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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巨著:《灭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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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7-10-05
 “当……”一道悠远的钟声敲响,从城中的一处不知名的鼓楼中传来,在寂黑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韩信的眉间一跳,人缓缓站起,当他确定灵堂的附近再无一人时,他的手轻轻地在棺盖上轻敲了三下。




  但是就在韩信敲了三下之后,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砰砰砰……”手叩棺木发出的空灵之音竟然是从棺木中传出。

  韩信丝毫不显诧异,而是眉间带喜,轻轻打开棺盖,“腾”地一声,从棺木中跳出一个人来,竟是才死未久的时农。

  “属下参见韩帅!”时农跪拜于地,低声呼道。

  韩信一怔之间,这才明白问天楼已将他作为整个计划实施的统帅,有指挥大权,以利他见机行事,当下扶起时农道:“时爷不必多礼,你对问天楼的忠心与高义,我是早有所闻的。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快谈正事要紧。”

  时农点点头道:“当年属下奉楼主之命,带一万钱入关中创业,迄今为止,不仅有三千匹战马,更有积蓄十万,在宁秦城中,属下对官府势力尽心结纳,与入世阁中人也有往来,韩帅以我之名,可以顺利进入咸阳上流社会。”

  韩信闻言不由大喜,始知问天楼的这个计划实在是妙不可言,一旦自己能混入大秦王朝的高层人士之中,对登龙图便自然多了三分把握,不由赞道:“你果真是一个罕见的人才,怪不得楼主会安排你这项重任。”

  时农道:“这是属下的荣幸,也是属下应尽之责,想我卫国灭朝已有百年,而我等臣子期盼复国之期,岂敢不尽心尽力?”

  韩信这才知道时农也是卫国的故朝亡民,同时想到了昌吉,不由问道:“这昌吉莫非也是我问天楼中人?”

  “他是属下最好的朋友,虽非楼中之人,但是忠心耿耿,足以信赖。”时农答道。

  两人相坐而谈,时农交待了不少事情,使得韩信对照月马场的一切有了大概了解。当时农说出了几桩马场要务之后,不知怎地,他的眼中竟然多出了两行泪水。

  “时爷为何这样?”韩信惊问道。

  “属下见得韩帅如此干练,登龙图必是囊中之物,可惜的是,属下却见不到这一天了。”时农眉间锁愁,淡淡地道。

  “时爷此话可令我摸不着头脑了,你此去回到问天楼,只管听我的好消息便是,又非生离死别,又何苦说出这等伤心话来?”韩信奇道。

  “与韩帅见面之期,便是属下归天之日。”时农道:“当日楼主制定计划之时,就曾考虑过今日属下的去向问题,属下是惟一知道韩帅真实身分的人,为了预防万一,所以必须死去。”

  韩信大惊,没有想到时农的结局竟会如此,急忙说道:“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时农淡淡笑道:“登龙图的归宿,不仅关系到问天楼的利益,也关系到我们卫国的复国大计。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半点闪失,少一个人知道韩帅的身分,便多一分成功的机会。是以这虽是楼主的命令,但也是我时农心甘情愿之事,何况我的死讯已经传出,一旦有人发现了棺木中另有其人,或是一副空棺,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面对如此残酷的一个事实,韩信真的是难以置信。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是何等的沉重,看着时农平静安详的笑脸,他已知道,任何劝说都不可能阻挡时农必死的决心。因为,为了复国大计,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韩信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看着他那苍白的双鬓,额上如蚯蚓般张扬的皱纹,心中的感受如刀割般绞痛,面对这位让人心生敬意的老人,他已无话可说。

  “我希望我的努力不会白费!”这是时农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回到了棺木中,静静地躺下,当韩信俯身来看时,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韩信的心中徒增一种失落,他知道,这一次,时农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缓缓地盖上棺盖,整个人只觉得透心发凉。也许在这之前他并未有全力以赴的决心,事在人为,若实在不能盗取登龙图也就罢了,但是时农的以身殉职告诉了他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即使是破釜沉舟,还是不择手段,他都必须将登龙图带归问天楼,否则,他将愧对时农的在天之灵。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已经是如此的残酷,未来又将是什么样子?韩信几乎不敢想象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悲情,透过一格窗棂,望向那暗黑的苍穹深处,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地孤苦与无助,在凄寒的心境中,他想到了凤影,想到了纪空手……

  夜是如此的寂静,静得让人心悸,就在心悸的一刻,韩信的眉心一跳,感到了窗外不远处有一股淡淡的杀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呼吸。

  他的心蓦然一紧,冷汗如豆般渗满全身。无论此人是敌是友,无论此人是有意还是无心,韩信都绝对不会放过他,否则时农的死,以及问天楼这十年来的苦心经营,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7-10-05
 他的人仿佛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一般,凝立不动,毫无表情,但他的思维却在高速运转着,判断和分析着来敌:

  ——昌吉的忠心自不待言,这就说明在灵堂五十米外的戒备极度森严,一般的人绝对不可能在守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灵堂;若是自己人更不会不尊号令,如此来者必是敌人。




  ——此人既然能够靠近灵堂,而且连自己也未能及时察觉,这就说明来者定是高手,而且其功力之高,自己未必能与之比肩;

  ——从位置来看,两人相距至少三丈有余,无论自己攻击还是追击,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近身,一旦来人发力奔逃,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截。

  韩信迅速得出了结论:自己若要成功地将敌人阻截,只能智取,不可力拼!匆忙之中,他心中一动,不由自语道:“想不到为了主公,你这般努力,居然把玄铁龟也弄到手了,我一定将它交给主公!”同时,他玄阴真气提到极限,清楚地掌握窗外之人的一举一动,他只愿对方能靠近几步。

  窗外之人虽然听到了韩信自语,真气竟一阵波动,显是对玄铁龟三个字动了心。韩信心中暗笑,背对窗子,临窗而立,又道:“时农啊时农,他现在把他交给我,我也不能及时交给主公,看来还是先将它藏妥,待我大事一成再转交主公吧。”

  窗外的人影终于挡不住的诱惑,犹豫半晌,开始向窗前靠近,显然是想看清玄铁龟的收藏地点,可他却没想到这竟是一个陷阱。

  韩信提聚真气,他仅从空气的些微异常的流动中就能感觉到来人的方位。

  “一步、两步、三步……”当韩信数到第七步的那一瞬间,他动了,动得很快,如撕裂乌云的一道闪电!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十二章 照月马场
 大船驶出七岛湖,沿着浩浩大江逆流而上,直奔故楚大地。

  纪空手很快就发现了紧随船尾而来的几艘快船,这些船只虽然装扮成普通的商船,但是他却知道入世阁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自己一旦离开这艘豪华大船,必将走向永无止境的逃亡之路。




  他没有想到知音亭的名声之大,便是入世阁人亦有所忌惮,不过经过数天的接触,他对红颜不再有先前那般的拘束,两人相对成趣,或观江景,或听箫音,在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不舍离去的感觉。

  红颜一行的目的地将是巴蜀大地的蜀郡,那里也正是知音亭的大本营。知音亭之所以偏处西南,旨在向世人昭示自己绝无争霸之心,是以为了一个纪空手,入世阁自然不会与之正面冲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船至衡山郡城,并未停留,而是趁着夜色继续西进。纪空手沐浴更衣,一人独上舱楼之顶,坐观苍穹之上的繁星皓月,不由思念起韩信、刘邦一众故交来。

  “不知道韩兄是否安然无恙?此时此刻,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纪空手默然想着,忆起昔日往事,嘴角处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相信红颜,也相信吹笛翁,相信他们对自己的爱护皆出自一片真心。同时他也知道以五音先生的名望,一旦出面辟谣,自然可以让他从玄铁龟的漩涡中脱身而出,但是想到将来终有一日要与红颜分离,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又多出了一分惆怅与失落。

  夜色下的苍穹,无边无际,壮美广阔,皓月高挂,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纪空手此时的心境,与此相似,不知不觉间抛下了心中的柔情,融入到星月的意境中。

  随着自己的灵觉不断地向思维深处延伸,纪空手的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意想的空间中,使得体内的玄阳之气开始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序循环运行。他从来没有感受到令人如此畅美之事,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皓月,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如那满天的繁星,打乱原有的秩序,按照星月运行的轨迹重新排列。

  玄阳之气来自于补天石,而补天石来自于天地之间的精灵之气。纪空手根本没有想到,就在这无心的一瞬间,他体内的玄阳之气通过他灵觉的扩张,与天地精气相合,从而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体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上划出一颗灿烂的流星时,纪空手缓缓回过神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立时大吃一惊,只见在他的周围,站立着数十名知音亭的人众,当先一人,正是俏然而立的红颜。

  红颜的脸上不仅多了一分诧异,更且多了一分喜悦之情。她似乎明白纪空手在这一刻间的顿悟是多么地重要,而最令她心仪的,是她从纪空手身上感到的一种男人立于天地之间的王者霸气。

  她的眼中绽放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火热爱意,她已不想掩饰。当她看到纪空手自然流露出来的“拈花式”微笑时,她只有一个冲动,就是不顾一切地冲将过去,投入到那坚实与温暖的臂弯中。

  吹笛翁笑了,悄然退去,在这舱楼之顶,很快就只剩下纪空手与红颜两人相对。

  “今晚的月色多么美好啊。”红颜俏脸一红,抬头看天,闻着纪空手身上浓浓的汗香,心里怦怦直跳。

  纪空手不敢细看,仰脸观星,轻叹一声道:“是啊,只有在天空中,你才能享受那自由的空间,哪像这人间有如此多的无奈。”

  红颜转脸相看,觉得纪空手的言语中有着一种感伤,不由惊问道:“莫非你心中有事,否则何以会如此多愁善感?”

  纪空手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多愁善感,只有多情者才配拥有。像我一介浪子,又怎会有这等雅趣?倒是红颜姑娘出身世家名门,想必良缘早订,名花有主了吧?”

  红颜的脸上似喜似嗔,神情忸怩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懂红颜此心吗?”

  纪空手心中一荡,真想将她拥入怀中,但是想到自己的出身,只得长叹道:“姑娘待我,的确是无话可说,可是我出身贫寒,又岂敢高攀?虽说五音先生乃是当世的英雄豪杰,但是面对自己儿女的婚嫁之事,只怕也不能脱俗吧?”

  红颜娇嗔道:“你这些天来老是躲着我,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满含幽怨,颇有几分委屈,看得纪空手怜意顿生,但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他只得硬着心肠道:“事实如此,空手只有认命。”

  红颜“扑哧”一笑道:“我只问你,你是否喜欢上我了?”她的目光变得出奇地胆大,逼视而来,竟令纪空手无法躲避。

  “想姑娘这等才艺双全、情深意重的女子,谁见了不心生爱慕?只恨空手有缘无份,惟有抱憾终身。”纪空手语带真诚地道。

  “你既然喜欢我,又怎能说是有缘无份呢?一个人的出身是否贫富,谁也改变不了,但是一个人的成败却不是贫富的出身就能决定的。俗话说得好,英雄莫问出处,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从来就不是靠世袭传承就能获得的,没有自身不懈的努力与奋斗,谁又能出人头地?谁又能高人一等?”红颜笑嘻嘻地说了一大串,情郎有意于己,她的心情自然大好,口齿顿时变得伶俐起来。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7-10-05
 纪空手只觉得红颜的每一句话都极有道理,句句说在自己的心坎上,使得自己的心结豁然而开,瞬间彻悟,不由惊喜道:“对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婚姻情感,又何必拘泥于家庭出身?只要两人真心相悦,管它人言亦好,世俗亦好,怕它作甚?”

  红颜见他如此兴奋,知道其心障已去,不由缓缓地向他偎依过去。当纪空手将她搂在怀中时,她才懂得恋爱中的女人,原来是这般美好。




  “若非你有这等见解,只怕我纪空手惟有抱憾一生了。因为谁错失了你这样的女人,他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纪空手闻着佳人幽香,由感而发道。

  “你若要感谢的话,不妨见到我爹爹时再谢不迟,因为这些话正是我爹爹常对我说的,所以我相信爹爹一定不会反对我们的!”红颜俏皮地一笑,轻轻地在纪空手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只有到了此时,两人才真正地抛弃了人世间强加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束缚,自由自在地享受着两情相悦的情趣。在温柔的月色下,悄悄地说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情话:

  “纪大哥,你信不信这世上真的有‘缘分’这个东西?否则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我们相识了好久好久!”

  “我相信,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箫声时,我就在想:这箫音怎么这样熟悉?莫非是我前世遇到,还是梦中听到?也许这吹箫之人,注定将与我结下一世情缘。”

  “你可知道,看到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样子,我好生伤心,总觉得你要离我而去。每到梦中的时候,我总不愿醒,生怕一觉醒来,再也梦不到你。”

  “我也在梦中与你相会,却从来不曾梦到与你如此相依相偎。”

  “为什么呢?”

  “只为用情太深,多情反被多情误,一觉醒来,佳人不在,岂非更添伤心?”

  两人牵手而坐,临风观月,夜渐深了,却丝毫不见睡意。

  此刻船楫破浪,江水哗哗,两岸原野山峦如黑兽卧伏,形成青黛之色。突然间纪空手微一皱眉,奇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赶夜路?”

  红颜四顾张望,不见丝毫动静,以为纪空手在说笑,但是转脸看他一脸肃然,始知他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什么,不由暗道:“纪大哥初上船时,其功力最多与我相当,何以才过了十数日,他就有了这等长进?莫非他刚才望月观星,又领悟到了武学至玄之境?”

  她心中窃喜,很为爱郎高兴,过得片刻,她耳朵一动,果然从大江南岸传来阵阵马蹄之声,蹄声得得,由远及近,半晌功夫,其声隆隆作响,仿如地动山摇,乍眼看去,足有千骑之数,竟是冲着这艘大船而来。

  舱下一声唿哨,便听得吹笛翁呼道:“有敌来犯,大伙儿小心了!”一时刀声锵锵,船上数十人已是蓄势待发。

  红颜奇道:“这些人是哪一路人马?难道不知这是我知音亭的坐船吗?”当世武林,敢与知音亭叫劲的人毕竟不多,是以红颜有此一问。

  纪空手纳闷道:“这一路人看上去并非是入世阁的人马,但是声势之大,无所顾忌,显然亦不是盗匪山贼。此地已入楚境,莫非是流云斋的人马?”

  此时流云斋主项梁统领的义军已经占据了楚地数郡与江淮平原,并立国为楚,奉楚国子嗣为楚怀王,而他自称为武信君。其声势之壮,一时无两,若问当世谁敢与知音亭作对,除了他的流云斋外,只怕别无他人。

  红颜听了纪空手的分析,点点头道:“纪大哥所言不差,怪不得今晨时吹笛翁来报,说是方锐等人的船只已经消失不见,原来是怕了流云斋,哼!别人怕它,我可不怕!”她最后一句话终于露出了她知音亭小公主的威风,所谓将门虎女,颇有其父风范。

  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岸边一片马嘶声响起,上千匹健马立定身形,肃然列队,沿岸而站。当先一骑跃出,一个身穿绵甲的壮年将军拱手叫道:“流云斋少主项羽门下郭岳拜会知音亭小公主。”

  他的声音宏亮,隐挟内力,传及数十丈江面,依然盖过了江浪哗哗之声。纪空手心中暗道:“此人内力了得,绝非易与之辈。”

  谁知红颜听了来人说话,鼻中哼了一声,悄然道:“此人既是项羽门下,想来没安什么好心,惹得本姑娘生气,偏不去理会他。”

  纪空手一怔之间,顿时明白了红颜生气的原因。想来这项羽仰慕红颜已久,一味纠缠,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刻听到红颜到了楚境,便派人前来相迎,孰料红颜偏不领情,竟会爱上自己这个无赖浪子。

  “她放着流云斋的少主不加理会,却对我这般情深意重,可见她是真心对我。”纪空手心存感激,不由握紧了红颜的小手。

  红颜知其意,皱皱鼻子,会心一笑。

  却听得吹笛翁道:“项少主一番好意,老夫代小公主领下了,只是此刻已然夜深,小公主早已歇息,郭将军有事请明早再说吧。”

  郭岳道:“相烦吹笛先生转告小公主一声,我家少主三日后将在樊阴城中恭候,专门设宴为她接风洗尘,以表地主之谊,到时恳请小公主莅临!”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7-10-05
 吹笛翁道:“有劳郭将军了,老夫一定转告。”

  郭岳拱手道:“多谢吹笛先生。”他办事干练爽快,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上千人马宛如一阵狂风般又沿原路而去。

  纪空手见得对方这等声势,心中暗惊:“想不到流云斋军纪如此严明,其战斗力想必也


不可小视,若是刘大哥的人马与之一战,只怕多半难胜。”不由得为刘邦担起心来。

  两人下到舱中,烛火燃起,吹笛翁早已等候在那里,嘻嘻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话可真是不错。你看这项羽忒也多情,就为了两年前的一次见面,竟然痴缠至今。”

  红颜嗔了他一眼,颇为紧张地关注着纪空手的表情,生怕他另有想法。纪空手此刻明白了红颜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并不在意,反是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试问哪个男人见到红颜后,还能清心寡欲?我也不能例外呀。”

  红颜心中一甜,娇嗔道:“你嘴上抹了蜜似的,总是逗人开心,初见你时眼中的那股忧郁跑到哪里去了?”

  纪空手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能承你的垂青,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又哪来的时间忧郁?”

  两人相视而笑,吹笛翁看在眼中,难得见小公主如此开心,不由笑道:“如此看来,小公主是不准备赴项羽设下的宴席了?”

  红颜道:“我才懒得去应付他哩,你就说我身体抱恙,回绝了他。”

  吹笛翁道:“项羽此人,一向自负,行事作风犹为霸道,我们既然到了他的地界,若是不去赴宴,只怕于情于礼都有不合。何况流云斋与知音亭一向相安无事,若是因此而生芥蒂,反倒不美。”

  红颜想想也觉有理,看了一眼纪空手,默然无语。

  纪空手知她所做一切全为自己,心中大是感动道:“我久仰项羽的英名,正想见见此人,你若不想去,倒让我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红颜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顿时嗔道:“你是真的想去,还是不想让我为难?”

  纪空手尴尬笑道:“就算两者兼而有之吧。”他想到一路来的所见所闻,肃然道:“我听人说,项羽此人确非平庸之辈,不仅武功超凡,指挥作战更是一绝,起事至今,身经百战,从未有过败绩,像这等英雄,怎不让我心生仰慕,渴求一见呢?”

  红颜道:“他们项氏一族世代为楚将,因封于项地,所以姓项。在他们项氏历代祖先中,曾有一位大智大勇之士,创出流云斋一脉武功,开始立足江湖。据说,‘流云斋’三字正是取自于项府藏珍隐宝的地点之名,经过百年经营,遂成武林五霸之一。正因为他们有超然的江湖地位,又有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所以登高一呼,群雄响应,不过数月时间,已是势力最大的义军之一。我听说上月项梁又立楚国子嗣为怀王,收买人心,顺应民意,其声势之大,只怕大秦王朝已是无力压制了。”

  她的大船虽在江上行走,但知音亭的消息一向灵通,自有秘法可以从不同渠道得悉天下诸事,所以她人在船上,对近来江湖大事却了若指掌。

  纪空手听她对江湖之事如数家珍,心系刘邦、樊哙,不由问道:“你可知沛县刘邦其人?”

  红颜微一愕然,脸上多出一分鄙夷之色,道:“你问他干嘛?”

  纪空手试探道:“他与我亦师亦友,是空手难得的知己之一。”

  红颜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知己不要也罢。”瞟到纪空手脸现不悦,忙道:“你可知道,此人心胸狭窄,陈胜王被灭,他接收了其部下的义军,却又不思整顿,足见其胸无大志,只图享乐,绝非是成大事之人。据说他攻掠一地,必是搜刮财宝美人,像这等酒色之徒,岂能做得你的师友?”

  纪空手惊慌失色,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红颜眼中现出一丝怜惜之色,道:“你若不信,三日后你自可在樊阴见到他,我听说他与秦军交战失利,已经率部投归项梁。”

  纪空手仿佛置身冰窖之中,身心凄寒。他想到以往与刘邦相处的日子,刘邦的精明能干、深谋远虑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的心中,已经将刘邦当作了自己少年的偶像,但是红颜与他素不相识,绝对不会去恶意中伤,这使他相信了方锐所说刘邦利用他之事。

  没有人可以形容韩信在这一瞬间的起动速度,绝对没有!

  韩信的这一动不仅爆发了他全部的玄阴之气,更是达到了他体能的最高极限。此时的他,心中惟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截住来敌,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将对方的一切反应都算计了一遍,采取了一种最有效的截击方式。他的整个人如电芒般标前,破窗、翻身、回头……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气,不过眨眼功夫,他已经如一座山岳般横挡在来人面前。

  夜色静寂,烛火摇曳,两人默然相对,就如一潭死水般不起半点波澜,甚至不闻杀气。

  “你是谁?”韩信缓缓问道,他感到奇怪,凭来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在自己起动的刹那作出本能的反应,但是来人却没有动,甚至连动的意思也没有,这让韩信感到震惊。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7-10-05
“我姓岑名天。”来人的眼芒一闪,似乎为自己的姓名感到骄傲。

  韩信更是大吃一惊,在他走出凤舞山庄之前,就已经掌握了入世阁中的大量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岑天的评语:

  “用剑,冷酷无情,精于算计,入世阁的高手之一。”




  虽只寥寥十六字,但已经足够震慑人心。

  韩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白自己面临的挑战将是何等地艰难,他需要时间来了解这个对手,所以他开口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你非法进入民宅,却给了我杀人的理由!”

  岑天一笑,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此地吗?”

  这也正是韩信想知道的事情。

  岑天面有得色地道:“老夫受相爷之命,监视各处富豪的动静,但其中时农的所作所为引起了老夫的怀疑,所以我怀疑他是问天楼的奸细,为此我跟踪他足有一年的时间,终于在今晚证明了我的直觉是对的。”

  韩信这才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同时也认识到了对手的可怕。一个人为了心中的疑团花费一年的时间,这的确是需要毅力与耐力,这令韩信不得不更加小心自己出手的时机。

  “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他?”在没有把握之前,韩信不想贸然出击,所以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对方乐意回答的话题。

  “这其实并不困难。”岑天果然愿意谈一谈自以为得意的事情:“一个像时农这样的外来户能够单枪匹马地在宁秦城中建立起这么庞大的事业,这本身就让人生疑,不过你还可以把它当作是一个奇迹。但,像他这样的富豪却没有妻妾,没有儿女,这就让人值得怀疑了。一个人放着巨大的财富不知道享用,如此清心寡欲,那就证明了他的心中必然会有比财富美色更吸引人的东西。”

  韩信不得不承认时农百密一疏,是以,他没再犹豫,徒地出剑,剑锋倒掠,如一道山梁般截断了来拳的进攻路线。

  “流星七式!”岑天惊呼一声,一开始就小看了韩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剑会如此快捷,根本不容自己有任何变招的余地。

  岑天只有退,而且不得不退!他心里清楚,两强相遇勇者胜,高手相争,气势为先。只要自己一退,就很难挽回颓势,但面对韩信这如云天之外飞来的神乎之剑,他无法做到不退。

  只有这时,岑天才真正感到了后悔,也认识到韩信的可怕。如果他不轻敌,他或许还有机会,可惜的是,如果只能是如果,它不可能变为现实。

  他低啸一声,三步退尽,飞腿而出,攻向了韩信的下盘。他并不指望这一腿能够伤敌,只希望它能阻得韩信来势的片刻时间,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拔剑。

  “呼……”韩信的脚步一拐一滑,正好让过了岑天踢出的腿,同时他的剑如行云流水般直进虚空,手腕振出,幻出千万道光影,如流星雨般向岑天当头罩落。

  这一剑的风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整个灵堂陡然一暗,只因韩信的一枝梅出手,剑芒大炽,无光可与之争辉,只有一道流彩自万千剑影的中心涌出,映红了整个虚空。

  这是连韩信自己也不曾想象的一剑,更大出他对剑道固有的领悟范围。这似乎是他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招,却充满了他体能的极限与必杀的信念,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放过岑天。

  正是有了这种不可抑制的无穷战意,使得他在这一刻间,感到了体内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复活,在宣泄,同时给他的这一剑注入了生命的激情。

  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也许正是岑天这种高手,才激发出了他对剑道的痴狂与激情。剑出虚空,他的心与灵魂似乎也随剑而去。

  “轰……”韩信的剑锋划出,正好与岑天仓皇中格挡的剑鞘相撞一处,如怒潮般的劲气在剑锋上爆裂,其势之猛,令他几乎无法把持手中的一枝梅,等他站立身形时,他的人已距岑天一丈距离。

  最吃惊的人是岑天,他急中生智的格挡虽然挡住了韩信这凌厉的必杀之招,但透过剑锋,他依然感到了一股奇寒之气侵体而入,震得他的心脉气血紊乱不堪,几乎麻木。他正想强运一口真气,硬行拔剑,孰知喉头一热,“哇……”地一声,一口血箭喷洒虚空。

  他遭受了重创,在内力相拼中遭受了一记令人沮丧的重创,这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他虽然未及拔剑,但并不慌乱,总觉得韩信剑术虽精,内力却不及自己,只要自己耐心与之周旋,终有胜机出现。但是当韩信的玄阴之气发挥出如斯威力时,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

  韩信也并不好受,但是他强提真气,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冷冷地道:“你可以拔剑,让我见识一下你这饮血的剑法!”

  他之所以改变了自己的主意,是因为他看到了“流星七式”的威力。作为武者,他当然想从高手的身上应验一下这套剑法的精妙,而岑天无疑是恰当的人选。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0楼 发表于: 2007-10-05
 岑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要后悔!”

  “绝不!”韩信向前迫进一步,杀气狂泻之下,灵堂中的压力剧增数倍,连烛光也黯淡了不少。

  “好。”岑天大喝一声,全身的劲力蓦然爆发,便听得“锵……”地一声,长剑自行弹


出,像是被一双无形之手操纵,幻射出剑影无数,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剑无疑凝聚了岑天一生的心血,也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所在,虽然内力受损限制了它的发挥,但剑势一出,依然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气存在。

  韩信不动,凝立如山,眼芒标出精光,捕捉着这一剑在虚空中幻生的千变万化。

  他是如此地冷静,以至于岑天几乎也失去了自信,认为韩信丝毫不惧这一剑的气势。就在剑锋冲进对方三尺距离时,他突然看到了一朵带血的梅花印在了自己的眼瞳上。

  他没有惊,也没有惧,他相信这只是高速运动中一时的幻觉,所以不管不理,拼尽全力杀进。他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机,又岂会轻易将它丧失?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他所见到的,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一枝梅的锋芒!韩信在瞬息之间看出了他这一剑中惟一的破绽,又在瞬息之间刺出了常人不可想象的惊电般的一剑,然后停在了岑天眉心的三寸处。

  一枝梅的剑锋便静立虚空,如情人相约时的等待,而岑天的眉心随着剑势向前,快得已刹不住身形,刹那之间,这动静的对比,构成了一个绝美而诡异的画面。

  “噗……”一声轻细的声响,发出了锋刮眉骨的喀喀声,血水流出,顺剑身而下,正好染红了剑背上的那朵无情的梅花。

  “你错在不该对玄铁龟动心!所以只好成为我使用一枝梅的第一位死者。”韩信缓缓地收剑回鞘,整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地。

  “梆、梆、梆……”更声从远方传来,透过这漆黑的夜色,传入韩信的耳际。韩信心中一凛道:“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到了明天,我将面对的又会是谁?”

  他虽然未知前途凶吉,但是经过了与岑天一战,他的心中充满了挑战未来的自信。

  船逆流而行,距樊阴最多十里,故楚大地,春光分外妖娆。

  纪空手的心很沉很沉,因为他想见刘邦,又怕见刘邦,如果这一切关于刘邦的传闻都是事实,那么他被出卖也成为事实,那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要来的终归会来,只能勇于面对,才是大丈夫的行径。”红颜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顿时让他心情豁然开朗。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香额,看着少女笑靥中泛出的一份娇羞,悄然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这句话,他的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又回复到了他无畏无惧、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觉得刘邦是好是坏,已不重要,自己只要尽了心,问心无愧就行了,又何必活得如此心累?

  伴着佳人,相拥窗前,看朝霞升起东方,听一曲悠悠箫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直到吹笛翁进得舱来,他才从这片柔情中跳将出来。

  “禀小公主,前面江上出现几艘战舰,看旗号,打的正是项羽的旗帜。”吹笛翁如实禀报道。

  “看来项羽的排场还真不小,出城十里相迎,诚心可嘉,若非我心有纪郎,只怕也挡不住他这一番盛情。”红颜淡淡一笑,拉着纪空手出舱来看,只见上游顺水飘来数艘战舰,沿江面一字排开,当先船头之上,竖立一面大旗,旗上所写,正是“项”字。

  但见这些战舰之上,各列百名将士,持戟披甲,肃然而立,军容整齐划一,端的是一支无敌之师,便是吹笛翁这等颇有见识的老江湖,也情不自禁地由衷赞道:“项氏带兵,的确不同凡响,敢与大秦争天下者,非此子莫属。”

  “吹笛先生所说,也正是我心中所想,大丈夫便当如项羽行事,方才不枉此生啊!”纪空手轻叹一声,也为这等慑人的军威喝彩。

  红颜听出他言中有憾,不由轻拉他的手道:“项羽固然是英雄,但在红颜眼中,他又怎及得上纪郎?终有一日,你的成就必定会在他之上,你信不信?”

  纪空手知她是害怕自己心生怯意,妄自菲薄,故而出言安慰,当下拍拍她的柔荑道:“做英雄也好,做狗熊亦罢,人生在世,只要把握现在,无愧于心,也就是了,谁又知将来如何?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今生能有你相伴左右,便已知足,才不管这天下纷争的烦恼呢。”

  他说的潇洒,心中的确有一种满足感,对他来说,富贵功名,只是过眼烟云,也许他曾经有过追名逐利的念头,但自从相遇红颜之后,他才真正懂得了人世间可以珍惜的,惟有真情。

  红颜知他心意,所以着实欢喜,事实上正是纪空手这种凡事满不在乎的另类气质打动了她的芳心,否则以项羽的家世才干,何以仍然讨不到她的欢心?

  两人相视一笑,眉目传情,不过半晌功夫,战舰相距大船十丈处缓缓停住,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甲板之上,拱手揖礼道:“流云斋项少主门下尹纵恭迎小公主玉驾。”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1楼 发表于: 2007-10-05
 红颜嘴角含笑,悄声对纪空手道:“此人与郭岳同为项府十三家将,算得上是流云斋有数的高手,想不到如此一个人物,却跑来做了我的护驾使者。”她言中毫无得意之色,反替尹纵有几分惋惜,眼芒一扫,示意吹笛翁出言打发。

  “尹将军不必多礼,相烦前面引路,我们随后便来。”吹笛翁还礼道。




  尹纵大手一挥,战舰转头而返,一行船队未及数里,樊阴城已遥遥在望。

  此时的樊阴正处于抗秦阵线的最前沿,形势异常紧张,战云密布,宛如黑石压城。隔江相望,便是秦将章邯的大军行营,两军相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项羽却在这种紧要的时刻为了一个女子大肆铺张,造足声势,这固然表达了他对红颜的爱慕之情,同时也是向世人昭示,面对强势,他谈笑应对,纵然对手是大秦第一勇将章邯,他也绝对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这种藐视一切的王者气度,的确让纪空手心折不已。当他站立舟面,遥看樊阴城下刀戟并立、战马萧萧的场面时,心中蓦然一动,隐隐觉得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与项羽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冲突。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预感,这是一种可怕的预感,也是一种让人怦然心跳的预感。一旦他的心灵触及到这种感觉,他的整个人都仿佛充满着无穷的战意,尽情地流溢在眉宇之间。

  红颜隐隐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已感觉到了纪空手这不经意间的变化。

  纪空手正想说些什么,蓦见码头之上的大军一分为二,向两边迅速退去,中间涌出一队旌旗猎猎的马队,当先一人,策马而来,行至江滨处,一拉缰绳,他座下的战马前蹄扬空,后蹄几乎直立,一声长嘶,戛然而止。

  数万将士眼见这等威势,同时发出一声呐喊,更使马上之人平添无数霸气。

  纪空手放眼望去,只见此人不过二十七八年纪,身高马大,体健臂长,人坐马上,犹如一尊凛凛战神俯瞰大地,给人一种不敢仰视的慑人气势。他的肤色黑中透红,五官周正,眉宇间隐露桀骜不驯的气质,眼芒扫视,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任何人一见之下,无不生出臣服之心。

  “他就是项羽!”纪空手心中顿生直觉,却毫不畏惧,迎着项羽咄咄逼人的眼芒撞击而去,两人相距足有数十丈之遥,但眼芒交错的刹那,无不感到了一股针锋相对的战意。

  项羽在这一刻间不由迟疑了一下,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站在红颜身边的这位年轻人,竟然在他的霸气面前还能保持着一种无惧无畏的勇气。

  “他是谁?”项羽暗问了一声,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这个站在佳人身边的少年。

  这是一个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的少年,给任何人的第一感觉,都会将他归于市井浪子一类,但这绝对只是一种表面的东西,当你仔细审视那双深邃的眼眸时,你才会发现在这玩世不恭的表面下隐藏的是一种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无畏与对人性深刻的领悟。

  他看似平常、普通得一如俗人,但项羽却从对方的眉宇间看到了其独具一格的人格魅力,他们应该是属于同一类人,因为他们的意识与思维都超前于这个时代,正是凌驾于这个时代潮流之上的另类。

  而最令项羽感到吃惊的,不仅仅是纪空手不同常人的另类气质,更在于他在平平淡淡中自然流露出来的一股王者之气,虽然很淡很淡,淡得几乎让人不能发觉,但是却逃不过项羽那犀利的目光。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是不甘寂寞、不甘于平淡,敢于与自己的命运抗争的另类青年。当他们的眼芒在虚空中悍然交触的那一刹间,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也许就叫惺惺相惜吧。

  不过这种欣赏的心态并没有在项羽的心中维持多久,紧随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嫉妒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他的目光转移到红颜的身上,却发现红颜那盈盈秋波中绽射出一道闪亮的东西,毫不掩饰地尽洒在那位年轻人的脸上。

  这是项羽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他作为男人所拥有的自尊也不允许他所钟意的女人去爱上另外一个男人。自从两年前他随着叔父项梁入蜀拜会五音先生时,当他第一眼看到美丽清纯的红颜时,就在心中暗暗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她的男人!”

  这是一个英雄对自己的承诺,所以在这两年中,他不辞辛劳,费尽心血,凭着不懈的努力和无比坚强的毅力,逐渐登向了一个男人所期盼的事业顶峰。当他带着成功的光环走向这个女人时,他却发现,佳人的心已渐渐离他而去。

  他的心感到了一股强力的绞痛,怒火暴涨,几乎要冲体而出。他是当世的强者,当然不容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他相信自己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包括这个少女的芳心。

  思及此处,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自信。当大船停靠码头时,他一跃下马,大步迎了过去。

  “一别两年,世妹愈发漂亮了许多,若是在街上相遇,只怕为兄不敢相认了。”项羽站定在红颜面前,就如一座高山般伟岸,话语豪迈,却透出一丝说不尽的怜惜。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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