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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经典-《大唐双龙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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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00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十一章 初探失利
      寇仲抓头道:“这是没有理由的。”出口的封盖就在他们头上的石阶顶,与入口设计相同,问题是地道并没有如寇仲所料的折往皇宫的方向;照位置若推盖走出去,肯定是在皇城的范围内而非是皇宫。大唐皇宫占地极广,不把西内苑计算在内,面积等若十二个东市并合起来,皇城和皇宫各占地一半,以横贯东西的横断广场分隔。皇城是文武百官办事的官署所在,皇宫则分为掖庭宫、太极宫和东宫二宫,居中的太极宫是李渊亲政议事和居住的地方。
  布政坊位于皇城之西,与皇城只隔一条安化大街,从布政坊内尹府笔直朝东走,照距离出口只可以是皇城的西南角。就算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城,要偷过广阔的横断广场,还要闯过进入太极宫的广运门、承天门或长乐门三门任何一道门关,际此唐宫全面戒备以防石之轩的当儿,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侯希白道:“要不要启关探头出去看看,外面可能是一问密室,有另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徐子陵摇头道:“在设计上这太没道理,刚才李渊和字文伤亦非从这里钻出去。希白兄请看铁门,其锈迹该表示是长期没经人启动的。”寇仲点头道:“这不但是假出口,还是个陷阱,盖子开关的机括似和入口处相同,其实却有微妙的差异。虽然我弄不清楚作用在那里,却可猜到若启动开关,必会触动警报系统。”‘侯希白同意道:“这才合理。如此一条能通往皇宫的地道,事关重大,唐室的巧匠当然要绞尽脑汁保证其安全,所以设下陷阱,让找到地道的敌人中计。”

  三人开始研究地道的北壁,一块火折烧尽又到另一块,沿道探索,到最后一块火折告终,仍是一无所获。寇仲叹道:“我这新晋机关土木学大师今趟真栽到家,寿终正寝。他娘的g区区一条地道,竟似比杨公宝藏更难破解。”徐子陵从尹府小楼出口的方向摸黑回来,道:“还漏了另一面的南壁没探勘,但可惜时间无多,我们必须离开,否则天亮后就没那么方便,明晚再来吧!”仍立在出口石阶下的侯希白打出手势,表示上面有人。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讶,照道理小楼该属尹府禁地,日常的打扫亦不应在天亮前进行,他们却不担心有人会到地道来,一来因出口只能从内开启,除非来者有寇仲和徐子陵刚才联合起来的本领。二来此应为李渊专用的“御道”,岂容他人滥用。两人移到侯希白旁,功聚双耳下果然隐闻男女的对话声,可是由于石盖厚达半尺,兼缝合后等若密封,以三人的功力仍听不清楚上面的人在说什么?徐子陵的感官向比寇仲敏锐,低声道:“男的似乎是尹祖文,女的……嘿……女的,嗅!是阴癸派的闻采婷。”他的听觉大幅增强,不但认出是闻采婷,还听到两人对话内容,因为寇仲举掌按在他背心,真气源源不绝的输进,与徐子陵本身的真气同流合运。天下间,能把真气如此水乳交融的轻易借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两人逐步登阶,说话声愈是清晰,不过这只是对徐子陵而言。只听尹祖文道:“此事宜缓不宜急,且是时机未至,我们先种因,后收果。”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心付肯定错过先前更精采的对话。

  忽然衣衫磨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闻采婶的咦晤声,只要不是傻瓜,就知上方男女缠绵亲热。这闻采婷不知是利用仍未衰弛的色相以遂目的,还是天性淫荡,徐子陵曾亲耳听到她挑逗池生春,而池生春则不为所动。接着闻采婷娇喘细细的道:“人家的功夫怎样?你满意吗?”

  徐子陵向一脸期待之色的寇仲和侯希白轻轻道:“他们刚欢好过。”寇仲抹一额汗的道:“幸好如此,否则我们就要闷死在这里。”

  尹祖文的声音再传入徐子陵的灵耳道:“采婷你真是个奇迹,十二年前是那么迷人,十二年后的今天仍是这么迷人,那些嫩娃儿试多两趟就索然无味,怎及得上你。”徐子陵心付原来两人是老相好,只是尹府这么多地方,为何偏到这暗藏秘道的小楼来幽会,假若李渊心血来潮,要作今夜第二趟出巡,岂非碰个正着?闻采婷道:“地道入口在那里?”徐子陵大吃一惊,旋又想到对方是不能从外开启的。稍放下心来尹祖文道:“就在榻下,不过只能从内开启,我第一天获分配这府第,便负起为李渊守护地道之责,但却从未进过地道内去。”闻采好吃吃笑道:“李渊很信任你哩!,,尹祖文笑道:“李渊这人不难应付,最紧要投其所好。初时他并没想过借地道出来花天酒地,全赖我的提醒和安排,丰富了他的人生,在他心中,我尹祖文才是真正的大功臣。”闻采好汉媚道:“如论智计,尹师兄在我圣门中可入三甲之内,只看你弄个女儿出来,令李阀的天下落了一半进尹师兄的口袋,我们阴癸派望尘莫及。”尹祖文道:“你把气力留在床上讨好我吧!闲话休提,我对清儿这后辈非常欣赏,认为她是祝后继承人的最佳人选,比馆儿更适合。”闻采婷叹道:“我和辟尘师伯、边师弟均看好清儿,问题是<天魔法诀>一天在她手上,她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尹祖文道:“只要你们能把她生擒,我自有办法迫她把法诀交出来。这女娃的资质非常好,问题是不识时务,竟只顾着为师报仇。现在我圣门的梦想终有实现的机会,所以必须放下嫌隙,团结一致,让最有能力的人出来领导。”闻采停默然片响,沉声道:“好吧!只要清儿得到法诀,石之轩又肯杀掉他的女儿以示决心,我可代阴癸派其他元老作主,一切听从石之轩的吩咐!懊,快天亮哩嚣!”

  徐子陵在东市放生池与胡小仙碰头,两人到池旁—角石凳坐下。胡小仙喜孜孜的道:“有什么事找人家呢?”徐于陵道:“我终找到一个办法,令胡小姐再不怕池生春的迫婚。”胡小仙双目秋水盈盈的打量他,娇哆的道:“奴家终于明白徐大侠因何要对付池生春哩!”徐子陵明白是欧阳希夷对“大仙”胡佛昨晚说的话已生效。胡佛并将此转告胡小仙,令她心情大佳,因晓得胡佛绝不肯让她嫁往池家。装糊涂道:“小姐似乎不大把我的办法放在心上,是否因自己找到别的解决办法?又或者认为事情已解决掉。”胡小仙讶道:“你这人的思考推理真厉害,竞能从奴家的反应测出许多道理来。唉!奴家服啦!本来还想逗着你玩,好吧!又有什么坏消息?”徐子陵心中佩服她的灵巧,从语气听出他成竹在胸,微笑道,“假若尹祖文请出李渊为池生春向令尊提亲,小姐可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胡小仙不屑道:“李渊怎会为池生春出头,池生春根本没有那让尹祖文提出来让李渊去考虑的资格。”

  徐子陵淡淡道:“若偷(寒林清远图>的人不是曹三而是李渊又如何?”胡小仙花容失色,失声道:“你是说笑吧!”徐子陵暗吃一惊,想不到胡小仙反应如此强烈,道:“此事千真万确,胡小姐有什么打算。”胡小仙呆了半晌,颓然道:“那就糟糕,我情愿嫁给池生春,也不愿嫁进深宫,过那些暗无天日的凄惨日子。”

  徐于陵楞然道:“你怎会嫁进皇宫呢?更何况<寒林清远图)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李渊只为讨好张捷好去偷的。”胡小仙叹道:“对李渊这种男人的了解我比你徐大侠要深入千倍万倍,他每次见到我时瞳孔会放光,唉!这种女人的直觉一言难尽,教我怎样向你解释。”接着皱眉道:“你怎晓得是李渊偷的?”

  徐子陵糊涂起来,不答反问道:“既然你晓得这么危险,为何仍把池生春手上有(寒林清远图>的事透露予李渊?”

  胡小仙可怜号令的道:“我是想李渊代人家出头嘛!他若是明取,那就不会有问题,暗夺则居心难测。他只要说是从曹三手上将画卷取回来,送给我爹,再由身边的人向爹明提暗示,爹就只有把我这乖女儿送入皇宫,除非以后他不想在长安混。唉!爹整天想着如何发展大仙门,牺牲个把女儿幸福算什么回事?说到底小仙只是他的养女。”徐子听得膛目以对,好半响不解道:“倘令尊为人果如小姐说的那样,凭李渊的权势,不用(寒林清远图>该可纳小姐进宫,何用如此大费周章?”

  心中同时想到此事不难证实,只要查证张捷好是否如刘文静向池生春所说的欲求此画就成。若胡小仙的话不幸属实,那将轮到他和寇仲、侯希白三人头痛,要在尤楚红眼皮子下偷宝画已是难之又难,在正严密戒备以防石之轩的李渊手上偷东西,更是近乎不可能。胡小仙叹道:“长安城内李渊最想纳入宫中的有两个人,一是纪倩,另一就是奴家,纪倩是青楼最红的名妓,奴家……唉!怎么说你才明白,奴家比较爱结交朋友,你明白吗?总言之以李渊的皇帝身份,对纳我们入宫大有顾忌,伯给天下人笑他好色,虽然他好色之事天下无人不晓。”徐子陵心叫糟糕,若是如此,那寇仲的“宝画招亲”岂非害了她,此事何止行不适,徐子陵更不敢提出来。苦笑道:“这是小姐的一个猜测吧。”胡小仙嗔道:“你不信我吗?到李渊借此纳奴家入官时谁能打救我?”徐子陵道:“待我证实此事确如你所说后。就把宝画从他手上偷定,一了百了。”胡小仙道:“但你能怎样证实此事呢?难道去质询李渊吗?”徐小陵微笑道:“这叫山人自有妙计,暂时不宜透露。”胡小仙不满道:“你这人哪,说话总是吞吞吐吐,藏头露尾,是否想奴家担心死呢?纵然真可证实,太极宫高于如云,警备深严,你徐大侠虽然本领高强,但在不知李渊把画藏在何处的情况下,势将无能为力,不要哄奴家欢喜哩!,,徐子陵苦笑道:“又在耍手段迫我说话。我答应你的事,当会尽力为你办到,你等待我的好消息吧!”胡小仙急道:“你尚未告诉奴家要去迷惑的人是谁呢?”

  徐于陵起立摊手洒然道:“这方面的事暂时取消,再有变化时自会告诉你的。”说罢欲去时,给胡小仙一把扯着衣袖,笑道:“我还有一件秘密要告诉你呢。”

  寇仲以蔡元勇的外貌身份来到司徒府,发觉新来的四个健仆,问起雷九指。

  后者笑道:“这样我才似是个管家嘛!否则有客人来时我就变成跑腿,开门的是我,斟茶递水又是我,成怎么样子。这四人是陈甫调派过来的,乃我们福荣爷的同乡,忠心方面没有问题。”两入在厅堂与任俊的司徒福荣碰头,围桌坐下后,寇仲压低声音道:“宋二爷是否会佳人去?”雷九指错愕道:“听你的语气用词,似乎另有所指。”寇仲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宋二爷昨天见过商美人后,整个人神气活泼起来吗?”任俊道:“给寇爷这么说,小子亦有同感,宋爷告诉我他跑尽东西二市,始选购得合他心意的花布作送给商场主的礼物,回来后且问我们的意见。宋爷的眼光,当然是好得没有人能批评的。”雷九指思索道:“今回是否无心插柳而柳成荫?若确是如此,真是可喜可贺,你和小陵将少却一件心事。”任俊好奇问道:“了却什么心事?”雷九指侍老卖老的道:“小孩子不要理大人的事。”

  看到任俊失望的表情,心软道:“迟些告诉你,如今是正事要紧。”寇仲道:“有什么要紧的正事?”雷九指道:“尹祖文今晚在上林苑宴请我们的福荣爷,为福荣爷洗尘,你说这是否要紧的正事。”寇仲喜道:“终于中计哩!”旋又皱眉道:“那今晚岂非要推掉尔文焕的天仙局?”

  雷九指晒道:“你好像忘掉自己是什么身份,福荣爷的应酬关你这跑腿什么鸟事?”寇仲哑然失笑道:“总管对新来的人使的下马威确厉害,小人见识浅薄,不知跑腿的工作是这么轻松容易,只须躲在家中睡觉或随处闲逛,问中入赌场博他娘的两手。”

  雷九指笑道:“我是说你们只须装装门面。我们在里面大碗酒大块肉时你们尽可溜过对街去等待上钓,这正是贪心赌鬼不肯错过任何赌局的本色,包保没有人怀疑你们。”任俊道:“雷爷想问寇爷的是今晚我该怎样应付。”寇仲欣然道:“很简单,你既要透露对沾手赌场的野心,更要表现出慎重多疑的一贯作风。对尹祖文当然落力巴结,其他的你最好问陵少,对整盘计划他比我清楚。”

  雷九指笑道:“现在是有心人算有心人,幸好我们知道他们心中转的鬼主意,他们却不晓得我的袖内乾坤,我们是占尽上风。”寇仲欣然道:“若今晚的陪客里有池生春在,那我们离成功不远耳。尚有一紧要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们,大明尊教的‘善母’莎芳和她十多个徒众昨晚给石之轩宰掉,而石之轩竞亲口说杨虚彦是‘原子’。”

  雷九指和任俊大感错悍。问清楚事情经过后,雷九指道:“此事肯定轰动全城,震惊天下。”寇仲道:“我说是没有人晓得才对。在此对外用兵之时,像这类消息唐室必会设法压下去,不泄漏半点风声,像是从没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免得人心惶惶。”又叹道:“石之轩确是不可小看,只这一手,足可镇慑魔门各系,馆馆的处境会更危险。”雷九指皱眉道:“你还要姑息这妖女吗?”寇仲苦笑道:“我不是姑息她,只是战略上的需要。

  我们现在非是一般江湖仇杀,而是争霸天下的明争暗’斗。若撇除一切顾虑,第一个要杀她的该是我寇仲,因为我们昨晚交过手,她的天魔大法,极可能是我井中八法命中注定的克星,他奶奶的!”雷九指和任俊听得脸脸相觑,无言以对。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1楼 发表于: 2007-09-12
十二章 醉翁之意
      徐子陵重新坐下,问道:“什么秘密?”
  胡小仙道:“此事本不应告诉你,可是见你对人家尽心尽力,真的为奴家着想,且不求回报,奴家感动下,只好出卖朋友的秘密来回报你这个好人,可是你须答应不能伤害奴家的朋友和家人。”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道:“胡小姐请赐示,小姐该知我是从不伤害无辜的。”

  胡小仙甜甜笑道:“奴家当然信任你,沈落雁是否你的老相好?”

  徐子陵心中暗颤,道:“只可说是好朋友,究竟是什么事?”

  胡小仙羡慕的道:“能得徐子陵肯亲口承认为红颜知己,是多么难得,小仙肯定没有这恩宠,对吗?”

  徐子陵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大家在说正事,胡小仙却不忘妒忌别人,还要争宠!只好道:“若异日有人间起我和胡小姐你的关系,我亦是同一的答复。”

  胡小仙喜道:“奴家真的受宠若惊呢,可你这人哟,是否其个铁石心肠的?”

  徐于陵当然明白她的语意,却不愿在这方面谈她胡缠不清,正容道:“此事竞与沈落雁有关?”

  胡小仙凑近少许,轻轻道:“在长安,有一极具影响力和实力的世家,正密谋对付沈落雁,一个不好,李世积会受到牵连。”

  徐于陵一震道:“独孤阀?”

  胡小仙道:“你清楚他们间的过节吗?”

  徐子陵心中暗叹,道:“算是清楚吧!独孤霸在洛阳被沈落雁刺杀,唉!此事本没有人晓得,还是我们泄漏出去的。若她现在真遇上你说的情况,我们要负上主要责任,所以我们绝不会坐视。”

  胡小仙担心的道:“我可以告诉你,条件是你们只可暗中化解,不可伤害独孤家的人,因为独孤风是奴家最好的朋友,若非得她通知我,我不会晓得(寒林清远图>被池生春高价收购,并以之作聘礼来打动爹的心。”

  徐于陵至此始明白胡小仙“泄秘”的来龙去脉,也暗起戒心,因胡小仙打开始便没有“坦诚无私”,幸好逐渐赢取得她的信任。

  诚恳的道:“胡小姐请放心。”

  胡小仙沉声道:“我只是从风妹的话语听出一鳞片爪,他们是要利用李密的异心造文章,拖沈落雁淌这浑水,若沈落雁中计,他们将出手取沈落雁之命,至于其中细节,奴家并不清楚。”

  徐子陵暗哼一波末平,一波又起,令他们穷于应付,却又不能置诸不理,不解道:“李世积现在是唐室重臣,攻打洛阳的主将,独孤阀现在声势大幅减弱,怎敢冒开罪秦王之险去陷害沈落雁?”

  胡小仙肃容道:“不要低估独孤阀,现时独孤阀和宇文阀均投靠李渊,一向以来三阀关系亲密,现在两阀更清楚保存富贵权力的唯一生路,就是全力支持李渊。

  只看李渊能请得动尤楚红入宫保护张捷好,可推断他们的关系。有张捷好在背后支持独孤阀,加上李渊对李世民的猜疑顾忌,在顺水推舟下,李渊说不定会纵容独孤阀向沈落雁报复。一旦令沈落雁背上与李密叛变的罪名,秦王怕亦无可奈何,因为沈落雁对李密的忠心,早是人尽皆知的事。”

  徐子陵大感头痛,此事确可大可小。告辞离开。

  出乎寇仲等意料之外,宋师道并非神情轻松愉快的回来,而是一脸沉重。

  雷九指和任俊知机的借词离开,好方便两人私下说话。

  宋师道接过寇仲斟上的香苫,无意识地饮上一口就放在桌上,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前方,寇仲可肯定他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深思里。试探问道:“商场主是否仍不肯原谅我们。”

  宋师道茫然摇头,道:“我看她对你们早消了大半的气。她是位有智慧的女子,对你们了解什深,该明白你们是别有苦衷。”

  寇仲听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二哥有否代我们向她解释。”

  宋师道仍是自顾自两眼空空洞的朝前望,梦呓般道:“我向她解释过一遍,她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要多想几天。然后她兴致盎然的和我谈论她最喜爱的蓝田玉,这种美玉乃玉中王者,玉色冬则温润,夏则清凉,质地洁净坚脆,击之发音清澈嘹亮,纹理艳绝无伦。

  唉!秀询确是有品味和有眼光的女子。”

  寇仲讶道:“听二哥这么说,你们该谈得非常投契,怎么……嘿……怎么……”

  宋师道像首次发觉寇仲的存在般朝他瞧来,苦笑道:“投契有什么用?”

  寇仲不敢直问,旁敲侧击道:“宋二哥是以本身的身份面貌去见她,还是以申文江的模样身份。”

  宋师道道:“当然是宋师道的本来面目,你不想她晓得司徒福荣的事吧!”

  ‘寇仲叹道:“我是忍不住哩!宋二哥为何像……嘿……像失去人生乐趣的样儿,是否她在言多有失下开罪二哥你呢?她欢喜你送她的花布吗?”

  宋师道呆望他好半晌,惨然摇头道:“小仲你误会哩!她不但对我送她的花布非常欣赏,还说要立即亲自动手栽缝成衣裙穿给我看,我走时她更约我明晚与她共晋晚膳。大家是自己人,我不想瞒你和子陵,秀询是你们的娘外首个能令我心动的好女子。”

  寇仲百思不得其解的抓头道:“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宋师道苦笑道:“问题是我宋师道是‘天刀’宋缺之子,又是你寇少帅的二哥。”

  寇仲心中剧震,立刻明白过来。

  商秀询乃飞马牧场之主,故必须首先考虑牧场的存亡。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天下极可能演变成南北隔江对峙的局面。大江之南,是宋缺和寇仲的天下;大江之北,则为李阀唐室的势力范围。假设宋师道与商秀询相好询,飞马牧场位于大江之北,势成李阀的眼中钉,将难逃被连根铲除的命运。

  宋师道颓然道:“你终于明白哩!”

  寇仲无奈点头,道:“二哥是什么时候想起这个问题的?’,宋师道答道:“当我向她提起你们时,她说形势所迫下,终有一天她要与你们划清界线,她今趟到长安来,亦因飞马牧场的领导层决意与李阀修好。言下之意,与你们因馆馆而来的误会只属小事。那时我才想起自己是宋缺之子,不宜与她交往,这关系只会把她害苦。”

  接着惨然笑道:“我对你娘的心志不够坚定,本早下决心陪君绰终老幽谷,却还三心两意,朝秦暮楚,理该受到惩罚。”

  寇仲心乱如麻,惊呼道:“二哥万勿有这种想法,若二哥寻得真爱,娘在天之灵只会欣慰,你伴在她坟旁反会令她不安。”

  宋师道六神无主的茫然道:“真的是这样吗?”

  寇仲回过神来,拍胸保证道:“我和小陵就是娘在世上的代表,你不信我们信谁?明晚你宋二爷记紧赴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潇潇洒洒的和她谈论蓝田美玉,谈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谈我们和政治形势。只当地是个红颜知己,至于将来如何,就交由娘在天之灵决定。’宋师道双目亮起来,点头道:“对!她现在只视我为一个谈得来的知己朋友,所以我不用多心。”

  寇仲放下心事,但又心知肚明多了件心事,且可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不由想起李建成对商秀询的兴趣,如若明晚李渊亲口向商秀询提出婚约,商秀询会否因飞马牧场的将来,委屈自己答应这政治的交易?那或是与两人“划清界线”一语背后的真义。

  宋师道能承受这继傅君掉之死后另一沉重打击吗?徐子陵十万火急的赶回多情窝,侯希白正悠然自得的在书斋为他的<百美图)动笔,见徐于陵欣然道:“全赖子陵点醒我,我现在眼见是画,心见是画,却又似是没有画,果然安乐自在,多余的事无暇去想,无心去想。”

  徐子陵在旁坐下,瞧着他为勾勒好的画令美人敷上粉采,随口问道:“李渊不是指定要你画他后宫的美人儿吗?为何你却像在此闭门造车的样子?”

  侯希白放下画笔,笑道,“怎会是闭门造车?且我怎肯放过尽视唐宫佳丽的机会,画中美女,我是在宫内面对真人勾勒而成,那些美人儿没一个敢不乖乖听我的话,还要干方百计讨好我,怕我把她们画丑,又或不能突出她们的优点,在画卷里给比下去。哈!真是难求的优差。”

  徐子陵问道:“你何时入宫?”

  侯希白傲然道:“我欢喜何时入宫就可在什么时间入宫,为何要问?是否与偷画有关?”

  徐于陵道:“能否变成与偷画有关,迟一步再说,眼前则有两件急事,须你出手帮忙。”

  侯希白道:“看来小弟亦有点用,于陵请吩咐。”

  徐于陵道:“首先我要你查清楚刘文静代李渊向池生春说的话是否属实?此事关系重大,若失窃前张捷好根本不晓得《寒林清远图》的存在,又或她没有对此图生出现视之心,宝画就该藏在李渊的藏画室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侯希白在徐子陵旁坐下,点头道:“果然关系重大,此事包在我身上。于我是出名爱画的人,问起这方面的问题,绝没有人会起疑心,让我直接问张娘娘那美人儿吧!另一件是什么事?”

  徐子陵面容一沉,道:“你设法与沈落雁见个面,警告她独孤阀想借李密暗谋离开长安的事拖她下水,背后可能有李元吉什或李建成在支持,叫她千万不要中计。”

  侯希白动容道:“此事更重要,你可否说得具体些,好让她知所趋避。”

  徐子陵摇头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提醒她当李密正式向李渊请缨到关外召集旧部以对付王世充、窦建德,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刻。而在这事发生前,最好不要与李密或王伯当有任何接触。”

  侯希白道:“若她要见你,我怎样答她?”

  徐于陵道:“今天直至黄昏,我该在司徒府,有事的话你可来找我,我可赶到这里来见她。”

  侯希白道:“我立即去为你办这两件事,也是时候去查探莎芳归天一事对唐室的震撼力。”

  接着低声道:“谢谢你们!”

  徐子陵悄然道:“谢什么呢?”

  侯希白徐徐道:“谢你们为偷画的事费尽工夫,绞尽脑汁。坦白说,纵使偷不到,我仍是非常感激。唉!

  若画不在捷好的闺房而是在李渊的书房内,我们就只有放弃。何况李渊的居处楼殿重重,他随便把画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就算没人阻拦任得我们搜寻,恐怕亦非一、两天能找得到。我虽对画是痴子,却不是傻瓜,没理由要你们陪我去送死的。”

  徐子陵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晚我去偷画时,池生春曾把一些粉末洒在地上,只要我鞋底沾上,他们便能凭气味追踪我,你能否找些这样的粉末来呢?”

  侯希白不解道:“这与偷画有什么关系?”

  徐子陵欣然道:“若李渊真的请我们的申爷去鉴证《寒林清远图》,这种粉末将是我们怒海黑夜航行的照明灯,除非李渊把画藏在不能透气的密室内。”

  侯希白拍几叫绝道:“子陵呆是智计过人,此计万元一失。因为画轴的理想藏处该是通爽适中乾湿合宜之处,而不应密藏室内。此事又包在我身上,应该说包在雷大哥身上,他该比我行。那今晚是否仍须入宫探路呢?怕否会打草惊蛇。”

  徐子陵道:“今晚的唐宫之游是势在必行,不能不去,更不敢不去,否则我们受辱的土木机关学大师焉肯放过我们。”

  两人交换个有会于心的眼神,同时放声大笑。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2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十三章 计画未来
      徐子陵被雷九指迎入宅内,顺道介绍他认识新来的四仆,入厅後见任俊扮的司徒福荣神情古怪的立在一角,讶到:“什麽事?”雷九指得意洋洋的道:“你有没有发觉福荣爷有些而不同?”任俊做出个无奈的表情,表示雷九指硬迫他站在那里等待被检阅。
  徐子陵漫不经意地拿眼一扫,微笑道:“小俊不但在扮司徒福荣,也在扮我,对吗?任俊喜到:“徐爷的眼力真锐利,我还怕你看不破雷爷的手段。”雷九指傲然道:“这正是针对高手的必要作法,所以我加高小俊的靴子,令他高度与陵少分寸不差,更加阔他的肩头,当有需要由子陵扮回司徒福荣时,将没有人能看破。”徐子陵知情识趣地夸奖他几句好听的话後,问道:“有没有方法弄一种粉末似的东西,可以贴附在画捐上,既令人难以察觉,又可以逐渐散发出某种气味呢?”雷九指指指自己脑袋,笑道:“这家伙可为你解决任何事营,不过最好把真正的情况说出来,否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徐子陵遂把构思说出来,雷九指一句:“待我去想想”便溜掉。

  任俊来到他旁,诚恳的道:“徐爷真厉害,竟然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妙计。”

  徐子陵微笑道:“整天要窝在屋内,会否感到气闷?”任俊摇头道:“怎会气闷?小子从两位前辈身上每天都学到新的东西,寇爷正在卧房休息,并请徐爷到步後立即去见他。”徐子陵问道:“宋爷呢?”任俊压低声音回答道:“宋爷自见商场主回来後,一直在中园的亭子呆坐,我们不敢去打扰他。”徐子陵泛起不安的感觉,点头道:“我见过寇仲再说。”徐子陵在床沿坐下,双手交叉放後做枕仰卧榻上的寇仲朝他瞧来叹到:“我有两个难题想与你分享。”徐子陵苦笑道:“看你现在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肯定满脑是如假包换的难题。唉!难题吗?我也有得出让。”寇仲盘膝坐起来,笑道:“是我先说的,所以我有优先权。我一直没告诉你,昨晚我曾和动过手。”徐子陵明白他不想让侯希白晓得这方面的事,因关连石之轩。道:“他功德圆满的天魔大法厉害至何种程度?”寇仲道:“我尚未试清楚清楚,却有个极端不详的感觉,是她的天魔大法刚好能克制我的井中八法,就像水能克火的一种无法改变的物性相克。”徐子陵道:“事情未必如此严重,只因她比谁都明白我们以长生气为基础的的真气,你们怎会动手的?”寇仲道:“是她迫我动手的,以证明只有她的天魔场才能困住石之轩。难题就在这里,我们究竟和她合作,还是拒绝她。今天我们必须给她一个肯定的答覆,时间不容我们拖下去。”徐子陵道:“或者是因我见过她悲泣的凄惨样儿,感觉到她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际此她正限於四面楚歌的时刻,我们为人为己都该扶她一把。而合作则止於对付石之轩,我们以後再不插手她任何事内。”寇仲叹道:“你同情她,是因为认为石之轩以大欺小,可是我却有个感觉,极可能是另一个石之轩,终有一天天下无人能制。”徐子陵凝望他半晌,道:“她昨夜的表现,肯定令你犹有馀悸,对吗?”寇仲双目神光闪闪,忽然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道:“应说是打动,她天魔场灵活。变幻的变化,深深打动我对武道的追求,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好吧!就依你之言和她合作,狠很赌他娘的一铺。假若伏杀石之轩失败,我们该如何应变?”徐子陵沉声道:“我们立即撤走,并放弃司徒福荣计画,否则会连累很多人,因为我们将惹起石之轩的杀机,并不择手段对付我们。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寇仲道:“第一道难题就当解决,另一道难题恐怕连你也有心无力。”接着就把宋师道的顾虑说出来。

  徐子陵沉吟片刻,见寇仲眼瞪瞪的呆看着自己,讶道:“为什麽这样呆瞪我?”寇仲颓然道:“我在看你会否乘机劝我放弃争霸天下。唉!我现在内疚的要命,这可说是宋二爷唯一的一个得到幸福的机会,如若触礁,他将失去生趣,说不定会到娘的坟前自尽殉情,那是我最不愿见到会发生的事。”徐子陵沉声道:“依目前的形式发展,如若你寇少帅放弃争霸,洛阳必然失陷,宋缺给你气得心灰意冷下将袖手不理中土的事,李渊会把李世民召回长安,改由李元吉主持大局,由於洛阳得关中支持,寇建德和刘大哥将有败无胜,巴蜀依约降唐,天下群雄像骨牌般应声投降或战败覆亡。於此情况下,李世民肯定会被魔门的人刺杀,那时唐室天下若不落入魔门之手,亦难逃塞外联军入侵征服的命运。”寇仲剧震道:“你好像是首次正式支持我为统一天下而战?”徐子陵苦笑道:“我是以事论事,看到李渊被魔门的尹祖文利用其好色弱点的情况,还有独孤阀、宇文阀和李阀三合一的形势,加上石之轩之外上有,李世民绝对没有机会,妃暄期待落空。而正如你所言,李世民在府兵之下根本没有可能拥兵自立,而他亦不愿这样做。”寇仲道:“假若我真能杀死李小子,击溃唐军,那又如何?”徐子陵道:“战火无情,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小弟有甚麽话好说的。但你不是说过只有争天下的野心和享受那种过程,却没有当皇帝的兴趣吗?在容许的情况下,大可放过李世民,将来让他当皇帝算了。”寇仲苦笑道:“给你说得我心都痒起来。

  坦白说,看过李渊当皇帝之苦,想当皇帝就是傻瓜,只可惜我们是痴人说梦。依现今的形势发展,即使我能夺取江都,仍难逃兵败战死的劣局。坦白说,我真看不到自己有任何机会。非是要长李世民志气,在实力上和战略的布置上,我和李世民仍有一段差距。”徐子陵摇头道:“你因被李世民重挫於慈涧,心情郁结下既低估自己,更低估你未来岳丈‘天刀’宋缺,只要你能撑着局面,一待宋缺率领南方大军北上,天下形势会逆转过来,再非李阀独大的一面倒情况。”寇仲一呆道:“宋缺竟会来助我。”徐子陵道:“此事千真万确,是沈落雁和李世民告诉我的,宋缺正召集岭南各族的俚僚军,进行集训,若从岭南坐船沿岸北上,可馀个许月的时间抵达。”寇仲半信半疑道:“那他老人家为何不立即来救我?”

  徐子陵道:“军队结聚後尚要集训,须时至少三个月,加上船程,是四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岭南大军最快赶来就你的时间在十月才能实现,但宋缺乃军事大家,绝不会在那时候北进。”寇仲失声道:“为甚麽还要拖延?到那时我寇仲可能要靠你才能向李小子讨回遗骸,好安葬在娘的墓旁。”徐子陵叹道:“仲少你这叫关心则乱,南人北战,首先要克服水土的问题,十月北方严冬开始,在寒冷的天气下,不耐风雪苦寒的南兵势将战力大减,以宋缺的智慧,怎都会忍耐至春暖花开的时候始发兵,他到那时始会将这计画知会你。”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岂非仍要捱九个月的悠长时间。”徐子陵道:“那就看洛阳可守多久。我愿助你取江都,并不是一时感动下的鲁莽之言,而是深思熟虑後的决定。我不愿和李世民交锋,对李子通却没有这种顾忌。”寇仲呆看他半晌,道:“好!无论伏杀石之轩一事是成是败,只要死不去,我立即赶回彭梁,尽一切办法收服李子通。”

  徐子陵道:“我非常高兴你恢复斗志,却不知是福是祸。此间事了後,我会到巴蜀走一趟,然後到彭梁和你会合。”寇仲道:“然则眼前宋二哥与美人儿场主的死结如何解开?我真怕商秀为牧场着想,会委身李建成,那是我们难以容忍的。”徐子陵道:“我们找个机会,和商秀开心见诚的谈一次,希望她怎都拖延至洛阳失陷,才在这方面决定。”寇仲点头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希望美人儿场主真的倾情宋二哥,那就一切好办。我的两个难题四都解决哩,你那方面又有什麽新问题?”徐子陵一股脑儿把胡小仙担心的事说出来,道:“若证实李渊偷画别有居心,我们须将偷画大计改变过来,且要冒更大的风险。现在我们把偷画和伏杀石之轩两事勾连在一起,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我们也要吃不玩兜着走。”寇仲担忧的道:“若李渊打消宋二哥鉴正宝画的念头,又或待几个月风声过後才这般做,我们岂非只能被动的呆等吗?”徐子陵肯定的道:“我有直觉李渊会在这几天内请二哥入宫,因为他必须肯定手上名画是真作而非伪冒,否则便是个笑话。若宋二哥真的是申文江,李渊一句话就可令他不敢说三道四,所以并不存在须待风声过後的问题。胡小仙却是非常迷人,难怪李渊动心。不过他是否志在小仙,还须待侯公子去证实。”寇仲兴奋起来,道:“今晚就让我们去勘破入宫地道的玄虚,到宫内探路。他娘的,扬州双龙和多情公子来啦!”徐子陵没有被他的兴奋感染,冷然道:“应说曹三来哩!”寇仲错道:“曹三?”徐子陵道:“当然是曹三,我们先扮曹三顺手牵羊拿手唐宫中一件国宝,下趟去偷画就不至於太突然,更不会怀疑是宋二哥泄密。”寇仲皱眉道:“那会令李渊更加强防备,对我们是有害无利的。”徐子陵哂道:“你真的认为有分别吗?李渊为防范石之轩,且更因莎方被杀一事,宫内的戒备警觉早提升至顶点,根本没有分别。”寇仲呼出一口气道:“你这小子比我更胆大包天,就像我以为自己是情场战士,你却是情场先锋将,是我在情场的上司。哈!曹三不但没有远遁,偷东西还偷到皇宫去,视李阀为无物,究竟会惹起甚麽反应?”徐子陵看看天色,道:“差个把时辰便是黄昏哩!我们应否去见商秀一面呢?”寇仲道:“小弟认为你一个人独自去看他易说话点,我则去找尔文焕,告诉他须取消今晚的赌局。这叫欲擒故纵,待他做出提议,例如与其在上林苑外呆等,不若溜过对街赌他娘的几局诸如此类,我们则装作最後终被说服,因为太行双杰不但贪婪成性,且是只顾自己的人。”徐子陵道:“说到底就是要我孤伶伶一个人去面对美人儿场主,由我背这黑锅。”寇仲拍拍他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这叫群策群力,又叫分工合作嘛!”就在此时,两人心现警兆,同往卧室朝西的窗子瞧去。

  婠婠幽灵般立在窗外,正巧笑倩兮,秀眸生辉的凝视两人。

  两人大吃一惊,魂飞魄散。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3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四十九卷 第一章 矛盾之争
      寇仲和徐子陵的震骇是有理由约,因为这是他们最害怕的事。
  上趟到长安寻找杨公宝库,如被揭破,还可与高占道等人立即撤走,可是今趟却是牵连广泛,荣达大押的陈甫等人固是首当其冲,追查起来,千遥的欧良材等人亦难免祸。且际此李渊正深忌李世民的当儿,可能李靖也将有难,所以他们于此时份看到窗外的婠婠,立即三魂不齐,七魄不整。

  在这方面的掩饰,他们非常小心,用尽手段,想不到终被婠婠识破,最糟是直到此刻他们仍不晓得漏子出在那里?更联想到婠婠既可如此,.暗伺在旁的石之轩自可办到。

  两人头皮发麻,哑口无言时,婠婠从窗外飘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床端,嘴角含春的道:“两位情郎好!你们的考虑有结果吗?”寇仲正面向着她,深吸一口气以舒缓震骇波动的情绪,沉声道:“你是怎样发觉的?”徐子陵改变坐姿,双目电射婠婠,心忖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希望婠婠乃唯一晓得“司徒福荣计划”的人,然后合两人之力不择手段拚着受伤来个杀人灭口,否则以后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他肯定寇仲心中转的是同一念头,他不知道寇仲能否狠下此心,却知自己肯定办不到。

  婠婠香眉微耸,轻松的道:“百密一疏,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婠儿早晓得你们另有图谋。”寇仲双目精芒骤盛,旋又敛去,颓然叹道:“看你是不肯说出我们错失在什么地方哩!”婠婠秀晖涌起复杂的情绪,幽幽的嫖徐子陵一眼,目光转回寇仲脸上,柔声道:“恰恰相反,我本不打算说出来,但现在改变主意,决定立即解除你们的疑虑,好令你们安心。相信人家一趟好吗?.就算你们拒绝助我,婠婠绝不会出卖你们。”徐子陵讶道:“为何忽然改变主意?”婠婠目光投往窗外中园的方向,微叹道:“刚才我在试探你们,看你们会否杀人灭口?我进房来实是以身犯险,可是在如此情况下,你们仍不肯向人家下毒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婠儿给你们感动哩!”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因难测她说话的真假;感觉则窝囊至极点,有肉在玷板上,任由宰割的被动苦况。

  婠婠柔声续道:“你们的漏子出在商秀珣身上,也是唯一的失着,我猜到你们定会找她解释,只没想过为你们作和事老的是宋家二公子。跟?他可比跟?你这两个其奸似鬼的小子易多哩!他早前离开商府时更是满怀心事。”两人恍然大悟,这确是百密一疏,同时亦安心下来,因为石之轩并不晓得他们和商秀珣间发生的事,故不会像婠婠般懂得伺伏商秀珣行婠之旁,等待他们上钓。

  婠婠见两人呆头鸟般的瞧着她,微项道:“人家其不会出卖你们,更不会利用这来威胁你们,那对婠儿有什么好处?而纵有天大好处我也不愿以后你们认定我不但是无可化解的仇人,更是卑鄙至极之徒。”雨人开始感觉到婠婠的诚意,交换个眼色后,寇仲道:“见你这么乖,我们亦有回报。我们昨晚夜采尹府,听到尹租文和贵派闻采婷的对话,若尹指你难忘杀师之恨,不利你们圣门两派六道的统一,提议以白清儿代替你。闻采婷看来已给说得意动,还说边不负、辟守玄两人都支持白清儿。只要百之轩肯狠心杀死女儿,阴癸派会臣服百之轩之下。”徐子陵补充道:“尹祖文认为只要能生擒你,他有办法迫你把《天魔诀》交出来。”婠婠容色平静,双目下垂,淡淡道“你们确神通广大,竟瞧破尹祖文的身份。”寇仲笑道:“这或者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婠婠屑角微翘似示不屑,晒道:“什么天网?什么天命?太史公早有伯夷、叔齐善人不得好死,而满手血腥罪孽者却得善终之叹!他自己则惨遭宫刑,不能人道。所谓天网天命,是耶非耶!只不过是满口仁义的伪善者骗人作奴材的大话。”寇仲讶道:“我不过随口说说,心中并无意见,你却像并不把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情势放在心上?.”婠婠双目凝视寇仲,缓缓道:“祝师死后,婠婠从此没有亲人,在圣门里惟强者称王,只要杀死石之轩,其它人怕我还来不及,岂还敢来惹我。现在最后的决定握在你们手上,你们若一意孤行,我只好另寻办法,但仍不会揭破你们的勾当。”最后一句话今两人大生好感。

  寇仲向徐子陵道:“陵少怎么说?”徐子陵道:“我答应过的事,从来没有不算数。”婠婠喜出望外,娇躯轻颤道:“那石之轩死定哩!你们可有什么计划?”寇仲道:“我们希望能在此点上有些保留。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晓得石之轩在长安有另一个化身,故正等待某一时机的来临,当迫得石之轩全无退路,我们可在他唯一的逃生出路伏击他,可是详细计划要待到那一刻来临前,我们才可以告诉你。到时你会明白我们现守口如瓶的原因,因为牵涉到我们太多秘密。”婠婠点头道:“这非常公平。你们现在是婠儿仅有敢信任的两个人,不必有丝毫担心你们会害我。为方便行动起见,奴家暂居此处行吗?这里环境不错,我保证不会被下人发现。”只听她的话,两人知她已把司徒府的形势摸通摸透。

  寇仲皱眉道:“你自己没有落脚的地方吗?待展开行动时我们自会通知你。

  婠婠容色平和的道:“我当然有安身落脚的处所,却不敢告诉你们。谁料得到我们将来的关系会如何发展?人家不愿整天担心你们不知什么时候会摸上门来寻晦气呢。”寇仲微笑道:“随便大姐你吧!不过你这番话透露出珍贵的消息,希望将来不须被我们利用来对付你。”婠婠瞟徐子陵大有深意的一眼,叹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目下人家四面楚歌,而你两位是我仅有可信赖的人,只好躲到这禀暂避风头。”两人恍然,婠婠是因听得本派人密谋对付她的消息,感觉到危险,所以不得不放弃原来隐藏的处所和身份。

  徐子陵淡淡道:“还有一则重要的消息顺带告诉你,昨夜石之轩亲自出手,不但击毙“善母”莎芳,还尽歼其随员。”婠婠微一错愕,露出思索的神情。

  寇仲乘机问道:“谁是大尊?”婠婠目光往他投去,稍作沉吟,叹道:“若我告诉你们,与背叛圣门无异!”寇仲哈哈笑道:“你还及不上石之轩的潇洒,他昨晚告诉陵少,杨虚彦就是什么他奶奶的原子。大明尊教并非你圣门内的派系,且圣门的人正排挤你,你还要计较他娘的所谓义气,如此守成不变,我寇仲第一个不看好你。”婠婠微笑道:“杨虚彦和大明尊教不过是互相利用,大明尊教需杨虚彦助他们立足中原,而杨虚彦则看上大明尊教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双方是利益的结合,所谓的“原子”只是个名称,可以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杨虚彦永不会成为大明尊教的信徒,大明尊教更不会认为杨虚彦是他们的人。”.寇仲知再难从婠婠口中套间出进一步约有用情报,瞧天色已是日落西山,早错过去见商秀珣的时间,笑道:“今晚回来再和你要花枪,我们现有要事待办,婠美人儿你在这禀好好休息吧。

  婠婠横他千娇百媚的勾魂一瞥,道:“人家也很忙哩!明早见!”说罢穿窗离开。

  婠婠离开后,两人你眼望我眼,均有是福是祸,难以逆料的感觉。

  此时雷九指领侯希白至,见到两人表情,前者讶道:“发生什么事?为何你们既不说话,更木无表情?是否又吵架哩!”寇仲叹道:“我们今趟的诛香大计,已因被婠婠发现敲起警钟,没哭丧着脸是非常了不起。”雷九指和侯希白立即色变。

  除子陵解释后道:“事情仍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我们必须有应变计划。”雷九指终弄清楚情况,点头道:“撤退可以有全面撤退和部份撤退之分,我去找宋爷商量,好教他没时间胡思乱想。”徐子陵把他唤回来道:“那小玩意有没有头绪?”雷九指哈哈笑道:“别忘记我是谁的传人,明早交货如何?哈!”笑着去了。

  侯希白坐往床端婠婠适才坐过的位置上,道:“只要你们能撤走,我保证婠婠不敢出卖你们,那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顺带问句,你们似对石师藏身处有十成十的把握,对吗?”徐子陵淡淡道:“可以这么说,却非十足士,那要看老天爷的意旨才能定夺。”侯希白苦笑摇头,通:“我是否令两位感到小弟是很麻烦的一个人?”寇仲笑道:“不是麻烦,而是矛盾。因为最锐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相击,必是矛折盾碎的结局,没有矛和盾,再没有麻烦。你的矛盾就是对你有仇有恩的师专石之轩,由他老人家一人分饰两角,干掉他就天下太平,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侯希白哑然失笑道:“在下再不需你来开解,皆因给子陵点醒画道即是武道后,早于畅神舒,只是怕你们低估石师的智计,一个不好给他反噬一口。更要小心是你们加上婠婠或会变成这世上最锐利的矛,但石师却肯定是最坚固的盾,一张从未被人攻破的坚盾。”徐子陵岔开道:“那两件事办得如何?”侯希白道:“我先去找落雁,下人说她被张婕好召入宫去,怕要小住数天,你们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寇仲沉声道:“这极可能是对付她的第一步行动,你是否按着入宫,见到她吗?”侯希白摇头道:“我入宫求见张娘娘,她的头号太监郑公公说她正陪皇上下棋,故见落雁不着,当然没有机会打听《寒林清远图》的下落。”徐子陵道:“今晚我们入宫,定要设法通知落雁。”寇仲道:“为何舍易取难?今晚李渊不是设宴招待美人儿场主吗?沈落雁肯定是陪客,我们请美人儿场主设法通知沈落雁便成。”侯希白道:“迟啦!我离宫时,刚好碰上商秀珣入宫的车队,她还停下揭帘和我说过两句话,唉!”两人听他语气,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说话,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

  侯希白低声道:“她说再不怪你们,但以后你们不用再找她。她说时眸子透出伤感失落、无可奈何的神色。”寇仲苦笑道:“你说的全是坏消息,可以有令人快乐些的消息吗?”侯希白道:“我不想有好消息告诉你们吗?可惜事与愿违,皇宫的守?明显增强,我则由宫监韦公公贴身侍候,令我不敢向人询问宝昼的事,说到底我仍是石之轩的徒弟,际此石师刚击杀莎芳的当儿,李渊怎也要防我一手。”徐子陵道:“韦公公是什么人?”侯希白道:“韦公公在旧隋时曾侍候杨坚,后则追随杨广,是隋宫内武功最高强的太监头子。炀帝被杀时他正在江都,凭武功突围逃走,自此投靠李渊,并得李渊起用为内宫监。宫内所有大小太监均归他管辖。”寇仲道:“能在那种情况下突围逃走,这人肯定有两下子,我们曾于江都见过杨广,印像中没这么一个人。”侯希白道:“韦公公为人低调,此正是李渊欢喜他的地方。韦公公的武功是杨坚亲手训练出来的,负起保护杨坚的重责。坦白说,横看竖看我不觉得他有何特别之处,但剩是这种真人不露相的本领,足可令人感到他的深不可测。”徐子陵叹道:“宇文伤、尤楚红、韦公公,再加上几个出山来助李渊的前辈名家,我们入宫后一日一行藏败露,必有死无生。”寇仲道:“入宫之事今晚势在必行,到时随机应变吧!”徐子陵点头同意,转向侯希白道:“希白兄可否代为查采另一事,就是看李密是否已正式向李渊提出离开长安一事。”侯希白道:“这方面该比较容易,我立即去办,今晚见!”侯希白去后,两人各自沉吟,没有说话。

  除子陵心中大感不安,婠婠出卖他们的机会不大,却使他生出危机感。

  例如以石之轩的眼力,加上他晓得徐子陵正在长安,肯定可一眼瞧破太行双杰就是他徐子陵和寇仲,只要给石之轩有这个机会。

  要命的是石之轩你会尽力查采他到长安来的目的,昨夜更发出清晰的警告,若再不离开长安,休怪他不留情。

  所以他必须在这情况发生前,先伏杀石之轩。问题是他们对宝画究竟是在张婕好的香闺,还是李渊的书房?尚未弄清楚,只能被动地苦候李渊召申文江鉴昼的机会。

  侯希白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个不好,他们将要饮恨长安,完蛋大吉。

  石之轩确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和才智。

  寇仲的声音传进他其内道:“你在想什么?眉头全皱起来,令我想起将来你年老时的样子。”徐子陵颓然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寇仲盯着自己一对脚尖,摇头道:“肯定我想的和你不同。唉!我想到的是洛阳之战输得并不冤枉,我是应该输的,因李世民的一向明近乎令人心寒的地步。他撰在六月用兵,宋缺即使闻信立即调动军旅,仍不能赶在十月冬季前开拨,因为抵达时刚好是冬天,不利南人用兵,所以只好待至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出发。李世民却可趁这九个月的时间,攻陷洛阳,再把彭梁夷为平地,他奶奶的,.这小子的手段确是狠辣。”徐子陵道:“无谓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为何不考虑撤返岭南,先平定南方,再图渡江?”寇仲道:“这并不是我寇仲喜欢的方式,输就输吧!但赢则定要赢得瞟漂亮见。陵少的提议或可使我保命,但势将令我在颇长的一段时间陷于动辄败亡的被动推打之局。李世民并不用和我在战场分胜负,只要巴蜀降唐,整个大江之北将落入李唐手上,我们能保住大江之南已非常不错。且我怎忍心看到中土回复南北对峙之局,子突厥可乘之机。一是我统一中原,一就是李小子得天下。所以找决定死守彭梁,百至宋缺援军开到的一刻。此事我会独力承担,更不愿你介入到我和李小子的生死决战去。”此时雷九指来说,出发往上林苑的时间已到。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4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二章 上林之会
      马车离开里坊,加入街上的车马人流,往上林苑缓驰而行,由寇仲和徐子陵的太行双杰当御者,载的是雷九指三人。
  目睹华灯初上下长安的繁华景象,两人各有感触。

  寇仲凑近道:“黎阳之战后,我刚送走秀宁公主,那晚我感到无比的孤独和寂寞,差点哭起来,涌上心头的全是不如意的事,更感到很对不起别人,只想向玉致、秀宁、楚楚她们下跪歼悔,那是种使人窒息的痛苦。”徐子陵淡淡道:“以后有否同样的情况?”寇仲茫然摇头,苦笑道:“那还有空闲时间。”徐子陵点头道:“理该如此,你是给李秀掌勾起你深心内的情绪,故有此软弱的表现。此后你会变作铁石心肠的人,不再为本身的情绪左右,一切以胜利为目标。”寇仲讶道:“你的分析很古怪,但我感觉自己仍是那个人,只是把心神移往战争上,无暇顾及其它。”徐子陵道:“昨夜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听着石之轩说话,目睹他毫不留情的屠杀大明尊教的人,我感到再不能以正邪去介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肯定他是个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撇开一切阻缠着他的功利主义者。他的唯一弱点是对碧秀心难以舍割的深情,若他没有这破绽,昨晚必全力干掉我,不容许我们有计算他的机会。”寇仲一震道:“你是否暗示我为求成功,必须不择手段,变成一个无情的人?”徐子陵肃容道:“战争本就是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你既拣选这条争霸之路,自须遵循这游戏的规则,否则最好回家睡觉。”寇仲摇头道:“我永远不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事实上在感情方面我是很脆弱的。”徐子陵道:“你只是脆弱过一个晚上,唉!你这小子怎地胡涂,若你真的脆弱,该不会任由尚秀芳到高丽去,不会过门不入的避见楚楚,更不会不顾宋玉致的意愿将宋阀拖进战争去,亦不会与李秀宁变成敌人。自选择以一统天下为己愿后,在这大前题下你从没退缩过。”寇仲呆想片刻,艰涩的道:“难道我其是铁石心肠的人吗?”徐子陵道:“坦白说你还没有那么厉害,所以找一直为你担心。”寇仲道:“我并不想变成这样的一个人,那我的选择是否错误?”徐子陵苦笑道:“那要老天爷才晓得。今趟来长安的所见所闻,彻底曲变我很多过往深信不疑的想法,更怀疑妃暄选中李世民的正确性,因为照目前的形势发展,李世民的胜利,只会便宜魔门叉成突厥人。”又摇头道:“我不知道!哦!到哩!”任俊的司徒福荣、宋师道的申文江、雷九指的管家,在上林苑的知客殷勤款接下,迎进苑内去。

  寇仲和徐子陵依指示把马车停在广阔的广场一角,取来清水饲料服侍马儿,两人都不由?念爱马子里梦和万里斑。为避风险,两匹宝贝均被留在关外。

  寇仲道:“上林苑的老板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后台背境?”徐子陵道:“想知这方面的事,该问我们的侯公子。”此时有马车驶进上林苑,寇仲眼睛扫过去,低声道:“这小子死性不改,仍是沉迷于夜夜笙歌的生涯。”徐子陵循他目光瞧去,见到一个衣饰华丽纨垮子弟式的人物,问道:“这家伙很眼熟?”寇仲道:“是沙家二少爷沙成功,与沙成就一个好赌,一个好瞟,幸好尚有三少爷沙成德撑持家业。”徐子陵道:“时间差不多,我去见尔文焕和乔公山,你在这里总缆大局.”寇仲忙道:“这里有什么事可做的?只会把我问出鸟儿来。我陪你去走一趟。”徐子陵道:“这并不合情理,因为我现在是去告诉他们今晚分身乏术,而竟然可两个人都溜去见他,他们不起疑才怪。兄弟!耐性点啊!”说罢笑着去了。

  寇仲为之气结,心神回到洛阳之战上。离开慈涧后,他尽量避免去想及这方面的事情,把心神集中到石之轩身上,因为他正威胁自己兄弟徐子陵的生命,那可比争霸天下更重要。所以际此洛阳陷于水深火热之时,他仍要?开一切,到长安来对付石之轩。

  此间事了,他须立即赶返彭梁,接收杨公卿撤往彭梁的人马,然后遵从游戏的规则,无所不用其极的从李子通手上夺取江都,一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不过他的不择手段单是针对敌人而言,对无辜的平民百姓,他绝狠不下心肠,这是他的底线和原则。

  想到这里,后方有走音接近,听轻重力道,如是个会家子,寇仲故意待来者接近,始惊觉地别头瞧去。

  看一眼他敢肯定对方是池生春,他虽比香玉山高天,那种自习清瘦的形神,与香玉山有四、五成相肖。举止文雅而没有江湖的俗气,嘴角挂着自信老练的微笑,显示他善于交际。他不算英俊,但长得随和顺眼。

  池生春见寇仲转过身来朝他打量,拱手笑道:“这位定是名震太行的蔡兄哩!小弟池生春,为何不见匡兄?”寇仲见他没半个从人,潇潇洒洒的,恍然他该是从对街约六福赌馆走过来,不过仍摸不清楚他来“巴结”自己的目的,装出震惊姿态,忙抱拳道:“原来是六稿的大老板池爷,我们福荣爷正在苑内。文通他有事转头便回。”池生春神态从容的来到寇仲身前,压低声音道:“昨天我听尔文焕大人谈起蔡兄和匡兄,两大人对两位非常欣赏,说两位是交得过的朋友。我池主春最爱结交英雄好汉,来!我们到苑内去说,到长安来怎可在上林苑门外徘徊不入。”寇仲装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给结巴巴带点尴尬道:“这个|.嘿!这个不太好吧?小弟现在为福荣爷办事,嘿!”油主春一把挽着他朝大门走去,欣然道:“我对司徒兄慕名久矣,今晚正是前来一睹司徒兄的风采。对我来说司徒兄是朋友,蔡兄和匡兄亦是朋友,蔡兄在长安有什么须小弟帮忙的地方,随便说出来,小弟你会为蔡兄办到。”寇仲暗叫厉害,池生春笼络人的手段直接热情,若他其是蔡元勇,给他这么纾尊降贵的巴结奉承,不飘飘然受落寸怪。

  遇上的人,不论是士林苑人员又或是宾客,无不向池生春请安问好,显示池生春交游广阔,八面玲珑。

  池生春又笑道:“不要看长安城这么大,可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传遍全城。关申剑派的人最爱管别人的闲事,包括小弟在入内,很多人早看不过眼。邱文盛那老不死恃着自己的大弟子段志玄在秦王手下办事,嚣张跋,仗势横行。我不是危言耸听,那天关中剑派的人虽被迫说出不再骚扰两位老兄的话,但必下不了这口气,说到底长安是他们地盆,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蔡兄必须小心。”寇仲醒悟过来,明白他们的太行双杰已卷入长安的斗争内,而尔文焕肯放过肖修明和谢家荣,是要钓更大的鱼,最终目的自然是想抓邱文盛的漏子,把整个关中剑派摧毁,使李世民变得孤立无援。

  忙装出惊恐神色,沉声道:“他们究竟想拿我们怎样?”两人此时步至中园,池生春挽着他移往旁边的荷花池,立定正容道:“邱文盛行事心狠手辣,谋定后动,可说防不胜防。我油主春对他的胡作非为一向不满,兼且和蔡兄一见如故,此事我不会坐视。待我和两大人仔细商量,只要能请齐王为两位出头,保证邱文盛吃不完兜着走。哈!今晚不宜谈这些大煞风景的话,我们先尽兴欣赏长安第一名妓纪倩的歌艺,明天我会有好消息告诉蔡兄。”寇仲骤闲纪倩之名暗吃一惊,又庆幸徐子陵没有被池生春硬拉来赴宴。

  池生春挽着他边行边道:“待会匡兄办事回来,把门的自含将他引进,天家一局一局兴兴的欢叙一晚,不醉无归。”寇仲心中叫苦,纪倩和徐子陵关系密切,若凭女性对男性的敏锐直觉识破他,那今回其是栽到家哩|.食馆内,尔文焕听罢徐子陵的借口,笑道:“恕我直言,在长安,司徒老板的安全绝无问题,我和城守所打过招呼,除非是宋缺亲来。否则:哈!”乔公山接口道:“宋家现在自顾不暇,对司徒老板应是虚言恫吓,匡兄不用放在心上。反是匡兄和蔡兄须当心别人的暗算。”徐子陵愕然道:“别人的暗算?”尔文焕凑近少许,压低声音道:“据我们收到的风声,关中剑派的人心怀不轨,决意置两位于死地;此事尚有秦王天策府的人作后盾,一出手你是雷霆万钧之势,有心人算没心人下,两位很易着他们的道儿。”徐子陵像寇仲般明白过来,对此节外生枝的事大感头痛,只恨不能不作出“正确”的反应,双目射出疑惧的神色,通:“若我和元勇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猜到是他们干的,他们的胆子有这么大吗?”乔公山肃容道:“若没有天策府在暗禀支持,谅邱文盛川天作胆仍不敢动两位一根毫毛。不过两位不用担心,我们会为两位想办法应付。”尔文焕沉声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匡兄跑惯江湖,当然明白这道理。”徐子陵点头道:“幸好今趟遇上尔兄和乔兄两位贵人。唉!此事该否知会福荣爷呢?”乔公山道:“你们是为司徒老板办事,在情在理该让他晓得,却不用说得太严重。”尔文焕一拍他眉头道:“这不过小事一件,我们自含留神,包保关中剑派那些兔患子闹个灰头土脸。六福是通宵营业的,两位若能溜出来,我们随时可作妥善安排。”乔公山笑道:“上趟是六福,今趟好应列明堂窝开眼界,明堂窝是长安历史最悠久的老字号,在长安新城做建时成立。”徐子陵装出心动的样子,又叹道:“迟些回去没问题,整夜溜出去赌怎都说不过去,不若列明天才往明堂窝见识。唉!我这人没什么嗜好,就是睹瘾大一点。”尔文焕邪笑道:“匡兄只有赌瘾么?.”徐子陵“记起”自己的骗财骗色,嘿嘿笑道:“欢喜瞟亮的姐儿是男人的天性。该不算是嗜好,哈!”尔文焕和乔公山陪他邪笑起来,大有臭味相投之乐。

  除子陵与他们约定明晚会面的时间地点街,起立告辞,尔文焕和乔公山出奇地没有挽留,任他离去。

  宴会设在上林苑西园的黄菊厅,筵开一席,留下广阔的空间作歌舞表演之用。

  池生春和寇仲到达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十多个歌舞姬从天门退出,见到两人频?媚眼,不过目标多集中在池生春身上,嗲声嗲气的唤“池大爷”,连旁边的寇仲亦感受到温柔乡那令人心荡意软的滋味。

  池生春踏过门槛,立即长笑道:“久仰司徒兄大名,今日终可还我池生春的心愿,幸会!”环桌而坐者纷纷起立相迎,扮司徒福荣的任俊以他的姿态神气地笑应道:“原来是一手创立六稿的池大老板,想不到这么年轻。赌场这门生意并非有钱就可做得来的,能做得有声有色人人称赞的更可数得出有多少个人。”尹祖文欣然道:“赌场旁例必有押店,生春做得越是有声有色,司徒老板的生意做得越大,所以今天怎少得生春和我们天仙他老人家?”寇仲闪闪缩缩的躲在池生春身后,皆因一眼扫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生怕给人认出体型气度,真的作贼心虚。

  尹祖文居于背南生家位,右手顺序是任俊的司徒福荣,“天仙”胡佛,胡佛右边赫然是沙家二少爷沙成功。

  这好色的二世祖初抵长安时并不得意,唐室的权贵虽借重他老爹沙天南,对此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并不放在眼内。不过他今天能出席这个宴会,显然是尹祖文着意笼络,看中的当然非是他木人,而是掌握在他沙家手上的兵器和矿藏业务。

  寇仲倒非怕给他辨认出是丑神医莫一心,因沙成功并没有如此高明的眼力,他怕的是位在沙成功右席的薛万彻。此人为李元吉的心腹大将,无论才智武功,均不在李元吉之下。兼且此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寇仲的恐惧非是没有根据的。

  薛万彻旁是宋师道的申文江,另一边虚位以待的是对正尹祖文的席位,当是留给他生春的。按着是雷九指的苏管家,这老小子表情十足的盯着寇仲,一面不悦,反应恰如其份。

  雷九指另一边亦是熟人,是外务省言词便给的温彦博,他专责招待外宾,出席这类场合不会令人感到突兀。

  再过去是另两个空席,寇仲猜到其中一席该是留给纪倩这长安最有地位的名妓,另一席却不晓得留给何人。

  看宾客座位的安排,可知尹祖文的高明,如非寇仲等知悉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为对付池生春而来,定看不透这宴会的目的是尹祖文和池生春阴谋的第一步行动。

  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忽然间双方即互相入局,正面较量起来。

  寇仲尚是初见胡佛,这赌界宗师级的人物有种一般江湖人物欠奉的灵秀文气,与侯希白的气质颇为神肖,不知是否因对字画艺术的钟情,使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气质上相近。

  “大仙”胡佛哈哈响应道:“赌场旁有押店是个不争事实,可是押店旁却不是非有赌场不可,我和生春的小生意怎能和司徒兄相比,哈!”众人齐声陪笑。

  池生春注意到雷九指瞧向寇仲的眼神,如机的反手挽着寇仲,朝酒席行去,笑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开口生意,闭口生意,不过上林苑是不应谈生意的地方。这位是大名鼎鼎太行双杰的蔡元勇兄。”按着向恭立门旁负责伺候众人的上林苑美婢道:“给我加两席位,还有一席是匡兄的。”寇仲硬着头皮随他入席,又略敛眼神,心中只能求神拜佛不会被薛万彻和温彦博两个熟人看破他的伪装,否则一切休提。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5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三章 飞钱生意
      徐于陵漫步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华车健马、比肩接理的北里主街,忽然对寇仲那晚体会到的孤独有深切的感受。
  不知是否因前仆后继般发生的烦恼,令他的情绪开始低落,他感到主动再非掌握在他们手上。无论是对付石之轩,又或池生春,他们只能被动的等候机会。

  置身于长安不夜天的北里,他想起在云深不知处的师妃喧,想起远在巴蜀的石青旋,可是这一切他只能默默去忍受,孤独地一个人承担思忆的痛苦。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他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寇仲在内。

  此时有人在他身旁策骑驰过,转进横街,徐子陵看到的是他马上的背影,认出是李密现在长安最亲密的头号手下王伯当,心中一动,收摄心神,跟踪去也。

  池生春亲自把寇仲的蔡元勇介绍予席上诸人,入席甫坐下,池生春神态恭敬的向“大仙”胡佛问道:“小仙还未来吗?”

  胡佛微笑地从容道:“这野丫头很难管教,我这作爹的答不了你的问题。”

  他答得风趣,登时惹起哄笑。

  寇仲始知另一空席是予胡小仙的,心中暗赞胡佛的老到,能丝毫不表露心内对池生春的顾忌。

  雷九指往寇仲瞧来,皱眉道:“文通在那里?”寇仲装出怯怯的神态,先朝池生春打个眼色,才道:“他遇上相熟的朋友,哈!”

  瞧他言不由衷的神态,谁都晓得他在胡诌为匡文通开脱,实情当是开小差。

  池生春知机的岔开道:“长安多名胜,司徒兄到过什么地方游玩?”

  任俊的司徒棺荣以他断断续续的语调道:“长安有什值得一游的地方呢?”

  薛万彻笑道:“温大人是席上最有资格回答大老板问题的人,因为来长安外宾的游览节目,都是由他安排的。”

  温彦博洒然笑道:“薛大将军又来耍我,长安值得去的地方因人而异,对我来说坐在上林苑已心满意足,不用到别的地方去。”

  尹祖文失笑道:“想不到温大人这么容易满足。我的情况有些不同,在上林苑满足后,还要过对街的明堂窝或六福找些别的满足。”

  他的话语带双关,暖昧抵死,又惹起哄堂大笑。寇仲轻松起来,感受到尹祖文、温彦博等这些交际老手口角生春,潇洒野逸的情趣;更重要是薛万彻终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显是没有对他起疑。

  苦无机会开腔的沙成功终掌握到机会,道:“长安多的是可供游赏的园林,例如昌明坊的令寺园,升平坊的药园,体祥坊的奉明园。不过若论名气和规模,则无出于乐游原和曲江池,前者是城内高地,位于升平坊和新昌坊问,登高望远,别有一番开拓自由的境况。但论景观,曲江池仍是长安之最,它位于城东南隅,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南北长而东西短,两岸弯曲,苑殿连绵,楼阁起伏,花卉周环,绿荫围绕,加上沿江设置的笑蓉园和杏园,以及沿岸小巧雅致的曲江亭子,使人几疑是置身天上而不是人间。”

  寇仲首次发觉沙家二少的长处,就是在吃喝玩乐方面绝对不赖。

  宋师道往沙成功瞧去,脸上掠过你对我老板说这些话等若对牛弹琴的神色,恰到好处。

  果然任俊知机的道:“长安现在最赚钱的是什么生意?”

  众皆鄂然,心付这大俗侩刚才定是对沙成功的话半句没听进耳内去。

  池生春哈哈一笑,圆滑的道:“说到做生意,我敢说在座者没有人及得上司徒兄,所以司徒兄问的该是目前在长安最赚钱的投机生意,对吗?”

  任俊展示出被宋师道和雷九指苦心训练的成果,点头道:“池兄确是我的知心人,城市城市,有城必有市,城是由城墙和沟河组成的军事防御,保证住民的安全;市是商品交换的场所,代表城内外居民生活所需的经济活动。没有城市,生意怎都做不大。”

  温彦博赞道:“司徒兄做生意确有见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有生意眼的人最易起家。说来好笑,司徒兄刚才那番话正点出目前长安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经营船店,这相当于货栈,只要你在东西两市叉或通衡大街有十来间邸店,可赁予从各地来做生意的人,赚取租金佣金。特别是不远干里而来的胡人,十来天的租金动则以黄金计算,利润惊人。”

  胡佛笑道:“司徒兄在长安收押回来的物业不在小数,确可以想想这门赚快钱的生意。”

  寇仲心底开始羡慕徐子陵,众人说的是他没有丝毫兴趣的话题,不过却是任俊表现他是司徒福荣的好时机。

  任俊摆出专家款儿,道:“邸店是让人住宿或存货沽卖的地方,我的想法更进一步,何不经营让人存钱的邸店,加上飞钱的方便,我做的将是整座城市所有商家的生意。事实上这正是我来长安其中一个目的,这当然须靠座上各位支持,又或大家看看可如何合作。我司徒福荣牙齿当金使,说过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

  众皆动容。

  寇仲心中叫绝,暗付这必是宋师道的脑袋想出来的,雷九指肯定没这种智计。

  尹祖文正容道:“司徒兄的提议确是精采,可否进一步说明概要。”

  任俊侃侃而言道:“其实这是钱庄和钱票的生意,这方面我仍是刚起步。商家在各地奔走赚钱,一旦钱囊胀满,首先考虑是要把钱放在什么安全地方?就需要一个能绝对信任的钱庄作长短期的存放。其次是带着一箱箱的铜钱上路,笨重而不方便,且须雇请保镖,我的飞钱对他们是一种恩赐。例如把钱放进长安钱庄,可凭钱票在江都兑现后用来买进淮盐,我们只赚取手续费和佣金。”

  胡佛叹道:“这等若手上长期拥有大量现金,做起什么事来都方便。”

  “爹啊!是什么都方便哩?”

  众人朝大门瞧去,进来的正是姗姗来迟,艳光四射的胡小仙。

  徐子陵翻过后院墙,借夜色和园内树木掩护,潜往外堂的方向。

  王伯当非常狡猾,诈作进入明堂窝,寄放马匹后只身从后院翻墙离开,来到离明堂窝不远水安渠旁一所看似是寻常百姓家的宅院。若非跟踪他的是徐子陵而是一般庸手,肯定会被他甩掉。

  此时宅院没有半点灯火,但徐于陵超人的灵觉清楚正有十多人分伏院内各处,布下暗哨,宅内外全在严密的监视下。

  在如此情况下,即使高明如徐于陵亦感有心无力,只能行险一博,趁王伯当敲门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刹那空隙,闪入宅内。’过得此关,轻松多了。

  说话声从中进传来,徐子陵不敢太过接近,躲在后进一间寝室内,功聚双耳,窃听对方的说话。

  一把低沉的声音道:“我们已为密公打通所有关节,密公出关一事该没问题。”

  徐子陵心个一震,认出说话者是京兆联的老大杨文干。想不到他造李渊的反失败后,仍胆敢留在长安,难怪宅内外均有人放哨。却又大惑不解,杨文干为何要助李密?李密怎肯信任他?他们如何会勾结起来?杨文干又道:“只要能离开长安,我们有办法保你们安然出关。”

  王伯当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那我就回去和密公商量,看该否于明天早朝时正式向李渊提出来。”

  杨文干道:“千万勿当众提出来,若有不识相的大臣反对,会横生枝节。尤其是天策府的人,必会指秦王正用兵洛阳,任何行动均须押后为由反对此事。一旦有其它人附和,李渊又不想在此非常时期令李世民不快,会弄巧反拙。”

  王伯当道:“那只好由密公私自求见李渊。”

  杨文干道:“李渊未必肯私下接见密公,且必有其它人在,亦不妥当。不过你可放心,明天宫内将有一场马球比赛,李渊最爱热闹,一向欢迎大臣旁观或参与,我已使人作出安排,密公会在被邀之列。到时密公只要把心愿轻描淡写的提出来,李渊点头便成。”

  暗里听着的徐子陵大感不妥,杨文干应是不安好心。若真的打通所有关节,又得李渊同意的情况下,何须如此偷鸡摸狗的。偏是一时间仍看不被杨文干的用心和目的。

  如李渊一日拒绝李密,反没有问题;假设李渊真的答应,问题将复杂多了。

  王伯当感激的道:“今次倘若事成,我们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反悔。”

  杨文干道:“此处你我均不宜久留,一切依约定办。”

  徐子陵的心直沉下去,暗付如若明天仍联络不上沈落雁,沈落雁因眷念故主之情,大有可能被敌人算计,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绝不能容许事情如此发生的。

  胡小仙芳驾一到,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立即注进这男人世界另一种活泼的生机。

  表现得最殷勤的是池生春,亲自为她拉开座椅,伺候她坐下。

  胡小仙头梳盘龙髻,面饰朱色花铀,身穿粉绿色紧袖糯衫,紫红色的披巾,乳白色窄长裙,脚穿尖头履,尽显其优美的身形体态。她的美丽虽与商秀询、师奴喧那级数的美女有一段距离,可是美目流盼间自有一股骚在骨子里的媚态,非常引人。

  被她能摄魄勾魂的美目扫过,寇仲心付恐怕除她老爹外,谁都要色授魂与,至少令他本人心动。

  胡小仙坐往寇仲右旁,似另眼相看别有含意的先朝这邻居慷慨地送一个媚眼儿,仍立在她椅后的池生春忙作介绍,接着引介任俊、宋师道和雷九指三人。

  胡小仙晓得对面的任俊是“正主儿”,嫣然笑道:“希望小仙不用光顾司徒大老板就好哩!”

  众皆大笑,晓得她不明白任俊的生意并不限于押店。

  任俊的表情有点尴尬,两眼放光地直勾勾的瞧着胡小仙,竞忘记回答。

  寇仲心中奇怪,若按先前与池生春争夺胡小仙的计划,任俊此刻的表现肯定是超水准的精采演出,连他都‘不会怀疑。可是目下该已把原计划放弃,任俊此刻的情况如是情不自禁,那就糟糕透顶,因怎可对这荡女动真情。

  忍不住朝宋师道和雷九指瞧去,只见两人均对任俊的神态露出错悍之色,更感不妙。

  池生春回归席位。

  “大仙”胡佛佯作不悦的朝胡小仙道:“仙儿为何这晚来?还不向各位赔罪。”

  胡小仙现出一个受责委屈的神情,另有一番楚楚可怜最能打动男性的娇柔风韵,先谢过罪,秀眉轻蹙的解释道:“小仙千辛万苦从皇宫脱身赶来哩!”

  接着美目往身旁两个空席一瞥,撅起小嘴刁蛮的道:“不是有人比小仙还晚来嘛!”

  她无论表情动作,均是娇俏可入,媚态横生,惹人迢想。

  此时有人进厅附耳跟尹祖文说了几句话,把众人注意力扯回尹祖文身上,那人去后,尹祖文欣然道:“倩小姐刚回来,整妆后会来侍客。”

  薛万彻笑道:“我们今晚大可到大仙和池爷的赌馆赌两手试手风,这几个月来只有走运的人才可在上林苑见到倩小姐,前天齐王早预先约好她,她却忘记了,齐王也拿她没法。”

  寇仲等心付纪情的架子真大,李元吉也不被她放在眼内。

  温彦博道:“不要说在上林死难见到倩小姐,她赌场也少去呢,谁若能告诉我原因,我愿以一席酒莱答谢。”

  沙成功笑道:“待会由温大人亲口问她不就成吗?”胡小仙娇笑道:“女儿家的心事只会告诉女儿家,温大人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谈笑风生下,气氛更是融洽。

  任俊终于回复常态,没话找话来说的向胡小仙问道:“胡小姐刚才说很艰难才能从皇宫脱身,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胡小仙装出个没好气的动人表情,横任俊一眼,待后者如触电般一呆之际,巧笑倩今的道:“还不是为明天宫内举行的重要马球赛事,皇上不知是否心情特别好,刚才练习足有整个时辰,小仙怎敢离开?”

  任俊俏然道:“打马球?”

  胡小仙美目一膘左边的寇仲,含笑道:“我们这里有一位打马球的高手。唤!该说是两位,司徒老板想晓得马球是什么一回事,方便得很?适才还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他们两位哩!?,众人目光朝寇仲瞧来。

  寇仲、雷九指、宋师道和任俊同时心叫糟糕,听胡小仙的语气,再看她的眼神和席上诸人的反应。这两位打马球高手分明指的是“太行双杰”蔡元勇和匡文通,此事一个应付不好,会立即败露身份。

  寇仲出身寒微,对这类流行于权员之家的游戏不但一窍不通,且是一无所知。试问他如何向自己的老板解释打马球是什么一回事?任俊在后悔发问,而雷九指则在悔恨让两人扮什么劳什子的太行双杰。

  寇仲求助的目光先朝宋师道瞧去,故作谦虚的道:“我只是爱玩马球,对马球的历史和源流却不知道,嘿!”

  这是没办法回答的回答,把球儿交往宋师道这世族出身的人去。

  宋师道心中暗赞寇仲的急智,从容向任便道:“打马球起源于吐蕃,西传波斯后再传至北方,比赛者跑马争夺以木料挖空涂红漆绘花纹的马球,以弯曲的球棍击进对方木板墙下开出一尺见方的孔洞为胜。竞赛进行的场外有人击鼓奏乐助威,非常刺激热闹,不但讲究击球的技巧,还要有朔熟的骑术,缺一不可,所以又称为‘军中戏’。”

  尹祖文赞叹道:“申兄不但是名闻天下的鉴赏家,想不到对各款游戏更有深到的认识,我从不晓得马球戏源出吐蕃,尚以为是突厥人流行的玩意。”

  寇仲暗松一口气,始明白胡小仙甫坐下时别有含意看他的眼神,又心知此事尚有后患,如李渊邀他们太行双杰入宫献艺,他们该怎么办?胡佛忽然插入笑道:“仙儿!何不拿出爹在你今年生辰时送你的小玩意,让申兄过目。”

  宋师道微一错愕,晓得是精于鉴赏的胡佛要考较自己这方面的功夫来了。胡佛当然不晓得自己曾“大展神威”为李渊间接鉴画,否则此着可免。

  在众人期待下,胡小仙略带娇差的翻开少少领口,露出雪白修长的玉项,然后以一个惹人遐思的诱人动作,玉手探进领口内去。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6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四章 枭雄末路
      王伯当离去后,徐子陵耐心地静候杨文干和手下撤走,岂知等待好片晌,杨文干仍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徐于陵不由心中叫苦,正犹豫该否再冒一次险溜走,杨文干像自说自话的道:“走啦!虚彦出来吧:,,徐于陵倒抽一口凉气,差点要伸手抹额角的冷汗,幸好选择在此隔墙遥距窃听,否则定瞒不过杨虚彦的耳目。

  杨虚彦确是功力高深,自己竞半点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不负影子刺客的盛名。

  杨文干的声音片刻后再道:“李密会中计吗?”

  杨虚彦冷哼道:“李密现在是穷途末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肯放弃,那到他相信或不相信?李密已非以前纵横黄河南北的密公,尝尽寄人篱下的惨痛滋味,有所求必有所失,那到他不中计。”

  杨文干笑道:“他确是走投无路,没人肯为他出头游说李渊,我们肯提供服务,这家伙该是感激零涕。”

  杨虚彦淡淡道:“有没有寇仲和徐子陵的消息?”

  暗里的徐子陵立即精神大振,误打误撞下竞听到两人的对答,只能感谢老天爷的眷宠。

  杨文干道,‘‘两个小于最大的本领是扮鬼装神,若蓄意隐蔽行踪,确不易发觉。”

  又道:“你那趟在慈涧截击寇仲,有否用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心法武功?”

  杨虚彦沉声道:“若我尽展全力,保证寇仲不能活着到长安来。不过我最大的敌人不是他是石之轩。哼!

  你知否石之轩昨晚出手把莎芳和她三十多名随从杀个鸡大不留。此事令唐室震动,李渊下旨把消息封锁,不让外泄。”

  杨文干失声道:“什么?”

  杨虚彦道:“这分明是针对我发出的警告。哼!石之轩太小觑我杨虚彦哩!他还以为我不晓得他只视我为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不过他千算万算,仍算漏杨广那老贼败亡得这么迅速,加上他因碧秀心精神出岔子,致坐失良机,没法将我捧起作他的傀儡皇帝。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如非他从中作鬼,我大隋的天下怎会陷于现在四分五裂之局。”

  杨文干的呼吸加重,显是心情紧张,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虚彦笑道:“我什么事都不用做,因为自有寇仲和徐于陵代劳,说不定会加上一个馆馆,最好是他们拼个几败俱亡,我们坐享其成。”

  杨文干道:“你有否高估他们的能力,石之轩神出鬼没,谁能掌握他的行踪?唯一晓得石之轩藏处的是安隆胖子,他已回巴蜀,否则或可抓起他来严刑铐问。”

  杨虚彦道:“那是最后一步,非不得已绝不可用。

  现在我应该做的事是虚与委蛇,骗石之轩相信我仍是他的好徒弟。放心吧!馆馆与寇徐两人关系特殊,在别无办法下只能请他们帮忙,在郎有心妾有意下一拍即合。

  馆馆可以己身作饵,把石之轩这条大鱼钓出来的。”

  杨文干道:“魔门其它派系现在对石之轩采取什么态度?”

  杨虚彦道:“祝玉研死于他手下,我圣门中人无不对他敬畏震惧。加上莎芳被他下手处死,辟尘和左游仙早晚会臣服在他的淫威下。势力最大的阴癸派现在群龙无首,馆馆一去,谁敢不看石之轩的脸色做人?灭倩道的尹祖文和许留宗则像安隆般一向视他为统一两派六道的救星。现在我唯一揣摸不到心意的是赵德言,他有突厥妖人作后盾,不用害怕石之轩,但为<天魔策>十卷归一的目标,赵德言说不定肯与石之轩合作。”

  接着续道:“眼前当务之急仍是除去李密和王伯当,他们晓得我们太多秘密,既顺便卖个人情给独孤峰,又可打击李世民一万三鸟,且不用我们亲自出手,再没有比这更便宜现成的事。”

  杨文干叹道:“坦白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凭什么相信自己能骗例石之轩。现在他的精神再没有问题,不像以前般随时变得疯疯癫癫的。论才智武功,天下实难有胜过他的人。你亦可能高估寇徐两小于的能力,昔日四大贼秃做不来的事,他们能办得到吗?”

  杨虚彦道:“我自有应付石之轩的办法,当然不会只是空口白话,更重要的是我对他有很大被利用的价值。至于寇仲和徐子陵,他两人联手的威力不可低估,兼且他们智计百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并不须他们杀死石之轩,只要能把他重创,我将有办法令石之轩陷于万劫不复之地,顺便为李渊立个大功。哼!李渊之所以仍肯对我信任有加,正因我真的视石之轩为仇人,而李渊亦明白石之轩收我作徒弟,只是利用我。”

  顿了顿续道:“好啦[我还有很多事情办,一切依计划进行,趁李建成和李世民不在长安的时机,我们须向李元吉多做点工夫。”

  空行宋师道接过仍保存胡小仙体温和幽香的珍珠项链,拿到眼前,含笑瞧着不语。

  光华夺目串成项链的近百颗珍珠每一粒大小相同,晶莹、亮滑、润泽,质地细腻凝重,众皆赞叹。

  要判别珍珠的级数价值,在座的尹祖文、温彦博、沙成功和池生春均有信心办到。不过胡佛对宋师道的要求当然不止于此,若宋师道表现不佳,会连带众人对司徒福荣的评价大打折扣。

  在众人的期待下,宋师道微笑道:“这么多粒粒大小相同串成的珠链,我还是初次得睹,若在下没有看锗,这该是来自岭南西沿海合浦县名传天下的合浦南珠。我国珍珠的四大产地均在南方,分别为合浦、南海、洞庭和太湖。南海珍珠以虹彩著名,洞庭珍珠以大为胜。太湖珍珠无核为奇,只有合浦南珠银白质优为上,就像这串珠链。若把珍珠研为粉末能定惊安神,清热益阴,是名贵的要药。”

  接着递往任俊,笑道:“福荣爷请过目,看文江有没有看错。”

  胡小仙鼓掌道,“申先生见闻广博精到,独具慧眼,经先生品评,小仙这串项链身价立即不同。”

  任俊接过珍珠串,不知是否感到珠串的余温,竞发起怔来。

  胡佛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道:“这确是罕见的合浦南珠,初时我也看走眼,以为是太湖的无核淡水珠,后经取出一珠研末,始肯定是南珠,申先生竞能—眼瞧破,令人佩服。,,池生春恭敬道:“申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请到敝舍一行,给点高明意见。”

  寇仲则心叫侥幸,宋师道生于南方最著名的世家,对南方珍贵的土产特别在行,若考较他北方的土产,他当不能如适才般说得头头是道,令在座的北人绝倒。

  任俊此时把珠串递给胡小仙,胡小仙含笑接过,指尖有意无意间接触任俊递来珠串的手指,任俊触电般轻颤一下,在座的老江湖无不看在服内。

  沙成功显是对胡小仙又起色心,借机道:“胡小姐可否让在下见识见识?”

  胡小仙是蓄意挑逗任俊,原因或是要池生春生出妒意。美目仍往任俊原来膘去,珠串递往沙成功。

  沙成功接过珠串,赞不绝口。

  当众人传阅完毕,珠串回到胡小仙雪白的粉项,尹祖文举杯道:“为司徒兄做生意的独到与申先生的博学多才喝一杯。”

  众人举杯对饮。

  乐声响起,一队全女班的乐伎持着各式乐器,边吹奏边步入厅堂。

  当纪倩芳驾现身,众人无不眼前一亮。

  这位艳名仅次于尚秀芳之下的美女一身胡服打扮,穿的是窄袖紧身、翻领左袄的短衣长裤,下为革靴里腿,既尽显她窈窕秀丽、优雅纤巧的体态,还另有一种灵活爽枫,女饰男妆的健康美态。

  只听她唱道:“自从胡骑起烟尘,毛冕腥腋满咸洛。

  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务胡乐。火风声沈多咽绝,春莺转罢长萧索。胡音胡骑与胡妆,五十年来竞纷泊。”

  徐于陵匆匆赶返上林苑,把门的大汉头子向他恭敬的道:“池老板有言,匡爷回来,小人须立即领匡爷到黄菊厅,那是尹国岳摆宴的地方。”

  徐子陵心付池生春终于上钓,问道:“我的兄弟呢?”

  汉子答道:“蔡爷由池爷请驾到黄菊厅。”

  徐子陵没有办法推却,只好同意。

  纪情一曲既罢,在炽烈的喝采叫好声中入座,其它乐师舞伎退下往另一厅堂表演,只留下两个小婢伺候添酒。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爆竹声,在鼓乐仍残余耳鼓,纪情动人的歌声绕梁未去的当儿,份外使人感到上林苑的风情与别不同。寇仲更开始明白为何每晚长安灯火通明时,侯小于总忍不住往上林苑钻。

  纪情神情既非冷淡,亦谈不上热情,摆明是说几句客气话后会告退的姿态,对这位敢爽李元吉之约红得发紫的名妓,以众人的财势艺仍不敢有半句微言。

  纪情甫坐下表现出老练的一面,笑意盈盈的举杯道:“纪倩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慌忙举杯回敬。

  胡小仙的狐媚,纪情的明艳,登时满室皆春。

  纪情忽然凑到身旁的胡小仙耳边说了两句话,两人竞在众目睽睽下笑作一团,旁若无人,娇态横生。众人无一幸免的看呆眼,胡佛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在纪情身沙成功忘形的道:“小仙请作个好心,告诉我们纪小姐在你耳边说过什么话,让我们分享。”

  纪情含笑道:“小仙姐会为我保守秘密,包保连大仙他老人家也没办法。”

  目光投往任俊,笑道:“这位定是天下最懂赚钱的福荣老板爷,我们大唐的首富,你在长安开的铺子更是、我常光顾的,敬你一杯。”

  任俊回过神来,慌忙举杯回敬道:“我会使人清点一下,凡在我司徒福荣铺内情小姐寄存的东西,明天正午前一律送返到倩小姐府上,少许心意,纪情小姐笑纳。”

  寇仲、雷九指和宋师道听得你眼望我眼,旁人以为他们在惊讶司徒福荣破例的豪爽,事实上是他们为任俊的急智震惊,因为他恰如其份地表现出当司徒福荣遇到心爱的对象时,可以从孤寒财主变成千金不惜的人,顿然令“司徒福荣”有性格起来。

  纪情喜孜孜的道:“多谢老板爷!”

  寇仲开始感受纪情的威力,她那种毫不掩饰的风格,确是诱人,难怪这么多男儿汉为她神魂颠倒。一个在赌桌上千金一掷的红妓,自有其别具一格的姿采。

  看神态,纪倩并不把任俊的厚待看在眼内她的眼神泄露出芳心的玄虚。

  纪情的美目向宋师道膘去,娇柔的道:“申先生有一对很锐利的眼睛,难怪看东西这么精准。”

  寇仲心中佩服,纪倩待客确有一手,把整个场面全控制在手内。

  纪情美目终膘到他脸上,寇仲抢先半步咳一声道:“小弟蔡元勇,只是福荣爷的跑腿,本无缘坐在这里,是池老板硬把我拖进来的。久仰久仰!”

  他的话立时惹起哄堂大笑,包括雷九指和宋师道在’内。两女更笑作一团,弄得一室皆春。

  温彦博笑道:“想不到蔡兄这么风趣。”

  任俊忍着笑道:“各位不要信元勇说的话,他和文通都是’,此时有人在门口报上“匡文通匡爷到”之语,打断任俊的话。

  徐于陵跨过门槛,步入黄菊厅,心神仍停留在到此选上所见的情景,忽然变成众人目光的众矢之的,心中苦笑瞧去,赫然看到纪倩和胡小仙并为座上客,以他的冷静功夫,亦暗吃一惊。

  胡小仙还没有什么,纪倩却露出惊异的表情,美眸盯牢徐子陵,似想把他看通看透。

  徐于陵和寇仲同时暗呼糟糕,晓得纪倩凭女性的敏锐感觉对徐子陵动疑,更知她对徐子陵这“骗子”不会客气,若给她当场揭破是“雍秦”,会是一场大灾难。

  任俊开始对扮演司徒福荣挥洒自如起来,笑道:“文通你究竟溜到那里去?还不赔罪罚酒?”

  寇仲特别注意薛万彻的反应,见他不但留心到纪情因徐于陵而生的奇怪神态,且双目射出思索的神色,心叫不妙。

  徐子陵浑身不自在的坐往纪倩和尹祖文间唯一的空席,照原本的安排,坐尹祖文左边席位的该是纪情,但因纪倩要坐在胡小仙旁,故空出此席。

  徐于陵举杯以“匡文通”的“声线语调”作最后的搀扎道:文通若晓得不是要站在门外看管马车而是能到这里喝酒作乐,定会速去速回。唉g我和元勇本约好尔文焕和乔公山两位大人,刚才只好向他们道歉和取消约会。”

  尹祖文笑道:“文通和元勇都是坦诚的人,大家为他们的直言无忌喝一杯!”

  众人再举杯对饮。

  纪倩略一沾唇,放下酒杯。

  薛万彻却不肯放过,微笑道:“倩小姐和文通兄是否相识?”

  雷九指、宋师道和任俊心中剧震,终察觉纪倩和徐子陵间异样的气氛。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作最坏的打算。

  徐子陵先朝纪倩瞧去,又往胡小仙张望,露出不知两女谁是情小姐的疑惑神情。

  纪倩娇俏的微耸肩肿,蹙起秀眉道:“薛大人不是好人哩!是否要迫纪情揭人私隐?”

  他生春讶道:“倩小姐为何对薛大将军有此指责。”

  薛万彻亦疑惑的道:“这和文通兄的私隐有什么关系?”

  寇仲和徐于陵反看出一线生机,因为纪情神情风流,语调轻松,不似视徐子陵为敌人,当然也像池生春和薛万彻那样不明白纪情说话的含意。

  其它人无不被纪倍的话勾起好奇心,胡小仙不依的笑道:“小倩不要卖关于好吗?你若不是和匡兄是旧识,怎会晓得他的私隐?”

  徐于陵硬着头皮道:“小弟是最想知道谜底的人,倩小姐请直言指点。”

  沙成功显是对纪倩非常感兴趣,闻言推波助澜的道:“匡兄既不介意,我们更不介意,倩小姐可以解开谜底哩!”

  纪情含笑不语,美目扫视席上诸人,最后固定在任俊的脸上,淡谈道:“我说出来后,司徒老板爷是第一个不可介意的人。”

  任俊一头雾水的道:“我怎会介意呢?”

  纪情目光飘往身边的徐子陵,轻轻地带点顽皮的语气道:“刚才匡大爷真的只见过尔大人和乔大人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607楼 发表于: 2007-09-12
第五章 笑里藏刀
      徐子陵闻言如释重负的暗松一口气,装出尴尬神色,口吃吃的道:“倩小姐刚才在明堂窝吗7”
  众人先是愕然,接着纷纷醒悟过来,爆出震堂笑声。

  任俊笑道:“我怎会介意?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什么是赌瘾。”

  池生春大讶道:“现在谜底揭晓,原来匡兄弟适才顺道到大仙的宝号赌两手,不过却另有两个新的疑团,第一个疑团是匡兄弟怎会疏忽至看不到我们的倩小姐?”

  众人均点头认同,因为只要是男人,总不会放过看.漂亮女性的机会,何况是纪情这种绝色美人儿。且看过一眼后,包保以后不会忘记。

  徐子陵心知肚明自己的心神全集中到王伯当身上,怕在人头涌涌的赌场内盯不牢他,但怎可说出来?只好苦笑道:“不知情小姐当时在那里呢?唉!我这人踏进赌场,可忘掉父母。”

  胡佛哑然笑道:“我们最欢迎像匡兄弟这种贵客。”

  众人禁不住芜尔。薛万彻更是怀疑尽去,宴会回复先前融洽的气氛,宋师范和雷九指交换一个会心微笑,心中同时想到的是无论寇仲和徐子陵扮作跟班或什么其它的角色,总能成为注意力的集中点。

  尹祖文笑道:“生春另一个疑团可以锅盅哩!”

  池生春先朝胡小仙瞧一眼,始含笑道:“我们长安城的男儿汉,没有人不想在倩小姐心中留下印象,不过似乎直到此刻在这方面仍没有人成功,大仙的宝号是城内人最挤的地方,情小姐在赌兴起时也是六亲不认”

  说到这里,又是哄堂大笑,打断池生春的说话。纪情则又嗔又好笑的横池生春一眼,把在座男性的魂魄差点硬勾出来。

  池生春待笑声渐敛,有风度的向纪情致歉道:“匡兄弟和蔡兄弟把直言的风气带到长安来,我只是跟风,倩小姐大人有大量勿要见怪。各位该明白我第二个疑惑吧!请教倩小姐,匡兄弟为何能特别惹起你的注意,我们想向他偷师嘛!”

  徐子陵是纪情外唯一晓得答案的人,因为纪情留心出入明堂窝的人,意在“雍秦”,而自己因身形与“雍秦”同出一人,所以能得她“青睐”。

  纪倩没好气的道:“当时人家是在明堂窝门口的一辆马车上,不是在赌场里,而匡兄走得比其它人匆忙多哩,赌瘾似比奴家还大,嘻!’,众人再次大笑,纪情的话同时解开池生春的两个疑团。

  尹祖文举杯劝酒,气氛热烈,不知情者如温彦博、沙成功,作梦都想不到与坐者关系如此错综复杂,一场尔虞我诈的角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胡小仙转向纪倩道:“小倩可否助我赢温大人一席酒菜?7”

  纪情正想告退,闻言皱起黛眉,目光迎上池生春等期待的目光,立即明白过来,婿然笑道:“我累啦!这是否足够为小仙姐赢一席酒菜呢?”

  众人对她的灵巧智能,无不叹服。

  温彦博洒然道:“情小姐金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怎只值一席酒菜,我当然说过算数。”

  尹祖文道:“我有一个提议,何不另找一晚我们原班人马移师往大仙的明堂窝,既可喝酒作乐,又可小赌怡情,匡兄弟亦不用因过赌瘾再开小差咧”

  池生春往纪情瞧去,微笑道:“我是第一个赞成,不知倩小姐那晚有空呢?”

  寇仲等交换个眼色,晓得尹祖文和池生春一唱一和,说到底是要和他们建立更密切的关系,目标是要把“司徒福荣”的典当钱庄业控制到手里至乎吞掉。

  纪情徐徐站起来,不置可否的道:“尹国岳定下日子后,知会人家一声吧。”

  接着告退离开。

  寇仲和徐子陵一身夜行衣,借夜色的掩护跃上尹府后院墙外街上老树的枝叶茂密处,侯希白早守候多时。

  侯希白低声道:“尹祖文刚回来。”

  寇仲讶道:“你在这里,怎看到他从前门回来。”

  侯希白叹道:“他刚进小楼去,唉!今晚的探宫大计看来要胎死腹中。”

  寇仲和徐子陵同感愕然,前者皱眉道:“他不是又在等老相好来幽会吧?”

  侯希白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显然心情低落,正想向徐于陵交待打探李密向李渊请求出关一事,徐子陵道,“我晓得啦!,,扼要地向他说出偷听到杨文干分别与王伯当及杨虚彦的说话。

  寇仲在从上林苑驱车回司徒府途上已听得详细经过,目光四处搜索,看敌人例如闻采停会从那个方向来会尹祖文,心付这座小楼水到渠成地成为尹祖文与魔门同党秘密会面的地点,因为小楼被列为禁地,更位处一隅,来往方便,不虞被府内婢仆发觉。

  忽地虎躯一震,左右手分别抓着徐子陵和侯希白肩头,低呼道:“小心!”

  两人循他目光瞧去,无不倒抽一口凉气,远方一道人影逢屋过屋的奔来,自有一种鬼魅般难测的迅快味道,疑幻疑真,竟是“邪王”石之轩而非闻采婷。

  三人自然而然的蹲低缩进老树茂密处,不敢透半口气,收敛一切能引发这魔门顶尖高手警觉的因素。

  石之轩此时腾空而起,横过十多丈的空间,掠上小楼瓦顶,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睥睨四顾,搜索远近。

  三人吓得不敢透过枝叶朝他张望,怕只是目光交接又或无形的注意力,会使他生出感应,‘那就大事不好。

  他们此时反庆幸尹祖文早一步进入楼内,若尹祖文比石之轩迟来,那石之轩会刚好在他们设法开启秘道时撞破他们的好事,那可怕的后果他们想也不敢去想。

  石之轩闪到地面,穿门入楼。

  寇仲探掌按往徐子陵背心,真气源源输入,徐于陵不敢说话,借寇仲之力与本身真气结合,进行遥距窃听。

  尹祖文的声音在小楼上层仅可耳闻的响起道:“石大哥l,,石之轩沉声道:“情况如何?”

  尹祖文道:“一切顺利,阴癸派元老会和赵德言分别开出条件,只要大哥办得到,他们以后会唯大哥之命是从。,,石之轩叹道:“他们的脑袋是用什么造的,到这时刻大家已是自己人还要谈条件,说来听听。”

  尹祖文恭敬道:“阴癸派元老会的条件是大哥必须除去孽种,以示决心。”

  石之轩默然片刻,好一会道:“赵德言又有什么说话?”

  尹祖文道:“赵德言说大哥必须杀死寇仲和徐于陵。”

  石之轩再次沉默起来。

  尹祖文道:“对付这两个小子是势在必行,否则若让他们与宋缺那老顽固联成一气,极可能令我们的大计功亏一篑。至于阴癸派的条件,祖文不敢为大哥拿主意。”

  石之轩沉声道:“我自有主张,有没有馆馆的消息?”

  尹祖文道:“她像忽然消失,阴癸派的人没法找到她。”

  石之轩冷笑道:“任她胁生两翼,仍难飞出我的指隙,李渊方面有什么动静?”

  尹祖文笑道:“大哥出手处决莎芳,令李渊睡不安寝,他已成立一个所谓什么‘诛邪队’,由麾下武功最高强的高手组成,包括尤楚红和宇文伤在内,人数在五百之众,不住秘密演练围攻的战术。真好笑,现在我们怎舍得杀他?若我们想杀他,再多干倍万倍的高手保护他也没有用。”

  听到这里,徐子陵心中一动。上趟他听尹祖文和闻采停的对答。心中早有模糊的意念,却没法具体掌握。

  此刻清晰起来,浮现出白清儿在池生春寝室内头插银针的练功情景。

  白清儿的姹女大法,肯定是用来对付李渊的,当时机到时,李渊再无利用价值,尹祖文可凭他与李渊特别的关系,安排李渊遇上白清儿,再在与李渊欢好之时,施姹女法杀李渊于荡魄销魂之际。此计非常毒辣,投李渊所好,不到他不中计被害。

  石之轩道:“办得好,将来我圣门得天下后,祖文你应届首功。祖文你给我向辟尘和左游仙这两个小于发出最后通碟,若他们仍不肯臣服于我石之轩,我会清理门户。而他们更没有向我提出条件的资格。明白吗?”

  尹祖文道:“明白!虚彦方面石大哥打算如何处理?”

  石之轩淡淡道:“只要他乖乖的交出<御尽万法心源智经),一切好办,否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有没有其它事?”

  尹祖文叹道:“生春的事想不到会横生枝节,杀出个‘短命’曹三来。”

  石之轩笑道:“那来什么曹三,他是什么东西,此必是有人借他之名把画抢走,这雅贼无论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人物。会否是希白干的?”

  尹祖文道:“希白当时在上林苑醉生梦死,乐不思蜀。唉!究竟是谁干的?”

  石之轩没有答他。

  正聚精会神窃听的徐子陵心中大讶,石之轩既想到侯希白,自然会想到可能是他代侯希白出手,而侯希白则故意泡制不在场的证据,为何他不向尹祖文提出。心中不由涌起难言的感觉。

  尹祖文又道:“司徒福荣这人很不简单,手下几个人都是一流的人材。更想不到是司徒福荣对胡小仙似乎很有意思,我们还以为他只好龙阳之癖。”

  石之轩道:“司徒福荣会否有问题?”

  尹祖文道:“这方面我们非常小心,对整件事作过无孔不入的调查,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疑处,到现在仍没有发现问题。我和生春打算先和他建立伙伴的关系,到摸清他的底子后,会逐步把他的业务蚕食光净。”

  石之轩笑道:“他自动送上门来,是倒足霉运。我要走哩!事事小心点!”

  石之轩和尹祖文先后离开,三人始轻松起来。

  寇仲问道:“听到什么秘密。”

  徐子陵把两人对话迅快复述一遍,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道:“那怎么办,石师定以为偷画的人是子陵,我们岂非要为李渊黑锅吗?”

  寇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迟些才担心这些事。现在我们须先下判断,刚才石之轩会否已发现我们,只是装作不知道。”

  徐子陵和侯希白均哑口无言,他们身处的老树是极佳藏身处,加上黑夜的掩护,离小楼有近二十丈的远距离,高明如石之轩应很难看见他们。昨晚高手如李渊、字文伤之辈,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觉,正是例证。可是石之轩非比常人,能否对三人生出感应实是未知之数。

  寇仲向徐子陵道:“听他的口气,有否发现我们而诈作不知。”

  徐子陵苦笑道:“很难说,自他复原后,我感到很难看破他的心意。”

  寇仲正容道:“这是关乎我们生死的决定,不应由我一个人选择,两位大哥怎么说?”

  石之轩肯定晓得小楼下层有这一条秘道,若知道三人躲在老树上,当然猜到三人要通过秘道潜入唐宫,那时他只要设法惊动宫内守卫,可来个借刀杀人,一举解决三个心腹大思。以石之轩的才智武功,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的唐宫等若龙潭虎穴,组成的诛邪队严阵以待,既防石之轩,更可迅速动员对付任何入侵者。

  侯希白先左右张望,然后压低声音向徐于陵道:“子陵有感应吗?”

  这句话问得合乎情理,若石之轩晓得他们藏在这里,会先诈作离开,再折返来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举动。

  徐子陵苦笑道:“我感觉不到,可是我的感觉对你石师可能派不上用场。别忘记我到你的多情窝时,也感觉不到他在暗里窥伺。”

  寇仲分析道:“怎相同呢?那次他是有心算你无心,你一时疏忽倍有可原,现在你则全神留意。嘿!我对你有信心哩!”

  徐子陵道:“这么说!你是要照计划进行。”

  寇仲断然道:、进入地道后我们立即把地道上闸,单凭石之轩之力,该没法隔盖把地道开启,我们今趟只是从另一端出口钻上去看看环境,弄清楚出口的位置,然后立即离开。石之轩当不晓得出口在那里,我们缩短逗留的时间,石之轩想弄鬼也不成。唐宫此际戒备森严,他老人家要逾墙入宫不是那么容易吧?”

  侯希白听得精神大振,摇头晃脑道:“有道理!有道理!,,寇仲欣然道:“又是二对一,陵少怎么说?”

  徐于陵笑道:“总说不过你,就看看是否买大开大,来吧!”

  火熠光下,寇仲开始对地道的南壁进行勘察,从“假出口”开始逐寸逐寸往回探索。

  侯希白向站在身旁的徐子陵道:“石师会否因欲统一圣门,狠下心来对青旋下手?”

  徐子陵叹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恐怕你的石师仍未有肯定的答案。”

  正对地道壁又摸又敲出尽法宝的寇仲闻言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石师先干掉陵少,所以由今晚开始,陵少勿要单身到你的多情窝去。”

  又道:“小侯你反会安全得多,在收拾我们前,你石师绝不会收拾你,免致打草惊蛇。咳!找到哩!这是幅活墙。他娘的!这设计真考心思!”

  两人移近寇仲双手按着的墙壁,徐子陵道:“是否有墙锁?”

  寇仲笑道:“你当是鲁大师设计的吗?看我的!”

  两手运劲一推,六尺见方的墙一边往内倾入,另一边反移过来,变成活门,露出里面并行的地道。

  三人相顾大喜,均有得来不易的欣悦。

  寇仲带头入内,地道往东继续延伸,越过假出口的位置达千步,估计直抵外皇城心脏位置,然后折往北方。

  三入再走数千步,出口终出现眼前,设计与小楼入口关盖相同。

  寇仲小心翼翼的启开,笑道:“我敢肯定出口在太极宫内,最有可能是李渊寝室附近。”

  侯希白欢喜的道:“何用费神去想,探头出去看看哩。”

  寇仲向他竖起拇指赞道:“好主意。”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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