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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部 铁与火之金戈铁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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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一)

  九月,江南大地酷暑刚刚过去,气温还显得很高。现在不是台风季节了,秋高气爽,瓦蓝的天空上,几朵雪白不含一点杂质的云彩缓缓飘动,暖洋洋的阳光轻柔地抚摩着大江南北两岸,阳光洒在江面上,变成万点碎金。
  滔滔碧绿江水滚滚朝东流去,几条狭窄细长的渔船悠闲地在江上随波荡漾,船上渔夫动作轻松舒展将渔网撒向了水面,没有忧愁,也没有挂牵。

  “二叔!听说周司令是你本家?怎么也没见你和人家司令好好叙叙家谱?”

  渔船上响起爽朗的笑声:“什么本家啊?尽是人家瞎说!真要是本家,你想想,我现在还会跟你们一样在这里打渔么?”

  “老周,这可难说的很啊,不管人家周司令是不是你本家,哪怕他是你侄子,你也还是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干活。”

  “是啊,我听那些当兵的说,他们那边不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什么凡事都要靠自己,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没听说么?住在北河口的高明晟听说高将军是常州厚圩出来的,庚申年侍王率兵进逼常州时,被太平军征入军中,后来跟着杨首长打天下,这下出息了,当上了菩萨军的师长。”

  “高明晟想想自己也是厚圩人,家中有亲人在庚申年投了太平军,兴许真是同一人,人家抱着一线希望,千里迢迢跑到军队里一看,嘿!别说!这高将军还真是他们本家!”

  “不光是本家,还是高明晟堂弟,不出三代的亲戚啊!俩人当时一见面,恍如隔世,真是抱头痛哭……”

  旁边那些渔夫听他说像是城里人说话,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我这不是听说书人说的嘛,你要觉得不舒服,咱就不这么说好了……这高将军加入太平军后,清妖一个反扑,太平军作战失利,拔腿就走了。”

  有年轻后生不由插嘴道:“那高家不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他们走了,厚圩可算是倒了血霉了,清妖一来,那个狠呀!是见房就烧,见人就杀,高家有人参加了太平军,这可更是乖乖不得了,当时高家上下三十多口,杀的只剩下事先在常州,因为战事没法出城的高明晟一人。”

  “高明晟呢?”

  年轻后生忍不住问道。

  “别打岔,听我说嘛!”中年渔夫话是这么说,可他对有人给自己帮秤,还是很高兴的。

  “离了城,回到家乡,高明晟听说乡勇正在抓那些参加太平军的亲人,说是抓到就要砍头,吓的他连夜跑到这江宁来了,这才战战兢兢活过了这几年。有了这层关系,俩人见面那还有不亲热的?既然见了堂弟,想想自己高家血海深仇,高明晟跟这个高将军说是自己想在他的军队里当一个小官,率领一支军队杀回家乡,把那些祸害乡里的乡勇全杀了!”

  渔夫说的有些累了,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高将军是怎么说的?……人家高将军说他们军队不兴为了私仇随便杀人,他堂兄想要参军出发点就错了。何况要参军也要从小兵开始干起,有了功劳,大家都服你,这才能一步步当什么干部。嘿……嘿……好说歹说,人家高将军愣是让他堂兄回北河口继续打他的鱼来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叔表亲戚啊,连自己堂兄都不买帐,我不过沾了和周司令同样的姓,这又算得了什么?”

  “狠!这人情世故也不顾了,还真是铁石心肠,没一点人情味。”

  有人听了不屑了。这个故事在这里流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高将军竖大拇指的有之,不以为然的更多。

  中国是个讲究礼仪廉耻仁义道德的国家,对亲情友情看的极重。大义灭亲这种话说好说,真要让谁干出这种事,想要取得世人理解还是很难的。

  对常人来说,外举不避嫌难,内举不避亲倒是很容易做到。

  “也不能这么说高将军,人家不还从自己俸禄里拿出十两银子送给了高明晟?何况当兵就要冒火矢之险,搞不好脑袋瓜子都要落地,说不定高将军是看这个高明晟太瘦小,怕他有危险才让他放弃当兵。”

  “十两银子算什么?你没听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高将军官衔怎么也比提督要高,这根据地银子可比清妖那边多多了,高将军干菩萨军不是一年两载的了,这十万两银子没有,七八万两总有吧?才拿出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也没这么打发的。”

  “阿越,你到这里才多久?你又知道多少?别拿你在清妖那边看到的套到这里,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的事情,人家菩萨军才不屑为之呢!”

  渔夫继续道:“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安心打渔么?打了鱼你能到集市用不着担心地痞流氓找茬放心卖了?不说别的,就是太平军在这时,到城里卖鱼,你还要给城门口那些大爷辛苦钱呢!娘的,他们又没打渔,有什么好辛苦的?”

  “地痞流氓是没有,不过集市上也不是没有凶神恶刹,那些收税的脸色可十分难看。”

  “那点税算得了什么?赶一天集,付的税还不够你喝一小杯酒呢!……菩萨军对咱们这些苦哈哈可是再好也不过了,上次张大头儿子得了急病,家里没钱,大头急得都要上吊了,人家菩萨军一知道,马上派大夫带着药上门给张大头儿子看病,分文不取帮那小子看病不说,完后还留下药给小子吃,不过半旬,张大头的儿子又活蹦乱跳了,把人家张大头夫妇感激的想要给菩萨军供长生牌子,可人家又不要……这事情要是在清妖那边,你就等死吧!”
  “张大头那事儿我知道,不光是张大头,光我知道的,上新河、卖糕桥那边只要有穷人生了病,菩萨军都会派人不要钱帮人家看病。不过这事怎么说呢?不要钱看病自然是好事,可给大伙看病的都是些大鼻子绿眼睛的洋人,那些洋人开的药方也不是金银花、大黄什么的,而是一些很难听的东西……谁知道他们开的是什么?人家还说咱们的大夫是中医,人家是西医,什么中医是江湖骗子,什么只有西医才能治好病。”

  “哎呀,菩萨军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洋鬼子那边的东西怎么能跟咱们中国的比?说中医光骗钱不治病,这我可不相信,洋鬼子的东西是可以相信的?”

  “呜……”打渔的渔夫正漫无边际聊着天,东北方传来一声汽笛的长鸣,渔夫们很自然停止了动作,齐齐将目光投向汽笛传来的方向。天地交界处,几缕淡薄黑烟冉冉升起。没多久,一个黑影从燕子矶方向朝这里开了过来。

  “军舰!”有眼尖的渔夫叫了起来。

  从下游上来的正是军舰。一艘接着一艘黝黑高大的军舰排成一路纵队,逆水上行。

  桅杆上风帆降了下来,高大的烟囱朝外吐泻着滚滚黑烟,一面鲜艳的红旗在桅杆上高高飘扬,舰艏前,随风飘动着上方三分之二是红色,下面是白色和蓝色的波纹,左上角是一个金黄色铁锚的海军旗。舰艏划破江水,激起朵朵洁白的浪花。

  一艘接着一艘军舰靠着北岸朝永定洲方向驶去,在渔夫眼里,一艘艘过去的军舰舰艏侧舷处用金色斗大的隶书分别写着“卫青”、“霍去病”、“李广”、“张骞”大字。

  一共是四艘中国军舰。

  渔夫在这里打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长沙、武昌、南昌开往江宁、上海的蒸汽轮船可以说经常看到,可如此众多蒸汽军舰,并且每艘军舰都是如此巨大,这他们还是首次看到。

  这些渔夫从小就在长江里讨生活,以前长江里根本没有蒸汽轮船,只有风帆船在江里上下穿梭。

  后来洋鬼子来了,那些洋鬼子坐着冒着黑烟的大船,架起大炮在长江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他们这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种叫蒸汽船的东西存在,并且这种船比中国拥有的所有船都跑的更快。

  洋人有蒸汽船,可二十多年了,辽阔富裕的中国却一直没有。后来太平军和清军在长江打的火热,庚申年后,两边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蒸汽船。但那些是小船,决没有现在看到的那么大。

  让这些渔夫们开眼的是三年前开始的英法联军入侵中国,当时长江可是太热闹了,过百艘大大小小洋人军舰进了长江,那真是舳舻千里,让人叹为观止。

  后来英国人不再参与战争,法国人单独支撑就有些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江中的蒸汽军舰日渐稀少,等法国人战败退走后,长江又再次恢复了往日平静,只是民用的蒸汽轮船多了起来,这半年来,中国自己的军舰也开始出现在江宁水域,只是每次军舰不多,也没这次这么大。

  “怎么?这么多军舰跑这儿来了,是不是武昌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清妖怎么可能是菩萨军对手!你没听人家读报么?两个月前在湖北的僧格林沁跟他部下全让菩萨军给灭了,报上可是说消灭清妖指日可待啊!”

  “那这些军舰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放心吧,还是打你的鱼,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个世道已经不是清妖的了,你我只要安心当好小民就是。”

  “是呀是呀,天下大事自然有成大事者操心,用不着我等在这里劳心费神。”

  话是这么说,可渔夫们脸上一直洋溢的轻松表情却消失了,代替的是一丝凝重。

  对他们来说,这和平来之不易,按照新朝历法,今年六月,这江宁才从清妖手中夺了回来。到现在,这里没战争不过三个月时间。

  自天王洪秀全带领他的太平军辗转千里到达江宁,这里兵连祸结十余载,城外清妖设的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将江宁围的铁桶一般。不想被困死的太平军只能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打破这两个大营,而清妖要“剿灭”发匪老巢,更是要打。太平军获胜了,要杀一批城外帮助清妖的,清妖获胜了,又要杀一批帮助“发匪”的。

  如是两方将繁华的江宁城外打的千里渺无人烟,到了一八六三年(自然是新历法。一朝有一朝规矩,以前改朝换代,总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不成了,作为新朝开国皇帝,听说杨沪生和史秉誉是浙江宁波府鄞县人,于是鄞县想要攀上这门亲的简直要踏破杨、史两家门槛。可人家亲是要攀的,想做官却没门。还不如高将军,高将军还送了高明晟十两银子呢!这两个一字并肩王吝啬的连一文钱都不肯给人家当回家路费。

  新朝对百姓影响最大的倒不是说鼓励工商,而是新历法。

  新朝历法一八六三年,按照清朝历法应该叫癸亥同治元年,太平天国的历法应该叫癸开十三年。一朝一个历法,普通小民搞的有些头晕脑涨。),清妖勾结洋鬼子乘座大兵舰过来,打开了太平天国的天京(江宁),这更是杀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了,几十万人的天京给杀的没了人烟——城里的百姓那些清妖、洋兵都当发匪给杀了。

  不到三年,江宁(太平天国时期的天京城,清廷攻占后又改成了江宁。)城刚刚又聚集了一点人气,法国鬼子又战败,将清妖吓的丢城失地,连这收复没多少时间的江宁也不要了。

  幸好菩萨军不喜欢杀人,不然江宁再折腾一下,就要如同混沌未开的远古了。

  三个月里,菩萨军不光不杀人,还鼓励流离四野的百姓到江宁寻找生活活路,如此,江宁再次充满活力,显得生机勃勃。只是百姓在经历了十余年连天战火后,人心思定,不想再看到你杀过来我杀过去了。

  只要有一口饭吃,有件衣服穿,这日子过过也不错。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是百姓真实想法。

  今天看到几艘兵舰毫无缘由从东边开了过来,这些百姓自然担心这里是否再次变成沙场。刚才渔夫嘴里叫阿越的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亮光,虽然低着头,眼睛却瞟向还在江中行驶的军舰。

  蒲包洲码头,一群白短褂打扮的年轻人在码头上跑来跑去,尖厉的哨子声、翻飞的红绿旗让码头显得十分忙碌。

  在这些年轻人后面站着一群身着绿军服军人,这些军人如同一片树林就那么静静屹立在码头。这群军人后面,一字摆放着六门崭新的大炮,高扬的炮口指向正北,在大炮两侧还站立着身穿新军衣,个头差不多表情严肃的军人。

  一个身材魁梧,摘了帽子,露出大光头的军人,倒背着手,两脚不丁不八站在人群前面,眼睛紧紧盯着正缓缓靠岸的“卫青号”军舰。

  “鸣礼炮!”

  随着一声高喊,六门大炮同时开始发言,轰隆声中,冉冉升起的白烟如淡薄的棉絮将码头笼罩在云海中。巨大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四艘军舰上也响起了轰鸣。岸上、江中炮声响成一片,却没有一发炮弹落在对方身边骤然爆炸将对方吞没。这自然是礼炮了。

  礼炮声中,舰体黝黑的“卫青号”军舰缓缓靠岸,岸上人员将梯子搭在侧舷登舰处,登舰处出现了一行身着白军服的军人。见军舰停稳了,舰上军人微笑着鱼贯而下。

  舰上下来的人刚踏上码头,刚才站在众人前面的军官已经迎到梯子前了,笑着朝来人伸出了手。“沈部长……欢迎欢迎,没想到几个月没见,沈部长这面色更佳了,看来马尾的水还真能让人返老还童啊!”

  来人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捋着胸前胡须眯着眼笑道:“王司令说笑了,这马尾船厂可让老朽头发白了一半,面色更佳又从何谈起?倒是王司令,数月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呀!”Zczwww.bmsy.net&B4

  从军舰上第一个下来的是自然是船舶部部长沈葆桢,而在岸上欢迎他的,是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员,王得贵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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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二)

  沈葆桢自从被释放,到船舶部当部长后,他头脑转变的很快,一来造船对中国来说并不是坏事,二来他又不用跟自己以前的同僚在战场上兵戈相间,他也乐得在船舶部整天围着他那些军舰轮船转转。l6Lwww。bmsy。net:3p
  英法两国军队相继在根据地吃瘪给沈葆桢触动很大,作为旧知识分子,沈葆桢不算食古不化之人,他也不是认为中国这个天朝上国什么都比洋人好,鸦片战争不过是场意外而已。恰恰相反,沈葆桢从洋人的军舰大炮上看到了危机,尤其是跟太平天国交手后,他不光不认为中国比洋人好,相反,他还认为没有好的武器,中国军队永远打不过洋鬼子。看样子一二十年内,想跟洋人打仗这念头还是不要起比较好。

  根据地跟洋鬼子开战,沈葆桢是又盼又怕。所盼者,洋人横行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就应该让这些洋鬼子接受一下教训,而解放军是中国实力最强之军队,让解放军教训他们乃天经地义之事。怕者,自然是害怕连解放军也打不过洋人,到时候又是割地赔款。在沈葆桢监督下造好的郑和号军舰离开马尾不到半年就传来噩耗,这更加剧了沈葆桢恐惧心理。

  不过到最后,沈葆桢最怕出现的局面却没有出现。

  解放军在先后击败英法联军、法军进攻后,做出的反应又让沈葆桢有些奇怪。

  打胜了的解放军并没有要求英国佬、法国佬割地赔款,中国乃礼仪之邦,不屑做出强盗之举是可以理解的。可在战争取得胜利后,却和洋鬼子在南昌搞什么谈判却不可想象了。

  沈葆桢所不理解的谈判,自然有他不理解的道理。

  作为根据地高官,沈葆桢能了解的情报非一般小民所能知道。谈判中互相承认,永不开战,取消鸦片贸易,这些沈葆桢都是举双手赞同,认为实乃英明之举。可在谈判中却加进允许英法美三国与根据地及以后新成立的中国合办铁路、航运,允许他们到中国探矿、开采,中国也可以要到他们的殖民地去探矿、开采,这就显得太过分了。

  中国地大物博,自己的东西自己用就是,让这些洋鬼子搀和进来干什么?还有在中等以上城市除军事重地外,允许英法美三国开办教堂、进行贸易往来、侨民居住,这更是沈葆桢竭力反对的。按照沈葆桢想法,在几个沿海城市适当放宽一些也就是了,这全放开了,恐怕到时人心不古,中华文化有断裂之危险。要是这样,这些新的开国元勋(包括他自己)岂不成了民族千古罪人?(

  沈葆桢不怕死,但他怕自己的名声以后会遗臭万年。在这方面他跟左宗棠倒是有些相象。不过左宗棠手中有兵,觉得不合适,他敢气冲冲挽起袖子直接找杨首长讲理去。而沈葆桢就不成了,他觉得不合适,只能到参议会找那些议员私下里叹叹苦经,巴望这些议员能改变上面想法。

  在根据地,议员的权力刚开始还看不出来,不过最近有影响力越来越大的趋势,如参议会集体通过决议,连杨首长明明觉得不舒服,他也不敢反对。

  也许是沈葆桢和那些议员走的太勤了,上面(自然是杨首长,这方面沈葆桢心里倍亮)一纸命令,让这个船舶部部长不再疗养了,说是马尾那边新造的军舰需要他去负责,于是命令一下,沈葆桢只能坐着他的轿子,千里迢迢赶往马尾。

  沈葆桢常常生闷气,这军舰没有自己,那些工人也能造好,所谓需要他去负责,纯粹是想将自己调离是非之地,免得自己在后面给杨首长找茬,让他不舒服。

  唐太宗容纳魏征上谏方有贞观之治,不纳谏的乃桀纣炀帝,杨首长还没平定天下,如何就不采纳自己上谏?想起这个沈葆桢就一肚子不舒服。魏征在遇到李世民前在好几方势力下为官,而后来因为贞观之治,成了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干臣,传统的沈葆桢将自己当成了唐朝功臣魏征。

  这次一道电报,说是杨首长到了南京(在六月不战而下江宁后,这个清朝称呼为江宁,太平天国称之为天京的城市再一次改了名字。

  不过叫南京也有一定道理,明朝的时候这里就叫南京。既然现在口号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叫南京也没什么问题。),将政府机构都搬迁了过来。要求沈葆桢搭乘海军北上军舰到南京来。于是想当干臣的沈葆桢,很是高兴坐着军舰离开了马尾。

  “王司令。不知杨首长几时到了江宁?”

  “本月初三,比沈部长您早到了没几天。原本首长打算亲自到码头迎接沈部长及船舶部各位专家的,只是今天一大早,参议会几个议员登门找首长有些事情。首长无法出来,本人自告奋勇这才第一个在这里迎接部长您的大驾。”

  “说笑说笑。”沈葆桢有些释然。既然杨首长原本打算亲自迎接自己,这说明自己在他心目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此,桀、纣、炀帝倒是不能送给这位武功盖世的杨首长了。

  想到桀、纣、炀帝,沈葆桢马上又想到登门拜访杨首长的议员,跟洋人谈判还没有结束,看来这些成了国家领导的议员们是为了谈判问题又找杨首长闹去了。

  一想到在议员面前焦头烂额的杨首长现在指不定如何在心里骂自己,沈葆桢脸上又有些尴尬。这火可是他沈葆桢给放的,那些议员都是在他沈葆桢怂恿下,为了民族大义去找杨首长,看来议员的固执超乎沈葆桢想象,从南昌一直追到南京了。

  “雪村兄、畹香兄,你们二位也来了?欢迎欢迎!”王得贵见沈葆桢后面跟着华衡芳、徐寿等船舶部技术人员,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改有的礼貌还是需要讲究的。

  “谢谢,王司令百忙中还抽出时间迎接我等,真是让老朽惭愧不已。”

  沈葆桢站在王得贵身侧,听他欢迎华衡芳他们用了个“也”字,知道这个王司令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人过来,连忙解释道:“这些都是杨议长指名让老朽邀请过来,并非老朽擅自做主。”

  沈葆桢一说,王得贵马上释怀。杨首长喜欢跟那些技术人员交谈,这个在根据地是有名了的,虽然那些技术人员说的东西杨首长常常听的云山雾海,而从杨首长嘴里偶尔蹦出来的东西也让那些技术人员觉得异想天开,可他们还是相处的极为友好,这也是异术了。既然让沈部长从马尾赶过来,那么让这些技术人员也跟来,对首长来说,并不是很意外的举动。

  徐寿和华衡芳摘下帽子还礼,王得贵这才发觉这两个迂腐的家伙居然剃了个大光头!

  看着两个油亮的光头在太阳下光可鉴人,王得贵微张着嘴巴一时愣住了。不过作为一个集团军的司令员,王得贵现在很有镇定功夫,懂得如何保持一个重要官员的风度,在别人还没发觉他举止有些失常,他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笑着跟华衡芳、徐寿握握手,接着跟后面人打招呼了。

  从军舰上下来的不光是船舶部官员及一些研究骨干,还有海关副关长华尔,也许营养太好,或者年龄又大了几岁,原本消瘦的华尔现在有些发福了。还没到冬天,华尔已经穿上他那件改造了的军礼服,只是以前很合体的军大衣,现在穿在他身上显得小了一号,满满当当挂在胸前的勋章、奖章——全是华尔坑蒙拐骗从杨沪生那边搞来的,一些奖章干脆是华尔利用自己在海关掌权,徇私舞弊自己设置海关授予奖章规则,然后将奖章颁发给自己。——叮当做响。|7-baima书院hkJ

  王得贵跟华尔可是老熟人了,华尔还教过王得贵玩一种带有一点刺激的纸牌。不光教了王得贵,张海强、李成、李雪龙也从华尔那边学会了,几个人要是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总要凑在一起玩。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玩纸牌,输的总是王得贵、张海强他们这些军人。不光将薪水输光,王得贵还将自己的大裤衩也抵押给了华尔。到现在华尔看到王得贵还常常提起什么时候王得贵才会将他大裤衩脱下来给他,王得贵是一看到华尔就有些发憷。

  见到华尔,王得贵一点司令员的架势也摆不出来了,他生怕这个早就该死的华尔在这种场合又提出裤衩问题。

  含糊地跟华尔打过招呼后,王得贵连忙冲大家摆了摆手道:“各位,今日议长在以前的天王府后林苑设下午宴,宴请大家到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家随我一起去吧。”

  “雪村兄,你怎么把头发给剃了?”

  站在御沟外天朝牌坊(以前的天朝牌坊在一八六三年英法联军配合淮军攻陷天京时,已经被摧毁了,现在这个是光复江宁后,工程兵部队重新搭建起来的,至于豪华程度,自然无法跟老的相比)下的杨沪生看到徐寿光秃秃的脑壳,惊讶表情现与言表。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主要官员看到徐寿他们的光脑袋显得不可接受了。

  徐寿跟华衡芳无奈地对视一眼,见对方跟自己一样,满脸都是苦笑。“杨议长,我们嫌以前的辫子实在太碍事,做实验时总是要晃来晃去妨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剪了就是。”

  “不会吧?我记得刚见到你们时,你们不是说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不能轻易动么?呵……呵……不过剪了也好,剪了看起来更加精神些。”话是这么说,可杨沪生笑得却让徐寿他们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好象自己的心事都被这个杨议长猜透了。-

  实际上俩人为什么剪个大光头也不难猜。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三)

  以前他们总还抱着忠君体国之心,虽然被杨议长军队俘虏,无奈之下只能在杨议长手下做些事情,但脑袋后面的辫子代表了他们心向北京,所谓人在曹营心在汉,所以辫子是万万碰不得的。
  后来英法联军一干涉,俩人对他们所忠实的朝廷就有些怀疑了,这英法联军可不是解放军招惹来的,不光根据地的报纸,就连海外美国北方联邦的报纸都说英法联军之所以到中国去干涉,那是因为北京政府给他们许下优厚回报,又是割地又是赠与军费。如此英法联军才横跨万里跑到中国来。

  看到这样的报纸已经让俩人很沮丧,后来听说逃难的百姓说是清军跟洋鬼子军队配合,到处烧杀抢掠,搞的千里渺无人烟,俩人对朝廷就不是失望,简直是绝望了。

  他们造的郑和号虽然战斗时间很短暂,可郑和号的战斗精神却让这些造船的不得不佩服解放军战斗意志是多么强悍。后来从香港那边又听说郑和号上官兵对俘获的轮船给予优厚待遇,不光不杀,还治疗受伤船员,并且将他们送回岸上。这下俩个人在感动之余,心也渐渐靠向根据地这边。等法军战败后,他们不光人被解放军俘虏,连心也被解放军俘虏了。

  以前太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剪辫子,现在让他们将头发剪的跟那些年轻人一样,他们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这些人干脆学起了前明的遗老遗少,要剃发,那就剃的干净些,俩人将头发完全剃去,搞的好象和尚一样,还自我解嘲道:这样最好,头上不长头虱,也不会痒痒了。

  “幼丹兄,近来身体可好?我让人给您带过去那些药有效么?船舶部事务虽然千头万绪,但幼丹兄只要抓住如何用人就是了,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干,孔明虽好,但事必躬亲,不光自己英年早逝,还造成等诸葛过世后,蜀汉后继无人,此事幼丹兄不能不慎重哇。”

  沈葆桢拱了拱手,谢道:“多谢议长挂怀,幼丹受教了。只是现今船厂粗创,就新厂论,一橼未立,一瓦未敷。第购民田,钉木桩,培山土,地基甫固,所费已不赀矣经营缔造之艰难非常人所能想象。我是志广术疏,拙于勾稽,不得不无日不兢兢以撙节为念……”

  “行了,你的苦处我也明白……”杨沪生连忙打断了正在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五说着的沈葆桢。

  虽然杨沪生现在八股文也看了不少,可让他耳朵里听着这些话,脑子里再一个个还原成白话文,这也让杨沪生头疼。

  “我知道搞个船厂不容易,要将船厂建设成世界第一流,更是困难。不过幼丹兄,人无全人,万事什么都懂,什么都精,这样的人才,万里无一。如船舶部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人能忙活过来,还要其他部门做什么?大可撤消了事。幼丹兄,我可不希望我的船舶部长成为孔明。定下章程制度,由下面按照章程制度办事,此所谓上上之策。”

  “幼丹受教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进去吧,里面酒席已经摆好,就等各位入席了。”

  “杨议长请。”

  见沈葆桢不再跟自己骈四俪六,杨沪生觉得脑门上冷汗开始消退,很是高兴在前面给他们带路,朝里面走去。

  过了五龙桥,进了天朝门,杨沪生还给这些头一回到天王府的官员介绍里面各处名称。

  一进天朝门,两边是吹鼓亭,前面就是圣天门。进入圣天门两旁为东西朝房,朝房前面就是忠义门。走过忠义门,接着就是三座大殿,分别是荣光大殿、基督殿、真神殿。net&Xt

  在三座大殿右边是东花园,里面有半亭、石船;左边是西花园,里面有石望亭、石舫、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藏珍阁。

  在三座大殿后面就是以前天王洪秀全住着的内宫了……当然,现在这些都只有个名字,在这些名字上面,什么殿什么房,什么阁什么亭是一个也没有,只有残垣断壁,衰草连天。

  三年前这里真的是地上小天堂,但南京城破后,入城的联军在占领天王府后,将里面该抢的抢光了,该砸的也砸了,联军内部还因为分赃不均在里面狠狠打了一架。到最后放了一把火,将他们所作所为,全毁灭个干干净净。

  做的这些好事中,还有解放军突击队的一份功劳。

  三年后当解放军进了没人防守的南京后,曾经的天王府已经成了野生动物乐园了。杨沪生在进了南京后,将他的大本营安在这里还没几天,里面没怎么收拾,基本上还保留着解放军刚进这里的原貌。

  华尔看了半天,实在无法把这里跟他想象中的天王府联系到一起,按照他想的,解放军办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既然在三个月前已经占领了南京城,并且大致定下在攻占北京之前,这里作为临时首都,而天王府就是杨议长生活起居之处,那么这里应该好好修缮修缮。

  华尔认为那些很会办事的人应该将这里盖的比白宫还漂亮(根据地比美国还有钱,这个华尔是很明白的。真要盖个好房子,中国人也舍得下血本,面子工程最为重要。华尔在中国住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他是门儿清。)。可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华尔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道:“杨将军,您就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这里连猪圈都不如,实在是太寒酸了。”

  “华尔先生,要知道,再差的房子我都住过,前几年带兵打仗时,就是没有房子,夜里累了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合上眼也能睡一觉。跟那时侯相比,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沪生学着华尔的样子耸了耸肩,这洋鬼子现在有了钱,学会了穷讲究,他以前指挥洋枪队的时候难道没有好房子就不休息了吗?

  华尔眨了眨他的绿眼睛。“如此说来,将军大人您这里可是有不少积蓄了。不知史议长今天怎么没来?我很想念史议长,他答应我的十万两赏银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下来。原来我还以为那些银子都盖房子了,既然没有盖,亲爱的将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下面可是有不少办事的人,他们都等着我来发薪水,没有钱,再好的人对工作也没有热情了。”

  “哈……哈……华尔你说笑话了。”杨沪生打着哈哈。

  “史议长现在正在与议员们商讨国家大事,这次接风宴他是来不了啦。至于十万两银子,这事我不知道,你要找也应该去找史议长。”

  华尔看着杨沪生,瞳孔收缩一下,问道:“杨将军,您是在耍无赖?”

  “我这怎么是耍无赖?我这是实事求是嘛!”杨沪生亲热地拉着华尔的手朝前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史议长之间是有分工合作的。我管军队,他管钱财,我不能干涉他,他也不能干涉我。所以华尔,你要是要钱就应该直接找史议长。”

  “将军阁下,您这是在推卸责任!就我所知,将军并非不管钱财,不然在赣州也不会找杨坊商量修筑铁路了。如果将军大人觉得十万两银子实在太多,一时拿不出手,我倒是很乐意提将军把这笔钱付给我的那些手下。只是我希望将军能给我一点便利。”

  杨沪生停下了脚步,很有兴趣地问道:“哦?虽然我并不管这些事,不过真要能很好解决你与我们之间矛盾,我还是很乐意听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我看看是否在我管辖范围内。”

  “是这样的。如果将军能将长沙到武昌的铁路暂时终止,改为勘探长沙至武昌铁路,先将这条铁路修筑起来,史议长不光不用再为十万两银子发愁,我还很乐意替将军您联系国外各财团,让他们一起投资修筑这条铁路。将军您是知道的,从长沙修筑条铁路出来,这是要将湖南的粮食利用铁路能更便捷运输出来,只是现在江西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江西了,经过三年建设,江西一年粮食收成不光养活自己足够,还足以供应福建。从长沙修筑铁路到南昌,在时间上并没有以前那么迫切。倒是湖北、安徽北部现在刚刚平定,多年的战争造成那边粮食大量减产,等中国全部平定后,北方如何保障粮食供给问题远比南方要迫切些。为将军考虑,修筑长沙至武昌铁路已经迫在眉睫,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华尔捋着他那微微卷起来的胡须,前倾着身子半侧脸看着跟他并行的杨沪生。这里虽然说军事杨沪生负责,政治经济史秉誉承担,可谁都知道,杨史二人实际上以杨沪生为主,只要杨沪生点头答应的事情,史秉誉是肯定会同意的。

  杨沪生开头听着还觉得华尔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他觉得这个华尔在海关上待了这么多年,人早已变成精了,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来,说是为自己考虑,到最后得到好处最大的肯定是他华尔,决不可能有别人。

  杨沪生一沉思,就明白了这个家伙今天这国际主义精神是怎么回事了。明白过来后,杨沪生微笑着左看看右看看,看的华尔有些发毛,只能尴尬地在旁边赔笑。

  “华尔,你这是不是有些徇私舞弊啊?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小伎俩,什么保障北方更重要……‘湖广熟,天下足’。按照你的逻辑,等铁路修好了,北方这战争早就结束了,三年五载下来,你说说看,湖北、安徽还需要湖南的粮食吗?我看湖北粮食不光足以供应自己,就是整个北方,他也能养得起。小算盘拨到我这来了,还说为我考虑,可真有你华尔的啊!”

  “杨议长,老朽却觉得华尔先生言之有理,自古以来,南方朝北方运送粮食多有不便,不然隋朝也不必开辟大运河。这铁路如真能让湖南粮食便捷运送至武昌,这对江北百姓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当然,修筑铁路好是好,却也不是没有任何弊端,还请议长三思。”

  沈葆桢听了华尔的话他只觉得有道理,并没有杨沪生考虑的那么久远。沈葆桢跟华尔接触实在有限,对这人本性一概不知。听着从长沙修建一条铁路到武昌可以极大方便货物运输,沈葆桢倒动了心思。

  铁路对沈葆桢而言并不陌生,为了沟通马尾造船厂与福州之间联系,早在两年前马尾至福州的铁路就开始铺设铁轨了。

  开头沈葆桢对修建这么一条铁路报着抵制心理,可修好后,在乘坐了两趟列车后,沈葆桢对铁路的看法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铁路实在太便捷了,便捷到沈葆桢晚上可以在福州过夜,早上起来用过早点后,乘坐火车在半个小时后抵达马尾自己的官府上班——当然要扣去到火车站和等车时间。到了下午下班后,当沈葆桢在太阳西落的时候乘坐火车朝福州赶,到了福州,正在落山的太阳还留了小半截在山后面。

  如此便捷的铁路不光方便的他们这些官员,对那些家在福州工作在马尾的工人、商贩来说,也是一个福音。

  不过铁路好是好,让人挠头的也不是没有。

  列车速度实在太快,同时制造列车的是钢铁,这东西可比肉身凡胎的人类要结实多了。

  虽然在铁路通车前,各级政府早已在各村各镇贴出布告,令行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横穿铁路,同时又派出众多工作组,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宣传,但是在福马铁路全线通车三个月时间内,这条铁路线已经有十三人被撞死,二十余人被撞残。

  每撞死一个人,周围的百姓就会抬着装着死人的棺材找当地镇长、县长要求给予赔偿,哭天喊地声让人听之不由泪下。

  现在虽然根据地财政收入比美国还多多了,可一边军队在打仗,一边经济在建设,一边要救济那些赤贫的百姓,一边还要安置伤残军人……到处都需要钱,大批的金钱还没落袋,马上又花了出去,虽然财政委员会已经竭力精打细算了,可政府财政实际上是赤字,而且赤字规模不小,哪有多余钱用来赔偿这些让火车碾压撞死的百姓?可你要不掏钱,百姓们又不干。

  虽然你说铁路通车前早已用各种方式警告过,行人不得穿越铁路线,以免发生意外。但普通百姓才不认你这个帐,他们只认牢一点:这地原本就是给人行走的,既然火车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怪物把人给撞死了,那么死了人你就要负责,就要赔偿,不赔偿他们就要挖铁轨,掀火车,让你永远也用不了铁路!

  什么法律、什么法治百姓是不管的,这也难怪,五千年来中国从来没有法治这个概念,而是要以仁治国。虽然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可这毕竟只是挂在口头上的,实际操作起来,谁又会当真呢?

  当真得不是没有,秦始皇靠法家治国,二世而亡。李林甫以法治政,却落了个口蜜腹剑的名声,死后还被抄家亲属流放。接近法家的张居正在历史上名声稍微好一些,可他的结局也摆脱不了死后抄家、亲属流放的命运。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四)

  既然有这些前车之鉴,谁还要真的相信依法治国可以天下大同,那也太幼稚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同样,既然大家都不拿法律当回事,你现在突然说要依法治国,对这些百姓而言,跟看到天外来客也没多大区别。
  沈葆桢在福建,他对这个问题是感触颇深。一方面老百姓对火车的高速赞叹不已,另外一方面这些老百姓又不把火车要撞死人当一回事——他们以为开火车的只要看到铁道线上有人走,可以马上将火车速度降为零,或者放慢速度,以跟他们步行一样的速度边开边跟下面百姓聊天呢!真出了问题,往往民情激愤,跑到官府门前去闹事。

  官府一方面要维护法律尊严,另外一方面又要为民做主,要以百姓利益当成自己切身利益,要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谁的地界要是搞的民情沸腾,那谁的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可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世事都如此简单?有了铁道线,沿途百姓经济可以发展,有了铁道线,又要因百姓不守法而死人,最后只能是矛盾,让你对铁路既爱之又恨之。

  官府虽然喊着要遵守铁路法,违者生死自负,但真死伤了人,到最后不得不还是掏银子平息纠纷:你总不能因为这事闹到最后让百姓起来造造反者的反吧?说出去都笑掉别人大牙!

  福建那边最后为了避免死伤更多人,干脆在铁路线两侧用军队用的铁丝网搞起了无人区,让所有人都无法穿越铁路线。

  那些铁丝网都是有倒刺的,翻越铁丝网死不了人,可那疼痛劲却让你不想再翻越前面的铁丝网,最后只能放弃过铁路线的想法。

  想过可以,每隔一段距离在铁路线下专门挖出来供人行走的立交地道,你要过也只能走那里。

  百姓很想将妨碍他们的铁丝网撕个稀巴烂,只是这铁丝网有些出乎他们理解范围,不管是用锄头还是用镰刀,或者用木棍,任你怎么打,它也还是横在你面前的拦路虎。

  百姓的智慧虽然是无穷的,可这智慧在某种环境下,还是有暂时失灵的情况发生。

  面对能致人死命的火车,百姓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可面对死不了人,却让人疼痛的不想再活的铁丝网,百姓却显得实在无法对付。快速死亡疼痛没有,对人威慑力小的可怜,要是慢性自杀,这世界能忍受的也没几人

  杨沪生也知道沈葆桢忧虑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同样让杨沪生挠头不已。

  和沈葆桢相比,杨沪生需要面对的问题更多,体会的压力也就更大,以前控制区比较小的时候,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少,难度也不是很大,现在不成了,半个中国已经成为新中国领土,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层出不穷,相对的杨沪生肩膀上负担越来越大。

  杨沪生不是一个喜欢自我挑战的人,如不是特别需要,在困难面前,他更喜欢逃避,现在如此众多的压力常常让杨沪生有一种想要放弃一切,潇洒江湖的念头。只是他能放弃吗?

  杨沪生有些无奈地对沈葆桢道:“沈部长,你说的弊端我知道,这问题主要是我们中国人素质问题,但更主要的,还在于我们这些老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一个理想的社会,他应该是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们自觉遵守法律,不敢做触犯法律所限制的事情。在违反法律后,一切由法律说话,任何人不得干涉法律。可是很明显,现在的中国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不光是下面的那些地方官,就连制订法律的参议员们,也没有理解这一点,制订出来的法律常常自相矛盾,这是极为让人伤脑筋的事情。不过就华尔所要求优先修筑长沙至武昌的铁路,沈部长你以为华尔先生真的是为我们国家考虑吗?”

  “难道华尔先生您不是为了国家利益考虑吗?”沈葆桢扭头看着华尔,将杨沪生的问题又抛给了这个海关副关长华尔。

  沈葆桢以前并不相信如华尔这样的“洋鬼子”,不过在船舶部干了这么些年,他对大鼻子绿眼睛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只要肯付出金钱,洋人也能真心实意为中国做出自己贡献。

  沈葆桢认为作为海关官员,华尔在中国赚了比别人更多的金钱,只要中国国库更充裕,对外贸易做的更大,他的钱也就越多,现在正进入良性循环,华尔自然更应该全心全意为中国考虑了。

  华尔脸涨的通红,强硬地嚷嚷道:“我抗议!杨将军您刚才说的话是对我的人格完全的诬蔑!我这全是为了那些贫苦百姓在考虑!”

  “抗议无效,你这家伙我还不了解你?别忘了从宁波开始,玩花招你就没哪次玩过我。要是想从我这里捞点便宜,奉劝你还是打消这样的主意好了。”

  杨沪生见华尔的脸色有些尴尬,而沈葆桢一脸茫然,知道沈葆桢不明白这个华尔到底使了那些心计。“沈部长,你不了解华尔,这个华尔如果以前还能算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沦落为拜金主义者了。你以为他这次提这个建议有什么好心?别忘了华尔的岳父是做什么的。”

  沈葆桢看看华尔,恍然大捂。说起来沈葆桢跟华尔的岳父也算有些渊源。

  现在的沈葆桢是造船的,而华尔的岳父杨坊在赣州开办了一家泰记商行,而航运就是泰记商行重要的一项业务。

  马尾造船厂在建造军舰同时,还建造了几艘民用蒸汽货轮,靠卖出民用蒸汽货轮赚来的钱补贴建造军舰在帐面上的空缺。而马尾造船厂制造的货轮,杨坊的泰记商行就买了五艘。

  明白杨议长所指是华尔提出的建议,完全是为他岳父生意考虑,沈葆桢也是聪明人,他很容易想到只要长沙到南昌的铁路不建造,那么湖南与江浙一带联系,最主要还是依靠水路,就是建造了长沙到武昌铁路,从武昌到长江下游,还是需要依靠水路航运。

  现在杨坊的泰记商行可以说垄断了大江上的人货运输业务,只要铁路不通,他的商行就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因为工商业发展,获取更多利润。但要是长沙到南昌的铁路修好了呢?很明显,杨坊的业务必然受到影响,就他那么大的规模,在金钱方面损失恐怕不是以万来计算的。

  “杨坊是杨坊,我是我,我和杨坊之间没任何关系!”华尔话虽然很强硬,可谁都能听出来他已经心虚了。

  杨沪生却不想放过华尔。嘿嘿一笑道:“真的没关系吗?好!只要你跟杨常梅离婚,我就相信你和泰记商行没有任何关系!”

  杨常梅是杨坊的女儿,作为基督教徒,离婚是可耻的事情,华尔自然不肯与他结发没几年的夫人为了金钱离婚。只是给杨沪生这么一说,华尔脸色如何,可想而知。

  “好了,华尔将军用不着为这事情生气,刚才算我玩笑开的过头,我现在向你道歉可以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对将军您的崇拜,我现在就要跟你决斗!”华尔忿忿不平嘴里低声嘟囔着,没嘟囔完,华尔眼睛里闪出一丝疑惑。“……杨将军,您刚才叫我什么?”

  杨沪生正要说,见前面豁然开朗,一片新移植过来没多少时间的竹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就是天王府以前的后花园,虽然经历战火后,原来的后花园已经被焚毁了,但假山、河曲却无法烧毁,给留了下来。杨沪生在搬进来后,很喜欢这里幽静的环境,这里也成了杨沪生在这几天宴客的地方。

  “我们到了,大家请吧。华尔将军等宴会结束后,我想跟您单独谈谈,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OK!一切依将军所言。”刚刚还觉得自己很丢面子的华尔,现在突然感觉好象有一片新的天地在前面等着他。华尔自然答应的相当爽快。

  后花园中沿着九曲小溪,很随意却又暗合某种玄机摆放着几张很矮的长桌。桌子是用竹子编织而成,旁边没有椅凳,要坐只能是席地而坐。在每张长桌上搁着中国特色餐桌上用具——瓷器。

  瓷器自然不是普通瓷器,沈葆桢一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瓷器,胡子都抖动起来——摆放的是珐琅彩瓷器,这些都是皇宫用品,就是沈葆桢,以前也只是耳闻世界上还有这种瓷器,今天他是亲眼看到了。

  这些是景德镇御窑厂精心制造出来的产品,每一件都是精美的工艺品。

  原来景德镇御窑厂的产品只能供应北京皇宫,鸦片战争后,景德镇的官窑因为国力衰退,生产的数量下降了不少,等太平军占领景德镇,官窑的生产彻底中断。

  一八六二年九月,解放军在展开江西战役时,很顺利攻占了兵力空虚的景德镇,当景德镇被解放后,不光各官窑重新开始生产,规模还在以前基础上有所扩大——景德镇的瓷器是根据地向外出口,除了茶叶外最大宗物品。

  瓷器生产的扩大,使得一般富裕人家也能置办的起景德镇瓷器,沈葆桢在到了福州后,他家就购置了不少正宗景德镇瓷器,只是这些瓷器中并没有珐琅彩瓷器。今日一见,沈葆桢就想将这些瓷器迎回家去,好好摆放在书房供自己品玩。

  不光有珐琅彩瓷器。微微俯下身子,沈葆桢轻轻举起一只瓷碗,在阳光下细细品玩。没多少时间,沈葆桢嘴角开始抽动,虽然很轻微,还是引起坐在旁边开怀与别人说笑的华尔的注意。

  华尔不解地闪着他那绿眼睛,作为中国通(华尔认为自己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中国官话都说的比普通中国人要顺溜,他不是中国通又是什么?),华尔对中国的瓷器还是很有鉴赏力的,像桌子上的珐琅彩瓷器就让华尔眼珠乱转,这些珐琅彩瓷器可从来都没有在出口报税单中出现过,华尔自然也很心动。

  对沈葆桢现在的表情,华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明白一个白瓷碗又有什么希奇的?“部长先生,这不过是件普通的瓷器,您为何如此激动?”

  “普通的瓷器?!华尔先生,你可真是外行,这怎么能是普通瓷器?这是真正的珍品!是明朝成化时期的斗彩鸡缸杯!”沈葆桢很是激动地说道。

  “鸡缸杯?难道这个很值钱吗?”华尔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个所谓的珍品到底珍贵在什么地方。要说与其他瓷器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显得小巧景致罢了,而且这种瓷器一点没有珐琅彩瓷器上有浓淡深浅层次变化带给人那种以假乱真的感觉。

  华尔一开口就是值多少钱,这让沈葆桢出离的愤怒了,胡子不由得翘了起来,鄙视地看着爆发户华尔。“钱?钱算什么东西?这个是成化真品,再多钱也买不到。”

  正端起酒杯说着祝酒辞的杨沪生见到沈葆桢与华尔这边起了小风波——沈葆桢与华尔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下方,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等将祝酒辞说完了,杨沪生端着酒杯来到沈葆桢席前,笑着说道:“沈部长坐吧,没想到沈部长倒是瓷器行家。不过这个并不是成化真品,而是景德镇瓷器厂的工人按照祖先密传下来配方生产出来的仿成化鸡缸杯,呵呵,沈部长是不是觉得这个还可以?要是可以,我到时候让人给你带一套去。现在咱们还是先开怀畅饮,祝贺战场战士们取得的一个又一个伟大胜利吧!”

  作为军人,杨沪生骨子里还有一些向往文人的雅致(也可以说附庸风雅)。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竹修林;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觞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虽然写的是会稽山北麓的兰亭,可天王府后花园在改建之后,大有右军当时所书《兰亭集序》之情趣。

  看惯了刀枪血影,杨沪生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如不是强大的责任感让他现在还放不下,他早带着自己夫人游山玩水,逍遥江湖去了。

  现在,他只能在百忙中寻一片清净之地,暂时放松一下心绪。

  沈葆桢陪着杨沪生浅尝了杯里美酒,把玩着手中瓷杯,摇头赞叹不已。

  按照见过鸡缸杯之人介绍,沈葆桢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去,手中这个瓷杯与别人介绍的完全没有两样,如不是沈葆桢知道杨沪生从不打诳语,他一定认为所谓仿制,一定是杨沪生在开他的玩笑。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仿制品,这可真让人叹为观止了。

  在坐的除了不知风雅为何物的华尔跟军队一些陪同人员,其他就是沈葆桢、华衡芳、徐寿这些旧知识分子,不过在杨沪生和史秉誉莫名其妙来到了清朝同治年间后,以他们俩人角度来看,这几年来,在他们控制区还没有什么人能叫“新”知识分子,投靠他们的,或者他们自己培养的,都没有成为他们所熟悉的新知识分子,能达到容闳、洪仁?庵殖潭鹊囊布?佟?p>   学校里四书五经还在教,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不关己;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思想在学子中还是极为普遍的,杨沪生他们想改变,可靠他和史秉誉俩个人的力量又能起多大用场?

  按照杨沪生的话,他连自己老婆的思想都改变不过来。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五)

  其他也只能依靠时间了,希望在一段时间后,程朱理学在读书人那边找不到市场。至于现在……学校取得的唯一效果就是因为周围有不少商铺与外国人做买卖,金钱的力量让一些学子成了普通百姓所鄙视的“假洋鬼子”,唯此而已。
  虽然这些知识分子聊起天来嘴里也是酸溜溜的,骈四俪六让人听的浑身痒痒,不过这些人说起话来比军队里的大老粗文雅多了,至少不会一句话里连出三四个带“妈”的字眼。

  杨沪生一边搜刮肠肚,寻找自己觉得比较雅和对仗工整的字眼与那些文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一边看着东北方向不远处的紫金山。

  秋风吹来,松涛阵阵,喝着杯中美酒,不过三杯下肚,杨沪生就微有醇意。

  酒足饭饱,不胜酒力的杨沪生亲自将沈葆桢和一干技术人员送至天王府门外,看着他们在接待部官员陪同下,朝下榻的宾馆而去,一阵风轻拂而过,杨沪生定了定神,转身进了天王府。

  华尔不紧不慢跟在杨沪生身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虽然作为美国过来的白种人,华尔不像俄罗斯人那样喜欢喝烈性酒,可他今天喝的只有比杨沪生多,而不会少。今天在逢宴路上,杨沪生曾经称呼过华尔为将军,并且说在宴会结束后,要跟华尔好好谈谈。

  生性喜欢冒险的华尔在加入中国国籍后,海关副关长当得让他金钱捞了不少,不过整天看着钱来钱往,看久了这种日子也有些乏味。要不是身边还有个杨常梅将他拴住,说不定华尔早就动什么歪脑筋了。

  开心的时候虽然酒喝了不少,凉风一吹,什么酒意都不翼而飞。

  华尔还记得杨沪生说过要在宴会后跟他谈谈关于“将军”事情,可跟在杨沪生后面,看着脖子、耳朵通红的杨沪生,华尔总觉得杨沪生现在最喜欢的事情是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而不是谈他华尔的事情。

  杨沪生走进一间竹阁,杨沪生坐在竹椅上,端过侍从送上来的香茗,细细品尝一番。杨沪生再次抬起眼,见华尔还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对华尔摆摆手道:“请随便坐吧。”

  “谢谢!”华尔找了个座位,按照中国官场习惯,侧着身子坐下,看着坐在主座的杨沪生。现在的杨沪生不过喝了一杯茶,虽然脸色还是通红,可眼里却没了刚才露出的那种醉态,可以说,换了一个人。

  “华尔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五七年因为在林奇的‘羚羊号’上当大副,跟着这条轮船第一次到了中国,见这里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赚钱,在回美国没两年后,再次于六零年来到了中国,并且办起了洋枪队……哎呀,时间好快啊,不过一晃的工夫,这就过去六年了。”

  “将军,应该说六零年是我第三次到中国来了。”

  “哦?”杨沪生饶有兴致看着华尔,听着华尔继续说。

  “实际上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四七年的下半年,我当时在‘哈密尔顿’号快速帆船上担任二副(杨沪生一愣,惊讶地说道:“你当时还不到十六岁啊!”华尔现在三十五岁,跟华尔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杨沪生知道一八三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他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只是杨沪生不知道华尔那些小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国。华尔习惯性地耸了下肩膀。)……是啊,这个很正常,我出生后,在海上和沙滩上度过了童年大部分时光,小时候我就常常在父亲的‘活泼’号帆船上玩耍了……十五吨的单桅帆船,在我十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驾驶‘活泼’号在海上自由穿行了。快要十三岁的时候,我进了英格兰中学,不过学校只呆了两年,我觉得那里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干脆离开了学校,还是做我喜欢做的工作。四七年下半年,在我刚担任‘哈密尔顿’号快速帆船的二副时,我们在威廉_赫_艾伦船长指挥下,从纽约一直航行到中国,当时到的是广州……那段日子真让人陶醉啊!”

  华尔对他小时候的经历还记忆犹新,说起来一脸憧憬。

  不足十六岁的华尔居然成了可以环球航行帆船上的二副,杨沪生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要是跟他莫名其妙来到清朝相比,华尔的不可思议好象还属于可以理解范畴内。

  想想中国年轻人在十六岁干什么?农村的孩子握着锄头当地球修理工,有钱人家的孩子摇头晃脑背着“学而时习之”,连杀只鸡那些书生也害怕,让他们驾驶帆船环球旅行……

  估计这些孩子连做梦都不会做这样的噩梦。

  难怪别人说英、美人血脉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咸水了。跟这样的民族相比,历史上中国能出一个郑和已经是奇迹了。

  要说英、美人血脉里流的是咸水,那么中国人血脉里流的是泥土,可以用来耕地的黄色泥土。明白这一点,让杨沪生有些沮丧。这简直是说中国人生来就不是海洋民族,在海洋世纪到来时,中国的落后是民族因素造成的,属于先天不足,不管后天如何补充营养效果都不大有。

  唯心主义!百分之一百的唯心主义!世界上哪有这种因为民族不同,就一定必然落后的道理?这是投降主义的腔调,是任何一个中国人所不能接受的!事在人为,只要努力去做,这些差异是不会阻拦一个优秀民族重新崛起的!

  杨沪生拼命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加上荒诞两字,在心中先将这种想法批判的体无完肤,然后打倒在地,让这种思想永远不会再冒出来。

  “可是……既然你在四七年就到了中国,怎么过了十年才再次来到中国?”十年时间,作为一名四海遨游的水手,既然中国让他如此陶醉,在十年后才再次到达中国,这有些难以想象。

  华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解释道:“到中国是我在‘哈密尔顿’号帆船上首次出航,也是最后一次作为‘哈密尔顿’号帆船人员出航。在从中国返回美国后,我进了沃门特美国文学、科学与军事专科学院学习,在我十八岁的那年,我离开了学院,答应父亲到他指挥的‘鲁塞尔_戈娄沃’号船上担任大副。哈……哈……当时我们美国西部发现了金山……金山!到处都是黄金!为了探寻金矿,我们在四九年十二月离开纽约,五零年五月到了圣弗郎西斯科,可惜……(华尔嘴里用美国俚语骂了一句)找了一年多,那些金矿只在做梦的时候让我找到过。后来经过我告诉过将军您,我想用不着再说了吧?”

  “是的是的,后面我都知道。”杨沪生点了点头。

  华尔后面的历史对某些人来说不怎么光彩。

  一八五二年,华尔与威廉_沃克合作,在沃克的船上担任大副。至于这个威廉_沃克,他企图在墨西哥和尼加拉瓜建立起“索诺拉共和国”(实际上,沃克所干的都是些海盗勾当),为此人家送给他一个外号——“灰眼讨命鬼”,这个外号有些臭名昭著。

  在所谓的“索诺拉共和国”彻底倒台前,华尔与沃克关系闹翻,俩人合作的时间连一年也没有,却让华尔因为跟沃克合作的关系,遭到了美国的放逐(违反了美国中立法)。

  离开沃克,华尔在墨西哥到处流浪,据他自己说他是在墨西哥军队里担任教官,而有时候华尔又说他曾经在这段时间干过得克萨斯别动队队员,在海关的时候,为了说明自己眼光独到,华尔还吹嘘过自己在墨西哥那段时间作过土地和废旧金属的投机商……很难想象,如此短的一段时间,华尔居然干了这么多工作——除非这个世界有三个华尔。

  离开了墨西哥,华尔嗅到克里米亚的血腥气味,渴望战争的华尔又跑到克里米亚参加了英国军队。

  与华尔一贯风格相一致,在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华尔就因为跟上级军官发生争执,不得不辞职离开了军队(上海一些中国人就此认为华尔是一个被撤职的军官)。

  离开了克里米亚,习惯到处流浪的华尔这才流浪到中国来,并且在中国一住就住了这么长时间,这对华尔来说,简直是一个奇迹。

  更加神奇的是,在与“海盗”沃克合作后,华尔在十年后,又与“发匪”杨沪生合作,看来华尔这一生,跟“匪”字是结下不解之缘了。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一章(六)

  “我听说你在海关明里暗里捞取了不少好处,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进帐……”
  听杨沪生的口气,好象说他不光收取合理佣金,还贪污索贿,这事情华尔如何可以承认?还没听完马上开始叫屈。

  “将军,这是造谣!是诬蔑!我承认,刚到海关时,好处是有一些,可是自从英、法两国对我们宣战后,沿海就被两国海军封锁,对外贸易直线下降,没有贸易我又到哪里去捞取金钱?杨将军,这两年来为了保障战争能顺利进行下去,我可是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各种关系将国外的设备、物资偷渡回这里,如果没有这些物资,相信将军在前线作战绝对不会如此顺利。而找这些关系是需要花费很多很多金钱的,我自己以前积蓄下来的一点金钱都投入到这里面,再加上史将军到美国一行从我这里取了十万两白银,我现在可是全中国最穷的官员了。”

  “华尔将军何必如此激动?放心吧,你,我还是相信的。别忘了倪院长对金钱往来一直看的很严,你要真有什么不义之举,想必倪院长不会让你好过吧?”

  见华尔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下来,杨沪生心里暗暗好笑,华尔贪污是没有的,可他在出海口被封锁后,为了偷渡各种物资,借用搞好关系的名义,捞取大笔金钱,这事情却是有的。

  倪峰早就查清楚华尔的问题,并且将此事跟史秉誉汇报过,当时史秉誉考虑利用华尔与外国人进行买卖,比国内这些脑筋僵化的极端民族主义份子要强多了,这才没将这事情追究下去。

  华尔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他的那些证据都掌握在人家手里?

  当然,杨沪生也不可能将事情点透,真点透了,双方也就撕破脸皮,很多事情就不好周转了。

  “不过呢……华尔,你说你是全中国最穷的官员,你说我会相信吗?难道你比我还穷?我可是口袋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你看看你,上午一开口就是‘欠我的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还?’……十万两啊!这要堆起来,不跟小山一样高?”

  “将军这些钱可都是别人的……”

  见华尔又要辩解,杨沪生摇了摇手,打断了华尔话头,这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杨沪生不想听他一个人放炮。

  “不管这些钱是谁的,至少你帐面上有,这个是肯定的,是不容质疑的……有了这些钱,整天坐在房间里数钱很过瘾吗?我看不见得,至少我就不喜欢整天待在屋子里面,哪怕屋子里有天文数字一样的金钱。钱多了,那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对杨沪生说的这些,华尔是深有同感,一个劲点着他那瘦长的马脸。他现在就觉得在海关的日子过的没滋没味,实在太平淡了。喜欢刺激的华尔常常想再到什么地方冒险去,可现在不比以前,他是不可能天马行空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杨沪生还再继续说着:“……我知道,华尔你喜欢冒险,并且热中军旅生活,不知华尔你有没有再次当一名军人的兴趣?”

  说完,杨沪生眼睛不眨一下看着侧面的华尔。

  杨沪生说的虽然很平静,可后面几句话却仿佛一串落地雷在华尔耳边炸响。

  杨沪生刚说完,华尔就跳了起来,神采奕奕叫了起来。“当然!……将军!亲爱的杨将军,您真是太伟大了,您是我心目中的太阳,是我在人世间的上帝,您对我的恩情有如密西西比河一样长,我愿意随时为将军您奉献出我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算了吧,有那么严重吗?……既然你愿意,我这有两个位置可以供你选择,一个是联络官,专门与世界各国军队沟通,取得友好关系,同时了解世界各国军队发展状况。还有一个嘛……我们打算成立中国海外兵团,兵团由打算加入中国国籍的外国人组成,兵团成立后,将战斗在最危险,最恶劣的地方。当然,与做出贡献相对应的,提供给海外兵团的待遇也是相当优厚的。付给海外兵团士兵基本薪水将达到每月五十到一百美元,在危险地区执勤将有地区津贴,如果参加战斗,还有远比薪水可观的战斗津贴。初步计划,以前不管是太平军还是帮助清军作战后来转投我们的洋枪队外籍人士,将成为第一批海外兵团成员,当然,不肯回国的法军士兵他们也要加入这个海外兵团。你要是愿意,就担任这个海外兵团副司令。”

  “当然是到海外兵团去!”华尔想都没想,大声嚷嚷起来。

  联络官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与世界各国军队沟通,取得友好关系,这个根本没有什么挑战性,只要中国军队拿出应有的实力,那些只认实力,不将情意的外国军队将会派人络绎不绝到中国来,与中国军队沟通的。

  至于海外兵团,这个可就风险度很高了,安逸了一段日子的华尔现在急切地希望冒险,对这个职位他自然趋之若骛。

  “不过……我亲爱的杨将军,不知海外兵团司令是谁?要是没有人,我想我比较合适。”

  “海外兵团司令自然应该由我来担任。怎么,华尔你要跟我争抢这个司令吗?”

  “不不!既然是杨将军,我自然乐意为将军阁下效劳。”

  本来想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华尔,一听司令官是杨沪生连忙满脸堆笑,否认自己有篡位念头。

  华尔明白杨将军现在身上兼的职务可是不少,共和国主席、参议会名誉会长、解放军三军总司令、社会党副总书记(这个是杨沪生唯一一个副职。总书记由史秉誉担任,至于史秉誉,他所兼任的职务比杨沪生还多。)、研究院名誉会长,现在又增加了一个海外兵团司令。

  这么多职务,杨将军不可能事事躬亲,除了三军总司令,其他对杨将军来说,都不过是虚衔。这个海外兵团说是杨将军担任司令,实际上,一切事情还不都是他华尔说了算?

  想到此处,华尔嘴咧的很开,对杨沪生露出恭维的笑容。

  “好!”杨沪生拍了下案几站了起来。“既然你愿意到海外兵团去做事,军商不两立,这海关关长我看可以去掉了,你马上到海外兵团安心当你的副司令好了。”

  见杨将军说的如此爽快,华尔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至于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华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知海外兵团在什么地方?”

  “这个兵团筹备处现在设在赣州,我让人给你联系一下,你马上做轮船过去上任。至于任命,我会给赣州发电报的。华尔,你是知道的,在我们军队里,外籍军事教官是有那么几个,可外籍士兵却寥寥无几。由那些士兵单独组建部队,我看连一个营都凑不齐。你不希望自己担任的角色只要一个少校营长就能做好吧?赣州那边有一个法军战俘营,你过去后对那些战俘开展工作,想办法从他们那边吸收足够的人员,加入到海外兵团去。你要知道,接受的人越多,海外兵团也就越成样子。还有一点,不能对那些战俘使用打骂、侮辱等手段,强迫人家加入我们的海外兵团,我要的是自觉自愿,而不是一群光想逃跑的窝囊废。去吧。警卫员!……带华尔将军到码头去!”

  华尔上当受骗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搞了半天现在所谓的海外兵团只有连级规模,自己还如此“主动申请”去担任一个副连长的职务,海关那边虽然干的没什么意思,可油水不少,为了这个空头副司令,丢掉海关副关长的职务,好象上当了。

  杨将军身上兼了那么多职务,他可以不在乎海外兵团有多大规模,可华尔怎么能不在乎?杨将军自然说过争取的俘虏越多,华尔这个海外兵团副司令也就当的越像模像样,可那些战俘是那么好争取的吗?几年背井离乡的战争打下来,那些士兵一个个不归心似箭?

  而且杨将军还不允许自己用一些“超乎常规”手段召集兵马,看起来这海外兵团前景不是十分美妙。

  “杨将军……我想问一下,我是什么将军?”华尔在离开房门时,转身问送他出来的杨沪生。

  解放军现在将军就分少将、中将、上将、一级上将四个等级,杨沪生与史秉誉俩人是一级上将,下面上将中将不少,至于少将,那更是多如牛毛了。

  华尔在去美国前杨将军已经任命他为预备役陆军中将,开头华尔很高兴,可过了一段日子后,他发觉这个“预备役陆军中将”完全是名誉称呼,跟“授予你紫星勋章”差不多。

  拥有预备役陆军中将军衔的华尔指挥不了一个士兵——连护兵都没一个——他自然也没有权利指挥战争了。

  已经吃过一次苦头的华尔生怕杨将军再授予他什么“海外陆军中将”甚至“海外陆军上将”这样一钱不值的狗屁军衔。上当只能一次,要是连上两次同样的当,这人做的也太失败了。
  看看华尔狐疑脸色,杨沪生明白这洋小子吃自己苦头吃的有些害怕了,不由得笑道:“陆军中将。解放军陆军中将。以前你不是预备役中将吗?现在转正了,正式成为解放军现役陆军中将。”

  华尔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个陆军中将虽然只是军一级指挥官,但在当今中国,穿着挂了中将衔的军服在外面逛逛,还是很能唬人的。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章 (一)

  送别了华尔,杨沪生刚回到自己刚才接待华尔的屋子,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首长。”等杨沪生的是解放军参谋长、第五集团军司令员李雪龙。

  见到杨沪生走进来,李雪龙急忙站起了来。

  “坐下吧,这里就我们俩人,用不着太多礼节。”杨沪生摆了摆手,走到里面坐了下来。

  “是!”答应是答应了,可李雪龙并没有真的坐下。

  现在要求部队正规化,虽然还是官兵吃住在一起,可等级化也是很森严的,下级见了上级,该有什么礼仪,就必须遵循什么礼仪,一丝都马虎不得,不然你就要挨批评,要受处分。

  坐下的杨沪生早没了和华尔谈话时,那种谈笑风生具有领袖气度的风范了,苦着脸皱着眉头的杨沪生不停用手指揉着自己太阳穴。

  “刚才我跟华尔说的你都听见了吧?说说看,你认为华尔这人是否合适?”

  李雪龙看杨沪生那副难过劲,很是同情道:“首长,您中午喝的太多了。”

  “我知道,可没办法,那么多人,大家难得见上一面,要是不喝,不是不给人家面子?”杨沪生长叹一声。“算了,不说这些,你还是说说对华尔的看法吧。”

  “既然首长让我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李雪龙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侧着身看着杨沪生。

  “首长您是知道的,我反对让华尔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

  杨沪生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光反对华尔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连成立这个海外兵团,你也不赞成。”

  “我是不赞成搞什么海外兵团。首长你是知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按照首长所言,这些海外兵团不光从上到下,都由洋人担任各级军官,士兵也是洋人。他们拿着最好的武器,单独执行任务,军饷也比普通军队高出十倍。从好处上说,这些洋人代替我们作战,可以减少我们中国人伤亡,但从坏处讲,一支由外人组成的军队,永远是政府心腹大患!李氏唐朝信任异族,安禄山就不是汉人,他的手下多是北方各异族,在征讨突厥时,安禄山立下不小战功,可他们造起反来,差点让信任他们的大唐灰飞烟灭……”

  “这些历史我也知道,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不比当年。”杨沪生摆了摆手打断欲再次反对的李雪龙。

  成立海外兵团,这是杨沪生在南昌提出来的“建议”,并且总政委史秉誉也是举了双手赞同。

  按照杨沪生所想自己在解放军中拥有崇高的地位,所谓“建议”,不过是自己说出来,然后大家附和一下,举举手做个样子通过就是。这样一来显得军队内部很民主,一来显得自己对手下是充分尊重的。

  可杨沪生没想到的是,他的“建议”提出来后,在军队高层上引起了一场风暴。除了史秉誉,没有一人赞同他所提出的“建议”。

  不管是老部下张海强,还是起义过来得到重用的左宗棠,或者太平天国开国五王之一的石达开,或者留过洋,吃了两天面包的李雪龙,大家共同的见解,就是反对,强烈反对。

  理由很简单,打仗的事情中国人自己就可以干好,凭什么让洋鬼子来帮中国人打仗?海外兵团与其他中国军队共同作战,胜利了这功劳算是中国人的?还是洋鬼子的?

  成立海外兵团,这些高级将领认为这是杨首长对他们的不信任,是迷信洋鬼子。

  想想自己把那些不可一世的英国鬼子、法国鬼子打的找不着北,而杨首长现在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居然想利用这些没什么用场的洋鬼子,作为国家主人的这些高级将领(共和国是每一个公民的,这可是写进权利法案中的话。如果国家还是老样子,只属于皇帝一人,他们倒也拿杨沪生没什么办法。),他们自然有义务在这方面帮杨首长醒醒脑筋,决不能举手赞同。

  为了这些将领如此大的反应,杨沪生在南昌搞的自己焦头烂额,又是瞪眼睛,又是拍桌子,可效果却不大,搞到最后,杨沪生甚至以离开军队来要挟自己手下那些将领。

  可那些将领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张海强、李雪龙还能顾忌老首长的关系,语气略微和缓些(也不过略微),左宗棠与石达开那是敢跟杨沪生对瞪眼睛,对拍桌子的主儿。杨沪生拿离开军队来要挟他们,他们同样也拿离开军队,当老百姓来要挟杨沪生。

  杨沪生很是对自己不满,他不明白,以前自己为何如此重视左宗棠和石达开,真是把他们到老爹老娘供着,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倒好,这些人可算是让自己给娇宠坏了,居然敢硬顶撞自己!

  闹到最后,杨沪生都不明白,这支军队到底自己是总司令,还是他们是总司令。

  争执永远不能解决矛盾,解决矛盾,最后只能是双方各自做出让步。

  为了让双方都有台阶下,尤其是为了照顾总司令杨沪生的面子,海外兵团还是要成立的,不过这个海外兵团是后备海外兵团,随时都可以被裁撤,同时,作为杨沪生做出的让步,在消灭清朝战争中,将不动用海外兵团。海外兵团只能用于维护中国海外利益的战争中。

  在南昌跟那些高级将领吵的头昏眼花,大家都成了火药筒,一点就炸。为了暂时离开那个尴尬的地方,杨沪生以“政府新搬迁到南京,自己需要过去主持大局”为由,带着相对比较温和的李雪龙乘坐军舰从南昌“逃”到南京来。

  史秉誉一直在主持政府工作,负责军事的杨沪生在政治、经济上历来当甩手掌柜,如不是给手下吵的太没体统,杨沪生也不会寻找这样的借口。

  “海外兵团还是要成立的。以前国家是一家一姓的国家,军队是私人武装,要造反,也是为了换一个新的皇帝。重新开始一个新的皇朝。现在呢?现在国家是全体公民的国家,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你要造反,你就是与天下人为敌,别说公民不答应,连你的手下也不肯跟着你干。况且海外兵团不过只有一个,从规模上讲,最大也不过一个军的规模,而我们集团军就有五个,难道你认为一个海外兵团造起反来,五个集团军也制服不了他们?笑话!”

  李雪龙见杨沪生又有些不高兴了,只得道:“是,首长深思熟虑,这些自然都想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成立海外兵团,对中国来说,弊大于利。既然现在已经决定成立,我虽然持保留意见,但也不会再反对。”

  “是利是弊历史会给出答案的,不过你我恐怕很难看到后人评价了。”

  成立海外兵团,这是杨沪生从法国学来的例子,法国的海外兵团在战争中,替法国立下赫赫战功,而且也没见海外兵团造反,夺取了法国的政权。现在毕竟是热兵器时代,不是冷兵器时代了,而且作为国际社会,主流是民主,不是独裁。

  杨沪生认为成立这样的海外兵团,能让中国人少死不少人,是善莫大焉的事情。

  “至于华尔,我认为他并不适合担任海外兵团副司令。他对中国实在太熟悉了,而且跟社会各层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人冒险精神有之,却又没有指挥过大兵团作战。指挥一个兵团,与指挥一个团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把海外兵团交给他指挥,我恐怕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的没错。”

  杨沪生手指轻轻扣击着桌子。李雪龙原本以为杨沪生又要跟自己一番辩白,没想到杨沪生居然点头承认,这让他十分意外。

  “只是你没想过,华尔这个人宣传鼓动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这个海外兵团要招募外国人参加,尤其是在赣州的那些有战斗经验的法国人,我认为,让华尔去做说服工作,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外国人都要合适。至于你我,难道你认为我们很熟悉那些外国人想些什么,我们能说服他们帮我们打仗吗?至于指挥大兵团作战,你我一开始就指挥千军万马不成?学嘛!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何况他只是一个副司令,真要指挥战斗,还轮不到他这个副司令去指手画脚。”

  李雪龙争辩道:“可是司令员是您啊!首长您又不可能时刻都待在海外兵团,他这副司令跟司令又有什么区别?”

  “我这司令员是挂名的没错,可海外兵团又不可能一成立就出去打仗。他不还有个时间过程嘛!何况我心目中还有更适合的人选担任海外兵团司令,只是现在还不成熟,这事得慢慢来。”

  “不知首长心目中,谁才是海外兵团司令员合适人选?”李雪龙有些好奇地问道。

  “皮埃尔_邓_罗歇里奥将军。”

  “他?……罗歇里奥将军?”李雪龙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见杨沪生点了点头,李雪龙不可思议地说道:“他不是我军俘虏吗?我们现在正在跟法兰西谈判,只要谈判成功,像他这种将军,可是要送还给法兰西的。他又怎么可能成为我们人?” “这事慢慢再说吧,反正现在还没定下来。”杨沪生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

  “罗歇里奥将军指挥能力相信你也领教过了,这次战败,非他之罪,如能让他到我们这里来效力,此事自然是好事一件。而且他也不是不可能过来的,只是还需要做一些工作。”

  “报告!……史议长来了。”

  杨沪生正和李雪龙谈论关于海外兵团人选问题,警卫员在外面叫了一声。

  声音刚落,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大白天的,干嘛把门窗关的这么紧?是不是跟嫂子在亲热啊?”

  史秉誉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胡说八道!你不是跟容闳劝说那些议员吗?怎么又有空溜过来了?”

  门被推开,身着西服,满面笑容的史秉誉抱着他的女儿晶晶走了进来。

  “哟!原来是李参谋长在这里,误会误会。”见屋里没有杨沪生的夫人,而是李雪龙尴尬地站在旁边,史秉誉放下晶晶,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着将她赶了出去。

  “政委,司令员找我有些事情,您要是有事,你们先聊,我等下再过来好了。”

  史秉誉拉住了打算朝外面走去的李雪龙,笑道:“嗨!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跟议员聊得闷得慌,过来找你们司令来聊天了。你们有事继续谈,我在这里不影响你们吧?”

  杨沪生没好气地瞪了史秉誉一眼。

  为了摆脱那些议员的纠缠,杨沪生费了好大劲才把议员们哄到史秉誉那边去,他现在这么一过来,容闳又怎么可能镇住那些议员?等会儿议员们还不追寻史议长的足迹,跟着涌到这里来?

  “我们刚才正在聊海外兵团的事情,你来了哪有什么影不影响?”

  史秉誉一听,李雪龙还没说话,他先发表了自己看法。“海外兵团啊?这事我是举双手赞同的。咱们中国虽然人口众多,可人命还是值几个钱的,不能让中国人在战争中死的太多了。”

  叹了口气,史秉誉继续道:“现在内战没办法,等内战结束了,要是跟外国佬开战,就应该以夷制夷!让那些外国佬自己打去好了。”

  “行了,这事情你的态度我还不了解?用不着你再插一杠子。”杨沪生笑着说道:“你和那些议员谈的如何了?”

  史秉誉哀叹道:“那些议员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以为只有自己才代表了正义,可难缠着呢!”

  对史秉誉所说,杨沪生深有同感,只是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同情心。

  俩人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彼此个性极为了解。

  杨沪生明白,他们都不是什么伟人,不管这个时代有多少人对他们顶礼膜拜,把他们当菩萨看待,可他们还是最普通最普通的正常人,偷懒、怕麻烦、好逸恶劳是他们的本性。

  今天杨沪生少尉露出一点同情样子,他的这个好兄弟马上就会打蛇随棍上,将这些麻烦转嫁到自己头上——杨沪生自己就是如此将祸水引到史秉誉身上去的。

  一头蒙在地图里的李雪龙,光想着研究如何消灭清朝,再加上他与军方上层领导和杨沪生、史秉誉在成立海外兵团上争执的十分厉害,并不了解参议院中也吵成一团。见史政委(虽说军队是国家之军队,并非一党一人之军,但军队里政委还是存在的。)对那些议员头疼之极,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李雪龙笑着问道:“那些议员怎么让政委烦恼了?”

  史秉誉没好气地答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与英法两国谈判而已。”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9-13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章(二)

  “章德淳?”
  “矛头正是对准章部长,不过这是指桑骂槐,实际上不还是在指责我和你们杨首长?”

  李雪龙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既然是对准了章德淳,李雪龙也知道那些议员嘴里会吐出什么话来。

  作为时时与外国人打教导的章德淳,现在在国内声誉不是很好。许多大儒、小生纷纷通骂章德淳是“有二心于洋人”、“以中洋毒,不知是何肝肺”。

  李雪龙虽然平日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报纸他还是看的。八月,中英法广州和谈一开始,南昌的报纸就开始痛责外交部——矛头当然对准了外交部部长,有些话还直指容闳这位总理。

  对和谈,报纸采纳了大部分知识分子的意见:卖国。按照报纸所言,南京条约,清朝因处于战败位置,不得不签,现在中国在战争中击败英法,还与他们签约,这就是连清朝也不如了。

  对上位者,报纸继承了传统观点:不责上。但对具体负责人,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负责谈判的章德淳在报纸上成了汉奸、卖国贼的代名词,属于国人皆曰可杀之士。

  有家报纸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出章德淳来历,首先就说章德淳出身不好,他出生于湖州天主教家庭,可以说是从小就心怀叵测,隐蓄异志。(幸好解放军前身太平军借用的拜上帝会也是假托耶和华,不然报纸一定要说“假邪说以惑众巫民,借行教以窥探山川地理,一旦有事,外则胁之以兵,内则会合响应”了。不过报纸上虽然没有明说,暗里还是这么指引的。)

  出身不好可以不用追究,但章德淳不光没个好出身,他还在十三岁时到了外洋,去美利坚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汉奸(这个就把容闳也给骂了进去)。

  二十二岁时,章德淳回到国内,混入根据地政府,在某人(这个不用明说大家也知道是谁)包庇下,当了一名官员,从此开始他里通外国,出卖国家的罪恶勾当。

  报纸最后以洋洋万字言来收尾,无外乎说什么中国以名教为治,章德淳一流“不敬祖宗神祗,整日开口上帝,闭口神甫,真乃无父无君,悖理败伦,忘本而无忌惮”。而且章德淳一流“信奉婚嫁悉由自愿,不经媒妁,不拜天地”,是“廉耻道丧,人伦澌灭”。

  这样的报纸杨沪生、史秉誉可以看了虽然觉得论调离奇古怪,但还可以一笑置之。只是容闳看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容闳也真的利用他的总理职务,展开了反击。

  容闳在自由党报纸上连篇累牍刊登反驳文章——自然没有只对章德淳一事反驳,而是釜底抽薪,直指报纸所言“名教”——按照自由党所言,名教所言理应该是“势相激而理随之易”,“顺必然之事者,理也”,“天下之事,极则必变”、“周王道之穷也,其势必变而为秦”。至于“腐儒不达时变,动称三代”更是让自由党嘲讽的一塌糊涂。

  本来一些报纸矛头对准的是对外和谈,可到最后却变成了与自由党之间的论战。

  不管怎么说,自由党也是议会第二大党。加之在自由党背后站着的社会党更是议会第一大党,那些代表“名教”的报纸在如此强大压力下,活的自然不会太舒服。

  为了一场和谈,将参议会分裂成三派,一派是唯杨沪生、史秉誉、容闳是从的社会党、自由党。一派是坚决反对和谈,并且希望恢复古制的乡间儒者(一些为了凑数,找来的农民也站在这一边)。一派是不管论战如何,也不理会和谈进行怎样,只要有钱赚就成的工商业者,这些人可以算是中间派。

  报纸吵的不过瘾,一些报纸背后势力干脆把议会变成了沙场,在议会里又吵又闹,刚好又正值新中国施政大纲在议会讨论,这下好了,“中国式的民主”成了西方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要求复古的在议会毕竟是少数,见自己占不了上风,这些人还是很有骨气的,纷纷在议会发言,要求自己离开参议会,还是回家养老方好。

  还有一湘潭名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一条大辫子,将辫子塞到自己瓜皮帽后面,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在一个朗朗晴日眼睛一闭跳进了百花洲的东湖。

  幸好是大白天,作为军队总部所在地,百花洲驻军众多,这位名人前一分钟跳进了湖里,下一分钟已经让战士从湖里打捞出来了。性命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喝了两口清凉甘甜的湖水。

  此事一出,原本是湘潭的名人,这下算是全世界出了名,成了大名人。倒是参议会在世人眼里大大丢了一回丑。

  救这位老先生时,李雪龙也在现场,老先生号啕大哭叫着“人心不古”,这话也进了李雪龙的耳朵。

  李雪龙自己就到国外去过,属于老先生批判的“里通外国”一份子,而李雪龙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属于好人一个,并非老先生骂的汉奸之辈,对这老先生,他也只是利用自己解放军高级军官得身份,安慰两句也就算了。

  惹不起,李雪龙还躲得起。

  不过后来李雪龙在把此事当笑话跟杨沪生说时,杨沪生是怒气冲冲痛骂老先生拥有一颗花岗岩脑袋,你就是用金刚石做得锤子去砸,他也不会开窍的。

  当时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因为参加军事会议也在现场,邱明对老先生是否有一颗花岗岩脑袋倒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老先生脑袋上的辫子是什么时候剃掉的?既然已经将辫子剃掉了,现在再找个假辫子过来,可见老先生并非他本人所言那么师承圣人。他也懂得开通。

  邱明说的话是很幽默,只是他绷着脸的表情却跟嘴里说的配不上套,幽默感自然大打折扣。

  “洋人以通商为义,当讲求应付之方,不当称兵。”这话是容总理说的。在处理外交上应该“通洋人之理,审势循理,济之以诚,行之以理”、“中之人好古而忽今,西之人力今以胜古”,再谈论复古,是闭关锁国,最后国与种将一同灭亡。去过外国的李雪龙深以为然。

  只是李雪龙深以为然的,没去过国外的绅士们就大不以为然了。

  “杨首长,是不是跟英国谈判代表说说,我们这里组织几批头脑守旧的议员,到英国、普鲁士去切身体会一下国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等他们回来,这些人就不会再如此说了。”

  “你让这些议员到英国去?”史秉誉如同看着怪物一般看着李雪龙。

  李雪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事英国人不答应吗?”

  史秉誉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英国人答不答应的问题。是咱们这些老古董,他们根本不想睁开眼看世界!”

  “你想想,他们说章德淳是汉奸,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章德淳曾经到美国住过一段时间,现在你要组织他们去英国,他们还不以为你这是要把他们往贼船上撵?”

  李雪龙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些人也真是的,谁说到了国外就一定是汉奸?不过是让他们过去看看,又不是让他们长期生活在英国,这样也不成?”

  “自然不成,这些议员自认为自己是饱读经书的士人,要是一出国,就是忘了祖宗,活着人所唾弃,死了也不能埋入祖坟。世间事还有比辱没祖宗更严重的么?此事自然万万不行。”

  “都他娘的胡扯淡!真要按他们说的,只要祖宗没做的,咱们也不能做,难道我们还应该拿着弓箭跟人家打仗不成?”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人家说的是当汉奸,并没说打败仗了又如何。”

  “要是打了败仗,到时候大家都完蛋!还谈何祖宗之制?首长,干嘛要百般迁就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仇视洋人,当初跟英法作战的时候,让他们到前面跟鬼子交手好了。”

  李雪龙发觉自己对这些名教之士好感缺缺。这些名教之士当初就反对太平天国,还跟清军勾结在一起,疯狂镇压太平军。现在新中国成立了,这些人死不悔改的家伙又跑到参议院瞎叫唤。

  杨沪生叹了口气。“不成啊,这些人代表了咱们中国很大一部分人。况且一个政府光有一种声音,那么这个政府是没有什么活力的,只有总是有人在你身边唱反调,你才能日夜反省,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样才能将一个国家建设好。”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应该是我现在的感受,首长你好象并没有这种感觉啊?”

  李雪龙虽然跟杨沪生、史秉誉他们关系很深,但只要有外人在,史秉誉总是很尊重杨沪生,至少在称呼上很尊重杨沪生。

  “谁说我日子就过的很好了?你以为战争很好打?看看我这头发,再看看我的额头,三十还不到,我已经变成小老头了!”

  “那是以前!以前我们在劣势,自然要事事考虑周全,惟恐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可现在呢?现在还比从前吗?我们现在拥兵百万!不光有世界唯一的空军,还有一支清朝根本没有的海军!”

  史秉誉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最新式的大炮,最先进的步枪,瞬息万里的电报网,这些清朝有吗?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军队,还有什么用得着你劳心费神?”

  “说的到轻巧,英法联军是被击败了,可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安南在法国人手里,据情报显示,躲在北京的老爷们现在与俄罗斯走的很近,拿东北、西北换取俄罗斯出兵,并非不可想象。”

  杨沪生示意李雪龙,俩人将一张形势图取了出来,摊在地上,三个人蹲了下来,看着地图。

  “李鸿章虽然不战撤出南京,但他的部队并没有被歼灭,现在主力龟缩在庐州,部分兵力退守上海。上海可是清朝现在唯一可以从外国人那边有进帐的港口了,至于天津,这有些太远。”

  史秉誉指着上海道:“我军下一步不是就要发起解放上海战役?”

  “上海只是小事情,这里淮军兵少将寡,加之英法退却,士气低落。只要一打,很快就能收复,我的意图是让第一集团军和已经到了北方的第四集团军发起皖北会战,全歼李鸿章集团!”

  杨沪生狠狠捶了下地图,拳头落在了庐州上。

  史秉誉看了看地图上标志的各路解放军,默然半晌道:“第一集团军的陆战师不是说好了要北上发起登陆作战吗?而且第一军要驻守南京,第六军正在朝上海挺进,第一集团军能抽调的军队只有山地师,第四集团军七月才在襄樊配合第二集团军围歼了僧格林沁集团,全军正在湖北、河南一带扫清残敌,能抽调多少部队发起皖北会战?”

  “第四军可以继续留在鄂豫清扫残敌,模范军、学兵旅、突击旅可以投入到皖北作战,加之第一集团军的一个师,我军兵力达到八万之众。我已经命令邱明指挥这支部队,全力围歼李鸿章!”

  ***

  大别山源于河南桐柏山,西连伏牛山,东连霍山,绵亘鄂豫皖三省边界,呈现西北、东南走向,是淮河与长江的分水岭,也是南北气候分界线。

  大别山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控制大别山,也就控制了中原,而控制中原,取得天下也是唾手可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后人有逐鹿中原一说,欲逐鹿中原,必先占领大别山。

  一八六六年的大别山在经历多年战火后,原来在此的清朝势力被解放军一扫而空,控制了大别山,解放军南可屏障长江,东西策应支援山东、山西作战,将战火彻底引到了清朝心腹地带。

  瓦蓝的天空下,一支大军分成几路纵队,沿着山麓朝东挺进。

  天空中蓬松的白云如同棉团,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在白云下面,三艘气艇缓缓滑过,巨大的红五星在银白的气囊上,显得极为夺目。

  “司令员,想不到啊!几年前杨首长率领我们离开宁波南下温州时,全军不过万人,手中武器也以大刀长矛俱多,这才几年时间,你看看我们现在……”站在山头俯视下方的彭大海手指着下面正在开进的部队感慨万千。

  第四集团军司令员邱明深有感触地长吁口气:“是啊,是没想到。当年我们连块地皮也没有,食不果腹,武器低劣。这才不过五年时间,我们已经发展到百万雄师,大半中国已入囊中,曾经不可一世的英国、法国被我们赶回了老家。曾国藩、僧格林沁成了刀下亡魂,李鸿章又屡战屡败,现如今,他的末日也要到来了。清妖现在不过苟延残喘,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哇!”

  让邱明没有想到的事情远非这几件。

  五年前,刚成为解放军一员时,现在第四集团军的政委彭大海当时是第六团团长,而他邱明不过是第二团里面的一名小兵。现在原来的第二团团长李成成了第二集团军司令员,而他邱明也成了第四集团军司令员。以前高不可攀的六团团长,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政委。

  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他,他有朝一日能成为如此显赫人物,邱明一定认为这是痴人说梦话。

  从小兵到学员,再到参谋,然后是副团长、教导团团长、教导旅旅长、军参谋长、参谋总部作战部部长兼学兵旅旅长,然后就是一步登天变成第四集团军司令员。

  邱明是小兵当过,副职干过,当了参谋,又让参谋带了长(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团长、旅长、司令员,除了师长与军长,其他中高级指挥员他都当过。

  能从血泊中杀出来,自然有过人之处。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邱明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现在他算是高级将领了,但邱明也清楚地记得,离开宁波的一万人,到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不足一千了,其他九千人全都战死沙场,成了新中国的烈士(失踪的也有,但那种危急情况下,所谓失踪,与死亡是同一个概念。)。

  就这不到一千人中,全身完好无损还在部队里干的,只有三百来人,另外六百人都是模范军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活着脑子被打坏了。

  残酷的战争让部队减员很大,大多数在温州、福建、转战皖南、奇袭江西中伤亡了,剩下的都是些骨干。可就是这些骨干,在对英法战争中,又伤亡了不少。

  将军,是由无数将士尸骨堆积起来的!邱明很怀疑,要不是自己在转战皖南时与杨首长见了面,并且得到杨首长赏识,他现在还能活在这世上吗?想想那些牺牲的战友,邱明就信心不足。

  实际上邱明也不能算是完好的一个人,他的一条胳膊就在从皖南转战到江西的时候,给打掉了。不过,只要活着,就比那些牺牲了的人更幸福。

  看着滚滚朝东而去的部队,邱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却让人能听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快要胜利了,一定要想劲办法减少部队伤亡,同时又要以最短的时间取得最辉煌的胜利。”

  彭大海看了看身边的邱明,没有说话。

  他知道邱明大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自从离开皖南后,解放军哪一次战役中没有他邱明的影子?从江西杀回浙江,又从浙江杀到湖南,江南打了打华南,华南打了打江北……总之,什么地方重要,他邱明就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也不会如此迅速成为让清廷憎恨,令洋人胆怯的战将了。而他现在这集团军司令员的身份,完全是靠战功将他抬上这个位置。

  解放军这么多将领中,就数邱明升的最快,而彭大海自己呢?早在宁波,他就已经是团长了,可后来却在副师长位置上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又担任浙赣军区司令员、政委兼独立旅旅长。大仗没怎么打,安全是安全了,但升的也没别人快。

  不过现在不管怎么说,彭大海也是集团军级首长了,肩上金星也有了三颗。

  急促的马蹄声在山下传来,俩人齐将目光投向山下,见通信员已经下了马,正在询问站在下面的警卫员。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通信员朝山头奔了上来。

  “怎么样?下去罢?”

  “好!走吧。”彭大海爽快地点头答应道。俩人收拾下东西,掉头离开了山顶。

  不过半晌工夫,通信员奔到正在下山的邱明跟彭大海面前。

  “报告!……司令员、政委,南京急电!”通信员大声说完后,从背包中取出电报利落地交到邱明面前。

  “怎么?不会是上面又要改变作战计划吧?”

  邱明草草扫了两眼,将电报递给彭大海。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无非是再次说明现在是解放全国的最好时机。要我们不要辜负了大家希望,将皖北战役打好。”

  “新东西还是有的嘛!”彭大海看完了将电报还给邱明,笑道:“这电报不是说了,将第一集团军的山地师配属我们集团军作战,皖北战役统一由第四集团军指挥。”

  “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师,可第四军却留在了湖北,不能参加歼灭李鸿章战役。说起来,我们这个第四集团军实力可是有减无增啊!”

  彭大海哈哈大笑道:“拉倒吧!这么多部队你邱司令还觉得不够?看看李鸿章才多少人马,我们这些部队上去,那还不是泰山压顶!给李鸿章再增加一倍兵力,他也不是咱们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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