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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天人》作者:月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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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四章 危机

 

  绿海中,征狼军的机动指挥所,巨蝓兽背甲内兵棋桌旁,征狼军内所有锋将又全部坐在位子上。这一次出现三个空位,雷烈壮烈牺牲、李原虽逃命回来却重伤不治、雷锋生死不明。才出征一天一夜就损失了三名锋将,在南郡军史中算也是少有的情况。

  雷震简单地向将军们说明安田寨、雷锋的遭遇和自己与魔狼战斗的经过,诸位将军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然后立即下令全军立即准备起程直奔南城。

  「雷乌、冰泉将军、长青将军请你们留下来,我另外有事要请你们帮忙。」在诸位将军离席时,雷震把几位将军留下,也不废话劈头就问:「你们认为就这样急奔回去妥当吗?」

  雷乌首先发言:「是不太好,如果我们就这么急急忙忙冲回去,疲惫的士兵又能发挥几成战力。而且大军在绿海中无法隐蔽行迹,我想还不到南城,大军就会先遭到狼群的袭击。在广大的草原中,和狼群进行不预期的遭遇战,对我方较为不利。」

  雷震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两位将军。

  冰泉文朗语气平稳地说:「行军中,慎防偷袭。」

  雷震又笑着点点头。

  长青回廉看到雷震面对这些问题依然是笑着脸的样子,就说:「南城那边又拖不得,就算是慢一分钟也会造成大量居民的死伤。可是仓卒赶回可能又会遭到狼群围攻,恐怕无法提供助力,反而只是损兵折将。」

  雷震说:「所以…」三位将军六只眼睛全部集中在雷震身上。「有些事要各位来帮忙……」雷震开始向这几位将军述说他的计画。

  军阵中的另一处,白任和季行云两人席地而坐,看着士兵们像工蜂忙碌不停准备赶回南城。

  雷锋的死,让白任十分难过。

  这名老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白任的父亲一样。白任初到南城时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那时他还什么都不懂,一到南城就惹上了地头蛇,幸好雷锋正好经过帮了白任一把,还带他到张伯开的常客来为他引见这位佣兵界的前辈,才让他的佣兵生涯开始有进展。尔后又不时指导他,让他快速地学到不少武艺上的技巧,还偶尔帮他介绍工作。一些佣兵界的老手,也看在雷锋面子上很少为难他。

  但雷锋竟然就这样战亡了。天人两隔,白任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季行云看着伤痛莫名的白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回想到安田寨的惨状,听到江远山的死讯时,心中虽难过、虽有种无言的失落感,但也不致像白任一般,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对于雷锋这位亲切的老将军过世,季行云并没有特别的伤心。在季行云所接受的教育得到的认知中,任何生物的死亡都是平常而必然的事情,这不过是大自然的一种循环现象,不需要为生命的消逝而伤神,反而要为他完成生命中最后的使命而感到安慰。

  但是感染到白任的情绪,季行云有种无言以示的感受。这种感受让季行云感到迷惘,毫无理由心中就是深觉不适。

  不用言语的安慰,季行云只是静静地陪着白任。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白任突然站起。「啊─」白任大声喊叫。

  附近的官兵都停下来惊讶地看着白任,白任也不介意,拍拍屁股、拉拉筋骨最后再拍拍脸夹,突来一句:「谢谢你,小云。」

  「啊!不,没什么?」季行云听到白任无缘无故地向他道谢,有点不知所措,对于白任是在向他谢什么,则一点头绪也没有。

  「走吧,我想大军大概要出发了,我们也该准备一下。」

  「嗯?好。」

  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不论如何看到白任提振起精神来,季行云心中的阴影一扫而光,笑着说:「好,我们也该准备出发了。」

  南城外围陷于腥风血雨之中,大地被鲜血染红和夕阳相呼应,利爪、刀剑、獠牙和箭弩交织出死亡的乐章,战斗似乎没有结束的时侯。

  兵演室中的雷战专注于演兵台上,台上兵棋不停变化。传讯兵来来往往,没有一刻间歇。

  北方战线不保,狼群已经侵入内部。民团为了保卫家园拿起武器,武议团也派出人员协助防守要点,而狼群出没的地区却越来越多。

  南方冰泉由里在巧妙地控兵之下,进行逐次抵抗之后也退守内城外缘,已由海军第一团团长谢伯英亲自带领的两个大队收容接替,目前还很成功地将狼群挡在内城外围。

  另一方面,在内城青阴地区街道上,熊熊烈火已经熄灭了,残留的棕狼全部挤向狭小的青水七号桥。

  固守青水七号桥的官兵也所剩无几,投石器因为过度使用而损壤当作路障在使用了,所有的箭、弩也全部射尽了。残存的士兵还是靠着刀剑奋力抵抗。刀剑因为过度挥砍而出现缺角,战斧快当作战锤在使用了。

  长青安满身边就剩下一名兵长和不到十名资深的士兵和兵长,他们快退到桥底了,而长达三十影的青水七号桥上,堆了快一人高的各种尸体,整座桥变成红褐色。连续不停战斗数个小时,这些残存的战士每一名都精疲力尽,每一次吸呼,肺部就像在抗议一般,传来阵阵刺痛,刀刃好像有千斤的重量,想要挥动它变得越来越困难。即使如此,也没有一名战士想要逃跑,当然他们连逃跑的力气和念头也用尽了。

  看到身旁的弟兄们和杀不尽的棕狼,「到此为止了吗?」长青安满泄气地想着:「难道这就是极限?」

  身旁又有一名士兵被扑倒了,只要一倒下去就没救了,数头棕狼会立即涌上将他咬得让人无法再认出他原有的模样,长青安满也没有力气去为这名部下伤心了,因为只要有一点点空隙,就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长青安满又一拳打中棕狼头部,可是这一拳并没有让棕狼受到伤害。被打到的棕狼将拳头推回去,让他失去平衡。另一头棕狼趁机一口咬向长青安满。力量已空,即使想做什么也无法阻止这头棕狼的獠牙了。

  在长青安满眼中,这头棕狼的动作变得好慢,他的心情异常地平静。

  终于要轮到我了,长青安满心中想着:「对不起了,小圆,今年没办法陪你一起守岁了,弟兄们我来了。」

  然而獠牙并没有咬下,一颗颗红色的火玉,避开自己和身旁的部下们击向棕狼,这些红玉像是高速的铅球般打向棕狼将它们击退,甚到直接在棕狼身上留下一个大洞后又飞向另一头棕狼,像是烈火擦过干枯的树枝让棕狼烧起来,一下子就让狼群大乱。

  原本这座桥就不宽广,着火的棕狼大声哀嚎、四处奔跑,其他的棕狼则很困难又惧怕地避开身上冒着火光的棕狼,这个景象让长青安满看傻眼。

  一只强而有力又温暖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一名长着灰白胡子的老者,身着武议团的战斗服,慈祥地看着自己。在南城中几乎所有有用心在武学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谢仲杰是驻守南城武议团小队的小队长。

  「辛苦你了。」

  谢仲杰简单一句话,就让长青安满整个人放松了,所有的知觉好像又回来了。长青安满想要向武议士道谢,才发现手臂、大腿的酸痛又回来了,呼吸时那种灼烧的感觉也回来了。如果不是谢仲杰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背部,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这里就交给我了。」谢仲杰说完,又对后面的士兵说道:「你们还不赶快将小队长扶下去疗伤。」

  长青安满很用力地但声音却不大:「大人,这里是我们……」

  「不用多说了,预定支援的人没了,你们支撑这么久已经算是达成任务了。」谢仲杰话完又发出数颗火炎玉,将想要靠近的棕狼变成「火狼」。

  「但是,也不能就单单留下大人你一个人啊!」

  「哈哈哈!放心吧,这几头狼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就放心地退下吧。要不然这么小的一座桥你们还站在一旁,我才真的很难使出全力呢。」

  看到自己身边就只剩下不到十名部下,生还的人数还不到一成,令长青安满百感交集,回头又看了谢仲杰一眼,在部下帮助之下默默离开了。

  「来吧,你们这些畜生!」

  谢仲杰从背后拿出三截长各约七十公分的钢棍,其中一根上面还镶有淡蓝色的水晶。谢仲杰熟练又快速地将这三截钢棍结合起来,变成一根长达一影的长棍。

  握紧钢棍舞出一片棍花,同时运起真气注满钢棍,也再度使用法印火炎玉。火舌在真气中舞动,随火炎玉移向钢棍未端──蓝色水晶上。在真气和火炎玉交互作用下,水晶渐渐发出淡淡青光,同时发出一股热力。

  这种淡蓝色的水晶,是一种名叫火晶的奇特燃料,非常不容易起火,一旦烧起来就很不容易熄灭,而且火焰的温度非常高,只要一小块就可以烧燃整个晚上。

  同时也是涵养热量的好手,一些有钱人家还把它当作暖炉在使用。只要把它放入家中的火炉内,柴火熄灭,然后火晶在吸收了柴火的热量后,会让整间屋子保持温暖,即使到了次中傍晚,火晶还是保持微温不会凉掉。

  不过一般而言,它是用在冶金或是炼金术室中,而且是用在十分贵重,熔点又极高的金属,不然像火晶这种本身就是贵重的燃料,用来提炼一般的铜铁锡铅那划得来。

  天色已暗,在青水七号桥上,一道人影手上握着带有青光的长棍独自对抗群狼,像是诗人口中叙述的英雄故事。

  可是谢仲杰明白自己不再年轻力壮了。从三十余岁加入武议团至今快五十年了,自己早就是八旬的老者了,体力和反应早就不及当年。上个月才提出退休申请,不论如何这一次战斗,就是武议团生涯中最后一次。

  「别想这么多了!」谢仲杰告诉自己:「开玩笑,我可是夸下海口要在这里独守至天亮,太阳才落下就开始担心,也未免太早了吧!」

  棕狼又开始逼近,谢仲杰豪迈地笑道:「让你们尝尝一千度高温的精炎棍,不怕死的就上吧!」

  棕狼一进入长棍攻击范围后,马上就又飞出去了,身上还带着一大片像是被大焰烧过的灼痕,当场毙命。夜还很长,棕狼也还多着。

  议长雷严坐在议事厅议长桌前,桌上摆着几乎没动过的餐点,家中的几名大老神情紧绷和他在交谈。

  其实整个议事厅内情况都差不多,各个大家族都留下一、二名能作决定的大老和几名重要幕僚在议室厅中。他们在议室厅中可以得到最新战况、同时调整家族的应变方案。

  因为雷家本家就在于南城北方,正是战况最不理想之地,所以雷严召集了几名大老,请他们派出家族中好手协助防守。但是在本位主义之下,部分大老认为还是将人员放在家族产业上比较理想,避免因为这一次狼祸,而使雷家经济实力大受影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一名飞讯队的传讯官急急忙忙地跑到议长桌前,他神色带着无力而慌张,喘着气来到雷严面前。

  平常有军情都是由传讯兵士前来传达,忽然来了一位兵长,让雷严觉得必定有重大事情。雷严挥挥手示意家中大老暂停商议,让这名兵长靠过来。

  雷严看清楚这名兵长的军职、单位,他是译码室的军官。雷严想了想,这时候会有谁用密码来通讯,跟狼群作战那需编码保密,那一定不是南城内的军情。

  「报告议长大人,有南港传来的光讯!」

  原来如此。和南港之间人员书信往来因为狼祸而中断了,而又因为和南港实在太近了,也没有建立飞鸽传讯的系统,平时如果有急事要传达时,除了飞讯队的飞羚外还有光码传讯的方式,现在就只剩下光码传讯。

  其实光码传讯就像电码一样,不过是利用闪光建立出一套代码。这种通讯方式十分方便,在白天就只要用一面镜子让它反射太阳光,就可以达到通讯的目地,到了晚上虽然在光源上比较麻烦,但是又变得比较显眼,而且距离也可以传得较远。

  「你就直接把内容念出来吧!」因为他现在可没有这种闲工夫,等自己先看过后再对议士们宣布或者将译文传阅,浪费时间。

  可是这名传讯官神色有点不对,并没有依命令直接把译文念出来,反而变得慌张。

  雷严虽然有点意外,不过想来是这种小军官没见过大场面,会怯场也是难免。就敲了两下议事锤,议事厅马上变得安静无声,厅内所有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到议长桌前。雷家的四名大老,也马上退开将传讯官凸显出来,表示这名传讯官有要事要宣布。

  只见他一咬牙,用力吸一口气,开始说道:「南港传讯:时近日未,侦得狼群逼近……」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神色都变了,南港驻军──水军,主要战力都派来南城了,南港剩下的兵力实在很难进行守备。再加上南港并不像南城有青水作为天然阻绝,也没有类似城墙的建设,防备力又低了许多。但让大部分议士变脸是因为他们在南港都有相当的投资,也有大量非战斗人员留在南港。狼群跑到南港不就代表许多家产、族人将受到狼吻。

  传讯官继续说:「水军已退至海上,并携居民一同避难,请议会安心。」

  传讯官把简短光讯念完后,许多议士和他的族人们马上又安心地笑了,还不时称赞水军团长王海上作得好。

  可是雷严听完心都冻结了,仿佛遭到晴天霹雳的打击,脸色都僵了。天啊!这是什么军人!竟然放下南港六十余万居民,自己带着少数人逃到海上!

  雷严想到狼群四处屠杀平民百姓的画面,又看到许多议士们因为自己身为政要,而为族人得救高兴不已,完全忘了南港还有六十余万平民百姓正在接受狼祸荼毒,更让雷严寒心,这就是目前南城引以为傲的议会吗!

  同样的讯息,也同步传到演兵室督军雷战手中。

  愤怒像潮水般涌上,雷战一言不语站立在演兵室中。所有人员都张大眼睛看向督军雷战,尤其是那名送讯的传讯官,还吓的坐倒在地上,同时他在慌张中还看到督军大人脚底下地板竟然碎裂了,急急忙忙像逃命般告退。

  没有一位曾经看过雷督军发出如此强烈的怒气,泰半的人员和那名传讯官一样,都有想要逃命的感觉,但是基于职责又不能离开,只能在心中忐忑不安猜想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海生那个家伙,在南港待久了就染上商人贪生怕死、唯利是图的恶习了吗!叫凛清山立即给我滚过来!」

  整间演兵室的人都呆住了,应该马上前去传讯的兵士也忘了自己应该作的事,一起呆呆望着督军大人。

  看到整间兵演室的人都放下手边工作看着自己,雷战这才想起自己身为督军,实在不应该将怒气随便发散,让其他人感到不安。他静静地坐下,然后说:「呆在那作什么,还不快去叫水军司令。」

  一名传讯士才像从恶梦中惊醒,像是被鬼追般逃出兵演室。

  「将武议团中队长请过来,快点,这是急令。」雷战又说话了。

  一名传讯士飞快地领命冲出去,另一名传讯士只能怨恨地看着同伴离开,在心中怒骂自己动作太慢,不能逃离这个气氛凝重的地方。

  没多久长青回颜先赶到兵演室。踏入室内就感到一股凝重的气氛,坐在演兵台前的督军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像是沉重的锁链紧紧锁住每个人,让演兵室中每一位官兵都快喘不过气了。

  长青回颜心中打起一个大问号,虽然战况不尽理想,但是也还撑得住。灾区并没有扩大的趋势,再加上民团和许多佣兵及大家族的人也都投入街道的防守,政府工作人员也全员出动,引导居民前往避难所,在这种急难情况下算是处理得可圈可点了,督军大人的怒气到底来自何方,实在令人想不透。

  见到长青回颜进来,雷战也不寒暄就直道:「麻烦你马上前往城西守住要道,不要让狼群闯入,我会尽快把部队派过去,在这之前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城西?」长青回颜听到这个消息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没道理,如果狼群想要绕过城墙直接由城西的大道入侵,那城墙上警戒的官兵一定会传来急讯,狼群不可能从天而降吧?

  看到长青回颜的反应,雷战沈声说道:「南港陷落了。」

  简单的一句话,帮演兵室中所有人解开一半的疑惑。

  「好,我知道了,我先赶过去,希望来得及,真不知道南港守军在搞什么!」长青回颜话一说完就像风一样,一瞬间就消失了。

  「是呀,到底在搞什么!」雷战心中怒火又起,竟然放下军人本份,抛弃民众逃到海上,这还算是军人吗!

  长青回颜前脚离开演兵室,前将凛清山后脚就踏入。和长青回颜擦身而过,看到她跑得飞快,心中才感到纳闷,一进入演兵室才发现不对劲。

  「督军大人,请问您找敝将有何要事。」凛清山放下心中不安与疑问,依照礼节向雷战问道。

  看到王海生的直属长官,雷战不由怒火又起。虽然理性上知道王海生的行为不应该和凛清山扯上关系,但是凛清山当然也有督导不周,没尽到教育部属的责任。

  雷战气得不想多说一句:「你自己看!」就将译文一弹,纸张就飞向凛清山。

  凛清山随手将译文一接,却没想到从纸张上传来强大的劲力,像是铁锤重重地敲了胸部一下,让凛清山吃了个闷亏。但他一句话也不吭,拿起译文一看,脸色大变。

  「这……」

  雷战不让凛清山说话就问:「你手上还有多少人马?」

  「只剩下两个大队和督尉中队,其他都投入战斗了。」

  「很好,马上由你亲自领军前往城西,把官道守住。失守,你就不要回来了。」雷战无情地说。

  「是!」凛清山铁青着脸领命而去。

  在议会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主议士冰泉雅芳将南港撒守的事,向一名俊美的男子报告。

  「凛大人,我们该有什么动作吗?」冰泉雅芳用谨慎又尊敬的口气向这名男子询问。而这名男士不是南城主簿凛寒尺,但是他一举一动又比凛家名义上的主人凛寒尺更有威严,眼中更是充满智慧。

  「城西……凛寒川,就由你带几名好手前往官道帮忙。」

  「有必要吗?大人!」凛寒川问了。

  「城西官道宽广,光是剩下的人手一定守不住,既然南城提供了我们安身之处,我们就有义务守住,还是你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这……一切遵凭大人旨意。」凛寒川回完话,就起身离去了。

  这名俊美的男子望着深邃的夜空,淡淡地笑着说:「狼祸─也许是我们祖先的罪,带来的惩罚吧。」

  「大人……」冰泉雅芳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没事的,你放心吧。」

  夜深了,战斗一直没有停止。

  可喜的是,在城东静待的恶狼,也没有再派出更多狼群加入战场。但是加入战斗的狼群,也似乎早就决定要一直和南城厮杀到有一方全灭为止。

  南方在谢伯英巧妙地利用街道、楼房之下稳稳地守住,狼群完全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此时谢伯英站在高楼上往下看,狼群的数量已经变少了。虽然如此,但是在南城东方还有十多万生力军在待命着。虽然不清楚它们在等什么,至少让这里的官兵能够有喘一口气的机会。

  听说城西的战况十分惨烈,不知道情况如何。

  谢伯英又想起了自己的胞弟──谢仲杰应该也在那边吧,希望他能安全才好。想到这,谢伯英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弟弟武艺比自己高多了,会有问题吗?也许明天就可以听到他的自我吹嘘了。

  夜风吹来,带着血的腥味。谢伯英收起思绪,又将心思投入地面的战况,他向地面由近而远观察,当他目光移向远处时,看到了不应出现的东西──火光!

  那是……军队,铁定是军队,是军队的火光。而且是训练扎实的部队,那种排列方式、移动速度,谢伯英极为熟悉,就和他以前的部队一样,是特战大队!

  几道烟火由地面升起,这个讯号弹──果然是特战大队!是○五一军的特战大队!这么说是雷震带兵回来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特战大队会出现在这儿,但是这是一件令人振奋的消息!

  谢伯英像小孩子般兴奋大喊:「雷参军带队回来了,快、快叫所有射手准备,让我们好好痛宰这些让我们不得安眠的笨狼!」

  「准备反击了!快将火把丢到地上!还不快点!」谢伯英高兴得指令都下得令人难以理解了,还好跟随他多年的左右手,将谢伯英乱七八糟的命令具体化,传到各角落。

  隐藏在各栋建筑物中的士兵们,听到消息士气大振。将所有街道照得通亮,让群狼无所遁形,准备和由南向北上的特战大队,协同将这些入侵的狼群一举清除!

  南城西部是进出交通要道,一条宽达百影的官道直通城市中心。这条官道平时人兽往来不绝,即使到了半夜也有不少商人赶着巨大的黑甲、百足等等大型驮兽出入。

  长青回颜来到没有大门的南城西门,心中直骂就带这几个武议士,想要阻止狼群从这个宽的大道通过,简直就是开玩笑!

  「大姊头,真的就光是我们这些人!」小队长李明义发出感叹的声音。

  「你怕了?」长青回颜冷冷地问。

  「开什么玩笑,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

  「我了解,放心吧,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过来。运气好的话,我们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李明义一脸狐疑,但也没再说什么,立刻将预备团员分派到官道各个岔路上。

  主道上长青回颜和李明义及支研组站在西门门口上,其他武议士则在他们身后数十影处。地面微微震动,四周充满紧张气息。

  「真的来了。」李明义小声念着:「看来运气并不好。」

  万狼奔腾!第一线的武议士们都握紧长柄武器,激烈的战斗马上就展开。武议团员个个是以一挡百的高手,预备团的成员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手,但狼群蜂拥而来,又岂是几十个人所能阻挡。

  没多久,凛家也派人来援、部队也靠上来了,但劣势依旧。最前线的武议团被狼群所淹没,每个战斗单位旁边都堆满了恶狼的尸体,也夹杂了不少预备士的身躯。

  进退不得的长青回颜,只有无力地看到又一名预备团员倒下,这时战场变化又起。靠近西门的长青回颜发现在城门附近又有骚动产生。

  一道人影飞旋进城!所经之处群狼无一幸免,熟悉的招式、熟悉的人影!

  「小廉!」长青回颜高兴地大喊:「你怎么来了!」

  正是长青回廉打开一条血路,落在城门附近,身后一群士兵有组织地进击。

  「耶!大姊头!你在这里啊!」

  「什么我在这里!这里是南城,我当然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出现!是雷震回来了吗!」长青回颜兴奋地喊着。

  「可恶!吃我一拳!」一面杀狼一面和身距五十余影的长青回颜交谈,长青回廉不小心中了一爪,又再喊道:「没错,我们又赶回来了!」

  「……不对啊,那你们也……去死!烦死人了!啊,对不起,不是说你!我是说你怎么会从这里进城!」

  「这说来话长了,反正我带特战大队从这里进城,文朗从南方进城,本队再过不久也会回来!我们……」

  「反正就是援军来了!别说了,先把这些畜生解决再说。」长青回颜打断长青回廉的话。

  「好!」

  长青回颜将长戟奋力划了一个大圈,一口气将身边的恶狼尽数逼退。争取了几秒,吸了一口气对远方苦苦支撑的军队喊话:「雷参军带队回援了!援军来了!」

  一时之间士气大振,希望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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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五章 交谈

 

  一和城内部队会合后,长青回廉即刻前往内城与督军雷战会面。

  依照预定计画,冰泉文朗的部队是要直接援助交战中的部队,长青回廉带的特战大队本是由城西入城,再由督军大人调配兵力,没想到会遇到战斗而且是最需要援军的地方。除了要将部队投入需要的地方之外,长青回廉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向督军大人报告雷震所带领征狼军目前的状况,并且请求打开东门,让征狼军的主力能进城。

  见到长青回廉的雷战,难得在脸上掠过一丝吃惊的神情。

  「○五二军特战大队、队长长青回廉向督军大人报到!」长青回廉穿着沾满血的军服来到雷战面前。

  「嗯,你干的好!」雷战一下子就调整好心情,先夸了他一句才问:「你那边的情况又是如何?」

  「报告督军大人,○五一特战大队和○五二特战大队为先遣,由海上走水路先行返回。○五一特战大队目前应于城南地区与狼群交战中,○五二特战大队则在城西与狼群遭遇,暂由副队长领军全力战斗中。司令官由陆路返回,预计在三个小时内就会抵达。」

  雷战沈吟了一下,原来是走大海,难怪会由侧后方出现。看到长青回廉有点狼狈的样子,可以想象在海上必定吃了不少苦。

  毕竟想要临时造船并不简单,何况在绿海中树木并不多见,只能由带去的补给品中制造简单的小筏,能够带两个特战大队回来实在很不容易。尤其这些人又不是航海专家,再加上又是在夜间航行,对于这些人的胆识雷战也深感欣慰。

  「你说雷震在三个小时之内就会回来了?」

  「是的,督军大人。」

  「这可不妙,你知道在南城前方至少还有十万的狼群大军,让你走水路避过狼群是个大胆的策略,但……要直接穿过狼群,这不免过于无谋。」

  打开城门不是单纯开门迎接部队入城这么简单,城外的狼群可不是装饰品,绝对不可能任由雷震带着部队回防,开门就得冒着狼群借机入城的危险。

  而且雷震的征狼军扣除了两个特战大队和已经战亡的将士,征狼军还有两万多人,想要全数由小小的东门入城,可得花上不少时间,在这之前还得通过许多草原恶狼,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认为司令一定还有方法可以免去与狼群的对决,希望督军大人能下令掩护主力部队入城。」

  「这是当然……城南的战斗不会拖太久……」雷战想了想,对传令说道:「叫谢伯英不用急着扫除残军,留下一个大队固守,派一个大队到西门支援。让冰泉文朗带着特战大队到内城来,先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将弩弓备齐,准备接应征狼军回城。」看了长青回廉一眼,笑了一下又说:「召集剩下的人,我要前往城西一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大队可不能白白牲牺。」

  「督军大人……」长青回廉眼眶泛着泪水说道:「谢谢大人。」

  雷战送走了长青回廉,快步走往军议楼,正要前往拿取他特制的兵器。

  「蓄雷剑」,一把特别的兵刃,一般金属制的武器常常会影响雷家雷电系的法印,让雷电的操控更加麻烦、费力,会使法印的威力难以发挥,更危险的是还有可能会伤到自己。因此雷家的战士通常不惯使用兵刃,就连护甲也是特别制作。

  这把蓄雷剑是由一种奇特的金属制成,不但不会影响法印的施展,还能将电影产生的电力蓄积其中,让人不用再分心安置由电影所产生的电力。蓄雷剑在吸收了电力后还会变成一把雷剑,不但威力提升了,而且随时可以将其中的电力引出,以供利用。如果遇到了一样使用雷电的敌手,还能将对手攻击的电流导引入剑中,大幅降低攻击威力,是一把攻守兼备的宝剑。

  雷战自从由翼将退役后,就不再使用过这一把宝剑,一直放在办公室中当装饰品。这一次为了驱除群狼才让它再有表现的机会。

  雷战在路途上同时运转真气,活络筋骨将一整天的疲惫暂时清除。这时雷战才想起自己在白天耗了许多内息,一直都没有时间调息。

  雷战亲自出动最主要是希望能够迅速掌控城西的战况,让兵力能抽出,以提供掩护雷震进城所需的战力。只是雷战还是质疑,通过层层的恶狼后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士兵。想到这里雷战眼中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阴暗中,两对赤红的眼睛正盯着雷战。

  雷战快步前进,走过一道小巷,惊觉!身后一道疾风。

  雷战大吃一惊!像雷战这种程度的高手,只要有内息比较高的人在附近几乎无法完全掩蔽,如果要攻击更会引发他的注意。

  想要偷击,一个方法是用功力浅薄不会引起注意的人,可是功力浅薄想要对雷战造成伤害,太不可能了。另一个是功力高到能反璞归真的境界,只有在发动攻击的一瞬间才会引人察觉。

  可是这个向雷战发起偷击的对手,并不是那种达到功力极高境界的家伙(以雷战的标准而言),居然能够让他几乎偷击成功,雷战对这位不知名的暗杀者深感佩服,不论自己目前正心事重重,或是早就大量耗损内息了,能够让雷战无法事先提防,果真是极顶尖的暗杀者。只是,他的目标是雷战。

  在瞬间将速度大幅提升,向右前方跨了二步让对手扑空,雷战前进的态势不变,在半空中将身体转向,看到了那名偷袭者。他,不,是它,一头全身漆黑的狼,穿过雷战的残像,利爪在月光下隐隐泛出淡淡的诡异青光。

  雷战、影狼双双落地。影狼发出低沈吼声,即刻再度扑向雷战,速度更快、来势更猛,利爪、青茫更是显眼。雷战完全不管它,很简单的就是一拳,凝实的真气包覆了这一拳。

  碰的一声,连爪带脚全数碎裂,影狼也被一拳打飞。

  影狼遭到这意外的一拳,在空中依然调整好姿势轻巧落地,却没能站稳。因为雷战的一拳劲力在它落地之刻同时爆发,让它像一个纸箱被风吹动一般,又向后平移了三影之遥,原本就报销的左足像鞭炮般炸开,然后整头狼才瘫倒在地。

  雷战这一拳其实是大有来头,除了众所皆知威力强大的法印外,鲜为人知的,雷战还练有破山拳。这种破山拳纯以强大的内息作为基础,被一击都得花费许多真气,但是每一拳都会将劲力送入对手体内然后爆发,由敌人体内破坏其筋脉。

  原以为这头黑狼会全身爆裂当场惨死,但它却只是又退了三影。

  这种怪物般的黑狼可得好好研究,雷战走近影狼。「真不简单,这真的是狼吗?」雷战不免惊叹了一句。看到影狼一动也不动,连呼吸、心跳基本的生理现象都感觉不到了,想来这一拳还是奏效,取走了影狼的性命。

  雷战抬头跨步正想离去,地上原本闭合的双眼突然张开!影狼用剩下的三足跃起!

  吼!影狼低吼一声,由口中发出一道震波。

  雷战虽然吃惊,但也迅速反应,在他惊觉影狼跃起的同时,也朝反方向退去,两者疾速地朝反方向移动拉开了距离。雷战沈着地双掌一推,在身前布下了一道气墙。

  「轰隆隆─」震波撞上了气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同时也卷起一道旋风。

  影狼也利用机会潜入暗巷之中,像影子一般融入黑暗之中。一如它的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站在城墙上远眺,虽在深夜之中还是可以感受到远处狼影重重,夜色之中恶狼嗜血的目光不停闪烁,更显诡异。

  冰泉文朗独立着在墙头,城上布满了士兵。经过一整天的赶路,战斗士兵们都累了,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黎明是如此遥远。士兵们或坐或卧,珍惜着可以略加休息的机会,在冰冷的地板上,身穿全套装备,手上握着弩弓,即使神情紧绷,也要强逼自己利用这一段小小的空档,尽可能地恢复体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狼祸特别不一样,如果依照往例,是不可能有狼群分批投入战斗。虽然也因为这样,南城才没有完全陷入恶狼的肆虐之中,不知是要感到幸运,或者这只是更大危机的序曲。

  冰泉文朗不敢再多想,还是以接应征狼军为首务,将心思放在其上吧。

  等待可以说是一种无形的煎熬,冰泉文朗全心专注草原上的动静,深怕错失时机。

  远方出现了第一道火光,快速接近中。

  终于来了!一声令下,城上所有官兵即刻就定位,火把竖起,照亮南城成为引路的信号。

  出现在冰泉文朗瞳孔之中的不是征狼军的大队,而是……着火狂奔的群兽。黑甲身上燃着火焰有如一辆辆火战车,向南城直奔而来。百足也像着火的列车狂呼而来。这些平时温驯的运输工具一改平日作风,有如发狂的斗牛排除一切障碍直逼南城。

  别说要阻止它们前进,躲避不及的狼像是蝼蚁般,被弹开、被踏扁。这些变成凶兽的运输工具,顺利地为雷震清出一条通道。

  来到城门附近,这些驮兽们像是用尽生命一般停下来了。当然也有一些是在城墙的帮助下才停止活动。散落在城门前面,黑甲、百足成了巨大的营火。

  火光中,军队穿梭其中。

  在火焰和巨大的尸体帮助下,狼群暂时无法靠近,东门趁机打开,征狼军也随之开始进城。

  在南城的一隅。

  一名战士孤独地在一座桥上不时挥舞着青焰,棒打群狼,命中的棕狼不是皮毛焦黑,就是全身着火,经过数个小时的战斗,桥头上堆积的狼尸有如数座小山,脚底踩的不再是坚硬的石板,而是由血、肉化成的泥泞。

  残留的棕狼也不知是渐渐感到恐惧,还是数量变少了,也不再连续不停地往前送死。

  谢仲杰也利用这种机会,将内息送往疲惫的肌肉和关节,让身体在大量内息的保护下快速地消除劳累,这种作法虽然很消耗真气,但是为了能够继续战斗也只能如此。

  这时又有数头棕狼再度攻来,谢仲杰的战法经过再三的调整,现在采用最省力又能一击杀尽的方式。前头的棕狼进入长棍攻击范围了,谢仲杰不急着挥动长棍,等到后方几只也要进入攻击范围,这时才将长棍一扫。一棍之下三头棕狼马上变成飞舞的死尸,一头棕狼险险避过,另两头棕狼这时才又进入长棍可及之处。

  谢仲杰将长棍挥向身后,一手伸到后方轻握长棍让他向前滑动,长棍以谢仲杰为圆心再度劈向棕狼。前方的棕狼速度突然激增,超出谢仲杰预期,长棍来不及了。

  利爪在月光下带着淡青色,谢仲杰也感到强大的真气和不祥的预感。来不及了,利爪直接刺入胸膛,划破肺囊、伤及心脏。

  这怎么可能!谢仲杰张大双眼,无法置信,左手并没有因而停止,红光大盛打向胸前的棕狼,就算身受重伤也不能放过这种对手!棕狼像是一颗火球坠入青水之中。

  谢仲杰发出这一拳,后左手马上捂住嘴巴干咳了几声,放手一看,血丝布满了手掌。右手用力撑着长棍,让他勉强地站在孤桥上,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胸前流出的鲜血迅速流失中。

  落水的那头狼很快地游上岸,它除了动作变得比较不流畅外,看不出来有受伤的样子。不过外貌不再像是一头棕狼,部分的毛发被烧焦而卷曲,一部分变为暗黑色,大部则是混浊的棕色。滴着水,不单是污浊的河水,像是棕色颜料混着血水,因为上游也有战斗。

  原来这不是一头棕狼,而是由影狼伪装而成。

  想不到竟然会栽在这里,谢仲杰无力地跪倒,身体的劳累也一同浮起。

  「就算是会死,我也不容许你们这些畜生由此通过。」谢仲杰发出豪语。又咳了几口鲜血,谢仲杰不再理会伤势,运起所有剩下的真气尽数往钢棍上送去。

  而那头影狼,看了谢仲杰几眼,有如在确认他的伤势,然后像是完成任务般退了下去,消失不见。

  发现眼前的障碍不再生龙活虎,棕狼大胆地向前推进。

  看到眼前模糊的狼影,谢仲杰说了一句:「再见了。」长棍末缘随之爆裂!火晶向四方散射,有的落入河中、有的打中棕狼、有的直接落地,不论那一种,都放出蓝色炽焰,即使落在水中也无法阻止焰火,河水不停被蒸发冒出大量蒸气。

  谢仲杰双手紧握半节长棍,跪在地上就此长眠,蓝焰、水气像是为他送行。

  而棕狼也被这炙热无比的蓝焰阻挡,无法逾越半寸。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雷震终于将部队完全送入城内。

  在南城弓弩掩护、燃烧驮兽作为屏障和良好的调度之下,征狼军幸无大量伤亡。

  天终于亮了,黑暗过去了,危险还滞留在城下。

  在雷战的努力之下,○五二特战大队终于保住一半,这些人如果有机会休息个半天,也将是珍贵的战力。城西虽然还有一些恶狼四处逃窜,已无法造成多少威胁。北部地区也完全恢复掌握,南部则快将入侵的灰狼全数清除了。

  雷震、长青回夜、季行云和白任等人几乎是撑到最后一刻才同时进城。他们协同作战一起阻断狼群的攻击,退回南城白任和季行云两人都快脱力。

  这时雷震和几位将军与督军雷战一同协商防卫事宜,留下长青回夜和白任、季行云在演兵室外稍作休息。

  长青回夜很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雷震是从哪交到这两位朋友,面对众多灰狼、棕狼,竟然一点也不会惊慌,而且互相配合,连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好像是针对狼这种动物而发。

  目睹两人优异的表现,让长青回夜对两人颇有好感,三人也就互相聊了一会。

  没多久雷震走出演武厅,要开始进行南城的防卫工作。他让长青回夜归队,至于白任和季行云两人不方便和雷震同行,也就暂时分手,不过军本部为两人留了一间客房,让他们休息也方便联络。

  白任和季行云不像雷震身负重要军职还得四处奔波,再加上功力又没有雷震深厚,在赶路之后又长时间战斗,两人也真的快不行了,便不客气地充分利用那间客房。

  两人虽然都累了,不过白任比较惨一点。

  之前在绿海中受的重伤还未痊愈,马上又参与激烈的战斗,旧伤迸裂又添新伤,季行云一面帮他治疗还不时念他几句。

  白任一脸无辜地直说:「哪能放下朋友不管,要进城就得一起入城,如果你早早进城的话,我也不会留在那里。」

  和白任不同,季行云虽受了许多皮外之伤并无大碍,只是内息十分空虚极需补充。

  上完了药,包好伤口,白任马上就倒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季行云则是坐在床上迅速调息,没多久室内一片宁静。

  季行云再度张开双眼。

  也不知道经过多久的运息养气,不过精神和身体都得到充分的休养。季行云看到白任依然沈睡也就不吵他,算起来他也是身受重伤之人,不如让他好好休息。

  季行云走出房间外随地找个兵士一问,才知道自己已经休养了一整天,而在内城外的群狼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数量上又增加了不少。向兵士道谢后,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这也难怪,就算静坐练气一整天,肚子可不会休息,会饿是很正常的现象。

  季行云决定走出军本部到外城,买点东西犒赏一下自己。

  城北,工兵和许多民间的工匠正不停构筑各种路障、陷阱,希望能在下一波狼群的攻击时,发挥效用。整座城的外缘灯火通明,就和白天没有两样。守卫的士兵则是各个聚精会神,随时准备应战。

  两道白影穿过,轻轻穿过青水,飘忽地进城。

  一名士兵揉揉眼睛,拉着同伴直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边有白影飞过去!」

  「去,你别吓人了!那有什么白影,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眼花。拜托你认真点,这趟巡逻就要走完,马上就可以交班了,不要给我弄神弄鬼的。我看交班后你还是快去睡一下。」

  「我真的有看到─」这名士兵委屈的说着。

  「走了走了,别停在那,等一下迟了又要挨骂!」

  「好啦、好啦。」同行的兵士像是敷衍般的说着。

  那名士兵嘟着嘴,直嘟囔:「我真的有看到……」

  巡逻的士兵走过,一名少女和一头银白色的巨狼又从墙角走出,轻巧地避开构筑工事的工人,很快地就进入外城的街道之中。

  冷清的街道,家家户户大门深锁。如果不是偶尔还有经过的民团巡逻队和士兵,这个地方就像一座空城,一点也没有南郡郡府平日繁荣热闹的景象。少女和白狼走入一处偏僻的小巷,白狼张口轻呼,发出人类无法听闻的音波。没多久,白狼双耳竖起好像收到回讯一般,然后小声地对身旁的少女叫了一声。

  少女轻轻点头。接着又有一对红色的瞳孔出现在黑暗之中。

  少女见状朱眉一挑,带着三分不满的语气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小演呢?」

  「呜、呜─」一头狼走出黑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小声叫着。

  少女冷冰冰地说:「我有交代你们去暗杀吗?」

  「呜──」影狼全身发抖,畏惧地叫者。

  看到影狼一副可怜的样子,少女表情一松,怜惜地说:「我不是在怪你,过来。」影狼马上摇着尾巴跑到少女前面,少女也蹲下,轻抚狼头低声说:「你们都是乖孩子,别为无聊的事白白牺牲了。好了,快点带路。」

  少女简单的动作对影狼好像是莫大的褒奖,影狼尾巴高翘,高兴地带着少女走入南城深处。

  南郡议长雷严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回到府邸,他在后院来回踱步。接连的事件让雷严心烦不止,南城并非没有接受过狼祸的洗礼,可是这一次出现的数量,却是他有生以来遇过最为庞大的一次,而且也是最诡异的一次。种种不合常理的情况,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狼群暂停攻击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真不知是福是祸。绿海虽是一片数百万方里的大草原,可是还是很难想象可以从中聚集数十万头狼。

  从院中传来沙沙数声,雷严立即警戒。在小心感应之后,对院中一角说道:「深夜不请自访,有何指教!」

  一名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大方地走出。在月光下,少女有如完全无瑕的宝玉,带着难以捉摸的神秘。

  看到走出的竟是一名少女,让雷严感到十分意外,她能够不惊动雷家众多好手,来到内部的后院,实在不易。两头狼一大一小、一白一黑随着她走出,更让雷严意外。虽然内心深感奇怪,雷严的表情并没有作出变化。

  少女用清淡的语气问道:「你是南郡的议长雷理吗?」

  这句话一问,让雷严真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更对眼前少女的来历感到奇怪。

  不要说是在南郡,就是邻近南郡的国家和法天内部各郡,都知道自己就是南郡目前的议长。而且就算没有见过本人,也不会问这种可笑的问题。

  雷严也不敢因为她问这种问题而轻忽她,叔父雷理也当过南郡议长,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雷理就完全退出政坛,几乎不问世事。没想到会由眼前这名看来芳龄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少女口中问起。

  当少女现身时雷严就将真气放出,想要一探对方虚实,这时才发现对方如果不是完全没有习武,就是功力高到深不可测的境界。少女对雷严放出的真气完全没有反应,让雷严无法得知她功力概略的深浅。

  没等到进一步的试探,雷严再度掩饰心中的惊讶说道:「不,我不是雷理。不过我……」

  没等雷严把话说完,少女又说道:「你应该知道雷理先生的去处,请马上为我带路。」

  少女话一出,雷严差一点马上道好。雷严心中大感奇特,这名少女到底有何来历,说起话来竟然有如女王下令,让人不知不觉中想要遵从,就连身为南郡首长的自己,也差点遵行其令。

  雷严调整呼吸后才说道:「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他应该就在不远之处,既然阁下不便,那就由我自己搜寻,不烦阁下。」

  「很抱歉,这里不是任由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三叔也不是任你想见就见的人。」

  「你想阻止我?」少女的语气未带怒意,反像带着几分新鲜感,像是未曾遭到拂逆的人,难得遇到敢跟她作对的人。

  虽然不想对一名少女动手,不过在这种时机还带着两头狼,这名少女绝对是大有问题。雷严心想,单凭一己之力应该还能应付,可得擒下眼前的少女好好问清楚才行。

  不过他们没有交手,因为传来了一句话。

  「雷严,麻烦你带她过来。」这是雷理的声音。

  雷严这时脸色一变,犹豫了几秒才说道:「请跟我来。」

  少女发出柔和的声音对身后的影狼说:「小丘,你先回去了。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这位大叔看起来没多少好心肠。」

  影狼不依地叫了几声,看到白衣少女板起脸孔才不甘愿地退到暗处。发现那头黑狼竟然能悄悄脱离掌握,雷严才大感不妙,这两头狼、一位少女各个深不可测,带他们去见叔父不知会不会出问题。打定主意可要好好盯着剩下的这两位「客人」,随时准备出手保护叔父。

  心中充满疑问带着少女走入一间清雅的小屋。

  一名长者席地而坐,在他前面的小火炉正烧着水,一旁的茶几上放着石刻的茶壶和木制的茶杯。

  那名长者虽是白发苍苍,不过面色红润,脸上也没有多少纹路,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是雷严的叔父──一位岁数过百的长者。如果不看头上满是白发,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年纪远比雷严还高。

  「叔父在上,侄儿雷严向您请安。」雷严恭敬地向雷理请安。

  「好久不见,坐,请坐,不用客气。」这句话也不知道针对雷严还是那位少女。

  雷严拘谨地坐在侧边,白衣少女则是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雷理对面,白狼白银也卧倒在少女旁边。

  「你好,我就是雷理,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雷理笑着说道。

  「你好,我姓苍。你就是雷理,南郡的议长?原来你这么老了?」

  听到少女姓苍,雷理为之一震,原本悠闲的气氛完全消失,空气像是凝结一般,令人感到十分不愉快。雷理情绪的转变,雷严张大眼紧张地看着他。雷理吐了口气又恢复微笑,室内又恢复祥和宁静。

  少女接着又说道:「我们虽然没见面,不过我曾听闻堂兄提过你的大名,我想有些建议请你务必接受,相信你是一名深明大义,又能接受事实的人。」

  雷理眼中充满复杂的神情,带着微微颤抖,说道:「贵堂兄是……」

  「苍云彩,是我二叔的独子。我叫苍眠月,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堂哥都叫我小月,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雷理失神般喃喃地说:「苍云彩……令人怀念的名字……」

  看到叔父这种样子,雷严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忙轻咳一声。

  听到雷严的咳声,雷理才笑着说:「真抱歉,老年人总是容易忘记礼节。那么小姐,承蒙你的不嫌弃,我就越礼直接称呼您为小月了。」

  叔父这种谦卑的态度简直要吓坏雷严了,在南郡之中有人会说雷严的不是,也有人会批评雷战,但是可没有人敢对雷理不敬,许多其他家族也都接受过他直接或暗中的帮助,就辈分而言是雷家目前最高的一位,也是南郡最受人尊敬的人物。

  「小月小姐,请问今天您的造访有何目的。」

  「这个地方现在面临的状况你清楚吧?」看到雷理轻轻点头,苍眠月又接着说道:「我不希望草原的子民和你们,因为无谓的争斗,而造成许多无辜的生命消失,这场纷争应该早日结束。」

  「小月……这不像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就能决定的事。」

  「当然,不过决定权在你们,希望你们能接受休兵的提议。」

  雷严忍不住插嘴站起来激动地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雷严忽然感到胸口一紧,又看到叔父严厉的目光,马上压住怒火,乖乖坐下。

  「很抱歉,小侄不懂事,请不要见怪。」雷理代替雷严向苍眠月道歉。

  苍眠月说道:「我当然不会和一名没有见识的人计较,何况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要不要接受可不关我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们对法人一向没有好感,我是想到堂兄和南城有点情谊,再加上我也不喜欢有太多伤亡,才会走这一趟,否则,我才不想管闲事。」苍眠月的语气变差了。

  「这我了解。」雷理无奈地点点头。

  「照理说我不应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是……」苍眠月说到一半,感受到雷严放出炽烈的敌意,语气一转:「啍!」接着苍眠月站起来,看了一眼雷严,说道:「既然有人不欢迎我,留在这种地方也没意思。最后再给你们一个忠告,百济应该灭亡了,客客苏(注一)也自动将国界向东退了二百里,不要以为法天就比较了不起。」说完话转头就走。

  「站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雷严大声吼道。

  「不得无礼!」雷理不客气骂了雷严一声,又对苍眠月问道:「小月小姐,请问有没有令堂兄的消息?」

  「不知道!他早就离开了,也许过个几甲子还会回来看看。」苍眠月头也不回,说完话走出房外,轻轻一跃就弹出雷家,消失在夜空之中。

  「三叔!您为什么要阻止我,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雷严气极了。

  「不就是苍眠月小姐吗?」雷理的话,在雷严耳中根本就是在敷衍。

  雷严急声说道:「三叔!」

  「你别急,当个议长还这么沈不住气。」雷理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面对雷理,雷严可一点办法也没有。雷严、雷战两兄弟的父亲,在雷战出世不久后就死于狼祸。他两兄弟是由雷理教养长大,雷严和雷战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是由雷理教导出来,雷理最后还将一家之主的位子传给雷严。对雷严和雷战而言,雷理就和父亲没两样,在雷理面前雷严永远是一名小孩。

  「你既然是南郡的议长,就应该参观过天园吧?」

  「当然,不过这和天园又没关系,她……」说到这里,雷严像是停格般,楞了一下才又说道:「她是天园的人吗?」

  「不是,不过更糟。虽然是同一类人,但是她是属于无法释怀的那一边,对我们而言是很古老的故事了,但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上一代所受的伤害。」雷理悠悠地说。

  「还好我没对她动手!」雷严庆幸地说。

  「呵呵、别太没自信,她也不过是名小孩,真正打起来你也不见得会输,只不过打赢了问题会更麻烦就是了。」

  「是……」雷严一副受教的模样。

  「她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呃?」雷严不了解雷理的意思,不解地看着叔父。

  「她应该是来找身为南郡议长的我,不是退休的我,那些话应该由你接收才对。」

  「三叔这……」雷严一脸为难的表情。

  雷理转过身,挥挥手说道:「我累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不理雷严自行走入卧室,茶室内留下雷严和一堆疑惑。这一席话,雷严还得花时间好好消化。

  南城真的很大,走在外城的街道上,季行云确认了这个事实。

  在外城走来走去一直都找不到有开张的店家,走得季行云昏头转向。

  季行云实在后悔了,早知道就把白任叫起来,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下子想要问路也无从问起。

  灵光一闪,季行云迅捷地半攀半跃上了屋顶,向四处张望。既然出来了可不能空手而归,非得找到好料理,完成进入南城最初的心愿不可。可是左看右望,却完全找不到任何一间开张的店铺,渐感失望之余,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季行云的目光。

  是她!想到是她,季行云心中就直打鼓,把买晚餐的事马上抛到脑后,双脚运足真气飞向那名少女。

  苍眠月离开雷家大院后,心情就很低劣,这一趟离开出来游玩,看到的尽是人狼相争,令人心碎的画面。

  好不容易见到了堂兄的好友,却是一名日薄西山的老人,身旁还跟着一位不怀好意的老头,让人倒尽胃口。谈没上两句,连茶都没喝上一杯就匆匆离开。为了打探这名雷理的住所,还让小演白白牺牲,让苍眠月深觉懊恼。

  心情恶劣的苍眠月完全没注意四周情况,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城市。

  「吼呜─」这是白银警告的叫声,苍眠月急忙抬头,一个灰色身影向自己靠近,为防止两人相撞,苍眠月马上加速偏移。哪知道那个人也略为偏向,反而让他们提早迎面相撞。

  「碰!」一声响起,双双坠地!紧急之中,季行云下意识地发挥骑士精神,在空中一转让自己成为少女的垫背。这一摔,让季行云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只觉的柔软的肌肤压着自己,还闻到淡淡的香味。

  还在眼花的季行云,急急说道:「对不起,我……耶!」想要坐起来的季行云将上半身仰起,却正好将头埋入少女的胸前。

  「啊!」两声惨叫同时出声。

  苍眠月惊慌地想要站起,季行云则是又快速躺下去,可是去势太急又将头撞上了地板,痛得季行云眼角泛泪。这时苍眠月正站起,季行云头部一痛,反射性地翻身而起,却又一头撞上了还没站稳的苍眠月,两人又倒下去了。

  这一回,变成季行云压在苍眠月上方。

  好不容易季行云睁开双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见苍眠月红着脸,羞涩的双眼正瞪着自己。

  似曾相识的情形。

  季行云依然没有进步,还是六神无主呆呆看着苍眠月。直到惊觉眼前的少女正运起真气,季行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地跳了起来退了数步,想不到又被绊倒,眼前一花、胸前受力,被那头白狼给制住了!

  又是似曾相识的情形。

  「唉─」季行云生平第一次发出因命运弄人的感叹。

  注一

  百济:一个版图狭小的国家,位于大陆东部正好和绿海相邻。

  客客苏:位于大陆东部的一个国家,在百济下方、南临海、西临绿海。算是一个中强的国家。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六章 谈判

 

  半轮明月斜照大地,月光下市街一片寂静。

  季行云躺在地上,宁静的情境让他很清楚地听到心脏扑通扑通响着,冷汗由额头流下。

  一头带着浓厚杀意白银色的狼,正将森寒的利爪架在季行云脖子上,利爪带着强烈的真气延伸而出穿过皮肤,无视护身真气若有若无地抵着气脉、血管和气管,只要轻轻妄动,白狼利爪随时催命。

  又被这头狼给……季行云想要大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连番失误。平常动作灵敏、反应迅速,这回竟然如此慌乱,又落到这种情况,真是太丢脸了。

  一道影子遮住月光,季行云不敢乱动,眼球一转,映入眼中的正是令他无法忘怀的面孔。

  「又是你。」苍眠月冷冷地说。

  季行云尴尬地说:「你好。」

  苍眠月轻挥小手,白狼放开季行云退到身侧。

  季行云身上压力一除,马上向后翻身而起,然后说道:「谢谢,我……呃!」

  话还没说完苍眠月右手向前一伸,两指指向季行云。真气凝实而出,宛如实剑一般,剑尖抵住季行云胸口,上衣微微渗出鲜血,苍眠月寒着脸看着季行云。

  季行云心想这下糟子,没想到这一次的意外让她对自己的印象变得极坏,不过没想到她生气的脸孔竟然也是如此美丽,不对、不对,想到那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苍眠月问了。

  这个问题才是季行云最想对她提出的问题,怎么反被她问了。不过依照目前状况来看,有资格问问题的可不是季行云,先稳住眼前少女的怒气才是上策,还是乖乖地答话比较安全。

  「你忘了吗?我只是回到南城而已,会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季行云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少女满意,气剑微张又刺入数分,再多一分力就要刺入肺叶。原本还保持笑容的季行云心一惊,笑脸变得十分僵硬。

  「不要跟我打哈哈了,南城这么大,我们可不会无原无故会在空中撞在一起!请你这位─色──狼,好好解释清楚。」

  季行云此时心中十分沮丧,原来自己在这位女性心中被定位了,被认为是一个……色狼。这让季行云自年幼纯真的心灵受到极大的打击,心中难过极了。难过归难过,话还是得答。

  「因为在无意中发现小姐的行踪,所以特别追上来,不过我并没有恶意,方才真的纯粹是意外!在下绝对没有冒犯小姐的意图。」季行云努力地解释。

  「哼,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还要说是巧合吗?」苍眠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还说是意外,明明就已经承认你是特别追上来的,还想狡辩。」

  被她这么一说,季行云有口难辩,委屈地说道:「我、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看到季行云这种可怜怜兮兮的样子,苍眠月心一软,气劲收回,气剑消失无踪,但口气依旧没有放松,说道:「好,你也道完谢了,那就是说再见的时刻,你可以离开了。」

  季行云大急,好不容易才见面又马上被下逐客令,让他慌张地说:「呃、我,这个……我……」

  「你还想做什么吗?」苍眠月运起真气警戒地说。

  「不,我我……我有东西送想给你,聊表心中的谢意……」

  「是吗?」苍眠月不知道季行云心中打什么主意,语气中还是带着警戒。

  季行云从怀中拿出一本小笔记,递了出去。苍眠月依然和季行云保持距离,并没有移动向前接下季行云的礼物。手伸向前待了一会,季行云可尴尬极了,对方好像把他当作病菌般刻意保持距离,让季行云将手收回也不是,向前将笔记交出去也不是。

  作个手势,苍眠月身旁的白狼身形一晃,眼前一花。不过眨眼之间,白狼口中衔着季行云的笔记,又回到苍眠月面前,摇着尾巴献上笔记。苍眠月接过笔记随手翻阅,喃喃道:「这种无聊的东西,会有什么用……」

  翻了几页,苍眠月原本冷冷的表情渐渐融化,一丝丝惊喜之色渐渐出现。

  「这……你怎么会有这份笔记?」虽然苍眠月极力掩饰,也无法压抑语气中的欣喜。

  「虽然我不知道干九弈的行踪,不过我想这本笔记应该对您有所帮助。」季行云诚恳地说。

  苍眠月继续翻阅这本小小的笔记本,一页页都详细记载干九弈留下的各种灵药配方。不但将各种药方所需的药材详加记载,连调制过程、灵药用途、使用时的注意事项,全部都仔细注解。详尽的程度,连一名小朋友都可能依照上面的指示,将灵药制作出来。

  苍眠月将笔记本合上,喜悦地收起,忽地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指着季行云小心谨慎地问道:「这本笔记本你从那得来的?」

  笔记本中所记载的内容可以说是无比地珍贵,就算对天人而言也是一项珍宝,更何况苍眠月正需要其中几项灵药,但是季行云怎么会有这本笔记。

  季行云回答:「笔记本是前几天我在南城买的。」

  「南城,别开玩笑了,这本笔记的内容,哪是南城这些人所能熟知。」

  听到苍眠月的语气又变的冷淡,季行云马上说道:「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指空白的笔记是在南城买的,上面的东西是我写上去的。」

  「你写的!这些东西都记在你脑中。」苍眠月惊奇的说着。

  季行云不好思意地说:「嗯,希望还能帮的上忙。」然后又补充说道:「不过很抱歉,其中用到的药材恐怕取得不易,不然我也许可以直接为您调制所需的灵药。」

  其实困难的不只是药材的取得,调制灵药所要的器具在南城之中恐怕也找不到。要不然季行云自己就可以制作各种灵药,不用为了用掉那一瓶绿九弈而感到可惜。

  从笔记中可以发现季行云的用心,苍眠月眼中带着复杂的神情说:「谢谢你。」

  一句简单的谢谢你,让季行云心花怒放,像是飞上了云端。

  随即两个人都各有所思,沈默。

  过了一会,季行云才想到自己只知道眼前的少女姓苍,便鼓起勇气问道:「苍小姐,还没请问您的芳名为何?」

  苍眠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对绿海之狼有何看法?」

  季行云楞了一下才慎重地回答:「很奇特,而且不自然。」

  苍眠月点点头,作了个手势要他继续说。

  「它们不像一般的野生动物,而且似乎已经建立某种社会制度或是组织化了。就我遇过的狼,以绿海中的群体差异最大。从只比其他地方还要强上一、二倍的大灰狼、棕狼到可以开发体内潜能的黑色狼,还有长得五分像人五分像狼的怪物,都可以互相合作,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情况。」

  「没错,影狼和苍狼是可以充分掌握生命能量的生命体,不过你竟然会说苍狼是怪物,我还以为你和那些没有见识、恶劣又残忍的法人不一样。」苍眠月的语气像是对季行云有点失望。

  「不……我、我只是一时……我很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形容苍狼。」虽然是受了雷震的影响而称苍狼为怪物,但是,不就因为在内心中有着歧视非我族类的念头,才会有这种说法。季行云因为自己抱有这种歧视心态而感到自责。

  「没关系,会被『无知』的人这样称呼也是没办法,我不会介意,请你继续。」苍眠月像是理解季行云的难处,而原谅他。

  无知?!继登徒子之后又被认为是无知之辈,想到自己留给她的印像全是这种最差劲的形容,让季行云心中不停淌血。

  季行云忍着心中的痛,又说道:「我不认为所谓的狼祸是自然产生的现象,太不合理了。而且绿海的狼比起其他地方似乎更聪明更强壮,可是就历史记录上看来好像是在这几百年内才出现这种差异,它们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几乎违反了自然进化的法则。」

  季行云说到这里,听到自己的推论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张大眼睛看着苍眠月又说:「几年一次的狼祸,不会是你……有人策画的吧!」

  苍眠月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说道:「不是。你知道吗?这近百年来,绿海之狼在大草原中成为最具优势的生物,没有其它族群能与之抗衡。这让它们的数量过分膨胀,甚至要超出绿海的容量。你应该知道有些生物为了让族群存活下去,会采取某种极端的作法。」

  季行云点点头,想一想的确如此。真的有几个例子,为了解决过多人口,有些生物甚至会集体自杀。

  「所谓的狼祸,简单说不过是狼群在解决数量过剩的问题,让它们不至于会为了食物的不足而自相残杀。」

  「不、我想没有这么简单。照理说,绿海中各种异兽四处横行狼群不可能会独大,在和其他生物竞争之下,这种情形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绿海中其他生物并没有因为狼群的强大而被消灭。如果真的要用到极端的方法节制数量,想必是因为在绿海中其他的竞争者都该被淘汰了,让狼群取得绝对优势后才有可能发生。」季行云反驳。

  「你说得没错,你们口中的狼祸除了要减少它们的数量之外,也是为了进行筛选,让更具竞争力的狼留下来。」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狼祸还是不会自然发生,除非、除非有人在加以……你!」季行云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苍眠月。

  「与我无关,我的家人也没有强加干预,只是指引它们一个方向,给它们一点建议,再暗中帮它们一点忙,让它们变得更具竞争力。」

  「还包括产生像影狼、苍狼,还有你身旁这位等等之类的生物吗!」季行云语气灰暗。

  「就算父亲大人他不加以干涉,影狼的产生也是迟早的事。」苍眠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也许吧,但是也有可能永远不会有影狼的出现。就算有,也至少是数万年甚至是百万年后,才有可能进化到那种程度,更别提苍狼和影狼会在同一个时期同时出现。尤其是苍狼,简直是经过特意培养才出现的种族。」

  「你说的也许没错,但是这和几千年前造就法人一事相比,父亲大人的所作所为也不算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几千年前的事对我们来说,不都太遥远了吗?」

  「对你来说也许是十分遥远的事,但是对我家来说确是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祖母的惨死、母亲身上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叔父的失踪,还有一名我未曾会面的兄长。虽然这些是在我出生前所发生的事,但是这些恨意也都流入我身上了。」苍眠月伤感地说着。

  看到苍眠月哀伤的样子,季行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苍眠月又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恨这些法人,我只知道每次母亲发病时痛苦的情形,还有父亲、祖父郁郁寡欢、焦急、孤独的身影。」

  「很抱歉。」季行云无力地说。

  「没关系,我也不过只是想发泄一下。我不知道父亲的作法对不对,至少我认为他在某种程度上不想让法天联邦太好过,才会故意引导狼祸的发生。不过你放心,在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再有狼祸,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待在南郡了。」

  这句话是代表什么?以后不会再发生狼祸了?季行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

  「谢谢你,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这是我的荣幸……」

  「……你会一直留在南城吗?」

  「不一定,但是暂时还不会离开。」

  苍眠月笑着说道:「也许我会再来,希望能再遇到你。」

  看到苍眠月淡淡一笑,季行云又像是飘上了云端,不经大脑的就脱口而出:「不如我去拜访你吧,不知道您住在那?」

  「我该走了。」苍眠月随之转身。

  季行云紧张向前一跨,拉着苍眠月的小手,苍眠月脸马上红了起来,轻轻一抽,挣脱了季行云就跃上了屋顶,留季行云一个人在那呆呆望着她。

  在屋顶的苍眠月这才轻笑说道:「那你就来找我吧,我就在绿海中,位于南城东方一千七百里处。」说完一人一狼就踏着夜风飞跃而去。

  季行云站在原地,看着她飘逸的身影越行越远,远远传来:「记住了,我叫苍眠月,记得要来找我喔。」

  月光下,季行云一个人站在巷道中,远眺着消失的身影,久久不能忘怀。

  「小云!」一声叫声让季行云意识回到现实。季行云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去,白任正从远处慢步跑来。

  「白牙!你怎么来了?」

  「我才要问你呢!没事到处乱跑,还到这种地方来。你不知道这一带被列为警戒区吗!运气不好还可能遇到突破前线的狼群,一下子没看着你就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真是让人放不下心。」白任像是担心小孩迷路的老妈,对季行云说教。

  季行云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一路上连一户人家都没看到,害我一直买不到晚餐。」

  白任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说道:「什么时侯了,你还想出来买餐点!不用了,我们回军本部吩咐一声,就有人会为我们准备,我们先回去吧,别再留在这种怪危险的地方,我可不想重演被群狼围剿孤立无援的情况。」

  「好、好,听你的。」看到白任身上的伤又溢出血来,季行云知道他带着伤急急忙忙出来找自己,让他的伤口又裂开了。白任的关心让季行云感到十分地温暖,两个人一同走回内城。

  次日清晨,雷蓳带着○五三军驻进南城。这下子南城总算有足够的兵力,能够和城外的群狼相抗衡。

  天方明,雷震就派人来通知白任和季行云,请他们到司令室。

  两人匆匆用过早餐就跑到雷震的办公室,一进入室内,看到雷震的样子还真是吓人。雷震活像是方从地府爬出来的人似的,脸色差到极点、头发乱到极点、衣服好像还是进城时那一套,身上到处是深褐色的血迹。

  发现两人一进入司令室内,好像看到怪物似看着自己,雷震开朗地笑着说:「哈哈,抱歉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没空去整理,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白任听到雷震一直都没有休息,但是由他的声音听来不像是连续操劳数天的人,而且感觉上竟是真气丰足的样子。虽然雷震内息比起自己高,身上受的也都是一些皮肉小伤,但是白任经过整整一天全心地休养,内息也不过回复到八成左右,雷震在忙碌之下,还能一面快速补充内息果真不简单。

  白任首先好奇地问:「什么事?」

  「你们还记得,在绿海中雷锋将军遇到的怪物和黑色的狼吗?」

  季行云回答:「雷大哥你是说影狼和苍狼,我知道上次在绿海中我也碰上了一头影狼,差点要了我的命,至于苍狼不就是偷袭雷大哥的那些狼吗?」

  「苍狼、影狼?你为什么这样称呼它们?」

  季行云总不能说是昨天苍眠月告诉他的,于是信口说道:「啊……那个……我记得在小时候母亲说的床头故事,提到的人物中和我们遇上的那些很像,我想那传说也许是真有其物,我们遇上的应该就是故事中的影狼和苍狼吧。」

  「这样吗?影狼到是很贴切的称呼,至于苍狼……算了,就这样叫它们了。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入城之前,督军雷战也碰上了一头影狼,原本以为把它打死了,想不到它竟然只是诈死,还让它给逃跑了。整个南城中有碰过影狼还活着的人,不过是督军大人、小云和雷老的几名属下,见过苍狼的也正好是我们三人再加上小夜雷老的属下。但是金磊他们身上还带着重伤无法下床,所以要请你们去见督军一趟,向城内的诸将军们,描述你们对影狼和苍狼的看法,好让众人能检讨出因应之策。」

  季行云不在乎地回答:「没问题。」

  白任可又紧张了,去和督军大人会晤并进行报告,这可是天大的事。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想过能和雷战这名传奇人物对谈。

  季行云可不知道白任心中的交战,高兴地说:「那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等会再一同前往?」

  「你们自己先过去好了,我还要处理点事,也不能就这样去见三叔,如果是才进城还说的过去,现在好歹也要换件衣服。你们知道议事大楼的兵演室吧,请你们在八点之前到那里。」

  季行云豪声说道:「没问题。」

  喀!喀!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任、季行云两人不过进来不到三分钟,就又有人要找雷震了,看来这个前将兼参军的位子,果然是工作繁重。白任便说道:「那我们先离开了,雷震你忙你的吧。」

  两人走出议事大楼,钟塔上的古钟时针才快走到七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便在内城中到处闲逛。

  和外城相反,内城这时可是人马杂沓,随着雷蓳又带着一军入城,内城这时到处是忙碌的军人。

  两人最后在季行云提议下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季行云认为白任的伤势还是不适合过度运动,让他陪着自己到处闲逛实在不妥。

  白任则是不放心季行云这一个在山林荒野中长大的孩子,独自在繁华的大城市中乱逛,迷路还算小事,万一遇到心图不轨的小人,搞不好被出卖的季行云还会向对方道谢。为了免除意外,白任在季行云熟悉都市之前,可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行动。

  两人便在街道旁的长椅上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潮,闲聊起来了。

  摒除城外虎视眈眈的狼群不谈,初晨的阳光轻柔地抚摸路上的行人,带走深秋的清凉凄寒,两人惬意地享受清晨的闲暇,倒也愉快。

  「当!当!当……」急响的警钟打破了这份闲情,也中止了人、狼之间暂时的休战。

  训练有素的士兵马上架起弩箭蓄势待发,待命的部队也快速地前往定位,在街道上的官兵们也跑回自己的单位,内城中每个人都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前进,回到岗位上。

  警钟是由城头传出,这一回狼群选择正面冲突吗?白任和季行云两人对看一眼,白任说道:「我们到城上看看状况。」季行云一点头,有了目标的两人也加入人潮之中。

  经过整整一天的轮批休息,南城的士兵虽然没能拥有最佳状况,但也不再是处于极度的疲惫之中。这时守在内城负责监视狼群动作的是○五一军第四团旗下的一个大队,由长青名山担任大队长。

  就所需的兵力而言,固守内城并不需要太多人手,不过因为可以利用高耸的城墙监视城外草原上狼群活动迹象,才会让拥有较多功力深厚人才的大队来驻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参加了前夜战役的大队,现在剩下的士兵也不过比一个完整的中队多上几成,根本就不能当作一个大队来看待。

  几过数个小时不停远眺毫无动静的狼群,作战长颜运弘都快要被睡神给征服了,纯粹是靠着一分责任感和坚定的毅力,让他不停保持清醒。

  提振精神后的颜运弘,再将精神放回绿海之中。视线一扫,这就发现狼群中发生小小的骚动,虽然还在远处,但是正渐渐靠近南城之中。

  「先达,先达,你注意一下右方三十方位,是不是很奇怪!」

  长青先达的功力虽然略低于颜运弘,但是他的眼力是数一数二的,便依照颜运弘指引的方向看去。

  骚动的原因让他看出来了,是一群狼正往南城方向接近,数量似乎还不少,而原本停在前面的狼,被这一群硬是挤开。

  长青先达不安地对旁边的士兵说道:「有状况了,快去请大队长过来!」

  传讯兵才离开没多久,那一批狼就走出了狼群大军,一步步朝南城直线接近。

  「啊!那、那是什么东西!」眼力较好的长青先达,看清楚这群的成员了。

  颜运弘疑惑地拿起望远镜,往渐渐接近的队伍看去,也是惊呼一声:「天啊!」

  那群狼并没有任何停顿,依照它们前进的速度不用五分钟就可以抵达城下,资历较丰富的颜运弘马上大喊:「全队立即就战斗位置!快敲警钟。」随手找出一名传讯士说道:「快去通知司令和督军大人!」

  南城短暂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这一群狼的动作远比其他同类还要快得多了,再加上它们向东门方向移动的讯息才传出,这些狼就进入弩弓的射程之中了。可是看到这个狼队的成员,让官兵们忘了手中弩箭的用处,让它们又逼近了数百影。

  狼群的第一线是由二十多头苍狼和几头影狼组成,紧接在后的是体形较小的迅狼,然后是体形硕大的红狼和狂暴的凶狼,如果用心观察还可以发现,几头影狼混在迅狼和红狼、凶狼之中。

  从来没有见过苍狼的官兵们心中直打鼓,不安的感觉不停上升。

  身为中队长的长青先达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看到先头的苍狼已经距离城下不到两百影,便一声令下,大量的弩箭从城上射出。

  弩箭射出的结果,却是让士兵们对苍狼的实力感到惊慌。二十多只苍狼动作一致地挥动右手,二十多道利刃般的气劲划破大气,将大多数的弩箭在空中拦下,剩下零零散散的弩箭,群狼们也轻易地避开了。近千支弩箭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算是聚集了二十多名锋将也无法办到这种事,眼见地上满是被折断的弩箭,哪能让人不胆颤心惊。

  「哇!是苍狼!」

  听到这个叫声,所有人都往音源望去,是两个平民,年纪较大的一位带着伤,作佣兵打扮,另一位看起来还好像是才成年左右的少年人。

  长青先达皱起眉头,怎么会有平民百姓跑到这个地方来。

  幸好颜运弘和白任有一面之缘,对白任在佣兵界的名声也有耳闻,便跑到白任身旁问道:「白任,你见过这种怪物?」

  长青先达则不满的说:「你们是谁,难道不知道现在这里是军事管制区,不得任意进出吗?」

  「没关系,是我准他们进出的。」

  听到这个声音,两名校尉反射性地转身、立正、行礼。雷震也赶过来了。

  这回的雷震总算略加修整,不过也只是换套衣服,头发还没多作整理,胡子也没有时间刮。看到二十多个苍狼和地上的残箭,雷震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季行云又补充道:「那些黑色的就是影狼,看得到的就有将近二十头,不知道藏起来的还有多少。」

  雷震则在心中盘算,以自己和苍狼交手的经验来看,如果城下那些苍狼的实力和自己碰上的相若,不就代表大约有二十多位锋将以上程度的高手。至于影狼的能力虽然不清楚,但也至少不会差到那去,能偷袭雷战,又被他打了一掌还能逃脱,这已经超过一般的水准了。

  「雷大哥你看!」季行云指着停在远处的狼群。

  对方排出了惊人的阵容,每一区狼群前面都站着二、三十名苍狼。这时的雷震实在无法想象要是由苍狼带队进攻,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怎么回事?」一道雄厚的声音问道,士兵们不由自主地让出一个空位,让声音的主人──督军雷战走过来。在他身后两男两女随之走近。

  原来是留守南城的锋将长青无原、武议士长青回夜,以及才回到南城的军部司令雷蓳,○五三军特战大队队长雷蒿。

  雷蓳可是名巾帼英豪,虽然年纪有五十出头了,不过因为她功力深厚又保养得宜,看起不过是名年近三十的少妇。

  原本在两年前南郡和邻国扥罗发生战事时,雷蓳也打算一同参战,不过因为正好在战事爆发前有了身孕,才被她的祖父雷理大力劝退,在后方重新召募新兵,负起了增援军力的补充工作。和她美丽的外表一样出名,就是她那极度严格的要求,魔鬼般的训练不停地持续了两年,那些官兵们虽然辛苦,却也成就了扎实的战力。

  随着雷战等人的靠近,季行云好奇地一探,发现不但督军雷战功力深不可测,就连在他身后的雷蓳功力恐怕也远高过雷震。来到南城果真值回票价,如果能和他们切磋切磋就更完美了,不过想归想,这件事恐怕很难发生。

  这时苍狼和几头影狼依旧向前行,而后方的迅狼、红狼和凶狼却停下来,让那近三十头狼独立继续靠近。

  它们到底有何意图?令人不解。

  长青先达可快忍不住了,就在他想下令射箭时,季行云说话了。「奇怪,它们身上没有杀意!」

  话语一出,白任和在场的几名军官们,无不惊讶地看着季行云。

  白任可快昏倒了,这个季行云真是缺乏常识又胆大包天,想表现也得看场合,在督军面前大放其词,以后还有得混吗?

  不过雷战等人并没有说什么,雷战甚至还说:「它们还真的不带杀气,小兄弟,你眼光可真不错。」又下令:「不要轻举妄动,咱们静观其变。」

  三十多头狼走到城下三十多影处终于停下来,随后一名灰色毛发的苍狼又向前大步迈进。城上之人无不屏息以待,心头七上八下地不知这位灰色的苍狼接下来要作什么。

  三十多影的距离在苍狼快步前进之下,不用几十秒就让它走到城下了。向上一望,就原地跃起向上攀升,在空中一个翻身站上了城头。

  士兵们不由自主地退开了。这个苍狼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轻轻松松地就跳上城头。

  在场众人除了雷战外,恐怕只有两位前将,才能很勉强做到相同的事。

  苍狼在城上左右看了几次,便怡然地向雷战等人走去,众人这才发现这个苍狼手上还拿着一卷羊皮。苍狼在雷战面前站定,左手伸出,将那卷羊皮递向雷战。

  虽然不解,雷战还是镇定地接过羊皮。苍狼像是完成了工作,一转身又翻身跳下,轻松地回到地面。

  回到同伴身边后,这三十多头狼留下五只苍狼,其他则转身背对南城像是散步般轻松走向狼群。留下来的五只苍狼,有四只则伸出利爪,八道气劲冲向东门,另一只苍狼也大喊一声,一颗气弹由口中射出。

  城门一震!八道气劲击中大门。「轰!」一声巨响,气弹打在门上,随着爆炸之声,城门碎裂!五只苍狼完成工作后也转身离开,留下城上错愕的众人。

  目送狼群有序地转回大队,城上众人像是作了一场梦。这是怎么回事?

  过了良久,雷战才摊开羊皮。羊皮上简单地写了两行字,和一幅简图。

  第一行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谈判」,第二行则写了「明日十时」四字。那幅画则画了简单地标,标示出南城和狼群,在两者之间则用红色点了一个明显的标记。

  雷战和两位前将看完这张羊皮,六目相望久久说不出话。

  最后雷战才说:「这可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事,将这张羊皮交给主议会处理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七章 破裂

 

  季行云又有幸参加一次南城主议会的会议。他与白任又再次充当雷震的随扈,只不过这一次的坐位不是在客席,而是跟着其他众多主议们的幕僚挤在一起。这一次雷震不是以前将的身份列席,而是以主议士、参军的身份参加。

  这一次议事大厅中挤满了人。除了理应参会的主议士们,就连各个家族的重要人士,也都充当议士助理坐在后方。议长桌旁放了一个架子,上面展示了一张羊皮,那张来自草原的苍狼交给督军雷战的羊皮。

  季行云看了看他曾待过的客席,这一次连客席也坐了不少人。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军方的将领和武议团的成员只占了极少部份。

  最让他感到兴趣的当然是武议团的中队长长青回颜。武议团的中队长心情似乎不佳,也许是因为她旗下一名小队长竟然力战身亡,也许是因为要参与这场讨厌的会议。

  除此之外,在会场的角落一位不显眼的女孩,也引起季行云的兴趣。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有着强者的气息,只因为她像名旁观着,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听着,与在场所有人大相径庭。

  除了季行云,会场中还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女孩。雷家的家主雷严,对那个女孩的出现感到意外。因为她是跟在三太爷雷理身边照顾他生活起居,也是他的曾孙女雷苹。

  雷严认为雷苹一定是叔父雷理特别派来的,虽然雷理几乎不再管事,不过这事恐怕还牵扯到「天人」,让雷理也无法置身事外。

  雷严想到位于都郡郊区天园中的那些人,就让他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当自己第一次当上议长参访天园时,才发现什么叫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本自信自己的武艺在联邦中该是顶级的好手了,可是一进入天园中,才让他发现自己有多么无知。就连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表现出来的实力都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参访的目地是要让议长、联邦议士们同意天园所需的预算,虽然天园每年也提供一定数量的法印作为报酬,但是让联那的主要政治人物参访真正的用途,真的只是希望他们支持预算的通过吗?

  雷严不知道,但是至少所有参访的议长和联邦议士都一致通过,至于其他全力支持预算的人,雷严私下询问的结果,都曾参访过天园。那些要求删减天园预算的议士和议长,几乎都是新科议长和议士。

  雷严又想到昨夜的谈话,所谓和平的决定权在我方,也许就是指这一次的谈判了。

  而这一次会议的议题就只有一个:谈判。要不要与草原来的苍狼进行谈判?要怎么谈?有那些底限?派谁去谈?该采取那种态度?一连串的问题还有待取得议会的共识。

  会议进行的并不顺利!

  季行云坐在会场内听着许多主议士轮番发言,也听着座位附近各家族大老的交谈。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和狼谈判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三大家族中的雷家,碍于议长和督军的颜面,并没有发表多少负面的意见,但私下的谈话,则是无法接受与狼议合。李司总则是很明白地表示无法接受这种不合理的事。凛主簿并没有多说什么,从他的表情也很难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其他的主议士们则是大力抨击,讥笑主张谈判的少数分子。

  季行云无法明白,为什么与苍狼谈判会有损南郡甚至法天的国格?为什么不能接受狼临城下的危机,而坚决不与畜生谈判?

  跟畜生交谈,岂不把自己也当成畜生?季行云并无这种种族歧视之见。尤其是绿海中的狼群在战术、战法上更不会输给南城的部队。难道就只因为外形与直直站立的人类不一样,就要全面否定它们的实力?

  此时,一直未发表意见的凛主簿,在众多议士的要求下,终于说话了。

  「各位贤达对苍狼的出现无法接受,在下可以理解,但也不要忘了基斯大陆上并不单由我族类所组成。在北方石巨人组成的国家早就被承认了,海上孤岛有蹼族组成的王国,也是众所皆知的事。其他在大陆上生存的各种族群,虽然没有有系统的组织,但他们还是有属于他们自己特有的文化,也都是能够进行沟通的对象。我只希望各位不要忘了这一点。」

  「那……主簿大人是认为应该和它们好好谈判吗?」一名议士问道。

  「不,也不是,但如果必要的话,又有何不可?」

  这话一出,议会是一片哗然。

  季行云再次好奇的看着这位年轻的主簿,他不但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才华出众,作事有条有理,还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让人无法透视。季行云对他话语的份量,感到好奇。

  白任解释道:「依照过去的纪录,凛主簿所下的决定几乎都没有发生错误,这也是许多议士希望凛主簿能发言的原因,他的话一向都很有参考价值。」

  又有一位议士发言了,这名议士是主司外交的司符,黄象。

  黄象说道:「在下认为既然它们要求谈判,我方不如就先坐下来和它们谈谈吧。」原本黄家一直主张狼是低等又残暴的动物,没有资格和人平起平坐,这时他的谈话让许多议士发出小小不满的嘘声。

  季行云总算又听到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发言,不过他身旁的白任却骂道:「见风转舵的小人,见到三大家族中有两位家主倾向谈判,就靠过去了。」

  黄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大家想一想,要和我们谈判的真的会是这些没有大脑的狼吗?我想应该不是,不过明天在谈判桌上那些披着狼皮的家伙一定会现身,不如……嘿嘿……」发出阴险的笑声后又说道:「我们可以将那些幕后首脑一网打尽,剩下的不就没什么好怕了。」

  白任听到这种论调差点破口大骂,还好被身旁的季行云阻止了。

  季行云也觉得十分惊讶,外交官的大头目,竟然公然提议要利用这次的谈判进行暗杀!

  这项提议马上就得到许多议士的回响,这种情况让两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议会的主题由该不该谈判,变成该怎么利用这一次的谈判。情况的演变让议长雷严无法控制,也让客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在客席的长青回颜小声的说:「开什么玩笑,那样叫嚷着进行刺杀的工作,这跟提着头在卖命没两样吧!」

  身旁小队长带着苦笑传音给长青回颜说道:「那还用问!除了武艺高强的武议团中队之外,还有更佳的人选吗?」这话一出他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中队长的脸色大变,怒气要爆发了。

  身旁的两人看到中队长脸色一变,马上全力阻止。三个人在客席摔成一团,幸好李明义接到长青武昌的传音,马上布起绝气壁,再加上议会正激烈的进行,才没引起众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客席的角落有一个人悄悄地退席了,除了会议记录上多了雷苹的名字外,雷苹对这场会议完全没有影响。

  军方的动作不像是在准备进行谈判的安全工作,而是在准备积极攻击。

  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同意,一旦在谈判中作出攻击对方使者的动作,一定会引起对方的大怒,一场大战将是免不了的结果。可是议会还是决定用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一台台巨型的投石器出现在内城的校兵场上,冲车、巨型弩车、连发的十字弓、火焰喷射器等等都出场了。勤务大队在这几天连夜努力下,终于完成各种守城兵器的修整,让整体战力大为提升。

  进行谈判的人员已经决定了。

  三个人之中除了凛主簿还是让人猜不透外,其他两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一位是原本提议要进行刺杀的黄象。当他在提议时也许忘了他的身份,像这种重要的外交工作,他当然是必定的人选。但是这种玩命的工作可不是黄象的专长,他在外交上表现得一直都算是不错,不过交涉的对象都是「人」,而且有法天联邦这个强盛的国家作为后盾,也没有别的国家敢对他乱来,一向都是他在欺负对手。

  另一位长青回颜对这种事可不愿意,并不是她怕,只是作这种事完全违背身为一名武人的风骨,如何叫她摆出好脸色。而她也不是名心机深沈的人,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心中所想的全显现在脸上了。

  凛寒尺加入谈判代表倒是令人惊奇,因为他是自愿加入。这第三名人选原本还是令人头痛的问题,除了武艺要高强、胆识要够,又要有足够的份量能代表南郡。凛主簿的自荐解决了一切的问题,虽然众人还是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至少人选底定了。

  这回雷震要处理的事变得更多了,不过还好这回多个生力军──雷蓳,让雷震反而变得轻松多了,也有机会听长青回颜的抱怨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议会,作的是什么决议!竟然要利用谈判来进行奇袭!雷震,你快给我评评理!」人还没有进入司令室,声音就先传到雷震耳中。

  门也不敲,侍卫也来不及通报,长青回颜就大咧咧地闯入司令室之中了。

  「啊!你也在,雷蓳将军。」这名入侵者,一点也没有反省和不好意思的样子,反倒是她身后的小队长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躲,他看看另一名访客──长青回颜的常侍长,对方只是耸耸肩、摇摇头,好像很习惯这位中队长的行为了。

  「雷蓳姐姐,你可要随时作好准备,我这条小命可全系在你的支援之上喔!」

  原本还对这名入侵者感到一阵错愕,长青回颜这句话就拉近两人的距离了。一位是才调回南郡不久的武议士,一位则是在外练兵的前将,彼此之间的认识都是停留在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状况。发现这位中队长一点也不作做,说话快言快语十分豪爽,就让她喜欢上这名武议团的中队长了。

  雷蓳打趣的说:「你也别光拜托我,眼前还有一位可靠的参军呢!」

  哪知长青回颜一点也不客气的说:「这个参军太没用了,当上了前将后就把武功放在一旁,几年下来也看不到进步,害我又少了一个可以切磋武功的对象,真是太差劲了。」

  雷震知道这名老友的脾气,只是苦笑了一下,虽然她说得言过其实。雷震说:「雷蓳的武功比我强多了,你可以找她练功,我想雷蓳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欢迎你随时讨教。」雷蓳不疑有他,随口就应好。

  雷震可高兴了,这回可将一个烫手的武痴转交出去了。

  长青回颜目中发出异样的光芒,兴奋地对雷蓳说道:「真的吗?真的吗?谢谢你蓳姐!我们马上约个时间好了,今天、明天都不行,那就后天好了。那时你也还留在南城吧!?」

  这会雷蓳才感到不妙。看到她身后的两人好像在为自己默哀一般,更是确定自己踏上了贼船。看着长青回颜水汪汪期待的大眼,雷蓳马上转移话题说道:「长青队长,你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特别跑来这里的吧?让你火速冲进来一定有要紧的事,先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如何?」

  长青回颜当然不只是来找雷震发泄怒气,她毫不掩饰的直接就说道:「你们家的说,老爷要见我!」

  我们家的老爷要见她?这是什么问题,没头没尾的。雷震没办法只好问道:「你指的老爷是那一位?」

  长青回颜不满地说道:「你们雷家除了那位德高望重退休的雷理老先生外,还有那位老爷!」

  「雷理!」「爷爷!」

  雷震、雷蓳两人同时叫了出来。从来不管事的雷理想要会见长青回颜,这倒是件新鲜事。

  长青回颜原本想向雷震打听一下这名朽老的脾气和为人,但是也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雷震也是离家多年的浪子,对雷理的了解也不会比自己强到那去,可是看到还有一位雷家的重要人士,可让长青回颜高兴极了,听到她叫雷理爷爷就更好了。想不到雷蓳是雷理的孙女,那一定可以得到有用的建议。

  雷震又问:「三叔公为什么会想见你?」

  长青回颜白了他一眼道:「怪了,这应该是我要问你才对吧?到底谁才是雷家的人?」

  雷蓳也疑惑地说道:「这真的很奇怪,爷爷早就不管事了,就连家人都很少和他接触了,为什么会想找你?他有说明为什么要找你吗?」

  听两人这么一问,长青回颜也紧张起来了,伤脑筋地说:「没有,他不过请人捎封信说请我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到府上见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雷理老爷爷会不会很凶?和他说话有没有要特别回避的言词?」平常口无遮拦的长青回颜,也不免担心会冒犯了这名南郡的传奇人物。

  看到长青回颜担心的模样,雷蓳忍住笑意对她说道:「放心吧,爷爷他为人随和,你这样子就很好了。更何况他最讨厌那些表里不一的人,用你的一片诚心去见他就行了。」

  经过雷蓳再三的保证,长青回颜才又像旋风般地离开了。

  临走之时还特别对雷蓳说道:「蓳姐,别忘了切磋武艺的事,后天下午我去找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话一说完人就溜走了,让雷蓳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长青回颜走后过了段时间,侍卫又来通知雷苹来访。

  「雷苹?」雷震对这个人没有印象,雷震离家时她可还没出生。

  雷蓳替他答了:「请她进来。」又对雷震说明:「雷苹是我大哥的女儿,小时候可粘我得很,她应该是来找我。」

  雷苹进入司令室后,很有礼貌地对雷震说道:「震叔你好。」才又说:「咦!真巧,姑姑也在这儿。」然后一把扑向雷蓳怀中。

  「别光撒娇了,你看雷震叔叔都在偷笑了。」

  那知道雷苹又说:「我的运气真好,在这里就遇上姑姑了,不用另外再多跑一趟。」

  雷震疑惑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曾爷爷要我来通知辰叔,请你晚餐后去见他一面,还有姑姑也是。」

  太奇怪了!原本不管事的人,会不停地会晤南城的军事要角,太可疑了。

  虽然感到疑点重重,两人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烈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一堆人挤在南城城上,让天气变得更热了。这些人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三个人走出城门,一步步向前迈进。站在城上的人除了装备齐全的官兵外,还有主议会的成员。

  每一个人心情都差不多,想要一究操控狼群的家伙的真面目。当然,一旦发生冲突,在誉为南郡第一高手的武神雷战身旁,想必也安全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南城和狼群之间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石桌和六张石椅,这当然不会是南城那方所准备的东西。就算是利用夜暗,能在不惊动南城守卫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笨重的石桌搬来,还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三名使者,三种不同的神情。

  黄象哭丧着脸,接受了这份玩命的工作。他觉得每走一步就接近地狱一尺,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他绝对不会在议会作出这种提议,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长青回颜一改昨日的不满,不再对这份工作表现出不满的神情,反而似笑非笑地像是想看一场好戏,让一旁的黄象对自己的命运更是不安,昨日与雷理会面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一扫心中的怨气。

  凛寒尺依然是让人摸不透,有点像是精致的洋娃娃,好像没有人看过他真正开怀大笑,也没有人见看他曾惊慌失措,面对这种场合他依旧不变。

  另一边,在狼群中先是出现近百只苍狼,然后走出了三只苍狼,一黑、一灰、一棕。除了这三只苍狼之外,还有一个更令人注目的生物,他们还多带了一个人。

  两队人马逐渐靠近。

  到了可以看清楚对方脸孔时,黄象才发现对方带的人他认识。那是客客苏的一名大使,黄象和安西·理顿在外交场合上较劲过许多次,他是一名强悍又不失婉转,能刚能柔的优秀人才,同时他也是名语言天才,大陆上各个国家的语言几乎都能由他口中流畅地说出,这也让他在外交场合上占了不少便宜。不过今天他一改过去留在黄象脑中的印象,现在的他再怎么看都不过是位神情委靡的糟老头,一点也不见以往的风华。

  双方同时走到石桌之前。

  不等黄象提出疑问,安西先说了:「我不能算它们的三个人在内,现在我不过是被绑来当翻译的可怜虫。」

  黄象先是一楞,然后不安的心情不停地扩张。

  这三位苍狼很不客气地先坐下了,不过看它们的样子好像很不习惯坐在椅子上。安西则走到石桌的一边很努力站挺,想要让自己看起比较有精神一点。不过他的努力并没有效果,反而让他更像一只丧家之犬。

  坐在中间的黑毛苍狼伸出它那毛茸茸的右手,七分像手、三分像爪的手指,先指向凛寒尺三人,又指向石椅。

  看到它伸出那带着利爪的手掌指向自己,黄象惊慌地退了一步,如果不是长青回颜一手抵住黄象背部,难保他不会吓得逃回南城。

  见到这名大外交官竟会如此无胆,让长青回颜对他印象极差,更让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传音威胁他说:「镇定点,不然就让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见到三人还是在原地,安西便说道:「请你们先坐下来好吗?」

  凛寒尺率先优雅地坐下,然后是长青回颜,最后黄象也不甘愿地坐下了。

  靠近安西的灰毛苍狼,对他咕噜咕噜叫了一声,安西便惭愧地开始说道:「本国在十天前向绿海狼盟投降了,同时将国境向后退三百里将士地还给绿海。另外我还要向你们说一件事,百济王国在十五天前被狼盟给消灭,除了少数逃走的难民外,大概没有生还者了。」

  此话一出,黄象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长青回颜也受到强烈的震撼。

  这种事有可能吗?可是看了对面挤满草原的狼群,又让人觉得灭掉一、两个像百济这种小国,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安西又哭丧着脸说道:「我国的大军,在国境内和它们进行遭遇战,结果惨败溃逃,最后还是他们主动提起停战协议,才让我国免于亡国之灾。」

  那头棕毛的苍狼听到安西的陈述,似乎不满的吼了一声,安西马上改说道:「是在我们侵占的土地上发生战斗,不是在国境内。」说完话看了三只苍狼一眼,确定它们没有意见后才再说道:「它们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我国无条件将侵占的士地归还,就不再对我国追究。所以我国便接受条件,将三百里的士地内所有人全数撤离。在它们监视之下进行迁移后,狼群才渐渐退回绿海深处,现在轮到和你们谈判了。」

  长青回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西先是看着苍狼,见到其中一位点了头才回答:「我原本是客客苏的外交使节,被派来和狼盟交涉的其中一人。结果我的交涉能力被它们给看上,把我当作退兵的条件之一,要我学习它们的语言,和贵国谈判时可以比较方便省时。另外如果能顺利谈判,我也可以离开它们了,也还希望贵国能暂时收留我。」

  坐在中间的黑苍狼又吼了一声。

  安西又继续说道:「中间这位代表苍狼全体、影狼全体和迅狼全族,所作的承诺代表三族的承诺。右边这位代表棕狼三十四个部族和凶狼二十八个部族,所作的承诺代表六十二个部族的承诺。左边这位代表灰狼三十九个部族和红狼二十四个部族,所作的承诺代表三十三个部族的承诺。今日为了双方的和平,希望能有友好的会谈。」

  坐在中间的黑苍狼,又发出咕噜的一声。

  安西随即翻译道:「换你们自我介绍了。」

  豪爽的长青回颜才要说话,就听到凛主簿传音道:「由我来。」然后凛寒尺便道:「我是南郡主议会主簿,谨代表南郡和贵方和谈。我身旁的依序是司符、和司马,将协助我与贵方谈判。」

  长青回颜莫名其妙地被冠上司马这个不存在的官名,让她搞不清楚凛主簿到底在作什么。不过反正交涉既不是她的专长,更不是她的任务,就随凛主簿去说吧。

  黑苍狼又嘎嘎吼了几声,一旁的安西马上急着说道:「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国王。跟你们比较像,用选代表的。主簿还比我们的特使还要大,另外两人也是代表,不过比主簿还要小就是了。」

  和苍狼近距离坐在一起,司符黄象实在看不出来苍狼会是任何人装扮的,也不觉得安西是在说谎或是演戏,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不过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国家给消灭,还要求割地三百里,这一点不都正是文明人会作的事。如果它们是真心要和谈,又会开出怎样的条件呢?

  黄象开始认真思考这些问题了,不过他最担心的是,不知道长青回颜何时会发动突袭,或者南城的投石器,不知道何时会将火焰弹射出引发战斗。

  想到这里,大量的冷汗不停流出弄湿他的衣衫。

  依赖安西的翻译,谈判继续进行。

  炙热的阳光照在南城城头之上的众人,让人心情更加浮躁。

  远远看着谈判的进行,留在城内的主议士们也发现长青回颜迟迟没有发动攻击,还大大方方坐下来和苍狼谈起来了。这些主战的主议士们认为,很明显的有一个人居中煽动,让狼群对南郡发动攻击,现在那位阴谋家终于出现了,为什么会谈还会持续下去?

  雷严则是感到老天有眼,那名鲁莽的中队长竟然沈得住气,没有马上痛下杀手。只希望会谈能顺利完成,长青回颜千万不要突然发动攻击。

  甚至还有位议士认为,一定是武艺较浅的黄象正受制于对方,才让长青回颜无法先行下手。这个推论很快地就得到许多人的回响,于是一位主议士又建议就由南城先发起攻击,用投石器引起骚动,好让在城外的三人能乘机杀了阴谋家,再乘乱逃回南城。

  甚至有少数激进的人士干脆提议:根本就不用顾虑城外的三人了,直接发起突击,将那些所谓的苍狼一网打尽,才是首要工作,相信凛主簿等人也很愿意为南郡牺牲。

  议长雷严就快压不住这些人了。

  不满的情绪最后终于爆发了,一名主议士直接跑到架在近处的投石器旁,一个手刀就将投石器的固定绳切断,眼见投石器就要将大量的燃油投出,谈判将化为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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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八章 退兵

 

  交涉的过程远比预期顺利而和平。

  原本受命要格杀苍狼的长青回颜,带着笑容安份地坐在石椅上,静静地听凛主簿和黄象与三头苍狼的交谈。黄象还不时担心长青回颜会猝然发动攻击,不过一旦坐上谈判桌,身为外交官的血液就展现出来了,担心、害怕都先抛到脑后,全心全意地与苍狼谈判交涉。

  就某方面而言,代表南郡的这一方在交涉上吃亏许多。

  听得懂人语的苍狼,顺利接收三名使者间的交谈,可是苍狼的话,还必须经过安西的翻译,而且安西对苍狼的语言也还不是十分熟悉,也没有办法将苍狼所说的一切都完善地转述。

  原本以为苍狼会提出蛮横无理的要求,和黄象想象中完全不同,苍狼提出的条件很简单:

  一、双方以现今谈判之点,向南北延伸作为地界。

  二、日后在地界设立石碑,不得任意越界。

  三、地界以东一切人员、设施于立约十日内,尽数撤离。

  四、越界者由地界主人任意处理。

  黄象看完苍狼事先准备好的两份羊皮纸,对这么简单的条约内容还真不习惯。

  第一项,以现在谈判的地方南北延伸之线作为绿海和南郡的地界,除了军事考量外,对南郡影响不大,可是如果以此为界,那不是让狼群可以随时接近南城,南郡的首府将无法预警来自绿海的威胁。

  第二项,这不过是所有国家间共有的常识,合情合理。

  至于第三项,南郡在绿海中的军事设施──三座要塞,早就被狼群攻击,人员死伤殆尽,真正要撤离的恐怕只有少数还在绿海中采集药品、矿物和牧场中的人员。采药的人短时间内是无法联络得上,牧场的人虽然容易撤走,可是饲养的牲口要赶回南城绝对是个大问题。

  最后一点的空间可就大了,所谓任意处理完全不管也行,直接杀了更是处理方式之一,这种弹性极大的条约内容,黄象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等到三人都将羊皮上的文字仔细读完,黑色毛皮的苍狼又沙沙嘎嘎说了几句话。

  安西想了一下才翻译道:「条约内容除了第三条外都不能改变,你们只能选择接受或不接受。」

  长青回颜和黄象两人听完,都楞了一下,黄象还特别向安西确认:「请你再说一遍!」

  安西再度说道:「条约内容除了第三条外都不能改变,你们只能选择接受或不接受。」说完苦笑着对黄象点点头,叫他不用怀疑,他没有听错。

  黄象试探地问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安西凄惨而慎重地回答:「依据我的经验──完·全·没·有。」

  这算哪门子的谈判?纵横于国际的谈判专家,黄象当场傻住。

  空中,一团燃油弹高飞,见高不见远!

  只见原本该在空中因为高速飞行而起火燃烧的燃油弹,没有产生火焰的迹象,还在高空中爆开了!

  由绿海吹来的东风,将空中的东西又吹回南城。燃油弹的液体尽数洒在众人身上,就像是下了一阵小雨!那名冲动的主议士就成为一只落汤鸡了。

  被泼冷水的主议士并没有因而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而愤怒。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他奔向其它的投石器旁边,将手按在待发的燃油弹上,一施劲力燃油弹碰地爆开,那外表看似燃油弹,不过是装满水的羊肠袋伪装成燃油弹放在投石器上。

  主议士又跑到另一架投石器旁试一次,相同的结果。主议士激动地又震破数个水弹,然后生气的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这名主议士把矛头指向站在投石器前方一位士兵打扮的人身上,恶狠狠地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燃油弹跑那去了!」

  那知这名士兵用俏皮的口气说道:「不就好好的放在旁边吗?」

  主议士的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焰,恶形恶状的样子好像要一口把小兵吞下。他扬起嘴角冷哼一声,手一挥就要赏这名士兵一个巴掌。

  「小云小心!」白任关心地喊着!原来季行云与白任也扮成士兵混在里面了。

  季行云当然不会让他白打,脚步一跨,从容地躲开。

  主议士又凶狠地瞪了季行云一眼,带着火气走到投石器旁边,随手将破掉的水弹清除,放上一颗真正的燃油弹,开始动手调整投石器的投射角度。

  季行云一点也不管他是不是主议士,马上走过来要制止。

  「主议士,请你自重!这些武器没有命令不得任意使用,请你马上离开!」季行云的语气严厉而不带火气,像是在教训犯错的小朋友。

  一旁的白任见到这种情形,伸伸舌头。这个季老弟还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是因为不明白南郡的文化,还是真的如此大胆。

  这名主议士大声骂道:「你算哪根葱!胆敢命令我!」

  季行云对主议士有如火山爆发般的气焰感到不解,是自己好心劝告的用辞还是语气不佳吗?季行云又说:「控制投石器的发射是军部的职责,只有前将才能下令射击,请主议士立即让开,不要越权。」

  「我立即命令你发射!」

  「很抱歉,恕难办理!」

  「你敢抗命!」

  「主议士,你并不是长方将军。虽然军方要服从议会的决议,但单就主议会的成员,也只有议长大人、督军大人和参军大人才有紧急下令的权力,你好像什么也不是。」季行云把雷震告知的法律陈述出来。

  议长雷严看不过去了,严声说道:「黄议士,请你退开,不要干预军人的职责!」

  这名黄姓的议士完全失去理性了,转头骂道:「这算什么!这些投石器本来就是架在这里要把那些邪恶的恶狼粉碎,你不要忘了,这可是议会的决议!」骂完又转身一掌打向阻止他的季行云。

  季行云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掌,更是直挺地挡在黄议士面前,绝不肯退让。

  看到事情变成这德性,原本支持要开打的主议士们也发现,让他这么一乱,可严重破坏议会伦理,也失去合理、合法性了,可是又想不出阻止失控的黄议士的方法。

  黄议士怒火中烧,出手不再留情,一掌又要打出,无缘无故就要对人痛下杀手。季行云对这名主议士也深感痛恶,马上运起伏逆清心诀,沈着以对。

  意外起,打算反击的季行云还没有受到黄议士的攻击,却看到黄议士遭到猛力一击倒在地上,正用力地挣扎要站起来!

  季行云意外地看着事态的转变,白任也急忙跑来关心,同时愤恨地看着那名想伤人的议士。

  被偷袭的黄议士站起来后,望向劲力的来源。一名白发的老者和一位年轻的少女站在十多影外,黄议士自从退役后就没有吃过这种亏,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武艺甚高,另一方面,由前将转换跑道的议士也比一般议士较受人敬重,哪有人会这样对他,也因此才让他在盛怒中遭到偷袭。

  再度当众出糗让黄议士完全豁出去了,不管到底那一老一少是不是凶手就冲向前去!雷严想要制止却慢了一步,其他人则只能暗中为那两人祷告,希望不要弄出人命。

  大大小小新月形的气刃出现在手臂上,不疾不徐地旋绕,黄议士一出手就使出法印月刃。

  「糟了!」「手下留情啊!」

  看到黄议士使出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法印,识货的议士们纷纷出言劝阻,让黄议士下如此重手,那两位不但性命不保,而且肯定死无全尸。

  眼见来不及阻止黄议士,雷严也对着那一老一少大声急叫:「小心!」随即与那位老者四目接触,才注意到那位老者的身分,更加着急,不顾一切在瞬间激起全身功力,用十成功力打出一拳。

  远比雷震威力强大的轰雷像是青龙飞腾而去,不顾一切代价只求拦下黄议士。

  老者像是发现了这场骚动,好奇地抬头看着飞奔而来的黄议士,全心注意这两人的黄议士,看清楚老者的脸孔,才感到在记忆中存有这名老者的脸孔,而且还是一位重要的人物,可是却又想不出来他到底是哪一号人物。

  被情绪蒙蔽理性的黄议士,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放下心中疑虑,准备用月刃将眼前的老人当场分尸。

  当他靠近老者时发现空气变得异常沉重,像是有着无形的阻力,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在水中行走,受到水的阻力让行动变得笨拙,又像是在身上系满了铅块,多了许多负担。即使如此,还是没能阻碍黄议士,还因为出现阻力而将功力发挥到极限,反以更快速度接近老者。

  这名老者像是浑然不知杀意的到来,脸上表情完全没有改变,依然带着祥和的笑容,与黄议士狰狞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还主动向前踏了一步,看似缓慢地伸出廋小的左手向前抵。

  黄议士后悔了。

  后悔太小看这位老先生、后悔过分冲动、更后悔向他出手!

  此时老者廋小的左手像是拥有魔力般,让黄议士的拳头自动迎上,不单如此,黄议士更觉得自己像是被蜘蛛网粘住了,一举一动都受到极大的牵制。

  在两只手接触的那一刹那,在黄议士脑海中浮出一个名字,同时由拳头传来强力的电气快速侵入体内。黄议士体内的内息全力抵抗,才一个照面,黄议士完全被老者压倒了。为了抵御入侵的电气将内息几乎全部耗尽,黄议士跪倒在老者面前。布满右手臂的月刃,早就不知在何时给消灭了。

  老者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雷严发出的轰雷本来该打中黄议士阻止他接近老者,可是黄议士在途中骤然大幅加速让轰雷错过目标,强劲的轰雷可不会自动消失,更何况附近放了许多备用的燃油弹,沾惹上轰雷带有的电气,势必引发一场连锁性的大爆炸,最后造成的伤亡恐怕令人难以估计。

  有如施展魔术般,轰雷竟然偏向了,紫色的轰雷不可思议地以弧线前进,老者的右手有如磁铁般牵引着轰雷。电流由老者右手导入,将紫色的雷电全部吸纳,然后逐渐暗淡消失不见。

  跪在老者身前的黄议士感受最深,眼前的老者不再是一位平凡无奇的老头,而是有如天神般耸立在面前。黄议士喃喃说道:「这……这是……雷理!」

  接着又听到雷严关心而紧张喊叫:「三叔!」

  季行云这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南城真是卧虎藏龙。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的老先生,转眼间就化解了二大高手全力施展的法印。这种手法、这种风度,可一点也不下于南郡的战神督军雷战。

  一名初任议员的主议士急忙地跑向前来,用有点发抖的手指着老者说道:「你这家伙!还不快放了久扬大哥!」这名与黄久扬交好的议士,不顾这名老者所展现出惊人的能力,为朋友挺身而出。

  这位老者则像是发现有趣的事情,好奇地看着这名新科议士。

  李介天则是气急败坏冲到这位主议士面前,恭敬地向老者鞠躬行礼后说道:「大人,这小辈不懂事,请您不要和他计较,都怪晚辈指导不周。」

  雷严也着急地跑到老者身边,关心地问道:「三叔,您没事吧!可吓煞我了!」

  多数资深的主议士们看到这种情形,已经猜出这位老者的身分了。不过也还有不少较年少的主议士,对眼前状况的转变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位老者必定大有来头。

  「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司总大人,你干嘛对他卑躬屈膝!」

  这句话一出,让李司总快气炸了。狠狠瞪了那位主议士,又尴尬地说道:「这真是让督议长见笑了!都是晚辈督导不周,才让他有这种无礼的举动,恳请大人不要怪罪。」

  季行云也小声的问:「督议长又是什么东西?」

  白任简直要昏倒了,跟季行云在一起,一颗心脏肯定是不够用……

  在白任悄悄的说明下,季行云才知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南郡的督议长、雷家辈分最高的长者、雷严的叔父雷理。

  虽然督议长并没有真正的职权,不过督议长拥有弹劾议士、纠正议会的权力。督议长的资格相当严格,必需当过翼将和三任以上的议长。

  如今,光是对督议长出言不逊,雷理就可以找理由将他革职,也难怪李介天会替这位不知死活的主议士紧张。至于对雷理动手的黄久扬,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不过雷理一点也没有生气,笑嘻嘻地说道:「我看这几天城内这么热闹,今天天气又特别好,偶尔出来逛逛就碰上这么好玩的事,运气还真不错。不过……我们的主议会怎么有点像幼稚园,没事就只会吵吵闹闹的,奇怪了,这真的是南郡的主议会吗?」

  被雷理这么一说,许多人都默默的低下头。

  雷理又说道:「我还听说有人要利用谈判的时机偷偷的捅对方一刀,这不会是真的吧?我一直以为主议会是一群高尚的人聚集的地方,应该不会有那种下三滥的人吧?」

  李司总红着脸干陪笑道:「当然不会有这种事……」心中则是懊恼不已,昨天的议会实在不该赞成那个议案。

  虽然是利用一个好机会对狼群发起逆袭,可是如果对方是真心要谈判的话,那岂不是错失一个良机,而且就算计画成功了,一旦事情传出去了,整个南郡……不,整个法天联邦也会名誉扫地。现在在理性思考后,才发现昨天还真的太过情绪化了。

  当然有不少主议士则是暗骂,这个死老头好死不死恰巧这时候跑到这里散步,都快躺进棺材的人,还来管这种国家大事,真是太碍眼了。

  然后雷理又说道:「对了,我怕这些投石器年久失修会不小心把东西投出,万一伤到了正在城外谈天的那几个人就不好了,所以我特地叫两位前将把预备弹换成水弹,这样一来就算有了万一也不会出事。你们看,黄议士不就是最好的证例。」

  听雷理讲完,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根本就是督议长暗中策画。担任刺杀任务的长青回颜,肯定也是在雷理授意下按兵不动。

  「三叔您……」

  雷理不管雷严,沉声严厉地对黄久扬说道:「黄久扬!你不觉得出手太重了吗?」

  黄议士后悔低头不语。

  「就算是主议士也不能乱伤人,更何况还威胁军事干部,公然打伤一名正在执勤的士兵,还想对一名老年人痛下杀手,这岂是一位作为人民表率的主议士该有的行为!更何况你还是前将退役的议士,应该很清楚这犯了什么罪吧?」

  黄议士汗涔涔,满脸愧容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自行处分。」

  「很好。」雷理又对那位出言不逊的年轻议士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李明顺。」

  「大人,他真的不是有心的,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和小辈计较。」李司总着急说道。

  雷理白了李司总一眼,好像是在骂他,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没有肚量的人吗?

  「李明顺是吗?不错不错,有勇气又重义气,不过作事如果不要太冲动就更理想了。」

  听到雷理这样说,李介天才松了一口气。

  雷理这时又意味深远地看了季行云,说道:「小兄弟,好样的,不屈于权贵与武力之下,真是难得。」

  雷理可不知道季行云根本对这种议会的阶级没有概念,也不是自幼生长在法天之人,自然也不会认为一名主议士,甚至督议长有什么了不起……

  然后雷理对着身旁的少女说道:「小苹,我们回家吧,今天可够操劳了。」

  雷苹甜甜地笑着说:「那回去后,我就准备您爱吃的炖小蹄,好好慰劳曾爷爷的辛苦。」

  雷理高兴地笑道:「好!好!我喜欢!」

  「不过您可不能吃太多喔,这种油腻的东西对曾爷爷身体不大好,您可要节制点,别让人太操心!」

  「是、是、是─我知道了,知道了。」

  雷苹搀扶着雷理慢慢离开。

  草原上四个人类和三头苍狼的交涉还在继续着。

  长青回颜像是在看好戏,还非常欣赏苍狼这种硬派作风。黄象则是大为苦恼,哪有人一开始就把条件定得死死的,这样还有什么谈判空间,这些狼族果然还是尚未开化,作风野蛮。那位潦倒的客客苏翻译则是祈祷这场谈判能快点顺利结束,好让自己脱离苍狼,结束这段苦不堪言的生活。凛主簿还是高深莫测,让人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凛主簿平静地问道:「我们有一些零散的人口,一时之间恐怕无法通知,十日之内要那些人退出绿海,恐怕是不可能的事。」

  棕色毛皮的苍狼嘎嘎地说了几句。「没有关系,那些人只要不惹我们,我们也不会管他们。」

  凛主簿又问道:「双方以此地南北延伸为东西交界,那不知绿海南北的界线为何?」

  棕皮苍狼单单吼了一声,安西就说道:「这我也问过了,北到山脚下,南至岸际。」

  凛主簿点点头,又说:「一进入绿海就得任由你处置,那东西之间的交通岂不是完全中断?」

  这个问题一出,三位苍狼互相看来看去,然后咕噜咕嘎地研究起来。

  虽然不知道它们商讨的内容为何,不过看这个样子,苍狼好像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

  安西这时也才想到,对了,当初竟然因为屈服于狼群的武力下,完全忘了这个重要的问题。东西之间的交通平常靠着海运,虽然又快又安全(和绿海相比),可是一年之中也有段时间因为海流和风向的关系,会让航行中断,这也是为什么还是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绿海的主要原因。

  没多久苍狼的讨论结束了,黑皮苍狼正式嘎嘎地回答。

  由于事先完全没有准备到这个问题,这回安西可就没能直接进行翻译,只见安西和苍狼比手画脚地研究了会,才惊讶地说道:「狼群会特别开辟一条道路,只要安分地留在大道上,就可以保证安全。」

  凛主簿满意地点点头。

  黄象则是大为惊讶,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这些苍狼也太好商量了吧!

  苍狼看到黄象奇怪的表情,以为他还很不满意,又嘎嘎补充几声。

  安西的表情则是更为惊奇,翻译道:「立约后,苍狼它们就会开始工程!」

  这时凛主簿说道:「很好,我相信你们。你们的条件我们也可以接受,可以签约了。」

  黄象听到凛主簿的话更是吓了一跳,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三头苍狼分别拿起羊皮用手掌施力一压,又将两分羊皮传给凛主簿三人。

  长青回颜再度拿起羊皮一看,羊皮上除了原有的文字外,那三头苍又分别在上面留下了它们的掌印。长青回颜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安西,总不会要三人用同样的方法在条约书上留下掌印。

  「你们用笔签名就可以了,留下掌印是它们的签名方式,不用跟它们用相同的方式。」

  于是条约顺利地签署完成,双方也各收起一份。

  黑苍狼这时又嘎嘎地说了几句,安西则是听了大皱眉头。

  黄象马上担心的问道:「它又说了什么?」

  「它说现在就要立下第一个界碑。」

  长青回颜也疑惑的说道:「现在,要用什么东西来上碑?」

  安西则指双方中间的石桌说道:「就是这张桌子。」

  没等安西说完,黑皮苍狼就伸出它那半爪半手的一指,开始在石桌上刻起字来。完成后苍狼又吼了一声。

  安西不安的说道:「该、该你们了。」

  黄象担心地看着长青回颜说道:「该你表现了。」

  可是她却尴尬苦笑着。要叫长青回颜在桌上打个洞,或是把它击碎,长青回颜绝对笑着随手完成,可是要在上面写字,这可难倒她了。

  这不是功力高低的问题,而是适性的问题。长青回颜可没练过这种小巧的功夫,硬要她凭靠强大的内息在石桌上写字,难保不会出错,在石碑上涂改能看吗?

  凛主簿二话不说伸出食指,指尖上发出冷峻的寒光,毫不客气地以指代笔就在石碑上写起条约,也不见手指和石桌接触,但食指接近的地方却像留下一层寒霜,很快地凛主簿就在石桌上留下飘逸而有力的霜痕,最后凛主簿留下签名和日期后,又按住石桌,留在石桌上的寒霜才消失不见。

  草原上风一吹,原本留有霜痕的地方却卷起尘砂,然后字就显现出来,好像是岩石在瞬间风化了。

  看到凛主簿作业完成,灰苍狼把头靠近,像是又详细读了一次后,就蹲下两手抓住石碑,全身像是很吃力般将石碑渐渐竖起。

  长青回颜见状也向前一步,用双手扶住石碑,一运劲,石碑就轻易地立起,然后一跃,在空中对石碑发了一掌翻身落地。石碑马上稳稳地立在草原之上。

  三头苍狼看到长青回颜的表现,嘎嘎叫了几声。听到这几声叫声,安西的脸色变得十分奇妙。

  接着它们四肢着地,身后的尾巴摇了几下,又站起来嘎嘎叫了几声。

  安西这才翻译道:「希望双方都能遵守约定,再见了,值得尊敬的对手。」

  等翻译完,黑苍狼又对安西吼了两声,安西随之展出笑容。

  凛主簿也说道:「愿双方都能遵守约定,永保和平。」

  三头苍狼又嘎嘎叫了几声,便转身走回狼群。

  安西等苍狼走了一段距离后,流着眼泪笑着说道:「总算结束了,我终于自由了。」

  长青回颜好奇地问:「它们方才说了什么?」

  安西哽咽着说道:「不就是一些祝福的话,用我们的语言恐怕很难表示。」

  「我不是指这个,再前面一点,就是我落地后的那几句。」

  「喔─那个呀,它们说:『真是怪物人类。』你还真了不起,竟然能被苍狼这样称赞。」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这是恭维的话吗!」

  「别生气了,长青队长,我们还是快点回城向议会宣布谈判的结果。」

  谈判圆满完成。

  狼群在人类将牧场开始撤收时也渐渐散去,同时在草原清出一条宽达十影的道路。第七日天亮时又竖起了大量的界碑,狼群也没有对撒离绿海的人畜动手。

  到了第十天,除了每隔百影一座的石碑外,南城之外再也见不到绿草以外的东西,狼群遵守约定全部回到绿海深处,远比想象中守信。

  但是南城和南港要再回到以前的繁华,则有待众人的努力。

  为了处理伤亡官兵的怃恤,雷震非但没有闲下来,还比战时更加忙碌,谁叫他是南郡参军。

  战后的第十一个晚上,白任、季行云和雷震相约在常客来。

  在人、狼战争中大出风头的白任,走入酒馆马上发现到酒客们羡慕的目光,两人还是选择吧台坐下。

  张叔见到两人高兴地说:「恭喜你,白牙,这回你可红了,想必日后佣金肯定是水涨船高。」

  白任笑道:「哪里哪里,以后还要请张叔多多关照。」

  一旁的牛皮也说道:「既然这样,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下,先来两杯啤酒如何。」

  「牛皮,你可真是越来越会作生意了,也好,就先来两杯,再来两份特餐。小云你要点什么,啤酒如何?」

  「可以再来一杯闪青芬雪吗?」

  牛皮笑道:「没问题,那张说明我可还留着。」

  季行云这回警戒地对白任说道:「白牙,这一次可别再跟我抢。」

  白任很不好意思地回答:「不会了,你放心吧!」

  特餐和啤酒很快就送上,白任和季行云一面享用,一面和张叔闲聊着。

  用完餐,雷震才匆忙地走进酒店。

  前将的光临,又在酒客中引起一场小小的骚动,会合的三人成为客人间闲话的焦点,尤其是看过雷震上一次在店中大展身手的酒客,更是对着朋友说着那天发生的故事。

  雷震像是很习惯有人谈论他的事迹,把那些话都当作耳边风,一点也不在意。季行云则正用心制造冰块,也没理会。白任却感到很不自在,悄声说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雷震笑道:「不用了,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了。」

  季行云这时也将细冰放入调酒中,褐色的液体随之转变成亮丽的青色,这才看了看雷震,然后关心地问道:「雷大哥,你看起来好像很疲倦,没事吧?」

  「放心吧,只是处理战后的事务有点操劳罢了。倒是你,以后有何打算?」

  白任也关心地说道:「对呀,你应该还会留在南城吧?」

  「嗯,这个城市很有趣,我想待在这里多学点东西。尤其是要好好提升我的实力,大陆比我想象中危险多了,光是一个绿海就充满危机,要完成周游大陆的梦想,还得等我变强后再说。」

  「还有,你可得先存点旅费。」白任补充道。

  雷震也说道:「上次我提过的武议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可以考虑看看。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就帮你介绍入团。」

  「武议团,那可不得了,不但薪水高又是练武的好地方喔。」

  「嗯,我会详加考虑,先谢谢雷大哥了。」

  「先别谢我,能不能入团还不一定。」

  张叔插话道:「雷前将,你要喝什么酒吗?」

  「不了,我还得回军部,还有许多事有待处理善后,请给我来杯郁香茶。」

  牛皮为难地说道:「这个……因为南港供货还没恢复正常,郁香茶还在缺货中。」

  「那……来杯紫馨片可以吗?」

  「呃,也有困难!」

  「雷大哥,不如这杯闪青芬雪就请你喝,闪青芬雪可是消除疲劳、提振精神的良药,效果可比郁香茶或紫馨片好多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任见到季行云大方的将闪青芬雪送给雷震,心里可羡慕极了。

  雷震先品尝闪青芬雪的香味,接着小小地沾了一口,露出复杂的表情。

  白任酸溜溜地问道:「味道如何?」

  雷震神秘地笑道:「你也试一口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任看向季行云,后者强调说:「一小口!」

  白任可乐了,接过杯子就往嘴里倒。

  调酒一入口,白任像是错喝了辣油,露出恐怖的表情,不但打翻调酒,还将喝入的那一口又喷出来。直道:「哇!这是什么!水,快给我水!」

  季行云疑惑地也沾了点试了一下,马上呈现扭曲的脸孔,问道:「牛皮,你到底少加了那些东西!天呀!我的闪青芬雪!」

  「我……也不过缺了一、两项材料,没这么严重吧!」牛皮无辜地说。

  雷震慎重地对季行云说道:「短期之内供货恐怕很难恢复正常,小云你得看开一点。」

  至于白任还痛苦地张大嘴巴,挣扎着找水。

  张叔笑着看着这个画面,心中想着这三个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南郡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四集第一章 悠闲

 

  走在南城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个个都显得缺乏朝气。对这座南城熟悉的人必定会对这种情况感到惊讶。

  南城可是整个法天联邦唯一的海上出入口,而法天联邦可以说是整个基斯大陆上最大、最强的国家。

  这个强大国家的唯一贸易海港,竟然会陷入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十几天来经过战火的袭扰,任何城市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而南城只是失去部分的活力,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季行云走在药铺街上,路上的店家开张的情况并不良好,大约有三成的商店是大门紧闭,剩下有开门的又有接近一半挂上了暂时停止营业的牌子。

  季行云有点担心好友白任所介绍的那家店也暂时不开张。

  不过当他看到东来药铺时,就露出放心的微笑。

  早上要出门时,季行云还为了要来采购药品而和白任起了小小的冲突。

  因为这个早上白任要和一位顾主商谈契约,没有空闲,便希望季行云能够等到下午再一同去买药。白任一方面是怕,季行云这个来自深山野岭的城市乡巴佬会吃亏受骗,一方面更担心季行云没有常识的作风会惹是生非。

  季行云很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认为白任不用太为自己的事担心,不过是去买点东西又不是要到绿海探险,能有什么危险?

  最后白任准备了详细的路观图,并且为他介绍了一家熟识的店,才忐忑不安地让他独自出门。

  这家东来药铺的店面并不太大,里面更是令人感到压迫。不但采光不良,店面显得阴沈,店内四面八方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品,就连头上都挂满了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药材。

  这时候,店内除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市侩的笑容坐在对面的桌子前,还有三名客人正在选购药品。季行云的进入让这家药铺变得更加拥挤。

  参与了狼祸的战事,把季行云随身携带的药品消耗殆尽,而且,留在南郡的军队中,让他发现许多现行成药的疗效并不理想,让季行云想要买点药材自行调配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进到东来药铺,毫无秩序的摆设、各种药材四处杂陈,让他看得眼花撩乱不知由何选起,最后季行云决定直接向老板求助。

  走向柜台,一名顾客正和那名肥胖的老板在谈话。桌上还摆着六、七种不同的药材。

  「这个紫叶草的颜色好像怪怪的?紫叶草不就应该是紫色的吗?」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紫叶草采下来时当然是紫色的,不过经过处理就会变成这种样子。你别看它小小黑黑的,那是经过长时间的发酵才会变成这样。你要知道,紫叶草可是发酵的越工夫就会变得越小越黑,功效也会更好。你看看,我卖的这种紫叶草又黑又小,可是上等货。」

  紫叶草还要发酵?还越黑越小越上等?季行云在心中起了疑问。

  据他所知紫叶草可是要新鲜使用,放久了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还要发酵?难道是新用法吗?

  「这个红品胶会不会太贵了,一斤就要十五钱,算便宜一点吧!」

  「客人呀,你看看这块红品矿,颜色鲜红,这可是上品的红品矿。别家店卖得可贵了。要不然就算交个朋友好了,我吃点亏,就算你十三钱可以吧!」

  「医生说要外用红品胶,不过这种石头般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才好?」

  「你是要用在什么地方?」

  「我内人为了避难不小心摔断了腿,要涂在断骨的地方。」

  「喔,这简单,你先把红品矿泡水沾湿,然后放在铁锅里面加热,等看到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再把那些胶状的东西抹在骨头断掉的地方就可以了。不过要注意,要先等它凉一点后再抹,要不然可会烫死人,可是也不能把它放到完全冷掉,要不然就会变干、变硬涂不上去。」

  「喔,原来是这样!」

  这个老板到底有没有问题?红品矿哪是像他所说的方式处理!

  如果是上品赤褐色的红品矿倒是可以这么作,但是含量不高的鲜红红品矿用老板所说的方式,恐怕很难提炼出红品胶。

  「那老板算一算这些一共要多少。」

  「我看看……十三乘十加上……三十……嗯……二八三再加十三……全部三百一十一钱,就收你三百钱好了。」

  这名客顾露出烦恼的表情,三百钱这可不是小数目,都快够他家四口人过半个月了。

  很明显,他正在烦恼挣扎。

  季行云终于忍不住了,他小心有礼客气地问道:「老板,你确定红品矿是这样用的吗?」

  老板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用法可是南城佣兵界堪称第一好手的白任提供的,你这小子自认为比那些常在用药的佣兵们,还要懂用药的常识吗?」

  白牙提供!这倒让季行云一楞。

  这个老板虽然有点不老实,不过至少还知道不能告诉客人错误的用药方式。乱用药品可是会出人命,到头来他可会倒大楣。红品矿的用法也真的是白任告诉他,不过使用的情况可大不相同。

  原本这一家店大多数的顾客就都是老练的佣兵,要他提供意见的机会本来就不多,而他对药材的用法处方也都来自那些佣兵。

  在家医疗和野战紧急医护,本来就有很大的不同。

  白任提供的方法是在野外时的权宜作法,而且用的也是纯度较高的红品矿。功力较高的人甚至不用生火,直接拿出水壶湿润高纯度的矿石,用真气催动将红品胶融化直接涂抹。这可是很不经济又浪费的作法。

  但是如果在荒野中,水可是很珍贵的,冒险中的人身上带的物品也不可能太多,这时才会用这种克难的方法。问题是老板的常客就都是这一类的人,紧急时的权宜作法反而成了标准方式了。

  季行云当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便试探性地问道:「你指的白任,是那位最近受雇于南城新任前将雷震的那位白任吗?」

  「当然,你以为有几个佣兵叫作白任!看不出来你消息还挻灵通的。怎么你也是要以白任为目标的菜鸟佣兵吗?」老板一脸轻视的表情。

  「不、我不是。」

  「告诉你,我和白任可是老交情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刚从乡下小地方来南城发展。不用客气,要不要我帮你引见那位优秀的佣兵前辈。白任这个人挺热心的,有一个老练的前辈帮忙可对你的前途大有帮助。出外靠朋友,我是看你一副老实相才愿意帮你,也不用跟我太客气了。」老板打的如意算盘是帮季行云个小忙,以后就又多了一个佣兵界的常客。佣兵的用药量可不小,能多个忠实的佣兵客户,每个月又能多赚不少钱。

  「谢谢,不过真的不需要。我也不是佣兵。」季行云又说道:「不过我真的觉得红品矿的处理方式,应该不是像老板说的那样。」

  老板不满地道:「你倒自认为很行!好,你说,红品矿要怎么处理才正确!」

  季行云道:「方法有很多种,我就举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好了。首先准备一个大锅子,然后把矿石放进去,不要放太多,大约放二分满就可以了。再加入清水,水要用干净的水,将水放到五分满就可以开始加热了。加热时尽量不要让水滚起来,如果火候控制的不好,可以再加入清水。一开始才注入五分满的水量就是为了方便降低水温。如果能有把握控制水温,那可以在一开始就把水加到七分满。至于要加热多久就很难说了,要看矿石优劣而定。只要水面上浮现一层层红色的胶质就可以把它捞起,用干净棉布过滤,留在棉布上的就是可以马上使用的红品胶。」

  老板听到这里才知道季行云是名行家,在心中盘算这个小伙子是不是来踢馆找麻烦,现在南城伤患多,抢生意抢的凶,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老实的少年郎是哪个竞争对手派来的。

  季行云继续说道:「红品胶没办法久放,所以一次不要提炼太多以免浪费。捞走红品胶后可以再加入清水,让矿石继续释出红品胶,直到不再产生红色胶质为止。如果不小心一次提炼了太多红品胶,那可以先用瓶子装起来,上面再注入一层油让红品胶不会和空气接触。并且尽量保持四、五十度的恒温,这样子应该可以放个五、六天吧。」

  季行云没有注意到老板已经脸色改变,却还向那名客人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买这些药材是要作什么用?」

  「唉,你也知道几天前发生的事,为了躲避恶狼,我带着全家人到避难所。很幸运一家四口都平安无事,哪知道狼群走了要返回家园时,我那怀着身孕的老婆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但腿摔断了还动了胎气,连我老母都为之心神不宁因而卧病在床。真是……唉,一下子家里出现了两个病人,我的儿子年纪又小还要人照顾……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难怪桌上的药材会这么多种。

  季行云想了想就说:「孕妇不适合用红品胶,很容易影响肚子里的胎儿,再加上已经动了胎气,再用这种药可能会造成死胎,紫叶草虽然有安神的效果,但是效力太强对老年人也不好。你的药方是医生开的吗?」

  那位先生紧张的说:「不是,不是医生开的,都是邻居提供的药方。这些药方都不适合我家人使用吗?这该怎么办……」

  那位先生看着季行云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急道:「小兄弟,你好像对医术还颇有研究,能不能……请·你·帮·帮·我,虽然……我家没什么钱。」

  「当然可以。」季行云想一想反正自己现在也闲着没事,就帮帮别人作作好事。

  老板这时说道:「喂!那这些药……」

  「对不起,暂时不用了。」又对季行云问道:「不知道小兄弟哪时候有空?」

  「请等一下,我先买点东西。就到你家走一趟。」

  老板头上冒青筋,很用力地笑着说:「不用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帮他!小店的东西大概很难让你看得上眼!你请便吧!」

  这是怎么回事?季行云还不知道在哪时候得罪了这个店东,为什么他会下逐客令呢?

  只好带着疑惑跟着那位客人离开东来药铺。

  白任一个人在南城中四处寻觅。早上放任季行云一个人去买药让他心中一直多所挂碍,于是很快地就和雇主谈好条件,轻易地就以偏低的代价接下工作。

  为排除心中的担忧,白任迅速地赶往药铺街。没想到到了东来药铺季行云早就不见人影,向老板一问这才知道季行云竟然触怒了老板,然后跟着一位陌生人走了。

  想要在南城毫无头绪的找到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般困难,南城至少有百万人口定居在此,这还不包括往来的商旅和由邻近城镇前来工作的流动人口。

  白任四处搜寻,找了快一个下午终于累了。于是就地走进一家小茶馆,喝个茶先休息一下。

  坐在茶馆靠近门口的桌椅上,白任也一面注意往来的行人。

  这一带以住宅为主,往来的行人并不多。附近开店的除了这家茶馆外,就只有对面还开了间粮食小铺。斜对面还是一片空地呢!也不知道空地上正在举行什么活动挤满了人潮,对不是商业区的地段而言,是很难得的景象。

  白任好奇的向店小二打听:「小哥,请问一下对面那边在作什么?怎么吸引了这么多人?」

  「客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天上午来了个心地善良的小菩萨,年纪轻轻医术可高了,不但医术高超还不收诊疗费用。」

  现在还有这种大好人真是不简单,一般医生的收费可不是寻常老百姓负担的起,除了万不得已,寻常人家是不会求助于医生,小病往往是靠街坊偏方自行买药医治。义诊可是个难得可贵的机会,难怪会吸引了大批的人潮。

  白任又好奇的问:「那位医生是怎么样的人?」

  店小二回答:「问我,客倌就问对人了,早上我才带我祖母去看诊。而且那位医生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从外表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少年。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也说不一定。最好玩的是,那位医生看起来聪明可是又超级笨。」

  很聪明又超级笨,这是什么形容?白任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店小二。

  「是这样子的,为了感谢他帮我祖母看病,我告诉他想要送点回莚香(当时的流行食品)当作谢礼,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回答我:他没有焚香的习惯,真是笑死人了,真不知道他把回莚香当作什么东西了。」

  白任听完也觉得好笑,缺乏常识的程度和季行云真有得比……从外地来、年轻、又缺乏常识,还精通医术!

  不会吧!难不成……

  白任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那位好心医生的尊姓大名吗?」

  「嗯……好像是姓季,至于名字我也不清楚。」

  还真的是他!小云到底在搞什么,一下子又变成了悬壶济世的医生了!他知不知道法天联邦的规定,没有医师执照的人可是不能任意执业,这可是一项重罪!虽然有不少人也是无照行医,可是绝对没有人像他这样公开、大方。白任可不认为季行云会有医师执照。

  付了钱,白任就用尽力气挤进人潮。好不容易才钻到季行云前面。

  只见季行云正专注的为一位老先生下针,完全没有注意到白任正铁青着脸瞪着自己。

  季行云帮老先生针完后又拿起纸笔,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交给了老先生身旁的一位妇人,说道:「这上面我写上了几种药方和煎煮的方法。你就选一种你们比较方便的药方,可千万不能混着用。老爷爷,您先坐一下,我再取下针。下一位!」

  「小云!」

  「耶!是白牙啊!」

  「还耶个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这不是很清楚吗?在帮人看病。」

  「喂喂,这位先生,轮到我了,请你不要插队。」

  白任充满怒气的双眼回瞪了那名患者一眼。

  患者吓了一大跳,退了一步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大哥您先请,反正等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下子了……」

  白任回过头直问:「小云,你有行医执照吗?」

  「那是什么东西?」

  果然没有!

  「就是身为医生的证明,没有行医执照不能帮人看病,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你是想被捉去关吗?」

  季行云疑惑的问道:「好心帮人看病还会犯法?」

  「没有执照就会犯法!而且还是以杀人罪论处!至少要关个五年十年,你知不知道严重性!」

  「那不要被捉到不就好了。我想这些人也应该不会去告发我吧?你们会吗?」

  「不会!」齐声回答。

  看来季行云还是没有弄懂。

  最后白任几乎要动用武力阻止季行云公然行医,还是这位老先生提出了折衷方案,让季行云到他家偷偷帮人看病,才平息了众怒。

  狼祸结束后的这一段期间,是季行云这一生到目前为止过的最惬意悠闲的时光。

  在白任的介绍下,季行云认识了不少青少年──白任私下认为让季行云和未成年人在一起比较不会出问题,至少不会出「大」问题,白天就和这些新朋友在一起,有时一同嬉戏、有时一同重建家园,到了晚上就四处为人看诊。

  这一天季行云又来到少年朋友经常相聚的空地上。走到空地附近,季行云就听到整齐的喝喊声,季行云好奇地加快脚步。

  一群年轻朋友正在练武的画面映入眼廉,让季行云更感好奇的是,站在前方监督的是牛皮。

  季行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

  不论男女、年纪都全部团结一致用心练习,真的不寻常,太不符合一般年轻人的天性了。

  不过有这份心也不错。季行云决定不打扰他们练功,原本想悄悄离开,却又看到一角一位小女孩孤独坐着看大家练习,脸上充满了羡慕和寂寞。季行云安静地走向乖巧的小女孩。

  「小荃,怎么了?你看大家今天好认真喔!」

  「小季哥哥,是你呀!」周荃回答。

  季行云指着正在演练一套拳法的众人说道:「这就是今天大伙的活动吗?」

  「嗯。」

  「小云?是你?怎么你也来了?大个子别偷懒,出拳用力一点!」牛皮也发现季行云,便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虽然牛皮表现得威风凛凛,季行云在他的语气中却发现了心虚和不安。

  要作大家的教练牛皮当然心虚又不安,自己都还没出师,学习时又常偷懒,哪有资格指导大家。

  「牛皮,想不到除了调酒,你还有这个天份!」

  「嘿,这个也是硬着头皮想推也推不掉。真是又让你见笑了,小云,你可千万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张叔。」

  「为什么?」季行云不解地问道。

  「就是不可以,也没为什么啦!」开玩笑!哪能让张叔知道自己正在误人子弟,对武术一知半解的人还教人武功,可是件很危险的事,这个牛皮自己也知道。所以牛皮也只敢教他们一些招式上入门的功夫,至于关系到练气方面的武学,牛皮连提都不敢提。

  「可是他们怎么会硬要你教武功?」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大个子鼻青脸肿的到我那边,还吓了我一跳呢!他半强迫式要我来指导他们练功夫,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也是坚持要知道理由,谁知道那小子竟然还威胁我!如果不答应就要向张叔告状,真是气死我了!」

  「告状?」周荃和季行云都好奇的看着牛皮。

  牛皮脸可又红起来了,马上转开话题说道:「一定是大个子和那群野孩子起冲突了,你看不只是大个子,小康、大脸、长山也都挂彩了。我看一定打群架打输了,才不服气想要报仇。」

  「才不是呢!」乖巧的周荃忍不住抗议。

  「不是吗?」季行云问道。

  季行云用心看了众人的伤势,不像是一场混战造成的伤势。对方恐怕也有点实力,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出手所造成的伤害,有许多孩子伤在筋骨,牛皮可没有看出来。

  周荃紧张的用双摀住嘴巴,用行动表示自己也不能泄漏秘密。

  牛皮故意说道:「一定是大个子又在惹是生非了,自己带头和人打架还不够,竟然还要拖大家下海,真差劲!」

  季行云可不明白牛皮为什么会这样说,还觉得牛皮怎么对他挤眉弄眼真是奇怪。大个子个性虽然冲动了点,不过绝对不是那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人。何况这群年轻朋友都是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的样子,这种认真的模样哪像是被硬拖下水。

  「牛皮,大个子应该不是这种人。」

  「小云,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大个子这家伙最爱面子了。为了报仇才会全心全力来练功夫,又怕被人家笑,还强迫大家陪他一起练!真是过分。」牛皮将大个子越说越不堪。

  「不是吧?你没注意到大伙都是心甘情愿的样子吗?」

  坐在一旁的周荃也生气地看着牛皮,嘟着嘴猛点头,拚命附和季行云。

  「我看这些人也有不少是共犯才会这么认真。年纪小小的就只知道打架,太糟糕了。」

  「才没这回事,大个子才没作错事!」周荃终于忍不住抢在季行云之前先抗议。

  「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会知道大个子有没有错。我看这一次一定又是他主动惹事。」

  「乱讲!明明就是黄仲生他们太过分了!呀─」周荃再度摀住嘴巴。

  「黄仲生?」季行云和牛皮同时发出疑问。

  两人语气可有着回异的不同,季行云是单纯不晓得这个名字的主人,牛皮则是带着三分的惊恐。

  牛皮先对季行云说道:「你配合的不错喔。」然后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喊道:「动作暂停。」

  季行云则是不解的看着牛皮,一点也不明白自己那时候和他配合作了什么事。

  一下子所有人停下动作望向牛皮,周荃则是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和大个子的目光相对。

  机灵的小康见到这种情形,马上就猜出个大概了,对周荃念道:「你这个大嘴巴!」

  大个子瞪了小康一眼说道:「没事、没事,小荃,不要理小康那个笨蛋。千万不要哭─好痛!」

  牛皮用力敲了正在安慰周荃的大个子,骂道:「谁才是笨蛋!小子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会和黄仲生起冲突!」

  「牛皮哥……我们……」大个子也不知如何说起。

  「不就是和黄仲生打了一架,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季行云不解地问道。

  牛皮也算是了解季行云,无力的对他说:「黄仲生的父亲可是主议会的司符,身分特殊,要是让他父亲出面可就难办了。」

  大个子说道:「牛皮哥,你不会怕了吧?」

  「问题不是这样,如果是小孩子之间打打架也就算了。看你们这样分明就是一群人要去堵他,先别说打不打的赢,光是这种作法万一出事了,会拖多少人下水。」

  「可是,他也有一群支持者。」

  「那更糟,两方人打起群架就会变成不良的少年帮派对决来处理,更麻烦。打赢打输下场都很惨。」

  「那怎办!他实在太嚣张了!把我们赶出球场还打伤人。不出这口气,以后不是要被笑一辈了。」

  牛皮可头大了。这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事情就会过去了」这一类的话,可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那就一对一比划一场不就得了。」季行云一点也不认为事情有什么复杂的。

  牛皮当然也知道这个办法,问题是这一群人中,根本没人打得过像黄仲生这种世家子弟,到头来只会输得更惨。

  牛皮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只好说:「这几天你们就先把我教的招式练熟,等白牙回来再传授你们绝技,一定可以派出一个人和黄仲生较量。」牛皮为了先稳住这群受了委屈忿忿不平的热血青年们,只好先开出这张空头支票。

  「好了,再开始吧!」牛皮决定要好好操一操这些年轻人,让他们暂时累得没有力气去报仇,以防万一。

  「小荃,你为什么不一起学?」季行云小声的问。

  在南城练武可是不分男女,更何况周荃不时露出羡慕的眼神,周荃只在旁边参观,一定有所隐情。

  「我、我没办法学。医生说我的筋脉不能练功。也没办法作太激烈的活动。」周荃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别哭、别哭!让小云哥帮你想想办法,一定可以让你高兴的任意跑跳,只要你先别哭。」季行云不知所云地安慰周荃。

  「真的!」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周荃早就能接受了,只是有时候看到别人的活跃,还是有点寂寞,听到季行云这么说就马上展开笑容。

  「来、把手伸出来,小云哥先帮你把个脉。」

  季行云这一探,神情随之一暗,周荃便失望地安慰道:「季哥哥,是不是没办法。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季行云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周荃不过是一位小女孩,体内的筋脉却是受伤良久,会有什么人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季行云求证道:「小荃,你多大了?」

  「年底就要满十二了。」

  未满十二!可是她体内的伤至少是十多年的旧伤。难道是在婴儿或胎儿时就被打伤了吗?

  「我知道了,就交给小云哥。不过有几样药材不好找……真是伤脑筋……」

  周荃眼睛一亮说道:「只是缺药材吗?交给小荃就行了,快跟我来。」

  看到季行云有办法医治自己,周荃高兴地急着拉走季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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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二章 医治

 

  周荃带着季行云到了一个大宅院,毫不客气地就走进去。东拐西弯走到一间客厅。

  周荃高兴地对正在房内打扫的仆役说道:「快去请方叔来一趟。」

  「小云哥你先坐一下,等方叔来了,你再告诉他要那些药材。」

  这栋房子不但大,就连这客厅也是装饰得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必定是有钱人家。只是有钱虽然方便,但是也不见得就会收藏珍贵的药材。

  「小荃,你们家是在作什么的?」

  「很多呀!就是作买卖的,不过最主要的就是买卖药材喔!」

  这就对了,像周荃筋脉自幼受创还能长的如此健康,必定是靠着许多珍奇的药材。

  没多久之后,一位留着半白长须的中年人,飞奔似地跑入这间客厅。

  见到周荃马上就怜惜地一把将她抱起,亲密地说道:「乖乖小荃荃,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了。让方叔看看。」

  方管家知道周荃今天又跑出去玩了,依照以往的经验,很可能又是因为过度运动而造成身体负担,感到不适。所以一听到女仆说小姐请他来一趟,马上放下手边工作飞奔而来。

  「没有啦,方叔。我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季哥哥。」

  「你好,我是季行云。」

  方管家这才先放下周荃,小心地打量眼前这位人物,季行云这个名字好像有听过。

  「你好,我是方易群,这里的总管。」方管家伸出手和季行云一握。

  季行云大方地和他握手,方管家则运起真气向季行云逼去。

  方管家先是觉得季行云不过是个脓包,自己的真气很顺利地就侵入对方手掌,一点抵抗也没有,却又随即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就在对方手掌中打转起来,无法再进一步侵入。

  方管家再多运两分力,哪知输入的真气越多,打转的真气也越多,还渐渐失去控制,完全不知道对方是用哪种手法。

  方管家一惊马上放手,疑虑地看着季行云。

  「请问阁下有何指教?」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方管家也多了分警戒和尊重。

  「小云哥说有办法治愈我的病,就差药材。所以我就带他回家。」周荃对方管家说道。

  方管家直觉反应就是,这个年轻人八成是江湖郎中想来骗钱。

  多年来,周荃历经多位名医诊治都只能保住性命,季行云看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又能有多大能耐。

  不过为了不伤小女孩的心,方易群决定先看看这位年轻人会玩什么把戏。

  「我已经概略检视过小荃的状况了,她身上的伤似乎是由娘胎带出来的。幸好她还在成长中,再晚几年想要治疗就非常困难了。」

  方管家心中一惊,这位年轻人还真的有两把刷子,竟然能看出周荃的伤,是因为她母亲在怀胎时遭到强盗打伤所造成的,便对季行云多了分信任。

  季行云继续说道:「现在想要医治也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要用到不少珍贵的药材。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提供。」

  「季先生您就说吧,在下一定会尽力。」

  「嗯,我将医疗要用的药方告诉你,如果没办法拿到药材就不能用这种医法。有关体内筋脉可开不得玩笑。」

  「在下了解。」

  「因为你们好像不时让小荃服用石花果,让小荃体内带着不少真气,护住了她的筋脉,没让筋脉因为不流通而萎缩,可是又不让她运气理脉,让这些真气在她体内独行造成另一个问题。我决定一面帮她导气,让她体内的真气在可以流动的空间内运行,同时再慢慢地将一条条气脉接上。这段时间内就不要再让她服用石花果了。」

  「是,不过季先生你要用什么方法帮小姐接脉?」

  「很简单啊,用我的真气先强行接通断裂的气脉,再让她体内的真气不停地运行,时间一久自然就会长出新的气脉了。」

  有这么简单吗?方管家可怀疑了。

  要让真气强行通过断开的气脉,方管家自己也办得到,但是在那个地方制一个让真气通行的脉道哪有这么简单,一等真气离开主人的控制,还会乖乖地以气脉的形式存在别人体内吗?而且那要用多少真气,才能形成一个人造的气脉。

  虽说功力高的人可以在自己的气脉中制造分脉,让自己能同时施展两种运行方式截然不同的武功或法印,但那也只是在自己体内。在别人体内两种不同的真气,不会起冲突或是相互消磨吗?

  季行云再说道:「在治疗期间,小荃必须每天服用银蜗散加速气脉的形成。在我接脉的地方则要抹上凝气粉。至于凝气粉要用到方牙散、百灵、天山果、红老石、回地等五种药材制作。有办法准备这些药材吗?」

  方管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五种药用在一起。

  方牙散和回地是制作化功散的主要原料,至于百灵、红老石则是有助于功力恢复,两种用途完全不一样药性的药材,怎么会用在一起。不过方管家还是咬着牙说道:「没问题。」

  「那就好办了。给我纸笔,我把调配凝气粉的方法写给你。凝气散作出来了,我就可以开始帮小荃治疗了。顺利的话只要两、三月就能痊愈了。」

  「真的吗?太好了!」周荃高兴的叫道。

  几天下来,季行云几乎每天都往周家跑一趟,帮周荃治病。而此时,白任也完成委托回到南城。

  季行云这一段时间一直借住在白任租的民宿。白任一回来就告诉他雷震终于有空闲了,邀请两人到雷府一聚,让季行云十分高兴。

  两人互相交换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白任听到大个子和黄仲生起冲突的事也很伤脑筋,又听到牛皮帮他答应要自己教小伙子们武功,更是让白任头大。

  正提到在周荃接脉的事时,楼下似乎有阵骚动。白任好奇地探出窗外,见到一辆装饰气派的巨蝓兽坐车,正停在门口。

  会用巨蝓兽当作坐车的人,肯定不是高官就是巨富,白任心想这大概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认识的人之中就只有雷震算是高官,不过雷震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坐这种慢速的交通工具,更何况雷震也不是那种喜欢耍派头的人,至于有钱人白任虽然认识不少,但都是工作上交易关系,也不算是真正的朋友,虽然白任行情看涨,也还不至于让雇主到这种地方来找他。

  白任看了一眼认为和自己没有关系便不加理会,要和季行云继续谈天。一阵敲门声又打断两人的谈话,白任不情愿地前去应门。门一开,见到了两位男子有礼地向他问好。

  一位看起来像是随从的人物,另一位白任则认识。

  周礼、南城最大的药商,白任曾受雇于他,但也不算是熟识,那时白任在佣兵界名气还小,只是周礼雇用的佣兵群之一而已。

  「方大叔,你好!怎么有空来这里?」季行云亲切地向那名随从问好。季行云可没想过方管家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白任见状就知道这是来找季行云的,只是他哪时候和这名大商贾扯上关系了?

  白任这个房间挤进四个人,马上就显得十分拥挤。

  「老爷,这位就是季行云、季老师。」方易群为周礼介绍。

  「季老师您好,在下是周荃的父亲周礼,小女真是受到您的照顾了。」

  「原来是周老伯呀,那也没什么,只是随手之劳,何况帮助朋友本来就是应该的事。」

  季老师?白任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季行云被称为季老师?

  「不,您太客气,小女在季老师的帮助下病情才有见起色,在下还真的不知如何感谢这个大恩大德。」周礼的多礼让季行云很不好意思。

  周礼又说道:「在下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求,希望季老师能答应。」周礼先向方管家动个眼色,方管家便把预备的礼盒拿出放到桌上,打开……

  白任的瞳孔立即放大,礼盒发出闪闪「金」光。

  礼盒内装满了高额的金币。

  「在下希望能聘请季老师掌管慈济堂,不知意下如何。这小小的意思就当作是初约的费用。」

  「慈济堂?」季行云用带着问号的目光向白任求救。

  「慈济堂就是周家开设的一家大医馆,可以说是南城规模最大的医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耶!」白任马上传音为季行云解惑。

  「谢谢周老伯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接受。」季行云一点也不考虑,马上坚决的回答,这不但让周礼和方总管觉得讶异,连白任也觉得奇怪。

  周礼随之笑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好,那这样吧,我就请季老师当周氏商行的荣誉顾问如何?算是我这个作爸爸的对您大德的感谢。」

  季行云虽然不知道这个顾问是在作什么的,不过旁边的白任一直传音鼓吹他快点答应,季行云心想,再三拒绝人家的好意也不太礼貌,也就点头算是同意了。

  周礼拿出一块雕刻精美的玉牌,交给季行云又说道:「这是周家的信物,有了这个到任何周氏的店铺或是有往来的行会,都受到最好的招待。至于顾问其他的待遇,就交由方总管再慢慢告诉季老师。」

  季行云说了谢,随手收起玉牌,也不觉得玉牌有何特别。

  无法招揽季行云加入,周礼深感失望,但见到季行云对金钱一点也不在乎,对荣誉顾问这个位子也不太在意,更是佩服季行云。

  送走客人,白任羡慕地说道:「真可惜,这么多钱耶!不过能够当上周氏商行的顾问也很棒。」

  「有什么用处吗?」季行云疑惑的问。

  「这……好处可多了,你要我怎么回答……至少以后去买药就能打折,还有其他很多方便说也说不完,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吧。不过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慈济堂的工作?」

  「白牙,你不是说没有行医执照就不能公然实施医疗行为吗?不就是不能在医馆工作。」季行云回答。

  「……算了,当我没问。」

  一张行医执照对周家哪是问题,动用周家在医疗公会的影响力,不用半天,一张小小的执照马上就会送到季行云眼前,一张执照根本就不是问题……

  白任只能无力的摇头。

  今天对雷震是一个很难得的一天。自从正式接任南郡前将以来,这是雷震第一次休假。

  好不容易雷震有机会回家休息,不过这个家雷震没有「家」的感觉,甚至是非常陌生。这也不能怪他,不论任何人,离家数十年都会对家感到陌生。

  幸好雷震身为雷家的少东,他的房间早就被布置妥当,等着迎接主人。

  这个下午雷震邀请了三位客人,武议团中队长长青回颜、佣兵白任和无业游民季行云。

  长青回颜是雷震的旧识,不但曾是武议团的同事,也是过去一起修业的同学。

  白任和季行云则是回到南城最早交到的朋友,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是多次生死与共的朋友,尤其是季行云更是短短几天内,连续搭救性命的生死之交。

  战争的后续处理工作真的繁杂又琐碎,再加上雷震又是初任参军一职,对南郡的作业又不尽熟悉,一下子各种业务都落到他头上,让他忙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终于处理完抚恤的处理方式,和存活部队的重新整合,总算可以暂时歇口气。

  接下来的工作则是军队的整编、兵源招募。

  招兵还比较单纯,要让现有的部队裁撤、合并、再成立新的单位,才是南郡目前真正要进行的军力改造,也是当初李司总要推雷震出来的主要目地。

  这是最容易讨好人,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工作,而且不论作得如何,都一定会被部分既得利益者痛恨,可以说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是相对的这个职位也掌有许多资源。

  本来想要利用一个早上悠闲地四处闲逛、发个呆,想不到长青回颜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三个钟头。

  一见到雷震完全不理会雷震的意见,就把他捉到练武厅,两人切磋比试了一个上午。

  长青回颜的理由可是冠冕堂皇:「雷震,坐了快一个月的办公桌,骨头都快生锈了。就让我帮你重新上个油,免得你生疏了。」

  不过雷震却知道因为雷蓳在上星期带着部队离开南城了,又让长青回颜找不到对手,才把矛头又指向自己。

  不过和长青回颜打上一回后,倒也是令人通体舒畅,精神上的疲惫好像一扫而空。另一方面更让雷震发现过去实力相近的两人,现今却是大大不如长青回颜了,烦重的公务真的让自己进步迟缓。

  这让雷震警觉到身为一名前将,自己的实力恐还不足,南城的武学水准果然比其他各郡来的严苛。

  用过午餐,雷震和长青回颜在客厅内检讨早上比划所用的招式,雷震也乘机提到要介给人入团,长青回颜也欣然同意了。

  狼祸一战让驻守南城的小队,损失了两位武议团团员和小队长,一下子让人数减到剩下不到十名,能有适当的人员补充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谈得正愉快时,白任和季行云也到了。

  见到两人,长青回颜马上亲切地自打招呼,并且自我介绍:「你们就是雷震提到的白任和季行云吧?我就是武议团中队长长青回颜。听说两位在武艺上都有独到造诣,以后有机会可以互相研究研究。」

  白任和季行云对长青回颜这种没有架子的豪杰相当投缘,很快地就和长青回颜熟络起来。

  话题一转,长青回颜说道:「雷震说你们其中一人想要加入武议团是吗?应该是白牙吧?嗯,看你的功力和架式应该快要足以成为团员了。我很欢迎实战经验丰富的人加入,虽然白牙的功力才在标准边缘,不过用以技巧和实战经验见长,功力上的一点差距也不算什么。」

  「你搞错了!我要推荐的人是小云不是白任!」

  「哈、哈、哈。」长青回颜拍拍雷震的肩哈哈大笑,像是在对雷震说:请你不要开玩笑了。

  季行云和雷震都是很认真的样子,让长青回颜的笑声很尴尬地停下。

  「不会吧,小云耶!他的功力还太差了,怎么行!」

  「我相信他有这份能力。」雷震再度强调。

  「你应该知道能力差太多的人,进到武议团最难过的人还是他自己,小云的功力实在差太多了,怎么跟其他的队友比试?」

  「你就当作受骗,试用一下。反正推荐入团的人也有一个月的观察期,小云不能适应时,再看他是要直接退团还是到预备团磨练也都可以。会丢脸、受创的人也是我和小云。」

  「呜─让我先试试,注意了!」

  长青回颜三指一弹,三道真气射出,直取季行云。

  这三道真气一高两低快速射来,一道瞄向眉头、两道射向肩骨,虽然力道并不大,要仓卒挡开也不容易,因为距离极近再加上又是坐在大椅上,活动也不方便。

  季行云只有将原本挺立的背向后躺,让自己的坐姿放低,一道真气由头顶飞过,另外两道真气则几乎擦过脖子,险险地避开了。

  长青回颜眼睛一亮,有兴趣地说:「反应真好!不但计算准确,胆识又大,很有趣的类型。好吧,小云,明天就到小队报到如何?」

  简单地通过了考验,季行云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反而问道:「武议团的工作会不会很忙?我还答应要帮小荃治疗,会不会没有私人时间?如果武议团的作息和军队相似,那我就必需放弃武议团。」

  季行云担心的不单是小荃,那些年轻朋友也是一大问题。

  这几天来虽是牛皮挂名在指导众人,其实季行云不时在一旁传音指导牛皮该教些什么,他们目前该练习那些东西。

  季行云一旦没有空暇,牛皮那有能力当教练。

  长青回颜则是像发现了新玩具一般,觉得季行云真是又新奇又好玩,笑着说:「放心吧,武议团可是最轻松的工作了。就以一般团员而言,例行公事除了每周一次的小队研习、预备团指导和排定的市街巡察外,其它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再自由也不过了。如果当上小队长就更轻松,只有每周一次的小队研习外,其它的时间都可以自由利用喔!」

  白任张大眼睛,狐疑地传音向雷震问道:「真的还假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雷震伤脑筋的回答:「规定上是没错,但实际上为了每周的研习,团员们每天都会孜孜不倦地互相研讨、切磋。而且还有不少特派的工作要执行,这些特派工作才是武议团工作的重点。」

  长青回颜继续说道:「当上中队长就比较不好玩了,没事还有一大堆公文要处理。真是烦死人了。南郡的编制还真贫穷,连个副中队长都找不到,害我还要分心处理队上大小杂事。不过小云你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小队员只要好好地发展武学,提升自己的能力就行了。」

  季行云高兴的道:「那我就放心了!好,明天我就去报到!」

  「那我先欢迎你的加入!明天就到武议团中队部来,因为小队长不幸战亡,驻守南城的第一小队由我直接监管,团规和细节我会请团员向你说明。」

  白任可担心的向雷震悄悄说道:「没问题吗?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耶!」

  雷震对长青回颜的解说也是哭笑不得,传音回话:「回颜虽然是粗线条,不过作人很不错。何况队员又不会像她那样。应该没问题吧……」

  长青回颜的说法把武议团几乎形容成自由职了,雷震不得不补充道:「小云,武议团的『例行公事』虽然不多,不过为了跟得上,团员经常性的自我训练是必要的,同时指导预备团也是一种责任,并不是每周一堂课就可以打发。而定期、不定期举办的活动、竞赛才是武议团主要的任务,也不是完全像回颜说的那么轻松!」

  季行云无所谓地道:「不过平时就有如长青大姊所形容一般自由轻松,真是再适合我也不过的工作了!」

  「天呀!」白任在心中吶喊,小云你是没有搞清楚吗!如果真照长青回颜所言行事,不马上被退团那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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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三章 入团

 

  当人心情愉快时,四周的景物也似乎变得更有活力、更有朝气。季行云带着愉悦又兴奋的心情走在南城内城的街道上,觉得今天的街道变得特别明亮,路上的行人也更为和善亲切。

  在武议团中有多少高手?又能得到多少新的体验?可以磨练何种技术?季行云对这一切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武议团中队部是一栋占地广阔的建筑,虽然高达十影却看不出它的真实面貌。和其它的政府、军事单位不一样,这栋建筑虽然大,却让人感到人气稀薄,就连一般军事单位门口该有的守卫或政府机关的守卫和服务人员,都见不到。

  季行云毫不犹豫打开大门直接走入。

  一打开大门,武议团内是一个广阔的空间,四周是一层层的楼台,像是观众席的东西,没有屋顶,原来由外面看到的只是一面围墙,难怪如此庞大。季行云四处观望还是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这时季行云才觉得奇怪,会不会是长青回颜弄错了,中队部真的在这里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竞技场的地方,会是武议团中队部!

  季行云走到广场的中央,一种紧张而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见到许多战士在这里将研练多年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武人们互相切磋武艺,这里就像是武术家的圣堂。

  突然一阵咒骂和哀嚎中断了季行云的思绪。

  季行云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才注意到在这个广大的广场内还有一栋房子!季行云理所当然地被这个声音所吸引,走向建筑物。

  季行云走到门口虽然觉得疑惑,却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闯入。这里如果真的是武议团的中队部,那个打斗声很可能就是武议团正在进行实战训练所发出的声音,可是之前的惨叫和咒骂又要怎么解释,而且这么激烈的战斗,会只是队员们在互相切磋武艺?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吧!不管怎样至少还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的战斗,季行云很快地作出决定,便小心地走进入。

  房内,长青回颜正和一名男子激烈的对战中,旁边还有一位年轻人笑嘻嘻站着观看这场战斗。季行云认得这一位,虽然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也该是和武议团有关的人。因为在主议会的客席上,他就坐在长青回颜身旁。

  一旁的青武昌发现季行云的来到,也小心地避开屋内战斗中两人的掌气拳劲,走到季行云身旁亲切地道:「你一定就是季行云吧?你好,我叫青武昌,是中队长的常侍官。」

  「你好。呃,这是怎么回事?」季行云指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问道。

  「喔─没什么,不过是中队长正在对团员进行考核。刘大哥也真是的,一开始竟然没有使出全力白白挨一下,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原来是在进行考核,可是那位刘大哥怎么看起来像是和长青回颜有深仇大恨似的,一招一式都足以令人致命,出手一点也不留情。

  季行云仔思细观察后发现,虽然那位刘大哥不停抢攻,招式层出不穷,可是长青回颜却是轻轻松松地一一化解,每次出手就让对手如临大难般手忙脚乱。这个情形让季行云想起了雷震和长青回廉的比试,只是这名刘大哥的威力还比长青回廉还要强大,而长青回颜也是像雷震一样从容应对。

  「刘光耀,你这个月来的长进就只有这样吗?再不拿出点东西我可要结束了。」长青回颜在战斗中还轻松的这样说,而且她的口气还有点不高兴。

  刘光耀闻言双拳连续快击,引发一场强烈的风暴,再利用机会拉开距离,迅速将内息急推,让他全身鼓动。双手合掌气劲汇集,真气在双掌间相互冲突,形成坚实而紧贴的两道薄刃。

  这时气流已平稳,长青回颜笑道:「声势看起来还不错,就不知道真正用起来又是什么样子!」

  「喔─看来刘大哥总算拿出新东西来了,希望这一次能让大姊头满意。」青武昌在一旁专心观战时,无心地说。

  季行云则是越看越高兴,这名刘大哥和长青回颜相较,虽然一直施展不开,但是不论招式、功力和应变能力,比起之前看过的准将、锋将都高上一筹,来到武议团真的是来对地方了。

  长青回颜在原地等了二、三秒又说道:「喂!你还要我等多久!」说完就不客气地向前走。

  刘光耀则是有苦自知。这个招式其实还处于模拟实验阶段,今天更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对于招式的应用、该输入的力道和其威力都还在摸索,只是被长青回颜逼急了,才硬拿出来用。

  没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刘光耀大喝一声,将双掌略微岔开,两种劲力失去平衡激发现出,看起来就像是用手掌夹着一张闪闪发光的薄刃。

  原本尚未进入攻击距离的长青回颜见状连忙低头,快速地滚向刘光耀的脚边。刘光耀想要改变双掌的方向,长青回颜却不给他机会,手刀由下向上一砍,刘光耀双掌吃痛,劲力顿时失去控制,气刃随之失去控制飞了出去。

  长青回颜再也不客气,又在腹部补他一掌,刘光耀因而向后直直飞弹,撞上了墙壁后倒在地上不停呻吟,口中吐着胃液。

  而那道薄气刃却正好朝青武昌和季行云两人飞去,速度飞快,眼见这道薄气刃就要伤到两人。

  「小心!」长青回颜紧张地喊道。

  季行云动了,他将不知何反应的青武昌用力扑倒,同时也手刀一挥,发出一道微薄而柔和的气劲。轰然一声巨响!沙石飞落、烟雾弥漫。房间被弄出了一个大洞,一面墙几乎全毁!

  季行云先站起来,又将青武昌拉起来,拍去身上的砾石尘沙。

  青武昌则是心有余悸地看着被破壤的墙壁。

  「没事吧?」长青回颜先是关心地问了两人,季行云笑着点头、青武昌则僵硬地也点了头,确定两人应无大碍后又大剌剌地走向刘光耀。

  还抱着肚子呻吟的刘光耀被粗鲁地抓起,长青回颜用手按住受掌的腹部运劲,将受震的内脏调整归位,顺便缓和他的痛苦。

  过了会,长青回颜觉得应该可以结束了,便放开刘光耀,后者无力地坐倒。

  长青回颜回到坐位上,见到刘光耀还坐在地上便骂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没用!小小一掌有这么严重吗!还不给我站好!」

  「是、是……」刘光耀连忙站定,心中暗骂真是没人性的队长,叹道:自从小队长战亡后让中队长直接接管,简直就是一场恶梦,真希望能早日有位新的小队长。

  「我说你这小子,一个月来也不见多少长进!我还以为这一次能有什么新招式,结果却是这种结果,还差点伤到别人!不合格!」

  「不会吧─」刘光耀哭丧着脸说道。

  「你自己想想,这招的准备时间太长,我还是故意放水让你有机会施展,你以为真正交战时,对手还会给你二、三秒的时间作好准备吗?再来,使用的方向也完全不对,这明明就是适合外发的招式,你却拿来当气剑挥砍,你当武议士这么久,都是当假的啊!」

  长青回颜数落了几句,语气一缓又说道:「不过这招倒还有发展的空间,这周的小队研究你不用参加了,我让你到旧城(注一)去把招式改进改进,两周内完成后再回来。」长青回颜说着也拿起笔纸写了写。

  写罢,顺手将纸条送向刘光耀说道:「这是书目,用无定飞刃和离气斩这两套功夫作为参考,好好把你的招式作好改进。」

  刘光耀看着中队长的手谕,马上展现出高兴的笑容,说道:「哇!真是太谢谢队长给我这个机会。」

  「先别高兴,两个礼拜后要是没有一点成就,嘿嘿,自己看着办吧!」

  「是、是,我一定全力以赴。」

  长青回颜又指着季行云说道:「这位是季行云,你的新队员,人就先交给你。带他去办好入队手续,认识环境。把季行云安顿好了你再出发。」

  当季行云带着愉悦心情前往武议团中队部时,武议团中队部技研组的长青回夜也是带着兴奋的心情正要从家中出发。因为今天要去和一个人会面,为了见这个人,她还特别挑选了比较女性化的服饰。

  这对她可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主要是在她的衣柜中本来就没有多少衣服,而所谓女性化的服饰更是少得可怜。原本想要穿上唯一的一件洋装,可是经过再三地考虑,最后她还是选了一套青色的猎装。

  平时长青回夜为了行动方便都是穿着武装或是武甲,很难得换上了这袭能够衬托出她那动人身材的服饰,一路上她总是觉得不自在,总是认为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好不容易才忐忑不安地走到了目的地──0五二军的军本部。

  向守卫说明了来意,守卫既尊敬又很有礼貌地带她到会客室中等待。

  该来的总是会来,会客室的另一道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带着坚毅笑容的男子出现了。

  「好久不见了,小夜。」

  「嗯,自从狼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雷大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号人物了。」

  「怎么会呢,只是战后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根本抽不出空闲,希望你不要见怪。」

  长青回夜也知道雷震可以说是现在整个南郡中工作最繁重的主议士,会特别抽空和她见面,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想见她一面这么单纯,不过不论他是因为有任何事需要用到自己,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定的空间,才会让他这个时候想到,还是让长青回夜觉得值得高兴。

  雷震与长青回夜寒暄了几句,便将话题导入主题说道:「小夜,你还记得季行云这位朋友吗?」

  「当然记得,很杰出又有趣。虽然年纪小了一点,不过修为倒是蛮吓人的。」

  「是呀,算起来他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小云他加入武议团了。」

  「什么?武议团!?」长青回夜虽然认为季行云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距离武议团的入团标准应该还差得远,如果单就身手还可以勉强通过,问题是功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可不是光靠身法、招式就能弥补。

  「他加入武议团了!?可是他的年纪够大了吗?」长青回夜不想直接说季行云的功力不足,便改说年龄不够来暗指他的功力还不足。

  雷震听到她这一说,才想到季行云到底是几岁了?虽然雷震猜想应有二十出头了,不然怎么会只身出外闯荡,可是有时又天真的像是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武议团的入团限制中就有一条是年满二十二岁。季行云该有这把岁数吧?!

  「别太小看他了,小云可是曾在绿海中掩护我和白牙杀出重重红狼的包围后,还能生还的好手。光就这点可就有资格加入武议团了。」雷震嘴巴虽然这么说,心中还是不敢肯定。另一方面雷震也深知长青家的人大多对武学有浓厚的兴趣,把季行云英勇的事迹说出来,保证能引起长青回夜的兴趣。

  长青回夜果然上钩了,惊喜地说道:「真的吗!他是用什么方式,是很奇特的武功吗?」

  雷震笑着说:「我也不是清楚,他现在加入武议团了。你也知道小云有时候真的太……『天真』了,我希望你有空能多多照顾他一下,顺便也能研究他到底藏有那些绝技,不是一举多得吗?」

  长青回夜这时已了解雷震约她的用意了,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再和雷震会面,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便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子啊,可是最近小队的人数少了很多,害我们技研组的人,工作变得比较繁忙耶!」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雷震的预料,基本上长青回夜为人和善,就算没有用季行云在绿海的表现来吊她胃口,看在长青回颜面子上也该答应才对。可是长青回夜笑嘻嘻地推辞,又不太像是真的在推辞,这可把雷震搞糊涂了。

  长青回夜接着又说道:「我知道有一家餐馆很迷人,可是口袋里老是存不了足够的经费,所以才会多接一些份外的工作,如果……」

  雷震很识相的说:「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个周六晚上,由我作东让我们一起吃顿晚餐,地点就由小夜你来决定。」

  「真的吗!太好了!这周六不见不散,就这么说定了!」

  「报告!」这时一名传讯兵走进会客室中。雷震看到是一般的传讯兵,便示意要他直说。

  「议长大人和督军大人召见司令,正在议事大楼第七会议室中等待。」

  长青回夜听到议长正有事找雷震,自己也得找人商量「约会」事宜,也就说道:「雷大哥既然还有事要忙那就不再打扰,我可要先谢谢雷大哥的晚餐。」

  「那里,我才要请你照顾一下小云呢。」

  「没问题,拜了。」

  进到会议内,见到雷严和雷战两人均是神情肃穆,像是有严重的大事要宣布一般。雷震也受感染跟着神情紧绷。

  哪里知道督军雷战却突然笑道:「喂!你们父子两人也太严肃了,放轻松一点。」

  雷震摸不着边、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小心地问道:「父亲,有事吗?」

  雷严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像是作了重要决定后说道:「我和三叔各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就见雷严和雷战各由怀中拿出一颗小玉。雷严的那颗玉珠概约有鸡蛋大小,上面布满了复杂纹路,还隐隐发出淡淡的紫光。

  雷战手中的玉珠体形则小一点、纹路也简单些,但是却让人觉得似乎不时地放出微量的电流、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如果仔细观察玉珠的纹路,像是有液体充满其中不停流动,让人感觉这玉珠像是活物一般。

  法印!而且是高阶的法印,雷震见到两颗玉珠,直觉反应认为这必定是雷家的珍品。由法印的大小,就可以知道绝对不是平凡的法印。

  「这颗法印『雷衣』就交给你了。」雷严说道。

  「这个『引雷』以后换你用了。」雷战说道。

  这两件礼太贵重了,雷震有点犹豫不敢接受,更何况雷衣是护身的极品法印。有了雷衣几乎所有雷系的法印都无法造成伤害,而妄想攻击的人也得先承受雷衣的打击,这可是攻防一体的法印。引雷则是雷系法印中威力最大、最难防御的法印,至于它真正的功效,雷震也不了解。

  「你还楞在那作什么?还不收下!」雷严有点生气地催促。

  「但是这不是父亲您的防身法印,我怎么能收下呢?」

  「傻小子!我们把这法印挂在身上都多久了,就算把法印取下也能施展。你在担心什么!倒是你自己能不能有这份能力使用它们,才是该操心的事吧。」雷战说道。

  「是,我就收下了。」

  「辰儿,你知道同时拥有这两种法印的意义吗?」

  「……我明白了。」

  这时雷战也慎重地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阿辰你可不要说出去。」

  让雷震成为雷家的准继承人还是雷严和雷战两人的私下决议,还未得到家族中其他大老的认同,这时若将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反弹和不满,毕竟雷震才回到南郡,虽然在狼祸中表现出色也成为主议会中的要角,但对雷家整体的贡献毕竟还是不大,也不见得受到其他长辈喜爱。

  雷战像是要缓和气氛般又笑着说道:「阿辰,以你目前的功力去用雷衣,内息可能就完全枯竭了。想要灵活运用引雷也很困难,所以……从今天起,嘿嘿,就由三叔我来为你特训!」

  「特训!」雷震也知道自己离开武议团后武功就进步缓慢,但是军中的公务实在让他很难有时间再去练功,实在是情非得已。

  「当然,我也知道当个前将兼参军会有多忙,所以我帮你安排的时段是每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没问题吧?从今天开始,三叔我每天都会在后院的练功房等你。」

  天啊!雷震心想这份重礼果然不好受……

  虽然叔父是好心,父亲也是望子成龙……

  雷震的回答充满了信心和活力:「是!三叔、谢谢您,也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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