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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烈火寒灵》作者:李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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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6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二十七章 连战

 

  承焕不知道,眼前跟郭长雄和曹天娇说话的人,就是武统帮的核心人物,五军都督府大总管,武威侯曹钦。曹钦年在三十许间,身材高大,素净面皮略微带点络腮胡,眉似墨抹,眼赛铜铃,大鼻子,大嘴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此人不同凡夫,加上现在身着朝服,更显威仪非常。

  曹天娇可不干了,她知道大哥平日最是疼爱自己,嘴一撇,道:[我不,今天说什么也不能饶了郭盖,就算他老子在这也不行。]她还真没给郭长雄面子。

  郭盖此刻哈哈大笑,道:[泼妇有胆就跟你家小爷比试比试,就怕你不是某家的对手。]事到如今,不死撑着也不行了,但郭盖知道曹钦不会下令群殴,多少放了点心。

  曹天娇正在气头上,闻听此言就想过去,不料她身后走出一个白袍的漂亮小伙,道:[小妹慢来,让我来教训一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曹天娇回头一看,不由心中大喜,道:[小哥记着给他留半条命便是了,我好好伺候伺候他。]出来的正是曹锴,他跟曹天娇是一母所生,所以自然更加亲近一分,见妹妹如此生气,当哥哥的焉有不出头的道理。

  曹钦一看小弟出手,知道他手黑,道:[曹锴,不要让郭公作难,知道吗?]

  曹锴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早就听说少卿艺业冠京华,我早就想切磋切磋,赶上今天这个日子那是再好不过,请!]曹锴还算比较客气。

  承焕刚要动,郭盖心说姐夫刚才都斗了一阵了,怎么着也抡到自己了,当即道:[姐夫,让我来。]说着一挽袖子,和曹锴对峙在一起。承焕不好喧宾夺主,只得退在一旁观战。

  曹锴面上虽然轻松但心下却严阵以待,人的名树的影,都盛传郭盖有两下子那他必然有过人之处,所以曹锴打点十分精神,丝毫不敢马虎。

  郭盖以前见过曹锴,但不过是点头之交,话都没说过几句,所以对他也不甚了解,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经验,也上了心,这就注定了二人将有一场龙争虎斗。

  气氛越来越凝重,让人很是压抑,连承焕都有些微紧张,双手时松时握。

  曹锴和郭盖蓄足了气势,二人的衣衫无风自动,飘扬起来。

  正如曹钦所料,郭长雄话说的虽然够狠,可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出点什么闪失下半辈子自己靠谁去啊!而且他还知道曹锴伤人必见血,所以手心也渗出了细汗,郭长雄虽然生儿子的气,可父子连心,一点都没说错。

  曹锴眼皮微跳,断喝一声,脚踏七星,直取郭盖的中宫,身形带起一溜旋风,快如电光石火。

  郭盖叫了一声:[来的好!]脚步侧滑,双掌一前一后,一式分花扬柳,斜击曹锴的软肋。

  曹锴见掌风已到,不闪不避,上身猛地一收一吸,身形腾空而起能有两丈多高,半空中身子一抖,人轻飘飘落到郭盖身后,口含冷笑,目露凶光。

  郭盖觉得眼前一花,曹锴已无踪影,不由心头一震,心里说话,这曹锴果然有些门道!郭盖也不是绣花枕头,猛收发出的掌势身形滴溜溜一转,同时也没回头看,双掌化爪,十道凌厉的爪风抓向曹锴。可谓应变神速。

  曹锴暗赞一声,脚步轻移,同时也手化鹰爪,迭出奇招,唰!唰!唰!一连猛攻三招,急若闪电,势如气吞山河,逼的郭盖左闪右躲,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郭盖避过曹锴的三连环后,虎目一瞪,双手插花,招式突变,身如一条游龙怪蟒,形似疯狂,招招攻向曹锴周身要害之处,到了此时真可以说用性命相搏了。周围观战的众人把心也提到嗓子眼,有利害关系的更是紧张万分。

  曹锴武艺虽精,不过郭盖身形滑溜已极,而且总能在关键时刻从曹锴手下脱身,让曹锴无功而返;还有就是曹锴并不敢施展十层的功力,因为大哥有言在先,他不能不听,所以武功也就打了折扣。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打斗二十多招,可以说平分秋色。曹锴不由好胜心起,也可以说被郭盖勾起了底火,暂时把大哥的话放到了脑后,长啸一声,掌化万千,如云叠浪的气劲层层叠叠涌向郭盖,冷眼一看,郭盖就像是被一团白云包围住了相似。

  郭盖压力忽增,疲于应对,这时才知道自己比之曹锴终是稍逊一筹,起码在功力上自己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危急之时,郭盖施展出自己独创的玲珑手,希望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只见他双掌指化孔雀头,双手也变成了淡淡的蓝色,画出无数的蓝星迎上漫天的掌影。

  一连串的爆响后,幻景散去,曹锴和郭盖各自退了七八步,二人打斗的中心,地面上留下了无数的坑点,煞是好看。

  承焕瞧出不对劲,赶忙过来扶住郭盖,郭盖就觉得心口发闷,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脸色也苍白的很难看,已然受了内伤。

  曹锴气定神闲,自己最后一招流云千叠浪施展的淋漓尽致,虽然郭盖的玲珑手也不同凡响让他气血翻腾,但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总之一句话,曹锴胜的漂亮。

  承焕手按郭盖的后心,一道热流输入过去,道:[少卿,你不要紧吧?]

  郭盖浑身哪都不得劲,脚下也有点使不上力气,但他怕承焕担心,咬了咬牙道:[姐夫放心,我不碍事的!]

  那头的郭长雄也跟着心下一翻个,那是自己亲儿子啊!被人打伤了能不心疼吗,也就是现在拉不下脸来,不然早就过去看看了。

  承焕一探察郭盖的伤势,知道伤的不轻,这种内伤最是难以调养了,对曹锴不由恨上几分,道:[少卿稍待,让我来会会他!]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众人也都听得见,那边的郭长雄挺纳闷,心里说话,儿子管那个年轻的小伙叫姐夫,自己怎么不认识呢!他却没往钟晴那方面想。

  承焕这么说等于指名叫阵,曹锴倒真不好回去了,还有一点,他觉得自己还行,应付一两个像郭盖这等角色还不成问题,没想到他这么一想算是倒了霉了。

  承焕把心绪平整平整,来到曹锴近前,道:[你既然伤了少卿,我虽然不会取你性命,但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边的曹天娇提醒道:[小哥,你可要加倍小心,这小子如若不会邪术就必然是个极端厉害的高手!]她把承焕火脱她衣服想成了邪术,让承焕不由好笑。

  不过曹天娇这么一说,不禁曹锴,就是旁人也对承焕留了心,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小辣椒一向不服人,今晚能说出这话来,可见承焕必有过人之处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石尚,他心里说话,曹天娇也恁看得起这个小白脸了,就我这样的下去都能收拾他,真是大惊小怪。

  曹锴心神一禀,他知道妹妹说出这话那就是对承焕的极高评价,紧了紧腰带,道:[朋友说的轻巧,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曹某接着便是了。]

  承焕一衡量眼前的形势,他不敢一上来就施展杀着,那样太耗费功力了,到最后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自己收拾了,虽然此时想逃走势比登天,可留留后手总不会有错。

  承焕双手掌心向地,就感觉到由脚底板蹿升起一股热浪,身上的体温也不由升高了一两度,双目锁定曹锴,目光如剑,让人不寒而栗。

  曹锴这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自己小心,因为他光凭感觉就可以感觉到承焕不是郭盖之流,说不准武功还在自己之上,他不让承焕蓄足气势,舌尖顶住上牙膛,口绽春雷,身化流光袭向承焕。速度快的似乎没有动就到了承焕身前。此时的曹锴毫无保留,尽展所学。

  承焕也稍稍诧异一下,没想到曹锴比之刚才更加厉害,守字诀随手使出,在他身前幻化出十数圈火红色的光环,如若实质。曹锴双掌击在光环上,感觉就像是拍在了烧红的烙铁上相似,手掌钻心地疼,心中大惊,难道真想妹妹所说,此人身怀邪术不曾。

  曹锴撤身形一看双手,并没有所谓的灼伤痕迹,这又是为何,让他摸不着头脑。

  承焕料敌先机,暴长身形,双臂轻舒,连环攻向曹锴的前胸,速度比曹锴只快不慢。曹锴先把心头的疑问放下,脚上使出软功,一式燕子三抄水,身子纵起老高,后如苍鹰捕兔向下扎来,仿佛一支利箭,犹自带着风哨声。

  承焕抬头仰望,双手化做托鼎式,迎向曹锴。就听轰然一声巨响,承焕把曹锴击飞天外,而他自己却脚下土面半寸。还没等承焕回过手来,曹锴又返转回来,依旧如苍鹰扑下,只是这回气势上又凌厉了一分。

  承焕无法,只得又来了个托塔的李天王,再次把曹锴击飞。

  在旁观战的众人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摇头者是认为承焕绝无获胜的机会,知道根底的人晓得曹锴这落月十三式乃是其师父无戒生的看家绝活,每一次回落攻势就加强一分,待十三式合而为一,当真可以使月亮坠落;点头者多半看好承焕,因为承焕被落月十三式一砸,脚下不过陷地半寸,可见承焕功力实则胜过曹锴,怕只怕后来这落月十三式反噬,曹锴性命不保,当然这些人多半是和曹家面和心不和,或者表面臣服暗地里使绊子的主,以钦命上将军马昂,太平侯张瑾,兴济伯杨宗为首。

  承焕撑到第七次曹锴落下,就知道不好,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被活埋的,他的小腿都已经陷到地里了,不由寻思对策。而曹锴却是有苦自己知,这落月十三式虽然巧夺天地之造化,威力骇然,可他却使的不像师父那么顺手,越往后施展反噬之力就越大,此时也不由后悔,害怕自己撑不到最后那十三合一之时便心脉爆裂而死,他和承焕可以说是张飞捉刺猬,两下害怕。

  第八下,承焕的膝盖骨已经进土了,脑袋也不由有些眩晕,一声厉啸从承焕口中喊出。恨海难填分六式,守、散、幻、战、毁、绝。其中前三字真言承焕使用的还算熟悉,后面的他虽然也明了,但想要完全的施展却没多少把握,那一次对敌袁媛承焕冒险施出毁字诀,险些将自己的命搭上。此时承焕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当然,毁字诀他上回使用的后遗症还让他心有余悸,此次打死他都不愿再施展了,脑海中闪现战字诀的精髓,以意为主,形散皆在意内,凝聚战意,聚化无常。

  曹锴第九次落下的时候,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因为下面多了一个承焕,并不是在地上多出来的,而是在承焕的头顶又现出一个人形,与承焕一般无贰,自己下落之时正击在这人影上。

  曹锴此时真的相信承焕会邪术了,因为他感觉出承焕头顶的人影就是承焕,也就是传说中的分身术,在惊诧中,曹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胸骨喀嚓错响,接着锥心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知觉,人们看见的是他跌飞在七丈开外的身躯。

  承焕从来也没施展过战字诀,也不晓得会是什么效果,此刻他也犯糊涂了,因为正如曹锴感觉的,他真的可以支配战意幻化出来的人影,仿佛自己一分为二,有两个自己一般了,一时也呆立在那里,仔细回味刚才的心得。

  郭盖的嘴都合不上了,他也怀疑姐夫是不是真如曹天娇所说,会邪术,因为他同众人一样,看见了承焕头顶那个人,有些无法接受。武功有练到这个程度的吗?

  曹钦面色微变,曹锴的身手他比谁都清楚,落月十三式自己也研究过,眼前这个小伙能坚持到第九式而且又破了落月十三式,真可谓骇人听闻,恐怕只有师父或者二爷爷才能擒拿住此人吧!

  曹天娇飞身到曹锴身旁,见曹锴口鼻流血,心都揪揪到一块了,她头一次看见自己的亲人受伤,而且伤的又这么重,心悲不已,爷爷虽然去世了,可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眼跟前伤重的小哥却是活生生的,她抹干净曹锴脸上的血迹,眼泪跟着下来了。

  其实曹锴伤的并不如曹天娇想象中的那么重,承焕的战字诀虽也给曹锴造成了创伤,可多半都是那落月十三式反噬造成的。

  就在承焕冥想之际,一道人影冲到承焕面前,也不答话,飞起就是一脚,踢向承焕的面门。

  承焕听着恶风不善,急转身形,避开了来人的攻势。仔细一看,见出来的这位年在三十许间,脸黑如煤,身材彪悍,五大三粗的,看着是个笨汉可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不笨,展转腾挪极尽绵软小巧之能事。

  曹钦见自己的得力手下黑金刚柳挺出去了,知道他也是白给,转头对身边的人道:[你去把师父找来,如果二老爷得闲的话也顺便请他来。]那下人领命而去。

  承焕利用脚步的移动躲避如下山猛虎的柳挺,这柳挺就像属程咬金的,开头还不错,越往后打越熊,承焕没费什么劲就把他劈出三丈开外,倒也没有取他的性命。

  曹钦身边的曹锃看了眼大哥,曹钦摇了摇头,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曹锃和曹锴差不多,上去也是白搭,顶多能撑个三五十招就不错了。曹钦也怕承焕和郭盖溜走,环顾左右,道:[刘前辈,麻烦您劳动劳动筋骨,待师父来了之后再做定夺。]

  离曹钦七步开外有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头发雪白,面如骷髅,身材仿佛一根面条相似,闻听曹钦点名叫他,心下颇为得意,知道曹钦是衡量大家伙的能耐后才做如此决定的,嘎嘎一笑,道:[侯爷既然发话了,那刘某就活动活动!]慢度方步来到承焕近前,道:[小娃子有些门道,也不算辱没了你家祖宗的名头。]

  郭盖在后面看的真切,急道:[姐夫小心,他是龙虎双尊的龙尊刘方平,厉害的很!]郭盖还跟刘方平学过两天,自然知道刘方平的厉害。

  承焕听郭盖出言提醒,顿时打点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对方既然敢站出来那必然就高过曹锴,自己焉有不小心之理。

  刘方平的嗓音不怎么好听,说话有些公鸭嗓,一拍没有肉的手掌,道:[娃娃使什么兵器尽管先拿出来,不然别怨我没给你时间!]他说着在后腰处取出一把三棱透甲锥,大概有两尺多长,金灿灿的耀人眼目。

  承焕也不能空手对敌啊,那岂不亏大了,当下咳嗽了一声道:[哪位有刀借在下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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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7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二十八章 落败

 

  承焕连喊三遍居然无人应答,看来都怕曹钦记恨,谁也不想把兵器借给承焕。承焕一看既然没人肯借刀那就空手对敌吧!此念头刚起,就听有人道:[老夫这把刀虽是凡铁但却随老夫踏遍三山五岳,就借你一用吧!]随着话音,响起重物破空之声,承焕瞧的准,抓住刀柄,道:[多谢!]承焕见借他刀的主一身武服,大约能有五十多岁,很是威严,一看就是武将。他不认识,旁边的郭盖认得是钦命上将军马昂。都说此人刚直,看来所言不虚。

  承焕一看手上的刀,是把军刀,份量不沉但钢口很好,挽了一个刀花,道:[刀剑无眼,小心了!]

  刘方平见承焕握刀在手,呱呱一叫,道:[娃娃接招!]说完挥动三棱透甲锥,猛想承焕扎去。

  承焕喝声:[来的好!]左手一记劈空掌扫向刘方平的胸前,右手钢刀施出名动天下刀法,钢刀上发出寒闪的冷光,一顺水斩向刘方平的腰身。

  刘方平用透甲锥格开钢刀,左手逼上承焕的手掌,心说先掂掂你的斤两再说。两股掌风一碰,砰地一声,带起一片飞沙走石,树木摇晃,震的人们耳膜作响。

  刘方平退后两步,脸上变色。承焕也退后两步才站住。刘方平见眼前的娃娃能接得住自己七层的掌力只退了两步,不禁吃惊,看来曹锴败的不冤啊!其实承焕也是试探性的,这下承焕要是落足了力气,那刘方平可就有的受了,说不定早呜呼哀哉了!

  刘方平将吃惊压下,抖擞精神,透甲锥中夹着掌力,运起九成的功力想承焕扑来,气势好比排山倒海,黄河倒泄。

  承焕不敢怠慢,钢刀合胸一抱,挽起数朵刀花向前迎着刘方平冲去,承焕仿佛浑身生刺,连带和着无形的罡气,真如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射向刘方平。

  刘方平赶忙侧身飞出一丈外,避过这记杀招。此时刘方平心里就犯合计了,自己是后来投到曹钦这的,先前没少和曹钦作对,弄的自己师弟至今还卧床不起,曹钦总的来说对自己还不错,平日里自己也威风十足,使奴唤婢,眼跟前用到自己了却无法建功,真挺上火,再想想自己的一生英名,不禁勾起了他的拼搏之心,透甲锥一招万蜂出巢,锥尖化万点金星朝承焕上身罩下,同时左掌一起,呼地一声向承焕肋下拍去,这一式,又捷又狠,刘方平纯心要把承焕拿下。

  承焕见他如此狠毒,也勃然变色,忘了保存实力,右手钢刀一绕护住全身,左手平空一推,四大散手连环递出。

  刘方平杀招一出,心中想道娃娃你就是背生双翅也逃不出爷爷的绝技,不由得意万分,嘿嘿地笑了起来。哪知他笑声未完,突然觉得从对方处逼过来一股潜力,冲破自己的锥影掌风而来,透甲锥受潜力一碰,竟然无法再递进,心中不禁大惊,正想要撤身倒退,已然慢了半步,被无穷无尽的力道震飞好几丈高,朝三四丈外的空地摔去,透甲锥撒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承焕看似对上刘方平要比曹锴等人轻松,实则不然,其中的艰险程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领会,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承焕觉得这个刘方平确实有真功夫,大巧若拙怕就是此理吧!

  在承焕和刘方平打斗的时候,人群外走进一男一女,男的看模样也就三十左右,样貌颇为潇洒,长眉朗目,鼻管挺直,嘴唇薄厚适中;女的看样子三十上下,一身的浅紫长衫,头梳流云髻,鹅蛋脸形,肤质白皙,眉毛细细弯弯,一双大眼睛透着股灵气,鼻子小巧,嘴唇红嘟嘟的十分诱人,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

  曹钦看见二人,过来一行礼道:[师父,您来了!师娘,都是徒儿不好,耽误您们休息了!]

  来的这两个人微微点头,那男的来到曹锴近前,一握曹锴的手腕,道:[天娇,别哭了,曹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他也真是的,落月十三式没有练成就敢施展,这苦头是他自找的,你把他弄回房去吧!]

  曹天娇听师父说小哥没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道:[师父,你一定要为小哥报仇,就是那个小子,连伤我们多人呢!]曹天娇点指承焕。

  看着场中打斗的二人,此人略微点头,道:[不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我在他这个年纪远远不如他啊!]

  待看到刘方平被承焕击飞,此人面色微变,道:[难不成他是王陵的传人吗?]显然他是认出了承焕所使的刀法。

  承焕以刀拄地,轻声喘息,连番激斗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郭盖此时已缓过气来,来到承焕身边,关切道:[姐夫,你没事吧?]能在几个回合之间就把刘方平撂倒在地,让郭盖对承焕的身手起了莫测高深之感。

  承焕摇了摇头,道:[不要紧,不过今天怕是要……!]

  承焕和郭盖正说着,曹钦口中的师父已经走了过来,道:[小哥好俊的功夫,是出于王陵的门下吗?]

  承焕打量了他一下,摇头道:[虽有些渊源但不是刀君门下,不知兄台又是何人?]此刻的承焕也打出了几分豪气,说话的口气也不一样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是这样啊!某家无戒生,也就是被你打伤的曹锴的师父。]

  承焕和郭盖都倒吸了口凉气,承焕吃惊在曹锴的师父居然这么年轻,再一个,曹锴的手段他已然领教,可以说胜的侥幸,这会人家师父出头了,那肯定是比徒弟强啊!想到这不由心沉似海;郭盖听说过无戒生这个人,知道他乃是宗师级的人物,武统帮多半好手都出自他的门下,但郭盖却从未见过,此时才知道无戒生长的什么样。

  无戒生淡然一笑,道:[小哥的武功在同龄人中怕是没有敌手了,不过不是某家夸口,你不是我百招之敌,我也不愿活动筋骨,熟手就擒吧!免得伤了你!]

  承焕听着无戒生的话怎么那么悬乎呢!束手就擒?自己有没有听错,再说了,落到那个曹天娇手里怕也好不到哪去,她能把赵姒的手脚挑断,难保不把自己的手脚斩下来。不拼一拼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想到这,承焕哈哈一笑,道:[看你像个谦谦君子,不想却是口吐狂言之辈,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小爷接着便是了!]

  无戒生说完也挺后悔,他知道承焕不会乖乖老实的,只是他这个状态已经惯了,一时间没改过口来。听了承焕的叫阵,无戒生双手后缚,道:[那我就看看你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说着,身如大鹏掠空,划到承焕近前。

  承焕左手回环,将郭盖送到身后丈外,挥刀迎上无戒生,在一瞬间砍出十余刀,形成一座刀山,劈向半空中的无戒生,希望能占得先机。

  无戒生嘿嘿一笑,手臂向空中一划,身体又盘旋了一会,让承焕的打算落空,然后手化为爪,抓向承焕的天灵盖。

  承焕吃那落月十三式的亏都吃怕了,生怕无戒生又那么施展,也顾不了许多,就地一滚,避开无戒生。

  无戒生见承焕只是一味躲避也不交手,知道在气势上承焕已经输了,不待身子落地,一个后旋,双脚连环向地面上的承焕点去。

  承焕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后背贴着地皮,双足连蹭,手上的钢刀圈成满月斩向无戒生的双脚。

  无戒生每一脚都点在承焕的钢刀上,承焕就觉得刀上传来如山的重力,直达自己的心脏,难受至极。

  无戒生一口真气用尽,身体一个后仰,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弃足用手,抓向承焕的前心。

  承焕借着这个空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以刀为剑扎向无戒生的手掌。无戒生也不闪避,赛逾精钢的手指抓在钢刀上,使劲一捏。

  承焕感觉一道气劲沿着钢刀直冲自己手臂,迅速非常,承焕没有办法,将身上的功力施展到十二层,向那道气劲迎去。

  承焕一声闷哼,五脏六腑仿佛油烹一样难受,知道自己受了内伤。无戒生却惊咦一声,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感觉手掌火辣辣地疼,也吃了暗亏。

  承焕将钢刀挽在怀中,只见刀头处赫然留有五个指印,不由对无戒生的武功惊佩万分,同时也凝神静气,让自己迅速地从气血翻腾的境地恢复过来。

  无戒生和承焕对视了能有一分多钟,旁边观战的众人也禀住了呼吸,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无戒生忽然把眼睛闭上了,因为睁着眼睛他已经捕捉不到最佳的战机,承焕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许多年没有过的压力。

  承焕的鬓角流出了汗水,经这凄冷的夜风一吹,分外的凉,极速催动的烈火灵气让他双目如红宝石一般闪烁,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烈火灵气在身体里急速流转,濒临崩溃的边缘。

  无戒生突然一声尖啸,像一道闪电击向承焕,快的用肉眼都看不见他的移动。受无戒生气机的牵引,承焕也是狂啸冲天,天赋灵犀夹杂着幻字诀爆发开来。

  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如此非人的武功,不但绚丽好看,也极富杀伤力。只见承焕幻化出数十个身影,依八卦方位向四外延伸,每一个身影施展着天赋灵犀中的一式,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地上已经没有尘土飞扬了,无数个脚印把地面上扎的坑坑点点。有的人揉了揉眼睛,因为他们看见承焕身上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跳动,却看的不是很真切,也许是捕捉不住那闪灭的火焰吧!

  这是承焕唯一一次将自己的功力毫无保留地尽数发挥,他自己都感觉身上的肉都快要熟了,握着刀柄的手几乎握不住,他现在已经看不见无戒生,只能凭感觉将功力的重心侧重偏向某一个方向。

  无戒生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厉害了,用不上几年自己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了,想到这,无戒生不由起了杀机,身在空中的他猛吸一口真气,忽然静止不动了,虽然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还不到一个呼吸,可这就够了,够他避开承焕的锋芒。无戒生踩着承焕天赋灵犀的余韵,有如一道闪电直劈下来。

  就听一声闷响,承焕觉得自己胸口被连印了七掌,随后被无戒生一脚踹在小腹上,人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身在半空的承焕这才感觉到疼痛,身体仿佛都散架子了,口中喷出一股血箭,人事不醒。郭盖见承焕如此惨样,一个箭步奔过去探看究竟,不曾想只觉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他也倒地上了。正是赶回来的曹天娇将他撂倒。

  再看无戒生,站在了原先承焕的落脚处,头发也散乱了,衣服的两个袖子已经没了,模样看着挺狼狈却没什么事,在他脚下的四周,那些坑坑点点像是一个八卦图,而无戒生站在中央显得诡异非常。

  无戒生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和承焕做正面的对抗,可他感觉得到承焕那招那惊天泣地的绝学,如果真的碰上了,自己现在怕不能安然而立吧!

  曹钦见师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以为师父受伤了,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无戒生近前道:[师父,你……你没事吧?]

  无戒生点点头,道:[我不想再看见他,你看着办吧!]

  适时而来的曹天娇娇哼道:[把他交给我吧!来人,把他们俩都抬到地牢去。]

  这一百多号人只顾着倒地才承焕和面色有异的无戒生,谁也没注意到从承焕身上崩飞出来的一个东西,除了蓝梦司。

  因为这个厚实网套样的东西正落在蓝梦司的脚下,她看的清楚是从承焕身上飞出来的,也许是被无戒生击打出来的吧!蓝梦司弯腰将网套拾起,仔细一看,她不由僵立当场,因为手里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自己那颗宝珠,她绝对不会看错,可宝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人身上呢?蓝梦司的身子不禁发颤,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难道他已经……。蓝梦司几乎不敢想下去。

  曹钦深谙借此立威之法,大家伙都知道自己的师父武艺登峰造极,可亲眼看见的人毕竟是少数,今晚却是让众人开眼了,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察看,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

  曹天娇叫了蓝梦司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应,来到蓝梦司身边一拍蓝梦司的肩膀,道:[蓝姐姐,你想什么呢?]

  蓝梦司立即打了个冷颤,道:[没……没什么!他们怎么都走了?]看见人们都向外走去,蓝梦司疑问道。

  曹天娇嘴唇一歪歪,道:[大哥也恁看重郭长雄了,你看,把郭盖让郭长雄带走了,我的心头之气如何能消啊!好在还有一个倒霉鬼,哼哼!不扒了他的皮我就不姓曹!]言语之间透出的狠劲让人极其不舒服。

  蓝梦司对承焕也起了兴趣,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这宝珠怎么到了这个人手上,小简易呢!是生是死啊?看来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埋下了承焕的影子,不过却是彼一时此一时了啊!

  曹天娇一拉蓝梦司道:[蓝姐姐,反正今晚也不能睡多长时间了,我们去玩玩怎么样,我那新近学到的冰火神针还没有机会用呢,就拿他开开刀!]

  蓝梦司被她拉着,二人来到孤芳楼地下的牢中,这地牢跟衙门里的大牢相比真的像是天堂了,干干爽爽不说,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只有那墙壁上挂满的刑具告诉人们此地是干什么的。

  承焕被扔在一间牢房里,一动不动,显然还没苏醒呢!看牢房的都是女人,一个个短衣襟小打扮,多是些平时陪着曹天娇练功的下人。

  曹天娇和蓝梦司往牢房外的椅子上一坐,曹天娇道:[来人,把他给我泼醒!]

  下人一听,将旁边水缸里的水舀出来,隔着铁栅栏倒向承焕的头部,承焕还是没反应,估计是伤的太重,这冷水的刺激还差了那么一点吧。

  曹天娇一看,心想着人不会已经死了吧,道:[进去看看还有气没有。]

  一个人进到里面一探承焕的鼻息,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呼吸,道:[小姐,人还活着,不过一会可就不好说了。]

  曹天娇一拍手道:[真扫兴,你们给我听好了,人要是死了我就拿你们算帐,我可不想让他死的这么便宜,知道吗?]

  下人们都知道曹天娇的脾气,一个个哪赶吭声啊!

  曹天娇看了看蓝梦司道:[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小哥,怎么样?]

  蓝梦司心中有事,道:[不了,我怪累的,想回去睡会,你自己去吧,我明天再去看他。]心下却在想着一会要不要来看看这个人,从他嘴里问问简易的事,不然他要是死了,自己想要知道简易的下落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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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惨韵

 

  忠国公府。

  石尚和魏九龄刚回来就被石亨叫去了,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什么东西看在眼里都泛着青色。

  石亨今年刚好四十一岁,在他这个年纪被封为公爵手握实权,确实是不多见的。五更天没到的时候他就起来了,身披棉袍坐在软榻上,脸没洗头发也没有梳理,一大绺耷拉在脸庞上,石亨的眉毛很浓但却短促,眼睛里的白眼仁比眼珠子多出很多,看着让人害怕,鼻头如大蒜,嘴巴很大,下胲稍长,在石亨的左脸上有一条伤疤由上而下直到腮帮子,会让人觉得他性情暴戾,不近人情。

  石尚和魏九龄一进来看见他坐在榻上,两人躬身一拜,石尚道:[爹,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啊?]

  石亨看了他一眼,道:[坐吧!魏老,您也坐!]

  魏九龄一点首,道:[此地哪有老奴的座位……!]

  石亨一摆手道:[我爹又不在这里,魏老无须如此的,再说了,我们父子从未把你当下人的!]

  听了石亨的话,石尚颇不以为然,下人就是下人嘛,干什么对他这么客气呢!不由横了魏九龄一眼。魏九龄听了,只好坐到了石尚的后面。

  石亨往前挪了挪,道:[听说无戒生昨天晚上露面了?还伸了手?]

  石尚一点头道:[是的。]

  石亨抿了抿嘴,道:[魏老,您觉得无戒生比我爹又如何呢?]

  魏九龄一欠身,道:[我站的比较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也不敢下什么论断,不过无戒生比之老奴,那是要强上许多的。]

  石尚一挠脑袋,道:[那个小子真他妈的邪门,他怎么会那么厉害呢!阿昌,你记不记得在太原,我都把他打的半死,后来不知道怎么让他跑了,这才多长时间啊!难道是天神附体不成!]

  石亨紧了紧身上的棉袍,道:[山子回来跟我说了,那个人能够伤了曹锴,刘方平,又和无戒生对上一仗,确实不错,如此人才如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啊!]

  石尚一撇嘴,道:[爹,爷爷什么时候过来啊!我都想他了。]

  石亨哼了一声道:[你们兄弟三个,顶属你没有出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呢,你出去把卢先生请来,你就不用来了,看见你我就不舒服。]石亨很是看不上石尚,狠狠数落了他一顿。

  石尚一声都不敢吱,他知道爹的脾气,赶紧去请卢先生了。

  看见石尚走了,石亨道:[魏老,小骇伢子不懂事,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有些事我不能跟他说,他可能在言语上怠慢您了,我代他向你告声罪,望您原谅则个。]

  魏九龄对石亨这两句话颇为受用,道:[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爹给的,当年要不是他救我一命,此时老夫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些话无须跟我说的,我心里都明白。]

  二人在谈话时,外面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头带文士巾,身穿书生袍,面容清瘦,五绺须髯飘洒前胸,颇有些仙气。

  石亨一看他来了,有些歉然道:[卢先生,这么早把你叫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卢先生微笑道:[东翁太客气了,卢某既然吃下了这碗饭,当然是随叫随到了。]他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魏九龄的上首。

  石亨鼻翼微扇,道:[曹钦弄的那个什么武统帮,先生是知道的,近些日子在江湖上声势大的不得了,俨然有和通天教一较短长之势,先生认为曹钦如此急燥的把武统帮推出来,究竟意欲何为呢?]

  卢先生微微一笑,道:[东翁这是在考卢某吗!不过卢某现在却什么都不能说,先谈谈眼前要紧的事吧,不论武统帮也好,通天教也好,那都是存在于江湖武林的势力,想要真正摆上台面,怕永远都没有那个时候,东翁想要面南背北,靠的终究是军队和粮草,满江湖的豪士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万人吧!就算其中不乏以一挡百的高手,可哪里是千军万马一个冲锋的对手啊!东翁能够脱离江湖,在这一点上,已经比曹钦胜出一筹了,不过我要说的是,现在东翁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曹钦合作,起码不要和他起冲突,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夺门之变以来,东翁和曹氏可以说加官晋爵一步登天,可是这天下还是姓朱的,效忠于朱家王朝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看皇上对您和曹氏也不那么亲近了,功高震主,这是必然的。还有就是这朝廷上下,文有王翱,李贤,徐有贞,武有马昂,张瑾,杨宗,都是东翁和曹氏拉拢不来的人,恰恰是这些人掌握了大明江山半数的实权,不把这些人扳倒,东翁寸步难行啊!前几天您和曹钦合力参了李贤和徐有贞就非常好,如果再能把马昂等人收拾了,东翁,下面我就不用说了吧!]

  石亨面上虽笑,心下却不十分赞同,不错,这卢先生分析的条条是道,可有一点他说的大错特错了,看来读书人就是不明白什么是江湖啊!自己现在之所以这么紧张就是因为曹钦那武统帮扩展迅速,已经隐隐有压过通天教的势头了,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没有把握起事,要是在江湖上再失了先手,怎么对得起老爹的栽培啊!看来在这一点上不能听卢先生的啊!

  石亨手拍床榻,道:[先生说的对极,那个李贤和徐有贞最是令人厌恶了,让他们去海边看鱼船算是便宜他们了,可惜他们背后有王翱那个老家伙撑着,一直没有动身,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再一个,和曹钦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一个不好就有被吃掉的危险啊!]

  卢先生手指弹着椅子道:[东翁的担心不无道理,但眼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曹钦也面临着这样的难题,不和东翁合作,那么他也只能独自面对王翱等人,如此想来,东翁如果提出合作,曹钦一定会答应的,当然了,一切当以小心为上。]

  石亨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有理,我会仔细斟酌的,时候不早了,先生该吃早饭了!]

  卢先生起身一施礼,道:[东翁,那我就下去了!]

  待卢先生离开,魏九龄闷哼一声道:[此人为谁,我怎么没见过呢?]

  石亨得意一笑道:[魏老认为此人才学如何啊?哈哈,我得到他好比是刘备得孔明,太祖得刘基啊!]

  魏九龄沉吟一声,道:[此人可靠吗?来此多久了?恁多机密事宜都告诉他,会不会出纰漏啊!]

  石亨很欣赏魏九龄的细心,道:[魏老放心,虽然卢先生来此时间很短,但我都查的清清楚楚,没有问题。你看天都大亮了,魏老和我一块吃早饭吧!]

  不说石亨和魏九龄,但说这个卢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间,面上带着一抹诡笑,取出文房死宝在桌子上刷刷点点,接着在房间中央的鸟笼子里捉出一只小鸟,将写好的东西缚在鸟腿上,来到靠窗处,一松手,鸟儿扑噜噜飞向天际。

  回头再说蓝梦司,和曹天娇出了地牢回到自己的住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五更天快了了的时候,她估计曹天娇这个时候不会到地牢去了,翻身起来,直奔地牢。

  地牢里的众女一看是她,一个当头的人道:[蓝小姐,您怎么来了?小姐呢?]

  蓝梦司把脸一沉,道:[我自己来的难道不行吗?我来看看那个人死了没有!]

  这个女人也就是这么一说,她哪敢和蓝梦司顶撞啊!乖乖地退到一旁,让人把承焕的那间牢房门打开。大家都知道这位蓝梦司和曹天娇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看来那个牢房中的人终归要难逃一死啊!

  蓝梦司哼了一声,来到承焕近前,一哈腰,摸了摸承焕的大脖筋,人还没事。待她把承焕的脸翻转过来,一撩承焕脸上的头发,不由微微一愣,先前虽然也看见承焕了,可却是匆匆而视,也没往心里去,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小伙子,此时近距离一打量,不由暗赞连连,世界上怎么还有如此俊俏的男人啊!

  此刻的承焕,面白如纸,刚才泼到头上的冷水将头发和衣服打湿,越发显得凄惨,冷眼一看,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蓝梦司掌心对准承焕的心口窝,一道舒缓的功力送到承焕体内,她希望承焕能醒一醒,起码也要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啊!

  承焕连番苦战,又被无戒生打了个九成死,虽然蓝梦司输送过来的功力有疗伤的功效,可无异于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大问题。

  蓝梦司一个劲地催功却不见承焕醒,不由有些着急了,她又不能给承焕喂上一些疗伤的灵药,不然曹天娇知道了还不得误会啊!再说了,无戒生已经给这个人判了死刑,自己这么做也说不过去啊!

  一着急,蓝梦司想到一个办法,反正这个人也活不了了,多遭些罪就多遭些罪吧!想到这,蓝梦司在头顶解下一个金簪子,一下扎到承焕的百会穴,深有半寸,掌心功力直往承焕的脑袋灌去,势若湍流。

  有那往这边看的下人一看蓝梦司的动作,都知道这位魔头的瘾恐怕也上来了。

  承焕顿时哼了一声,面上呈现痛苦的神色,浑身颤抖,口鼻间缓缓流出了血迹。就在蓝梦司要放弃的时候,承焕缓缓睁开了双眼。

  承焕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油锅,身上的皮肉都快绽开了,脑袋像是被切开了一样难受,双眼因为充血,加上头痛欲裂,虽然睁开了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面前晃动。

  承焕将眼睛闭上再睁开,那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了一些,是蓝梦司,承焕混沌的大脑居然认出来了,口中不由轻呼道:[蓝姐姐,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吗!]

  蓝梦司脚下一软,险些摔到承焕身上,他……他居然认得自己,蓝梦司有些发傻,等她想问话的时候,承焕已然又昏死过去了,而承焕那双手却在失去知觉前牢牢握住了蓝梦司的纤手,握的很紧!

  蓝梦司使劲将手挣脱出来,又仔细地看了看承焕,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这个人,真是邪门了啊!不会是他见曹天娇叫自己蓝姐姐,他胡蒙的吧!亦或人已经糊涂了,顺嘴胡说的!蓝梦司开始歪解承焕口中那叫的极其自然的蓝姐姐三个字,让她听着似曾相识的三个字。

  把承焕头顶的金簪子拔出来,蓝梦司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潮湿,刚才的一瞬间,她的身子一紧一松,极其难受。

  带着疑问,蓝梦司退出牢房,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回转身形过来扯开承焕的衣襟,正如她所想的,这个人胸前有红绳的链子缠在脖子上,和自己宝珠上那网套同属一源。

  吩咐下人好好照看承焕,蓝梦司有些落寞地离开这里,心中却已经乱成一团麻了。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手里捏着宝珠,看着它那瑰丽的光泽,心已经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清晨,曹天娇过来找蓝梦司的时候,蓝梦司正睡着,那宝珠就摆在她的脖子旁,曹天娇不由心中有些不快,早些时候自己问蓝姐姐要这宝珠,蓝姐姐推说送人了,这不还在这吗!真是有够小气的。她心中虽然不高兴可一转眼就过去了,一拍蓝梦司的枕头道:[蓝姐姐,起来啊!我们还有节目呢!]

  蓝梦司一惊而醒,见是曹天娇,道:[你想吓死我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把头靠在枕头上道:[这么早,你怎么就不多睡一会啊!]

  曹天娇把蓝梦司从床上拉起来,道:[你难道不会打坐吗?非得干睡啊!那要睡多久啊!走,我们去玩玩去。]

  蓝梦司知道曹天娇口中的玩玩无非是去折磨地牢中的那个人,自己不还指望他醒吗!看看天娇能不能将他弄醒也好。

  曹天娇连早饭都没让蓝梦司吃,二人来到地牢,早有人将承焕绑到了一个十字架子上,双手横展,双腿并拢。脑门上也被横上一道锁链,将头固定在桩子上。

  曹天娇看了看,颇为满意道:[行,总算没白伺候我,知道我要怎么玩,一会别忘了去帐房领赏钱。]一干下人听了无不欣喜,都道她们的头揣摩小姐的心思揣摩的透彻。

  曹天娇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锦盒,有巴掌大,银白色的。轻轻打开,里面摆放着两排十枚针,五枚是银色的五枚是红色的。蓝梦司一看就知道这就是曹天娇所谓的冰火神针。

  曹天娇咯咯一笑,道:[蓝姐姐,我今天早上亲自在小狗的身上试了试,一会你看看,包管好玩极了。]曹天娇说着,来到承焕面前,道:[他不是昏了吗!你看着!]曹天娇在锦盒中拿起一支银色的针,对准承焕的印堂直扎下去,只留了一个针尾在外面。

  承焕的身体马上打了个激灵,一道白色的纹流从印堂向四外蔓延开来,几乎布满了整个脸庞。承焕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上了三分。

  曹天娇又拿出一支红色的针,撕破承焕的上衫,把针扎到了承焕的膻中大穴上,依旧留了针尾在外面。一道红色的纹流从膻中穴向四面蔓延,承焕的身上像是生出了红色的血管,异常恐怖。

  蓝梦司见她扎了两支针便不动了,道:[就这样吗?]

  曹天娇得意一笑道:[当然不是了,你再等等,当那红白双方碰到一起便有意思了!]

  时间过的不是很长,承焕脸上的白色纹流终于和膻中穴蔓延出的红色纹流交接在一起。就像是两个活物在打架,红白双色忽而纠缠忽而对峙,纹流变化无常,但总是非常漂亮的。承焕却倒了霉了,虽然在昏迷中,可难以言喻的痛楚不经过他的大脑直接在身体上显现出来,终于,承焕身上的皮肤碎裂开来,但却没有血液流下,血已经被那红白双色纹流固化在了身上,仿佛蟾蜍的皮肤一样,只是颜色漂亮一些,但其中的痛苦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曹天娇对这结果还算满意,回头对蓝梦司道:[蓝姐姐,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蓝梦司此时才知道什么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她觉得自己的心肠就够歹毒了,可比起曹天娇来,真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差的远去了。

  曹天娇再拿出一支银针针来,道:[这一针扎哪里好呢?蓝姐姐你说。]看来曹天娇觉得光是自己玩不过瘾,她将针递到了蓝梦司的手里。

  蓝梦司觉得银针上传来一股寒凉之气,显然此针不是凡品,而曹天娇让她扎,她却不知道自己扎哪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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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假象

 

  蓝梦司正犹豫不决之际,曹天娇哈哈一笑,道:[蓝姐姐,要不扎他那里吧!看看会不会爆喔!]曹天娇一指承焕的下体,脸上闪现出虐待的快慰。

  见蓝梦司迟迟不动,曹天娇拿过她手上的针,道:[蓝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心慈面软啦!咱们就试试,这一招以前还没有玩过呢!]

  曹天娇走近承焕,伸手就要扯承焕的腰带,眼看承焕就要变残废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姐,老爷叫你去呢!好象很着急的样子。]

  曹天娇扫兴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啊!真没劲!蓝姐姐你先玩,我去去就来。]说完和那个丫鬟出去了,临走时不忘把装针的锦盒留给蓝梦司。

  蓝梦司环顾左右道:[你们早上还没吃饭吧?去用饭吧!]

  几个下人一听,高兴道:[谢谢蓝小姐!]那个头道:[蓝小姐,您也没吃呢吧,要不要我帮您提来。]

  蓝梦司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去吧!]几个下人兴高采烈地离开地牢,路上还在叨咕蓝梦司今天怎么转性子了,她可从来没对她们这么好过啊!

  蓝梦司将人支走,来到承焕面前,承焕那俊美的面容此时已经血淋淋的疙瘩榴球,令人不忍再看。蓝梦司将承焕身上的冰火神针拔出来,依照先前之法把金簪子扎到承焕的百会穴,一边催动功力一边祈祷道:[你快点醒来啊!]

  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下地狱所遭的罪恐怕也不能和承焕现在相比,身上残留的冰火余韵还没有消失又被蓝梦司整治,也就算是承焕处于昏迷中,不然非求速死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着。

  蓝梦司的秘法确实有效,不一会就把承焕弄醒了,巨大的痛楚仿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来,自己像是已经支离破碎,这是承焕的第一感觉。朦胧中,看见面前依旧是蓝梦司,承焕断续模糊道:[蓝姐姐……给我口水喝好吗……我好渴!]自己的胸膛好象在燃烧着熊熊烈火,难过到了极点。

  蓝梦司凤目圆瞪,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得我呢?还有,这颗珠子你是从哪得来的。]蓝梦司把手中的宝珠凑到承焕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承焕现在说话都费劲,但头脑因为痛楚还保持着清醒,看见蓝梦司把六合珠拿了出来,道:[这……这不是……姐姐送给我的吗?姐姐……姐姐怎么忘了!]他现在倒是忘了蓝梦司不可能认得他。

  蓝梦司惊诧莫名,自己送给他的?自己明明送给小简易了啊!怎么会送给他呢!问道:[鬼才送给你了呢!快说,你是不是把小简易杀了,快说!]想起从蜀王府得到的消息,蓝梦司急于在承焕这得到求证。

  承焕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的面貌蓝姐姐认不得,弱声道:[蓝姐姐……我……就是小简易啊!]

  蓝梦司脑袋嗡地一声,颤声道:[你说什么?你是简易,怎么可能呢,简易还是小孩子,就是长的再快也不会这么快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蓝梦司激动地掐住了承焕的脖子一个劲摇晃。

  承焕被蓝梦司掐着,呼吸十分困难,声音也有些变味道:[姐姐还记得蜀王府中的途遇……香甜的桂花糕……天籁般的琴音……还有墙壁上的那幅画吗?]

  承焕每断续出半句,蓝梦司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承焕所说的这些莫不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每当从睡梦中醒来所牵挂的。蓝梦司此时已经无法怀疑承焕的身份了,她觉得自己有些要站不住了,手扶在承焕的肩膀上,眼泪如泉涌,道:[你……你真的是简易!呜呜……!你怎么会这样呢?这么会?]蓝梦司手抚承焕几乎破碎的脸,哽咽非常。

  承焕强打精神,道:[蓝姐姐……你是从来都不哭的……不是吗!不要哭了好吗?我……给我点水喝吧!]承焕真的是渴坏了。

  蓝梦司此时的心田布满伤痕,都是为承焕而来,她在不经意间受到承焕身上闹阳花气的俘虏,而后饱受异样相思的痛苦,这些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心病,此刻突然间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冲击真的无法表达。

  蓝梦司听了承焕的话,慌忙转身去找水,舀来的水承焕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他的嘴已经麻木的不会动了。

  蓝梦司自己喝了口水含在嘴里,凑到承焕嘴边,唇贴唇,慢慢渡到承焕的口中。如此反复十余次,承焕的干渴略为好转,道:[谢谢!]

  蓝梦司扔了水瓢,过来就解承焕手上的镣铐。承焕制止她道:[蓝姐姐,你疯了吗……!]

  蓝梦司眼中擒着泪花,道:[我要救你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好疼!]

  蓝梦司的这些话让承焕感动非常,但他在郭盖那里多少对武统帮有了些了解,知道如果蓝姐姐将自己救走,不但是她,就是她的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承焕一晃胳膊,道:[蓝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也要想想自己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蓝梦司心房猛地一颤,是啊!自己如果这样将他救走了不但自己会被处死,就是父亲也会受株连的。蓝梦司停下了动作,道:[简易,你先受些苦,我晚上一定来把你带走……!]说着说着,蓝梦司的眼泪又下来了。

  承焕心底一声叹息,他看得出蓝梦司对自己确实有真情,不会因外界发生变化而改变的真情,且不论这情感有多少是由闹阳花而来有多少是发自肺腑,总之,是让人心灵感动的感情。

  承焕嘎巴嘎巴嘴,道:[蓝姐姐,我……本来……我先前是骗了你的,我真正的名字叫罗承焕……我……!]

  蓝梦司摇着头道:[姐姐知道的,姐姐不管,我知道我的小简易,不,是承焕,心里绝对是不会骗我的,对吗?]看见因为自己拔出了冰火神针,承焕的脸上和身上渗出了一道道血线,蓝梦司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地为承焕擦拭着。

  承焕还能说什么,默默地感受着蓝梦司的温情抚慰,心底里长叹道:[罗承焕啊罗承焕,你还担负得起感情的负担吗?]

  预计去吃饭的下人快回来了,还有就是曹天娇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蓝梦司用旁人想象不到的力量压制下对承焕的情感,将所有的一切恢复本样,当然,那两枚冰火神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为爱郎扎上了,心中已然想好了曹天娇问起的说词。

  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就在蓝梦司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那些下人和曹天娇陆续回来。曹天娇的脸色有些不快,稍微有些吊眼梢的双眼让人看着心扑腾扑腾直跳。那些下人都不敢看她。

  蓝梦司一看曹天娇的状态就知道爱郎要倒霉,果然,曹天娇恨声道:[大哥真是昏了头了,那个郭盖和老郭家有什么好啊!非得拉拢他们干什么!郭长雄也真有那个脸,我真服了他了。]

  蓝梦司深知其中的利害,道:[侯爷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石亨对郭长雄也不错,真要是让郭长雄倒入石亨的阵营,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

  曹天娇也不笨,可她对郭盖实在看不上,道:[哼!他要是娶了我,我让他生不如死!]转首一看架子上的承焕,咦声道:[蓝姐姐怎么把冰火神针拔出来了?]

  蓝梦司早有对策,故意狠毒一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满身流血的样子,你看,是不是很象样啊?]

  曹天娇此时正在气头上,拿起锦盒道:[是不错,但是远没有那样过瘾啊!来,我们继续,拿他练练手也好,郭盖的下场也不外如此吧!]

  蓝梦司的心无法形容的难受,看着爱郎在眼前受罪自己却无法帮他解除痛苦,那份心累可想而知。

  因为蓝梦司并没有将承焕头顶的金簪子拔下,所以承焕此时还是清醒的,听见曹天娇的话,心也是一颤,刚才听蓝姐姐说曹天娇最喜欢别人痛苦的呻吟,承焕索性装死,死就死吧!承焕在心底如是说。

  曹天娇将冰针扎入承焕的印堂,将火针扎入承焕的膻中穴,手中捏着一支火针,拿捏不定,蓝梦司生怕曹天娇真的将针扎入承焕的下体,那爱郎不就毁了吗!蓝梦司哼声道:[天娇,扎他的掌心!]蓝梦司嘴上说的狠毒,心里都已经快疼死了!

  曹天娇一笑道:[好!]说着扎到了承焕的左掌心。

  在曹天娇扎入先前二针的时候,承焕险些狂喊出来,那种滋味真是非人所能承受啊!承焕觉得自己的整个头颅仿佛被冰冻起来了,碰一下都会破碎一样,印堂上一道寒流直冲脑际;心口上传来的火热如若滚油流过,把一切都烧熟了,膻中穴上放射出四道火流把他身体整个中段环绕起来,四道主流又分流出无数的细流,仿佛刺针,深入骨髓;左胳膊上,冲天的火热由掌心直透腋窝,像是插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条,就差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更让承焕承受不了的是,寒热两极相抵触生出的碰撞之痛犹如两个极端,一冷一热,交替变换,让承焕再也坚持不住,痛苦地呻吟不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现在如果死了,怕是最大的幸运吧!

  蓝梦司真想把承焕从架子上解下来好好抚慰,可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表里不一让她坐立不安,真想出去不再看到承焕此时的模样,偏偏天不从人愿,曹天娇拿出一支银针,道:[蓝姐姐,你来!]

  蓝梦司颤抖着手下意识地接过银针,让她扎到承焕的身上,那比扎在她的身上还痛苦啊!一步一步走到承焕的身边,慢慢地抬起手臂,移近承焕的右手,她有些不敢看承焕,闭着眼,一狠心将银针扎入承焕的右掌心。

  承焕知道蓝梦司是迫不得已,并不怨恨她,因为他知道蓝梦司的心绝对不会好受。承焕知道自己右手的血脉已经被冰封住了,不再流通。两条胳臂上的寒热两极在锁骨中间交集在一起,和印堂,膻中的寒热分庭抗礼,绞做一团。承焕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从曹天娇的脸际飞过,险些喷在了曹天娇的脸上。

  曹天娇吓的跳了一下,随即拍手道:[这才好玩嘛!我们接着来!]

  蓝梦司接过曹天娇又递过来的银针,道:[这回抡到脚上了吧!]她专门挑一些不重要的地方说,殊不知这冰火神针不论扎到什么地方,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一支银针和一支火针接连扎到承焕双腿的足三里穴上,痛苦依旧,不过承焕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在以冰火神针为中心的地方,产生了一个独自的气劲旋涡,缓慢地流转,这让承焕不由又惊又喜,他试着去控制这些各自为政的旋涡,居然有反应,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

  这些旋涡的特性让承焕生出异常熟悉的感觉,以火针为中心的,大部分是烈火灵气,还有少许辛辣的气劲;以银针为中心的,竟然相似于承焕失去的寒灵冰魄,只是力量远不能和寒灵冰魄相比,饶是如此也让承焕欣喜若狂,他强忍着痛苦,默默地积蓄着力量。

  现在的承焕,头部和胸部白红相对,四肢也是如此,可由于他浑身是血,蓝梦司和曹天娇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曹天娇正寻思着下一针扎在哪里比较有趣呢!

  蓝梦司的内衣都已经潮湿了,那是被冷汗浸湿的,手里拿着曹天娇给的银针,她真想扎在自己身上算了。

  曹天娇左看右看,道:[来人,拿水给我淋淋,都看不清了!]

  这可是腊月天,虽然地牢里不算冷,可浇上凉水也舒服不到哪去啊!冷水泼过,蓝梦司凤目微瞪,面前的承焕几乎都没形了,先不说身上,单单是那脸上,碎裂的好似旱地龟裂,却密集细小的多,好好的一张俊脸就这么毁了,身上更不用提了,比脸上还严重,蓝梦司真的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爱郎非死不可。

  和蓝梦司形成强烈的对比,曹天娇捏着火针盯着承焕的下体,看来她始终没忘承焕这块宝地啊!

  就在曹天娇行将下针之际,就在蓝梦司想要出手之际,承焕忽然睁开双眼,脸上唯一没有受伤的双眼此时一红一白,红盛白弱,散发着光芒,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一样骇人。承焕舌绽焦雷,大喝一声,绑在他身上的锁链寸寸碎裂开来,崩飞了好远。

  曹天娇和蓝梦司被惊呆了,都没有想到承焕会这样,真是出乎她们的预料。承焕对曹天娇真是恨到了骨子里,这个女人太狠毒了,不杀她自己这口气真的出不来,所以承焕左手为爪,闪电般抓向曹天娇的哽桑咽喉。这一实际运用刚才积蓄的力量,承焕就觉察出了不妥,左手上本是烈火一脉的气劲,挥洒出去后,随即那微弱的寒灵之气却充斥而进,在自己的体内,寒灵和烈火竟然又搅和在了起来,让他分外痛楚,那口中的啸声多半是疼痛而发的,可见承焕有多难过了。

  曹天娇不愧为名师之徒,应变神速,虽然她不明白承焕怎么突然又缓过劲来了,脚下倒踩七星,躲过了承焕凌厉的一爪。

  承焕势成骑虎,虽然身上痛苦万分却无法停下对曹天娇的攻击,一旦停下来自己就再也没勇气承受这痛苦了,自己除了死也就没有了第二个结局。所以承焕一鼓作气攻势连环,将曹天娇逼的没有还手之力。

  曹天娇有些蒙头转向,一来是被承焕吓的,承焕这个模样无异于魔鬼再世,曹天娇甚至想承焕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在诈尸;二来承焕的攻势太猛烈了,让她疲于应付,她感觉到自己走不下十招了。

  蓝梦司也有些发傻,呆愣在那里看着,她想不透承焕会一转眼变成了个好人,把曹天娇逼入绝境。

  周围的下人都惊呆了,纷纷避开交战的旋涡,退向门口,有几个胆大的腿脚还利索的,连跑带颠去送信去了。

  这一式,承焕抢占先机,和曹天娇正面对面,承焕闷哼一声,右手轻舒,一掌印在了曹天娇的胸口上,将曹天娇击飞两丈开外,曹天娇脑袋撞到墙上,落下来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承焕还以为自己将曹天娇打死了,心头一松他也垮了下来。蓝梦司在一旁看的清楚,一个箭步飞到承焕身边,假意喝道:[小子找死!]一掌挥向承焕的软肋。

  承焕虽然知道蓝梦司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可掌风扑面,不知道蓝姐姐这是在玩什么把戏。蓝梦司的右掌行将劈在承焕软肋之际,左手暗暗推出一股气劲,将承焕一个兜转,自己反倒钻到了承焕的肋下,冷眼一看,像是蓝梦司被承焕捉住了一样。

  蓝梦司在承焕耳边悄声道:[胁迫着我赶快走!]

  承焕这才知道蓝姐姐用心良苦,对那站在门口的三四个下人道:[去把赵姒带来,不然我杀了她!]说着不忘比量了两下蓝梦司。

  蓝梦司真是又气又无奈,心说爱郎啊爱郎,你自己都没逃出升天呢就惦记上别人了,她却不知道这是承焕早就想好的,自己如果能逃得了,那就一定要把赵姒带走,也算了了少卿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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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第一章 赌注

 

  蓝梦司见那几个人不动弹,喝道:[还不快把赵姒带来!]

  几个下人一激灵,纷纷去不远处的牢房把赵姒带出来,承焕一看,得!赵姒跟他差不多少,都快没形了,四肢瘫软不说。那脸上纵横交错,伤痕累累,看样是被曹天娇用利刃划的。

  见人把赵姒带过来了,蓝梦司出手如电,将下人全部撂倒。承焕一看那几个人顶梁门冒血就知道活不成了,对蓝梦司的狠辣算是初次领教。

  蓝梦司哈腰一探赵姒的鼻息,若有若无,叹道:[恐怕带她出去也活不成啊!]

  承焕不忍再看,道:[蓝姐姐,将她绑到我身后好吗?]承焕浑身痛如油烹,尽管如此还央求着蓝梦司。

  蓝梦司没有办法,从死人身上解下一条丝带,将赵姒缚到承焕身后,道:[简……承焕,如果我们逃不掉,就死在一起好了!]说着,相扶着承焕,脚尖点地,飞奔出地牢。

  承焕虽说还能走,可每行进一步,那钻心的痛苦就如波浪般袭来,身上的伤口还往下滴血,不一会儿就把蓝梦司的衣衫也染红了。

  那先前跑去送信的下人走了已经有一会,所以当承焕和蓝梦司出了地牢没多远就有人拦截了。

  跑龙套的永远都打头阵,着急忙慌赶来的十几个小虾米被承焕和蓝梦司导演的双簧喝退,可当他们出了孤芳楼有三五十丈远的时候,就被曹锃率人挡住了。

  曹锃有些脊梁骨冒凉气,昨天晚上承焕被放倒当场自己看的清楚,今早又被小妹一番折磨,就是铁汉也软乎了,这小子还能逃得出来,究竟是不是人啊!

  承焕一看是曹锃,心房就是一颤,可这双簧还得演下去啊!管他有没有用呢!承焕忍痛一扣蓝梦司的咽喉道:[让开!]

  曹锃内心虽然惊讶可脸面如冰,道:[想走,那是不可能的,上!]他虽然知道蓝梦司如果受伤或者死去,大哥那里一定会震怒的,但他却不想让承焕生离此地,这个人太有威胁性了,必须铲除。

  这一招到此为止,承焕知道曹锃不会妥协,见他身后那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当即脚步微转,用空着的右手一划拉,挥出滔天的掌劲,微带冷风。他不得不照顾身后昏迷的赵姒。

  蓝梦司哪能让爱郎停止逃生的脚步啊!轻声道:[从曹锃那走。]擒贼先擒王,不把曹锃打发了那是休想走啊!

  承焕心领神会,脚步连滑,奔向曹锃。曹锃冷笑一声道:[昨夜没有机会领教神技,曹某这就会会!]他倒是会拣便宜。

  曹锃双臂一前一后,一招推窗望月,势如闪电击向承焕的前心。承焕现在就一个手能动弹,被动的很,加上全身的伤痛,再看看曹锃的攻势,心里马上凉了半截,知道是走不了了,但不能束手就擒啊!奋力应付曹锃的进攻。

  蓝梦司真是为爱郎什么都不顾了,纤手轻摸承焕的肋下,微微点地的双脚一划,将自己送到曹锃的掌下,她估摸着曹锃还不至于对自己下杀手。

  这下让曹锃难心死了,他还以为是承焕拿蓝梦司当挡箭牌呢,心说自己要真把蓝梦司误伤了可没处说理去,别说大哥了,就是蓝田那也说不过去啊!投鼠忌器之下,让承焕逼退了十余步。

  这个时候,人越聚越多,没有二百也差不多有一百多号了,把蓝梦司急的心如火烧,心里说话,这可怎么逃啊!

  曹钦也听着信了,他正陪门客吃饭呢,闻听承焕要跑,连鞋都穿反了撵了出来,师父说的明白,那个人必须死,真要让他溜了,自己怎么向师父交待啊!还有一点他和曹锃想到一块去了,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而且还是自己的敌人,跑了,那不是给自己订棺材板子呢吗!

  承焕用眼睛的余光一溜,心登时沉入谷底,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时候,脑中灵光忽现,掌心传来的凉意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线希望。

  承焕想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曹天娇扎在自己身体里的冰火神针,从挣脱到现在一路疾奔把它还忽略了,此刻掌心里忽冷忽热的感觉才让他想起来。说到暗器,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厉害的吧!

  承焕一声暴喝仿佛平地焦雷,把肋下的蓝梦司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爱郎是怎么了。承焕欺身到曹锃身旁,单臂横展,抓向曹锃的咽喉。

  曹锃一看承焕的架势,这不是把一条胳臂给自己了吗!曹锃哪能放过如此良机,双手一上一下,交错而发,想要将承焕的胳膊折断。

  蓝梦司一看,两眼微闭,不忍看承焕骨断筋折的模样,心下已经想好了,就是自己死也要把爱郎救出去,一边想着一边暗自运气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承焕如此做真的很冒险,一个算计不到自己的胳膊就没了,就在曹锃的双手要合拢的时候,承焕左手往外一翻,掌心对准曹锃,奋力将掌心中的火针喷射出去。

  承焕的掌心连带射出一股血箭,飞一般击到曹锃的胳臂上,两下相隔十分的近,蓝梦司瞧准机会,纤手连环在曹锃的小腹上拍了三掌。

  由于曹锃志在必得,所以他想回防也来不及了,不但让火针扎个正着还让蓝梦司打了三掌,因为角度的关系,曹锃并没有看见是蓝梦司打的,旁人更无法看见了。

  曹锃就感觉胳膊上像是着火了,怎么那么难受啊!猛地想起小妹从二爷爷那要来的冰火神针,脸色当时就白了,加上蓝梦司那三掌也不轻,惨叫一声向后飞出去三丈远,倒地翻滚不已。那冰火神针的滋味什么样,承焕比谁都清楚,脚下几步奔到曹锃身前,封了他的穴道像拎小鸡似的把曹锃拎起来,曹锃不比蓝梦司,他可是曹钦的直系亲属,承焕就不信曹钦真的六亲不认,如果真的如此,那承焕也只能认命了。

  曹钦赶来的时候正看见曹锃被承焕拎起来,心中不由直哎哟!这可怎么好啊!那可是自己的亲兄弟啊!与此同时,曹府的家将已经都到位了,个个手持弓箭,拉满了弦对准承焕,就等曹钦的命令了。

  蓝梦司一看承焕将形势逆转,还把曹锃制住了,心中不由大喜,她自己的分量不够这在加上一个曹锃,不信曹钦不妥协。蓝梦司一推承焕的后腰,小声道:[呆子,还不跑等什么!]

  承焕一听,撒丫子就开跑。不一会就跑到了曹府的二门里,承焕不是不想翻墙跃走,可手里的两个大活人加上背后的一个,哪里走得脱啊!

  曹钦等人在后面追,两下相隔能有五丈多远。承焕刚过二门外,大门口迎面过来一队人马,大概能有三十多人,个个顶盔挂甲,刀箭齐全。

  蓝梦司一看,是自己的父亲,不得不把戏演实了,呼救道:[爹!救我!]

  承焕一看对面的人,有一个熟人,正是当头的蓝田,承焕没想到蓝田会是蓝姐姐的父亲,想着在朋家庄自己和姐姐险些丧命他手,对蓝田的狠劲了解个大概。

  曹钦也看见了门口的蓝田,高喝道:[蓝大人拦下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蓝田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听见女儿呼救就晓得出事了,身旁的军兵训练有速,马上掏出弓搭上箭逼住飞奔来的承焕。

  承焕和蓝田等人相隔差不多有一百多米,正在弓箭的射程之内,蓝田心里挺不得劲,心说曹钦这不是让自己背那不义之名吗!来人手上一个是曹锃一个是蓝梦司,不知道背后那个又是谁,自己真要是把他们都射死了,不说心疼自己的女儿吧!就是那曹锃的死恐怕曹吉祥也会对自己心生怨恨的。

  就在蓝田犹豫的这个时间,承焕已然到了近前,离那大门只有十丈之遥。承焕心里挺矛盾,看着蹦身跳来的蓝田,自己右手心还有一支银针,要是将蓝田射伤了,自己逃走的机会会大很多,可他是蓝姐姐的父亲啊!这可如何是好。

  心有灵犀在这个时候犹为重要,蓝梦司一看承焕脚步微顿就知道承焕所担心的是何事,她也够果断的,一撞承焕,看了看惨哼不已的曹锃,又看了看接近中的父亲蓝田,意思是让承焕将曹锃抛出去,好赢得先机。她这会已经不敢说话了,让旁人听见岂不露馅了吗!

  承焕现在的脑子转的飞快,也想到了这个招,此时一看蓝姐姐的眼色,略一点头,对蓝田喝道:[接着!]说着将曹锃使劲抛向蓝田。曹锃怎么说也有一百多斤,加上承焕这一抛之势更成倍增加了分量,撞到身上跟个大石头没什么两样。

  蓝田一看,自己又不能不接,这个速度自己要不把曹锃接住了,他跌到地上还不得把脑袋跌破了啊!双手一展,将曹锃揽在了怀里,惯性使的蓝田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承焕得到了机会,他从蓝田身旁掠过,冲入那军兵的阵中,大门就近在咫尺。

  女生外向一点都不错,蓝梦司对这些跟随他父亲多年的部下也顾不了许多了,在腰间掏出一把铁莲子,像撒网似的抛了出去,都挂着劲风。

  这些军兵要是冲锋陷阵倒还可以,应付起暗器就没那么专业了,一下就被打倒了一片,承焕一蹿,踏出曹府的大门。

  这一上街逃生的机会无形增加了几倍,大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眼看着从侯爷府跑出一个人来,浑身是血,大家纷纷躲避让道,都怕沾身上血。

  曹钦等人也不慢,随后就追了出来,蓝田更是翻身上马,马鞭把马抽的一激灵,他不能不急啊!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在歹人手上呢!要是蓝田知道实情,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啊!

  京城,天子脚下,别的没有就是人多,虽然才早晨又是腊月天,可街上的行人、做买卖的、逛街的、街道两旁店铺里的,不说三五步一个人可也差不到哪去。蓝梦司一看冲入人流了,也不怕后面的追兵看见,拉着承焕就跑,他知道承焕地理不熟,自己还那么让他夹着,后面一会就得追上来。

  刚跑出宣武门,承焕打了个趔趄,就觉得心里面像是开锅了,都沸腾起来,咳出一口血,道:[蓝姐姐,我……我不行了!]

  这个时候,用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形势的乱劲,不光是曹钦的人在追承焕他们,就是维持京城治安的军队也开始撵承焕,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吓的直哆嗦,有那经历过北京保卫战的人还以为蒙古人又打来了呢,赶忙回家收拾细软,好逃难啊!

  蓝梦司一看这样可不行,没等跑出去就一定被逮住,趁着乱劲得赶紧想个辙啊!不然老百姓一散,她和承焕不就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让人逮吗!

  拉着承焕又转了两条街,蓝梦司望左右一看,道:[承焕,我们去那边躲一躲!]说着揽住承焕的腰,飞身上墙,几个起落翻入一个大宅院。

  后面的追兵相隔不算很远,有的人就看见了,不多时,大批军队和曹钦的人就将宣武门外的几条大街围的水泄不通,挨家挨户地搜查。

  且说蓝梦司,和承焕一翻入墙内,承焕便一个劲地摇头,他实在是不行了。蓝梦司回头一看,暗叫糟糕,身后,留下了点点血迹,正是承焕身上流下来的,不知道这一路上流在地上的血明不明显,不然人家顺着这条道一摸一个准啊!

  蓝梦司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裹到承焕身上,免得再往下滴血,她往周围一打量,墙里面挺宽敞,光秃秃的树木成排栽种着,还有一个挺大的水塘此时结着冰。蓝梦司瞧着这个地方十分眼熟,一回想,此地正是怀宁伯孙镗的府第,去年自己和曹天娇来过一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跑到这来了,往前后左右看了看,没人,蓝梦司悬着的心才放下,看了看痛苦万分的承焕,蓝梦司把他和赵姒一块抱起来,加倍小心地向孙小倩的房间走去。孙小倩是号称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孙伯彦的妹妹,和自己的交情还不错,这个时候只有求求她了。

  不知道孙府今天是怎么了,蓝梦司走了这一溜道一个人都没碰上,她把承焕和赵姒扔进孙小倩的房间,自己跳进屋里反手把门关上。摔的承焕闷哼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孙小倩和她的丫鬟还没起来呢,蓝梦司来到她的床前,一撩薄帐,将孙小倩摇醒。

  孙小倩今年刚好十六岁,皮肤不是特别白皙,但就是有爱人肉,让人见了会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眉毛特别细,小鼻子小眼的,再配上她瘦瘦的身体,堪称我见犹怜。

  孙小倩被蓝梦司摇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道:[阿桃,我再睡会好不好?]等她睁开眼睛看见浑身是血的一个人站在面前,吓的失声尖叫,随即就把嘴巴捂上了,因为她认出了蓝梦司。

  蓝梦司还真怕吓着她,小声道:[小倩,是我,你别害怕!]

  孙小倩几乎都要把手吞到嘴里了,一个劲地点头,末了道:[蓝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蓝梦司伸手一指地上的承焕和赵姒,道:[小倩,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能把我们藏起来吗?]

  孙小倩一看地上还有两个,血迹满身一动不动,她脑袋顿时都大了一号,小姑娘家哪见过这个啊!待蓝梦司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怯生生地点头道:[蓝姐姐,要不去冰窖吧,那里平时都没人,就在我房后的地下。]

  蓝梦司急的眼睛都蓝了,有个地方就好,道:[小倩快些带路!]

  孙小倩急忙穿好衣服,道:[从阿桃房里的后窗就能出去。]

  蓝梦司回来抱起承焕二人,一看承焕和赵姒一样,也晕了!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淡淡的血迹,蓝梦司道:[小倩,你快把血擦一擦!]

  孙小倩也挺利索,在床上扯下床单将地上的血迹抹擦个干净,道:[成吗?蓝姐姐。]小丫头害怕劲一过显出一股精明劲来。

  蓝梦司一点头道:[我们快走。]

  怪不得这孙小倩这么能睡,敢情有一个更能睡的丫鬟,那位阿桃此时正呼呼大睡呢!她那体形也符合能睡的个性,五大三粗的,能有孙小倩四个胖。

  孙小倩费力地将后窗打开,道:[蓝姐姐,你去掀开那个井盖,里面有甬道通下去的,我就不过去了!]

  蓝梦司看见后窗下确实有个盖子,她一转首看着孙小倩,道:[小倩,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好姐姐,就不要把刚才的事告诉任何人,好吗?就当没有见过我!]

  孙小倩见蓝梦司说的很严肃,点首道:[蓝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对谁都不说,包括我哥哥和爹爹都不说。连承烨哥都不告诉!]

  蓝梦司见孙小倩说的信誓旦旦,此时除了赌她不会说出去也没丝毫办法了,拿过孙小倩手里的床单一纵身跳出窗外,掀开井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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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1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二章 微济

 

  官宦富豪之家大部分都有冰窖,用以冬天储冰之用,春寒料峭之时用土埋上,等到酷暑到来时做些冰镇酸梅汤之类的东西解暑。

  蓝梦司顺着冰窖的甬道往下走,扑面而来的是打脸的寒气,来到冰窖的底部,适应了一些后,入目的是五尺见方的冰块摞成方阵,散发着丝丝凉气,这里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

  蓝梦司把床单铺到地上,将承焕和赵姒放到上头。承焕和赵姒都是昏迷的,蓝梦司此时才得空把承焕身上的冰火神针取出来,打量着承焕的惨样,芳心如针扎火燎般难受,在怀里取出一些金创药,也不管有没有用,全部涂到了承焕的脸上,身上,先止住血再说吧!再看看一旁的赵姒,比承焕也强不了多少,此时她才算真正了解曹天娇狠毒的程度,也为赵姒上了些药,此刻,蓝梦司最缺的是疗伤圣药,这两个人再拖下去,不就交代了吗!

  在冰窖里呆的久了,蓝梦司感觉寒气侵骨,脚底板都冰冷冰冷的,看着承焕二人,他们的难过就可想而知了。蓝梦司一边运功去寒一边探察承焕的伤势,没想到功力甫一进入承焕的体内就被逼了出来,还险些让她受了内伤,不由让蓝梦司惊诧莫名。再看承焕的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洼水来。

  此时承焕的身体里已经乱套了,蓝梦司千不该万不该把承焕身上的冰火神针取出来,冰火旋涡瞬间消失,打破了承焕身体原有的平衡,烈火灵气和那微弱的寒灵冰魄绞杀在一起,本来寒灵冰魄不是烈火灵气的对手,可承焕呆的这个地方太好了,周围全是冰块,隐隐助长了寒灵冰魄的气焰,它虽处于下风,但坚持的时间无形中延长了。烈火灵气本就是强横之劲,哪里容得下寒灵啊!将寒灵包围起来,想要将寒灵炼化,所以烈火升腾,把承焕身下的冰都烤化了。

  一旁的蓝梦司可坐不住了,看见承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体还不住轻颤,口中不住呻吟,急得她手脚都没处放,偏偏一点忙也帮不上,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都快哭了。

  蓝梦司就见承焕的状况越来越糟,她都不敢把赵姒放到承焕身边了,因为承焕开始了翻滚。

  承焕疼的恢复了神志睁开双眼在地上爬着,他的脸左红右白,眼睛一个泛着红光一个泛着银光,仿佛异类般邪恶,加上口中的哼声,真可以说既可怜又可怕。

  蓝梦司把赵姒挪到一边的角落里后,来到承焕身旁,想要把承焕按住,可当她的手一触摸到承焕的身体,一道凌厉的气劲顺着自己的手臂袭上来,像是摸到了刺猬一样,如针扎般的痛,松手不迭。

  承焕摇头示意蓝梦司不要过来,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里的烈火灵气和寒灵似乎要破体而出了,双手摸到的冰块都被化成了水。

  蓝梦司见承焕向冰窖的中央爬去,急道:[不要过去!]她却碰承焕不得,急的直打转。眼看着承焕爬进冰块方阵的中央,身后留下一道水迹。

  承焕爬向冰窖的中央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身体里的寒灵冰魄已经坚持不住了,相对的,承焕也被烈火灵气烤的苦不堪言,而冰窖中央的冰阵却拥有多一些的寒气,不往那爬往哪爬啊!

  而一边的蓝梦司看的清楚,照承焕融化冰块的速度,那摞的高高的冰阵一旦坍塌,承焕就算不被活埋也得被砸死啊!

  就在蓝梦司拼着受伤也要把承焕拽回来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那高高的冰阵瞬间崩塌,将承焕埋在当中。蓝梦司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难道承焕就这么死了吗?她瘫坐在地上,齿要红唇,泪珠滚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蓝梦司跃起,难道是孙小倩出卖了自己带着追兵进来拿人了吗?她转头一看,原来孙小倩是一个人来的,但她手上拿了不少东西,所以走起路来就不那么稳当,像是有不少人似的。

  孙小倩进来一看,也呆在那了,冰窖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啊!满地的水迹,冰阵坍塌,天那!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不得骂死她啊!

  蓝梦司一看是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疯一样扑奔到倒塌的冰阵处,双手开始搬挪冰块,想要把承焕挖出来。

  冰块碎裂,锋利处不亚于利刃,没几下蓝梦司的双手就被划破了三四道口子,血丝渗出。

  孙小倩见蓝梦司如此,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过来抱住蓝梦司,道:[蓝姐姐,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

  蓝梦司泣道:[他在里面呢,不救他出来他会死的!]

  孙小倩这才注意少了一个人,可也不能让蓝姐姐不顾性命啊!拖着蓝梦司,道:[蓝姐姐,你就是把冰块都挪开,他该死还是会死的,你也不想想,这么多这么沉的冰块砸下来,人还可能活着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扎到了蓝梦司的心里,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承焕肯定凶多吉少,可那锥心之痛让她还是奔冰块使劲。累的孙小倩呼呼直喘,她一个不会任何功夫的小姑娘家哪里扭得过蓝梦司啊!

  蓝梦司和孙小倩突然都停了下来,因为面前的异象把她们惊呆了,倒塌并活埋了承焕的冰阵居然开始融化,冰冻,本来一块块的冰砖慢慢融化又冰冻成了一大块,原本七棱八角的冰阵渐渐成了一个硕大的冰块,冰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不是承焕还是谁呢!

  孙小倩和蓝梦司互相看了看,面对这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异象远没有结束,那成砣的冰块一会融化一会冰冻,几次反复后,冰块变的小了,变的晶莹剔透了,连承焕的头发都根根可数。孙小倩也看清了承焕那可怕的面容,吓的花容失色。

  蓝梦司看着冰块中承焕瞪大的双眼,痛苦的表情,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冰块中的承焕是死是活。

  身陷冰块中的承焕却比蓝梦司想象中要舒服多了,那烤人心肺的烈火灵气终于不那么灼人了,而且承焕惊喜地感觉到那久违的寒灵冰魄似乎又回来了,虽然数量和质量都不能和从前相比,可寒灵毕竟更为自己所熟悉,对它的感情也比烈火灵气深厚的多。失而复得的寒灵重回体内虽然可喜可贺,但凡事都有利有弊,烈火和寒灵的冲突却没有化解,每一种灵力各占据着自己半边身体,互不相让,冲突直接导致了承焕痛不欲生的结果。

  承焕想找个办法把烈火和寒灵隔离开,免得自己深受其害,可试了好久都办不到,烈火和寒灵依然各自为政,绞击的不亦乐乎。

  一个更大的隐患在承焕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那就是他无法同时掌握烈火和寒灵的力量,当他掌控烈火灵气的时候,寒灵就会脱离承焕的控制,变成了烈火的敌人;当他掌控寒灵冰魄的时候,烈火就会不听指挥,变成了寒灵的仇家。

  承焕实在是受够了,索性不再理会烈火寒灵,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内,他心想,大不了是死,干嘛还死的那么累呢!

  没想到这一放任,倒解决了关键的问题,当承焕不再管它们的时候,烈火寒灵居然也偃旗息鼓,蛰伏起来,又不是完全的蛰伏,隐隐有外放的势头。

  蓝梦司和孙小倩就那么盯着她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奇异事,都看傻了。直到一阵喀嚓声才将二人的魂叫回来。

  裹着承焕的冰块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连带发出刺耳的声响,蓝梦司见多识广,隐约猜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拉起身边的孙小倩飞身退走。就在蓝梦司退走的那一刹那,冰块碎裂崩飞开来。

  蓝梦司衣袖连连挥舞,将崩飞而来的细小冰块扫飞出去,一切归于平静后再看承焕,倒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蓝梦司和孙小倩,直嘎巴嘴,看样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蓝梦司放下孙小倩,飞奔到承焕身边,把承焕揽在怀里,关切道:[承焕,你……你不会有事吧?]语带哭腔,凄恻无比。

  承焕摇了摇头,只要他不运气,那烈火和寒灵就不找自己的麻烦,相反地,自己略微提力,浑身就不得劲。

  孙小倩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二人道:[蓝姐姐,你先别顾着他了,我们把这些东西弄一弄啊!]她伸手一指自己扛来的大包。

  包袱抖搂开,里面有一双被子和一些衣服,男女都有,不知道孙小倩是从哪拿来的。

  蓝梦司见承焕死里逃生,想起了外面的事,问道:[小倩,外面怎么样了?]

  孙小倩扫了扫蓝梦司和这两个病号,夸张道:[蓝姐姐,他们不是通缉犯吧,来了好多人搜他们呢,听大哥说,北京城都戒严了,可……可是你怎么又和他们搅和到一起了啊?我看见蓝伯父因为找你都急坏了。]

  蓝梦司也能想象出父亲着急的情形,可现在也只能顾一头了,道:[他们都走了吗?]

  孙小倩摇摇头,道:[我爹和你爹正指挥人搜查我家呢,因为有人看见你们跳到了我家里来,还在外墙里看见了一滩血迹,找的正欢呢!]

  蓝梦司心头一跳,自己担心那血迹被人发现还真被人发现了,急道:[那他们会不会搜到这来啊?]

  孙小倩一摆手,道:[蓝姐姐放心,这冰窖的入口出有一个机关,打开机关就会出现另外一条甬道,你进来的这条甬道就会被堵死,他们找不到的,我已经把机关打开了。]

  蓝梦司知道像孙镗这类的大官,家里多半有逃生的秘法,伴君如伴虎,谁还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啊!想来孙镗不会揭自己的救命窝吧!

  外忧暂时算是解除了,看了看虚弱的承焕,对孙小倩道:[小倩,你能弄些水来吗?]

  孙小倩一指旁边,道:[这不都是水吗!]可不是吗,被承焕融化的水还有不少呢!

  蓝梦司看了看浑身是血的承焕,道:[我想弄些热水来给他洗洗身子。]

  承焕一听,可别用热水了,自己本身就够热的了,弱声道:[蓝姐姐,用冷水就好,我……我身上热的很。]

  蓝梦司这才感觉到承焕身上干热极了,他身上的衣服混合着凝固的血液都硬了,一摸承焕的额头,滚热的不得了。

  蓝梦司在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将承焕身上的衣服划开扔掉。一边的孙小倩赶忙起身转到一旁,盯着人家陌生男子的裸体看,可不是她这个大家闺秀能做的出来的。

  承焕看着蓝梦司为自己裁掉烂衣服后又忙着掬水湿巾,给自己擦洗身体,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他从未想到会和蓝梦司相处在此时此景,更没想到会得到蓝梦司如此的照料,想想自己又为人家做什么了,只不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仗着闹阳花的孽威俘获了蓝梦司的芳心,而蓝梦司的付出却是巨大的,不仅背叛了武统帮,背叛了自己的父亲,罗承焕啊罗承焕,你情何以堪啊!

  蓝梦司的心情沉重无比,承焕身上的伤势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没有一块好肉啊!都拿不成个了!

  咣当一声,一个瓷瓶落到了蓝梦司的身边,就听孙小倩道:[蓝姐姐,那是我爹的外伤药,很灵验的,你给他敷上吧!]孙小倩刚才看见承焕和赵姒伤的不轻就留了心了。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蓝梦司现在就缺好药,她把承焕擦洗干净后,小心地将药涂抹在承焕身上。

  承焕就觉得敷药处一片清凉,说不出的受用,知道孙小倩拿来的不是凡品。过了能有一刻钟,承焕身上的伤处都被敷上了药,连那羞人之处蓝梦司也没落下,反倒是承焕,觉得难堪已极,脸上有些挂不住。

  圣药就是有效,沾上肉皮的伤处就结了层咖,蓝梦司又为承焕穿好衣服,道:[你先躺会,我去看看赵姒。]把承焕抱到被子上,转身去看赵姒,

  孙小倩这回算是能帮上忙了,等她近距离地打量赵姒,小丫头的心颤动不已,同样是女孩子,自己要是变成这样,那还怎么活啊!

  蓝梦司见赵姒的伤处主要在四肢,四肢的大筋都已经断折了,伤口很深,地牢里的那几个下人虽然做过简单的处理,可伤口还是恶化化脓了。蓝梦司一狠心,把赵姒伤口处坏死的肉剜了下去,才又为她涂上药。再看赵姒的脸,一条条的伤痕纵横交错,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蓝梦司就将剩下的药全部抹到了她的脸上,希望能有点用处吧!

  等孙小倩得知这两个人的创伤都是曹天娇一手造成的,脸色登时惨白如纸,她没想到曹天娇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想着自己平日里还和她有说有笑的,心一下子空了起来。

  蓝梦司见她这个模样,道:[小倩,你快些回去吧,让人起疑心就坏了,你看你现在的脸色,千万别让人看出来啊!别忘了晚上找机会给我们送些吃食来。]蓝梦司现在都有些饿了。

  孙小倩使劲揉了揉脸,让紧张的肌肉松垮下来,道:[我知道的蓝姐姐,你就放心吧!]

  送走孙小倩,蓝梦司来到承焕近前,承焕见赵姒一点反应都没有,问道:[蓝姐姐,赵姒会不会死啊?]赵姒真要是死了,少卿一定会难过死的。

  蓝梦司摇了摇头,道:[很难说,她伤的太重了又不会武功,能不能活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即使真的能活下来,身残面毁的打击也够她受的。]蓝梦司没敢提承焕脸上的伤,怕是也恢复不到哪去啊!

  承焕叹息一声,道:[只要人能活下来就好啊!]随即恨声道:[曹天娇,还有武统帮,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一定也要他们尝尝这个滋味。]他却忘了身前的蓝梦司就是武统帮的人。

  蓝梦司也是一声长叹道:[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和武统帮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啊!不说你现在的武功如何,就是再厉害,遇到无戒生和曹钦的二爷爷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曹天娇所用的冰火神针就是她二爷爷随手造出的小玩意,我听我爹说,普天下能够和这两个人站在同一基点上的不会超出四个人。]

  听了蓝梦司的话,承焕不由有些泄气,道:[如此说来,这个仇是没指望报了!]

  蓝梦司知道刚才的话给承焕造成了打击,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个十年八年还是有希望的。]蓝梦司在武统帮的地位不低,对无戒生和曹钦的二爷爷了解的多一些,无形中也夸大了二人的武功,这就是人云亦云的坏处吧!如果蓝梦司真要是了解了承焕武功所到的一个程度,怕就不会这么悲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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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2楼 发表于: 2007-09-06
第三章 挪窝

 

  承焕极其丧气,加上身体非常乏累,躺卧在被子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蓝梦司把赵姒也挪抱过来让二人并排躺着,自己虽然对赵姒没什么过往,但冲承焕的面上也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啊!多少照顾一下自己又不会累着。

  冰窖之中也无从计算时间,在蓝梦司饿的手脚发软的时候,孙小倩来了,右手拎了一个大包,看样子还是被子一类的东西,左手提着一个食盒,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冻的。

  孙小倩把包袱放到地上,把食盒打开,道:[蓝姐姐,快趁热吃吧!你饿坏了吧!]边说边往出端热腾腾的饭菜。

  蓝梦司把承焕叫醒,对孙小倩道:[小倩,你没有拿些药来吗?]

  孙小倩为难道:[这我还是好不容易趁他们不注意溜来的呢!曹姐姐他们也不走,把我家翻了个底朝上,这不嘛!我爹正陪着他们吃饭呢!]

  蓝梦司一惊,道:[怎么,天娇没死?]

  承焕也精神过来,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把曹天娇摔死了,怎么又活了!

  孙小倩点头道:[是啊!不过曹姐姐受伤了,脑袋上包的严严实实的,情绪也极其不好,逮谁骂谁,说是一定要把那个兔崽子抓到煮来吃……!]说着孙小倩一吐舌头,知道曹天娇要煮来吃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呢!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

  承焕的身体一个劲地颤抖,他对曹天娇的恨意实在是太深了,他以前所遭受的苦难加一块也比不上曹天娇赐予的啊!能不恨她吗!此时一听曹天娇还跟个没事的人时,情绪有些不稳定,脸色比茄子皮都难看。

  蓝梦司看在眼里,一扯承焕的衣袖,道:[你别这样啊!来,先吃些东西吧!]

  承焕的眼睛都红了,一字一顿道:[她没死倒好,如果真死了算是便宜她了,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的!]说出的话都冒着凉气,听的蓝梦司和孙小倩身上都冷飕飕的。

  承焕和蓝梦司正吃着呢,就听见一阵响动,似乎是脚步声,孙小倩的脸色忽变,赶忙起身跑到冰窖的墙边,在一个凹槽里一拉,然后蹲坐在地上,喘息着!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大约能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一个声音如洪钟道:[我说大小姐,你连老夫都信不过吗?你看看,哪里有小女的影子嘛!]说话的是孙小倩的父亲孙镗。

  一个令承焕恨之入骨的声音道:[孙大人,小倩这一天来有些不对劲啊!你看,现在连她的影都找不着了吧,难保她干下错事,到处找一找总没错吧!]说话的正是曹天娇,看来她还对孙小倩留上心了。可能孙小倩某些地方露出破绽了吧!

  孙镗似乎对曹天娇说这话有些不高兴,同时心里也犯了嘀咕,究竟是谁在冰窖里呢,怎么还把机关发动了,会是小倩吗?一会得来查查。孙镗内心疑惑嘴上应付曹天娇,道:[我刚才看到李公子也来了,可能小倩和他玩去了吧!]

  曹天娇哼声道:[李承烨吗?他没有跟他爹去看渔船吗?我看孙大人还是离他远一点好,我有时间也劝劝小倩,别看李承烨顶着一个京城四大公子的名号,其实什么都不是,小倩被骗可就不好了。]

  孙小倩一听,对曹天娇的印象又一再往下落,曹天娇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承烨哥哥,现在又对爹这么说,真是太可气了。

  孙镗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两声,道:[这里挺凉的,大小姐看个差不多就行了吧!]撵人的意思很明显。

  曹天娇见冰窖里空空如野,道:[孙大人的冰窖就这么空着不是可惜了吗,趁着寒冷采些冰来吧,不然时候可就晚了,我们走。]

  孙镗笑道:[不晚不晚。]陪着曹天娇出了冰窖,他要是知道冰窖里的冰都被承焕祸害了,就知道晚喽!

  蓝梦司和承焕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隔壁听出来这边有人,待好一会听不到动静,才长出了口气。

  孙小倩的小脸脸色苍白,过来道:[蓝姐姐,不好了,我爹一会一定会下来看的,这可怎么办啊?]

  蓝梦司也没主意,这个时候要是出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可呆在这被孙镗知道了也不好办啊!再说了,承焕和赵姒的情况也无法走啊!

  就在三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只听咯吱咯吱一阵响动,从冰窖侧面开了一扇门,走进一个人来。

  孙小倩和蓝梦司都吓坏了,等看清了进来的人,孙小倩才松了口气,道:[大哥,你怎么进来的。]

  来的正是孙小倩的大哥孙伯彦,孙伯彦大约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中等,头带文生公子巾,身披棉袍,里面穿着宝蓝色的长衫,脚蹬福鞋。再看相貌,面色微黑,五官堂堂正正,十分的俊雅。

  孙伯彦点指乃妹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窝藏要犯,这要是被曹家知道了,我们全家老小的性命不都交代了吗!]

  孙小倩平日最是害怕大哥,被孙伯彦一顿训斥,当时就哭了。蓝梦司见孙伯彦是一个人来的,略微放了些心,道:[这不关小倩的事,有什么冲我来好了!]

  孙伯彦也是熟识蓝梦司的,他一进来就糊涂了,怎么要解救的人站在这好好的啊!不是说蓝梦司被承焕挟持了吗?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道:[我就是气小倩办事实在太马虎了,一点脑袋都没有,曹天娇为什么来冰窖查看,要不是小倩提着食盒被她看见能有这事吗!]说着孙伯彦来到承焕近前,打量道:[敢问这位就是罗承焕罗公子吗?]他还知道承焕,真是邪门了,蓝梦司和孙小倩都这么想。

  承焕见孙伯彦说的挺客气,道:[在下正是,不知兄台缘何认得在下啊?]承焕记性还算可以,知道从来都没和孙伯彦见过面。

  孙伯彦解释道:[少卿贤弟和承烨贤弟中午的时候就来找我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我讲了,因此小兄才得知详情,对了,承烨贤弟就是令伯父李贤李大人的公子,算来也是罗小弟的表兄了。]

  一句话点破窗户纸,说来都不是外人,承焕一听是郭盖和自己没见过面的表兄与孙伯彦讲的,那就不会错了,激动道:[不知少卿他们在哪里,我可否见上一见。]这个时候要是见上亲人一面,那心情当时就两样。

  蓝梦司和孙小倩一听,哦!虚惊一场。孙小倩在旁听的真切,自己救的人居然有承烨哥哥的表弟,那算是救对人了啊!心里欢喜不已。

  孙伯彦摇头道:[现在怕是不好见啊!外墙里的那滩血迹把人们的视线都聚焦到我家来了,少卿现在也被监视着,话还是承烨传来的呢!]

  蓝梦司道:[我们能不能挪个地方啊!一会令尊下来就不好办了!]

  孙伯彦一想也是,道:[随我来吧!]本来他是想过去抱承焕的,可蓝梦司早把承焕抱起来了,自己又不能去抱赵姒,只要让小妹受累啦!

  孙小倩吃力地抱着赵姒,孙伯彦把冰窖里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扔到隔壁,领着二人钻进一条暗道。随手扣上暗门。

  孙小倩一看,自己从来没走过这条暗道,道:[大哥,这是去哪里啊?]

  孙伯彦边走边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快点走吧!]

  大约能走了二十多分钟,钻过好几个岔口,孙伯彦等人来到一处密室,打开机关,众人鱼贯而进。

  密室里还挺干爽,墙壁上镶嵌着一颗夜明珠,视线不算昏暗,靠墙有一张大石床,上面铺着兽皮,看样子经常有人居住。

  孙小倩更加糊涂了,自己家里有这么个地方自己怎么不知道啊!估计连爹都不知道吧!她把赵姒放到石床上,道:[大哥,这,这是哪里啊?]

  孙伯彦一笑道:[这是我平日练功的地方。]

  孙小倩眼睛瞪的老大,道:[练功?]大哥怎么会武功呢?自己和大哥从小一块长大,从来不知道大哥有武艺在身啊!

  孙伯彦一拍小妹的肩膀,道:[以后有时间一定告诉你,我们快些回去吧,让人起了疑心就不好了,蓝小姐,承焕和赵姒就麻烦你了。]

  蓝梦司点头道:[也对,你们快些回去吧,最好能弄些药来。]

  孙伯彦一拍自己的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说着在怀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蓝梦司道:[这是雪莲玉光丸,功效显著,应该对症的。]

  蓝梦司一听忙小心接过,道:[如此甚好,甚好!]

  孙伯彦又对承焕道:[贤弟,你安心养伤,有机会的话我把少卿和承烨都带来相见,还有一个王鸿,是王翱王大人的孙子,和我们都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一并介绍给你认识。]

  承焕略微动身,道:[多谢孙大哥了!]

  孙伯彦一按他,道:[别动,多休息,小妹,我们走吧!]

  将孙伯彦二人送走,蓝梦司回身坐到承焕身旁,叹息道:[没想到你居然是罗睿罗大人的儿子,看来我当年没有杀罗大人是对的,不然今日哪有脸面面对你啊!]

  承焕听了头皮都发麻,道:[怎么?是怎么回事?]

  蓝梦司看着承焕,为他撩了撩额头上的散发,道:[一年前,你爹受命出任浙江巡抚兼领布政使,本来曹钦是想拉拢他的,可你爹将曹钦的人骂出门去,曹钦不想有你爹这样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吏掌握江南富庶之地,所以就想除去他,我当时都到你爹的门外了,正要动手的时候,你爹的房里出来一个老头,往我藏身的地方看了看,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我不要伸手,那老者的眼光十分犀利,我当时就没敢动手,当时真要是一冲动,虽然可以杀了你爹,估计我也好不了的!]

  承焕听的汗都下来了,可又十分纳闷,自己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武林高手啊!

  蓝梦司忽又轻笑道:[你爹可也是个风流之人啊!你家里有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想是你爹的小妾吧!]

  承焕心中一动,当即将桃红的样貌讲述了一遍,蓝梦司也愣了,承焕怎么会知道那女人的长相呢!承焕眼中含泪,心里对家人的思念充斥心田,也将自己和桃红的事告诉了蓝梦司,两个人无语沉默了很久。

  蓝梦司此时也有些乏累,躺到承焕的身边,道:[承焕,给我讲讲你的事好吗?我现在才发觉对你的了解少的可怜呢!]

  承焕就将自己初识桃红到现在的经过仔细地讲给蓝梦司听,同时,承焕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也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和众女的事都告诉了蓝梦司,说到高兴处,二人相视而笑,说到伤心处,两个人都面带悲戚。

  蓝梦司没想到承焕居然有如此多的红颜知己,大大出乎她的想象,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又是何必呢!喜欢的不是承焕这个人吗,旁的哪里还管他许多。

  承焕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把闹阳花的事告诉蓝梦司好,等蓝梦司听完了,呆愣了好半天,是啊!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且不说别的,为什么自己对承焕无法忘怀呢,照理这不是自己的性格啊!还有,凭什么在自己得知承焕就是简易的时候那么激动、轻信呢!也不合常理啊!

  承焕现在的心灵是有些脆弱的,很希望有蓝梦司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当他看到蓝梦司沉吟不语的时候,心境可想而知。

  蓝梦司幽幽一叹,道:[不管怎么说,我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你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不是吗?]看来她中毒颇深啊!

  承焕忍痛握住蓝梦司的手,竟不能言,说什么呀!承焕觉得全天下的福分都让自己占了。

  承焕和蓝梦司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经过这许多事,两个人也累的够戗啊!直到赵姒的呻吟声才将二人叫醒。

  承焕身上的肉疼的一蹦一蹦的,根本就睡不塌实,赵姒轻微的呻吟声就让他醒了过来,推醒身旁的蓝梦司,道:[蓝姐姐,你去看看赵姒怎么样了?]

  蓝梦司睡的也是浑身酸疼,稍微活动了一下,来到赵姒身边一看,估计赵姒可能因为疼痛难忍才哼出声的,这也算是好现象,知道疼了就说明也还有救,蓝梦司在怀里掏出孙伯彦给的雪莲玉光丸,喂到赵姒口中,妙药就是不同,入口即化,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过不多时,赵姒的脸色竟也有了些血色。

  承焕也挣扎着坐起来,蓝梦司歉然道:[睡前光顾着说话,竟将吃药的事都忘了!]说着倒出两颗丸药送到承焕口中。

  药没入口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肺的香味,吃到肚子里,那份舒服劲就甭提了,走五官通七窍,承焕觉得浑身都轻了二两,疼痛消减了大半。

  等孙小倩再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手提食盒为蓝梦司等人送来了早饭。蓝梦司这才知道自己和承焕睡了那么久,怎么觉得像是只睡了一会呢!

  孙小倩一边为二人端出粥饭一边问道:[蓝姐姐,承焕哥,感觉好些了吗?]她对承焕很是关心,不管怎么说,自己和承焕将来是极有可能成为姻亲的,能不关心着点吗!而且孙小倩也能看出一些眉目来,蓝姐姐这么对待承焕,估计二人怕也是不清不楚啊!

  承焕切身地感觉到身体比吃药前强的太多了,起码身上不那么疼了,也有了些力气,道:[好多了,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蓝梦司刚想问,承焕却替她问了。

  孙小倩将碗筷摆放好,道:[京城的戒严还没有解除呢,我爹说连皇上都被惊动了,曹钦给承焕哥安了个谋刺的罪名,京城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十分震怒,下令务必要将承焕哥缉拿归案,空气紧张的很呢!]

  蓝梦司听罢,点头道:[上紧下松,不打紧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怕就怕曹钦在京城找不到我们死盯着这里不放,那就难办了。]

  孙小倩道:[蓝姐姐,你们在这里是不会被抓到的,等承焕哥他们的伤好了,再想办法出去也不迟啊!]现在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

  蓝梦司也知道眼跟前无有良策,道:[只能如此了,希望……。]蓝梦司正说着,就听赵姒呻吟道:[水……我好渴啊!]

  承焕等人一听,纷纷转首看向赵姒,就见赵姒睁着稍微浑浊的双眼看着他们,神志还是有些不太清楚。

  孙小倩倒了杯水给赵姒喂下,赵姒喝过水后又睡了过去。承焕心里很高兴,赵姒醒了,那么少卿也就免除了伤心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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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毁容

 

  书说简短,在蓝梦司和孙小倩等人的照料下,承焕和赵姒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十天之后,承焕已经可以随便走动了,所差的就是身上的外伤,还得养个三天五天。

  赵姒恢复的比预想的要好,可她在得知自己的伤势后曾经想要咬舌自尽,幸亏蓝梦司见机的快,不然人就死了。

  蓝梦司一看她那样,也是实在可怜,一个女人家,面容被毁,四肢被残,活下去的勇气得有多大啊!同时她也为承焕的脸担心不已,不知道揭去血咖后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毁容呢!

  承焕也帮着蓝梦司和孙小倩劝赵姒,话已经说到了,听不听就是赵姒的事,如果她要纯心想死,拦也拦不住啊!

  承焕也试着运动体内的烈火寒灵,可惜效果不太理想,虽然可以提催功力但是那种二气绞击的痛苦依然,承焕估计自己打别人一掌,那人伤什么样自己就得伤什么样,真是愁煞人也!

  腊月二十,眼看就到小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气氛喜庆的不得了。今天也是承焕揭开脸上血咖的日子,蓝梦司小心地为承焕一片一片地揭下。

  承焕的脸上身上全都涂抹了药物,混合着血液烀了他一身,时间长了因为身体走动,也脱落了一些,但脸上却严实的很。

  看着承焕露出的脸面,蓝梦司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那哪是好人的脸啊!原本洁净俊秀的面容此时难看已极,脸上虽然好了,却布满了有如龟裂的纹路,有红色的,有黑色的,成网状拼在脸上,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

  承焕见蓝梦司脸色有异,道:[还有没好的地方吗?蓝姐姐,帮我把镜子拿来我看看!]叫了好几声蓝梦司都没有回应。赵姒听着承焕叫唤,转头一看,好吗!跟自己有得比,恐怕比自己还要骇人些。

  承焕自己把镜子拿了过来,往上一照,把自己吓了一跳,随即一声厉啸冲口而出,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喷出好远。他这时的心情跟赵姒刚开始一样,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蓝梦司伸手将承焕嘴边的血迹抹去,道:[你先别急啊!等我们出去了再找良医好好医治也不晚啊!]此时蓝梦司也只能这么说了。

  承焕看了看她,快步跑出了密室,蓝梦司刚想追,赵姒道:[你别去了,让他一个人呆会反而好些,他这时的心情你是不会明白的。]同命相连,赵姒可以想到承焕现在的心境。

  蓝梦司两眼蕴泪,堆坐到床上,她也没想到承焕的脸会伤的这么严重,别说旁的了,现在就是他出去说自己是通缉犯,人家都得绕着他走,怕吓着啊!

  承焕跑出密室,一直跑到向里的尽头,依靠着墙壁,哭了,无声地流泪。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连自己都厌恶别人还用说吗!与此同时,内心的恨意和怒火无限升腾,全部指向曹天娇,没有她自己哪会有今天的惨样啊!承焕双拳紧握,往墙壁上挥打,也不顾身体里二气的争鸣,只想把那难过都发泄出来,身体的疼痛反而让他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痛。

  承焕经烈火和寒灵二气的折磨,吐出了好几口血,双拳变的血肉模糊,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蓝梦司在密室里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承焕回来,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前去寻找,看到承焕堆坐在地上,过来挽着承焕的手和他坐到一块,道:[好些了吗?]

  承焕一甩蓝梦司的胳膊,道:[你滚!]他刚才就想好了,自己这个模样,可以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加上身上的伤痛,还拖累谁啊!别说眼前的蓝梦司了,就是姐姐她们自己也永不会再相见了,唉!相见,不如不见,起码也算有个美好的回忆。

  蓝梦司起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承焕的意图,道:[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你的长相啊!不管你貌比潘安亦或脸赛阎罗,我都不会在乎的。]

  承焕瞪着蓝梦司道:[可是我在乎。]他伸手一指的脸接着道:[你看看,我自己都讨厌的样子你会喜欢吗?难道你非常爱看我现在的这张脸吗?你说啊?]他一生气,脸上的纹路更加深了,面目有些狰狞。

  说实话,看着承焕现在的样子,蓝梦司真的有些不敢看,厌恶虽然谈不上但绝对不喜欢就是了,蓝梦司惨然一笑,道:[是,你现在的样子十分的难看,可我想要你明白,我不会因为你变成这个样子就疏远你,离开你,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怎么改变人总是不会变的吧!你还说什么呢,再说了,再过几十年,你不是一样变成老头吗,就当这一天早来便是了!]

  承焕哈哈大笑,道:[是吗!我知道,你是受了闹阳花的影响才这么说的,不要紧,我其实可以将闹阳花气从你身体里面吸出来,这样你就不会在犯傻了。]说着承焕站起身来。

  蓝梦司向后退了一步,她知道现在的承焕最需要的是抚慰和开导,将心比心,如果摊上这个事的是自己,怕也会这样的。蓝梦司手按承焕的肩膀,道:[你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了吗?是不是?那好,我变的和你一样就是了!]说着伸手向自己的脸上抓去,她不得不下点猛药了,如果承焕真的爱惜自己一定不会让自己自残的,权当一试吧!

  承焕真没想到蓝梦司会这样,那哪行啊!自己已经这样了,蓝梦司真要为自己毁了容貌,真是万死莫赎了,长舒手臂抓住蓝梦司的手,道:[你疯了!]速度还是慢了些,蓝梦司的指甲在自己的玉容上划了两道血痕,渗出点点血迹。

  蓝梦司双目湿润,道:[为了你我可以舍得一切,你难道就这么回报我吗?有什么困难两个人来面对总比一个人扛要好啊!]

  承焕攥着蓝梦司的手,颤声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啊!与其给别人徒增烦恼,还不如自己躲避的好。]

  蓝梦司一把把承焕拉到怀里,使劲搂着他,道:[别人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要你知道,我是不会改变的,相信我好吗!]

  承焕真的非常感动,人生下来对善恶美丑是会辨别的,大的道理不说,哪个女人挑选丈夫恐怕也不会选自己这个样的吧!自己和蓝梦司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得到美人如此恩重,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承焕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自己一定会善待蓝姐姐的,恐怕也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了吧!

  等承焕和蓝梦司收拾殇情回到密室,发现孙小倩正在给赵姒喂饭。孙小倩一看蓝梦司身后的承焕,吓的汤匙掉到了地上,险些烫着赵姒。

  看见孙小倩惊骇的表情,承焕什么也没说,径直坐到了石床一角,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的自卑中,谁要是多看他两眼都会让他坐立不安的。

  蓝梦司用眼神示意孙小倩不要这样,孙小倩颇解人意,另外拿了汤匙一边喂赵姒一边道:[大哥刚才说一会儿承烨哥哥他们会来……。]

  赵姒一听,脸色忽变道:[公子……公子会来吗?]她平静的心因为郭盖可能要来而急剧变化着。得到孙小倩肯定的答复后,赵姒急道:[我……我不要见他,小姐,我真的不要见他,好吗?]

  听了赵姒的话,承焕感同身受,极其理解赵姒为什么不要见少卿。

  孙小倩为难地看了看蓝梦司,蓝梦司过来问赵姒,道:[你喜欢郭盖吗?]

  赵姒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蓝梦司接着道:[那么郭盖也是喜欢你的了?]见赵姒点头,接着道:[你是很自卑,不想让郭盖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但是你想过没有,郭盖会怎么样呢?他爱一个人有错吗?你这样对他公平吗?他不会因为你变的丑了而抛弃你,相反的,他会更加爱惜你的,不是吗?]

  蓝梦司说这番话多半都是说给承焕听的,承焕焉有不明白之理,不错,蓝梦司说的很对,承焕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真要做起来怕是没有人能做到吧!

  赵姒还要坚持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问可知是孙伯彦他们来了。

  孙伯彦当先而进,其后是郭盖,最后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头带额玉青巾帽,身穿青色团花袍,身材高挑,面如冠玉,眉长过目,眼赛朗星,鼻似悬胆,口若涂朱,真可谓浊世翩翩佳公子,难怪孙小倩会爱慕他了。

  郭盖进来就超过孙伯彦来到赵姒身前,虽然孙小倩等人已经给他提过赵姒的情况了,可郭盖亲眼看见还是震惊不已,这与自己心目中的赵姒相去太远了。

  赵姒双眼紧闭,将头转向一旁不敢看郭盖,原先两人就是主仆的关系,虽然郭盖钟情于她,可难免时常暗自伤悲自己的身世配不上郭盖,现在就更别说了,还算讲究的面貌都没有了,拿什么去爱啊!

  郭盖未语泪先流,轻轻地摸着赵姒那布满伤痕的脸,仿佛那些伤疤都是刻在自己心上的,他把赵姒抱在怀里,柔声泣道:[我们一会就回家,是我们自己的家,晓姒还在等我们呢,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郭盖一边说一边哭,闻者无不悲切。

  赵姒嘴唇轻颤,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滚落在郭盖的手臂上,她为自己的遭遇伤悲,更为郭盖的痴情感激,能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自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可自己能消受的起吗?

  郭盖把赵姒紧了紧,往里一打量,看见了承焕,他进来光顾着赵姒了,此时看见承焕如此模样,心房乱颤,道:[姐夫,是,是你吗?]

  承焕的心中悲叹,时隔半月,竟已经物是人非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啊!承焕点了点头道:[少卿,是我!]

  郭盖扑通就给承焕跪下了,道:[姐夫,我什么都不说了,你的好我会记着一辈子的,我郭少卿的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姐夫的了!]

  承焕过来把抱着赵姒的郭盖搀起来,道:[少卿,你我兄弟还说这个干什么,赵姒的伤还没好,别颠动了她。]

  李承烨见郭盖过去放赵姒,过来道:[你是承焕?我是承烨啊!小时侯我们可是吃一个奶妈的奶水的啊!]

  这就是自己没见过面的表兄,承焕按着古礼给李承烨行礼,道:[小弟罗承焕见过兄长。]

  李承烨忙将承焕搀扶起来,道:[表叔曾经来过信述说你失踪的经过,没想到我们还有相见时候,真是上天开眼啊!表叔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得多么高兴呢,我爹乐的昨天都喝多了,如果不是怕曹钦的人看出破绽,他都想过来看看你呢!]

  亲情最可贵,承焕听的眼睛湿润,道:[让伯父和表哥挂念了,承焕罪该万死啊!]心中却想,自己这要是回家去,不得把父母吓着啊!承焕其实只从自己的方面考虑这件事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就拿罗睿夫妇来说,儿不嫌母丑,同样,爹妈哪有不疼爱孩子的啊!诸如涟漪、桃红等人,不都是这样吗!叹可叹局中之人看不透啊!

  李承烨看着承焕变成如此模样,开解道:[承焕,人活一世,不经历个七灾八难又怎么能叫人生呢!看开一点,如果就此意志消沉下去,那怎么称得上好男儿呢!]

  孙伯彦也道:[承烨说的对,苦难对愚蠢的人来说是苦难,可对聪明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笔财富,想那些名垂史册的人哪个没经历过挫折打击啊!司马迁遭宫刑尚能著《史记》,流芳千古,承焕只不过面貌蒙尘,实在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啊!]

  话是开心锁,听人劝吃饱饭,不管怎么说,大家伙看着承焕表面上是乐和了许多,惨淡的愁云才算消散了些。

  蓝梦司对这些人都见过,谈不上陌生,道:[外面怎么样了,曹天娇还死咬着不放吗?]

  因为孙伯彦等人不了解承焕和蓝梦司的过往,所以对这位和曹天娇齐名的魔女能够救承焕,又见蓝梦司和承焕感情似乎很深,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惊诧不已。

  孙伯彦见蓝梦司看着自己,知道当中几个人就属自己家和曹钦府上过从甚密,道:[曹天娇这十几天劳而无功,已经泄气了,只是令尊因为寻你不着,有些上火。]

  蓝梦司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不过为了爱郎也只能先把父亲放一放了,道:[能不能把我和承焕弄出城去,呆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啊!]

  郭盖在一旁道:[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其实曹钦和曹天娇对这里还是怀疑的,只是抓不着你们罢了,可是万一出了纰漏,对孙大人极其不利。]

  李承烨点头道:[刚才我和他们商量了,想要出城非得后天不可,一来是小年,人多热闹,容易出去,二来后天是女真部进京朝贡的日子,只要一换上女真服装,包准万无一失。]

  这个事蓝梦司也是知道的,确实是个良机,道:[如此甚好,孙公子,我想给我爹写封信,你帮我转交给他好吗?]自己真要是一声不吭,父亲再愁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好。蓝梦司和父亲的感情很深厚,真要她不闻不问那可做不到。

  孙伯彦沉吟了一声道:[蓝姑娘,这封信还是不要写的好,免得给令尊惹麻烦,我给代个口信报个平安就是了。]

  蓝梦司一想也是,在脖子上解下项链,道:[你把这个交给我爹,他就会明白的。]

  孙伯彦接过来,道:[好的,正好今天晚上曹府有酒宴,我会找机会交给令尊的,承烨,少卿,我们该走了。]

  郭盖真舍不得离开赵姒,道:[我听小倩说你还要自尽,如果你真要是死了,我和晓姒还能活的安生吗?答应我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赵姒点头应允,郭盖深情地和赵姒长吻做别,二人泪沾胸襟,弄的旁人也极不好受。

  李承烨来到承焕面前,一拍承焕的肩膀,道:[是男子汉就要振作起来,别让人失望啊!]

  承焕点点头道:[表哥放心吧,不为别的,就为了曹天娇我也会振作起来的。]看来整治曹天娇成了他的一个驱动力了。

  众人走后,蓝梦司发现承焕倒卧在石床上又有些发蔫,也偎身躺到他身旁,道:[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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