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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巨著:《灭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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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7-10-05
“难得项兄如此盛情,实在让红颜汗颜了。欣闻项兄自起兵以来,从来未败,这等功绩,果真是大英雄的行径,只是大敌当前,却为了红颜一介小女子这般铺张浪费,大造声势,未必值得吧!”红颜看出项羽眼中流露出来的对纪空手的敌意,不由心中一凛。她本是出身世家名门,礼仪应酬熟谙于心,所以举止有度,显得雍容华贵,言语中虽然不喜项羽的作为,但温婉隐约,并不露骨。




  项羽如此大张旗鼓,本就是想在佳人面前摆足自己的威风,以便进一步赢得佳人的青睐,听得红颜似有不悦,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哈哈笑道:“值得,值得,世妹出身名门,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惟有以不同寻常的礼仪敬之,方才显得为兄这一番诚意。”

  两人寒暄几句,红颜微微一笑道:“这位是淮阴纪公子,你们多亲近亲近。”

  事实上项羽双目的余光一直注意着纪空手,身为流云斋的第一高手,他对自己周身的气场非常敏感,当他走近纪空手时,自然而然便感到了一股压力无形地向自己迫来,虽然并无恶意,但他仍然感到很不舒服,心中暗道:“此人的身体内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气流,雄浑正大,似乎不在我之下,我怎的不知当世江湖中又崛起了这样一号人物?”

  流云斋在起事之初,为了搜罗人才,曾经遍行天下,张榜纳贤,斋内高手如云,但像纪空手这等功力之人,倒也少有,是以项羽心生诧异,不过他城府极深,闻言笑道:“项某正有此意。”

  他侧头望向纪空手,正与纪空手的眼芒相对。纪空手的脸上依旧是一股淡淡的笑意,面对项羽这等当世最有权势的英雄人物,不卑不亢,从容笑对,那种漫不在乎的另类气质,便是项羽也心生妒意。

  他一向自大惯了,受人拥戴,宛如众星捧月,可这一刻间见纪空手毫无巴结之意,心中暗怒:“你如此托大,那就休怪我无情!”

  他缓缓地将手一抬,看似拱手行礼,其实全身的内力在片刻间凝集,随着手势一点一点地渗透虚空,向纪空手迫去。

  纪空手道:“在下淮阴纪空手,见过项大将军。”他拱手之间,毫无防备,猛然间感到空中有气流涌动,只得提上一口真气,强行相抗。

  他们相距不过七尺,内气溢出,顿时交接一处。纪空手只感到有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劲如排山倒海般逼压过来,其势之猛,令人窒息,他惟有退后一步,并借这一退之势,陡然发力,两人顿成相持之局。

  项羽脸上含笑,心中却极为诧异:“看不出此子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竟挡得住我七成流云道真气,难道玄铁龟之说所传非虚?”

  他心中一凛,不敢大意。玄铁龟现世江湖,固然轰动一时,但是他与其叔项梁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从不轻信,也从来没有派人加入到这场纷争之中。但是这一刻间纪空手展现出的内劲正大雄浑,绝非是以他这个年纪的人可以修练得来,惟一的解释,只有是纪空手在玄铁龟中有过惊人的得益。

  项羽对流云道真气的修练,几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控制运用方面,亦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是以他与纪空手之间的内力比拼,虽然激烈如火,但在别人的眼中,却丝毫不见异样。

  面对项羽如斯霸烈的劲力,纪空手全力抗衡,犹有难以承受之感。他仿佛面对的是一座将倾的山岳,无论他如何抗争,依然是不能逃过失败的命运,这种苦涩而无奈的滋味,令他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强敌。

  在如斯的巨力强压下,纪空手渐渐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无可借力的黑洞,整个人仿佛失重一般,随着压力的牵引正一点一点地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想屈从这失败的结局,也不想屈从项羽这不可一世的威压,凭着心中仅存的一点意志,他的整个思维突然跳出了固定的框架,进入了他曾经领略的月色中的苍穹。

  还是那孤寒的月色,还是那凄苦的星光,苍穹中的一切,尽是那不可名状的深邃与广寒。当纪空手的心境进入到这奇异的意想空间时,他的玄阳之气随着意念的升华而渗透虚空,以前所未有的广阔包容伸展向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尽情地诠释着天人合一的武道至理……

  项羽心中一凛,已经感到了纪空手在这一瞬间的变化,同时也感受到了纪空手蓦然爆发的勃勃生机。他虽然迄今为止尚未全力以赴,但是却从纪空手的潜力中看到了一种危机,一种两败俱伤的危机,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收力回劲,淡淡笑道:“想不到纪公子也是武道中人,失敬失敬!”

  他神色如常,虽在刹那之间输出不少真力,但并不显半分吃力,反而举止从容,比及纪空手的冷汗淋漓自然胜出一筹。

  “项大将军不愧为当世高手,纪某甘拜下风。”纪空手稳住心神,方才缓缓说道。

  红颜听了此话,这才明白两人一拱手间,竟是比较了一番内力。看到纪空手额上泛出的豆大汗珠,又看到项羽浑如没事人一般,已知胜负之分,不由恼道:“项世兄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欺我船上无人,故意炫耀吗?”她心疼情郎,言语中已是失了分寸。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7-10-05
 项羽明知自己无礼在先,当然不想惹得红颜生气,微笑道:“世妹多心了,为兄只是见纪公子乃武道中人,一时技痒,切磋而已,岂有怠慢之心?”

  纪空手不想因己而使双方发生冲突,淡淡一笑道:“项大将军所言极是,能得高人指点,纪某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人无礼?”说完略一运力,只觉自己的气息运行似缓似急,似有受伤迹象,不由骇然,始知项羽身为流云斋第一高手,绝非偶然。




  红颜见他如此说话,瞪了他一眼。随即在项羽相请之下,便要下船,而纪空手却谢绝项羽的随口相邀道:“纪某乃闲云野鹤,难登大雅之堂,不去也罢。”

  他再三坚持留在船上,这倒不是他已看到项羽毫无诚意的相请,而是在一瞬间,他蓦然看到了码头上的一个人,向他竖起了三根手指,同时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人当然是刘邦,其意是:“不要赴宴,今晚三更再见。”纪空手是何等聪明之人,岂有不明之理?而且他看出刘邦在众人面前作出这等手势,想来有情急之事,否则以刘邦缜密的心思,也不会冒此风险。

  “他找我究竟有何要事?”看着红颜不情愿地随着项羽离去的背影,纪空手心中泛疑,想及关于刘邦的种种传闻,浑身顿时不自在起来。

  “少主,宁秦城守格瓦将军拜会。”昌吉站在韩信的身后,恭声禀道。

  韩信心中一凛:“此人莫非是为了岑天失踪的事情而来?”他素知入世阁与官府之间的关系,是以会如此揣度。

  昌吉不明白韩信的眉间怎会出现一丝忧虑,还以为他是为了与官府打交道而烦心,忙解释道:“格瓦将军一向是老爷的故交好友,若是没有他罩着照月马场,我们也不可能在宁秦城中有如此惊人的发展,所以少主无论如何,都应与他见上一面才是。”

  韩信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安排一下见面礼,我马上出门相迎。”

  格瓦将军身材高大健实,据说体内有突厥血统,所以勇猛善战,屡立战功,是当世大秦中少有的几个凭战功提升的将军。当他第一眼看到韩信时,眼中一亮:“时农得子如此,倒不枉他这一世的操劳了。”心中暗有欣赏之意。

  他一向与时农有着权钱交易的关系,为了不使自己断绝了财路,是以在政务繁忙之中依然前来一叙,企图延续他们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两人入厅寒暄几句,格瓦说了一些“人寿有终,节哀顺变”之类的客套话,随即话锋一转,点入正题:“时少主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照月马场的主人,可谓年轻有为,时爷在天有灵,想必亦可安息了,只不知时少主对今后马场的发展有何打算?”

  韩信知道时农为自己铺下的路子正应在格瓦身上,当下也不犹豫,拍拍手道:“家父在世之时,屡次提及格瓦将军对照月马场的提携之恩,时信感激不尽,如今家父仙逝,惟留晚辈一人独挡一面,恐有能力未及之处,还望将军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不时提点才是。”

  他的话音一落,昌吉率领四名靓丽美女捧盒而入,香风扑鼻,各有姿态地列队站在格瓦面前。这些女子美貌如花,清新典雅,眉开眼笑间盈盈春情荡漾,的确是可以让男人动心的尤物,顿时把格瓦看的眼花缭乱。

  “这几名女子乃是家父昔日在吴越收罗的美女,养在家中充作歌舞姬,至今尚保持处子之身,时信初识将军,无以为敬,惟有将她们奉上,略表心意,还请将军笑纳。”韩信已知格瓦喜好女色,适时献出美人,果然博得格瓦喜笑颜开,连声赞道:“如此盛情,何以敢当?时少主出手大方,倒让我受之有愧了。”

  韩信微微一笑,转向昌吉道:“昌大叔,你马上备轿,送四姝到将军府。”待昌吉应命欲去时,他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叫道:“记着在每顶轿中置下金锭五只,算作陪嫁。”

  格瓦没有想到韩信不仅出手大方,而且做人做得如此漂亮,心中感动之下,忙道:“时少主待人真是没得话说,格瓦虽是一介粗人,但对‘义气’二字最是看重,日后但有所遣,招呼一声便是。”

  韩信笑道:“将军与家父素来交好,岂能因晚辈而使这段交情从此断绝?我如此做,亦是遵从先父之命罢了。”

  格瓦盛情之下,无以为报,蓦然想到一事,赶忙说道:“你若不提,我倒差点忘了。当日令尊曾经与我提起,说到你们时家虽然豪富,却终是平民出身,引为憾事。他老人家之所以让你自幼离家,拜师学艺,原是为了让你凭军功晋升,以期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不知是也不是?”

  韩信心中暗道:“总算让你说到正题了。”当下肃然正色道:“这是先父最大的遗憾,晚辈不才,不能完成先父之心愿,实在是有愧于时家的列祖列宗啊!”他言语真挚,感情自然流露,想到问天楼花费偌大的心血,将一切成败系于他一人身上,因而不敢稍有松懈,惟有全力以赴。

  格瓦却不知他心中另有所想,自以为可以报答一下时家对己的盛情,得意一笑道:“贤侄不必担心,自从令尊与我说起此事之后,我就一直铭记于心,时刻留意,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现今眼下,正好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在等着贤侄,功名唾手可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7-10-05
 “竟有这等好事?”韩信故作诧异道。

  “说来也巧,今年七月初二,乃赵相爷五十寿辰,据说他老人家已昭告天下郡县官员,到时候必要好好热闹一番。”格瓦笑嘻嘻地道。

  “这与我又有何关系?”韩信脸上表现出一片茫然,心中却知这是他惟一可以接近赵高


的机会,惟有受到赵高的重用,他才能最终自由出入皇宫,得以完成计划。

  “贤侄这就言之差矣!”格瓦老于世故,颇有指点一二的派头:“当今天下,乃大秦之天下,而大秦的江山,却在一人管辖之下,此人既非二世胡亥,亦非皇亲贵族,乃是当朝相爷赵高。只要你能获得他的赏识,又何愁不能功名到手,光宗耀祖呢?”

  “赵相爷岂有这等权势?若是一手遮天,二世胡亥又怎能容他?”韩信这一次倒是真有些糊涂了,他在市井中曾经道听途说过不少关于赵高的轶闻,什么指鹿为马,什么谈笑杀人,当时只觉得做人做到了这个份上,的确是风光无限,却一直不明白何以一个人怎会最终超越皇上的权限,却又不因此而生诛族之祸?

  格瓦神秘一笑,压低嗓门道:“赵相爷能够位极人臣,掌管权势,当然是有所依恃的,你可知道相爷未涉政治之前,他真正的身分是什么吗?”

  “这个晚辈倒是有所耳闻,听家师讲,赵相爷本是武林五霸之一的入世阁主。”韩信答道。

  “那么你可知道,无论始皇还是二世,若非赵相爷鼎力相助,他们未必是当世天下之主?”格瓦显然熟谙这段历史,是以说来头头是道。

  “愿闻其详。”韩信顿时来了兴趣。

  “先朝始皇时期,当时大王乃幼年登基,朝中大权俱在吕相吕不韦一人把持之中,到了大王亲理朝政之时,吕相恐失权势,遂有谋反篡位之心。”说着格瓦又坐近了几分,悄悄对韩信说起了这段未经流传的轶闻秘史。

  “那么始皇岂不危矣?”韩信惊道。

  “谁说不是呢?当时军政大权全在吕相一人之手,只要他一动手,大秦天下顷刻间必然易主。也正是在这紧要关头中,赵相奉旨秘密入京,亲率数千入世阁子弟,拼死一战,终于将吕相生擒软禁,从而为始皇重掌大权赢得了时间。”韩信始知赵高原来是因此事而发迹,怪不得始皇对他信任有加,便是巡游天下亦是让他不离左右。

  格瓦又道:“始皇驾崩于平源津时,曾经写有诏书,立公子扶苏为太子,继承王位。但赵相一向不喜扶苏,因他曾经教过胡亥学习文字和刑狱法律,两人私交极好,是以便有心立胡亥为太子,废除扶苏太子之位。所以当车队返还咸阳之后,赵高与丞相李斯密谋,篡改诏书,终于让胡亥成为大秦二世。有了这两件莫大的功劳,你想想看,赵相能够登上今日之位,又岂是运气使然?”

  韩信听得目瞪口呆,始知赵高此人谋算精密,处事果断。与之为敌,的确是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但是他心存疑窦,不由问道:“像这等涉及王命机密之事,将军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不过是一时巧合罢了,家兄格里,乃突厥‘暗杀团’的首领,追随赵相已有多年,深得赵相宠信,他正巧都参予了这两件大事,是以我才能洞察详情,不过此事只能流传至此,切记不可向人透露,以防有杀身之祸。”格瓦有三分得意之色,并且表示自己并未将韩信当作外人,以示自己的诚意。

  韩信不由感激道:“多谢将军提醒,时信一定铭记于心!”

  格瓦一笑道:“我当然信得过贤侄,所以才实言相告,相信你听了之后,心中不应该再对赵相还有怀疑吧?”

  韩信点头道:“赵相权高位重,晚辈见他一面已是难如登天,又怎能接近于他,求得一世功名呢?”

  “这就是我说的机会来了,换在平时,你要见赵相一面,的确是难如登天,但在赵相寿辰之日,你只要舍得本钱,博得他老人家的一笑,这功名也就唾手可得了。”格瓦说出了他的想法,继而又道:“如果你还想深得宠信,也未必不能,但这却要凭真功夫、硬本事,你若没有,也是枉然。”

  韩信心中暗道:“我此来的目的无非便是为此,否则区区一个功名,有个屁用。”当下装作饶有兴趣地道:“晚辈既然有心仕途,当然希望能蒙赵相另眼相看,就不知将军所说的真功夫、硬本事是指何物?”

  格瓦看了他一眼,道:“其实就是武功,赵相出身武林,讲究以武为本。据家兄所言,今年乃赵相五十寿辰,他老人家有意将寿宴办作一场‘龙虎会’,旨在招纳天下精英,并将入世阁发扬光大,使它成为天下第一门派!贤侄虽然学习功夫,然而‘龙虎会’上高手如云,风险极大,倘若涉险,难保不失手于人,还是不去也罢。”

  韩信淡淡一笑,语气却陡生傲意道:“我学艺十年,总算略有小成,自信对剑术有所心得,若是不去参加这万人瞩目的龙虎会,此心实在不甘,还请将军替我张罗一番,一切费用,如数奉上,只求七月初二能在龙虎会上一展身手,扬名天下。”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5楼 发表于: 2007-10-05
格瓦听得自己口袋又有进账,不免欢喜,心中暗道:“我已尽心相劝,你却不知死活,倘若真有个万一,你可怨不得我。”当下大包大揽,一口应承。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格瓦便离开了。不一会儿,昌吉进得门来,两人商量为赵高采办寿礼一事,费了不少脑筋,最终总算决定下来,只等格瓦安排妥当,便启程入京。




  此时距七月初二尚有两月余,时间充足,韩信不仅利用这段时间搜罗咸阳的消息,更是勤练剑法,领悟武道玄理,希望能在龙虎会上一鸣惊人,从而赢得赵高的宠信。

  但是他和凤五却忘记了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那就是当韩信以一枝梅使出“流星七式”时,也许能瞒得过赵高的眼睛,却绝对瞒不过另一个人的眼睛,此人就是同为“冥雪”一脉的方锐。

  这绝对是韩信此行最大的破绽,何以凭凤五的心机,会毫无察觉呢?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6楼 发表于: 2007-10-05
第十三章 霸王之敌
 夜色渐深,已近三更,江风犹寒,吹得灯火几点,洒落江面,寂寥异常。

  大船中除了纪空手之外,只留下十数人守夜,其余的奴婢属下尽随红颜与吹笛翁赴宴而去,显得船上空旷不少。

  纪空手静立窗前,心中疑道:“刘邦既然归附项羽,此刻必然在宴会之中,他何以能在


三更天赶来见我?莫非是我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与刘邦相识未久,但刘邦给他的感觉却像相识多年一般,所以以他对刘邦的了解,他相信刘邦绝非是传闻中的刘邦,好色之徒的名号,根本就不可能与他连在一起,即使这一切都是事实,那就是刘邦的所作所为,必有深意,只是自己不曾参透罢了。

  想到刘邦的为人,纪空手的心中顿有一股寒意,亏他始终将其当作是自己的兄长一般。

  从沛县七帮会盟、共举义旗的那段日子来看,刘邦的沉稳机智、深谋远虑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最让纪空手感到吃惊的是,在刘邦的身上,更有一种常人难以拥有的毅力与意志,支撑着他心中的信念与理想。试问拥有这等忍耐力的人,其所作所为,又岂是一般之人可以揣透的?但纪空手做梦都不会想到,刘邦会为了自身利益而出卖他。

  思及此处,纪空手回身望向灯火辉煌的樊阴城,蓦然间又想到了不可一世的项羽,像项羽这等拥有王者霸气的奇男子,的确有其傲人的本钱。他的霸气与生俱来,与他的流云道真气一般地狂烈,让人无从抗拒。

  但是纪空手在冥冥之中,忽然记起了一句古话:“刚猛易折,柔则坚韧。”这句古话似乎正是项羽与刘邦性格上的真实写照。他不知道自己何以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却始终相信,如果说当世之中还有一人可与项羽争霸天下的话,那么此人定是刘邦!

  他的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白日与项羽的那场无形的比拼中,自己犯下了一个决策性的错误,那就是面对如斯霸烈的流云道真气,无人可以与之硬抗,惟一可以与之周旋的,只有全凭内力的柔劲。

  以柔克刚,这是无以反驳的至理,但是面对项羽的霸气,任何人都心生战意,大生放手一搏的豪迈气概。纪空手也不例外,所以他输了,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一丝莫名的痛感,如针刺一般,不过迅即消失。他不由得心生诧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与项羽的交手竟使自己受了内伤不成?”

  很快他便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反而哑然失笑,暗责自己疑神疑鬼。他蓦然间想起项羽收手回力时那淡淡的一笑,那笑中似乎有一股邪气,邪得让人心中发寒……

  “呼……”便在此时,从江岸之上蓦起一道风声,其声细微,几不可闻。纪空手却心中一凛,听出是锋刃破空之声,正要闪避,却听“呼”地一声,一把小巧精致的飞刀正插在窗棂之上,刀身摇闪,发出“嗡嗡……”之音。

  见刀如见人,纪空手见得此刀,心中惊喜道:“原来是樊大哥到了。”

  他毫不犹豫地纵窗而出,虽然相隔两丈江面,但他的人却如大鸟般毫无声息地滑翔过去,根本没有惊动船上的任何人,只是落地时一口真气突然不继,脚下一滑,差点打了个趔趄。

  一双大手及时伸来,扶住纪空手的腰。这双大手沉稳有力,正是来自樊哙。

  “你不要出声,紧随我来。”樊哙贴在纪空手耳边悄然说道,人如狸猫般潜伏而行,一路张望,显得极为小心。

  “樊大哥如此谨慎,定然与我有要事相商。”纪空手感觉到气氛异常紧张,当下也不说话,亦步亦趋,随着樊哙来到了百丈之外的一个小山岗上。

  这座山岗不过十余丈高,但从平地突起,显得险峻突兀,由此而望,方圆数里的动静一览无遗,丝毫不惧有人近身偷听。直到这时,樊哙才拥住纪空手道:“数月未见,想死我了。”

  虽只一句话,却让纪空手感动得几乎落泪。他一生孤苦,难得有人如兄弟般真诚对己,不由语带哽咽道:“樊大哥,小弟亦是同你一般。”

  当日他与韩信离开义军前往淮阴,谁知路上遭遇凤五与方锐的拦截,一去不返,颇让樊哙担心,后来樊哙听说随红颜楼船而来的还有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他便有些揣测此人或许就是纪空手了。因为他对纪空手一向很有信心,以纪空手那满不在乎的邪劲加上他眼神中特有的忧郁,正是诸般少女心中青睐的人物形象。

  当他从刘邦口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便想立马赶来与纪空手相会,只因他此行还肩负了一项重要的使命,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躲过了项羽的一切耳目,才在三更天按时赶来。

  两人寒暄几句,纪空手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们不是在泗水郡一带活动吗?怎么来了樊阴?”

  樊哙道:“这真是一言难尽哪。当时我们七帮会盟,沛县起义,对当时天下的形势估计不足,按刘邦的意思,我们这支义军原属陈胜王张楚军的一支分脉存在于世,加入到抗秦的行列中,伺机而动。孰料张楚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遭受秦将章邯所率官兵大力围剿,同时在内部团结上也出现了问题,终导致灭亡。这一切出乎了我们原有的意料,使得我们原本艰难的处境愈发艰难,单靠自身的这点实力,很难与天下群雄并存。”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7楼 发表于: 2007-10-05
“所以你们选择了归附项羽?”纪空手没有想到刘邦不但欺骗他,甚至连樊哙也不例外,但他万没想到天下的大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当日他人在淮阴时,尚且听得陈胜王的军队是何等的声势浩大,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使天下所有有志之士看到了希望。但岂料数月一过,流云斋的大军后来居上,取而代之,可见这乱世当中,并无常理可言。

  “这是刘邦分析了天下大势之后的无奈之举,亦是一着必行之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


兵不逾万,地不过数县,是很难单独生存下去的。惟有依附在一股更强的势力之下,才有生存发展的空间,而流云斋无疑是最佳的一个选择。否则的话,不要说大秦军队的数十万人马虎视眈眈,就是在义军之中各路人马的强行吞并就能让我们这股力量灭亡。”樊哙的眉宇紧锁,满是忧虑之色,显然对当前的形势有着一种忧患。

  纪空手这才知道刘邦的用心,不由为刘邦在处理这件事情时的魄力与果敢大加叹服,虽然归附别人被看作是一件懦弱的事情,但审时度势,认清自己,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刘邦如此行事,依然不失其英雄行径。

  樊哙道:“饶是如此,要在别人的势力中保存自己,依然是一件非常严峻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有遭人吞并之虞。刘邦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麻痹项羽,故意装出自己胸无大志、贪图财色的形象,不让别人怀疑,而他却在暗中积蓄财力人力,一等时机成熟,便会另立大旗,重振声威。”

  纪空手见樊哙浑不将自己当作外人,连这等机密之事亦直言相告,知其是为真汉子,不由大是感动道:“樊大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樊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此次前来,一来是与你叙叙旧情,二来则是向你转告一件事情,刘邦让我问你,今日你与项羽在比气之后,是否感到身体略有不适?”

  纪空手惊道:“刘邦何以知道这件事情?”他与项羽比气,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便是红颜人在近处,尚且不能察觉,而当时刘邦与自己相距足有二十丈远,他是如何知道的?

  “我看好他的原因就是他的深不可测。”说到此处樊哙微微一笑,接口道:“你能与项羽一拼,虽败犹荣,做哥哥的好生替你欢喜。这至少说明你在武道上的长进极为惊人,假以时日,必能跻身于当世一流高手的行列。”

  纪空手闻言,神色颇显沮丧道:“樊大哥这是高看我了,单是一个项羽,已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樊哙笑道:“项羽是何等人也,以你今日的修为,当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乃习武天才,年纪轻轻已是流云斋第一高手,比及斋主项梁,犹胜一筹,算得上是当世绝顶的人物,你若能与之抗衡,岂不是可以名扬天下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面对他发来的真力,几无取胜之机。”纪空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笑之间,又回复了他先前的自信。

  “但是你绝对不应该在那个时候与他比拼内力。”樊哙正色道:“他对红颜的仰慕之情,天下尽知,而你人在红颜身边,自然会被他视作情敌,以他狂傲骄横的性格,又岂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纪空手不由微哼了一声道:“他不觉得这样做太过霸道了吗?男女之情,讲究两情相悦,岂能等同于天下之争?”

  樊哙苦笑道:“这个社会本就是讲究强权的社会,在一个强者的眼中,也许对一个女人的争夺,更胜于他对天下的争夺,因为这里面牵涉到男人的尊严。”

  纪空手昂然道:“无论他是何等人物,也休想从我的手上夺走红颜。她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爱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傲气十足,尽显男人固有的本色,便是樊哙,听之也怦然心动,更为纪空手无畏的精神所叹服。

  “正因为他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心将你置于死地。”樊哙的话犹如一道霹雳,震得纪空手心中一跳,蓦然间又感到了那一丝钻心般的疼痛。恍惚间,他听得樊哙又道:“如果刘邦所料不差,你的心脉已经遭受到流云道真力的袭击,三个月内将有性命难保之虞。”

  “什么?”纪空手大惊,蓦然忆起项羽对他的那一股邪笑,顿时感到樊哙所言非虚。

  纪空手怎么也没有料到,以项羽的身分地位,竟然会为了一个情字便对只谋一面的情敌下手,这等阴毒狠辣的作风,的确让人感到一种可怕的心寒。

  樊哙并不伤感,反而微微一笑道:“流云道真气乃流云斋傲视武林的不传之秘,当世之中,除了项氏宗族子弟中的十数人外,还无人可以练成。当这真气练至六层之后,可以杀人于无形。项羽的心计颇深,为了避嫌,他只是将你的心脉震得断续不定,一旦再受外力,便神仙难救。不过,这一切幸好被刘邦看在眼中,所以并非不可挽回。”

  纪空手又惊又喜,惊的是项羽如此待己,冷血无情,比之禽兽犹有不及;喜的是刘邦既说可以挽回,那就肯定会有救命之机。他定了定神,望向樊哙,等待下文。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8楼 发表于: 2007-10-05
 果然,樊哙道:“由此往北,便是汉中郡。行十天路程,可到上庸城,那里有一家‘药香居’,你只要亮出这个信物,其主人自然会全力施救。”他递上一块亮黝黝的竹牌,牌上除了一个“令”字之外,再无痕迹,显得毫不起眼。

  纪空手将信将疑,将之揣入怀中道:“药香居真能治好我这心脉之伤吗?”




  樊哙淡淡一笑道:“如果说天下间还有‘药师’神农先生不能治愈的伤病,那么此人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纪空手不再相问,心中暗道:“看来刘大哥绝非寻常之辈,以他此时的声望,若要结识到似神农先生这等奇人只怕不能,惟一的解释,就是他背后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而神农先生也定是这股力量中的一支。否则他们一个在沛县,一个在上庸,两地相距何止千里,当初又是如何相识的了?”纪空手本来就觉得刘邦的身世隐密,常有惊人之举,以前碍于交情,倒也不曾问过,但这一刻间他心中的刘邦,无疑披上了一层神秘朦胧的色彩,更让人难以捉摸。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疑团尽抛脑后,拱手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行回船,明日向红颜告别之后,即刻启程前往上庸。”

  樊哙拦住他道:“万万不可。”

  纪空手眼现诧异道:“樊大哥何出此言?”

  樊哙正色道:“项羽此人,既起杀心,必会赶尽杀绝。只要你一天未死,他必派人跟踪于你,一旦得知你往上庸而去,肯定会安排人手狙杀。”

  纪空手倒抽了一口冷气,道:“此人行事如此毒辣,真是闻所未闻,我纪空手对天发誓,倘若我侥幸有命生还,今生今世,绝对与他为敌!”

  他的言语中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更有一种莫大的毅力与决心!樊哙站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便感到了一股熊熊战意冲空而起,心惊之下,不由寻思道:“有敌如此,只怕项羽从此难于安睡榻上了。”

  “还有一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樊哙轻叹了一口气道。

  在纪空手的印象中,樊哙一向刚猛正直,生性乐观,少有烦恼,似这等闲愁写在脸上,却是纪空手首次得见,不由奇道:“樊大哥有事但讲无妨。”

  “大丈夫生于天地,何患无妻?似红颜这等出身名门世家的女子,好虽然好,却绝非良配,这固有贫富之分,门第悬殊作怪,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有项羽在,只怕你为人为己,都必须放下这段情缘。”樊哙忧心忡忡地道。

  “樊大哥可否说明白一些?”纪空手是何等聪明之人,当然听出樊哙话中有话,心中一凛,急声问道。

  “你若真的喜欢红颜,或许就只有放下这段感情。项羽一旦知道红颜无意于他,以他的性情,得不到的东西,他是宁肯毁灭,亦不愿送人!照此推算,你们此刻尚在楚地,必然会有大祸降临。”樊哙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纪空手知他所言非虚,寻思道:“五音先生虽然声望盖天,却是鞭长莫及,一旦项羽铤而走险,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罢了,两情相悦,又岂在一朝一暮?我这便去了,日后相逢时,我再向红颜解释。”

  他心生感激,一拱手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小弟这便告辞。”

  樊哙拍拍他的肩道:“保重。”

  纪空手深知樊哙的义气,正要把刘邦出卖他的事情告之,但回想起樊哙提到刘邦时的表情,那副崇拜之象溢于言表,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抬头看准天象,大步向北而去。

  未走几步,樊哙追将上来道:“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倘若内伤痊愈,可去咸阳,那里有人正等着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此人是谁?”纪空手大是莫名。

  “韩信,七月初二,他将在赵高举办的‘龙虎会’上现身,切记莫忘!”樊哙说完这句话,人已隐没在茫茫夜色中。

  纪空手好生激动,直到这时,他才总算又听到了韩信的消息。

  他一路夜行,快步如飞,心头偶有那一丝绞痛出现,却不妨碍他的驭气之术,他一心想早日赶到上庸,除去身上隐患,然后赶往咸阳,相助韩信一臂之力。虽然他不知道刘邦是如何从凤五手中救出韩信的,而韩信又为何会去咸阳,但他从樊哙郑重其事的表情上,似乎预感到未来的艰难。

  “红颜,对不起,他日再见,我必会好好待你,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他心中好生歉疚,无奈中透着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本不想辜负佳人,只是时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不由得让他更恨起一个人来。

  “项羽,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生多了我纪空手这个强敌!”

  一连数日,纪空手都穿行在大山原野之中,晓伏夜行,避人耳目。他深知以项羽的势力,既然动了杀机,那么危机便会时刻潜伏在自己的左右,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让他的生命终结。

  他每一日晓伏之时,必将身上的玄阳真气运满周天,方才入睡。以玄阳真气的疗伤功能,也丝毫不能对自己的心脉之伤有所帮助,可见项羽的流云道真气的确诡异非常,而那一丝钻心绞痛也在一日一日无形中渐渐加重,一旦病发,将使他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19楼 发表于: 2007-10-05
 但正是因为这样,反倒激发了他对生命的强烈眷恋,无论是为了红颜,还是韩信,或者就为了项羽,他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有了求生的信念,使得他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放眼望去,远处崇山峻岭,林木葱郁,叠翠层绿,鸟兽出没其中,有一种别样美丽的风景。




  转过一道山岭,便听到一阵巨大的哗哗水声,气势礴磅,声震山野,一条宽约十数丈的大河在陡峭的山梁间流过,整条河段险峻非常,悬崖耸峙,森林密布河谷,时有珍禽异兽徜徉漫步。

  纪空手心神一荡,完全被眼前壮丽的山水吸引,半天回过神来,不由暗暗叫苦:“这河水如此湍急,岂不断了我的去路?若是折返而行,只怕又得耽误数日时间。”

  他沿着陡峭的山壁,顺着巨大的蔓藤而下,缓缓地下到了谷底河边。取石投于水中,只觉水深湍急,绝非人力可以渡过,不由心生茫然。

  他寻崖而走,数里之后,河谷蓦然开阔,流水至此由急转缓,水面更是宽了一倍有余,让纪空手心喜的并非是山石绿水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美态,让人心旌神摇;而是在两岸之间,多出了一条婴儿臂粗的竹绳,横贯河面,而河边一叶孤舟横斜,顺水打转,却不流走。

  “真乃天助我也。”纪空手略一寻思,便知这是两岸山人为了往来方便,自设的一个荒野渡口。他解开缆绳,登船而上,并不操桨横舵,只是手拉竹绳,微一借力,孤舟便离岸荡去。

  当他的眼芒缓缓划过对岸的密林时,忽然之间,他的眉心一跳,一种不安的心情油然而升。

  “怎么会这样?”纪空手心中一凛,蓦然惊觉。

  他缓缓地将手摸在了腰间的那把飞刀上,劲力提聚,灵觉开始向虚空渗去……

  当他将船一点一点地向河面中心滑去时,这种异样的感觉便愈发清晰。劲力充盈之际,他终于感觉到了那密林之中逸散而出的淡淡杀气。

  杀气很淡,如云烟飘渺其间,这显示了杀气的主人是一个当代高手。纪空手略一权衡,推算出以自己现时的功力,虽然可以与之一拼,但是自己的心脉之伤随时可能发作,其凶险程度自是更不待言。

  他紧了紧自己握刀的手,肌肉绷直,双指夹刀,一股冷汗陡然从毛孔中渗出,令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存在。

  “呼……”骤风平空刮起,卷起枯叶无数,枝影摇曳间,林梢一分为二,暴然分开,向两边横卷。

  “嗖……”风起之时,也是箭出之际,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箭的速度与力道,就如同是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爆闪在苍竹翠林之间。

  纪空手没有动,也不敢妄动,他也在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面对能射出惊人一箭的强敌,他绝不敢轻易出手。

  他在静心中漫向虚空的灵觉,已经清晰地捕捉到这一箭的方位与速度。面对如此狂烈的箭羽,他此刻的目光根本不起作用,也难以捕捉到这一箭的存在,除了用感觉、用心,才能体会到它在虚空中的整个轨迹。

  “啪……”纪空手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箭的来势,而是落在了自己那充满力度与动感的大手上。

  “呼……”手动了,以不可思议的动感之美诠释了整个出刀的动作,然后爆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刀意,划破了整个虚空。

  他的飞刀术来自于樊哙,却胜于樊哙,因为这里面不仅包括了他对飞刀的领悟,同时补天石异力亦赋予了飞刀全新的生命与灵动的质感,所以飞刀一出,天地间为之一暗。

  “轰……”刀箭各行轨迹,却在虚空中最终交融,迸发出莫大的气劲,激射水浪无数。纪空手终于在最后的一刻间感觉到了箭的来路,以一种骇人的准确度,挡击了对方这必杀的一箭。

  是的,他只能挡击,而不可能用人体的速度来躲避这毁灭性的一箭,惟一的办法,就只有用飞刀来格挡。

  水浪冲天,震得孤舟摇晃颠簸,几有翻舟之虞。但任由小舟如何晃荡,纪空手的双脚仿如生根在船面上,冷冷地凝视着来箭的方向。

  他在等待,等待第二箭的突袭。

  但他没有等到他期盼看到的第二箭,就仿佛第一箭的存在只是一个虚幻,那密林之中,又回复到一个宁静的世界。

  他一直不动,以一种静止的心态去感悟空间的动感,惟有如此,他才可以沉着应对。

  “哈哈哈……”就在他以为对方会一直保持这种静态的时候,林中蓦然爆出一阵冷然大笑,其声之难听,便是鸟兽也不堪忍受,纷纷惊飞逃窜。

  纪空手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却不敢松懈半分。敌人既现,但他却不会忘记身后的大敌。

  一条人影纵上林梢,展动身形,几个起落间,人便站到了河谷前的一方巨岩上。

  来人长得矮胖臃肿,形同冬瓜,但是身形步法极为轻盈,竟然是以轻功见长。纪空手没有看到他的弓与箭,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浓烈无比的必杀之气。

  刚才的结果显然出乎了来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密布战意的脸上依然掩饰不了那种难以置信的诧异,眼中除了杀气,还有欣赏与惊讶之意,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破去自己最为得意的一箭。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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