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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说《食遍天下》作者:翔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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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二十七章 吃王八

  舒展按着羊一教的法子,用竹匙在罐子里取了一匙放进平口的透明玻璃杯中,冲了大半杯开水下去。那茶叶显见极好,连舒展这不懂茶的人也看得出来,几十片碧油油的嫩叶在水中缓缓展开身形,随着水波上下沉浮。不一会儿,叶片全部舒展开来,根根直立向上,茶汤也呈现出嫩黄的清澈色泽,随之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幽香气。舒展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舒坦,好像毛孔都随之打开,一起沉浸在这醉人的香气里。
  舒展把茶杯端到客厅,在羊一面前放了下来。羊一拿起其中一杯,在鼻端晃了晃,闭目吸气享受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小子,给你个机会,把那杯给茅妖端进厨房去。长个心眼儿哦,不是叫你端茶,进去找个机会给茅妖打个下手。你能有机会看他做菜,可真是福气阿!老子当年费尽心思,也没那么好机会,哎,不说了不说了,快点进去吧!”

  舒展把茶端进厨房,老头儿茅妖正在忙着洗甲鱼,脸上带着招牌的垂涎神色,活脱脱一个饕餮。舒展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干巴巴的说:“茅先生,请喝茶。”

  茅轩之回过头来,手上还捏着甲鱼脖子,笑着说:“嘿嘿,这样才对嘛,年轻人要懂礼貌才乖!老规矩,你打下手,一会儿一起吃怎么样?”

  舒展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想想能学些本事,只的点了点头。茅轩之从他手上接过茶来,尝了一口,不想烫了嘴,急忙一口吐掉。他拿着茶杯,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打开冰箱拿了几块冰丢进杯子,一仰脖就把茶水干了,连同茶叶在嘴里嚼了嚼,一口吐在垃圾桶里说:“不好喝,淡的,还不如喝红茶。”

  舒展瞧得直皱眉头,虽然自己不会品茶,好歹也不会如此不雅,茅轩之这幅喝茶图,让舒展想起句成语来,叫什么牛吃……吃什么花来着,反正就是浪费了。舒展摇着头,心里替师傅的茶叶哀叹了一下,撸起袖子问:“要干些什么?下手活让我来吧。”

  茅妖笑着说:“哈哈,你不怕再被咬了阿?”

  舒展干笑了两声说:“刚才是一不注意,这下我非屠了它报仇不可!诶,茅老,你干吗弄这个土鳖阿?多麻烦,超市里买个本塘甲鱼不是挺方便的,又干净。”

  茅妖很不屑的瘪瘪嘴说:“那叫什么王八?都说野王八具有鸡、鹿、牛、羊和猪五种肉之美味,俗称‘五味鸡’,肉质细腻肥腴鲜美,乖乖,吃起来多少过瘾。”他一说起野味,口水就哗啦啦的,目光也迷离了,“养的那些个都没过冬,没过冬的吃起来干巴巴的,逊!王八只有按照自然的生长速度,肌肉才会变得结实,吃起来有嚼头。还有啊,土鳖经常在土坡上晒太阳,充足的阳光可以使那个胶质变厚变粘,脂肪渗入肌肉……哦哟,不能说了,我口水成河了!”

  茅轩之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舒展连忙摸出小本子记上去,他看上去比羊一和善,舒展同他也嘻嘻哈哈,没老没少,叫他讲得慢些好记录。茅轩之瞧他的小本子好玩,一把抢过来看,把舒展急得要死。

  茅轩之从冰箱里摸了一支啤酒,边喝边指点舒展料理那只王八:“这个王八一年四季在泥巴里面爬,表面有一层黑膜及污垢,肉质也有较重的土腥味,若是弄不好,肯定气味不正。小子你手脚注意点哦,要是弄坏了我可跟你没完!我已经洗好泥巴了,你杀了它报仇吧,哈哈!”

  舒展就等他这句话,马上手起刀落,把那王八剖了。茅轩之看他手法还挺熟练,也暗自点头,说第二步要烫。舒展连忙就准备烧水,茅轩之急急的把火关掉,抱怨说:“哎哎,不要那么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烫是很有讲究的,一定要冷水下锅,然后再逐渐加热。裙边那么嫩,如果是沸水下锅,不等表面的黑膜烫好,裙边就已经烫熟,还吃个屁阿!去去!我自己来!”

  说完不由分说把舒展赶开,自己上阵了。茅轩之还是一贯的神速,把王八冷水下锅烧热,浸烫了摸约3、5分钟就捞出来。苦力的事情就让别人出马,叫舒展仔仔细细刮净全身黑膜,自己接过来再丢进沸水锅中煮了3分钟,割去壳盖,剥下裙边,掏去内脏,将底板、裙边、壳盖均剁成5厘米见方的块,又丢进锅中焯了一水。

  看舒展干得认真,茅轩之觉得不好意思,就又讲解了一点:“甲鱼的初加工十分精细,从宰杀、烫、刮膜、煮、揭壳、下内脏、剁块、焯水、洗涤,一共有9道工序。而烫和刮膜又是其中最重要的两个环节,应该特别注意……拜托,麻烦你记得快一点,我讲这么慢很累的!好了好了,去弄点肥膘肉来,红枣枸杞也弄一点。找不到?找不到你不会去问老山羊阿?苯!”

  舒展好不容易给他备足了料,专心致志的看茅轩之烹调。茅轩之还挺喜欢这小子,手上放慢了节奏,也没有藏私。他摸了摸铁锅赞叹道:“老山羊好东西真不少,这口锅还不是一般家伙,乖乖,一会儿我拿走了,算赔我上次那个折叠锅。活活,赚了。”说完,他深吸了口气,炒锅上火,手腕一抖放入猪油烧热,这边就在菜板上切姜。他下刀之快,舒展实在是佩服,一转瞬,就将细密的姜米下锅炒香,倒入肥膘肉煸炒至断生时,调入精盐、酱油、料酒炒匀。茅轩之动作不比羊一的大方飘逸,处处透出一种野路子,不过却也自有一种大师风范。

  正调着料汁,茅轩之忽然把案板旁一个柠檬朝门口砸去,嘴里骂道:“偷看的是龟儿子!”羊一刚探了个头,不想一个柠檬就飞了过来,还好他手脚灵便,一把接了去,也骂回道:“辣块个妈妈!哪个要看你的臭手艺?我来看看烧好了没有,我等着吃呢!”说完,又缩了回去。

  舒展见他俩拌嘴,实在是好笑,茅轩之也不忤,笑着说:“呵呵,我们两个就是这脾气,喜欢对骂,其实关系还是不错的,哈哈,没吓着你吧?”

  “哈哈,怕什么,好笑还来不及呢!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简直是活宝一对。”舒展乐得合不拢嘴,最好羊一跟人斗气,不来扁他,不过他也动了个小脑筋,活宝两个字含混过去,想来茅轩之也听不清。

  茅轩之笑笑,也不跟他较真,手上不停,把切好的王八块下锅,又加了些姜块、冰糖,调入陈醋、精盐,呼噜呼噜烧到四成熟的样子。“看好了阿,现在才是入味的时候,前面一大堆准备工作。”茅轩之有些郑重的样子,开始往锅里放奇怪的东西了。他上次动手动作奇快,舒展一点没看清。这次虽然为了照顾舒展,放慢了些手脚,依然还是不太能看清,舒展努力睁大了眼,大致看到好像茅轩之有下入红枣、枸杞、陈皮,料酒,略烧后再调入鲜汤、胡椒粉、蒜泥等等,反正花头很多,动作繁复,让人头大。老头儿翻炒的手法也异于常人,舒展虽然觉得不是正规手段,但也不能否认暗含某种玄机,说白了,就是挺丑的,但是挺实用。

  “这是什么啊?”舒展刚才看茅妖再锅里下了好几个奇怪的东西,把包装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个……这个……杏仁巧克力嘛。”茅妖也没想到,舒展居然会到垃圾桶里去把这几张金灿灿的包装纸给捡了出来,只能把最后留的底子给露了,“好了好了,格老子的,秘方告诉你了,古人云:槌真杏仁数枚,活水煮之,至骨糜烂。用杏仁入烹,王八肯定酥烂脱骨,其他的东西也能这么烹……哎,绝招啊,便宜你了!”

  舒展一脸不信的神色,问道:“听起来那么奇怪,不会是为了坑师傅故意放巧克力的吧?哪有这种做法啊?”

  茅轩之怒道:“这么好的材料,才不可能浪费了作弄老山羊呢!你小子懂个屁,一山相隔,有声音之殊,一水相望,有习俗之异。这做菜放什么东西各地各人都有不同,哪有那么拘泥?要变通些!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呗!”

  舒展被说得面红耳赤,这才恍然大悟。茅轩之随口荡荡的这一番话,无异于醍醐灌顶,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至关重要的道理,对于舒展来说,绝不亚于当年风哥的指点。舒展为人老实,常常不懂的变通,让人误解为十分愚鲁,其实舒展脑子颇为活络,只是过于老实了些。反映到他的烹调手法上,也常常是按部就班,不懂得变通,一旦遇到手边材料不齐备或者新鲜东西,就没法子了。想明白了这节,他直喜得抓耳挠腮,后面茅轩之把入味的王八起锅摆入蒸碗内,上笼用旺火蒸至甲鱼酥烂取出,滗出蒸汁,翻扣入盘中的一系列过程,他都恍如未见,依旧沉醉在喜悦之中。

  “老山羊,要吃的话拿酒来换!”茅轩之把这一盘巧克力甲鱼端上桌子,香气扑鼻,连羊一也不禁用力嗦了嗦鼻子,茅轩之乘机要求他拿出珍藏的酒来佐餐。

  羊一瞧那盘甲鱼,端地是手法独特,看上去色泽艳丽、香糯酥软,一定滋味不凡,不过他只是冷冷的说:“谁稀罕你那破王八?你要馋酒,我送你喝又有何妨?舒展,进去拿那瓶白瓷瓶子的泸州老窖,不要拿错了阿,开过的那瓶!”

  茅轩之把盘子拽到面前,怒道:“哼哼,不稀罕拉倒!我还舍不得给你吃呢!馋酒就馋酒,老子酒反正是要喝的!”

  羊一也急了,把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说:“稀罕是不稀罕,但是不尝一下我怎么指点你呢?人说活到老学到老,不要以为老了就不能进步了嘛,我还是很热情的,愿意帮助茅妖同志提高的,哈哈!”他嘴巴上占了便宜,不敢怠慢,马上操起筷子夹了一块裙边送进嘴里。

  茅妖气急败坏,不过心想这时候可不能同他斗嘴,要比谁吃得快,也不甘示弱,持筷猛嚼。“酒来拉!”舒展拿了酒瓶子出来,一看给吓了一跳,两个人伏案大嚼,短短功夫,已经吃了半盘子了,“喂喂,你们喝杯酒吧,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也要给我留一块尝尝阿!我被这王八咬过,要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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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二十八章 暗黑食谱

  “哇塞,好棒的酒阿,爽!”茅轩之和羊一开始喝酒,一开瓶那浓郁的酒香就让他倾倒了。
  羊一有些害怕,捂住酒瓶子说:“丑话说在前头,喝酒归喝酒,可不能吟诗,你他妈的喝两口就冒酸水,我可受不了。”

  茅轩之一把夺过瓶子,倒了一杯丢进嘴里,发出咂的一声,陶醉的说:“你就是没文化,如此美酒美食当前,如果没有华文衬托,多杀风景阿!好酒阿,好多年没有喝家乡的酒了,有股乡情的味道。”说罢以箸击桌,嘴里开始哼哼了。

  羊一皱着眉头直嚷嚷:“受不了你,算了算了,你吟你的,我喝我的。”

  舒展站在桌旁给两人倒酒,乘机捞了两块甲鱼尝尝。那甲鱼肉晶亮剔透,放进嘴里真的是鲜美异常,舒展也知道甲鱼越鲜活,其成菜滋味越鲜美,不过这鲜活野王八的味道,还是出乎他的想象。茅轩之绝对是个野味烹调大师,他的手法一点没有掩盖野味的特有气质,反而更好的将之烘托出来,舒展只觉得口里咸甜微酸,王八裙边的胶质感和肌肉的紧绷都让人难以忘怀,吃过之后,满口鲜味四处乱钻,一个爽字怎么得了!

  茅轩之看舒展吃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连忙套他的话:“小兄弟,你说我的这个菜比起你师傅怎么样?好吃吧?”

  羊一干咳了一声说:“舒展,说话要想清楚,可是要负责任的阿!嘿嘿。”

  茅轩之一听怒了:“羊一,你太没品了吧?居然威胁别个!太太太卑鄙了!老夫看你不起!”他话锋一转,挤出笑脸对舒展说,“不要怕他,我自然会罩着你!说,尽管说!实话实说!”

  舒展心下为难,挠了挠头,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说:“这个……反正是比我水平好……”

  羊一一听哈哈大笑,茅妖也怒了:“废话!比你差了老子还混个屁阿?!说,快说,和羊一比起来哪个厉害?”

  舒展没法,硬着头皮说:“茅老你做的这个菜味道鲜得很,肉也好吃,技术那也是出神入化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不吝溢词,羊一有些急了,轻轻敲着桌子哼哼,声音很小不过舒展还是听得见,好像是“分期付款”,他心里一慌,连忙转了口风,“不过,不过我生平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确实是师傅做的,我想见过的那些大师之中,没有哪一位能做出象师傅那样无可比拟的烤鱼来……啧啧……”舒展回想起潭边的烤鱼,口水立刻失禁,那美味绝对非人间所有。

  他本意是奉承师傅,不过却说到了羊一痛处,羊一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不过茅轩之在,他也不便发作,只是淡淡的说:“一般一般拉,不过烤个鱼,虽然要比茅妖你的王八好些,哈哈!”

  茅轩之见舒展陶醉神色不似作伪,心下暗想羊一恐怕确实要更厉害些,有些心服,嘴巴上也不肯认输,不高兴得说:“小兄弟你没有看见我的最高水平,不能算!上次吃的是个家狗,肉都松了;这次的王八不行,城里的河王八,如果……”

  羊一哈哈大笑说:“你就知道怪这个怪那个,是不是非得有天鹅肉你才烧得好啊?哦,对哦,我倒忘了,偷猎狂你好象偷吃过天鹅的阿,哈哈!”

  茅轩之被羊一讥讽,面孔涨得通红,抓起酒瓶来连干了三杯,一下子呛在了喉咙里,空空的剧烈咳嗽起来。舒展连忙上去给他锤背,羊一乐得不行,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两人闹腾了半天,菜吃完了酒也喝爽了,这才谈到正事上来,羊一靠在椅背上捋着胡子问:“茅妖,你一年到头不着家的人,怎么有空来看我啊?说吧,到底什么事。”

  茅轩之呵呵一乐说:“爽快!跟你说话一点不累。来找你肯定不是拉你去打野鸭子,有几个事情问问你。”

  羊一叫舒展再去泡来两杯茶来,茅轩之赶紧摆手说:“我可不要!你那鸟茶放了大半年了,有啥吃头?给我弄杯白开水就好了!羊一你平时也不是爱喝茶的嘛,现在也搞这些花头?”

  羊一面孔微红,嗔道:“老子学习喝不可以阿?要你管?去去去,喝你的白开水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婆做美容去了,等会儿我还要去接她呢!”

  茅轩之乐了,说:“活活,你娶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一定要带给我看看!哈哈……好好,我说正经的,行不?第一件事是替别人问的,法国有个顶尖高手叫zizie,你认识不?”

  羊一歪头想了半天,摇摇头表示不知,舒展一听到这名字登时激动的答话:“我知道我知道!我还看过她做菜呢!好厉害哦!”

  茅轩之哈哈大笑说:“羊一,你看你狂的,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炒羊家菜。太逊了,连小孩子都知道,人家可是闻名欧洲的法国菜第一高手哦!”

  羊一不好发作茅轩之,只得怒斥舒展:“一边凉快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再多事,回头收拾你!”吓得舒展直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茅轩之收起笑容,正色得说:“好了,不跟你闹了。这zizie托我打听个人,这个人据说是在杭州的,当年曾经在切磋中大败她,她一直念念不忘,可又没有信心再来挑战一次……”

  羊一打断他说:“杭州?难道我什么时候教训过一个外国妞?没可能阿?我没有印象嘛。”

  茅轩之笑笑说:“看你狂的,这天下藏龙卧虎,难不成这杭州还就你一个高手了?zizie来伦敦时同我说起这事,我想我同她境界相差不多,很想找这个人切磋一下,看看这能打败法国第一高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了不起的神奇技艺,能让zizie这样的人毫无信心。羊一,杭州你熟,这事情你一定要帮我留心,找照片上这个人。”说完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羊一刚开始很不屑,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大败个把老外有啥希奇的,我们中国菜本来就高出他们一大块,要是我出马,那洋妞还不得哭爹喊娘,丢盔卸甲?哈哈……”他接过照片瞥了一眼,忽然笑声嘎然而止,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神色来,“这个……这个……居然是他?”

  茅轩之俯身过来问道:“哦?你认得这个人?”

  羊一挠挠头皮,苦笑着说:“可以说认得,也可以说不认得。这人我见过,可我找不着他,我劝你也别去找了,浪费时间。”

  茅轩之疑惑的说:“你个死老羊,打什么机锋?老子听不懂!你到底知不知道阿?”

  羊一面上表情变了又变,恼怒把照片掼在桌上,说道:“问问,问到了又怎么样?就你这臭水平,还不是让人耻笑的份?何必纠缠呢!好了好了,老子怕了你了,给你说吧,我也输给过他了!行了不?”羊一平日忌讳说起这事,今天忽然自己讲了出来,反倒觉得一阵轻松,面上也带出笑来了。

  舒展垫起脚尖张了一张,照片上那人样子普普通通,不过一双眼睛非常深邃,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慵懒笑容。舒展偷偷一笑,心想:“呵呵,原来是他,难怪师傅这么尴尬了。”

  茅轩之有些意外,沉默了半天,这才将照片收了起来说:“那这件事就暂时不说了,我自己再想办法。不过这另外一件事,你可要帮帮忙了。想当年在武当山太子坡的野店,我请你吃黄麂,你可是拍胸口说大家兄弟,有忙一定帮的哦!”

  羊一回想起往事,嘴角浮出了笑,答应道:“呵呵,想起来那时候你还是这么付馋样。不过那天我可是喝多了,我们四个就着一锅野鲜,偷喝光了人家元阳真人的杨梅高粱。我听说后来老道长气得三天吃不下饭,还专门托人来我道观里告状,你们三个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害老子背黑锅,哈哈!哎,想当年那么多兄弟,现在都……不说了不说了,茅妖,你要办什么事?跟我说好了,羊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茅轩之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偷偷擦了下,接着说道:“这事委实有些麻烦,羊一不晓得你听说过佘隆这个人没有?”

  “佘隆?”听到这个名字,羊一倏地坐直了身子,动容的问,“你说的是哪个佘隆?是那个‘大刀’佘隆?民国时期名震八方的佘隆?”舒展少见师傅对某人如此重视,也支起耳朵认真听着。

  茅轩之叹了口气说:“没错,就是这个佘隆,当年他在北平做过张作霖的私厨,后来南下上海,设下千金局,挫败无数大江南北高手厨师,风头一时无两,自称天下第一名厨。二十年来无人敢摄其锋,稳居当年第一高手宝座。”

  羊一厌恶的说:“他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就不信,以他那为人不耻的菜品,会比我还厉害?不过说了也白说,老早死了的人了,没有可比性,不然我非去上海夺了他那名头不可!对了茅妖,人都死了,你说他干啥?”

  茅轩之面有忧色,摇头说:“这人是死了,天下众位厨师也松了口气,不过……”

  羊一紧张的问:“不过什么?快说啊!”

  茅轩之左右看了看,突然放低了声音说:“不过最近我听说,佘隆有一本菜谱流传了下来……上面完整记载着他独此一家的暗黑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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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二十九章 当导游的一天

  “暗黑菜谱?你玩游戏阿?切,搞什么飞机!”羊一嘴上虽然还是毫不在意,不过舒展却发现师傅的神色异常的凝重。
  茅轩之把酒瓶子颠倒过来,对这瓶口用力咂了咂,继续说道:“这不过一个名字嘛,暗黑道是很符合佘隆那斯的风格,绝对的恐怖。”

  羊一皱着眉头说:“这大刀也真他妈的恶心,死都死了,还整这么个东西出来害人!现在要是让人学了去,那就讨厌了。老茅你说的这事我不能不管,不过我还得联络其他的一些人,都一起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茅轩之一听羊一答应下来,非常高兴,用力拍着羊一肩膀说:“呵呵,到底是哥们儿!没话说!这事就这么着,你得费心了,我就不管啦!哈哈!”

  羊一板着脸,把茶杯一端说:“你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推给别人。其实就你小子连天鹅也吃的劲头,就算得上中级黑暗了!算了算了,这次我就帮你顶了,下不为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接老婆了。舒展,过会儿你陪茅老城里到处逛逛,我先走了,88!”说完急匆匆的就开溜了。

  ******

  对于这个城市,舒展也不是很熟悉,茅轩之要求到美女最多的地方看美女,舒展不禁很是头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曾经听说过,美女都出没在武林路,于是带着茅妖去了。

  武林路号称中国女装一条街,不过茅妖的注意力并不在衣服上,只是对于来往的时尚女性,均投以色迷迷的眼光。

  生生逛了两个多小时,舒展只觉得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累得只想趴下,好不容易看见前面有一排木凳,一屁股坐下,就再也不肯起来了。茅妖还是意犹未尽,四处打望,真看不出来一把年纪的人了,体力比舒展还好。

  “真是不虚此行阿!人说江南多美女,美女集苏杭,名不虚传,名不虚传!”茅妖盯着前面一个摇曳而行的长发姑娘,对舒展感叹道,“说起中国美女,这皮肤嘛当属成都姑娘最好,雪白粉嫩,能滴出水来,性格也爽直,不过大多圆脸,可爱多些;大连姑娘的身材那是没话说,就是皮肤不敢恭维,海风一吹,和老外差不多;北京的小妹大气,有股子汉唐风;重庆美女长得过硬,就是脾气太火爆;说起会打扮,那还是上海的美女,虽然条件说不上最好,可是服装化妆气质都属上乘;今天看这杭州美女,乖乖,真是不得了,皮肤也好,身材也好,样子里江南美女的灵秀显露无遗阿!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他这一篇美女论固然是高,可惜对牛弹琴,混不觉舒展在凳子上已经眯瞪过去了。

  好不容易,茅妖也有些累了,舒展便带他去旁边的新丰吃包子休息。茅妖对于这些小吃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学着舒展要了碗牛肉粉丝慢慢喝着。舒展休息了阵子,精神才好些,好奇的问茅轩之:“茅老先生,你跟师傅说那个暗黑食谱究竟是什么样一本食谱阿?感觉你们都很在意这个嘛。”

  茅轩之正盯着对面一个穿旗袍的高挑姑娘看,随口回答着:“这个所谓暗黑,只是对一些很黑暗的烹调方法的代称。古时候王公贵族常常变着法子弄些新鲜玩意儿来吃,就有些不良厨子迎合所需,搞出很多暗黑的菜谱来。这第一个当属易牙,把自己儿子烧给老板齐王吃,绝对暗黑的老祖宗!不过几千年来,暗黑的手法终究为人所不齿,上不得台面,也没成什么气候。偏偏民国时候出了佘隆这么个不世出的天才,居然……居然让这旁门左道成了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东西,实在是悲哀阿,哎!”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不过舒展倒不觉得他有多少伤心,眼睛就没离开过美女的背影,一付色迷迷的样子。

  舒展还是不太明白,又追问道:“茅老,我还是不懂,究竟是怎么样子个暗黑啦?你举个例子嘛。”

  茅轩之说道:“不干,凭什么告诉你啊?又没有好处,除非你让前面那个美女转过来让我瞧瞧。”自己很想知道,茅轩之偏偏不说,舒展确又没胆子搭讪,脸憋得通红,看得茅妖哈哈大笑。好在他运气挺好,听茅妖笑得放肆,大家都纷纷转过头来看,那姑娘也不例外。

  茅妖看了一眼,郁闷的说:“妈的,早知道还是不要看了,恐龙阿恐龙,实在太恐了!真是霉女一回头,彗星撞地球阿!”

  舒展笑着说:“呵呵,不管怎么说,茅老你总算看见了吧?快给我说说。”

  茅轩之嘿嘿笑着说:“好吧,算你的。不过你确定要听?”见舒展忙不迭的点头,他才从包里翻出来一张发皱的传真,继续说道:“关于佘隆有食谱流传下来,刚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有人给我发了份传真,列了一两个暗黑菜,虽然关键的做法都被隐去了,不过还是能看出真是有违天道的暗黑食谱,奇特之处,让人无法怀疑确是佘隆传下来的。咳咳,我念了啊,听好了:‘选每月十五新生之男婴,三天以内的,用密法养至100日,以13味天阴药材做汤沐浴三日,内服外津,上锅清蒸可食,名为人参果,最是滋阴养颜的食补方子。’呵呵,确实是残忍了点,不过据吃过的人说味道是个中绝味,天下没有一物可与之相比,当年确是佘隆一道绝品菜,当时沪上大佬的姨太太们都以吃到这个菜为荣。咦,舒展你看,你吃那个小笼包子,摆在竹屉里面,白白的挺象人参果嘛,哈哈!”

  舒展低头瞧瞧面前的包子,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江河翻涌,酸水直往喉咙口逼了上来。他奋力忍住,旁边桌上几个正在吃包子的,却已经弯下腰去,哇哇的开吐了。

  茅轩之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带着恶心坏了的舒展,施施然走出店门,全然不顾后面一大片骂娘的声音,那几个听他念菜谱狂吐不已的吃客,用能想象到的最恶毒的话语问候茅妖的女性亲属,当然落儿的帽子是跑不掉了。舒展看茅轩之一付若无其事的神色,心里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佘隆转世,怎么看都是暗黑的样子。茅轩之体力确实好,逛完了马路,又提出要去玉泉看个朋友,舒展没办法,只得忍住胃里的不适,带路去了。

  茅轩之说的那个地方很不好找,舒展在学校里四处询问,大多都不知道有“小乐惠”这个地方。好不容易问到一个眼镜哥哥,那人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的说:“哦!我知道了,你说的一定是川菜馆,好找的,在四食堂楼上。”说罢还仔细给舒展指明了路。舒展连连道谢,转身一看,茅妖却早跑得不见踪影了。舒展找了一大圈,终于在学生活动中心前面的广场找到了茅轩之。身边围了一圈女生,茅妖正口若悬河的大讲骈文之华丽,配合花白的头发,还颇有几分老教授风采,舒展见那些女生眼里发散着仰慕的神色,这才知道茅轩之确有学问,心下对他又钦服几分。好不容易把茅轩之拉出重围,他还意犹未尽,嚷嚷着同女孩子们明天不见不散。

  小乐惠在四食堂楼上,傍着大餐厅有那么一二百方样子,堂子还算明亮,不过熙来攘往学生很多,喧哗声同饭盆同奏,加上桌子放得很密,让舒展觉得很是脏乱,那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记忆里的小巷子。

  茅轩之四下转着找人,舒展就靠在门口休息。小餐馆地方很小,前台只有小小一块,一个女收银员坐在柜台里,外面围了很多人挤着点菜。人太多忙不过来,那女的态度很差,非常泼辣,动不动就开口骂人。舒展瞧她眼眉,仿佛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茅妖找了半天,好像也没找到人,走到门口打算同舒展合计合计。舒展正看那女的骂人,茅妖顺着他眼光看去,忽然一拍手,大笑说:“哈哈哈哈,找了半天,原来躲在这儿!”

  茅妖奋力挤开排队点菜的学生,凑到前台,朝那女人打招呼:“喂,喂……哈哈,你怎么叫辛水姣了啦?哈哈,名字可真土阿!”听茅妖说话,舒展才仔细打量那女人,三十来岁年纪,头发乱蓬蓬的扎了个马尾,身上一件白色的工作服脏兮兮的有不少油渍,胸口果然有个铭牌,远远的看不清,大概是她名字,想不到茅轩之要找的,竟然是这么个女人。

  茅妖插队进来,后面学生们纷纷鼓噪,那辛水姣反映更是激烈。她圆睁双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柜台上东西四下乱飞,张口就骂:“龟儿子娃娃,给老子爬到后头排队切!你老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阿?爬!不然舞起舞起就是一耳死!”她一口嘎嘣脆的成都话,舒展听起来分外亲切。

  茅轩之乐呵呵得说:“哎哟,老板娘,你脾气还不小嘛。以前的风度哪去啦?怎么活脱脱一泼妇了阿?哈哈,新新,你可真让人想不到阿!”

  那女人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几眼,惊喜的叫道:“哎呀!我说是哪个批娃娃乱喊,原来是老茅阿!稀客稀客!诶,你咋个找得到我这儿的哦?简直是想不通哈!”见他们拉起家常,后面学生们越发不耐烦了,纷纷埋怨起来,性急的就开骂了。辛水姣可不是吃素的,支起身子噼哩啪啦一阵乱骂,立刻把不和谐声音都给镇压掉了,这才笑着对茅妖说:“老茅,不好意思,你看现在忙球得很,没得空,等一哈空点了再招呼你,你先到里头坐一哈喝杯茶哈!”说罢大声招呼旁边伙计,“二狗子!死过来!你娃偷懒嘛,不要以为我没看到起,等会儿打不死你!快点儿,带这个老爷子后面休息哈,泡碗茶!”

  坐在厨房后面的小阳台上,舒展问眯着眼休息的茅妖:“茅老,这个老板娘就是你要找的人啊?是不是老情人阿?她可真凶,成都女人这么凶的都少见哦,呵呵。”

  茅轩之被他打趣,假嗔道:“去你妈的,什么老情人!人家大名鼎鼎的新月集团老总,俺们穷人可高攀不起。”茅妖这么一说,舒展一拍大腿,心想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自己确实见过,不过和印象里那个高贵大方的淑女形象相差太远了,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这是同一个人。想到前段时间看到报纸上的那则消息:亿万富姐神秘失踪。想不到居然跑到了这个小破店里当老板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还好舒展性格是想不明白的就不想,不然非发疯不可。

  舒展他们坐的这个小阳台,其实就是餐馆的粗加工间,几个水案,,地上堆着几捆蔬菜,旁边笼子里还有几只鸡。好几个同舒展差不多年纪的学徒忙进忙出的,做些洗切工作,茅轩之自己靠着阳台边喝茶,舒展就走过去看他们洗菜。

  忽然一个大厨摸样的人走了出来,冲着舒展就嚷嚷:“批娃娃,那个喊你在这儿向起发瓜?快点切干活,2号一只鸡,赶快杀好!”说完头也不回就进去了。这厨师看来把舒展当成小工了,让他哭笑不得。

  舒展苦笑着摇摇头,想来也没什么事,在案板上摸了把刀,卷起袖子就到笼子里去逮鸡。那阳台水池边到处是水,地上很滑,舒展刚捏住鸡脖子,突然脚下一滑,手上那只鸡扑楞着翅膀就飞到楼下去了。舒展暗叫一声不好,把刀往嘴里一衔,翻身就往阳台下面翻了过去。

  舒展身手还挺矫健,手在阳台下面的遮阳板上一搭,借着腰力就跳了下去。舒展落地一看,那只鸡正忙不迭夺路狂奔,四周学生都纷纷让开,好些个女生吓得哇哇直叫。舒展连忙快步赶上去,想截住那鸡,不过那只鸡看来智商颇高,好几次眼看就要抓到手了,却被它斜刺里冲了过去。舒展心里暗骂,紧追了几步,飞身扑了过去,一下子把那只鸡捏到了手里。他那姿势很是丑陋,砰的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旁边围观的学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舒展脸上有些发热,面前尘土慢慢散去,忽然发现鼻尖前面是一双秀气的白色prince球鞋。舒展顺着那鞋子望上去,白色的七分休闲裤嫩黄色的圆领开衫和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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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三十章 豪夺

  “是你!?”舒展和白球鞋的主人同时叫道。可巧的是,站在舒展面前这个,居然就是大明山上,同舒展一起跌落山溪的姑娘,现在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更显得清丽出尘。上次别过,舒展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今日刚巧在这里重逢。舒展马上爬起来,惊喜的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上次……”
  舒展一身是灰,左手持刀,右手捏鸡,十足暴力狂样子。那姑娘眼睛里流出恐惧的神色,边退边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舒展十分不解,走近几步解释说:“你听我解释嘛,其实上次……”话还没说完,姑娘连忙捂住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上次你吃了我的阿苯,现在又拿着刀满地杀鸡……你……你太恐怖了!简直就是没人性!没人性!”她声音都已经带着点哭腔,舒展也慌了手脚,连忙把刀和鸡往地上一抛,那鸡幸运的逃出生天,施施然的踱进旁边草丛,就此不见了。

  俗话说有缘自会重逢,不过每次都是一般结果,舒展也只能摇头苦笑,目送姑娘怒气冲冲的离开,无可奈何。

  晚上等餐馆客人都走了,老板娘这才摆出一桌精致小宴,款待茅轩之,舒展也在旁边打横坐下,不过他心情不佳,闷头只管吃喝,也不说话。茅轩之不太吃东西,只是频频举杯同老板娘喝酒,大半下酒菜都落进了舒展肚皮。

  茅轩之喝到微醉的时候,突然问道:“新新,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干啥?好端端的集团老总不做,非要到个小店当老板娘。”

  新月儿笑着说:“老茅你还真三八,管那么多爪子?我就是想当个小老板娘,无拘无束的,想骂就骂,也不用装什么高雅。现在的生活我才真觉得自然逍遥,心里没有那么多事情,吃饭睡觉都香。”她说着说着,忽然顿了顿,落寞的说,“哎,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了……乱,好乱阿。我不想裹在里面了……”

  茅轩之叹了口气说:“你这么想,其实更好,名利不过过眼云烟,只有逍遥自在才是人生正到阿!不过这个道理未必人人都懂,你瞧这小子,一付失魂落魄样子,不是丢了妞就是丢了钱,哈哈。”舒展被他说中心事,脸孔通红,连忙埋头吃菜。新月儿看他窘样,也哈哈大笑起来。

  茅轩之咳嗽了一声,正色说:“其实我一下飞机就先跟你联系的,不过你玩失踪,谁也找你不到,还好我还有些老关系,能弄点内部资料。我来找你,本来是有事相求的。”

  新月儿摇着头说:“哎,我自以为这次耍消失神不知鬼不觉,咋个还是被你找到了喃?你说嘛,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虽然我不在集团了,不过大家多年朋友了,不存在。”

  茅轩之说:“主要是暗黑食谱的事情,近日好些人都接到神秘的传真,我一直为这事心烦,觉得心神不宁,恐怕落入不良之人手中,难免有一场风雨。我原本想借你集团在饮食江湖的地位,化解”说罢,又仔细把对羊一讲的事情告诉新月儿。

  新月儿一听,面色也凝重起来,犹豫的说:“这个……老茅,我从江湖里走出来,我……”

  茅轩之笑着拉住她手说:“哎,你看你,我都说了,恭喜你可以逍遥了,何必再淌混水嘛,再说了,我找了羊一,有他出马应该问题不大。来来来,我们喝酒!”

  新月儿脸微微一红,说道:“老茅你够意思,来,我们划两拳?”

  “不来,到时候说我欺负女人,我不来!”

  “去你妈的!看不起我们女人阿?你不是号称妇友的阿?来,不要虚哈,划三!”

  “哈哈……”

  这天晚上舒展吃得酩酊大醉,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好在新月儿并没有认出他来,让他在店里的桌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伙计们忙进忙出的,看不见新月儿也找不到茅妖,舒展只得悻悻的离去。一路上头还有些涨,昏昏沉沉的回到羊一家里,却发现师父也出门去了,只留下张纸条叫他继续看家。

  舒展情绪不高,没有心思研究厨艺,也不高兴出去逛逛,整天在家里看电视。有时候心血来潮会专门跑去浙大玉泉一次,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好像很想同那姑娘再见一面,至于见了之后是什么后果,他倒没考虑。一连好几次都没结果,慢慢也就失去了希望,还是窝在沙发上,发呆。

  ******** ******** ********

  浑浑噩噩的日子恐怕持续了大半个月,这一天舒展还在沙发上打瞌睡,突然门砰的一下打开,羊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喘着气说:“快……快收拾东西……哎哟,累死我了,快点,把我床底下的箱子背上,我们去上海!”他冲到饮水机前面,扳开龙头直接对着就喝,一直喝了小半桶,才回过气来。羊一见舒展呆滞的看着自己,勃然大怒,一脚踹在舒展屁股上,骂道:“奶奶的,你傻了阿?白痴,快点去给我收拾东西!我们要出门了!”

  舒展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进里屋收拾去了,隐隐的听见羊一在打电话,“小迷阿,我跟你说的那东西有消息了!明天晚上八点,在上海东平路汇合,先去……”

  晚上八点多钟,宅子里还剩两桌客人,不过也都快要结束了。周游抓紧时间在厨房里又巡视了一遍,顺手打理了一下杂乱的桌面,整整三天了,他心里总挂着件事,人在厨房也没心思,也无怪好几个客人投诉了,老板也微有怨言。自从莫名其妙的接到那份邀请函,他就没睡好过,总是沉浸在幻想之中,仿佛那本传说中的食谱已经到了自己手中,黑暗与荣光相交织,常常让周游从暗夜里突然醒来,一身是汗。当厨师整整十五年了,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学徒到天缘私房的总厨,得到了很多付出也不少,周游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年薪十几万,衣食无忧,摸摸自己越来越大的肚皮,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了,“就算拿到了,真是件好事吗?”

  “喂,先生,这里是我们厨房,不能进去的!”忽然一阵喧哗声,把周游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快步走过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情,干嘛这么吵!?”

  小黄连忙跑过来说:“周总,那三个人一定要进来厨房,挡都挡不住!你看……”周游摆手止住埋怨的小黄,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门口果然站着三个陌生人。最前面一个中年男子个子很高,将近一米八的身上穿着件合身的白色麻质对襟衫,长发披肩,颌下一缕胡须。这身打扮很是怪异,不过他那双狭长的双目锁住周游,凌厉的眼神让他有些心慌。白衣人身后站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人,皮肤黝黑,身上背了一个柚木的箱子,低垂着头。最后是个女人,靠在门框上抽烟,她脸孔隐在阴影里,一身黑色GIVENCHY的水袖紧身衣裹在丰满的身上,虽然看不见脸,也一样发射着惊人的吸引力。

  周游咕嘟的吞了下口水,恼怒的说:“你们干什么?不知道厨房重地客人止步么?还有,厨房里不能抽烟,你……”那女人听他说,站直身子,优雅的吐出一个眼圈,笑着说:“小胖子,紧张什么?不过是一根烟嘛。再说了,我也没进来呀。”女人声音甜腻富有磁性,出现在灯光下的动人面孔,让周游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傻傻的盯着她看。那个白衣人不理周游,自己在厨房里参观起来,背箱子的年轻人一言不发,紧紧跟在他后面。

  这几个人当自己是透明空气,周游心里很不舒服,追上去怒道:“你们有完没完阿?怎么……喂!不要动手乱搞,弄坏了东西怎么办?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等周游气喘吁吁的追到背后,白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用宽大的手掌按住周游的肩膀,沉声问道:“你就是周游?”他声音冷冰冰的,狭长的双目里光芒闪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

  周游一下子就被他震慑住了,唯唯诺诺的答道:“我……我就是……”白衣人咧开嘴一笑,打断他说:“那就好,听说你手上有一份邀请函?拿出来给我!”他口气非常坚决,好象让人无法生出拒绝的勇气。

  周游已是满头大汗,努力想从白衣人所笼罩的范围里挣扎出来,不过身子好象不听话,腿肚子发软,一听他说到自己的秘密,连忙紧张的叫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暗黑食谱的邀请函,没有……”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泄气的说,“就算是有,我也不会……不会给你的,凭……凭什么阿?”

  突然间白衣人双目里光芒大盛,一字一句的说:“就凭我的名字——羊,一!”那名字就像一柄重锤,敲在周游的心口上,登时让他口干舌燥,手足无措。羊一!天下四大高手之首,传说中的绝顶高手,居然找上门来了!

  周游呆坐在地上,直到羊一他们三个人缓缓走出院子,才回过神来。伙计们都拥上来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周游无力的摆摆手,叫大家继续干活,这时他才发现,虽然厨房里温度不高,自己身上的厨师服却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透了。

  摸了摸右边胸口,那里本该有一封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的信函,现在已经是空空的了。不过奇怪的是,自己好象并不觉得十分懊丧,反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周游自嘲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拿走了也好,不该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这样也挺好的,呵呵,白烦恼了好几天,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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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三十一章 食谱现世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羊一明显有些兴奋,把车子开得飞快。舒展身边就坐着那个艳丽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惊人魅力,一双眼睛更是勾人魂魄。这个女人舒展以前见过的,当年在成都公司上班时,曾经来探望珍珠圆子的美女,一年多时间过去了,那种令人心动的特别感受依然难忘。舒展不敢同她讲话,只是僵直的缩在座位一角,靠住门边,偶尔用眼角扫上一眼,就已经感觉十分满足。
  女人非常慵懒的伸展开身体,看着那封信函。舒展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一封信,需要师父亲自出马硬夺了来,不过让他同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话,特别是这样一个骨子里都散发着性感因子的女人,那是万万不敢的。这个美女细细的端详了半天,才笑着说:“羊一阿,人家请柬上说明只限本人进去,难不成你叫我大老远跑过来陪你逛街么?”

  羊一闷哼一声说:“我怎么知道,反正知道时间地点,过去门口等吧,大不了再抢一个。我就不信进不去,又不是国家保密机关。小迷你就是麻烦,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要不是你恐怕一个人搞不定,才不叫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少狂了你,打认识你就这么骄傲,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学会谦虚一点,呵呵。”美女嘲讽的口气,让羊一立刻闭了嘴。舒展明显感觉到宝马车传来的推背感,大概羊一重重的踩了脚油门,车猛地向前一窜,呼啸着消失在黑夜里。

  从静安往徐家汇方向去,有一条华山路,颇为幽静,一路上不少年古旧的花园洋房,大多都是当年租界外国人的私宅,风格各异。正是这些瑰丽的建筑物,造就了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多重性格。丁香花园便是其中一座相当有名的宅子,传说曾经是李鸿章住宅,据说园名也来自李鸿章的爱妾丁香,此仅传说而已,不过园内确实种植了许多丁香树。花园内有两幢英国风格的别墅,年代久远,墙面已经有些斑驳了,山墙上还附有一些墨绿色的爬山虎,非常雅致。

  请柬上的地址正是丁香花园,羊一就把车子停在了对面路边。舒展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去,院子门口站了好些个彪悍的保安,陆陆续续有些访客过来,都是单身一人,而且大多面带邪气。访客都出示了一封邀请函,经过保安细细检查,才能进去,舒展这才知道,师父夺来的,大概就是这张门票一样的东西了。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认识的人,羊一没了耐心,猛地拉开车门说:“算了,不等了!我们去试试看!说不定闯闯就进去了!”

  羊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那女人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舒展从后面看去,她一件恰到好处的露背装,展现出柔细的背肌,精巧的蝴蝶骨非常漂亮,走路的时候膝盖向内侧打拍子,非常婀娜、妩媚。舒展愣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师父他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这才小跑过去。

  保安接过羊一的邀请函,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这才冷冷的说:“周先生,你可以进去了,不过这位……”那个女人上前一步,亲热的挽住羊一胳膊,向着那保安妩媚的一笑说:“我跟我先生进去,您说可不可以阿?”

  她展颜一笑,保安只觉得面前突然盛开了一朵瑰丽的玫瑰,头晕目眩之下,挥挥手就算放行了。舒展可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老实巴交,一看就是容易欺负的,毫不留情的被挡在了外面。羊一同保安交涉了一下,也是没法通融,只得接过舒展背的木箱,同那女人进去了。

  舒展好生失望,只能站在门口干等,心里想象着门内的精彩场面,不禁黯然。恍惚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转眼间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就急停在花园门口,刹车踩的太猛,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轮胎声。车上停下来一个男人,快步就往门里冲。保安不敢怠慢,一拥而上把他拦住。那男人脾气非常火爆,破口大骂:“放手!他妈的扯坏了老子的西装,你们几个赔的起吗?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大爷我是谁?快点放手,让我进去!”舒展也围过来看热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嚣张狂暴的男人正是FB集团的现任总裁——B哥!

  B哥,哦不,现在应该叫B总,他在门口闹了好半天,如果不是保安人多,大概早就被他一路打进去了。想尽办法也是一筹莫展,B总气得大发雷霆,冲过去对着自己的车门就是一脚。

  “哎哟,这不是小B嘛,怎么这么大脾气阿?干嘛拿我送你的车子撒气阿?”这时候一辆火红的enzo滑了过来,车窗摇下,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调侃道,“进不去阿?进不去就回去嘛,别赖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哈哈!”

  B总一看是C&D集团的毛总,气势上就逊了两分,怒道:“哼,要你管?!有本事你进去给我看看?”

  毛总哈哈大笑着说:“进去算什么,就是带个把人进去也没问题,小B,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B总喉节上下滚动,还颇有些向往,不过最后熬住了,喘着粗气说:“别他妈的卖弄了,就凭你?你带得进去个毛!”

  毛总不屑的说:“呵呵,都是老总的人了,还这么粗俗不堪,真是没前途!不过就是你想进去,我也不会带你,哈哈。小伙子,你过来,我带你进去!”说完他和善的朝舒展招招手,示意他上车。舒展惊讶得张口结舌,还是一路小跑过来,上了车子。B总一见是舒展,突然发疯一样的扑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要生吃了舒展。还好毛总的车子发动起来,一加速就开进了院子,把B总扔在后面吃灰。

  舒展不解的问:“B哥怎么见着我那么激动阿?”

  毛总熟捻的一甩车头,把车子停下,淡淡的说:“哦,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听说你把手上的股权都给散了,这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有把握在下次股东大会时一举撬翻了他!小逼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自然看见你要抓狂了,哈哈。”

  * * * * * * *

  舒展走进大厅的时候,好像已经有好多人离开了,厅里空空荡荡剩下大概十多个人。羊一高瘦的身形很是惹眼,舒展连忙走到他旁边坐下。瞧见舒展进来,羊一惊讶得大张着嘴说:“啊呀,瞧不出来你还有一手嘛,居然也进来了!算了,好好坐在旁边看,千万别出声!”

  羊一大略给舒展讲了下情况:刚才一轮,这里的主人用考较厨艺的方法,已经淘汰了大半客人,就剩下的这些也没有太多高手。羊一自信满满的说:“不是你师父吹,就凭这些垃圾选手,那本东西怎么跑得出我的手掌心?拿到我就烧了它,留下来只有害人!”

  旁边的漂亮女人笑着说:“呵呵,不要得意得太早,到时候落了空被人笑话。我看那些人未必尽了全力,好些个都是藏而不露的,你可比别太轻敌。”羊一故意装作没听见,指着一个坐轮椅的灰衣老人对舒展说:“看,那个没腿的老头据说就是佘隆的后人,假惺惺的说这一次把先人的食谱拿出来,是为了怕失传。我看他也没安好心,一脸奸相,那么猥琐。”舒展顺着羊一手指方向看去,只觉得那老人面目慈祥,仪表堂堂,完全不象羊一所述,不过对于师父的话,舒展向来不敢有异议,只是点头附和。

  这时候,那个老先生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深情地说:“各位,今天来到这里,相信都是相当有水准的大师们,老夫不才,能有如此多高手光临寒舍,不甚荣幸!”他把轮椅移到主席台前的一个小桌前,打开桌上一口小巧的黑檀木匣子,伸手从里面取出一本发黄的羊皮封面的小册子。舒展眼尖,瞧见上面用非常阴柔的字体斜斜写着“佘隆手记”四个字,那本册子大概一寸多厚薄,边脚都被翻得发黑了,很明显是上了年代的东西。

  那个老先生凝视着羊皮册子,摩娑着那发黄的封面,深情地说:“自从费劲心力寻回了它,这本东西我已经贴身藏了三十年。呵呵,三十年不曾离开,现在见了难免有些唏嘘,各位方家请勿见笑。老夫一心想光复先祖的荣耀,重现这佘家不传之秘的华丽菜系,不过资质平平,万般努力也不过得些皮毛……哎,想起来就愧对九泉之下的先祖阿!今年老夫已经八十岁了,时日无多,鄙人又无子嗣……眼看这本先祖心血就要因老夫而湮没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孝了……”他顿了一顿,擦了擦眼中的泪花,唏嘘道:“于是老夫才想出这么个主意,邀请各位大师来,选出一位,来替老夫继承这本绝世菜谱,将佘家的瑰丽菜系流传下去。”

  厅里众人见那菜谱出现,纷纷注目,几个性急的人甚至站起来一看究竟。老先生见众人都被勾起了巨大的兴趣,满意得说:“今天刚巧是老夫的寿辰,难得这么多大师都在,希望接下来各位能够各显神通,拿出几个得意的东西,就算是给老夫庆贺一番如何?当然了,先祖的食谱各位大多有所耳闻,所做的东西也……”

  下面一个黑大个已经非常不耐烦了,站起来用山东话插嘴说:“好了好了,罗里罗唆的,俺已经听够了!不就是比划比划嘛,俺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嘛!屁话那么多,俺的屁股都坐疼了!”他说得粗浅直白,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先前凝滞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面点恐怕还是你拿手些,不如……不如……”羊一有些诺诺的小声对旁边美女说道,“弄这个……把握好象……”说着说着,竟然有些脸红了。

  女人轻笑了一声,用葱管般的手指戳了戳羊一说:“呵呵,你居然也有求人的时候么?哦,好好,不刺激你了,干嘛把眼睛瞪那么圆?去去,快准备东西去吧。”

  登时场内一片热闹景象,十几个人都拿出家什,用主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设备开始忙活了。舒展没有想到,这个让自己称她“香姐”的美艳女子,动起手来居然一派大师风范,不输于自己所见的各位高手,打破头他也想不出,师傅哪里去找了这么个厉害的相好。看羊一环抱双臂,悠闲的四处转悠,显然对于这个“香姐”十分放心。舒展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凑近仔细观察香姐动作,她的手法同羊一有很大不同,显然不是同一派系早年同风哥聊天时,曾经浅谈过一些派系,这里一对比,好像有些带着粤系的味道,但其中有些精妙的变化,又仿佛不是,舒展这边正恍惚间,忽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我已经好了!”

  这时,才刚刚开始,就连香姐也才仅仅将材料准备好,竟然就有人做好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舒展扭头朝声音方向看去,说话的是一个非常瘦的年轻人,大概三十岁不到,面上棱角分明仿佛鹰隼。他肤色苍白,加上脑后束成马尾、却少年白的银灰色头发,整个人散发着妖异的气质,和他冷冰冰的声音非常相配。

  坐轮椅的主人饶有兴趣的问:“呵呵,年轻人,你动作好快阿,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呢?能不能拿上来让老夫一睹?”

  那个妖异的年轻人也没有答话,只是托起一盘东西,慢慢的走了过去。那个山东黑大个在他路过的时候,忽然伸出手来搭在年轻人肩膀上,凑过来一看,哈哈大笑着说:“我当是做好了什么呢。不过一个梅花蛋糕?哈哈啊哈哈,这也干拿出来?太丢人了!”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笑声响起的一刹那,年轻人眼睛里仿佛有一团莫名的火苗噌的一下跳了起来,闪动着冷冰冰的光芒,旋即又黯淡下去,他依旧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冷冷的说:“把你的手拿开,谢谢。”毫无感情的声音让黑大个一愣,好像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顺从的退到一旁,年轻人从容的走了过去。

  黑大个有些懊恼自己的胆怯,禁不住问道:“小子,你这个不就是普通的梅花蛋糕嘛,有什么希奇的吗,难不成还有什么玄奥?”妖异的年轻人看也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淡淡的说:“没错,确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蛋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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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三年之约

  梅花蛋糕: 梅花蛋糕系中国最早的蛋糕品种之一,约有一个世纪的历史。用专用梅花形模具、提拗小炉烘焙而成。出炉刷面油后成品,形似梅花,松泡滋软,蛋香浓郁,纯甜爽口。(————童子军)银发的妖异男子手里端着的,就是这么一个貌似普通的梅花蛋糕,径直走到轮椅老者面前。
  老先生微笑着看了看呈到面前的蛋糕,忽然眼睛有些润湿,唏嘘着说:“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一个蛋糕……七十年前,老夫常常留连路边点心作坊,看着大师傅烤制蛋糕,不过那时候这个蛋糕价格不菲,食用之人非富即贵。我还清楚的记得,十岁生日那年,父亲曾经为我买过一块……哎,当时欢喜心情,难以形容,一块蛋糕,我珍藏着细细品味了三天……年轻人,你为了这本食谱,看来是下了大功夫阿,老夫自问向来行事低调,不为人所知,想不到陈年旧事你也能够打听得到。不过……”他话锋一转,沉声说,“就凭这个温情脉脉的东西,便要拿走我手上的这本食谱,恐怕难以服众吧?”

  银发男子面无表情的听老先生说完,冷冷的答道:“我既然上来,自然是要拿走你手上的食谱。这蛋糕普普通通,我自然有办法让它特别一点。老先生今天寿辰,小子不才,以这个蛋糕为贺礼,点上生日蜡烛以示诚意!就凭这个,看看够不够份量!”他语气平平不带感情,但是口气却很狂妄,连老人也暗暗皱起了眉头,台下众人更是笑他不知好歹。

  年轻人对于台下众人的笑声枉若未闻,拿出一小盒油脂香料,细细抹在左手尾指上。大家看他行径奇怪,都大感好奇,慢慢安静下来。他抹好了油脂,闭目凝神,面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从腰上抽出一把一尺来长尖刀,猛地把那根涂满油脂的尾指剁了下来!!

  鲜血随着刀锋飞溅,一直喷溅到他身上脸上,银发男子一声不吭,只是面孔微微抽搐了几下,仿佛那一刀斩的并不是自己手指。白色衬衫上被鲜血溅了一溜,仿佛雪地里盛开的梅花,他脸上也满是血渍,配上那付惨白妖异的面容,活脱脱一个暗夜的修罗。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而惨烈的场景所震惊,说不出话,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听见人们粗重的呼吸声。银发男子见震慑了全场,冷冷的一笑,拿起自己手指,插在蛋糕上面。随着蓝色的火苗在手指上摇曳,一股莫名的沉闷香气弥漫在人们鼻端,那诡异的气氛让人窒息。那男子走到业已惊呆的老人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羊皮册子,高举过顶,大喝道:“三年之后,我将以此处为起点,横扫上海滩!”

  *** *** *** *** ***

  在高速公路上,羊一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差一点同旁边的大货亲密接触。舒展紧紧拽着执手,心里挨个儿默念着玉皇大帝、如来佛、上帝和真主的名字。舒展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手指,回想起当时的混乱场面:那时候大家都陷入深度的震惊之中,以至于连那个以一种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夺走食谱的男子何时消失的,都没人注意到。师父摸着自己的手指,眼睛中难得看不见往日的逼人霸气,而是流露出深深的悲哀来。香姐安静的净了净手,拍着舒展肩膀说:“其实有了这个食谱,未必就能登上厨艺的高峰,它不过是一块敲门砖。无论霸道、王道、魔道还是什么,努力悟性一点都不能少,羊一,你说是不是?”

  羊一叹了口气说:“哎,我知道你安慰我,不过……看拿走食谱之人,资质不差阿。我最担心这暗黑食道有了一个领军人物,成了气候……中国人骨子里还是很嗜血的,被中庸伦理压制几千年,现在慢慢开始,已经有这种暗流涌动了,你看看你们广东,只要是活的,有什么不吃?哎,哎,哎。”

  香姐面上神色一黯,落寞的说:“这倒不假,现在的人,为了一口美食,还讲什么人性哦。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左右,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把握住主流的饮食之风吧。羊一,你的小徒弟挺有意思的,嘿,小伙子,以后见着美女尽管看,漂亮女人都喜欢被人注目的。下次有机会再见,我也教你点。”说罢朝着舒展展颜一笑,径直出门去了。

  回到家里,师父一连沉默了好几天,舒展也不敢去触眉头,自己在宝善宾馆开了个房间,整天琢磨自己的小本子。就这么过了一个多礼拜,这天忽然羊一把他叫了出来,也不多说话,上了车就走。舒展注意到,师傅今天好像有些不同,专门穿了件很正式的月白对襟衫,头发梳洗过了扎成一束盘在头顶,连颌下胡须也仔细修剪,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

  来过杭州的游人,大多都会去灵隐寺上香,知道“五山十刹”极少。法净寺就是其中之一,沿着北高峰南投而去,便可见到,天竺香火也颇盛,不过寺院建在山上,峰峦耸秀,小桥幽径,十分雅致。羊一好像极熟,带着舒展从旁门直接便进去了。穿过一扇月洞门,便是方丈。

  羊一也不敲门,直接就闯了进去。方丈室很小,不过却布置得和谐脱俗,一点也不显得局促。窗前一张楠木的条桌,高高低低的堆着些佛经,山根的笔架上悬着几支湖笔,一方端砚里面墨迹犹自未干,散发着松香。四周墙壁并无多余的装饰,只是悬着一幅古朴的书法:“茶道祖庭”。书桌后面安着一张云床,一个和尚正面壁高卧着。

  羊一上去在那和尚屁股上啪的就是一巴掌,饶是活佛也有三分火性,那和尚被人一拍屁股,勃然大怒,转过来刚要发作,忽然瞧见羊一,专嗔为喜,笑着说:“呵呵,我道是哪个,如此大胆敢拍方丈屁股,原来是羊道友,怎么,今天有空来看贫僧?旁边这位是……”

  羊一哈哈一笑说:“太月,最近心情不好,静不下心来,所以来找你要杯茶喝,大家老朋友了,不会小气吧。这个是我的徒弟,舒展,快给‘太太’禅师施礼。”舒展见这位大师年事已高,面上全是纵横沟壑,一把银色长须很有风度,让人心生敬意,连忙深施一躬。太月禅师被羊一调侃,他也不恼,从床下拖出个坛子,从里面取了一个小小白纸包,领路去了。

  雨竹小筑在法净寺禅院的后面,小小的院子,前面有一方池塘,养着几尾锦鲤,在睡莲之下悠然的游动着。池旁斜斜的种了几株修竹,在风里面轻轻摇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令这小筑显得特别的雅致。

  僧俗三人围坐在池塘边一只青石桌边,桌上搁着一只铜炉,烧着一壶水。不一会儿,水开了,咕嘟嘟的在壶中翻滚着。僧人左手拈住宽大的袍袖,右手轻巧的拎起热极的壶,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将滚烫的水倾入石台上放置的三只玻璃杯中。舒展想要帮忙放茶叶,却被白衣僧止住了。

  “小施主,不要性急。” 太月禅师以手拈须,呵呵的笑着说,“这狮峰山下胡公庙前十八棵百年茶树,一年只产数斤这极品莲心,断不可如此暴殓天珍哦。冲泡极品龙井,断不能用超过90度的水,否则不仅茶叶烫老,带腥气闷气,茶汤亦不明亮。”

  舒展颇为不解,问道:“大师,我听师傅说茶要趁热喝。水越热越好嘛……”话还没说完,头上就吃了羊一暴栗。太月不禁莞尔,继续解释道:“你师父做菜那是天下无双,不过……嘿嘿,不说了。这茶最是珍贵,需要清明前晨露时分,年轻女子沐浴更衣,于太阳升起之前,选顶上最嫩的数片叶子摘下。茶固然是好,却带了一丝阴气。老衲以正午时分的虎跑水沏茶,正是要去这股子阴气。”

  他讲得生动,舒展听得出神。太月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杯上一过,说道:“温度差不多了,接下来放茶、冲水也很有讲究。老衲喜欢中投法,先前倒了小半杯水,这时投入茶叶,片刻就有香气飘出。这时的香是最好的。稍待片刻,再冲水至满。冲水讲究不扰叶,必须将杯子斜倾,令水沿壁流入,切不可直接冲以免伤了茶叶。”说罢,他才动手演示,顿时一股龙井茶的独特清香喷涌而出。舒展取过杯子一尝,茶水清冽幽香,香气盘旋在口中,顿时觉浑身通泰,极是舒爽。

  太月品了口茶,笑着说:“三‘口’曰之‘品’,三人饮茶论道最好不过。明前莲心为绝品,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羊一鼓掌称是,舒展虽然不太明白,不过品着龙井,听师父与太月禅师论道,只觉心情宁静,别无所思,不直觉间进入了另一种心境之中。

  不觉间茶水饮了三泡,羊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着太月鞠了个躬,笑着说:“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轻松过了,还是太太你厉害。听你说禅,我这个暴躁的脾气都能静得下来,呵呵,今天非得好好给你办一桌,感谢一下。”

  太月禅师敲着桌子说:“哈哈,好啊好啊!好多年了,都没尝到你的手艺了,阿弥陀佛,阿衲都被你勾起口舌欲了,这可如何是好?罪过罪过阿。”

  羊一围着桌子绕了几圈,走到舒展身后,磨娑着他头顶,深情地说:“哎,今天倒也不完全为了吃茶,我这个徒弟,其实天赋很好,不过太老实了些,有些不开窍。同我在一起挺长时间了,光是吃我打骂,本事没学多少……舒展,你比常人都要努力,日后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羊一从未如此动情,舒展觉得十分惶恐,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师父紧紧摁住,继续说道:“师父这一辈子,也没有一个真正的传人,你性子纯良,其实师父心里是挺喜欢你的,不过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呵呵。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怎么老子这么罗嗦?好了,借太月的地方,师父我就把平生领悟之道传授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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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三十三章 传道

  禅院的厨房简单而干净,羊一用手指触摸着锅沿,闭着眼睛轻轻说道:“自从青城山归来,我一直都达不到自己的最佳状态,就好像爬山一样,翻过了山颠,就往山下去了……特别是近来一段时间,给这个鸟毛食谱搞得焦头烂额,情绪更是不稳。直到今天我才算想明白了,心绪由心而发,杂七杂八的烦心事能影响我的境界,自然我也可以借着其他方式短暂提升自己。”羊一说完,注视着舒展。
  与平日的木讷大为不同,舒展此时只觉得心无杂念,灵台一片空明,微笑着说:“师父说得清楚明白,我想,今日来此,恐怕同当日在青城山借天地灵气是同样的道理。太月大师说的好多话都好深奥,我本来都是不懂得,可是今天好像脑筋特别好使,渐渐也就明白了。师父借太月大师的茶,并不是为了自己,恐怕是为了我这个苯徒弟吧?”

  羊一笑着点了点头说:“看来没有白费太太的一杯好茶,今天同你说话不累。好了,话不多说,我们说正经的。师父老早就答应老婆要退出这江湖,过些悠游自在的日子,这次在上海空手而归,我更是心灰意懒了。人一倦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趁着今天,还有些没有教你的,都一股脑教你算了。”说到这里,羊一顿了顿,眼睛从厨房的花格木窗望了出去,深情的说,“你我也算是有缘,原本我输与了人,心情不好,也不愿都教了你……可是和你在一起时间久了,打心眼儿里,还是喜欢你这个实沉小子。当年的我,不也是和你一样么,哈哈。师父一身本事,原本也希望有你这么个传人,好好用心,不要辜负了我一番心意。”羊一说得诚挚,舒展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

  羊一背转身去,踱着步说:“舒展你从川菜入手,再学我淮扬菜系,你可知这二者其中差别?”舒展知道羊一还有下文,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未答话。

  羊一继续说道:“学川菜入手,就好像是练外家拳,上手极快,如果有名师指点,学习得法,不出两年,就当有小成,但是到得后来,反倒是进展慢了,难得有突破。淮扬说得俗点,就是内家功夫,刀工火候要求极高,往往学个三五年,还没摸到门道,不过一旦入了门,进展就快了,大成说不上,混个二流高手一点不难。”

  他走到水案旁,操起一把菜刀,在菜板上切了起来,嘴里继续说道:“但是厨艺一道,千宗万流,到得深处,都是归一的。至高的境界,那都是刚柔相济,内外相生。你看川菜当代的第一高手,就是个女人,她能够在繁纷浓重的川菜中生出精巧细腻的变化来;师父我也是一样,婉约精致的淮扬,在师父手里就能有大巧不工的霸气。这些都是厨艺的精深变化,你如果到了这一步,自然会懂得。就象师父手中的刀,明白了吧?”舒展把目光投向菜板,一下子震愕了:羊一操着刀,一板一眼的在空无一物的菜板上切着,但是他动作又是那么的分明,手腕震动间,舒展甚至可以看出,这几刀是在片鱼,那几刀切着萝卜。

  舒展沉吟了半晌,试探的问道:“师父,我好像明白了,你想要说的,是不是厨艺由心而发,心里想着的,手上自然就能做到?我懂了,我懂了!其实无论内外,什么都没有变,从菜里传出来的,不过是象这把切空气的刀,是厨师的心。水平高了,传递的东西就多了!是不是阿?”舒展今天真是福至心灵,想通了这节,登时满面喜色。

  羊一把刀在菜板上一剁,高兴地说:“这才象话,看来以前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苯,呵呵,我们可以继续了。太太这里号称吃素,其实做得菜还用荤油,老和尚嘴馋着呢,原料倒确实是素的。今天做菜,算是付他茶钱,呵呵。”

  羊一在橱里翻捡了一下,拿出三盒豆腐,笑着说:“我今天做三道菜,都是豆腐。其实我只欠你两道嘛,亏了亏了。”舒展也乐了,羊一忽然把脸孔一板,肃穆的说,“从现在起,你一句话都不要说,专心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体会,至于你能得多少,那就要看你的悟性了。这一道菜我做麻婆豆腐,这个菜又叫‘玉镶琥珀’,以烧法为主,口味相当霸道,麻、辣、烫、嫩、酥、香、鲜,七味俱全。但是你要记住了,一物有一物之味,不可混而同之。高手制厨,就在于能够在这多重口味中,依然可以清楚表达豆腐的本味,如果麻婆豆腐都做得到随园所说的‘使一物各献一性,一碗各成一味’,那应该说踏入高手的境界了。”舒展听得心花怒放,目不转睛的盯着师父展示精妙的技艺。羊一将动作放缓了些,节奏分明,舒展看了就能明白。他一边烹调,一边就着手法,将川菜中一些心得细细解说一遍。舒展只觉得眼中所看、耳中所听,俱是前所未见的东西,纷沓而至,一时间脑袋里嗡嗡作响。

  不多时,一盆红亮的麻婆豆腐就已经做好了,羊一着舒展端了出去。外面太月禅师早已准备好了碗盏,弄了壶自酿的米酒,一见舒展端菜过来,连忙接了去,吃了起来。羊一尝了一口,叹道:“太太你这里没有汉源花椒,味道到底逊了些,还是你的酒好。”太月忙着埋头飞嚼,根本不搭理他。

  舒展看了看那盘麻婆豆腐,在雪白细嫩的豆腐上,点缀着棕红色的牛肉末和油绿的青蒜苗,外围一圈透亮的红油,美伦美奂,忍不住也品尝了一下,只觉得麻、辣、烫、嫩、酥、香、鲜这七味犹如梅花错节,层出不穷;偏偏层次分明,毫不掩盖豆腐本原的口味,心下万分叹服。

  羊一用清水净了净手,沉声说:“舒展你算是我的徒儿,淮扬菜自然不能不知。不过,你可知道,淮扬菜精髓既不是火腿扒鱼肚、蟹粉狮子头这些所谓扬州名菜,也不是淮扬三宴,而是淮扬菜系南北交融,推陈出新的精神!”他顿了一顿,看舒展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虽说早在汉代,汉赋大家枚乘在《七发》中就已经描绘了淮阴的精美菜肴,不过真正让淮扬菜系名扬天下的,应该是在明清。当时盛馔奢靡之风大行淮上,民间以盐商为最。号称‘舆台厮养皆食厌珍错’,得,你也不懂,就是说富人家里的轿夫和仆人都吃腻了山珍海味。那时光时河道衙门,每年花费在吃喝上的银子就不下300万两。是以全国各地的名厨高手纷纷都来两淮献艺,到淮安来。他们在这里争奇斗艳,怪招百出,可以说淮安就成了一个烹饪技艺最大的一个实验场。那时的形成淮扬菜集南北的美食之长和烹饪技术之长,相融相长。‘清淮八十里,临留半酒家’,正是这种南北交融,推陈出新的精神,才使得淮扬菜走向成熟的顶峰。”

  舒展在心里把师父所说的八字箴言默念了几遍,微笑着点头表示已经记得,羊一这才拿起第二盒豆腐,双目锁住舒展,一字一句的说:“所以,师父不教你淮扬,传你的第二道菜是淮扬名菜蟹粉狮子头,你可要记住,这是淮扬,这又不是淮扬!”羊一说得极深奥,偏偏舒展在这关节处,脑筋分外明白,居然没有露处诧异神色。

  羊一非常满意,慢慢动手打理起材料,口中低声说道:“如果说,烹调技艺的第一层次,讲的是明物性,让食客体会到你通过食材本味传递的情感,那么要超越这一层次,进入顶尖高手的境界,就必须学会变换物性,让手中材料发挥出你心中所想的味道!”

  蟹粉狮子头?舒展看着羊一手上白嫩的豆腐,怎么也同肉圆子联系不到一起,忍不住问道:“难道豆腐还能做出肉的味道?”话一出口,舒展突然想到师父的吩咐,赶紧捂住嘴巴,把脖子一缩,等着头上的巴掌。

  羊一习惯的拎起手掌,忽然看见舒展的熊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在他脑袋上一摸,说道:“叫你不要多嘴!算了,以后你想师父打你,也没机会了,今天饶了你,呵呵。”他说得温情,眼睛里都带着笑。舒展吐着舌头,庆幸逃过一劫,旋即想到即将同师父分别,再也忍不住伤感,流下泪来。

  羊一假做没有看见,起了油锅,开始烹制,一边同手一边随口指点舒展,却不说做的这道菜,只将淮扬名菜以及多年来羊系的一些不传之谜一一道来,从选材到火候,由调味至刀工,细细解说。舒展此时只恨爹娘为何不多生一付耳朵,对着这许多寻常厨师一生也难得知晓的绝技,不知道记得几分又领悟了几何。一时间,即悲又喜,难以自己。

  太月禅师对着面前的一只小砂锅,哆哆嗦嗦,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两只玉色的狮子头,其间点缀着金红的蟹粉,砂锅下小火炉的微火煨着,汤汁在轻轻滚着,垫在青菜之上的狮子头分外诱人。太月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着,唏嘘得说:“哎,哎,哎,想不到这素斋也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肉味,老夫恐怕有三年没有尝到这样的绝妙手艺了,哎。罪过罪过!真真丝毫不逊于七肥三瘦,鲜滑爽口的扬州狮子头啊!”他闭目细品,很是陶醉。

  羊一乐着打趣道:“哈哈哈,太太,看不出来啊,平日里一幅正经样子,想不到你假装高僧!”

  太月怒道:“胡说!贫僧何曾作伪?你倒说来!”

  羊一不慌不忙的捋着胡须说:“你既高僧,怎么知道真正的蟹粉狮子头是什么味道,还说什么丝毫不逊?哈哈,真是虚伪阿!”太月给他顶得哑口无言,自知说漏了,不敢抬头,只是埋头吃将起来,也不理羊一放肆的大笑。

  舒展品尝着一块,这才知道师父所言不虚,无论口感味道,同猪肉做成的狮子头都一般无二,更妙的是多出了一种清爽的口感,毫不油腻,让人不忍停筷。舒展对师父更加敬佩,更知道厨艺一道,浩渺无穷,真是深不可测,心下更是坚定了向前之意。

  羊一见他神往,笑着问道:“舒展,你觉得厨艺到此,可算是巅峰了么?”舒展听师父话中有话,深思多时,才缓缓摇头,忽觉不对,又点点头,自己也糊涂了。

  羊一长身而起,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技艺本无涯,人力却有穷时。但说厨技而言,你若能像我这般,从容变化食材之性,依旧不逊于原味,那确是厨艺的巅峰,已经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天下之大,能胜过你的也不多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狭长的双目中射出深邃的神采,对着天空说,“厨艺有涯道无涯!三年前,我自觉在厨艺上已臻完美,再无寸进。可是,有一日我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技艺的尽头,一定得从‘道’上寻求突破!正是这一点,让我比天下之……哦,比大多数人都更高一筹!”

  太月击节赞叹道:“羊道友说得不错,贫僧虽不懂厨,但却知茶,这天下万物本相通,你明其道,循道而行,自然事半功倍也。平生所求,不过一道字耳!”

  羊一微笑着表示谢意,将最后一盒豆腐摆在青石桌上,在炭炉上放了一只熏得墨黑的小洋锅,问太月讨要了些虎跑水,将豆腐轻轻下进锅里,连下四刀,切成九块。水慢慢的滚了起来,热腾腾的,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雪白晶莹,在气泡中微微摇曳着。

  太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羊一你居然懂得白水豆腐的好了,真真太元之味阿。真可谓‘一轮磨上流琼液,白沸汤中滚雪花’,不吃,就先醉了。”

  羊一冷哼了一声,对舒展说:“食之道,平淡是真。‘真’是真味,厨道之境,也就是能将食的本原通过你的手,反映出来。在平实之中,做出本色美味来,可以说窥见道字一角了。‘须知澹泊生涯在,水乳交融味最长’,以无味而达至大味,至道也!求索之路漫长难寻,你以后只需记得,遵着本原,依你本心,自然会有所成。”

  太月禅师笑着说:“今天可真是赚了,一杯茶换得三道极品豆腐,一身清淡七分水,通体晶莹四面光,豆腐阿豆腐,今天你能为天下第一高手做一注脚,又替老僧解一馋,可算三生有幸阿!”

  羊一脸上微微一红,摆手说:“什么第一高手,羞死了。羊某不过刚刚踏进厨道之门,差得远了,不知几时才能有天道之悟。罢罢罢,太太打扰了。舒展,你陪太太坐会儿,师父先走了,后会有期!”说罢起身便走了出去。

  他走得极潇洒,毫无羁绊,舒展措手不及,连忙追了出去,站在月洞门口,眼见师父高大身影渐行渐远,心中念及师父教诲,离别伤情难忍,泪水模糊了双眼,不由得缓缓跪倒在地,朝着师父远去方向,拜了几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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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紫光科技园区

  阿B看着眼前的这人,觉得浑身不舒服,背上冷汗直冒,腿肚子转筋。背对着他的这个人好像有些烦躁,阴沉着脸来回的踱着步。房间里的空气沉闷极了,阿B觉得,自己好象坐在一个弹药库里,就只差那一点火星子了。他擦了把汗,稳定了下情绪,站起来恭敬得说:“朱总,这次食谱的事情,我真的不知……”

  “好了!不要解释了!”朱总暴喝一声,顺手抓起桌上一大叠纸,啪的砸在阿B脸上,怒斥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这一年来你的成绩!这也叫成绩?他妈的老子找个白痴也比你干得好!!好好的一个FB集团,叫你搞得分崩离析,你说,这事情你怎么解释?!”

  阿B吓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满地得报表,满面流汗。过了好半天,朱总这才平静下来,示意阿B坐下,温言安慰他说:“算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有责任。好了,索菲你过来,跟阿B回成都,把事情理理顺。哎,一时大意阿!”

  旁边一个站着的冷漠女子应了一声,带着阿B先告退出去了。房里无人,朱总顿时无力得坐倒在大班椅上,长叹一口气,从木盒里摸出一支雪茄,用雪茄钳把茄头钳去,点上抽了一口,将身子隐没在浓浓的烟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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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明天广场,三十楼

  一个黑色西服的男子带着金丝眼镜,脚下却随意的穿了双老底子布鞋,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不过一路上见到他的人却纷纷侧身鞠躬问候:“毛总好!”他倒没有架子,见人都和气的笑笑回礼,特别是美女,还要搭讪几句。他走得很快,到了端头一间办公室,也不敲门,推了就进去。

  这间办公室非常大,巨大的玻璃幕墙可以俯瞰整个人民广场,毛总刚一进门,从窗边就飞过来一样东西,直奔面门。他手脚极快,一把抓在手里,放到鼻端嗅了嗅说:“不错嘛,古巴货。诶,菜本子的事情我给你弄好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家伙抢走的,真他妈血腥,砍了根手指头。”

  窗前转出来一个人,中等个子,三四十岁的样子,平头微胖,一脸和气,笑着说:“毛贤,你小子鼻子挺好的嘛,快赶上我家贝贝了,都闻得出雪茄产地了?哈哈。”

  毛贤有些恼怒,一屁股在大沙发上坐下,骂道:“去你妈的!你才是狗!不过话说话来,我真搞不懂你,我们M&C这么大的房地产公司,你非要搞什么餐饮业,好不容易弄了本菜谱,又要整出去。你说,你为了啥?”

  中年男子低头玩弄着手上的雪茄,微笑着说:“很好,很好,水越混越好!不为啥,我喜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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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所走便走了,舒展忽然觉得万分失落,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往哪里去。车来人往的熙攘城市,却让他分外孤独。一直以来,羊一高大的身影,就象是灯塔,指挥着他前进的方向。现在,灯熄灭了,舒展也仿佛失去了方向,一个人在诺大的城市里踯躅。

  百无聊赖,舒展就沿着马路边上的阅报栏,一张张看过去,忽然间,一则豆腐干大小的广告吸引住了他的眼睛:“浙大玉泉小乐惠餐厅招聘川菜厨师一名,包吃住,薪水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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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7-09-19
第三卷-第一章 小乐惠的厨师

  杭天翦在玉泉读研究生已经快一年了,虽然家里已经不再给生活费,不过靠着给导师干点私活,小日子也还滋润。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常为了件事儿烦心。
  “Shit!怎么只剩下400多了?”杭天翦“砰”的一拳锤在提款机上,恨恨地骂道。

  “好了没有啊?别老霸着不放阿,人家还急着有事呢!”后面等着取钱的恐龙不乐意了,嘟着血盆大口,不耐烦的催促着。情急之下,杭天翦只好赔个笑脸,哆嗦着取了100块,真叫那个心疼阿。捏着轻飘飘的一张四人头,掐着指头不停盘算,到底还是不够: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剩这么点儿了,还有半个月要熬,今个儿如果还去小乐惠吃,接下来一日三餐,恐怕只有在三食堂喝免费汤下白饭了。他心下两个念头不停搏斗,最后还是口腹欲占了上风,咬了咬牙,一脸悲壮的朝小乐惠去了。

  “又他妈的去了40多块!草狼这个鸟人,真不是好东西!”看着只剩下个位数的饭卡,杭天翦愤愤然的骂道。自从被草狼拉来这里吃过一次,自个儿就陷入了经济危机,隔三岔五就会忍不住来打个牙祭,搞得入不敷出。真搞不懂,前些年,小乐惠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吃,后来听说换了个厨子,自个儿这才算是迷上了,真真有点吸毒的味道,欲罢不能啊。

  等菜的工夫,杭天翦咬着牙,下了好几次决心,今年再也不来吃了。可是等第一盆水煮肉片端上桌子,他又改了主意,决定还是明儿去找个勤工俭学的事儿,捞点外快。

  “哎,亏了啥,也不能亏了咱这张嘴阿。” 杭天翦叹着气,迫不及待的拨开上面红彤彤的调料,选了块白里透红的肉片丢进嘴里,闭目品味起来。

  “不对阿!不是这个味儿!诶,你来看看,这菜不对阿!!”一口下去,杭天翦就觉得味道不对,往日肉片入口,早化渣儿似的,今天的却好象木片,嚼得牙齿生疼,还是一团。他急忙拉住身边的服务员,理论起来。

  “你要爪子?有啥子不对嘛?肉又没臭,照样吃三!”那个端着不锈钢脸盆的女服务员一脸死相,完全继承了小乐惠的一贯传统,牛气冲天。杭天翦可不干,四十多块钱,要在食堂可以吃个四、五天了,拉住服务员不停的抱怨。等辣子鸡和冬瓜排骨汤都上了来,杭天翦可算是失望透顶:辣子鸡干巴巴的跟满盘的花椒一个味道,冬瓜汤更是味同洗锅水。

  他涨红了脸,激动的把辣子鸡端到服务员面前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原来的辣子鸡吗?都成鸡渣了!怎么吃啊?我要退钱,退我钱!”

  那服务员在学校里浸淫久了,倒也出口成章:“退钱?你娃娃是春梦正酣哦,想球得美!社,厨房舒师傅是请假出切了,但是凭啥子退你娃钱?这个不是辣子鸡阿?辣椒和鸡,一个都不少!不吃请便,退钱没门!”

  杭天翦犹自不依不饶,旁边为了不少学生看热闹,纷纷都说,今天的菜是不一样。他正吵得起劲,忽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下,拍了张五十块的钞票上去。杭天翦恼羞成怒,扭头看过去,忽然发现拍钱那个圆睁着双眼,不是别人,正是出了名的凶恶老板娘辛水娇,顿时气势弱了五分,骂娘的话也生生憋了回去。

  “拿了钱,爬!”辛水娇环抱着双臂,轻蔑的瞥着杭天翦。

  见着泼辣但美艳的老板娘,自觉不是对手,摸着手里的钞票,杭天翦忽然生出些庆幸的念头,急忙挤出人群,落荒而逃。辛水娇斜眼看着他逃下楼梯,心里暗骂着:“舒展阿舒展,你个批娃娃,敢给老娘旷工,回来看我咋个收拾你。不弄你嘎嘎的,老娘的名字倒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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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青浦有个小镇,叫朱家角的,靠近淀山湖的地方。镇里水道纵横,沿河两旁,都是些清代的老房子,围了三五条街七八座桥,一派江南水乡的清秀味道。

  早上六点不到,天边的云层略微泛出些亮光来,小镇就从一夜的沉睡里醒来了。习惯了早起的镇上人,已经开始卸下门板,在狭长的石板路上升起炉子,准备一天的活计了。时间很早,游客还没有把城市的喧嚣给带进来,小镇还是三十年前那种悠然的味道。

  小镇上沿着河有几家茶楼,白天的时候做着旅游的生意,在早晨,就回复到了小镇人的生活。一楼光线很暗,大厅里密密的排着桌椅,天不亮,镇上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就都会自己带着茶,到茶馆里来吃早点,喝茶聊天抽一袋烟。这是镇上的传统,号称爷爷茶,同周庄刚巧相反。几十个老爷子在黑暗里静静的坐着喝茶,偶尔聊上几句,和谐而宁静。

  二楼要亮堂许多,大概老爷子们腿脚不利索了,整个二楼就只有靠河的吊脚楼上坐了个年轻人。他大概二十来岁光景,中等个子,微微有些黑,细眉细眼的,脸上总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生出亲近的感觉。这人靠着栏杆,一边在看书,一边吸吸呼呼的吃着一碗酱油拌面。吃得急了些,额头上都渗出汗来了,他用结在胳膊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把碗一撂,便转过头去看河上风景。河道不宽,两边的建筑都贴河而建,轻巧的挑出了一些,极亲水。河道里不时来往着些尖头小船,船夫咿咿呀呀的摇着橹,穿过石拱桥,转了弯傍在驳岸上,从船蓬里挑出鱼虾担子,刚摆在路傍,就有挎着菜篮子的人围上来买了新鲜去。

  “请问,阁下就是舒展先生?”那人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名字,连忙站起身来,笑着答道:“呵呵,是我是我。您是青浦白玉兰海鲜馆的主厨郑师傅吧?请坐请坐,快请坐!服务员,加一壶茶。”他把凳子掸了掸,热情的招呼郑师父坐下。

  白玉兰的郑师傅四十多岁,虽然个子很矮却很匀称,不过脸上吊着两坨肉,十个手指又粗又短,仿佛棒槌一样,让人印象深刻。他大刺刺的往凳子上一坐,上下打量着舒展,疑惑的说:“我就是郑珲,听草芦酒家的老刘说,你是个高手,一定要让我来瞧瞧。不过……,我看你恐怕就二十多吧,有他说得那么厉害?我不太信。”说完把圆溜溜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满脸不屑。

  舒展谦笑着说:“刘师傅那是夸奖我呢,和各位长辈比起来,我差得远了。怎么说得上是高手呢,呵呵。不过郑师傅既然来了,还请指教指教晚辈哦!”他说得谦虚,郑师傅脸上也有光彩,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呵呵,年轻人,我喜欢你。指教不敢当,切磋切磋嘛!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小镇紧邻着淀山湖,特产一种出水即死的白丝鱼,最是鲜美无比。对于烹调白丝鱼,郑师傅总觉得无人能及,是他引以为傲的独门手艺,可瞧着面前这盘依旧张着嘴,大口呼吸的葱油白丝鱼,看着那带着笑容的年轻人,忽然间心里生出自己老了的念头。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郑师傅总觉得有些寒意,待得尝过之后,他叹了口气,丧气得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小……不,舒师傅,老刘他不是客气,他说的一点没错,您是高手,我,服气了。”

  舒展正品尝着郑师傅的清蒸白丝鱼,放下筷子说:“郑师傅,你太过谦了,没有你们前辈的积累,我哪里能做得好菜。这鱼真是味道独特,郑师傅您这是真正的渔家味道,正点阿!呵呵,从你这儿我可是学到不少呢,真是不虚此行阿。”他抓紧吃了几口,把一光鱼都吃了个精光,抹着嘴巴说,“郑师傅,今天我还得赶回去,不然老板娘要吃人了,再见阿。”说完立刻飞也似的逃掉了,留下郑师傅独自在那里发呆。

  从青浦到杭州的火车极慢,舒展靠着窗户打瞌睡,梦里老板娘提着菜刀,朝自己淫笑,顿时吓醒了过来。这下再也睡不着了,老觉着心绪不宁,打了好几个哆嗦。他有些犯愁,嘴里嘀咕着:“看来不是很妙阿,我怎么预感着好象要出什么事儿?”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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