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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星*舞*缤纷天下》作者:风念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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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一章 又见火舞

 

  “你……火云……”展厉风痛得脸都扭曲了,“我同意留下叶小含……只要你……”

  “我说你是猪脑袋,一点儿也不冤枉你!你以为我真的是为叶小含的事,来求助于你吗?你大错特错了,其实,我一来你就注定要死的!”

  “为……为什么……”

  火云敲了下桌子:“展厉风,你既然敢把小飞逼进”火神之舞“,就该想到他唯一的哥哥火云——我会找你算帐的!”

  展厉风明白了:“可……我那时已……有八成把握……肯定火神之舞下面就是……”

  “闭嘴!”火云冷笑,“八成把握?那不是还有两成危险存在?你竟敢拿我弟弟的命去为你冒险探路,我怎能容你?”说完,他就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你不怕被公子知道?”展厉风恐惧地步步后退……

  “公子?”火云笑容怪异,“你以为你知道这么多事,公子就会容你了?”展厉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洛战衣见此情形,再不犹豫,他轻喝一声:“火云,留下他的命!”便跃窗而进……

  火云一见他来,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他一句话不说便奔掠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洛战衣看一眼床上的叶小含,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他先走向已倒卧在地的展厉风,毫不迟疑地替他点穴止血,并拿出金创药为他敷在伤口上。展厉风起初是意外,但后来脸上已浮现出感激之色:“洛战衣,你……”

  “先别说话……”

  “不!”展厉风着急地说,“你先别管我!快去东面十里处的乱石岗,那里有一棵歪脖老树,树下有一个枯井!你快去,若让火云先到,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难道……”

  “你先别问了!到了那里,一切自见分晓!我的伤我会自己处理!”

  见洛战衣抱起叶小含走出了小喜园,展厉风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一抬,便看见一个淡红衣影从门边闪入,却是火云来而复去。

  展厉风的表现却很奇怪,他竟连一丝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得意地笑:“怎么样?我的表演不错吧?”

  火云也笑:“当然!非常不错!”

  展厉风又捂住伤口,皱眉道:“不过,你那一剑刺得也未免重了些!虽说是为了让洛战衣深信不疑,但也没必要太假戏真做……”

  “假戏?”火云突然诧异地挑眉,“你说什么假戏?谁在做假戏?”

  展厉风一怔:“当然是我们?”

  火云“哧哧”笑了起来,他笑容虽然越来越响,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到最后竟寒凛得宛如刀锋。

  展厉风已发觉不对,他心里恐慌,但仍勉强笑道:“火老弟,你笑什么?我可没有说错!刚才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只是奉公子命施的苦肉计,这计策不还是你想出来的吗?为的是骗洛战衣去东郊……”

  “是吗?”火云悠然道:“你可听过一句话,人生如戏,真真假假,有时真的能变成假的,有时假的却又偏偏变成了真的!”

  展厉风头上直冒冷汗:“我没听过,这句话……是……是谁说的?”

  火云眨眨眼:“是我!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儿佩服我了?”

  “佩……佩服,佩服极了……”展厉风想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想他平时是何等骄狂暴厉之人,但此时却虎落平阳,他身负重伤,根本不可能是火云的对手:“火云,你……你我同为公子办事……”

  火云笑得可是亲切极了:“对呀,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吗!而且我还有几个问题一直就不太明白……”

  展厉风忙不迭点头:“你问!只要我知道,一定毫不隐瞒。”

  火云拍了下自己的长衫:“其实,也没什么了!都是些陈年旧事的,但我这人呢,就是好奇心强,越想不通的事越要去想,想得自己头都大了,真是的!展大侠,你想不想知道我想不通什么事?”

  展厉风心里把火云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表面上却陪笑道:“当然想知道。”

  “那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只能告诉你喽!一、我不太明白二十二年前,陈迪陈尚书在建文帝死后,自己的家族即将灭亡之时,不想自救,却急着替自己的义女夏蕊向药婆婆提亲,而且还十万火急地让她和叶乘夕拜了堂?”

  刚听火云说起陈迪的时候,展厉风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听到后来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火云恍如不觉:“二、我不明白的是,叶乘夕在成亲的第三天就带着夏蕊出门游玩,这一走竟走了一年。而且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叶隐之已经出生了。照理说,夏蕊为叶乘夕生了个儿子,叶乘夕该喜不自胜才对。但据叶家的老人说,叶乘夕对夏蕊越来越冷淡,到最后甚至到了漠不关心的地步,这又是为什么呢?”

  展厉风惊疑地指着火云:“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火云微笑依旧:“现在可是我在问你,展大侠!”

  “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陈迪的第三个儿子陈珠,也就是陈家唯一的幸存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展厉风更加惊骇:“火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什么?”

  “哎!”火云摇摇头,“你这人真是,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那好,我就替你回答我刚才的第二个问题,你看对不对?叶乘夕为什么对夏蕊越来越冷漠呢?那是因为新婚第一天,叶乘夕竟然发现自己的妻子不但不是处女,而且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你说他能不气急吗?他本想找陈迪兴师问罪,谁想第二天就传来陈迪全家蒙难的消息。当然,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展大侠你。叶乘夕心知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再加上他顾念着陈迪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便忍了下来。又怕夏蕊怀孕的事实被药婆婆发觉,为了隐瞒真相,就谎称出门游玩,其实是带着夏蕊出去生产了。可惜的是,夏蕊初嫁叶乘夕时确实另有目的,但后来却被他的人品风度所打动,但叶乘夕度量再大也无法忍受妻子的欺骗,自然不会和夏蕊亲近了。这还真是一桩悲剧呢!是不是,展大侠?”

  展厉风虽然强行镇定,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骇异却瞒不过火云。于是,火云又笑了,他低下头故作神秘地说:“你知不知道,叶隐之的亲生父亲是谁?”

  无论展厉风如何控制自己,也忍不住身子一震:“我……我不知道!”

  火云故意叹息:“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知道?”

  “我……我……火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吗?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说着,火云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坛酒,打开坛盖,便全部泼洒到展厉风身上。展厉风的伤口一碰到酒便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他惊疑地问:“你……你……做什么……”

  火云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子,露齿一笑:“”火神之舞“不是蓝色的吗?这烈酒燃烧起来听说也是蓝色的,所以你就凑合着尝尝它的滋味吧!”

  展厉风突然明白了,他惊惧地往后挪动脚步:“火云,你……你要知道!我只是奉公子命行事,我绝无意伤害火飞他的……还有,我告诉你,公子他是……”话没说完,便没命地向外奔去,“来人……”

  火云不慌不忙地将火折子点燃,只轻轻一抛,便准确无比地落到正在狂奔的展厉风身上,只听“呼”的一声,展厉风已被蓝色火焰所没……

  叶小含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洛战衣关切的目光。她不太相信地眨了一下眼,但洛战衣并没如往常梦里那样,很快就消失了,反而把自己拥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激动地说:“小含,你没事就好!”

  叶小含这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的洛大哥已经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满腔的委屈,满腔的无奈,满腔的酸楚,还有满腔的思念齐齐地涌上了心头,化为了满眼的热泪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滚落在尘土中……抖颤的唇甚至无法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洛……大哥……是……你……你……”

  洛战衣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小含,是我,洛战衣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叶小含猛地扎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染湿了洛战衣的长衫:“洛大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小含每天都在盼你,望眼欲穿地盼,我好怕等不到你来,我就……洛大哥,如果你再不来,小含恐怕……”她的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可见潜藏在她内心中的恐惧有多重!

  洛战衣低下头,左臂环过她的身体,右手不断地轻拍她的背部:“小含,是洛大哥不好,都是洛大哥的错,小含,乖!不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洛大哥,小含好想你!”

  轻抚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孔,洛战衣又是心痛又是愧疚,情不自禁地,他的双臂收紧了些,一边喃喃地抱歉,一边垂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心,再滑到她的弯弯的眉、盈盈的眼、最后落在她濡湿的红唇上……

  不远处的武昌心堂堂主木修蓝见状,偷笑着转过头去……

  终于,洛战衣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叶小含红通通的鼻头:“小含,听话,不要再哭了!洛大哥再也不离开你了。但现在我还有一件要事待办,先让木堂主照顾你,好不好?”

  叶小含虽然心里不愿意让他走,但仍然懂事地点点头:“洛大哥,你要快些回来,才行?”

  洛战衣笑着点头:“遵命。”

  叶小含痴痴地望着洛战衣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洛战衣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轻叹一声,转回了头:“木堂主……”可是,她的话声猛地顿住了,惊愕地看着木修蓝缓缓地滑倒在草地上,原本他的位置上却出现了另一个人——火云。

  火云凝视着叶小含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怪异:“想不到你和洛战衣还真够亲热的……”

  叶小含脸一红,明白火云一定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可是……“你把木堂主怎么样了?”

  “我只是让他小睡一会儿而已。”火云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叶小含却忍不住后退,“你是不是又要抓我回去?求求你,放了我吧!让我和洛大哥在一起,好不好?”

  火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右臂:“洛战衣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叶小含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火院主,你不也是洛大哥的手下吗?你不要再做那些对不起他的事,好吗?洛大哥真的很看重你,我早就看得出来!”

  火云笑了,笑得那样的恬然淡逸,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超尘脱俗,但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脱俗。他竟用力把叶小含带进自己的怀中,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像个登徒浪子般地把头凑在叶小含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甜的味道,怪不得连洛战衣都意乱情迷了!”

  叶小含又羞又愤地推开他:“你……你不可以这样!”话没说完,她就发觉火云的手中竟拿着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荷包,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刚才抱住自己的时候解下的。

  叶小含着急地要抢回自己的荷包:“快还给我,那是我母亲做给我的,快给我!”

  火云灵巧地避开她的手,大笑道:“你连心都给了洛战衣,难道连一个荷包都不舍得给我吗?这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告诉你,这个荷包我要定了!”说完,人已经冲天而起,转眼间就隐没在浓绿的林荫间,但他的声音犹在身边回荡:“小含,你自己保重了。”

  叶小含只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懊恼地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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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二章 背叛

 

  乱石岗,顾名思义,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石头。有大,有小,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尤其在这夜幕快要降临之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看上去带着一股子恐怖与狰狞的意味。

  奇怪的是,在这一片乱石林中的一个角落竟生着一棵歪脖老槐树,虽然在感觉上不是很协调,但又另给人一种绝境逢生的美感。

  老槐树下确实有一口井,不过现在却给一块儿不小的石头压住了井口,压得严丝合缝,绝不露半点儿缝隙。所以这样看,任何人也绝看不出井中到底有什么。

  洛战衣也看不出,于是,他只能将那石头从井口上搬下来。石头非常重,恐怕有几百斤,一般人想挪动都很难。当然,洛战衣绝不是一般人,所以,井口显露出来,里面的情况也一览无遗,但除了泥土外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洛战衣跳下井去,因为他相信展厉风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指点他来这儿。井中的四壁早生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下面的泥土很是松软,洛战衣用力踩了下,便感觉出土中有硬物。他忙蹲下身,扒开泥土,果然露出了一角木箱。

  将木箱从土中掘出,洛战衣用剑斩断了铁锁,打开箱子。霎时间,五彩迷离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井底,原来那箱中竟全是价值连城的珠玉翡翠。

  贡物!洛战衣首先想到,眼前的珠宝便是两年前遗失的那批朝廷贡物的一部分。他略一思考便决定先拿回去给铁兵和宋雪离看看,毕竟他们比自己更了解那批贡物。而且看情形,海日楼主和叶隐之等人一劫来贡物便将它们运来这里埋藏。怪不得两年来,这批贡物除了玉麒麟没有一件在民间出现,而且海日楼中也不见贡物踪影。想必,无论是海日楼主或叶隐之,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财。

  提起木箱,洛战衣腾身跃出井口。但他刚一落到地面,便怔住了,木箱也“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也难怪他吃惊,因为刚才还寂无一人的乱石岗,现在竟出现了近百号人。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官差打扮,将这口枯井四周围得风雨不透,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陆烈风,铁兵,火云和旭若儿。

  陆烈风看样子是非常想表现得沉着冷静,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以致于说话都带着点儿幸灾乐祸了:“洛战衣,劫抢贡物的主谋真的是你!若不是贵院火院主申明大义,及时检举揭发,那你岂不是永远逍遥法外了!哎!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此话果真不假。”

  一旁的铁兵面容沈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洛战衣,告诉我,你从枯井中取出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事至此时,洛战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火云,后者却面无表情,他只能叹息:“我想,木箱中装的应该便是被劫的贡物!”

  “应该?”铁兵大声道,“什么叫应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陆烈风拍拍铁兵:“铁大人,这你还不明白吗?这洛战衣一向狡猾,他这是在避重就轻,意图狡赖。”

  洛战衣平静地说:“铁兵,如果我告诉你,在来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有木箱和贡物,你相信吗?”

  铁兵沉重地说:“洛战衣,我也想相信你,毕竟我们曾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但事实俱在,我又不能骗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你又何以肯定我在说违心话?”洛战衣直视着他。

  终于,火云说话了:“星主,展厉风死了!”

  洛战衣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离开小喜园之后!”火云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星主,原来我始终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而且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洛战衣真心地请教。

  “好!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一、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吩咐我想办法把玉麒麟送给陈小宝,并让他不知道是谁送的;二、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陈意赌玉器,又让玉麒麟出现;三、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杀展厉风?

  因为你便是劫抢贡物的主谋,但你生怕事迹暴露,便想尽一切办法嫁祸给陈也或者海日楼。于是,你再堂而皇之地将这些罪犯一一毁灭,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目光垂落地面,他的眼中透着多少感伤与失望。他早怀疑火云有背叛之心,却一直在心里为他找各种理由开脱,更下不了狠心处理,便一再拖延。他只想让火云明白他的苦心,然后能迷途知返,自动认错!但结果呢?火云竟变本加厉起来,不但设计陷害他,且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可此时此地,他又无从辩解:“火云,告诉我,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

  火云没有一点儿惭愧:“你去海日楼我便怀疑了。后来海日楼主死了,但她生前说过的一番话却一直深深印在了旭若儿的心中。后来,旭若儿找到我并把那番讲给我听,是那番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当你回武昌府后,我便暗中跟踪你,竟意外地看见你杀死了展厉风。但你万万没想到,展厉风当时并没死,反而在临死之前说出了你的阴谋,并喊出乱石岗三字。于是,我马上联系铁大人和陆大人赶来此地。”

  洛战衣苦笑,他不得不佩服火云的巧舌如簧,他竟把莫须有的事情说得如此活灵活现,如数家珍:“海日楼主说过什么?”

  这次是旭若儿回答,她恨恨地说:“我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于洛战衣之手,那么就让我告诉官府:两年前朝廷贡物便是洛战衣主谋所劫。看来我娘早已料到,你早晚会杀她灭口的。”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指证他?母仇不共戴天呀!而且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洛战衣使海日楼灭亡的。看来,即便她含血喷人也是理所当然!他只能又看向铁兵:“看样子,我好象已无话可说了?”

  铁兵摇头:“你与海日楼主绝顶一战,无一人在旁,想必是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洛战衣,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洛战衣喃喃自语:“我又何尝不是!”将目光转向了火云,“对吗?”他语气是轻淡的,却自有种不容忽视的责斥与威严。

  火云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陆烈风大声吩咐手下:“来人,将洛战衣拿下了!”

  于是,几个差人拿着锁链大刺刺地走向洛战衣,就好象认定他会束手就傅一样。但那锁链刚刚被差人提起,还没近身时,洛战衣已拔剑收剑,只见寒光一闪,那锁链便已碎成一截截的,散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几个差人吓得一愕。

  铁兵皱眉:“洛战衣,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陆烈风忙附合:“对呀!你若识相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也许我们会上奏朝庭,从轻处罚。”

  洛战衣“哼”了一声:“从轻处罚?你们不问时非,不分黑白,只听一面之辞便妄下断言!既然你们如此忠奸不辨,我又为何乖乖就范?”

  这时,火云突地踏前两步,并撩起长衫下摆,“扑通”跪在地面上。他向着洛战衣,神色中布满了悲痛:“星主,火云知道自己身为天星院下属,却告发自家主子实乃大逆不道!但自古有言,忠义难两全,属下为求大义,为正公理,不得不忍痛直言!星主,请恕火云两难之罪!”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所有人都静默了,显然是被火云几近声泪俱下的表现感染了,陆烈风更是故意大声叹息:“哎!洛战衣,你瞧瞧,连你的手下都如此申明大义,你却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却很明确。

  洛战衣果然被镇住了,他怔怔地盯住火云,一股寒气从头涌到脚。他并不是为火云的做作,而是在火云撩起长衫的时候,露出了系在腰间的一件小小的荷包。那荷包并无特别,只有绣着一枝牡丹花,但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叶小含的随身之物,因为那是她母亲绣给她的。而刚刚,洛战衣亲手把小含交给木修蓝的时候,这个荷包还系在叶小含的腰上,但现在却到了火云身上?这意味着什么呢?答案太简单了,不是么?而火云此举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演戏博得大家同情,他根本是在用另一种无需言语,却更加高明十倍的方法威胁洛战衣。

  洛战衣缓缓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他曾经认为火云绝不会伤害叶小含,因为火云毕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又与自己祸福相依达七年之久。他始终不相信火飞会真的背叛自己!但现在,他已不敢再持有这种想法,他更不能用小含的生命去冒险,所以,他只能接受威胁,放弃反抗。

  “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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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三章 入狱

 

  武昌府府衙。

  惊堂木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府衙。

  “大胆洛战衣,你与海日楼主,展厉风等人劫朝庭贡物于武昌府外,事后又派人将玉麒麟放于陈府,欲陷害陈也。逼死陈也后,你又巧设奸计,将罪过全部推给海日楼,再借机杀海日楼主与展厉风灭口,最后欲将所劫赃物全部占为己有!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属下火云申明大义,将你所有罪行上报朝庭。展厉风与海日楼主也在死前留下遗言指控于你,再加上你在取贡物时人赃并获,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堂上的陆烈风还真是威风凛凛。

  洛战衣沉默不语,而堂下已是哗声一片,药婆婆、陈意甚至是火飞也在其中。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表示不可置信,有的则大叹世风日下,还有的现出一副早就知道的形态。而药婆婆则恨得直跺脚,并骂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火飞却握紧了拳头,僵在了那里。

  陆烈风又在大喝:“洛战衣,你再不招供,我要大刑侍候了!”

  洛战衣还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旁边的火云和旭若儿也不禁奇怪地看着他,洛战衣真会默认罪行吗?

  “好呀!你还不说话,来人,给我大刑侍候!”

  但没等差人上前,铁兵已大声说:“慢着!陆大人,洛战衣毕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若擅用刑罚恐拍会招人非议!”

  陆烈风不以为然:“铁大人,你言重了!洛战衣只是一个绿林袅寇,有何地位可言?我看不动大刑,谅他也不会轻易认罪!”

  铁兵一听这话,气也来了:“陆大人,如果你要坚持,铁兵也无话可说。但日后若有任何事故发生,铁兵概不负责!”

  陆烈风立即明白了铁兵的意思,是呀!据说,这洛战衣是黑道的一霸,手下有许多好勇斗狠的强盗巨寇,万一他们来报复可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洛战衣背后还有一个英国公在撑腰……想到这儿,他背后不由出了一层冷汗。不行,他得再仔细想想,等思虑周详了再审也不迟。否则,给洛战衣定了罪,他却因此丢了宫职或丢了命那太不值得。

  “来人!将洛战衣压入天牢待审。”

  一见洛战衣被押出来,药婆婆首先挤上前,指着鼻子骂!“好你个洛战衣,简直是人面兽心!自己做的恶却逼死了也儿,还害得若儿娘也……亏我老婆子还想让你当孙女婿!呸!”一口痰便吐到了洛战衣身上。洛战衣也不去擦,依旧默默地往前走。

  陈意扶住药婆婆,眼中冒火地看着洛战衣,:“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抓走了?他在哪儿?你说呀?”

  旭若儿也走过来,恨恨地说:“你们何必问他?他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你们没见我娘死得多惨!恐怕小宝也……”说着,说着,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人群中立刻传来一片指责声,痛骂声……

  而这时,洛战衣的目光却迎向了火飞,火飞眼睛一热,刚要上前……突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是火云,他严厉地盯住火飞:“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火飞猛地看住火云,身子颤了颤,然后用力地一跺脚,转身便狂奔而去。

  洛战衣伸出手去,但终于垂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向了洛战衣,并且不顾众目睽睽,用力抱住了他,“洛大哥!”那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是叶小含。

  洛战衣身形一颤,但几乎在同时,他也用力回抱住了她。那么自然而然的,像是亘古以来他们便已相拥一起了!

  四周静了下来,所有的吵杂声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她踮起脚来贴近洛战衣耳边,轻轻说:“洛大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便更用力地抱了一下洛战衣,然后放开他,转身向外跑去。

  洛战衣没有说话,他的人似已痴了!

  这里三面是墙,对面是一扇铁栏,每根栏都有手臂粗细,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不足半尺的小窗户,光线从外面透进,似也带着些黯然。

  洛战衣盘腿坐在地上,一些干草零乱地散在四周。他的手上脚上全铐着特大号的锁链,看上去给人一种极度沉重之感。洛战衣却似全无感觉,只是垂眉敛目地坐着,就像是老僧入定。

  铁栏后面也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正有六个差役打扮的人围在桌前猜酒行令。就在他们身后,一级级的石阶向上延伸,尽头处是一扇铁门。

  一个满脸麻子的差役被罚了酒,很不痛快地说:“他妈的,什么鸟犯人,还需要我咱们十二人轮流看守,害得老子连热被窝都睡不上。”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差役说:“麻六,你别抱怨了。上头这么做自有用意,听说这人是江湖中颇有头脸的人物呢!”

  “呸!”麻六不屑,“就那小子的熊样还人物,恐怕是吃奶的人物。”

  几人大笑,其中一个酒糟鼻子笑得最厉害:“可不!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奶喂得多。”

  这时,铁门打开了,又一个差役拎着一个食盒沿着石阶走了下来:“送牢饭来了。”他走到铁栏跟前,向那六人说:“哥们,开门呀!”

  “你先放那儿吧。”

  差役只得放下食盒:“那我先放这儿了。”

  麻六懒洋洋地走过去,打开盒盖一看,立即瞪大了眼:“喂喂!哥几个快来!你们看看这算什么?一个犯人竟比我们吃得还精细!酒都是上好的杏花村呢!”

  另外几人忙走过去,也不甘心地议论起来。六个差役商量之下干脆把食盒拎到桌子上自己吃起来。过了一会儿,麻六才注意到全无表情的洛战衣,并捅了捅其他几人,然后,他拿了一个鸡腿走到铁栏前,语带戏弄地说:“嗨!小子,你跟老子笑一笑,老子就把这鸡腿给你吃,怎么样?”

  洛战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一下,可把麻六惹怒了,他大骂道:“真他妈不识好歹!老子看监十几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就是天,我让你笑,你就不许绷着脸!”

  洛战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麻六一眼,就像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还有麻六这个人存在一样,这自然表示了对对方的极度蔑视。

  这次不但麻六暴跳如雷,另外几人也喝骂起来。来这里的犯人哪一个不是对他们想方设法地讨好?洛战衣这样的,他们是头一次遇到。

  麻六捋起袖子,打开了牢门:“老子今天非要让你笑不可!”

  尖嘴猴腮的差役眼睛一吊:“麻六,你干嘛?人家可不是卖笑的!”

  众人哄然大笑,麻六气哼哼地说:“你还别说!我看这小子卖笑最合适!”

  酒糟鼻子干脆隔着铁栏,用手指冲洛战衣一勾:“嗨!小子,笑一笑,大爷给你吃,给你穿,连人都可以给你!”那语气淫秽之极。

  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于是,洛战衣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中蕴含着几分冷厉。

  麻六竟还不知死活地伸出手去:“小子,让大爷摸摸你的脸能值多少银子……”

  但他的手尚没碰到洛战衣,他的身体就已经陡地一僵,缓缓地滑倒在地面上,鲜红的血从他的脑后流出,形成了一个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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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四章 探监

 

  另外五人自然是大吃一惊,但也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便也凸瞪了双眼,“砰砰”几声,接连摔倒在地。这回看清楚了,每个人的后脑都插着一支竹筷,正是刚才这六个差役用来吃饭的。

  洛战衣挑了下眉,目光从地上的六个死人中移开,也不知在对谁说话:“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难道人命在你来说真的不值一文钱吗?”看样子,杀六个差役的并非洛战衣。

  “你错了!不是不值一文钱,而是半文钱都不值!”还是淡红长衫的火云拾级而下,举止之间雍容洒脱之极,“他们敢侮辱你,这是绝不允许的!”

  洛战衣轻轻皱眉:“他们毕竟是官差,你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火云轻轻淡淡地笑,目光却专注之极:“这个时候,你似乎更应该关心自己,不是吗?”

  洛战衣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说得是,你来有事吗?”

  火云摇摇头:“没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很少能聚在一起,即便见面也是来去匆匆。我真的很想念你,也想和你说说话,所以便来看你了。”

  洛战衣苦笑:“是不是就因为你想念我,所以一见面就把我送进了监牢,对吗?”

  火云不说话,却把右手拎着的食盒放在洛战衣身前并打开来,原来里面全是佳肴美食。火云又从麻六的尸体上掏出钥匙给洛战衣打开锁链,才关心地说:“你这两天一定受苦了!我给你带来的都是进补的佳品,你吃一些吧。”

  洛战衣揉了揉手腕上被锁链磨出的淤青,火云马上递给他一瓶药膏,像是早已准备好的:“抹上它就没事了。”洛战衣不客气地接过药膏并把它抹在手腕上,但却看着饭菜并没动筷。

  “星主,怎么了?”

  洛战衣看看周围:“这满屋子血腥气,我怎么吃得下?”

  火云轻轻地摇头:“星主,我早说过,你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不该进入江湖进入黑道的!在江湖上闯,哪一天没有血腥,没有刀光剑影?否则就不是江湖了!你竟到现在还不习惯吗?”

  洛战衣凝视着他:“我永远不会习惯,但我并没有后悔!你呢?”

  “我吗?”火云垂下眼睛:“即便眼前尸骨如山,我想我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我本来就是在杀戮中走过来的,这一点儿都不希奇!”

  洛战衣沉默了一下:“火云,我从来不问你的过去,但现在我想听一听,你能讲给我吗?”

  火云抬头凝注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满肚子疑问,因为你最信任的下属竟然会背叛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恨我的,但我还是来了,那是因为我更知道,无论我怎么对不起你,你都会容忍的。”

  洛战衣嘴角动了下:“所以,你才敢肆无忌惮地陷害我。”

  火云深深地叹息:“我本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虽然母亲早亡,但父亲却把所有的爱给了我和弟弟。童年的欢笑声至今犹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但这一切,却被那个陈也打破了,他竟为了区区钱财去刺杀我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火明。我至今记得,父亲败在他剑下时那等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是那样自负,又怎么想到自己竟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后来,叶乘夕及时出现了,是他救了我父亲。但两个月后,心高气傲的父亲却仍因伤重再加上整日郁闷而……我那时才九岁!可陈也和叶乘夕两个人却深深印进了我的脑海,一个仇人,一个恩人……星主,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帮助叶隐之了吧?因为他是叶乘夕的儿子。”

  洛战衣心里猛地一跳:“劫贡物不会也有你一份儿吧?”

  “是的!而且是我先得到的消息,才通知了早已相识的叶隐之,因为无论是回天丹还是泪血剑都是江湖人旷世难求的奇宝!”

  洛战衣的心却沉了下去,虽然火云背叛过他,但劫贡物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怎么忍见火云兄弟双双堕入不归之路?

  “劫贡物的除了我,还有叶隐之、海日搂主、展厉风和祭箭会瓦解后投奔叶隐之的霍病。海日楼主拿走了泪血剑,叶隐之要了玉麒麟中的回天丹,剩下的贡物就藏在了乱石岗枯井中,本来是准备在风头过后再取出来卖掉的。谁想,有一次我去叶隐之那里,竟看见了也去探望他的陈也和陈小宝父子。于是,我暗中用石头把独自出来玩耍的陈小宝逗引到叶隐之的书房,并引他找到了已取出回天丹的玉麒麟。陈小宝一见玉麒麟果然爱不释手,就把它偷藏起来带回了西山,被陈也发现后就谎称是叶隐之送给他的。叶隐之虽然后来发现玉麒麟被盗但也不敢声张,毕竟他是做贼心虚。于是,我就故意去武昌府和陈意赌玉器,引他拿出玉麒麟,终于,玉麒麟被官府发现,陈也死了……

  可案件并没结束,反而牵出了海日楼。叶隐之早已嫉恨海日楼主就将计就计利用你去对付海日楼,而我却趁机劫走了叶小含,并套出了叶隐之和海日楼主都想得到的《飞天舞》剑法最后一式的破剑诀,助叶隐之杀了海日楼主而嫁祸给你。后来我又与展厉风演了一场戏骗你去了乱石冈……“

  洛战衣叹道:“真是一出好戏!只是,火云你于心何忍?”

  “星主,”火云轻笑,“人都是自私的,火云为了脱罪,也只能牺牲星主了。不过,未到最后,最好先别妄下结论!”

  洛战衣皱眉:“这种话你也说得出?”

  “有什么说不得?”火云竟然还调皮地眨眨眼,“星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吗?”

  洛战衣摇头:“你是认定我没有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你!我再问你,宋雪离是怎么中毒的?虽然陈也曾间接地做过假设,但并不成立,毕竟在雪中下毒势必影响其他行人,但当时并没出现周围居民中毒的事故。”

  火云耸耸肩:“这个吗?还真不好回答。我只告诉您一句话,宋雪离曾在武昌府衙休息,招待他的是陆烈风。”

  洛战衣脸色终于变了,难道真的是……

  “星主英明睿智,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不过,我倒想奉劝星主几句话,处身江湖是不能太仁慈,太重情义的!就像眼前吧!即便你明知我背叛了你,甚至还陷害你,但如果我给你一把刀并站在你面前任你惩罚,你恐怕仍是不忍心杀我,是不是?”

  洛战衣脸色陡地一寒:“火云,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卑鄙了吗?”

  火云收敛了笑容,他默默地垂下头:“对不起,星主,是火云放肆了。”

  洛战衣转过身,沉痛地说:“这些年,我真不该对你太纵容的!你走吧!”

  火云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星主,你多保重!”

  但就在火云走到门前的时候,铁门突然被踹开了,一个人手提长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还染了血,他刚一进来就大叫起来:“星主,你……”后面的话却猛地噎回了肚子里,变得又尴尬又不知所措,刚才那种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气势也没了:“哥……你……你也来了?”

  火云冷冷地瞧着他:“是呀!否则怎么能遇到你呢?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火云呐呐地说,“我是来看望星主的。”

  “看望星主?难道你看望人都是拿着剑,还带着一身血的吗?”

  火飞嗫喏了好一阵,再也编不出理由,只得一跺脚,豁出去似地说:“不错!我是来劫狱的,怎么样?”

  火云的脸阴沉极了:“你终于还是相信了他,我这个哥哥在你的心里反倒不如一个外人?”

  “外人?”火飞不可置信地看着火云,突然激动无比地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指着洛战衣,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说他是外人?哥,你竟说他是外人!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七年前,是谁在我们流浪江湖时收留了我们?是谁指点我们读书习武,明辨是非?是谁给了我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那一次你得了肺病,是谁为你四处延医求药,在你病重的时候,又是谁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你?不说远的,只说近处,又是谁在穿燕峰上为了救我而自己却差一点儿送命?你说,你说呀!一个外人能为你这样吗?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火云不说话了,火飞更用力地摇着他,眼中也现出了泪光:“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比我更清楚,星主比谁都爱护我们!他早把我们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照顾,否则,你我早已不是今天的你我了!”

  终于,火云面无表情地甩开火飞:“我只问你,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火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毅然地说:“哥,我尊重你,信任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可是,如果你说星主是劫贡物的原凶主谋,那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火云缓慢之极地点点头:“好!”然后,非常出其不意地,他迅速伸手点了火飞的穴道。没有一点儿防备的火飞只觉身子一麻就向地面倒去。

  洛战衣的心正因火飞的话翻腾不已,这时突见火云出手,不由地心里一惊,失声喊:“小飞……”

  火云及时接住了火飞的身体,他转身看着洛战衣:“你以为我会伤害他吗?”

  洛战衣顿住脚步,吁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情急。”

  火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哀:“在火飞的心中你是无可取代的!但我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话一点儿都没有错!那些事我又何尝忘记过?你真的对我们很好很好,有时连我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更加悲哀地摇摇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不会道歉的。”

  洛战衣的心底也在叹息,他岔开了话题:“火云,叶隐之自做孽,恐怕难以活命,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妨告诉你,叶隐之夺去的泪血剑上沾有巨毒,想必是海日楼主临死之前将身上的黑蛛毒素都释放到剑上了。”

  火云真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叶隐之用泪血剑杀死了吟霞生,而我看到吟霞生的尸体竟呈现出了紫黑色,分明是中毒而死。叶隐之一直拿着泪血剑,剑上的毒素必会慢慢侵袭他的五脏六腑,这不是作茧自毙吗!”

  火云似是被洛战衣所说的事实惊呆了,好半天后,他才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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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五章 “魔王”诱供

 

  夜深了,陆烈风还没有休息,当然他决不是在伏案读书,也不是在思索案情,而是在一艘画船上和几个舞女调笑饮酒,直到深更半夜才回转府衙。轿子走在幽静的小路上,风吹树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让人的心里不觉多了几分不安和惶然。

  轿中的陆烈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小蜜滑腻柔软的胸脯上,小桃甜美湿润的小嘴上。他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哎!还是人家春满楼的姑娘够味,那才是万种风情呢!哪里像家里的夫人丫头们,一个个都和木头一样!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突然,轿子有节奏的细微摆动停止了,陆烈风这才发觉轿子停了下来。他懒洋洋地掀开轿帘:“这么快就到……”他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点了穴道,幸好神智犹在,还能惊恐地睁大一双眼睛,正和抓住自己的人对了个面。于是,他身子猛地一哆嗦,差一点儿吓晕过去。因为抓住自己的竟是个青面撩牙的恶鬼!好在陆烈风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很快看出对方其实是戴了一个鬼脸面具,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只要不是鬼就好!哎!谁让他为官这么多年,亏心事办得太多呢!

  鬼面人把陆烈风夹在胁下,就向城外奔去。走了好一段时间,才来到一处荒郊,那人把陆烈风摔在地上,也把穴道摔开了。陆烈风一咕碌爬起来,把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词令又急又快地嚷了出来:“这位好汉,这一定是个误会!本官一向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平时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对上不卑不亢,一心为国,对下爱护有加,赏罚分明!生活上更是艰苦朴素,平时只吃窝头就咸菜,过年才吃一碗豆腐或白菜,武昌百姓都喊在下为陆青天!好汉,你一定是误会了!要不,你跟我回衙,我一定向你证实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好汉!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死我一个不要紧,但武昌百姓可怎么办?势必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可是离不开本官的!我死了,不但朝庭失去了顶柱之臣,天下也将失去一位忠耿正直,不畏强权的好官呀!好汉,你可要……”

  鬼面人不耐烦地斥道:“你闭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但我可不管你清正不清正!只要你会撒谎就行!当官的都会撒谎!”

  陆烈风一楞,以为鬼面人在讽刺他,赶忙指心为誓:“苍天可鉴,我陆烈风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平时读书习文,酒色不沾!撒谎这种事,我连听都没听过!更何况说了!”

  鬼面人拎住他的衣领:“我还就怕你不撒谎!”他把不断挣扎的陆烈风带到一块空地上,陆烈风才发现草地上竟然高高架起一个大锅,锅下柴火燃烧得正旺,发出劈叭的声音。探头往锅里一看,陆烈风忙缩了缩脖子,里面竟然是滚滚的沸油!还冒着浓烟呢!奇怪的是大锅旁边的地上也有一个男人躺在那里,而且还是昏迷不醒的。

  鬼面人把陆烈风和那人扔在一起,大声说:“请大王进餐!”

  只听一阵刺耳的狂笑声从远到近,眨眼间大锅旁边又多了一个鬼面人。但这人的头上多了两支牛角,倒有些像传说中的牛魔王。“牛魔王”看了看大锅旁的两个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陆烈风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赶忙捂住双耳,心里却暗暗发毛,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怪物了?

  牛魔王手一伸,就把躺在陆烈风身旁的男人抓住,一把拍醒他并把他拽到大锅前。陆烈风正在奇怪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鬼面人已经开口禀告:“大王,这人是武昌府有名的守财奴!虽然家财万贯,但平时最喜欢装穷!大王只问他家有多少钱财就可以。”

  牛魔王点点头,抓住那不断求饶的男人右手,那样仔细地盯着,眼中露出了兴奋和期待,就像是那男人的右手可以长出花一样,然后开口问:“你家有多少钱财?”

  男人哀求道:“大王,你饶了我吧!我家可真没有多少钱财呀!我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话刚说到这,牛魔王已经兴奋地大叫一声:“可以了!”就在他大叫的时候,竟然把那男人的右手硬塞进了油锅里,于是,男人的惨叫声混着锅里的“呲啦”之声不绝,陆烈风却吓得瘫在了地上。

  牛魔王对男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从油锅中拿出男人已被炸熟的右手,竟从兜里取了一些盐,胡椒等作料一一撒在上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大嚼起来。他吃得那等的津津有味,陆烈风却看得差一点儿尿了裤子。

  牛魔王吃完了一只手,似乎意犹未尽,竟然又盯向了男人的左手。鬼面人上前道:“大王,这人已经吓晕了,也不能再撒谎了,肉就不好吃了!不过,我早已想到这一点了,就又抓了个当官的。当官的人全都口是心非,您随便问他什么,他都会撒谎。不信,您瞧瞧。”说着,就把不断挣扎的陆烈风硬拽了过来:“大王,您随便问!这家伙没有一句实话。”

  牛魔王看看脸色灰白如死的陆烈风:“真的随便问?万一他说实话,那肉可就不好吃了!人在说谎的时候,血液流速加快,肌肉紧绷,这时的肉最是鲜美无比,本大王只喜欢吃这时的人肉。”

  鬼面人把陆烈风架到油锅前:“大王,您尽管问,小的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若是平时的陆烈风一定会怀疑眼前的事太荒谬,但此时的他已经连惊带吓,脑子都不会转了,哪还有分析事情的能力?于是,只大声哭喊着:“大王,本官真的从来不会说谎!我这人一向正直无私,诚实可靠!”

  牛魔王不理他,拉过他的右手悬在油锅上面,一边馋涎欲滴地盯着那肥嫩的手一边问:“你最近在办什么案子?”

  “小的在办贡物被劫案。”陆烈风回答得又急又快,拼命拉着自己的右手,“我说的是实话!”

  牛魔王果然失望地看着那支右手:“他真的没有说谎,你看,血液流速正常,手没有发红。”

  鬼面人看了看,不由气愤之极地骂陆烈风:“你不是一向都很会说谎吗?现在怎么不行了?听着,把你平时的本事拿出来!”又转向牛魔王:“大王,你再问他,一定行!”

  牛魔王又问:“你可把那案件查清楚了?”

  陆烈风生怕自己一说谎,血液流速加快,手就会发红,就会被牛魔王炸着吃了,立即说:“还没有,虽然抓了两个人犯,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被冤枉的!但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

  “因为……因为……”陆烈风犹豫了。

  鬼面人却在一旁催促他:“快说!快说!千万别说实话!”

  他越这样说,陆烈风越不敢说假话:“宋雪离丢了贡物是因为他中了毒,而他之所以中毒其实……其实……是因为宋雪离在武昌府停留的时候,我命人在他们的茶里下了药……”

  牛魔王像是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失望之极地看着他的右手:“没有变!”

  鬼面人偏不信邪:“喂!我再问你,你和宋雪离是不是有仇,否则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陆烈风忙说:“不是!不是!我原来根本不认识宋雪离,我这样做是奉了皇上的密旨办事。”

  牛魔王和鬼面人明显地楞了下,牛魔王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冲着鬼面人大怒道:“他根本没说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找个不会说谎的人来,你明知我不喜欢吃这种人的肉!”

  鬼面人慌忙跪下:“大王息怒,我一定让他说出谎话来!”说着,就站起冲着陆烈风大喝道:“贡物就是皇上的,他为什么要你去下毒加害保护贡物的命官,反而帮助了劫贡物的罪犯?”

  “我是说真的!我当时也是这样问钦差大人的!但他说,宋雪离为人桀骜不驯,圣上曾几次暗示他找机会歼灭江浙诸省的匪患势力,尤其是人多势众的天星院。但宋雪离却一直没有行动,反而上书说洛战衣把江南悍匪收服旗下,使其改邪归正,务农从商,如今的江南诸省歌舞升平,再无盗匪之灾,洛战衣实在有功于朝庭,应该嘉奖才是!圣上就怀疑宋雪离和洛战衣官匪勾结,有心反叛朝庭,但查无实据,就借贡物被劫一案囚禁于他,以示惩戒!至于劫贡物的到底是什么人,钦差大人没有说,只是命令我把劫贡物的事干脆再加在洛战衣头上!”

  牛魔王不觉地放松了陆烈风,喃喃说:“怪不得案发当时,圣上根本不容宋雪离有丝毫的辩解,甚至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里通外敌的情况下,便将其关押武昌府大牢内,从此就不闻不问了。若非刑部发觉此案疑点甚多加以追查,恐怕此事的真相……”

  鬼面人的声音更是悲怒交加:“原来雪离竟是因为……”他猛地转身瞪住陆烈风:“那个钦差是谁?他现在在哪?”

  陆烈风终于发觉不对劲了,他又惊又怒又恐地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是谁?”

  牛魔王扯下自己的面具,冷冷地看着陆烈风:“你看我是谁?陆大人!”

  “铁大人!”陆烈风惊恐地看着鬼面人变成了铁兵,原本疼晕现在却行若无事的男人也扯下了面具,他竟然是火飞。原来刚才的一切根本是一场假戏,火飞的右手好好地还长在本来的地方。此时陆烈风全明白了,但为时已晚,只能无限颓丧地说:“好!我告诉你们,其实那个钦差就是……”

  陆烈风说出了一个名字,却让三个人真正地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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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六章 婚礼惊变

 

  应天府。

  南天镖局这些天可真是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岳南天唯一的女儿岳浅影要嫁给舞枫公子朱潜了,这自然是震动江湖的大喜事。只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到处张贴着喜字,彩色的的绸带飘舞在空中,那种洋洋的喜气浮漾在南天镖局每个人的面孔上。

  尤其是今天,正是岳浅影出阁之日。贺客盈门,天南地北齐聚一堂。这不仅仅是因为朱潜和岳南天的交游广阔,其中也有其它的原因。岳浅影的美丽且不去说,只说半年前天星之主洛战衣求婚被拒一事就已经传遍江湖。后来又惹出南天镖货被劫,洛战衣为求美人芳心,亲自压镖上路。但最终仍是花落他家,人家岳浅影一直心系舞枫公子,根本对洛战衣毫不领情。今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洛战衣痴心妄想的下场自然又成了人们的笑柄。说不定,洛战衣会来做最后的“挣扎”呢?所以,有许多人根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来的!

  朱潜的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城门,一身喜服的朱潜更显英挺出色。他策骑而行,俯视着簇拥的人群,嘴角上的笑容也愈发得醉人了。也许岳浅影的心现在还不全在自己身上,但他有信心终会让岳浅影情系于他。无论是战场还是情场,他都没有输过!从来没有!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朱潜正在疑惑,他的手下林凄已经奔了过来:“公子,前面好象发生了命案?”

  “哦!那为什么不报官?”

  “不太清楚。”

  朱潜有些不耐地策马过去,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碰到这种事又怎不让他懊恼?远远就看见许多人围着一个车夫齐声指责,那车夫却不住地喊冤:“诸位,我真的没害人!是这位姑娘在武昌府雇了我的车来应天府。可我刚才问她在哪下车,她一直不说话,我就打开车门看看,谁想她竟晕死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我一害怕,就想把她放在路边,我可是连车钱都不要了……”

  朱潜听到武昌府三字,不由转向躺在路边晕睡不醒的女孩,他目光一凝,怎么可能?虽然她清瘦了许多,而且一身的风尘仆仆,但朱潜还是认出了她是叶小含。朱潜下马走到叶小含身前,蹲下身子,急急地呼唤:“叶姑娘,叶姑娘,你醒醒!”

  车夫一见朱潜认识叶小含,忙过来询问,朱潜就替付了车钱。打发走了车夫,朱潜又转向叶小含,并连拍她几处大穴,叶小含终于悠悠地醒转了,但她刚一睁眼就反射般地坐起身子来,急急地问:“应天府到了吗?”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朱潜,不由惊异地叫了声:“朱公子,怎么是你?”

  “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来了应天府?洛战衣呢?”

  叶小含一听他问,眼圈马上就红了,她挣扎地站了起来:“我要去英国公府,洛大哥被人诬陷入狱,现在只有英国公能救他了!”可是刚站起,她又摇晃着差点摔倒在地下。也难怪,她心系洛战衣的安危,这些天没日没夜地赶路,几乎到了不食不睡的地步。她本就身子羸弱,又怎么禁得她自己如此折腾?所以马车刚进城,她就累晕了过去。

  朱潜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要赶去英国公府,朱公子,你知道英国公府在哪吗?”

  朱潜坚定地说:“我送你去!”

  一边的林凄立即上前阻止:“公子爷,万万不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许多人都在等着你呢!而且决不能耽误了吉时,否则是很不吉利的!”

  “但现在洛星主有难,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样吧?公子,我送叶姑娘去英国公府,您去迎亲,岂不是两不耽误!”

  朱潜思索了一下,才深深地看着林凄:“你可明白此事关系重大?”

  林凄低了下头:“公子,属下全明白!属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潜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

  当朱潜的迎亲队伍来到南天镖局门前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和喧哗。岳南天大笑着迎向翻身下马的朱潜,亲切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你终于来了!”

  朱潜微笑见礼,附在岳南天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南天眉头皱了下:“有这等事?”

  适时,披着红盖头的岳浅影被几个喜娘搀扶着走了出来,朱潜忙上前去掀开轿帘,于是,岳浅影踏着红毯上了他的花轿。四周自然是恭喜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明快的喜乐声,洒在半空的鲜花红纸,那场景还真够热闹的!

  就在这无边的欢笑声中,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响在人群中:“舞枫公子,不管怎样你终究与那洛战衣相交一场,如今他蒙难入狱,而你却在这里迎娶佳人!一悲一喜,天壤之别,怎不让人感叹这华堂酒暖,人事多变!”

  刚刚坐入轿中的岳浅影一听到“洛战衣”三字便心里一颤,再听到“蒙难入狱”四字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用力扯下了红盖头,然后就掀起了轿帘。

  此时朱潜正警觉地看向声音来处:“是哪位朋友说话?能否现身一见,也好把话说个明白!”

  岳南天眼中精光一闪,也看向那边:“不错!朋友似乎没有必要躲在暗处!”

  “我本来就没想躲!”随着话声再次传来,人群自动地退闪开去,露出了一个年青人。他淡红色的长衫,长长的眉毛秀气极了,一双明亮的眼中含着几分戏谑,而且总带着一种懒懒散散的味道,他是火云。

  岳浅影早不顾众目睽睽,走下了花轿,并急切地问火云:“你刚才说洛战衣蒙难入狱,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岳南天一看众人好奇的神色,忙踏前一步,低斥道:“浅影,你给我回轿中去!这像什么话?”

  岳浅影倔强地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管象话不象话!如果不能确定洛战衣安全无恙,我绝不嫁人!”

  “你!”岳南天气极,而观礼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并重新猜测着岳浅影、洛战衣和朱潜三人的关系。

  朱潜的神色始终都没有变,只是带着一种异样的阴沉,他凝视着火云,缓缓地问:“你想做什么?”

  火云耸耸肩:“我能做什么?只是看不过去而已!别忘了,若非洛战衣有心成全,岳浅影会嫁给谁还真说不定呢!现在,洛战衣被囚武昌,恐怕有死无生,你真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吗?”

  岳浅影踉跄地退后两步,喃喃自语:“有死无生,怎么会这样?岳浅影,都是你,当初你不该负气离开武昌,离开洛战衣!丢下他一个人去承受别人无休止的诬蔑和无端的指责!”

  朱潜一见岳浅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一指火云:“看来,你是有心挑衅了?”

  火云“霍”地一挥衣袖:“是又如何?你敢跟我来,让你我单独较量吗?”说完,人就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飘向了城外。朱潜哼了一声,身形也丝毫不慢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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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七章 潜龙现身

 

  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很深,尤其在这清晨时候,更显得清冷幽静。叶小含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她侧过头,问身边的林凄:“林先生,你确定英国公府就在前面吗?”

  林凄也正在看她,那眼光凝注深沉:“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到那里的!”

  叶小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但心中的不安竟然越来越盛,竟似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朝日的光芒从身后的巷口洒进,照在叶小含和林凄身上,在前面的地上投下了两条长长的人影。叶小含的目光只是无意中触及到地上的人影,但这一看,却让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只见林凄的影子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他的右手竟似是拿着一柄尖厉的东西,正在高高地抬起……

  叶小含猛地踏前几步,蹲下身去从墙根处采下一个小蘑菇,并转头假装兴奋地说:“你看,这里还能生出蘑菇,这也许就预示着洛大哥会在绝境逢生!”

  林凄慌忙地背过去手,随口应道:“也许吧。”叶小含却在他背手之际,看到了刀光一闪。

  叶小含飞速着转着脑筋,她在心里对林凄如此行事的目的做了各种猜测,但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眼前的险境?现在唯一对她有利的是,林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这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经历了诸多事故的叶小含真的已经成熟了许多,起码她已经学会隐藏心绪以自救了!

  叶小含强行镇定着自己:“林先生,我现在觉得好饿!不如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否则我恐怕到不了英国公府就倒下了。”

  林凄点点头:“出了这条巷子我们就找一家饭馆吃些东西。”

  叶小含暗暗着急,恐怕自己根本走不出巷子,于是,她一边假装“哦”了一声,一边往来时的巷口挪动脚步:“我记得刚才进来时好象有一家卖烧饼的小店……”这时叶小含已经超越了原本在身后的林凄,离巷口更近了些,于是,她假装“咦”了一声,惊异地指着巷子深处:“朱公子!你怎么来了?”趁着林凄诧异地回头看时,叶小含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跑,因为她知道这时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并不怕死,但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更不能让洛战衣也因此含冤莫白!

  当林凄发觉上当时,叶小含已经跑到了巷口,他一长身形,凌空飞跃而来,正截到叶小含身前。叶小含惊惶地大叫:“救命……”可是,嘴立即被林凄捂住,并带着她直飞进巷子深处。

  林凄把叶小含丢在地上,冷笑道:“你再叫呀!看有人救你吗?”

  叶小含畏缩地退后两步:“林先生,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求你先让我到英国公府,只要将洛大哥蒙难的消息带到,我一定回来任你处置!”

  林凄摇头:“傻丫头,难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就是不让你去英国公府。”

  叶小含真的不明白:“可是这和你根本没有关系呀!除非你是……”叶小含突然有所醒悟,不由吃了一惊,“难道你是我哥哥叶隐之的人?原来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又一次笑了:“我这不是背叛!因为我本来就是叶隐之的人。只可惜,你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只想着外人,也就别怪你哥他心狠手辣了!”说着,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

  叶小含无望地闭上了双眼,洛大哥,小含无能,小含对不起你!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小含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冤屈谁来为你洗刷呢?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逸进了一处密林并双双站定,树晕叶影投在两人的面孔上,翻转着,漾动着,显出几分变幻莫测。

  浓阴下的朱潜似乎少了平时那种温暖如春的气息:“火云,你的用意是什么?”

  火云微一恭身:“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洛战衣在乱石冈人赃俱获,如今已入狱待审,绝难翻身了!”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朱潜的声音低沈平静,不露一丝喜怒,“况且,这本是预料中事,又有什么可喜的?”

  火云注意着朱潜的面目表情:“怎能不喜?海日楼主已死,洛战衣锒铛入狱,乃是待罪之身。如今的江湖中可谓是公子一人独尊,谁堪与争锋?”

  朱潜终于笑了,那笑是睥睨的,是倨傲的,更是不可一世的,以至于他原本谦逊温文的面孔竟在猛然间蜕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也像是突然摘下了一个面具,而露出了深藏已久却是真正属于他的面目:“江湖吗?哈!哈!小小的一个江湖算什么,我的目的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他神态间那种锋锐至极的霸气却是一览无余。

  火云也笑了:“公子雄才大略,必能腾达在天。火云在这里预祝公子展鸿鹄之志,凌四海之威!”

  一句“腾达在天”听得朱潜心中一跳,但看火云笑容自若似乎并无他意。于是,朱潜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火云,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刚才故意以话相激引我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火云一肃面孔:“公子请先恕火云刚才的无礼!但火云实在是因有要事禀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到底什么事?”

  “公子可有将泪血剑带在身边?”

  “你问这做什么?”

  “请公子先回答我的问题。”火云坚持。

  朱潜无奈:“好吧!我当然不会将泪血剑随身携带,它太惹人注目了。我已经把它收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了。”

  火云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公子有所不知,海日楼主临死之前把身体内的天蛛之毒全部逼入了剑内,所以泪血剑已成了一把毒剑。我因担心公子有失才彻夜赶来,却逢上公子娶亲,迫不得已之下才用言语相激,其实只为向公子示警!”

  朱潜听了火云的一番话,脸色连连变化,显示出他正在用心地思索着。但非常突然的,他竟猛地伸手抓住了火云:“这是谁告诉你的?”

  火云看了眼朱潜紧抓自己的手,脸上不经意地现出一抹很难形容的神色:“是洛战衣,那又怎么了?”

  “果然是洛战衣!”朱潜面孔上现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但很快地又消失了。他缓慢之极地退后了三步,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目注着火云一字一字地说:“你,上当了!”

  火云怔了下:“公子,你确定吗?”

  朱潜凝视着火云的目光中不易察觉地透着几分冷酷和怨恨:“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问我!什么泪血剑有毒,根本是无稽之谈!”

  “难道……”火云终于醒悟了什么,他面露惊色地连退几步并机警地向四外望去。这一看,他就愈发得骇然色变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后,这时候正缓缓地走出了三个人,他们是洛战衣、铁兵和火飞。而且随着三人出现,几十名弓箭手训练有素地跑出,成半包围状圈住了朱潜,他们半蹲于地,手中弓箭齐齐指住了朱潜。

  洛战衣的面容沈冷如水,他久久地看着朱潜。他看得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就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之珍!终于,他轻轻地叹息:“果然是你!叶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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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八章 扑朔迷离

 

  此时的叶隐之(朱潜)并没有阴谋败露的惊慌失措,反倒非常坦然:“不错,是我!洛战衣。”

  洛战衣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几分不解,还有更多的无奈:“你竟这么理所当然么?难道,在你的心中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和遗憾吗?我们曾是朋友,不是吗?”

  叶隐之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眉宇中又现出了那等的傲气:“所以,你不是我!你是洛战衣,而我是叶隐之!你是天星,必要时能照亮夜空;我却是潜藏于江河之底的蛟龙,若腾云上天便能兴云布雨,俯视四海,只可惜……”

  洛战衣冷冷地接道:“可惜你未能封神上天,所以便在人间翻搅江海,以至恶水泛滥,贻害无辜!”

  叶隐之对洛战衣明显之极的指责并不生气:“一龙升天,自然要江海为之助势!不过,那种龙腾宇内的壮观景象,足以让万民景仰!洛战衣,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又何况王图之争!欲成大业,必须学会舍情义而就时势。洛战衣,你本多情,我本无情,奈何你恶名在外,而我却侠名天下。”

  铁兵一拂衣袖,断声道:“叶隐之,你错了!一个人真正的心性品质可瞒人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否则,我又怎会在百思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相信洛战衣,并与他一起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终于让你这个罪魁祸首现身出来!”

  叶隐之哼了一声:“火云,你听清楚了。”

  火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只能选择沉默。

  洛战衣看了看火云,又转向朱潜,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透出几分异样:“叶隐之,你真以为自己的伪装能骗尽天下人吗?”

  朱潜目光一定:“洛战衣,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火云不来找你示警,你仍然难逃法网,因为,我早已开始怀疑你了。”

  叶隐之瞳孔收缩:“你凭什么?”

  “你得到叶乘夕的死讯略比旭若儿晚一些,而且正巧岳南天也约你来应天府商量与岳浅影订亲的事。于是,你暗中跟踪旭若儿和叶小含到应天府,等到叶小含将镖箱托给南天镖局后,便在客栈迷昏旭若儿带走叶小含,事后竟异想天开地要把小含藏进南天镖局押往嘉定的镖箱里。因为从应天府到四川嘉定,必然可以路过位于荆州府江陵县的舞枫山庄,你就可以邀岳南天住进山庄,这样一来,你要把小含从镖箱中取出再容易不过了。但你没想到,还是让旭若儿知道了真相继而劫镖,于是,你让火云派鲁决去星子县,其实是想借鲁决的嘴诬陷我,你就可以用敌人太强的理由地帮助岳南天押镖,亲自护卫镖箱,我若想澄清误会,也不得不随你上路,抓住真正的劫镖人。但你没想到,镖货几经周折,小含的闭经锁脉手法竟因受了震动自己解开了。穿燕峰前,你看似赶去相助,其实是想拿回镖箱,可是,我却不小心把镖箱扔到峰下,你失望之下,就打了我一掌。

  可惜这反而促成了我与小含的相遇,你更怕我从小含那得到旷世难求的《飞天舞》剑法,无奈只得再一次把小含装进镖箱并伪造一封书信,以催我尽快上路以防夜长梦多,却将事情扣在罗一肖身上。

  旭若儿再一次破坏了你的计划,她竟然让我发现了镖箱中的小含并接近了我们,你只得命火云想办法再一次劫走叶小含。但真正让你和旭若儿预料不到的是玉麒麟的突然出现,竟引出了一桩贡物被劫案。陈意虽然不认识叶隐之,但小宝却因去过舞枫山庄早就认识你。其实那天陈小宝被铁兵追入如归客栈,他根本就是因为发现了你才跑了进来,但你却让他藏进小含的房间,叮嘱他假装不认识你,并一口咬定玉麒麟是陈家之物。陈小宝怕你把他偷玉麒麟的事告诉陈也,就听了你的话,以至于铁兵与我误会了陈也,害得他代人受过,以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你叶家抚养之恩。你又趁机劫走了陈小宝,使得案件更加扑朔迷离,海日楼成了唯一的线索……

  终于,你得偿所愿,海日楼主死了,泪血剑也归了你,《飞天舞》剑法也唯你所有,而我洛战衣却成了劫贡物的主谋。你朱潜不但可以逍遥法外,还娶得美人归,日后更是飞黄腾达,鹏程万里了,对吗?“

  叶隐之死死地瞪住洛战衣,额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我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也是直到不久以前才弄清所有事实,一些既定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就得出了如今的结论。

  一、为什么黑衣蒙面人如此了解我们的行踪,甚至能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潜进客栈把小含装入镖箱,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小含?这些都是很难解释的,但若假设黑衣人一直在我们身边,那么他了解我们的情况,甚至把小含装入镖箱都很容易。当然,若带走小含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二、你的舞枫山庄在荆州,据药婆婆所言,叶隐之的家也在荆州,当时我就想,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叶隐之的名字很奇怪,为什么要叫“隐之”呢?不过,你朱潜更奇怪,竟然以“潜”为名,倒是和叶隐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全是深藏不露之意!难道这也是巧合?“

  一旁的火飞暗想,恐怕只是星主这种人才有心情去研究别人的名字。叶隐之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会露了破绽给洛战衣!

  “三、华贵客栈的石穴中,你在水里待了近六个时辰却安然无恙。可当我把你的脉时,你的脉息全无,可一转眼便恢复如常,这与小含的情形非常相似,所以我就怀疑你也会闭经锁脉手法。

  另外,在如归客栈外,旭若儿明明知道小含已中闭血锁脉的手法,却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地燃烧百日藤以让小含中毒?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们中间有人能解开闭经锁脉的手法,所以才另以药物迷昏小含,以使其昏迷不醒。而那个能揭开闭经锁脉手法的人会是谁呢?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四、在你我交往的过程中,你似乎总在避免谈及武功方面。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虽非因武论交,但毕竟是武林人,难道你对彼此的武功不感兴趣吗?

  我心里有了疑问,自然也就开始注意你的行踪。当时你护送岳浅影离开了武昌府,我人虽去了海日楼,不过却派了龙五跟踪你们。果然,后来我得他传讯,你在与岳浅影上路的第三天就借口回家准备婚礼事宜而离开。当然,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海日楼,并与展厉风合谋杀了海日楼主。但海日楼主临死前对我说,叶乘夕要求你们把《飞天舞》剑传给我。我就想到,也许你早就猜到我的武功是传自叶乘夕,自然不会再把你的武功暴露给我,那样就可能让我从你的武功路数中看出你的来历。现在看来,你的《舞枫剑法》一定就是叶乘夕的《吟枫剑法》,对吗?

  叶隐之,我不得不说,你的心计之深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百密一疏,你败就败在贪心太盛,野心太大,实在已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当一个人的欲望太大太多时,那么他必然会逐渐地变成一个狂人,自以为智珠在握,足可掌控天下。而往往这个时候便会大厦倾于一瞬,而权欲颓于一刻了。“

  叶隐之的脸色随着洛战衣的叙述愈见灰白,此时的他比洛战衣刚出现时更加颓丧。因为那时他认为是火云坏事,而不是自己露了破绽。但现在听洛战衣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落入他人的算计,亏他还一直为自己超人的智慧而沾沾自喜呢!这对于一向自负甚至已趋近狂傲的他当然是不小的打击。

  于是,叶隐之沉重地摇摇头:“洛战衣,我早就知道,天下虽大,但堪与我相提并论者唯有你洛战衣。但想不到,我仍然是低估了你,我不能知己知彼,才有今日一败,夫复何言?只是,洛战衣,你别忘了,我还站在这里,所以,未到最后,胜负还是很难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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