委委员们听着很痛快,公安厅党委委员们在这次会议上就南疆的问题达成统一认识。

  南振中说:“至于伊不拉音,我看可以侦控。但这个人背景很复杂,恐怕我得拿出点时间跟自治区的领导们做做工作,钟成,能等得起吗?”厅长话头一转,征询着钟成的意见。他的思维常常呈跳跃状态,不认真听他说话的人,还真可能被问住。

  “没问题。”钟成干脆地回答。厅长又问:“钟成,你那里还有什么问题不放心,我们就解决什么问题。”

  钟成大声回答:“目前没有。”

  南厅长最后总结说:“我看钟成同志不是没事找事,就算他找事,他找得也对。中国有句古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钟成啊,大雨来之前,先把风是从哪里刮出来的看清楚了,还要注意刮风时卷起来了哪些泥沙?一定要做到敌动我知,未动先知。”

  两天后,南振中给钟成打来电话,他说,关于侦控伊不拉音的报告自治区党委已经讨论过了,他们基本上支持我们的意见,但因为伊不拉音的特殊身份,还需向中央做汇报。现在,咱们得等中央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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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五篇
第十章(1)

     刚才一个农民报警说,他从叶尔羌河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具飘浮着的尸体,头被人砍了去。”

   一

  莱丽放下电话后,正焦急等着陈大漠回来,有人突然咚咚咚地敲门,她打开门一看,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来人额头上渗着汗水,他自我介绍说:“莱丽老师,我叫斯马义,是开出租车的,我的女儿和你的女儿是同学,我的老婆是你们学校的清洁工。”

  莱丽想起这个人了,她点点头,问:“找我有什么事?”

  斯马义:“你的女儿还没有回来吧?”

  莱丽:“没有。”

  斯马义:“刚才我的女儿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她和你的女儿在小鸽子广场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了,可能她们有麻烦了,因为她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小鸽子广场?”莱丽一听女儿有危险,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说:“那就赶紧去找啊。”她跟着斯马义咚咚咚地下了楼,然后坐进他的出租车。

  出租车驶出公安局宿舍院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突然滚出两个男人,他们是亚生和买买提。亚生手里持枪,买买提持刀,两人分别控制了斯马义和莱丽。亚生一边用枪顶住莱丽的头,一边捂住她的嘴:“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正在驾车的斯马义身体颤动一下,车速放慢了。买买提立刻用刀指着他说:“别耍花招,往城外开,不然就打死你。”

  惊恐万分的斯马义不得不照做。

  莱丽想不通车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两个人,她奋力扒开亚生的手,大喊:“来人呀,抢劫了!”并且本能地去拉车门要跳车。亚生牢牢地钳住她的双手,把她的脸摁在身下,莱丽动弹不得,但她仍然喊:“斯马义,不要听他的,快把车开到公安局。”

  斯马义的额上冒着虚汗,他快要哭出来了,他内疚地说:“莱丽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莱丽猛然咬了亚生一口,亚生一疼,双开她,借这个机会,莱丽扑到前座,想去抢方向盘,但是被亚生硬拉回来,她疼得大骂:“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抓我?”

  这次,亚生不手软了,他先是给莱丽一个巴掌,然后拿出透明胶条企图封她的嘴。莱丽挣扎着冲着斯马义吼:“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是个男人吗?为什么这么懦弱?我们是两个人,跟他们拚了,求求你,为了我们的孩子。”

  斯马义几欲要停车,但买买提的刀子已经戳痛了他的脖子,他只好流着泪抓紧方向盘,继续朝前开。斯马义嘴里只解释:“对不起,莱丽老师,我也是没办法呀。”

  亚生终于把莱丽的嘴巴封上透明胶条,把她的眼睛用黑布蒙起来,双手反绑到背后。更惨的是,莱丽被亚生几拳打昏了过去。

  出租车向着依干乡方向的大戈壁滩开去,斯马义回头看看昏死过去的莱丽,难过地悄悄哭了。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像恶梦一样缠绕着他。

  斯马义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今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把出租车擦洗干净后,先祈祷了一番,希望今天运气好,能多拉几个客人,多挣钱。然后,他开始在喀什的大街小巷转着拉载客人。大约十二点时,两个陌生男人招手上了他的车,那时他并不知道上来的这两个男人是恶魔,一个叫亚生一个叫买买提。上车不久,他们突然用短枪和尖刀对准他,逼迫他把车停到一个偏僻处。

  亚生问吓得发抖的斯马义:“听说过出租车司机被烧毁的案子吗?那就是我干的。”这个开场白令斯马义更加胆颤心惊,他问:“你们想干什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他以为两人想抢他的车和钱。

  亚生哈哈恶笑:“不错,我们的确跟你无冤无仇,可是我们的一个朋友跟另外一个人有仇,需要你帮点小忙,否则你就有大麻烦了。”

  斯马义:“什么忙?我一个司机,什么事也干不了。”

  亚生:“很简单,帮我们骗个孩子出来,把她交到我们手上,就放了你,否则你会没命。”

  一听说要骗的孩子是古丽仙,斯马义死活不干,那是女儿的好朋友啊,而且莱丽老师也对自己的女儿不薄。亚生见状,给买买提一个眼色,两人立刻对着斯马义一顿暴打,并且扬言,如果不从,就把斯马义的女儿和老婆杀死。反抗了两个多小时,斯马义才妥协了,他要亚生发誓,把古丽仙骗出来后,就把自己和女儿放掉,而且不许伤害亚生。亚生答应了他的条件。

  于是,斯马义给自己的女儿打电话,谎称“小鸽子广场”邀请到著名演员李亚鹏与热心的观众见面。他在“小鸽子广场”附近的一棵树下等她和古丽仙来。当红影星李亚鹏是斯马义的女儿和古丽仙的青春偶像,李亚鹏的照片贴在女儿的床头。所以,他断定这个理由足够让女儿和古丽仙上当。果然,当女儿听说这一好消息后,马上跑出家,她在街上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古丽仙打了个电话,因为莱丽不许女儿崇拜李亚鹏,所以,古丽仙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去哪儿。两人见面后,神神秘秘地往“小鸽子广场”方向跑去,快到“小鸽子广场”时,果然看到父亲的出租车停到一棵树下,两个小姑娘毫无提防地走过来,她们刚刚拉开车门,突然被人蒙住了眼和嘴,接着,她们被拖进车内。斯马义甚至来不及抗议,两个小姑娘已经被击昏了。斯马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最大的担心是女儿有生命危险了,因为亚生他们并没有承诺诺言,放他们父女回家,而是用枪逼迫他把车开到一个指定的地方。

  他以为出租车开到那个地方后,他们就会放了他,因为他们要的是古丽仙而不是他和女儿,等他跑出去后就赶紧报警。可是,亚生好像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亚生把两个昏过去的小姑娘转到另一个车上后,又用枪指着斯马义说:“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你肯定把警察找来,所以,你还得跟我走一趟,我需要你帮最后一个忙。”

  斯马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弄走,魂都散了,他拚命想把女儿抢回来,但是他无能为力。

  亚生:“想把女儿带回家?可以,就看你的表现了。”

  于是,绝望中的斯马义又一次听从亚生的摆布。他在傍时时分,敲开了莱丽家的门,狠心地把莱丽骗到自己的出租车上。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凶恶的男人要把莱丽母女怎样,要把自己和女儿怎么样,他在心里向真主祈祷:真主啊,救救我们吧!

第五篇
第十章(2)
                 二
  陈大漠满怀心事,利用下班时间独自驾车去了一次西尔艾力的家。他分析,既然所有亲属都不知道莱丽母女的去处,那么莱丽母女的失踪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原因,他想到了西尔艾力,难道西尔艾力已经知道有人调查他,才对他采取报复?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么说明,第一,西尔艾力的确在南疆;第二,他的家人知道西尔艾力的下落。

  当陈大漠第二次敲开西尔艾力的家,西尔艾力的哥哥海米提赶紧起身迎接,他明明手里拿着烟,却问老婆“烟放在哪儿了?快招待客人。”这个细节被陈大漠看在眼里。

  陈大漠不请自进,径直坐到炕上,他摆摆手对海米提示意自己有烟,于是默默地点燃一颗烟。

  海米提示意老婆退出去,他谨慎地留下来陪着陈大漠。十年前,当弟弟诱奸女学生后,就是这个警察反复到他家里来问这问那,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前几天,这个警察又突然找上门来,而就是那天,西尔艾力在失踪了近十年之后,第一次回到家里来看哥哥,他给哥哥放下两沓厚厚的钱后,两人正要长叙一番,不料外面有人敲门。西尔艾力赶紧躲在里屋听动静,当他认为院子里的人是陈大漠时,他恼怒地骂了一句“混球”便匆忙跳后窗跑了。

  海米提心里明白,这个警察深夜来访,肯定是冲着弟弟来的。

  陈大漠:“西尔艾力回来过?”

  听到这个问题,海米提出现第二次恐慌,他明明已经把老婆赶出屋去,却突然愚蠢地大声问老婆:“你看见我弟弟回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大漠冷眼看了他一会儿说:“坐下吧,咱们谈谈。”

  海米提:“我弟弟真的没回来。”

  陈大漠:“你说没有的事情,我偏说有,这里面恐怕有些道理吧?”

  海米提:“我已经忘记还有我弟弟这个人了。”

  陈大漠:“我记得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父母早逝了对吧?”

  海米提:“我一手把弟弟养大,我们的兄弟感情很好。”

  陈大漠:“你是个很不容易的哥哥。”

  海米提:“我弟弟小时候很懂事。”

  陈大漠:“他从什么时候变得不懂事了呢?”

  海米提:“他不是故意要诱奸那个女学生。”

  陈大漠:“十年前你就这样说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海米提:“我害了我弟弟。”

  陈大漠:“什么意思?”

  海米提:“有一段时间我看到弟弟很苦闷,就问他为什么。他对我说了实话,他说,他无法跟女人在一起,发现自己性功能有障碍。我一听很着急,就偷偷从一个民间郎中那儿取了几副中药,煮了给弟弟喝。谁知,几副药下去,他竟性亢奋,于是就发生了诱奸女学生的事。后来,你们把他抓走了,等他劳教回来,他绝望地对我说,他的性功能完全丧失了,唉,都是我害了他,他这辈子完了。”

  陈大漠:“你说出这个秘密是想让我同情他?”

  海米提:“我求你放过他吧,你已经毁掉他一次了,不能再毁他了。”

  陈大漠:“我是依法办事,毁他的是他自己。”

  海米提:“我弟弟太可怜了,有家不能回。”

  陈大漠:“他变化大吗?”

  海米提:“十年前的弟弟已经死了。”

  陈大漠:“他在哪儿?”

  海米提:“不知道。”

  陈大漠:“他给你的钱花了吗?”

  海米提一惊:“他没给我钱,是我做生意挣的,不信你问我老婆?”

  陈大漠:“小心来路不明的钱花了烧手。”

  这天夜里,陈大漠空手而归,但他心里有数了,西尔艾力确实回过家,那就说明自己对西尔艾力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想到莱丽母女下落不明,陈大漠急火攻心,不过,有一点值得他欣慰:三天三夜过去了,南疆还未传出莱丽母女被杀的消息,那就说明,第一,莱丽母女可能被绑架了;第二,是政治原因。

  等钟成从省厅回来,王路和艾力也下乡后,陈大漠才把事情报告给钟成,并且把自己对西尔艾力的怀疑说了出来。

  钟成一听头发都炸了,他点着大漠的鼻子说:“你可真沉得住气。”

  陈大漠:“沉不住气有什么办法?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

  钟成:“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陈大漠:“我已经查到,一个开出租车的男人和他的女儿也同时失踪了,目前,他们也都没有下落,那个女孩是古丽仙的同学。”

  钟成:“很蹊跷。没听说莱丽得罪过什么人吗?”

  陈大漠:“莱丽是个直性子,可能有时出口伤人,脾气比一般女同志也大点,但绝不至于树敌。”

  钟成:“会不会冲你来的?”

  陈大漠:“我也这样认为。”

  钟成:“要是这么,事情可就不简单了。敌人想干什么呢?”

  两人正分析着,买副局长神情严肃地进来了,他说:“钟头儿,咱们又有麻烦了。刚才一个农民报警说,他从叶尔羌河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具飘浮着的尸体,头被人砍了去。”

  “无头尸?”陈大漠惊讶地问。

  钟成:“你怎么看?”

  老买:“吾买尔昨晚突然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钟成:“你是说吾买尔?”

  老买:“昨天上午,吾买尔紧急通知亚力坤,说接头人主动跟他联系了,对方要求他到老地方见面。于是,我就带着吾买尔和反恐二队赶到接头地点,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我们就就收工了。我让吾买尔回去先休息,有什么情况赶紧报告。我分析,就在我们都扑到接头地点时,对方却乘机等侯在吾买尔家的附近,吾买尔应该是在家门口,被人带走的。”

  钟成:“你们不是一直在监控吾买尔吗?”

  老买不解地说:“是啊。监控器里一直有图像,可是,后来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估计,吾买尔被搜身了,敌人可能把他衣服上的探头给拽下来砸碎了,这说明敌人警惕性很高。”

  钟成:“赶紧确定尸源。”

  老买:“我马上安排。”

  陈大漠:“钟头儿,我是搞痕迹技术出身的,让我上这个案子吧。”

  钟成:“可是莱丽还没有下落。”

  陈大漠:“急也没用,也许两件事并不矛盾,没准是一个组织干的。我刚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尸体不是女性,就说明莱丽母女还活着,就有被找到的希望。”

第五篇
第十章(3)

                  三
  王路和艾力参加的巡视组一共二十人,公、检、法、司各各人马齐全。该巡视组又分成四个小组,他俩和另外三个成员作为第一组,来到博斯坦下属的依干其乡。第一组成员的积极性都很高,头一天,他们就把“意识形态领域反分裂斗争再教育培训班”的第一批三十名群众组织起来了。小组成员轮流讲课,王路首当其冲登台讲课,他的讲课内容是“关于反分裂斗争再教育的认识问题”,他是结合南疆地区这十年中的暴力恐怖案例来展开讲的,由此显得生动有说服力。

  接连讲了三天课,王路发现一个问题:来听课的青年人少,老年人多。这是怎么回事呢?青年人都到哪儿去了?这天下课之后,王路拉着艾力来到派出所,他想,既然到了乡下,不如顺便把依干其乡这些年所发过的案件情况,一一录入整理,同时也了解一下依干其乡青年们的情况。一进派出所,尔肯所长就热情地通知他们:乡党委书记库尔班打来电话,一再邀请两位警察到他家吃晚饭。

  这次下乡,王路随身带来了微型手提电脑和便携式打印机。这会儿,他让艾力帮着翻查档案,他自己录入档案资料。很快,就要到吃饭的点了。尔肯所长有事先走了,走时,他叮嘱两人晚上八点以前在库尔班书记家汇合。

  艾力捅捅王路说:“收工吧,吃饭时间到了。”

  王路收起手提电脑,背在肩上,两人步行往库尔班书记家方向走去。当他们穿越旅游景点时,看到乡演队正在给游客表演民族舞蹈。艾力一听到音乐,立刻手舞足蹈起来,他拉着王路非要先看会儿歌舞再去库尔班大叔家吃饭。王路拗不过他,两人往葡萄架跟前凑。

  依干其乡有一口著名的地下水井,两年前,一名考古工作者惊奇地发现,这口设计合理、科学又纯净的地下井已经存在了两千年,也就是说,而两千年来,这口井一直滋养整个依干其乡的人民。据统计,依干其乡的百岁老人的比例在全疆位居第一。考古工作者偶然的发现被公诸于众之后,依干其乡一夜间成名,政府决定开发这口地下水井的旅游潜质,因此,依干其乡被政府定为南疆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为了配合旅游景点的开发,依干其乡成立了一支民族歌舞表演队,每天为游客表演。

  这天黄昏,旅游景点里的葡萄架下,一个红脸膛的中年民间乐手正起劲地击打手鼓。简易舞台上,美丽的维族少女帕丽旦正随着有节奏的音乐跳着激情欢快的《红玫瑰》独舞。

  台下的游客们,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帕丽旦的独舞。帕丽旦的美是一种外向的、奔放的、热烈的、风情万种的。台下的艾力欣喜地对王路说:“快看,台上这个姑娘就是我未来的老婆。”

  王路斜眼瞧了瞧他,说:“你省省心吧,人家能看上你?”

  艾力说:“我不开玩笑,真的,你看那个跳舞的姑娘真漂亮。”他张着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姑娘的独舞。

  帕丽旦在舞台上投入地跳着,偶尔向台下的观众抛一个媚眼,这其中就有艾力,他以为姑娘也注意到了他,便得意洋洋地对王路耳语:“知道喀什的姑娘在背后怎么评价我吗?她们叫我‘名牌’,就是高档的意思。你看,我走到哪儿,哪儿的姑娘喜欢我,你看台上跳舞的这个,你看她的眼神。”

  王路说:“我看她看里没有你。”

  帕丽旦的独舞结束了。

  台下的游客们礼节性地鼓掌,艾力一看热烈的程度不够,立刻抡起自己的手掌使劲击,带动着全场的游客都跟着鼓掌。帕丽旦礼貌地向游客们谢幕,她特意向艾力致谢。

  游客们热烈地议论着走了,艾力冲上前去表白说:“姑娘,你的独舞跳得棒极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艾力。”

  女孩轻声回答:“帕丽旦。”

  “帕丽旦?帕丽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呀?帕丽旦姑娘,你很漂亮,认识你很荣幸。”艾力的四肢灵活地扭动着,他真想上前拥抱这这美丽的姑娘,那一刻,他真的没有杂念,很纯净很美好的想法。但是,他不敢冒昧,怕失去再见这姑娘的机会。

  艾力清了清喉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我是南疆地区的警察,跟着工作组下乡搞宣传来了,感谢真主让我遇到你。能告诉我吗,你的家在哪里?”

  没想到帕丽旦还挺厉害,她撅着小嘴问:“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艾力猛然附在她耳边,悄悄说:“喂,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哪知帕丽旦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义正严辞地指责他:“有你这样当警察的吗?”

  艾力刚想再说些什么,帕丽旦已经一跺脚跑了。

  王路拉拉艾力说:“梦醒了吧,该去吃饭了。”

  王路在一旁撇着嘴笑。艾力瞪着眼责怪王路说:“你怎么不帮忙呢?眼睁睁看着她走了。我告诉你,我刚才对她说的是实话,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艾力不甘心,他又跑到演出队队长面前,先递了一颗烟,然后打听帕丽旦的情况,队长透露说,帕丽旦是依干其乡最漂亮的女孩,人很老实,现在还没有确定男朋友。

  艾力对队长千恩万谢,当他回到王路身边时说:“完啦,我对她一见钟情,拔不出来了,我有爱情了。”

  一路上,艾力乐滋滋地自言自语:“美极了,真是美极了。”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帕丽旦的动作,嘴里哼着《红玫瑰》歌曲,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五篇
第十章(4)

                   四
  派出所长尔肯把王路和艾力带到依干其乡的库尔班书记家。尔肯问王路:“知道为什么库尔班书记一定要热情地邀请你们来做客吗?”

  王路说:“原因不明。”

  尔肯便说了一个故事。他说,库尔班书记与钟成局长是患难之交,你们是钟成的手下,他看到你们就像看到了钟成,能不热情款待你们嘛?他说,二十年前,正在读大学四年级的钟成和十二名大学生被安排到北疆伊犁的一个林场实习。在那里,每天都有上千根排好的木头静静地躺在山坡上,伐木工们总要定点把最下面那根木头橇开,然后,上千根木头就会按着固定的顺序排向一个储木场,然后再从储木场排放到山下的林场。年轻的钟成对生活充满了好奇,他与比他年长十岁的林场派出所民警库尔班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时,钟成的理想是读研究生,然后到向往已久的北京去大展鸿图。而库尔班却平淡地说,他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好警察,他还说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飞了,总要有人留下来守卫边疆吧?意外的事情发生在钟成的实习结束那天。那天,钟成和库尔班正在山坡下聊天,正在排放木头的一个大学生不小心松动了一棵木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成百上千的木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从钟成和库尔班身上辗过,在这九死一生的关头,钟成突然紧张起来,库尔班却大喊一声猛然把钟成推出几米远,他自己跳进了一个刚刚埋过人的小土坑里。钟成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的场面:上千根木头从库尔班身上辗了过去,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警察,什么叫英雄。上千根木头滚到山下的林场去了,警察库尔班大难不死,但是他的腰和右腿却压断了。库尔班出院之后,组织上照顾他的身体状况,让他回到南疆的乡下,先是当主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几年之后又提拔成乡党委书记。

  因为这件事,钟成受到极大震动,大学毕业后,他立志到南疆从一名普通民警做起。

  听了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王路也很震撼,他叹出一口气:钟成当年的选择原来如此。对库尔班大叔的敬意也油然而生。

  库尔班书记今年五十三岁,四方脸膛,一对眉毛又黑又浓,他本人是全国劳模,去年,他所在的依干其乡被评为自治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

  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如钟的库尔班大叔步出门前热情地与王路等人握手:“欢迎,欢迎。”

  库尔班的妻子头戴着花帽,儿媳妇身穿红色长裙正坐在院内一条木凳上搓羊毛绳,尔肯所长一进院子就喊:“大妈,我带客人来了。”

  库尔班的妻子脸上笑开了花,她热情地说:“我说今天早晨喜雀怎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有贵人来了。”

  艾力上前深深鞠了一躬,王路也学着向老人鞠了一躬。乐得库尔班妻子手舞足蹈,她是一个快乐而开朗的老大妈。库尔班的儿媳妇则不同了,她既美丽又比较羞涩,见院子里站满了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厨房,她知道今晚客人们肯定要在家里吃饭,她挽起衣袖准备做饭。害得艾力失落了半天,他伸长脖子往厨房里望去,心想,多么好看的小媳妇呀,真想多看两眼,可惜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背影。

  库尔班的老婆把大伙让进屋去后,像一阵风似地进来出去地,一会儿就把方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而且就在这功夫,她已经把儿子也张罗回家了。儿子没有空手回来,他倒提着一只肥羊进了家门,一进门就喊:“看呢,这只羊肥不肥呢?”

  尔肯竖起大拇指称道:“肥呢。”

  库尔班的儿子果断地说:“好,就吃它。”

  大伙被让到铺着花地毯的炕上,全都盘腿而坐。王路的个子太大,窝了半天腿才坐下,艾力取笑他,个子大不一定沾便宜。

  油炸扇子、面圈、拉面、羊肉抓饭一道道被库尔班的妻子送上来。

  库尔班小孙子兴奋地屋里屋外地跑跳着。王路见状,招手叫:“小巴郎,过来,过来。”

  小巴郎害羞地走到王路面前。王路问:“让叔叔刮个鼻子好不好?”

  小巴郎闭上眼睛听话地等着。王路使劲在他的小鼻子上一刮:“好了,睁开眼吧。”

  小巴郎憋得眼泪快掉下来了。他不服地说:“我也刮你一下。”

  大家哄地笑了,都说这小巴郎还挺有意思。王路说:“都别笑,别笑,我甘愿被刮鼻子。”

  小巴郎天真地伸出手在王路的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赚便宜了,咯咯笑着,想跑开,却被艾力一把捞住,艾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小巴郎,叫我爸爸。”

  小巴朗摇着头说:“不叫,就不叫。”

  艾力讨好地说:“你叫我爸爸,我给你找个老婆。”

  小巴郎仍然不同意:“不要老婆,不要。”

  艾力把小巴郎抱到怀里,央求道:“让我吃个小鸡鸡儿行吗?”说着把手伸向小巴郎的裤裆。

  小巴郎害羞地捂住小鸡鸡。艾力商量道:“别那么小气吗,吃一个,吃一个嘛。”他边说,边去揪小巴朗裤子里的小鸡鸡,嘴里还说道:“好香啊,吃一个,吃一个。”

  王路帮着小巴郎左右躲闪着,逃离了艾力的折腾。

  正要吃饭时,库尔班大叔的儿子领着演出队的几个乐手和演员来了。

  艾力大喜,原来这些演员里有跳《红玫瑰》的姑娘。

  库尔班大叔对王路说,这是他特意请来与警察们联欢的。艾力追着问那个姑娘的姓名,库尔班大叔介绍说:“她叫帕丽旦,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艾力立刻把火辣辣的目光射过去。音乐一响起来时,艾力就开始邀请帕丽旦跳舞,跳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一顿饭,大伙吃了,喝了,唱了,跳了,王路也把依干其乡的反常情况都了解到了。

  库尔班书记说:“乡里最近发生两件怪事,第一件事呢,是栏干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圣羊,天天都有人往那个村跑,说是去看安拉派来的使者;第二件事呢,有人反映,几个村的清真寺的教徒闹得很凶,村里的事党支部说了不算,反而是阿訇说了算。最近那几个村的阿訇在秘密开会,会议的内容虽然不清楚,但我觉得不正常。”

  王路:“你们乡去年不是还被评为综合治理先进单位吗?”

  库尔班:“是啊,所以我才觉得不正常啊。乡里虽然常常有打架、赌博的事发生,但几年来基本平静,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啦,好像一池水被搅混了似的,连我都看不清自己乡的真面目了。”

  “圣羊?阿訇说了算?事情不妙!我看这里面有政治背景。”尔肯所长想得比较远,比较深。

  “不至于吧?一个小小的乡镇哪来的政治背景?”王路不知深浅地插了一句。

  尔肯所长:“大学生,我觉得这两件事的出现,都没有那么单单。”

  王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尔肯:“我们派出所也有一件事要向你们报告,最近,乡里出了件怪事,二十几名青年无故失踪了。”

  王路:“失踪多长时间了?”

  尔肯:“大概一二十天。”

  王路:“为什么没有早点报告?”

  尔肯摸着小平头,为难地说:“依干其乡人口多,外出做生意的人也多,说实话,开始派出所并没在意乡里少了几个青年,后来,我发现,老是有村民跑到派出所来询问,是不是抓过他的儿子?因为儿子不见了。我一统计,发现二十几个青年都在这段时间失踪了。”

  王路:“同时失踪?这事肯定不简单。”

  王路看艾力跳舞跳得正高兴,不忍打扰他,于是,他悄悄对库尔班书记和尔肯所长推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独自回到乡招待所。

  他打开电脑,然后拔号上网,他使用加密密码,打开公安局信息中心网站,然后进去看看新组建的信息中心库的进展情况,浏览了一会儿,他觉得速度还不慢,于是,他先是把自己录入的有关依干其乡的资料发到信息中心库的网站上,然后留言板上给值班员留言:尽快建全依干其乡青年的资料,我近期要用。

  做完这一切,王路又习惯性地攻入阿拉伯网站,不费吹灰之力,又获得了网站管理员的加密密码。他查看了一下“黑鹰”的邮箱,里面仍然空空如也。于是,他把自己挂在阿拉伯网站,并设置了报警器,一旦有人光顾“黑鹰”邮箱,立刻就会有信号传出来。确信万无一失了,他才打开QQ聊天室,以“红衣剑客”的身份注册登陆,并弹出莱单栏,大致浏览了在线人群的资料。就在“红衣剑客”进入聊天室后,老朋友“风飘雪”锁定了他:“嗨,最近好吗?”

  红衣剑客:“还行。”

  风飘雪:“有段日子没看见你了。”

  红衣剑客:“出差了。”

  风飘雪:“去哪儿?”

  红衣剑客:“北京。”

  风飘雪:“心情好吗?”

  红衣剑客:“说实话,不太好。”

  风飘雪:“为什么?有伤心事?”

  红衣剑客:“我的初恋女友在那个城市。”

  风飘雪:“呵呵,那个同桌的你?”

  红衣剑客:“是的。”

  风飘雪:“她现在怎么样?已经成为别人的妻了?”

  红衣剑客:“不知道。”

  风飘雪:“你希望如此吗?”

  红衣剑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风飘雪:“既然你不在意她了,还伤心什么?”

  红衣剑客:“毕竟我们一起经历了最美好的岁月。”

  风飘雪:“其实你很怀旧呀。不知你有了新的开始之后,是否还会这样?”

  红衣剑客:“别为我做这种假设。”

  风飘雪:“你不敢正视现实?”

  红衣剑客:“你妄下结论。”

  两人正斗着嘴,突然“红衣剑客”的天网防火墙弹出一个警告,说有应用程序企图访问“红衣剑客”的7626端口。王路顿时警觉。作为一名计算机应用专业的研究生,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端口是他以前学习“黑客”技术使用的第一只木马的默认端口,难道自己被人“黑”了?他赶紧下线,进入CMD,用国产“木马克星”扫了一遍,扫描的结果是“在内存中发现木马,只有注册用户才能进入下一步。”果然被“黑”了。

  王路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自己平时上网预防措施做得很好啊,怎么会出现问题了呢?

  深夜,王路叫醒睡得死沉的艾力,他问:“这两天,你动过我的电脑?”

  艾力揉揉眼睛说:“昨天你不是用QQ上网聊天吗?趁你上厕所的工夫,我也聊了一会儿,为释放一下紧张的系统资源,我就把防火墙关了。后来,有个自称是‘隐仙’的人发了一个漫画网址过来,我也没多想就上去看了。

  王路恼火地说:“你能不能有点警惕性啊?搞不好我就掉到‘冰河陷阱’里了。”

  王路忙活了一夜,首先,他虚构地配置了一个机器内存,然后打开“冰河陷阱”,一边继续在网上聊天,一边等待着入侵者的出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五篇
第十章(5)

   五
  这一夜,艾力失眠了,他眼前老是晃着帕丽旦美丽俊秀的脸庞,他对王路说这一次动真格了,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这姑娘,他发誓要娶帕丽旦为妻。

  晚上分手时,艾力悄悄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帕丽旦,并一再叮嘱她给自己打电话。他自信地以为不出十分钟,他的手机就会响起来。但是,一夜无战事。这一夜,艾力简直像过了一年似的漫长,他好几次都想冲动地去姑娘家敲门,可是为了最后的成功,他忍住了。

  第二天天不亮,艾力就把一束鲜花送到姑娘的表演队,并再次留下自己的电话,希望姑娘见到花后给他回电话。

  又是黄昏时分,就在艾力已经绝望时,手机响了。一个女孩子用悦耳的声音问:“麻烦你给我找一下艾力。”艾力忙说:“不麻烦,我就是艾力,你是帕丽旦吗?”

  帕丽旦客气地说:“谢谢你给我送花。”

  艾力赶紧说:“真遗憾,等了一上午也没看到你。”

  帕丽旦的礼节已经尽到了,她说:“那我挂电话了。”

  “别,别,先别挂,我能请你出来吃饭吗?”艾力急忙表达他的心意,但帕丽旦婉转地拒绝了,她说:“不行,我还要演出。”

  艾力突然束手无策。

  王路从艾力的表情以及电话内容里已经听出名堂,他嘲讽道:“小姑娘很张狂嘛,搞定她。”

  艾力也不避讳王路,他恳求道:“哥们儿,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拿下她?”

  王路不紧不慌地说:“很简单啊,只要花一块钱就能搞掂。”

  艾力:“急死我了,快说,快说。”

  王路:“跟踪她,弄清楚她的住址。然后,你花一块钱去买一瓶小学生用的胶水,往她家的锁眼里一灌,哎,她就进不了家啦。就在她着急时刻,你出现了,帮捅开锁,为她解难。很古老的办法,英雄救美女。”

  艾力:“这办法行是行,但太慢了,我等不及。”

  王路:“那我就没办法了。”

  艾力:“算了,还是我自己上吧。”

  艾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真想时时刻刻守在旅游景点的葡萄架下,看帕丽旦的独舞。但他没有这么做。尽管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他把追女朋友和认真工作这两件事分得还是很清楚,熟重熟轻,他一点都不糊涂,他想,怕什么,那姑娘反正也跑不了,等忙过这一阵儿,他要展开猛烈的攻势,非把她拿下不可。

  这天黄昏,王路和艾力又一次从派出所出来,今天他们开始着手调查那二十几个失踪的青年的下落,访问的结果是,这些人有可能到沙漠边缘地带搞地下讲经活动去了。很明显,这是一种非法宗教活动,是政府明令禁止的行为。库尔班书记准备组织人把这些青年找回来。

  艾力手里提着包、昂头挺胸、迈着特有的八字步走在前面,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旅游景点走去。突然,王路捅捅艾力:“快看,你的梦中情人。”

  艾力盯睛一看,帕丽旦正和一名年轻女孩亲热地挽着手臂,她们面前站着一位手里提着大包的中年妇女,仨人亲热地聊着天。

  艾力眼睛都直了,他对王路说:“不行,我要冲上去了。”

  未等王路说什么,他已经三步并成两步,蹭蹭刮风一样把自己刮到帕丽旦面前。他极真诚地望着发愣的帕丽旦说:“帕丽旦,我爱你。”

  帕丽旦的脸腾地红了,她马上聪明地拒绝艾力说:“我可不跟你开玩笑。”

  艾力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接着帕丽旦的话题说:“帕丽旦,你太诚实了,我更爱你了。”

  正跟她拉着手的女孩笑咪咪地问:“帕丽旦,这是谁啊?也不介绍介绍?”

  艾力赶紧自我介绍说:“我是南疆公安局的警察艾力,我是帕丽旦的男朋友。”他又转过身去责怪帕丽旦:“帕丽旦,她是你的女伴吗?为什么不介绍给我?”

  帕丽旦被艾力的大胆吓住了,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倒是帕丽旦的女友对艾力颇感兴趣,她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阿依古丽,是帕丽旦的同学。要不是你自己承认,帕丽旦还对我保密呢,刚才她还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帕丽旦,你搞什么鬼?”

  中年妇女更是惊得张大嘴巴:“帕丽旦,你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对妈妈说?”她昨天进城办事,在中亚大市场巧遇从国外回来目前在南疆民族大学教书的阿依古丽。阿依古丽说她正想回家看望父母,于是,今天上午,她找了辆轿车,把两人一起送回依干其乡。路上阿依古丽说自己很想念帕丽旦,很想见她一面,帕丽旦的妈妈便带着阿依古丽直接到旅游景点找女儿,她本想陪着阿依古丽说几句话就走,谁知竟撞见了未来的女婿。

  当艾力弄明白这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后,立刻做出反应,他对着中年妇女鞠躬道:“哎呀,原来是妈妈。妈,你好,我帮你提包,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帕丽旦的妈妈看看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帕丽旦脸憋得通红,正想解释这一切。

  艾力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接过帕丽旦妈妈的包,见缝插针道:“妈,我早就想去家里看看你了,她就是不带我去,帕丽旦,你这么做可不对呀。”

  阿依古丽好像看出点问题,她笑呵呵地责怪帕丽旦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好像不太合拍啊?”

  帕丽旦窘极了,但她又不想在这儿闹笑话,于是,她跟妈妈和阿依古丽解释说:“我们相识时间不久,他特爱开玩笑。”

  帕丽旦瞪了他一眼说:“这样吧,你先忙去吧,一会儿,我跟你联系。”

  艾力指指自己的手机:“一言为定?”

  帕丽旦点点头。

  艾力满意地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走向等在远处的王路。

  阿依古丽的目光追随着艾力的去向,她看见了一个铁塔似的青年很酷地站在黄昏里,她看见一张青春的面孔,她不禁怦然心动。这种形象是她渴慕已久的。这些年,她在国外漂泊,与不少男人有过床第之欢,她发现自己很好色,既欣赏成熟机智有风度的中年男人,也喜欢青春健康有动感的年轻男孩。不用细想,她也猜得出来,那个很有型的青年是王路,是她从现在开始需要找各种机会接近的人。她想,如果不是政治上的需要,她也愿意接近王路本人,她感到王路身上有一股令她陶醉的气息,那是一个大男孩身上发射出来的,她无法抗拒。她很愿意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与这位高个子的小伙子来往。

  接近王路,最终“网”住王路是伊不拉音交给她的第二项重要任务。伊不拉音明正言顺地把她介绍到民族大学电教室工作,一切安排完毕,他给了她一盒录相带,让她想办法把录相带送给境外的多里坤集团和西方某大国手中。录相带的内容是艾尔肯最近召开的南疆第二次分裂势力大会实况,这些都是西方某大国最需要的东西。阿依古丽很容易就完成了第一项任务。接着,伊不拉音要求他近快接近一个叫王路的小伙子。据来自警方内部的可靠情报,王路为南疆公安局组建了一个规范的网络系统,这个系统能干什么?都有哪些功能,掌握了多少恐怖组织信息?他要求阿依古丽发挥自身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王路视野,了解事实真相后,最大限度地破坏南疆警方的内部网络系统。

  前天晚上,她以“隐仙”为网号,在网上守了好几个钟头,才终于有机会向“红衣剑客”发出一个漫画网址,没想到“红衣剑客”毫不知情地跟过来了,她暗自庆幸: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也有失手的时候。

  可是昨夜,当她入侵到“红衣剑客”的领地,企图访问他的端口时,没想到“红衣剑客”突然反应机敏起来,立即下线了。她猜想,“红衣剑客”一定开始反查被谁“黑”了,所以,她也赶紧下线了。

  从虚拟的网上下来,她回到人间,她决定尽快在她和王路之间编织一张实实在在的网。刚一出手,没想到如此顺利就“遇”到了王路,第一步已经成功。

  艾力走后,阿依古丽对帕丽旦说:“刚才那个小伙子很有型啊,不要轻易放弃哟。”

  帕丽旦笑笑:“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阿依古丽:“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勇敢的男人拦住我说他爱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帕丽旦:“那是你,唉,真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气,这些年在国外遇到过很多追求者吧?”

  阿依古丽自信地:“你说呢?”

第五篇
第十章(6)

                  六
  王路也注意到阿依古丽了。他问艾力:“那个姑娘是谁啊?”

  艾力:“帕丽旦的同学,刚从国外回来。”

  王路:“国外?”

  艾力:“有兴趣吗?回头我让帕丽旦介绍给你。”

  王路:“我只是敏感。”

  艾力拍拍王路的肩,对他诉苦道:“知道吧,咋天夜里我喊了她一万次名字。”

  王路调侃:“你说,南疆三千六百个乡村,你在哪个角落不能找个丈母娘,非要跟帕丽旦干上了。”艾力坚持道:“不,我就要帕丽旦,非她不娶。”

  王路觉得艾力走火入魔了,觉得不能不帮他。他善意地分析说:“要娶老婆首先得看她是不是善良,这一条最重要。我豁出去了,舍身为你创造一次见面机会。”

  艾力:“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王路:“等她跳完舞后,我去找她,我就说你快死了,如果她无动于衷,说明你根本没戏,如果她愿意来看你,不管她以后爱不爱你,都说明她还算善良。如果这一条合格了,咱们就给她实行“老改”政策,先教育她,感化她,不行就专政她。”关键时刻,王路还真帮忙。

  艾力兴奋地拍着手说:“我看这办法行。”他性急地拉着王路回宿舍收拾屋子去了。

  三个小时后,王路出现在葡萄架下。帕丽旦刚刚跳完《红玫瑰》独舞。王路很严肃地对她说:“对不起,帕丽旦同志,我能跟你谈点事吗?”

  帕丽旦在库尔班家见过王路,她礼貌地说:“请吧。”

  两人来到一个背人的地方,王路故作深沉地:“帕丽旦同志,艾力他——”他似乎沉痛地说不下去了。帕丽旦忙问:“艾力怎么啦?”

  亚力坤停顿片刻才说:“艾力是个英雄,就在刚才,我们在回房间的路上,遇到几个坏蛋,艾力奋不顾身冲上去,一拳就把坏蛋的手臂打掉了环,他自己也受了伤,昏迷过去。我把他抱到房间,他直喊帕丽旦、帕丽旦的名字,而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名字一个都没喊,不过他们都不怪他,还挺感动,因此,我请求您能去看看他,也许,这是他生前最后一个要求了。”

  听到这儿,帕丽旦竟然眼圈有些红了,她感动地说:“好,我答应你去看看他。”

  艾力躺在宿舍里,倍受煎熬地等着王路赶快回来,他最怕王路光着手回来,他害怕行动失败。当他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后,竟然紧张地把头部捂了一块毛巾。帕丽旦还未进屋,就听见艾力“帕丽旦、帕丽旦、帕丽旦”地乱喊一气。王路赶紧说:“我说的没错吧?他在喊你的名字,恐怕快不行了。”

  帕丽旦白了王路一眼,说:“这人还能出声,说明他根本就死不了。”

  王路憋着笑,进屋后,对着假装不行了的艾力说:“蛇蛟一口,入木三分,要一口咬死,听见没有?”

  帕丽旦不明白亚力坤在说什么,王路忙解释说:“我跟他交待一个案子的事,这样吧,你坐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帕丽旦往艾力床前刚一坐下,艾力的传呼机响了,艾力故作有气无力地说:“帮我看看是谁呀?帕丽旦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艾力,我爱你,请告诉我,我能否在二十一世纪到来时,成为你的新娘呢?我祈祷着。”

  帕丽旦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嫉妒地说:“追你的女孩还不少吧?”

  艾力淡淡地回答:“不多,有几个天天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可我一个都看不上。”

  帕丽旦说:“呸,我真看不出你什么地方好,那些女孩都瞎眼了。”

  艾力露出一只眼睛瞧着帕丽旦说:“是啊,是啊,又来一个瞎眼的。”艾力忽地一下坐起来,紧紧地抱住帕丽旦:“帕丽旦,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别离开我,哎哟。”

  帕丽旦狠狠地咬了艾力的手一口,艾力的手上立刻出现几个牙印,艾力马上用嘴去亲那两个牙印,他说:“谢谢,谢谢,再赏一口行不行?”

  帕丽旦见状气也消了一半,她问:“疼吗?”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五篇
第十一章(1)

    伊不拉音暗自惋惜,此生盲目地投入到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政治战场,从未去打开和享受女人的世界。

                   一

  钟成从未陷入过如此的被动:南疆最近事情一个接着一个。陈大漠的妻女失踪后沓无音信;叶尔羌河发现的那具无头尸体被证实是境外联络员吾买尔;位于博斯坦附近的石油勘查队又紧急报案:昨夜丢失两箱用来造炸药的震源弹。所有这些事的发生,都说明南疆又开始不安静了,做为保一方平安的公安局长,肩上的担子又重起来了。

  钟成和老买正在研究丢失震源弹的事情,电话响了,是王路和艾力从依干其乡派出所打来的,王路报告了“圣羊”和失踪青年的事。钟成听了胸口直闷,凭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告诫王路:“圣羊的事倒不新鲜,这十几年中,拿着所谓的‘圣树’、‘圣马’说事的人多了。但同时失踪二十名青年的事,倒是应该引起特别重视,这事不简单,二十几个大活人弄到一起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告诉尔肯所长务必尽快查清这些人干什么去了?该不是搞什么组织吧活动吧?”

  把电话交到尔肯所长手里,尔肯所长说:“钟局长,你放心吧,我已经着手查这件事。”

  钟成:“半年前打掉的卡斯木暴力恐怖组织成员里,你们乡可是涉列好几名青年,目前,他们都在干什么,有什么倾向千万要搞准了。”

  尔肯:“我这就跟库尔班书记商量找人的事。”

  尔肯又把电话转到艾力手中,钟成对艾力说:“离依干其乡不远的地方有个石油勘查队昨晚丢失了两箱震源弹,此案目前还处于秘密状态,局里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非同小可,马建中和亚力坤已经往你们那儿赶,你和王路配合一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震源弹的下落。”

  王路又告诉了钟成一个重要信息:“钟头儿,就在刚才,有人往‘黑鹰’信箱里发信了,我把它拦截下来。”

  钟成:“什么内容?”

  王路:“使用的全是密码,我看不懂。”

  钟成:“尽快破解。”

  王路:“要不要把信放到‘黑鹰’的信箱里?我怕时间长了引起收信人的的警觉。”

  钟成:“放回去吧,你抓紧时间破译,如果有难度可以向公安部专家请教。”

  吃过中午饭,马建中和亚力坤匆匆赶到依干其乡。

  由尔肯所长亲自开着派出所的那辆“4500沙漠王”,把王路一行四人送到五十公里外的石油勘查队。石油勘查队位于半山腰上,大伙费了点汗才走上去。

  石油勘查队的技术员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简单介绍了丢失两箱震源弹的经过。他说,前天他还清点过震源弹,今早上就发现不见了。他曾问过附近一个放羊的小女孩,她告诉他,今天天不亮她就来放羊,看见几个男人抱着什么东西从后山走了。

  “你是说后山腰?”马建中突然插了一句。

  技术员说:“没错,小姑娘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们找了没有?还没有没其他人来过?”马建中焦急地问。

  “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往哪儿去找?我们马上给博斯坦公安局报了警,这不,你们就来了。”技术员诚实地说。

  “太好了,咱们赶紧下山,你们都走在我身后,别超过我。”马建中兴奋地说。

  王路不解地问亚力坤:“他这是什么意思?”

  亚力坤说:“你不懂,他这是高兴现场没被别人破坏,辨别足迹的条件好。”

  一行人顺着山坡往下找足迹。大约走了五六公里,马建中突然喊道:“发现目标了。”

  王路东张西望了一下,没看见什么人,再说脚底下,除了石子就是草,根本无法看到脚印,他冲马建中说:“你不是胡球说呢,哪有目标?”

  马建中不理他,自己趴到有草也有沙子的地里看起来:“快看脚印!亚力坤,赶紧照相。”

  王路对着马建中指认的地方啪啪照相,他还是没有看到脚印。亚力坤说:“你当然看不见,这方面,建中是专家,他说是脚印就一定不会错。”

  一行人低眉弯腰,沿着马建中指定的足迹走,走了足足五公里,足迹到了一个村子就中断了。

  马建中自信地松口气说:“找到了。”

  王路不解地问:“什么找到了?”

  马建中不屑地说:“找到偷震源弹的人了。就是这个村的。”

  王路觉得马建中狂妄自负,他问:“你敢肯定?”

  马建中认真地说:“你怀疑我?你敢跟我打赌吗?你信不信,咱们今天晚上进村,明天早晨那家伙就得把震源弹扔出来。”

  “行啊,赌什么?”

  马建中想了想说:“赌什么,等案子破了再说,反正你输定了。”

  王路的好奇心促使他非要打赌,他想:你马建中跟我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两双手两只脚,我倒想看看你凭什么说把案子破了就破了。

  尔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俩打赌,这会儿,他心里放松多了,看来案子有眉目了。因为他比较相信马建中的话,两人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当年,尔肯当的是通讯员,而马建中是工兵,马建中在部队时就有了“工兵专家”的称号,不信他信谁呢?尔肯给大伙介绍说:“这个村叫库鲁克村,是依干其乡人口最多的一个村。”

第五篇
第十一章(2)

                   二
  西尔艾力给亚生布置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让他想办法给基地弄些炸弹,以后有大用处。

  亚生和恐怖分子买买提曾经谋划过抢军队的枪弹库,还谋划过找会做炸弹的人自己做。买买提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叫吐尔洪,家住依干其乡库鲁克村,吐尔洪说过,距他们村子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个石油勘查队,队里有震源弹,听说那个东西本身就是炸弹。

  亚生把石油勘查队有震源弹的事向西尔艾力报告了。

  西尔艾力:“买买提说的没错,那个东西能做炸弹。”

  亚生:“弄不弄?”

  西尔艾力:“你们先去踩点,什么时候动手听我的命令。别告诉吐尔洪真相。”

  于是,亚生和买买提跑了一趟库鲁克村,三人神神秘秘地去看了一圈,发现果然有震源弹。

  亚生和买买提把看到的情况向西尔艾力报告了,西尔艾力很兴奋,他说:“时机成熟时,去弄两箱回来,不过,现在我需要你俩去执行另一个秘密任务。”

  亚生:“什么任务?”

  西尔艾力:“你最喜欢的,杀人!”

  亚生:“杀谁?”

  西尔艾力:“一个叛徒。”

  亚生:“谁要杀死他?”

  西尔艾力:“安拉。”

  亚生:“他跟你们有仇?”

  西尔艾力:“艾尔肯跟他有仇。”

  于是,西尔艾力以接头为名,先把吾买尔骗出来,亚生和买买提同时潜入吾买尔的家中。吾买尔在接头地方没有见到接头人,失望地回到家中,当晚被亚生和买买提杀死后,身体被抛到叶尔羌河。

  从监狱里出来后,亚生这是第一次开杀戒。

  西尔艾力问他:“又找到失去的感觉了?”

  亚生:“我喜欢这种活法。”

  西尔艾力:“你这种人天生就是杀人犯。”

  亚生:“呵呵,你终于相信我了。”

  西尔艾力:“再去干件事。”

  亚生:“杀人?”

  西尔艾力:“不,绑架。”

  亚生:“为什么?”

  西尔艾力:“记住,以后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在我这里,只有执行任务,不能多问。这是规距。”

  这次,仍然是亚生和买买提去干的。

  他们把莱丽母女骗出来后,秘密押在果园的恐怖训练基地里。与他们同时关押的还有出租车司机斯马义和和他的女儿。

  西尔艾力让另外几个恐怖分子轮流看守莱丽母女,他对亚生说:“我对你另有安排。”于是,亚生和买买提开始执行偷两箱震源弹的任务。

  这天天黑后,亚生、买买提和吐尔洪三人悄悄摸上山,下半夜把东西偷了出来,然后他们轮流背着往山下走。天快亮时他们才走到吐尔洪家的村口。亚生决定把震源弹先放在吐尔洪家藏起来,自己和买买提到城里去弄辆车,再回来把东西拉走。亚生骗吐尔洪说,偷震源弹是拉到城里卖掉,赚点钱花。但买买提却悄悄告诉吐尔洪,偷震源弹是为了做炸弹,还告诉吐尔洪自己是一个组织的人,很神秘的。

  吐尔洪把那两箱震源弹藏在自家的草垛里,自己也躲在草垛里眯糊到天亮。他的父母年岁已大,也管不了吐尔洪,吐尔洪夜不归宿他们也习惯了,他们没在意儿子是否在家。好容易等到天亮,吐尔洪从草垛里钻出来,他溜到村子外,坐在桥头等亚生和买买提带着汽车回来。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俩的影子,他心里直打鼓,暗想:他们是不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把他出卖了?他越想越害怕,最后决定把震源弹转移到村头的桥底下,这样会安全些。于是,他再次溜回家,从自家的草房里拖出那两箱震源弹,想一下子抱走,又太沉,想想,又放回去一箱,先抱走一箱。为了不使自己的足迹留下来,他找出一把扫帚,从家门口开始,倒着走,每走一步,就用手里的扫帚把脚印扫平,抹干净,一直走到公路边,脚印没了。他收起扫帚,看看四下无人,飞快地把震源弹放到村头的桥底下。

  然后他悄悄溜回家,家里没人,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于是,他大胆地趴到床底下,把在山上偷震源弹时穿过的那双鞋捞出来塞进火炉子。他自以为聪明地想,只要把那双鞋烧了,既使警察在山上发现了他的脚印,也查不出是他,因为证据没了。

  马建中和亚力坤看了一路的脚印,脑子里早就确定了三双脚印的形状,他俩合计了一番,得出结论:作案者是三个青壮年男人。于是,他俩建议尔肯把村里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人的鞋全搜上来一一比对。

  王路觉得这种方法太原始,他忍不住问:“咱们要比对脚印吗?”

  马建中回答:“嗯。”

  王路担心地问:“你怎么知道脚印就是这个村的?万一搜了鞋子也破不了案呢?”

  马建中说:“大学生,先进的科技手段固然重要,可是,实际破案中,有时原始的侦破手法却非常实用,不信,你走着瞧。”

  王路:“我带着手提电脑呢,我可以帮你把提取的足印都录入到‘足印数据库’里。”。

  马建中不耐烦地:“那就谢谢啦,不过,我认为你现在的任务是找鞋去,找去。”

  尔肯把库鲁克村的干部找来,请他们协助,挨家挨户去搜集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脚上的鞋子。于是,一双双味道浓厚的成年男人的鞋子被装进麻袋里。王路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一直捏着鼻子,胃口有点倒,有呕吐的欲望。艾力见状说:“跟老马在一起干活呀,经常得摸臭鞋子,他好像就知道这么干,也不嫌烦,不过,用这土办法还挺准,有时就是把案子破了。”

  忙活到天黑,搜集了整整四麻袋男人的鞋子,大伙把它们骨碌碌地倒在村队部的办公室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

  看着堆积如山的鞋子,马建中仿佛走进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他忘记了自己有洁僻,忘记了每一双鞋子正往外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脚汗味,他一头扎进来,脸上流露着兴奋和贪婪,他拿起一双鞋像捧起一个宝贝,他开始把它与脑子里的那三双鞋印对号入座。第一双,不是;第二双,还不是。王路捂住鼻子刚要溜出去,马建中问他要第三双鞋子,他喊:“王路,别走,站在这儿,我看完一双,你给我递一双,别误我的时间。”

  听马建中的口气,这会儿他就像将军似的,命令王路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王路本来不想吃他这一套,想抬屁股就走,但抬眼看看,艾力也正老老实实地给亚力坤递鞋子,除了把五官弄得挤成一堆,一点脾气都没有。反正就这四个人干活,还能靠谁呢?王路往马建中身边一站,就是三四个钟头。

  马建中和亚力坤用几个钟头的时间看完了三百多双鞋。俩人都傻了,尤其是马建中,越看到最后眉头皱得越紧,他说:“不对呀?怎么没有那几双呢?转移了?人跑了?不会那么快吧?”

  王路心中暗生得意,他用眼斜视着马建中:吹呀,接着吹呗,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建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王路对他的成见,他在脑子里琢磨了半天,突然决定:“搞步法追踪!”

  王路问:“什么是步法追踪?”马建中根本没时间理他,马建中用征询的目光看亚力坤,亚力坤点点头,然后对王路说:“咱们得把村里的年青人集中起来,让他们走步法。建中可以根据他们走路的样子,判断出谁是偷震源弹的嫌疑人。”

  “是吗?”王路很想知道建中是怎么判断的。

  约二百多名青壮年被陆续集中到村委会,吐尔洪也在其中,他心里慌乱极了,生怕警察一眼把他看穿。当村干部把他的鞋子搜走后,他暗自侥幸自己耍小聪明把鞋烧了,又暗暗祷告亚生和买买提别回来,要不然,警察肯定把他们抓走。谁知警察更聪明,没查到鞋子,却要看他们走路姿势。难道警察一看走路的样子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吐尔洪心里没谱,不知警察有多厉害。

  被集中起来的青壮年一一按着马建中的要求,每人在他面前走十几步路。这些人,因为心里没事,所以绝大多数表情都很自然;也有觉得好玩的,故意多走几步让警察看;也有心慌的,一紧张,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腿看上去一高一低,像个瘸子。

  “你留下,站在一边去!”马建中把那个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青年扣下了。

  又有一个青年从马建中面前走过去时,慑手慑脚,像是心里有鬼。马建中这会儿显得特别果断,他又把这个挑出来:“喂,你也留下,站在一边去。”

  吐尔洪是这些人里心事最重的人,他的目光刚与马建中对上,就慌乱地避开了,走起路来也极不自然,步子也轻一脚重一脚的。马建中一看,让他重新走一遍,吐尔洪还是表现出极不自然的走路姿势,马建中不客气地说:“你也留下,站过来,站过来。”

  被马建中认为是没事的人,都回去了,被马建中认为有事的人,只剩下三个。马建中指着他们,对亚力坤说:“你询问吧,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不姓马。”

  王路饶有兴味地问:“那么肯定?”

  马建中肯定道:“那你就往后看嘛。”

  亚力坤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三点,他对大伙建议说:“咱们先眯半个小时,养养神,一会儿再询问怎么样?”尔肯所长说:“我看行,这样吧,咱们都别出这个屋了,轮流休息一会儿。”于是,王路和艾力一组看着那三个人,其他人先睡会儿。因为还没有确定那三个人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不能用手铐铐起他们来。艾力警告他们说:“我们不能说你们三人有问题,也不能说没问题,希望你们能理解和配合我们的工作,他们在屋里要商量点事,待会儿问你们的时候,只要把问的事情能说清楚,就放你们回去,懂吗?”

  在里屋的几个人的确都困了,东倒西歪地睡着了。三个被留下来的人蹲在外屋,低着头也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吐尔洪其实一刻也没睡着,他时刻寻找机会逃跑。

  王路有点抗不住了,他想给自己倒杯水醒醒神,但水瓶里没水了。他对艾力说,“我想到外面透口气,抽口烟。”艾力说:“去吧,有我在这儿呢,没事。”

  王路出了门,来到夜空下,他的脑子里全是截获下来的密码。这一天里,他已经试着用上百种方法破译,现在,他又换了一种排列组合顺序来破解这个密码,他在心里比比划划地破解着,终于,他找到眉目了,那串密码的意思是:“我同意你把吾买尔这个叛徒干掉;经费不能一次性给你,边境基地需要投资;二十四人的暗杀名单尽快弄到。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密码一经破译,王路兴奋极了,他拿出手机,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拨通了钟成的手机。

  担任警戒的艾力倚在门口,想放松一会儿,谁知这一放松,过了头,眼皮一合,就是睡梦中了,而且他的放屁、打呼噜、磨牙的动作都连带着出来了。

  吐尔洪一看机会来了,本想站起来就跑,可是,又一想,警察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他,但迟早会知道他是谁,那么,他迟早会被他们抓起来的,还不如坦白了呢,于是,他抓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下两行字,然后,悄悄绕过艾力的腿,跑了。

  下半夜三点,钟成刚迷糊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王路。

  王路:“钟头儿,密码破译出来了。”

  钟成:“好,快说。”

  王路就把内容说了一遍,钟成听后睡意全无。吾买尔的事已经在他预料之中,他的关注点在“边境基地”和“二十四人暗杀名单”上。这可真不是件小事啊。

  钟成:“怎么才能想办法找到‘黑鹰’呢?”

  王路:“只要‘黑鹰’在南疆地区区域内上网,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钟成:“明天你就返回来。”

  王路:“是。”

  王路在夜空里做了几个踢腿健身动作,然后回到屋里,一进屋,傻眼了。他踢醒艾力问:“咦,怎么少了一个?”

  艾力腾地跳起来,去摸屁股后面的枪:“不好了,人跑了。”

  艾力这一喊,屋里休息的人都被惊醒了。“你们是白吃啊?”马建中冲出来,扯着喉咙差点要跟王路和艾力干架,被亚力坤拉住了。

  满脸愧意的王路和艾力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艾力用维语问另外两个青年:“刚才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

  两个青年都摇头。其中一个说:“这个村子太大了,见了面熟,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路的眼尖,他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字条。他匆匆看了一眼后,脸色突然好转,字条上面写着:“警察同志我错了,东西是我拿的,我不该拿。我把东西放在村头的桥底下了,你们赶紧去拿走。”

  马建中本来一肚子气,看见王路拿着纸条笑起来,他冲过去一把抢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马建中也高兴了,他指着王路说:“怎么样,我说的吧,看,不到天亮东西就扔出来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村头的桥底下,果然发现了一箱震源弹,细心的马建中发现箱子上有几根稻草。

  到这会儿,王路真的服气马建中了,他由衷地赞叹道:“建中,真的被你说中了,天还没亮,震源弹自己就被扔出来了。”

  王路焦急地问:“这小子会不会已经跑了?咱们连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马建中粗暴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找他呗。注意你脚底下,看有没有这小子留下的足迹?”

  大伙又按着建中的要求,顺着桥头寻找脚印。还真让他们走运,马建中竟然在桥头的公路与土路之间找到半枚脚印,他因此断定,这半枚脚印是个鞋后跟,并且后跟上有铁掌子。

  王路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马建中肯定地说:“我就是知道。这是经验,可惜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在王路尴尬地没话说时,马建中一挥手说:“走啊,回村委会,比对鞋印去。”

  那边马建中他们从桥头往回走呢,这边的吐尔洪已经飞快地跑回家。家里的大门锁了,老规矩,他翻墙头跳到院子里,没敢进屋,先是悄悄打开大门,然后从草垛里又扒拉出第二箱震源弹,他决定把它扔了。

  夜深人静时刻,吐尔洪抱着震源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村北面的一个大水坑。平时,他常常往那个大水坑里扔东西,那里埋藏着他的多少秘密他已经记不清了,这一次,他又将投入一个大秘密。他在水坑前定了定神,确定里面有足够深的水能淹没他的秘密,他用力把震源弹往水里一扔,扑通,震源弹沉进水坑里,没有浮上来。

  吐尔洪松了一口气后,仍然没有忘记把脚底的鞋脱下来,也扔进大水坑里。他想这回,警察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马建中让王路重新把两麻袋鞋都倒在桌子上,他说:“大家都跟着找,就找钉着铁掌子的鞋来比对。”

  大约也就半小时吧,艾力从那堆鞋里找出一个后掌钉着铁掌的鞋,马建中拿来一比对,还真是刚刚提取的那枚脚印。马建中拍拍手上土说:“球,不是他是谁?走,找他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五篇
第十一章(3)

                 三
  当警察们敲开吐尔洪家的门时,吐尔洪的父母还问:“你们找我儿子?他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他们确实不知道儿子此时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尔肯所长说:“找找看吧。”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影嗖地往外就窜,被王路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等王路一定眼,乐了,他说:“你小子跑得还挺快,你往哪儿跑?”

  吐尔洪急得把手捂在胸口,直求饶:“警官同志,我没做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吧。”

  马建中已经从吐尔洪住的房间里找到一个简陋笔记本,他把笔记本上的字与手中的那张纸条做了一下比对,发现字迹一模一样,于是他问:“你说你没做什么?真的没有做?这张纸条上的字怎么跟笔记本上的字一模一样?”

  吐尔洪一看警察拿着他留下的字条呢,早就吓瘫了,但嘴还硬着,他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警察同志放了我吧。”

  马建中的急脾气又来了,他点着他的鼻子尖说:“算球,别跟我装蒜了,快说,还有一箱哪去啦?”

  吐尔洪否认道:“不知道。警官,真的不知道。”

  马建中见这家伙耍无赖,想想,还是让证据说话吧,于是,他放下吐尔洪不理了,跑到吐尔洪的父母面前问:“大叔,大婶,你家的麦草房在哪儿?”

  那边的吐尔洪一听警察提到麦草房,扑通一下跪倒了:“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怎么都是高手啊?我怎么也摆脱不了,摆脱不了。我说,那东西是我扔的,扔到大水坑里了,我错了。”

  吐尔洪被带到村委会,由亚力坤亲自审问他。但无论怎么审,他都说这两箱东西不是他的,是他从村头的桥底下发现的,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甚至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才搬回家来了。后来,看到村里来了警察,才知道这东西是公家的,不应该搬回自己的家。因为怕警察把他抓起来,所以才又偷偷放回桥底下,另一箱还没来得及送回去,警察就把他扣住了,他急着逃回家,就是想把东西扔掉。

  吐尔洪采取的策略是不说话。他想,只要警察没把亚生和买买提抓住,他就不会被抓去做牢。而王路想,虽然震源弹被找到了,避免了许多隐患,但吐尔洪显然没有说实话,这两箱震源弹不可能像他所说的不知来历,吐尔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亚力坤和艾力走访了吐尔洪的几家邻居,他们反映说,吐尔洪常和一个叫买买提的不良青年厮混。尔肯所长也想起来了,几年前,这两人曾因偷盗被劳教过。他分析,震源弹的事肯定与买买提也有关系,于是,他走访了买买提家。买买提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他们称买买提已经好多天不在家了,走时没打招呼,所以不知他现在去哪儿了。

  这边的吐尔洪还是什么也不交待。亚力坤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毛发,说:“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王路的眼前又一亮,在领教马建中的过程中,他一直很忽略亚力坤的存在。艾力悄悄告诉他:“别小瞧亚力坤,他在审讯方面很有一套。”艾力还补充告诉王路:“咱们队里数亚力坤最坏,你没意识到吗?”

  王路倒想看看亚力坤是怎样撬开吐尔洪的嘴巴的。

  亚力坤用的是一个最原始最低级最本能的办法,这个办法任何一本公安教材里都找不到。他先是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然后捋了捋稀疏的毛发,再撸起衣袖,露出两只粗壮多毛的胳臂,横着身子出去了,他自以为很流氓,到村子里去找像流氓的人去了。

  亚力坤在村里的一个能晒得着太阳的墙根底下,找到一个十足的二流子,此人穿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头戴狗皮帽,一张瘦猴脸上蓄着一撮小胡子,他叫斯地克。亚力坤上前拍拍斯地克的肩,递给他一支烟,说:“喂,知道吐尔洪吗?”

  “吐尔洪?知道,知道,档次太低,我直接不带他玩。”二流子斯地克抽了几口烟后,陶醉地说:“啊,好烟,好烟。”

  亚力坤大方地把烟扔到他的怀里:“给你啦。”

  斯地克沾了小便宜,显得很高兴,他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只要你能用得着我。”

  亚力坤顺:“你跟吐尔洪关系还可以?”

  斯地克吹嘘道:“还行,还行。”

  亚力坤用手食指和中指做出数钱的动作问:“想不想挣点钱?”

  斯地克嘻皮笑脸地说:“当然想。钱嘛,谁跟钱有仇啊?”

  亚力坤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斯地克把头伸了过来。亚力坤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吐尔洪一直抱着头蹲在屋角,王路和艾力陪着他闷坐了半天,却见亚力坤带着一个二流子进来了。亚力坤摆摆手,叫他俩到门外去,那意思是他有话要单独对吐尔洪说。

  亚力坤“嗯”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吐尔洪一听这熟悉的“嗯”赶紧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斯地克相遇,吐尔洪不屑地瞪了一眼,心想:这不是村里的二流子吗?他来干什么?他又不知情。但不管怎样,自己被警察抓了让村里人看见,很没面子,所以,他又低下了头。亚力坤说:“吐尔洪,抬起头来。这半天了,你想好了吗?有什么要给我单独交待的嘛?”

  吐尔洪仍不吭气。

  亚力坤不温不火地说:“这样吧,我知道你跟我们说话不方便,我给你找了个熟人,让他跟你聊一会儿。”他的话刚一说完,刚才还若无其事抽烟的斯地克,这会儿突然冲着吐尔洪跑过去:“吐尔洪,我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吐尔洪本能地躲着他热情的拥抱,他用目光发问:“你干什么来了?凑什么热闹啊?”

  亚力坤见状,故意说:“你俩先聊着,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一会儿,亚力坤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问:“斯地克,刚才吐尔洪都跟你说了什么?”

  斯地克若无其事地说:“他说,他偷震源弹是为了干坏事的。”

  吐尔洪惊得一下子跳起来。

  亚力坤缓缓地摆手:“蹲下。”

  亚力坤继续问斯地克:“刚才他还说什么了?”

  斯地克回答:“他说,博斯坦郊区发生的那宗市出租车被焚烧案是他干的,这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下吐尔洪急了,他大喊:“警官,他说的不对,不是我干的,是——”他自知失言,赶紧又闭上嘴。

  亚力坤长出了一口气说:“噢,原来你会说话啊。好了,斯地克你出去吧,让吐尔洪自己说,他会说话。”

  吐尔洪自叹命苦,又觉得警察太厉害了,怎么什么事都能看穿?他已经没有退路,看来只能出卖亚生和买买提,不然自己自身难保。他终于说实话了,他说:“警察同志,我没杀过人,这两箱东西,是亚生和买买提让我偷的。”

  亚力坤问:“亚生是什么人?买买提又是什么人,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吐尔洪回答:“亚生做牢刚出来,买买提因为盗窃也被你们派出所拘留过,都是他们把我带坏的,你们去抓他们吧,他们去城市弄汽车去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亚力坤问:“你们偷震源弹干什么?”

  吐尔洪承认:“准备做炸弹。”

  一听到有人要做炸弹,门外的人都憋不住了,他们一起挤进来想听个究竟。王路想,原来事情真的很严重,如果这两箱震源弹被做成了炸弹,还不知有多少恐怖案件发生,他的手心不由地出了一层汗。

  马建中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他在想发生在博斯坦市郊区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被焚毁案,他把这两宗案子勾联在一起,第六感觉告诉他,这两宗案子是一伙人干的,于是,他悄悄把亚力坤叫到门外,他耳语道:“这小子身上还能挖出东西,再审。”

第五篇
第十一章(4)

                    四
  伊不拉音近日又兴奋又疲惫,他每天要做的事很多,既要参加政府的一些会议,又要关注艾尔肯方面的动静,还得为小舅子的公司出谋划策。每件事他都放不下,尤其是清真寺这块阵地更不能忽略,他想,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进清真寺,借讲经的机会向信徒们灌输民族独立的意识,在他看来,也惟有这块地方是安全的,政府和警察都奈何不了他,如果他们敢动他一下,他就会以宗教名义,鼓动信徒们闹事。他已经看穿了:政府就怕穆斯林闹事,要想发展经济,就得息事宁人,这是政府的态度。

  伊不拉音从清真寺回到家洗漱一番,刚刚端起一杯奶茶要喝,门铃响了。阿依古丽不请自到,而且一脸怒气。

  伊不拉音不高兴地:“你应该预约。”

  阿依古丽不屑地:“你也讲规则?”

  伊不拉音:“你这话出有因,发生了什么事?”

  阿依古丽:“我刚从乡下回来,我想请教,艾尔肯何许人?”

  伊不拉音:“跟你是同道人。”

  阿依古丽:“请你命令他离开我的家人。”

  伊不拉音:“怎么,他对你的家人做什么了吗?”

  阿依古丽:“他要挟我的父母,把我的家变成地下讲经点;我妹妹被他引诱的神魂颠倒。我的家眼看要亡了。”

  伊不拉音:“你跟他谈过吗?”

  阿依古丽:“谈个屁,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但我把他的臭鞋扔出去了。”

  伊不拉音:“你别感情用事。你没向你父母透露什么吧?”

  阿依古丽:“这就是我痛苦的缘因,他们至今蒙在鼓里,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阿訇呢。尤其是我妹妹,天真年少,一旦被他欺骗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伊不拉音:“我跟他谈谈,让他换个地方,就怕事态无法挽回了。”

  阿依古丽:“他必须离开,否则我不客气。”

  伊不拉音严肃地教导她:“你要学会控制感情。”

  阿依古丽:“不用你来教我。”

  伊不拉音转移话题:“西方大国显然是看到了那份录相资料,你干得很出色。”

  阿依古丽:“我在培训班的老师近期入境指导工作。”

  伊不拉音:“见到你的对手王路啦?”

  阿依古丽:“他比我想像得要好。”

  两人快速说完要说的话,伊不拉音催促阿依古丽早点离开,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阿依古丽离开伊不拉音家时,与一个年轻女郎擦肩而过。阿依古丽从女郎身上闻到一股名贵的香水味,她警觉地注视了女郎一眼。女郎似乎也注意到阿依古丽,两人面上流露出同样的疑问。

  伊不拉音家的门铃再次响起,照例是小舅子玉素甫去开门。不一会儿,他回来报告说:“一个自称政协报的女记者来采访你,这是名片。”

  伊不拉音看看名片,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一个叫马天牧的女记者从北京打来长途,她说,从新疆的有关报纸上看到政协副主席积极动员穆斯林信徒搞慈善募捐活动,多年来为贫困的上不起学的穆斯林孩子提供了大量的帮助,而且还为穆斯林们募捐修建了两所清真寺。其中,伊不拉音本人就为多名失学的维族少年提供学费。女记者高度赞扬了伊不拉音的善举,希望能当面采访这位不折不扣的爱国人士。

  伊不拉音对马天牧的赞言表示感谢,他故作推诿自己做得还很不够,还是别上报纸为好。马天牧说,她希望全国的政协委员都要向他学习,她想把伊不拉音宣传成全国政协界的模范典型。最后,伊不拉音热情洋溢地邀请女记者到南疆作客。马天牧说一定来一定来。

  现在,马天牧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伊不拉音面前。在伊不拉音眼里,她是一个时尚的年轻姑娘,戴着一幅没有框边的金色树脂眼镜;长长的头发染成棕粟色;一口洁白的牙齿整齐而饱满;一双总是透着笑意的单眼皮上,是精心修过的弯眉;一袭墨绿色纯毛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皮质裙带;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暗红色的长围巾。

  伊不拉音见惯了维族女性的长辫子花裙子以及连心眉大眼睛还有带着羊肉味的体香,猛然接触一个来自内优雅的飘着淡淡的香水味的知识女性,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暗自惋惜,此生盲目地投入到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政治战场,从未去打开和享受女人的世界,他断定女人世界更应该使男人丰富,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自己行将就木,连看风景的时间都没有了。伊不拉音毫无来由地对马天牧产生了好感,马天牧的一举手一投足对他而言都是新鲜而神秘的,他欣赏她,犹如欣赏一幅画。

  伊不拉音:“你想采访什么?”

  马天牧:“你是怎样好施乐善的。”

  伊不拉音:“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马天牧:“你知道,我从小都崇拜高尚的人,在我眼里,你高尚极了。”

  伊不拉音:“我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

  马天牧:“复杂的男人才有魅力,我真希望你是一本天书,让我好好解读一番。”

  伊不拉音:“恐怕你读不懂。”

  马天牧:“我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话。”

  伊不拉音:“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马天牧:“教书的。”

  伊不拉音:“你在南疆能呆多长时间?”

  马天牧:“要看采访情况,也许很快就回去了。”

  伊不拉音:“不要急着走,先看看南疆的美景。”

  马天牧:“谢谢邀请。咱们还是先从你资助一个失学少年说起吧?”

  伊不拉音:“这有什么好说的呢?政府每月给我发几千块钱工资,我个人几乎不消费什么,我除了工作别无爱好,对吃和住都不讲究。可是,我看到还有那么多维族儿童读不起书,只要我看到的,我也有能力帮的,我就随手资助了。我们穆斯林都把做好事当成应尽的义务,对了,马记者,你读过《古兰经》吗?”

  马天牧:“粗粗看过。”

  伊不拉音:“要细读。你只有读了《古兰经》才知道我们的宗教有多么神圣。这样吧,我送你一本?”

  马天牧:“好啊。”

  伊不拉音像对自己的女儿或孙女那样,对马天牧极尽耐心。伊不拉音到书架上找书时,小舅子玉素甫低声警告大姐夫:“你对她说的太多了吧?”

  伊不拉音:“退下去。你懂什么?”

  马天牧提出要采访那几个被伊不拉音资助上学的孩子,伊不拉音一口应承了,而且提出要亲自陪马天牧去学校。

第五篇
第十一章(5)

                   五
  陈大漠收到一封匿名信,写信人称莱丽母女在他们手上,让他小心点,不要再做对不起维吾尔人民的事情。写信人自称“南疆解放组织”成员。

  钟成看完信后,说:“他们在跟你提交换条件。”

  陈大漠:“他们吓唬不住我。”

  钟成:“但是,莱丽母亲仍然很危险,我们暂时找不到目标。”

  陈大漠:“也许沉一沉,他们就浮现出来。”

  钟成:“别把他想得太简单。”

  俩人正讨论着匿名信的事,突然陈大漠的手机响了,是马建中打来的,他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两箱丢失的震源弹找到了。抓住一个嫌疑人,另外两个嫌疑人始终没露面。

  陈大漠:“他们偷盗的目的是什么?”

  马建中:“做炸弹。”

  陈大漠:“还有什么线索?”

  马建中:“王路已经从足印数据库里比对查实,嫌疑人中的一枚足印就是三年前我们抓过的亚生的,也就是说,亚生从牢里出来后,又跟什么人或组织搅到一起,开始干坏事了。”

  陈大漠:“再核实一遍,如果情况属实,就以南疆公安局反恐队的名义发通缉令,通缉亚生。”

  马建中:“亚力坤还有话对你说。

  亚力坤:“挖出点新线索。据吐尔洪交待,一天,买买提偷偷跟他吹牛,说亚生和买买提前段时间干了不少坏事,好像绑架过什么人,还杀过什么人。具体绑架了谁,杀了谁他真的说不清。”

  陈大漠急切地问:“他没说绑架的什么人,人在哪儿吗?”

  亚力坤:“我调查过吐尔洪的情况,他没有犯罪前科,据邻居反映,他常跟小偷小摸的人混在一起玩,赚点小便宜什么的。我估计,可能是另一个组织的人利用了他,他并不清楚另一个组织是干什么的,有多少人,谁是头目。”

  陈大漠:“先别通缉亚生。还得利用吐尔洪去钓买买提和亚生,钓出他们,才能挖出他们背后的组织。”

  亚力坤:“要不要把吐尔洪带回来审?”

  陈大漠:“不,你们在那儿守侯。”

  钟成接过电话说:“亚力坤,对嫌疑人的攻势要猛烈的,重点是他们最近有没有搞绑架?知道吧,大漠的妻子和女儿被一个所谓的‘南疆解放组织’绑架了。”

  亚力坤:“啊,莱丽被绑架了?怎么可能?”

  钟成:“大漠怕影响你们的工作一直没说,这个案子买副局长带着反恐二队在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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