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正午的阳光十分温暖地照在铁翼的身上,铁翼随口哼着跑调的民歌悠闲的合 着双眼,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他很希望自己能抓紧时间睡一觉。父亲和大 哥星期四便要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美国?那里的人都 讲稀奇古怪的语言,干他妈稀奇古怪的事。电影,电视里铁翼见得很多,他认为 美国人都是神经病。但二爸他们却说美国人的人性和人际关系与中国人没什么太 大的差别,并不像报纸上常描述的那样没有人情味。到底是二爸他们说得是真的 ,还是应该相信报纸和电影?铁翼不知道。
“你说,你要走,不再……”安润杰突然用十分深沉的嗓音开始说话。
铁翼皱起收打断他:“我没说我要走,我是说我爸爸和哥哥要走。”
安润哈哈大笑:“不是,我在背一首诗,这首诗就是这样写的。”
“你他妈的能不能安静点?晒着太阳也要想诗?你以为你真是文人吗?现在 ,我才是文人。只有我才是有权时时刻刻去想着吟诗做画。”铁翼坐起身,“而 且,我不是说过,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叫诗吗?我跟你说润杰,做文人很烦呐,昨 天市报社的一个小子来找我,说话比拉屎还难懂,动不动就跟我来个引深比喻之 类的东西。你猜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他写了一本小说,拿到我这里来想让我掏钱帮你出版,并且可以在小说上 与那是我们俩合著的。还说赚到钱以后我们可以如何如何分成,我占七,他占三 之类的事。”
“那小说你看了?”
“看了三页,我根本就看不懂。那文言酸了吧唧,故做深沉。被我连人带书 一起扔出门去。”
安润杰白白眼:“你就不能对文人好点?我们可不是什么无赖。”
“哈!弄虚作假,比无赖还无赖。无赖不过是骗两个钱花,他是连钱带名都 要骗。不过说实话,我说把他扔出去,只是夸张。我对他说最近我很忙,让他过 半年再来找我。”铁翼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他的双眼跃过安润杰望向街口。
安润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有三个人正向学校大门走去:“怎么?”
“让我看小说我看不懂,但这三个小子肯定是来找茬的。”
安润杰被吓了一跳:“谁敢找你的茬?”
“你真愚昧,他们当然不敢找我的茬。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
于是,安润杰也挺起胸膛,和铁翼一样瞪大双眼看着那三个人。那三个人溜 进操场,在嘻闹的学生当中转几个圈子,便进主楼去了。安润城见他们没了踪影 ,很觉得有些无聊。他侧过头瞧瞧铁翼,却发现铁翼已经合起双眼开始养神。
安润城试探着开口:“老铁,我也正在写本小说。”
铁翼吃惊地睁开眼:“你?你写个屁?”
“真的。”
“噢。”铁翼又闭上眼。
“老铁,我想问你,我,想问你,问你……”安润杰吞吞吐吐地说着。
铁翼只得再次眼开眼:“你想问我什么?”
“我,就是,就是……”
“我操!中国话都说不明白还与什么小说?你别在这里恶心我。”铁翼突然 明白安润杰要问什么,他挺起腰,“他妈的,你要问我那种事情对不对?”
安润杰红着脸点点头。
铁翼啐一口:“不就是跟女人睡觉吗?脑袋里都想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讲 的?”
“我想……”
铁翼摇着头打断他:“不要想,不要想,小孩不大点,什么都想知道。等你 过了二十岁想不知道也不行。可现在,我绝不能告诉你。”
“你也不大呀。”
“少废话,我警告你你不要打挠我。我十年八年才有这么一次晒太阳的机会 ,你让我高兴点。要知道……”铁翼突然住口,一个如同拆断树枝似的声音从远 处的教学楼内传入铁翼的耳中,铁翼把手伸入怀中边站起身。
安润杰好奇地问:“怎么啦?”
“有人放枪。”
“我怎么没听到?”
铁翼拉着他闪入一个门斗。对面的校园中,那三个人飞奔出来。铁翼保持着 随时射击的警觉,注视着他们越跑越远。而后,他把枪收进怀中。安润杰激动地 喘着粗气:“你干么不拦住他们?”
“我为什么要拦他们?”
“刚刚一定是他们在放枪。”
“当然。不过老弟,那不关我们的事。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年青人要稳重, 千万千万不要慌。”
安润杰不等他说完,就像兔子那样地窜入校园。铁翼摇摇头,他很羡幕安润 杰这种年青人的冲动。于是,他靠回墙角去晒太阳。迷迷乎乎中,他的脑中浮现 出宋宁的样子,他不由一笑,因为他从南方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就遭到老爷子一顿 臭骂。但爸爸最终还是原谅了他。“少年急色”必竟是谁都可以理解的。
那几天他和宋宁时时刻刻在一起,从没分开过。他们一起游海、逛公园,当 然也在一起吃饭、睡觉。想到这儿,铁翼的心中不由开始发慌。他不由叹出一口 气。宋宁不肯嫁给他,因为她认为他永远是一个流氓,外面一定少不了十七、八 个女人。虽然他千方百计使宋宁相信他跟孟清华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更不要 说田素和让他痴迷的叶玲。但宋宁认定他即便现在安份守己以后长大了也绝不会 在家里好好过日子,何况铁翼这样著名的流氓要跟比他年纪大的女人结婚,纯属 天方夜谭。十有八九是为了谋夺宋氏的财产。
虽然有几次他把宋宁折磨得要死要活,宋宁被迫答应了他,但宋宁也同样有 机会搞得他被逼无奈,不得不发誓绝不娶她。“我绝不会去找其他的男人,也不 会嫁人,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我还可以给你生一个孩子。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 孩子?你看,我是不是很好?我允许你去找情人,去找老婆,而我永远是你一个 人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但我绝不会嫁给你,你以后肯定要出去乱搞女 人,我才没心思跟那些人吃醋哪。”
铁翼闭着眼仰着头,他搞不懂为什么她不做自己的老婆就会不吃醋。但现在 ,他回到家已经有两个月,跟宋宁有两个月的时间没见,想娶他的心情也就不翼 而飞。他现在认为宋宁不同意嫁给他是很对的,也许是本世纪以来全中国仅次于 改革开放的最明智的决定。
他对她有一种强烈的需要,但没有更多的向往和依赖感。他相信宋宁对他也 有同样的感觉。她会不会像她标榜的那样不去找别的男人,不去嫁人?铁翼不知 道,一种没有根据的,即苦涩又甜蜜,甚至不时有种酸酸的滋味的理由使他相信 她说的话。但在相信的同时,他总认为自己现在不正常,连这种话也要去信。有 了女人之后,男人是不是就要变得很无聊?
也许是怕他无聊一般,警车和救护车的叫声打破他身边的宁静。铁翼揉揉眼 睛坐起身体,发现七八辆警车夹着两辆救护车疯一般地飞驰过来,大有对付武装 悍匪之势。
叶玲不等警车停稳就打开车门一步跳下去,向新区中学的校园里狂奔。潘志 刚也在拉起手刹车的同时冲出去。叶飞从车窗中探出头认真仔细地端祥着铁翼: “你剪的这个头倒满有些人模狗样。潘匪!叶玲!五哥在这儿!”叶玲和潘志刚 又冲回来。叶玲扑到铁翼身边:“你,你有没有事?”
铁翼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们:“没事。”
潘志刚长出一口气:“妈的,他们说你遭了枪击,生命垂危。为什么你会没 有死?”叶玲似乎也很不理解,更好像对铁翼依旧活着的事实相当的不满意。她 不再看铁翼,转身回到车里。
铁翼的心里不太舒服,他点燃一支烟:“看起来你们都在盼着我被什么人干 掉。”
叶飞懒洋洋地推开车门,把两只脚伸出车外,但并没有下车:“苍天在上, 我绝没有盼着你被干掉。但说句心里话,我很希望你在某一个日出的清晨突然无 疾而终。”
潘志刚啐了一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还什么日出的清晨,无疾而终 ?太阳不出来他便死不了吗?他这么年青,又怎么会无疾而终?不过说实话五哥 ,如果你能晚死半年,那对我们会起很大的帮助的。所以我绝没盼着你现在就死 。”
叶飞瞪起眼:“你的意思是再过半年,等他长大一点,他就可以无疾而终吗 ?”
铁翼无聊地叼着烟,他发现自己没什么人缘,于是低下头去。潘志刚走过来 ,在他身边坐下:“五哥,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来,鼓 起勇气,生活的道路还是很漫长的,你一定要再坚持半年。否则,市里非鸡飞狗 跳墙不可。你在这里呆多久了?”
铁翼看看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八个月。”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叶飞没理他的马虎眼,直接了当的问。
“有。”
潘志刚马上从兜里取出烟,递给他一支:“来,五哥,续上。”
铁翼接过,就着手中的烟蒂点燃。叶飞也从车上窜下,凑过头:“五哥,那 些人有没有特征?”
“有,都穿着警服。”铁翼伸手指着忙碌的人群:“瞧,还有穿白大褂的。 ”
潘志刚咧开嘴,“你能不能不闹?薛金宝我们已经抓到,不过那是一个老犯 ,屁都不放一个。”他随手把一张纸塞进铁翼的兜里,“我还以为是他的余党来 报复你。你一定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但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
叶飞无所谓地打量着四周:“五哥,别跟我们抢功。那对你的威信没什么好 。”
“我去是犯罪,你们去是持法。”铁翼站起身往校园走。
“五哥!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烦着哪,别理我。”
潘志刚和叶飞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虽然他们发现了一个叫安润杰的,自告 奋勇见过目击现场的学生,但他们依旧得不出什么好的结论,只有收队回局。并 用花言巧语欺骗叶玲,让叶玲写报告。
叶玲突然从桌面上抬起头:“他说烦着哪,那是什么意思?”
“谁?”
“铁翼。”
“那是让我们别理他。”
叶玲哼一声:“你们俩怎么能当警察?他肯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叶飞无可耐何地摇头:“小妹,你马上就要调走了,能不能别替五哥操心? ”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飞张嘴想说什么,但终摇摇头:“没什么。”
叶玲盯着哥哥,过了许久,也叹出一口气:“我在想,铁翼那句话绝不是无 意说的。我认为,有人公然在五哥的学校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对萧重开枪,绝不 单单是对萧重去的。也许他们是想对市里的宣布,五哥已成为历史。”
潘志刚豁然站起:“不错,而且市里的人会因此而恢复大闹。那么我们抓刘 楠而造成的那种平静就会被打破。”
叶飞烦燥的对潘志刚挥挥手:“你能不能不激动?他妈的市里那群散兵流勇 莫非都是傻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五哥是借老子余功发达起来的花花公子?”
潘志刚笑着坐下去,“那些人一直认为五哥是自己一刀一枪拼起来的,他们 也会一刀一枪地拼成另一个五哥。”
“这没什么好笑。”叶飞搔着脑呆边挖苦潘志刚,“你是这里的刑警队队长 ,市里大乱起来你觉得很满意是吗?我们已经抓到了刘楠,他的手下已经开始供 认他扩张地盘并且犯毒的事实。更何况,我们找到了那个薛金宝,虽然那小子咬 牙认命,死不吐口。但我想,铁翼肯定能找出他的后台。那时候我们的功劳就足 够了,李叔也可以拿着这些案件一直吃到他退休以后回家当老本。我们现在需要 的是平静。平静,老弟,你懂不懂?”
叶玲再次从桌面上抬起头:“那么南三儿,猴子和八珍呢?”
叶飞把身体缩进沙发中,仰起脸看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只要他们肯从安份 守己,那么谁又会在乎他们杀过多少人,放过多少血?”
“你这儿一点正义感都没有,亏你还是我哥哥,你跟铁翼简越是一模一样。 ”
“嘿、嘿、嘿!小妹,别把事情搞得太大,上纲上线地说我没正义感。国家 在发展,社会在前进。犯罪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做为警察我们应该制止他们。但 是小妹,你要记住,把他们都抓起来没什么用处。城里会出现新一批罪犯,组织 新的团伙。那些人将吸取他们前辈所犯错误的教训而变得更狡诈、更残忍。那些 人会把市里搞得更乱,会有另一批无辜的人成为他们新的牺牲品。只要有钱,只 人们有钱在背后盯着,是什么都干的。所以南三儿他们这些老家伙如果能安份守 己起来,市里的治安将越变越好。帮派组织是最难取替的犯罪行为,每一代统治 者都要跟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别把我跟你的白马王子列到一起,我跟那个小流氓 不一样。”
“什么白马王子?!”叶玲大怒。
“铁翼,小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到铁将军那里讨一个上尉的军御,还 要强烈要求到遥远的海南去做副总经理。我希望这是因为你,突然不想再写那部 女警察的传奇小说而想改换一下内容去写一位靠着军队做买卖的女商人。副总经 理?我希望你别把那正在开的公司搞砸。但我更希望,你别指望铁翼会千里迢迢 的追到海南向你求婚。”
“我要去海南不是因为铁翼!”
“不是因为铁翼?!”叶飞的声音也高起来。“从父母见背以后,是我看着 你长大的。我很少问你的个人私事,但我是你哥哥而且我不是不懂人情事故的傻 瓜。我不知道你和铁翼之间的事情,也不知道你和东山凤院有什么神秘的瓜隔。 但我知道铁翼确确实实是一个流氓,他的骨子里流着阴损毒辣的血液。我承认我 对铁翼在好感,因为他十分聪明,善于抓住时机使别人误认为他是一个好孩子。 但你不要把我跟他并列在一起。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也不是一个坏人。”
“我说你跟铁翼一样,那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叶玲见哥 哥真的生气来,不由软下去。
叶飞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小妹,我真替你担心,你了解铁翼简直就像农民 了解大粪一样。他随口说一句话,你都能猜到他的心底。没错,铁翼现在一定很 烦。他也像我们一样,希望这座城市悄默声息地安静下去。这是对五哥权力的挑 战,五哥的威望必然一落千丈。但他对此无能为力。因为,他现在是个好人。”
志刚见屋中的气氛平静下来,便开口说话:“阿飞,虽然你是个好人,希望 那些人为良心遣责从此洗手不干。但看起来,那些人中肯定有一个是没有慧根的 ,你看会是谁?”
“都有可能。南三儿突然整理人事,八珍在从外县招集刑满释放份子。猴子 虽然没什么动静,但他是这些人中野心最大的。再有刘则云和孟繁被踢出南山后 会不会急于竖立威望。杜大勇手下那个叫单晓东的人,外号叫豺,是最阴险的杀 手。这些人都有可能。”
电话铃响起,志刚抓起电话:“喂,局长。”
李剑的脾气似乎很大,叶氏兄妹离老远就可以听出电话中的火药味,志刚连 声答应着什么,然后放下电话,“局长问为什么五哥会没死,还有让我们不要去 管新校的事,他和田维弘两个急于给刘楠结案。”
“新校的事不是什么小事,新的风暴就要来临。”叶飞像一个看透人情的哲 人。
潘志刚恨恨地指着他的鼻子:“还紧着表白自己跟五哥不是同一种人?五哥 刚投到文人的名下,你也装出一幅作家的样子。说话晦涩难懂,还什么新的风暴 ?酸!”
“你也很文学吗,不也在说晦涩难懂?我这不是在学铁翼,说话文雅是每一 个高尚青年应该养成的良好习惯。再说,铁翼算什么文人?你听听他们说的话: ‘烦着哪,别理我’。那都是什么话?没半点水平,一听就知道是高中文化程度 。别以为他拜了文人为师就可以变成一个文人。局长和厅长急着给刘楠结案,关 我们屁事?”
“他让我们把薛金宝的嘴橇开。”
叶飞吱牙一笑:“这个老狐狸还满奸的,知道那是一场大的功劳。喂,你看 他会不会抢我们的功?”
“肯定会,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先别告诉他我们已经买通了五哥的事。”
“警匪勾结,李叔知道这事肯定会扒下你们的皮来!”叶玲把卷宗合上扔到 他们面前,“写完了。”
铁翼站在跑道边上,看着父亲和大哥走上舷梯进入机舱。他随便地对着飞机 摇摇手便坐进车里。伯桥平稳的起动车子,向机场大门开去。倒后镜中,飞机在 跑道上加速,并飞离地面,铁钟昆的泪水在飞机离地的瞬间顺着脸滑下来。铁翼 把头转向窗外,装出一幅没看见的样子,而铁菲则趴在爸爸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铁翼只有转过头:“你凑什么热闹?”
“我不要嘛!你总对我凶巴巴的,大爸和大哥从来不对我喊!我要去找大爸 !我不要见你!”
“不许哭!随便办个护照你就可以去了吗,有什么了不起?放署假我带你去 。”
“你骗人。”
“我不骗你。”
“你说放暑假带我去南方,你骗人。”
“是吗?”铁翼怔了一下,“那么放寒假我带你去。”
“说定了?”
“还有大半年,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准?”铁翼随口嘀咕着转回身:“老叔, 这次我爸和大哥去了,二爸他们就有机会可以常来常往。而且,爷爷说要回来找 一个好的保健医生一起去法国或者德国养老,你应该有机会能看见他。”
铁钟昆脸上的肌肉不禁抖动一下:“我听大哥说了,不过,老爷子到现在也 没吐口说要见我。”
“我看还行,据说爷爷现在已经开始骂你,而且越来越频繁。”
“真的吗?”铁钟昆的脸上露出几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爷爷有没有提我?”
“没有!”
“我又没惹你,干么这么凶!”铁菲嘟起嘴缩起身子。
“你没事少惹我。我问你,你干吗把我的事对清华说?”
“有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你哥我是外人?以后你记住,家里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
“我不!你干吗总说我?”
铁钟昆瞪起眼:“你哥哥说你,你老老实实地听着。这一段时间你大爸太惯 着你。你知不知道凤院是什么地方?你随口说一句话你哥哥也许就会送命!以后 记住,外人就是外人,不能对任何外人说你哥哥在干什么,将要做什么,以及现 在他在哪里,等一下他又去哪里。甚至这是你哥在什么什么地方给你买的东西都 不能讲。在外人面前,你没有哥哥。”
铁菲听不懂,她用莫名其妙的目光望着父亲。她妈妈笑着把他搂进怀里:“ 你不懂这些事情,不过没关系。你大爸走了,你哥哥绝不会再惯着你,他会一点 一点教你的。你最近确实很不像样子,怎么可以和哥哥顶嘴?”
“我就是要和他顶嘴,谁让他到处欺骗女孩子?当女孩子都是好骗的?”
“住嘴!”铁钟昆气得点上一支烟:“你这个败家丫头!不许编排你哥哥的 不是!你爹不听爷爷的话,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没看到吗?”
“你们都说我,我要去找大爸。”铁菲又哭起来,而且是一副十分伤心的样 子。
“哼!我到要找大哥问问他怎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
铁菲闭上嘴不敢再说话,车沿着机场路平稳地前进,路两边的树飞快地向后 移动。
铁翼的心情也越变越坏,从周一萧重遭枪击至今已经三天过去,可凤院连一 点线索都没有查到。那三个人如石沉大海地消失了。据伯桥估计那是三个外地人 ,被特意找来干这事,办完事就走。那是不会留上任何破绽的。除非那些人在外 地犯事,把这个案子再供出来。铁翼赞同伯桥的这个推断,同时也赞成伯桥的第 二个推断——这事是候深干的。
南三儿希望城里平静下来。八珍给自己来过电话,希望东山集团与珍翔集团 能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并直言她不会插手市内。杜大勇没这个胆量和实力,刘 则云跟孟繁时时刻刻在提防南三儿来要他们的命。这肯定是候深在搞鬼。
电话铃响起,铁翼拿起电话:“铁翼。”
“老五,查到了。”二哥的声音中透着逍遥自在,“宋宁的本领的确不小, 看起来我们以后也得南来北往多些朋友。”
“那是我媳妇的本领大,你跟着高什么兴?”铁翼咧开嘴笑道。
“少屁话,薛金宝的真名叫邱申帮,是张家口的人,他一直跟汕头高干。”
“汕头高?高云?”
“高云。”
“知道了。有没有什么把柄?”
“烧酒家家有,不漏是高手。”二哥似乎在吃着什么。“我说,大爸走了吗 ?”
“走了。”
“噢,那这次宋宁去,你可注意点。高云实力不怎么样,名头却不小,而且 他是个死缠硬泡的人。不行的话,你把伯桥调过来,由我亲自带队去帮你开腚。 ”
“忙你自己的吧,有人去干这个脏活。”
二哥沉默一下,“老五,听说你跟警方勾勾搭搭,有点分寸。凤院的安全归 你管,我无权插手。不过,潘志刚和叶飞对你绝不会有什么强烈的好感。我不想 你以后落下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
“你反对?”
“我到不反对,只是想提醒你注意点。我们必竟是生意人,赚钱是我们的本 行。只要你能保证凤院安安全全地赚钱,就算你自己要去当警察,我也不会反对 。”
“知道了。”
“大哥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
“那两头烂蒜哪?”
“还不知道。”
“我看他们不会反对。不过就算他们反对也没关系,三比二,去干吧小伙子 。保持一定距离,打擦边球。绕红灯走。”白启似乎终咽下了嘴里的东西,“顺 便问一句,你那个澡堂子怎么样了?”
“批下来了。”
“很好,我看有了那玩意,以后家里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好。开建了吗?”
“已经开工。”
“多建几个单间给家里留着。二哥现在泡惯了热水澡,回去后要是没有的话 会受不了。”白启说完重点就断断电话。
铁翼回过头看看叔叔:“老叔,晚上叶老爷子去你那里吗?”
“去。”铁钟昆边点头边说:“你也一起去吧。”
“我可是饭桶。”
“军队里别的没有,就是饭桶多。”
“那好极了,可不可以带上叶飞和潘志刚?”
铁钟昆严肃认真地看他一眼:“那到可以。不过,你不要在军部里谈凤院的 工作。你们吃完饭去家谈好了。”
“是。”
“另外,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玲……”铁钟昆盯着侄子,过了许久,“ 算了,你们年青人的事,自己去处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