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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星*舞*缤纷天下》作者:风念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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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三章 火神之舞

 

  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书写而成,而且到后来,竟似又发生什么急事?所以字条还没写完,姓展的人便已匆匆离去。

  火飞开始埋怨那人写得不清不楚了,海日楼主在什么地方仍是不知道。所以,也只能看情形再说了。

  四人走进花海,那感觉就如同飞翔在彩色的云天之上。若只看眼前景色,必会认为海日楼是世外桃源之地,但已迭遇险境的洛战衣等人却不敢放松戒备,谁知当前美景是不是障眼法?只为遮掩藏在背后的丑恶。

  意外的是,直到翻过山坡也未遇到什么变故,而且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极为怪异的建筑物。

  那简直就如同一只趴伏在地的巨大蜘蛛,它通体黑色,而且闪着光,像是什么晶石所建。蜘蛛的八只脚便是八个石柱,撑起了整个建筑。蜘蛛的头部俯落在地,并且生着一张与其它蜘蛛不同的巨嘴,嘴张开的地方是一道铁门。铁门上方也就是蜘蛛的额头,画着一幅金色的海上日出图案,三个大字“海日楼”赫然呈现。

  火飞望着可怕的“大蜘蛛”,喃喃道:“这群人脑子一定有毛病,竟住在蜘蛛肚子中,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铁兵也是看那个建筑不顺眼:“一看这屋子,便能想象屋中人如何了!难怪敢劫夺贡物。”

  关山歌一言不发,只是僵硬地立在那里。洛战衣拍拍他的肩:“你不觉得,这蜘蛛只是表面凶恶吗?”话一落,他便大步走向蜘蛛狰狞的大嘴。

  门开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宽阔富丽的大殿,但殿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四人全神戒备,缓慢地走了进去。直到走过大殿中央,仍是毫无变化,没有任何人出面拦截。但越是如此,四人越是忐忑不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绝不会陶醉地认为,海日楼已放弃对付“入侵者”了。自然,在行止之间就更加警戒了。

  终于走到大殿的最后,竟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那里有两扇门还有一处楼梯,另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战衣,意思是问他走哪条路?经过这么多事,连铁兵也不知不觉中唯洛战衣马首是瞻了。

  洛战衣略一思索,便推开了右边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个走廊,走廊两旁是房门,共有十二间房屋。于是,四人一间一间地找,才发觉这些房间是女人的居室,布置得倒也华丽,但房内寂然,仍是空无一人。直到从最后一个房间走出,他们已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面墙壁拦住了去路。四人心里疑惑之极,看样子这里明明住着许多人,但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呢?

  火飞挠挠头:“我们不会正赶上海日楼的大会时间吧?大家都去开会了,所以没有人。”

  铁兵“啪”地拍了他头一下:“你这个笨小子!即便开会也该留人守卫呀!况且,现在我们相当于”大敌压境“。这个时候,你认为他们会有心情开大会?笨呀,你!”

  洛战衣这时却来到那面墙壁前,他伸出手摸了摸墙身,凉凉的还带着潮意。又俯过耳朵倾听了一下,才疑惑地说:“这后面好象有水?”

  火飞毫不稀奇:“这有什么?也许后面是洗澡或存水的地方。”

  洛战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四人又退了出来。这一次他们走向楼梯口,拾级而上,刚刚登上二楼,便被出现在眼前的情形给弄糊涂了。

  虽然他们一直在找人,但等找到了却更是诧异。二楼也是一个大殿,仍然是静悄悄的,可却坐满了海日楼中人,少说也有二三百十人。有男有女,都是一色的蓝衫,背后绘着一轮红日,旭若儿和珠玛在最前面席地而坐。所有人都紧闭双目,双腿盘起,双手落于身体两侧地面并手心向上。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睁眼看一下洛战衣等人。

  火飞乐了:“他们不会是被集体制了穴道吧?要不,怎么一动不动?”

  铁兵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想美事?我看倒像是在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洛战衣的目光此时已被大殿正前方的景象吸引了。那是一个和整个建筑相同的黑色晶石所砌成的方形池子,池子并无特别,但令人心惊的却是方池中燃起的熊熊烈火。那火竟是纯蓝色的,烈焰腾空,闪烁着一种妖异的流动的色彩。就连那火舌奔吐都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秘与凶残,就像随时都要去吞噬什么一样!

  更让洛战衣感到心悸的却是,既然殿中燃烧着那么大的火,应该很温暖才对。但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种透骨的寒意迎面扑来,那丝丝的冰寒竟似是对面的火焰所发出。

  铁兵他们也注意到了蓝色火焰的诡异:“那是什么?”

  “火神之舞。”

  声音是一个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发出来的。从后面看,只知道这人的年龄一定已经不小了,头发已是花白参半。

  洛战衣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火神之舞,什么意思?”

  “火神之舞,便是火神的舞蹈。今日是火神的祭日,而火神又是弥罗魔教的保护神,我想你该明白了。”

  “原来如此!”洛战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幽蓝色的火焰,“那便是火神吗?”

  “不错!火神乃是众火之精,烈焰之最,任何东西都无法在火神中保存。我亲眼见过一块金子刚一落入池中,便融化得不见一丝痕迹。不过火神却不同于其他火的灼热,因为它……”顿了下,才接着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它是冷的,而且冷得惊人。”

  “冷的?”火飞已叫了起来,“火怎么可能是冷的?”

  “我没说火是冷的,冷的是火神!”那男人站起身,并转过头,紫红色的胡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流动着异彩。

  洛战衣微惊:“狂刀展厉风。”

  展厉风笑了:“我也知道你是洛战衣。”

  “展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随石家兄弟到这里作客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火飞竟一脸好奇地走向火神之舞,没等洛战衣阻止,旭若儿便已睁开了双眼,厉声问:“火飞,你做什么?”

  火飞连头都不回:“你祭你的火神,管什么闲事!我只是想仔细瞧瞧这火神到底有什么不同?”

  珠玛也睁开眼来,并急怒交加地上前拦住火飞:“你好大胆,竟敢亵渎火神!”

  火飞哪管这一套:“我偏偏要看,你能怎么样?走开了!”说完便不耐烦地要推开珠玛,珠玛哪会被他碰到,只一闪便退往一边:“来人,将这个扰乱祭祀大典的贼人拿下了。”她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几个女人站起来并将火飞围在中间。

  旭若儿看向洛战衣:“洛星主,你平常都是这么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我虽是一院之主,但也不能完全不尊重属下的个人意愿。况且,从头到尾你海日楼也没对我们客气过,不是吗?”

  火飞一听洛战衣这么说,胆气更壮,他一撤腰中长剑,纵声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只会玩妖术,耍诡计的坏蛋,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火大爷去日剑法的厉害!第一式,旭日东升!”

  只见他手执长剑,斜划而上,而随着剑势竟有一个圆点在往上攀升,越升越大,越升越亮,到最后已有圆盘大小,并且放射出夺目的光芒。那些女人急扑向前的身体刚一触到剑光,便已被灼得连连后退。可是剑光却追随而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听“啊!啊”几声惊叫,几个女人已跌倒在地上。每人身上的衣服都多了十几道裂缝,但并没血迹。显然火飞无意伤人,只是划破了她们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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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四章 幻灭

 

  旭若儿想不到一向训练有素的手下一招就败下阵来,也不由对火飞刮目相看,她沉声道:“摆灵蛇阵法。”

  于是,那些倒地的女人立即退后,而换了十二个女人上前。她们每人手中一把匕首,一上来便井然有序地轮番抢攻,而且刻意回避着火飞每一剑的最锋芒处。但一见火飞换势便又展开狂猛的攻击。匕首点点,形成连绵不断的剑雨,宛如一条飞转腾挪的灵蛇,不但善于缠人,而且专会攻人薄弱之处,火飞一时之间竟也穷于应付。

  洛战衣突然说:“火飞,用去日剑第三式和第五式连续出击,集中力量只攻对方首尾二人。”

  火飞大声说:“是!日正中天!”剑光陡盛,分撒四周,而其中两道急袭向一直处于队伍首尾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奋起迎击,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攻向火飞。但是这样一来,阵法显然开始乱了。

  “烈日炎炎!”火飞大喝一声,无数光点骤然落下,奇准地打在十二个女人握着匕首的的手腕上。只听“叮叮”连声,十二柄匕首几乎同时落于地面。

  铁兵忍不往赞道:“好剑法!”又低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这混小子只会闯祸呢!原来剑术这么厉害!”

  火飞却严肃地转向洛战衣:“星主,请指教。”

  洛战衣笑着说:“气势犹盛往日,但烈日炎炎一式力道控制尚欠火候。否则,十二把匕首应同时落地。”

  原来每次火飞施展剑法,洛战衣都必会指点出优劣之处。也正因如此,火飞的剑法才会突飞猛进。

  那十二个女人并没因失去武器而后退,反而更加凑近火飞,为首的一个女人满脸媚笑:“小哥哥,你好厉害,姐姐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了。”她一边说竟一边脱下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中衣,旁边的女人也随她脱下了外衣。

  火飞一看,冷笑道:“你以为你脱了外衣再打,我就怕你吗?”不过,他也顺便掳掳袖子,准备大打出手。

  谁想,那些女人哧笑着竟又接着脱下了里面的中衣,然后是亵衣……片刻之后,十二个女人已一丝不挂地袒露在火飞面前。

  正在火飞目瞪口呆时,十二个女人却衬机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轮到火飞手忙脚乱了。因为入目的尽是玉肌赛雪,修长的美腿,圆润的玉臂,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私处。这些对于血气方刚的火飞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他面红耳赤地只知道退避,哪还有心情施展去日剑法?

  铁兵不好意思再看,早别过头去,却在心里暗骂这群女人不要脸!关山歌也低了头,只看着脚下的地面。

  但洛战衣却一直平静地看着那些女人把火飞逼得步步后退,旭若儿注意到洛战衣毫无退缩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升起一股怒火?她冷冷地道:“洛星主,难道你没听过非礼勿视吗?还是你早见惯了这种场面?”

  洛战衣视线不动,淡然道:“她们既然敢脱,就该不怕人看。况且,男人看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明知洛战衣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旭若儿仍是气愤:“你……”

  洛战衣突地扬声说:“火飞,闭上眼睛,只去施展你的剑法。”

  火飞闻言立即紧紧地闭上眼睛,长剑扬起,又一式“旭日东升”。那些女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后退……

  旭若儿眼看火飞闭眼施展剑术,必然无法手下留情,忙大声说:“洛战衣,你想不想知道吴素在哪儿?”她之所以知道吴素,是因为吟霞生禀告说,洛战衣向他打听过吴素的情况。

  洛战衣三人一听,目光立即集向旭若儿……

  火飞也是剑势一顿,但就在他眼睛刚刚睁开时,突然,一道如狂风骤雨般地刀光斩向了火飞:“我来接你的去日剑!”火飞乍见刀光盈面,反击已是不及,身体便很自然地往后疾退。可他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方池中的火神之舞。于是,火飞只觉脚下一空,随即一阵冰寒透骨,连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他的人就已经没入了不断舞动的蓝色火焰中……

  展厉风手中大刀一横,怔在了原地,似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铁兵和关山歌同时大喊:“火飞!”人已扑向前去,但突来的寒意又让他们身形一顿,这才想起火神之舞的可怕来,那火飞不是……不由一阵心痛。

  旭若儿竟也是惊怒交加,向着展厉风严厉地喝问:“谁让你出手的?”

  展厉风回过神来:“我……我不是故意……”他用力一跺脚,转身便向殿处奔去。

  当洛战衣转回头时,正看见火飞消失在火池中。那一瞬间,他好象失去了一切感觉,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展厉风向殿外奔去时,他才象似从一场恶梦中醒来。想也没想,他人就已如一道怒矢般冲下大殿,并冲出蜘蛛的大嘴,很快的,他就看见了杜鹃花海中的展厉风。洛战衣相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杀机狂炙过,以至于他那一剑所带起的杀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但就在幻星刃刚要穿进展厉风的胸膛时,展厉风已又急又快地说:“火飞没有死!刚才是我给你指的路!”于是,幻星刃猛地顿在他的胸前,剑刃上还泛着莹莹的白光,而展厉风已汗湿重衣。

  洛战衣的剑还停在那儿:“火飞没有死?”

  “是的!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为你指路的人便是我。刚才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怀疑……”话说到这儿,他突地面色一变,身形已腾空而起往远处掠去。

  几乎在同时间,洛战衣身后传来了旭若儿的声音:“洛战衣,火飞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为了表达我的歉疚,我可以告诉你们吴素被关在什么地方?”

  洛战衣已平静下来,其实在一见到展厉风时,他就怀疑指路的人便是他。只是,洛战衣仍不明白展厉风的立场和目的,难道火飞是……

  “好!你带我去见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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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五章 蛛人

 

  洛战衣四人随着旭若儿走入后殿,并走进一处类似地下室的地方。门是紧锁的,旭若儿一边打开门,一边说:“这里我也很少来,但我知道吴素一定就在下面。”

  此时的关山歌脸色白得吓人,而且你若仔细观察,便会发觉他的身体一直在轻轻地发着颤。

  旭若儿似真似假地叹息:“我虽然对吴素印象不深,但却听说过她偷跑出去找你的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把她抓回来?”话说着,已走了进去。下面是一个长长的甬道,每隔五六米远就有一个铁门,里面想必关着人。但旭若儿却掠过这些门,直接走到甬道尽头,那里又是一扇铁门。再打开后,便又是一条甬道,但比刚才的那条更阴暗,而且还散发出一种霉烂的气息。

  这条甬道的尽头却是一道坚硬的石门。旭若儿在门上敲了几下,旁侧便有一个只有面孔大小的小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面无表情地问:“做什么?”

  旭若儿似对老太婆有所顾忌,赶忙陪笑:“鸠婆婆,我是来见吴素的。”

  “吴素?”鸠婆婆冷冷地说:“你娘难道没告诉你,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见吴素!”

  “我知道,但今天出了特殊情况。鸠婆婆你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娘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行,没楼主的命令我是不会开门的。”

  旭若儿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不由脸色一沉:“鸠婆婆,我娘正在闭门练功……”她猛地一顿,似后悔说露了嘴,赶忙接着说:“总之,现在楼内的一切由我做主。你若再不开门,别怪我在娘没出来之前,便先定你个不敬之罪。”

  鸠婆婆果然沈吟了,并且自言自语道:“按时间算,楼主就要出关了,那吴素也就没有用了。好吧!你们进来吧!”

  洛战衣心里一动,海日楼主闭门练功和吴素有什么关系?

  石门刚一打开,便有一种腐臭的味道迎面扑来,简直是中人欲呕。这一回第一个冲进去的是关山歌,他一直握紧了拳头在等待这一刻,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进去便狂喊狂呼起来:“素素,素素,你在哪儿?”

  洛战衣和铁兵也忙跟了进去,鸠婆婆却急了:“你嚷嚷什么?现在正是喂食的时间,惹怒了它,谁也不好受!”

  洛战衣心里立即升起了不详之兆,他惊疑地问:“什么喂食?”

  “喏!看下面。”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脚踩的不是平地,而是孔隙极密的铁网。透过孔隙看去,原来下面是一个石穴,又深又大。让每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的是,石穴中间竟趴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蛛蛛。

  那个蜘蛛八脚直立竟有半人高,身体几乎有一头牛般大小,看上去恐怖之极。此时它正低着头,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液体流过管道的声音,而它的身下还有模糊的一团黑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旭若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黑色蜘蛛,她恶心地退后几步:“谁要看它?我要看吴素。”

  鸠婆婆奇怪地看着她:“吴素不就在下面吗?你没看见吗?蜘蛛下面就是!”

  “什么?”旭若儿失声叫了起来,赶忙将目光重新移向下面。这一回她看清了,蜘蛛下面果然像是一个人,但这怎么可能?

  关山歌已心胆俱裂地趴跪在铁网上,嘶呼着:“不!不会的!素素……”

  大蜘蛛被惊动了,它退开一点儿身子,抬起了沾满血迹的、如针一般的尖细长嘴。于是,露出了它下面的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实在说,那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因为她尚在轻轻颤动。

  她少了一支左臂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有撕开的,有扯开的,有旧伤,有新伤,还有的尚在汩汩往外冒血。面孔也早已看不出原有的形状,腐烂的一块块,一条条,唯一能辨清是那一双眼睛,但却呆滞的没有一丝人气了。

  洛战衣和铁兵只觉得一股战栗的感觉从头部直到脚下,旭若儿更是恐惧地捂着眼睛:“天!这是什么?”

  鸠婆婆习以为常地说:“吴素吗?楼主一直用她的血肉喂养着黑蛛,否则她哪能活到现在?”

  旭若儿颤颤地问:“你确定她还活着?”

  “小姐,你有所不知!黑蛛在吸食人血肉的同时,口内也分泌出一种液体沾在人的身上,这种液体却是治疗外伤的圣药,所以,她的伤口很快便能愈合。但现在黑蛛越来越大,吸食的血肉也多起来,吴素看上去才会……”

  “不要说了!”洛战衣厉吼一声,目眦欲裂地盯住鸠婆婆,“你竟眼见黑蛛以人为食而不加以阻止,你还是不是人?”

  鸠婆婆眼珠翻了翻,恶狠狠地说:“我若不是看你是小姐的朋友,现在就把你踢下去喂黑蛛!”

  “你……”洛战衣气极,右手抓向剑柄,但突地铁兵一声惊呼:“关老弟,你快停下!”

  此时的关山歌已形同疯狂,他双手抓住铁网用力撕扯着,用脚去踹,用头去撞,甚至还用牙去咬,血红的眼睛宛如野兽一般。没几下他的手和嘴便已被铁丝勒出血迹,但他似已不知道什么是疼,只是不住地喊着:“素素,我来了!我这就来了!”

  洛战衣心里一痛,毫不犹豫地上前点了关山歌的穴道。铁兵抱起了关山歌,哎声叹气地问:“洛老弟,怎么办?”

  洛战衣侧过头,眼里却闪着泪光:“他承受得已够多,剩下来的事由我来办!”话一落,他已拔剑在手,只听到一阵剑气长吟,那铁网便断裂开去!几乎是立刻的,黑蛛从下面一跃而起,飞扑向洛战衣。

  洛战衣厉叱一声:“星月同辉!”剑光刹时间充盈在整个室内,森森的剑气纵横中,一片血雨也随之洒落。当洛战衣停剑而立时,那只狰狞凶恶的黑蜘蛛已没了踪影,只有四处的斑斑血迹和散碎的点点血肉。在这眨眼之间,黑蜘蛛就已被凌厉的剑气粉碎成沫。

  鸠婆婆见机不对,转身欲逃。但洛战衣右掌扬处,一缕劲气已直穿过鸠婆婆背胸,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而死。

  旭若儿跺跺脚:“该死!”但一接触到洛战衣冷冽的目光,她不由一阵心寒,退了几步又感到不胜委屈:“你……”

  洛战衣突地转身走向石穴中的吴素:“你走吧!”

  看着已不成人形的吴素,洛战衣心里无限酸楚。他为吴素悲,为关山歌悲,更为眼前事所体现出的人性之狠毒龌龊而悲。海日楼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终于,在洛战衣的呼唤中,吴素的眼珠开始转动了,但仍是空茫茫的,没有丝毫人气。

  “吴素,关山歌来了。”

  “关山歌”三个字让吴素的身体抖颤起来,她的眼神骤然凝聚了,还发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山……歌……”

  “他在这儿!”洛战衣忙让铁兵把昏睡不醒的关山歌抱到吴素眼前,吴素一看见关山歌,泪水便不住地涌了出来,滑过她血肉模糊的面孔,变成一道道血水:“山……歌……”

  铁兵也差点儿落泪:“我这就解开他的穴道……”

  “不!”吴素突地惊恐地喊,“不……”

  洛战衣忙轻拍着她,却沾了一手鲜血:“你别急!我明白,你只是想见见他,但不想让他见你,对吗?”

  吴素凝注着关山歌的眼神中含蕴着太多的柔情:“是的……我好想……好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才……活下来……他不能见我……这个模样……”

  洛战衣强行克制住自己话音的颤意:“我全明白……你在关山歌的记忆中一直是最美的……我根本没给他看到你的机会……他不知道你……他已昏睡过去……”

  吴素感激地看他一眼,又忙把目光转向关山歌,因为她明白这是她见关山歌的最后机会,以后再也……她吃力地抬起右手,洛战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忙握着她仅存的右手送到关山歌的面庞上。

  吴素就这样不住地摸着、摸着……于是,她眼中散出了那样幸福的光辉,因为她终于把他等来了,她再也没有遗憾了!

  然后,吴素眼神一暗,手无力地垂下了……

  石室陷入了异常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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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六章 猴王之义

 

  杜鹃花丛中,起了一座新坟,那是吴素的。她虽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死时却了无遗憾,因为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爱人,这对于生无可恋的她已是足够。

  洛战衣立于坟前,无限萧索,只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吴素能在这杜鹃花丛中安息。希望美丽的花朵能安抚她饱经沧桑的魂灵,再也沾染不到这世间的丑恶。

  铁兵叹息,终于伸手解开了关山歌的穴道。几乎立即的,关山歌跳了起来,大叫:“素素!”但当他看见眼前墓碑上的四个大字“吴素之墓”时便呆住了,缓缓的,他将目光转向洛战衣,“为什么?”他的声音空空的,像是已心若死灰。

  洛战衣抬头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关山歌,吴素已经死了!现在我要去找海日楼主,替她讨还这笔血债,你去不去?”

  关山歌本已死寂的目光突地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那其中映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恨:“去!”

  洛战衣又带着两人回到“蜘蛛”的腹中,燃着“火神之舞”的大殿中。

  伸手摒退了其他人,旭若儿看着洛战衣:“你想做什么?”

  洛战衣面容如水:“旭若儿,我已知道海日楼主正在闭关练功,想必是不能被人惊扰。所以,你才想方设法地困住我们以拖延时间,甚至自愿带我们去见吴素。这种时候,你又哪来的心情祭奠火神呢?旭若儿,你在掩示什么?”

  旭若儿忍不住退后一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懂,我就直说了!火神是假,通道是真,这火神之舞便是通往你母亲闭关之所的入口。”

  旭若儿脸色一变,珠玛见机不对,忙冷笑:“洛战衣,你在开什么玩笑!火神之舞乃烈火之精,能焚毁任何坚硬之物。刚才火飞一掉进去便尸骨无存,你不都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洛战衣肯定地说,“但火飞不是尸骨无存,而是落至了火神之舞下面的池水中,所以才会不见。”

  这次轮到铁兵质疑了:“洛老弟,我没听错吧?你说这火下面是水?”

  “不错!你还记得我们在楼下曾发现一面墙壁是潮湿的吗?我说它后面有水。后来,我又计算了一下,那墙后正是这”火神之舞“所在的位置,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这火神只是障眼法,它的下面却是一条水路并直通海日楼主闭关之地。所以,旭若儿在这里并不是为祭祀火神,而是在等待她母亲出关。”

  珠玛还想否认,但旭若儿已疲惫地一挥手:“罢了!洛战衣,我承认。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因为我也有事要问她。”

  珠玛想阻止她:“若儿。”

  “珠玛!你跟我一起去!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早已过了出关时间,母亲却还未出来,我实在是担心!”

  说完,旭若儿已向飞舞的火焰而去……

  若是飞蛾,不知它是否会扑向蓝色火焰?

  蓝色的火焰在闪烁,但眨眼间,这片蓝便已消失,反而进入了一片更深更远更广阔的蓝色中,同时一股彻骨的寒意往四肢百骸扩散。

  水!这个念头刚升入脑海,火飞便傻住了。他明明掉进了火中,但现在怎么身在水中?

  这水实在是冷得惊人,幸亏火飞练的是纯阳内功,所以尚可忍受。从下面往上看,只见蓝色火焰在水波上跳动,还真是一幅奇景。原来火神之所以透着寒气,是因为下面的寒潭之水。火飞本想游回去,却无意中发现远处的水中有光线透入,似是另有一个出口,那是什么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他便往那边游了过去!

  从水下冒出头来,火飞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他来到了一处山谷中。山谷不大,但林木丛生,景色很是怡人。

  火飞跳上岸,一边张望一边扬声问:“有人……”但后面的话却猛地咽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地上就有两个人坐着,而且是一男一女,但他们见火飞来竟没有一点儿反应,仍是一动不动。

  火飞好奇地走近去,当他看清楚后就勃然大怒起来。刚才那男人正巧挡住了女人身体,所以火飞并没有看见女人的模样,只是注意到她那头飘散的长发。现在看清了,才发觉那女人竟一丝不挂,而男人的双手却抵在了女人赤裸的胸前……

  “大胆淫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让我火大爷碰上,算你倒霉!还不快放开她!”火飞怒喝了半晌,但那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这一次,火飞差点儿气炸了肺,他走上前要去抓那男人。他已想好了,把那男人扔进水潭中以作惩戒。谁想,还没等他碰到男人身体,便有一股大力反撞而来。火飞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只觉胸口一阵窒闷,被撞飞好远。

  火飞站稳后,双目中已喷出熊熊怒火。他拨出长剑,运足功力,一式“夸父逐日”便攻了过去。只见纵横的剑气挟着霆霆之威,穿破了对方的气罩,直接插入了那男人的后背。火飞一呆,他没想到对方连反抗都没有,一剑就被刺死了。

  男人身子缓缓倒下,对面的女人却在这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在那一刹那,女人原本黑亮如瀑的头发突地从发根开始变色直至发梢,不到半刻钟,便已全部化成了蓝色,闪着幽幽的光芒,一如“火神之舞”的蓝色火焰。

  火飞被这妖异的变化吓了一跳,他退了两步,“你……你的头发”

  那女人睁开了眼睛,天,就连那眼珠也是天蓝色的。但这时,那一汪蓝色中却充满了愤恨狂怒:“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她怎能不怒,天蛛神功她练了十年,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最近又闭关一年,眼见到最后一步,由她师兄夏侯西江替自己打通任督二脉时,竟被这突然闯入的小子破了功法。师兄之死事小,但她十年的苦练与心血却全部付诸东流,如此的功亏一篑,她怎能不恨?不用问,她正是海日楼主。

  火飞回过神却比她更气:“喂!老妖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夕?我刚才可是在救你呀?才让你免被轻薄……”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自愿的!”说完,便“呸”了一声“奸夫淫妇!”

  一句老妖婆,使得海日楼主怒火狂炙,她从草地上拿起衣服并迅速穿上,然后,右手一拍地面,人已离地而起。同时露出了她身后插在地面上的一把剑,那把剑的剑身竟是赤红色的,夕阳斜照,闪着血般的光采。

  海日楼主并没去拿剑,她根本没把火飞放在眼里,所以,只是扬掌拍了过去:“去死吧!”

  火飞一见那掌风锐气逼人,便知遇上了绝顶高手。他丝毫不敢怠慢,举剑就迎了过去。谁怕谁呀!

  几招过去,海日楼主才吃惊了,她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剑法如此刚烈威猛,尤其是那种一去无回的劲头还真是让人为之胆寒。

  火飞更是吃惊于蓝发女人的功力之高,但他向来不轻易认输,于是,运足功力,大喝一声:“烈日炎炎!”带起一阵强烈得宛如日光的剑芒飞袭向海日楼主。

  海日楼主一声狂笑,双掌乍开即合,竟分毫不差地夹住了火飞的长剑。火飞一惊,但不甘心就此弃剑,便运劲往外撤剑。这时候,海日楼主的手却一松,右掌击向火飞前胸。火飞只觉胸口如中巨锤,忍不住“扑”地喷出一口鲜血,便连人带剑倒跌了出去。

  强忍着前胸的巨痛,火飞以剑支地,怒视着海日楼主:“老妖婆,你别得意,再接我一式日正中天!”提着长剑,便又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不用一会儿,火飞又中了一掌。这一次打在了他的左胁下,只听声音便知必是断了几根肋骨,火飞疼得汗珠子不断地从额头上往下滚。但他竟还不罢休,咬着牙从地上翻身跃起,长剑一振,“旭日东升!”茫茫的剑气由下往上升腾,正如初升的朝阳般显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海日楼主不避不闪,她已发现了火飞的弱点,便是招式上的不连贯。她右手带起一片掌风裹向火飞的长剑,满天剑影霎时间消失一空。因为她已决心将火飞毙于掌下,以消心头之恨,所以几乎在同时,她身形向上飞升再落下,左掌已由上而下拍向火飞头顶,眼见火飞已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吱”的一声叫,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地蹿向火飞头顶。于是,只听“哧”的一声,海日楼主的左掌已深深地印在黑影上。血光飞溅中,小小的黑影被偌大的掌力击飞出去,“砰”地摔在远处的山石上又反弹回来,最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原来竟是双飞桥上与火飞相遇的猴王。

  火飞呆了呆,然后便疯了般地扑过去抱起小猴的尸体,悲痛欲绝的喊:“小猴!小猴!你怎么了?”但小猴一无反应,显然已气绝身亡了。

  “不!”火飞悲愤地大吼着,他竟让小猴替自己承受了那致命的一掌!他竟让小猴以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天!怎么会这样?想起双飞桥上小猴的顽皮捣乱;想起杉林间小猴不顾烈火扑向自己的情形;又想起自己一直想方设法地摆脱它,并深以被它纠缠为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小猴的情深意重……

  缓缓地将小猴放在地上,火飞转身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海日楼主:“我要为小猴报仇!”话说着,他已人剑合一,再一次冲向了海日楼主!这一刻,他早已忘了伤痛,忘了生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小猴报仇!熊熊的报仇之火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那股子与敌谐亡,一任生死的勇气正与去日剑法的剑意相合,于是,他的剑以前所未有之势压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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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七章 花散天下

 

  海日楼主一时不防,竟被剑芒削去了一大片衣衫,还差一点儿砍断了她的右肩。羞恨之下,她右手隔空一招,只见原本插在地面上的剑“嗡”的一声来到她的手上。剑一入手,便带起了满天的血光,宛似祭起了一面血旗,开始了勾魂夺命。

  双剑相交,正如烈阳与鲜血同洒,只见剑光而不见人身。

  此时的火飞只是仗着一种气势与海日楼主相抗,但二人功力毕竟相差悬殊,渐渐的,火飞的气势已被对方剑上的杀气所制,步法已愈渐迟滞了……

  海日楼主面现冷笑,突地飞起身形,右腕震颤着竟出现了朵朵血花,血色花朵旋转着,飘飞着,把火飞困在中间,眼见血花近身,其中一朵竟叮上了火飞的前额……

  一道亮丽之极的光芒骤然起于虚无,便如同那夜空中的星光灿烂。朵朵血花在那夺目的光亮中顿显黯然失色,然后渐渐地消失。终于,星光也消逝了,但一个人却出现在火飞身前,宛如秋水长天般的明净,是洛战衣。

  洛战衣淡淡地笑:“泪血剑!海日楼主,两年前的贡物被劫一案果然有你一份。”

  海日楼主蓝色长发倏地扬起又落下:“幻星剑法,洛战衣!”

  此时,铁兵,旭若儿等人也随后到了。而且都感觉到了一股无所不极的肃杀之气充斥在四周,以致于他们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便被那杀气侵袭。关山歌一见海日楼主便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被铁兵硬生生地拉住了。

  洛战衣的目光往地上的小猴尸体一转,便已了然于胸,他轻叹一声:“楼主,如此峨眉胜境,奈何血腥遍地,你于心何忍?”

  海日楼主狂笑一声:“洛战衣,你少假装悲天悯人了,天星之毒狠,世人皆知!你如此说话,不觉可笑吗?”

  洛战衣摇头:“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问你,宋雪离何辜?只因你劫抢贡物便致使他含冤入狱,受尽折磨?陈也又何辜,只为保护兄弟之妻,便以身代死?吴素更何辜,她追求真爱何尝有错,你竟用其血肉喂养毒蛛!猴王只为保护朋友,你也忍心将它杀害!海日楼主,人确实有善有恶,但再无一人像你这般狠毒得彻底,凶残到了极至!你,已经不是人了!”

  海日楼主尖声斥道:“洛战衣,你不配来教训我!泪血剑乃是天下名器,唯有能者方能据之!我是闻名天下的海日楼主,名剑归我所有,正是理所当然!至于陈也,他死不死关我何事,我可没让他替死!另外,还有那个吴素,是她主动来海日楼投奔于我,我不但给她锦衣玉食,又让她每天吃下数十种名贵药材……”

  “慢着!”洛战衣听出什么,“吴素又没病,你为什么喂她吃药?”

  “她是没病,但我却需要一个药人为我稀释黑蛛的毒血。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百年前的弥罗魔教的传人,为了重振魔教,我必须修炼天蛛大法。若修炼此法,在行功的最后关头必须以黑蛛之毒血相辅,但黑蛛毒血毒性太强,任何人也无法承受。于是,我便想了个办法,制作一个药人,让她每天吃解毒圣药,直至她体内的血也有了解毒之效。然后,便以她的血肉喂食黑蛛,含有解药的血进入黑蛛体内,自然便可以缓和毒性了。但我想不到,我千挑万选才挑中了吴素,并喂了她几年药物,她竟在最后关头逃走。这种贱人,不是该死是什么?”

  关山歌厉吼一声:“老毒妇,我杀了你!”说完,便疯狂般地冲上前,长剑舞动之间竟也现出了缤纷的剑花。

  海日楼主目光一凝,飞天舞花剑法,怎么可能?但转瞬间,她就明白了,冷笑一声:“该死的吴素,竟敢偷学我的武功?”她杀机立起,顺手一剑便刺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她的剑却刺在了及时向前的洛战衣剑上。

  双剑相交,摩擦出一溜火光。海日楼主立即收剑后退,却腾空向山顶飞去:“洛战衣,这里人多碍事,你我不妨去峰顶一战!”

  洛战衣身形立即离地飞升,紧随海日楼主而去。

  峰顶,夕阳晚照,残霞满天。

  海日楼主的蓝发飞舞。

  洛战衣的长衫飘展。

  “洛战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峰顶吗?”

  “你说。”

  “我要问你,你和叶乘夕那老鬼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海日楼主突地纵声大笑起来,她那厉烈的形态,又哪有一丝女人的模样:“你可知道,我当初下嫁于叶乘夕,就是看中了他的绝世武功能帮我重振弥罗魔教。只可惜这老鬼竟对我日渐疏远,所以我只学会了一套《灵蛇九转》剑法。六年前,叶乘夕却托人带了一册《飞天舞》剑谱给我,而且强调,当我学会这套剑法时必须去找洛战衣,并在他面前将剑法演练一遍,看他能不能只看一遍就学会?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将这套剑法传授给洛战衣!你说这老鬼是不是有毛病,竟要将他苦研十几年的剑法传给外人!他傻,我可不傻!况且这套剑法之玄妙繁复简直可说是震古烁今,而且一反常规,前六式每两式为一招,各领两句剑诀,皆是先立后破。一立一破之间,衔接紧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简直是变化万千,华美不可方物。尤其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更可称为空前绝后的一剑。于是,那个时候我简直已快为它痴狂了,可惜我没有一柄同样空前绝后的好剑去配合这套剑法……”

  洛战衣明白了:“所以,你去劫抢贡物,是为泪血剑。”

  “不错!我有了《飞天舞》剑法,有了泪血剑,再练成天蛛大法,重振弥罗魔教乃是轻而易举之事,继而便可称霸江湖。”

  “你野心一起,却牵连多少无辜?”

  “洛战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更别说这江湖霸业之争!你天星院能称霸江浙三省,恐怕早已是血债累累,所以,谁都可以教训我,只有你不能!”

  洛战衣叹息:“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贡物中有泪血剑?”

  “是叶隐之给我通的信,同时,我也知道了叶乘夕也把《飞天舞》剑法传给了叶隐之。原来这绝世剑法并非我独家所有。而且我们都发现了,《飞天舞》第七十式是立招,却无破招,剑诀也只有上句,而无下句,也就是说缺少第八式剑法。所以,我们在劫夺贡物之后,都在苦思第八式,也就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的破剑之诀。就在半年前,叶乘夕突然传信给我和叶隐之,要我们将他和宁夜的女儿送去药婆婆处,并在信上说明他已研创出《花散天下》的破法,也就是《飞天舞》的第八式剑法,剑诀只有小含知道……”

  洛战衣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争夺小含是为了剑诀,而叶乘夕因为不知道药婆婆隐居何方,便托你们将小含交给她。叶乘夕的原意本是希望你们能保护小含,可却因此让小含成了他人争夺的目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只能怪她倒霉!我因为要练天蛛大法,所以才派若儿去和叶隐之争夺破剑诀。其实,只要叶隐之得不到剑诀,那我的天蛛大法也足以让他俯首称臣。恨只恨,我的天蛛大法竟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我再问你,玉麒麟中的夺天丹呢?”

  “我要泪血剑,叶隐之要玉麒麟,所以玉麒麟的事不要问我。”

  洛战衣眉头皱了起来,玉麒麟既然在叶隐之手中,那陈小宝应该是从他那里得到的玉麒麟。由此可知,陈也并非是代海日楼主而死,而是为保护叶乘夕唯一的儿子叶隐之而死。可是,到了最后,一切矛头却都指向了海日楼,而真正的怂恿并主谋此事的叶隐之却仍在暗处。不管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都已足够说明叶隐之其人心机的深沉可怕。

  “洛战衣,你既然全明白了,那么死也该瞑目了,对吗?”海日楼主的蓝色眼珠突然变得深晦似海,原本飘扬的长发也突地静止不动,泪血剑就在这时自下而上挑破了虚空,刹那间便幻化了万千血花从九天之上一泻万里,绚丽了众峰却也夺去了晚霞的光彩,是的,花散天下!

  洛战衣瞳孔骤地收缩,幻星刃荡起七彩的剑芒,宛如灿烂的星河横过长天,挥洒如雨,这是幻星剑术第二式:星光灿烂。

  此时的双剑同辉,足可光耀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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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八章 且贪欢笑

 

  但就在双剑的剑光即将相遇时,突然又一道剑气从洛战衣身后亮起。这一剑却如鬼魅般森寒飘忽,并且直向洛战衣袭去。洛战衣只觉背脊一寒,已感到那股剑芒之锋锐。他顾不得迎击海日楼主,身形迅疾地侧飘五尺,于是,那股突袭的剑芒一剑刺空。但剑势竟无一丝竭意,反而以更迅捷的速度,更锐利无匹的气势直接袭向海日楼主,那一剑直指眉心。

  满天血花一闪而逝,海日楼主瞠然而立,她的额心赫然插上了一把长剑,血沿着剑身滴落,她的蓝发一下子变得枯萎不堪。

  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

  蒙面黑衣人目光冷冽得惊人:“你去吧!”猛地撤回长剑,带起一股血泉喷涌。而他却看也不看洛战衣,再拣起泪血剑,转身便向峰下奔去。

  洛战衣稍一怔神,便大喝道:“叶隐之,你走不了的。”他腾起身形便要去追。但这时旁侧却又闪出一道怒火惊雷般的刀光,刀锋过势竟宛如一道霹雳突然划破天际,再轰然掀开了夕日之光。

  截住洛战衣人,是展厉风。

  洛战衣丝毫没被他的声势所惊,不慌不忙地飘退了几步,却正好避开了那一刀的锋锐,然后幻星刃一振,扬起一片星光洒向展厉风。几乎在同时,旭若儿跃上了顶峰,首先入目的便是她母亲海日楼主瞠目不倒的身体,以及那洒落一地的血花,“娘!”她悲呼一声,扑了过去。

  展厉风一边闪避洛战衣的剑,一边大喊:“旭姑娘,是洛战衣杀了你母亲,千万不能放过他!”

  旭若儿猛地转头,愤恨不已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个刽子手,我不会让母亲白死,你会后悔的!”

  洛战衣知道解释也是徒劳,同时他也明白了,展厉风根本与叶隐之是一伙的。他为自己指路并非是想帮助自己,而是想利用自己去对付海日楼主。叶隐之便可衬两虎相争时一举击杀海日楼主,抢走泪血剑,同时再嫁祸给他,简直是一举多得。

  但这一切旭若儿并不知道,她只看见母亲额上的剑伤,所以此时她的心中已把洛战衣当成了杀母仇人,自然出手绝不留情。但洛战衣的心思却在叶隐之身上,他迅速地收剑后退,向峰下追去。

  山下的火飞一见海日楼主和洛战衣走了,连旭若儿都随后追了出去。于是,他也不管铁兵和关山歌,一个人就向峰顶攀去。海日楼主一个人就很不好对付了,再加一个旭若儿,怎么得了?所以他要赶去支援洛战衣。

  铁兵和关山歌本来也要追上去,却被珠玛拦下了:“怎么,你们想以多胜少吗?”

  关山歌一心要去找海日楼主报仇,这时见珠玛拦住自己,神情愈加暴躁和愤怒:“你滚开!我要亲手杀了那老妖婆!”

  珠玛脸色一变:“你敢骂我师傅?”她右手缓慢下垂,刚要有所动作……

  突然“哗啦啦”几声,一个人影从水池中飞身上岸,带起了水花飞溅。他人还没落地,右袖便已卷向珠玛,珠玛只觉右拳一阵巨痛,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一堆蓝色的粉末散在地上。珠玛吃惊地看着来人:“吟霞生,你干什么?”

  吟霞生微笑地看着她:“我当然是在阻止你出手!因为我知道,只要你的动魂雾一散,必然又会有人堕入魔境!”

  旁边的铁兵也大是意外:“吟霞生,怎么你不是海日楼的人?”

  吟霞生哈哈大笑:“谁说我不是海日楼的人?谁说我是海日楼的人?铁兵,我问你,火飞和洛战衣呢?”

  铁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去峰顶了!”

  “谢了!”吟霞生也不多说,就向峰顶而去,他的歌声遥遥传来:“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珠玛却有些心慌意乱,不仅是因为吟霞生近似背叛的行为,而是他怎么会从“火神之舞”进入这里?吟霞生进海日楼还不到两年,他的任务就是把守海日楼的入口,今天却……

  关山歌突然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原本清澈干净的池水现在却涌出一股股的红色,而且随着红颜色的加深,一个人的身体也逐渐地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了。于是,珠玛惊叫了起来……

  去追洛战衣的火飞却把所有人都追丢了,他自己又不认得路,只得走哪儿是哪儿。前面是一个陡坡,他一跃而上,谁想,他刚跃上坡顶,一个黑衣蒙面人便已迎面奔来。叶隐之一见火飞,也很意外,但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犹在半空中的火飞,红光闪烁,眼看那剑就要贯胸而过……

  生死一瞬间,一个人影间不容发地从坡下飞掠过来,一下子撞开了火飞。叶隐之目光一动,似乎有些意外,但泪血剑却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斜刺过去,一下子就从那人肋下穿身而过……

  叶隐之毫不耽搁地拔出泪血剑,转头便走。这个人似乎总是来去匆匆!

  火飞从坡下爬起,等反应过来才扑向那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忙将他翻过身,却忍不住惊喊了一声:“吟霞生,怎么是你?你为什么……”

  血从吟霞生的嘴角溢出来,他无力地睁开眼睛,但看着火飞的眼神中却有丝欣慰,:“你没事……就好……小飞……其实,我很早便……认识你了……那时你才几岁大……我常抱着你……时间过得好快……小飞,告诉他,我……已完成了任务……”

  火飞再没想到自己一直很讨厌的人竟是真正的朋友,甚至在危机关头以身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剑!心中竟涌起要大哭三声的感觉:“我这就带你去治伤!”他用力抹去眼泪,抱起吟霞生……

  “不!不用了!那剑……已穿过我的……心肺……火飞,听我说……你记住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他真的没办法……谁让他活在那个环境里……你千万要原谅他……”说到这儿,吟霞生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了下,头便缓缓地低垂下去,但却留下了太多的疑问。

  “吟霞生!吟霞生!不要!你快醒过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的身体!但人已逝去,又如何再来安慰这冲动而又热情的少年?

  “吟霞生!”火飞大吼一声,伏在他的身上。在这一刻,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可是他闯下的祸事又为何总要他人去承担?小猴死了,吟霞生死了,却都是为自己死的!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火飞的命?这让火飞情何以堪?

  天呀!我火飞只是贱命一条,真的不值呀!

  “小飞!”一支修长有力又非常温暖的手按在了火飞肩上。

  火飞泪眼模糊地抬头:“星主,我……是我……我的错……”

  洛战衣温声说:“我都知道了!”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

  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歌声似还回荡在耳边,但人却与青山绿水为伴了。那个潇洒若狂的吟霞生,那个似敌似友的吟霞生,他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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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九章 大军压境

 

  池水中的人是石潇,他的背后被人砍了一刀。

  石潇从昏迷中醒来,他迷惑地看着周围:“我不是死了吗?我掉进了火神中……”他终于看清了珠玛:“珠玛,告诉楼主……快去告诉楼主……我们被人包围了……快去……大哥他……”

  珠玛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石潇恨声道:“那些人好狠……见人就杀……楼主又不在……我们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珠玛怔在了那里,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她猛地转向铁兵,愤恨之极地问:“是你们,对不对?”

  铁兵沉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这次来就只有四个人。因为我是一名捕头,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们是罪犯之前,我决不能带兵征剿,也根本没有那个权利!”

  石潇颤声说:“珠玛……是吟霞生……带人进来的……我们……没有丝毫防备……”

  “吟霞生!”珠玛站起身,狂怒地大叫,“吟霞生,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投靠了洛战衣,我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火飞从空中跃下,愤怒地说,“吟霞生已经死了,不许你再骂他!听到没有!”

  “死了!”珠玛楞了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她大笑起来,“报应!真是报应!吟霞生,你早就该死了!”

  火飞气得大喝一声:“你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洛战衣走向铁兵和关山歌,铁兵简单说了发生的事。

  关山歌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地盯着洛战衣。洛战衣的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说什么,所以就用力点了点头。

  关山歌突然跪地嚎哭了起来:“素素,你可以安息了!”

  珠玛终于发觉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战衣:“你……你回来了……那我家楼主呢?”

  洛战衣没有正面回答她:“她在峰顶!”他话没说完,珠玛已经奔向山上。

  火飞这时却在到处寻找着什么,而且急得团团转:“小猴呢?小猴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铁兵忙说:“对了,刚才我们发现石潇的时候,有几只猴子把猴王的尸体抬走了!我想,猴类应该有自己的葬仪,就没有阻拦。”

  洛战衣拍了拍火飞的肩膀:“想必这海日楼与外界另有通道,但只有猴子们知道,所以能来去自如。既然如此,就让猴王的同类去埋葬它吧。”

  火飞悲伤地点了点头:“也好!只是不能亲自祭拜了。”

  四人又沿着水路游了回去,进入了火神之舞。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火的灼热,还有一股股的浓烟扑面而来。当他们跳进大殿,才发觉并不是火神之舞有了变化,而是这时的大殿竟由外而内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熊熊,浓烟滚滚!

  被火光映照的大殿中到处躺着死人,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混战,而且死的大多数都是海日楼的人,还有一部分人穿著黑色紧身衣。看来,真的是有大军压境,才导致了海日楼今日的惨败!

  可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能如此悄无声息?竟连洛战衣等人都没有察觉到。吟霞生为什么要背叛海日楼,却又拼死保护火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洛战衣越想,心就越沉重,因为隐隐之间他已经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也不愿相信。

  四人不敢多作耽搁,迅速地穿过巨型蜘蛛建筑物的大嘴,奔出了海日楼。立即听到一阵琴声从血染的夜色中传了进来。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但外面却亮如白昼,因为近千名黑衣人正手拿火把,虎视眈眈地盯住洛战衣四人。让人色变的是最前面的一百名弓箭手,竟然动作一致地举起了手中的强弓,对准了洛战衣他们,而且都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就在不远处,一群黑衣人将石君围在了中间。石君身上已经插了两根长箭,虽然没在要害,却是深入骨肉,鲜血正在不断地向外流淌。但石君竟像丝毫不觉,他脸色苍白地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弹着膝上的古琴,琴声无比悠扬,却无法消弭这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杀气。

  “海日楼主在哪?”

  “你说不说?”

  石君听而不闻,于是,又一根长箭射在了他的右肩上。石君右臂一颤,琴声一缓,但停了一下便又接着响起,只是再起的琴声却无法避免地多了种悲哀与怆然。

  石君还是没有说话,他只弹琴。

  铁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铁兵,受命于刑部来此办案的!不知你们……”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欢叫:“李将军,那是铁老,你快让他们放下弓箭。”随着话声,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向铁兵,竟然是秦正和钟干。他们非常高兴地迎向铁兵:“铁老,刚才我们没看清楚!原来真的是你!我们在海日楼到处都找不到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铁兵打断了他们:“等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海日楼?”

  “是这样!英国公也非常关心贡物被劫一案,就派李梦李将军来询问案情。李将军一听说你来了海日楼,就亲自带兵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想不到,黑衣人竟然是官兵,却为什么要便装行事?

  洛战衣也看清了人群中的李梦,却心中一凛。因为李梦既然已知道是自己和铁兵,就应该立刻命令弓箭手后退,但他却似犹豫了下,才缓慢地挥了一下右手,示意属下放松武装戒备。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洛战衣发觉了他心中的不情不愿,这是为什么呢?

  李梦走了过来,这时他脸上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容:“你们没事就好!我真怕来晚一步!”说完,又转向了洛战衣:“洛星主,公爷很惦念你,郡主更是成天把你挂在嘴边上,有时间要回去看看才好!”

  洛战衣虽然心里生疑,但表面并没流露出来,只是笑了下:“李将军,这么一点儿小事,怎么敢劳烦你亲自出马呢?”

  铁兵问得更直接:“李将军,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敢私自动用大批官兵来海日楼?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劫贡物的只是海日楼主一人,但里面却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是……”

  “铁老!我这也是借机行事,其实,英国公早就想剿灭海日楼了。”

  “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海日楼主本是弥罗魔教后人,而弥罗魔教教义荒诞,悖于常理,历代教主又都是野心勃勃,狂妄难驯之辈。所以,海日楼成势后必定会与我大明为敌,劫贡物想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朝廷当然要及早图之。”

  洛战衣点点头:“我明白了。正因如此,你们很早就在海日楼安插了吟霞生这个眼线,以监视海日楼的动向,并在时机到来时来个里应外合。”

  谁想,这一回李梦却摇了摇头:“吟霞生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是他引我们进入海日楼的,否则,我们恐怕再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一进海日楼,他的人却又不见了。令人奇怪的是,我已经搜遍了海日楼,却没有见到任何贡物。”

  洛战衣意外地挑了挑眉,李梦竟也不知道吟霞生?他似乎没必要骗自己!可见,这次进击海日楼虽明显是早有安排,却是极度机密。另外,除了泪血剑,其它贡物会藏在哪里呢?难道是叶隐之……

  洛战衣指了指伤势严重的石君:“李将军,这石君虽身在海日楼,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况且海日搂主劫宝一事他并没有参与,相信也不知情。现在罪魁祸首海日楼主已死,至于石君,就放过他吧!”

  李梦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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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八十章 长相思

 

  夜很深了,但关山歌却一直跪在吴素的墓前,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铁兵叹息一声:“关小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人已去了,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关山歌默默地把背在身后的包袱解开,拿出那个装着吴素左臂的盒子,然后就用手在坟前挖了起来。直到挖出了一个大坑,他的手指也磨得流出了血,这才停止了挖土,并把盒子轻轻地放进土中,细心地掩埋起来。关山歌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弄痛了坟中的吴素。做完了这些,他仍然没有站起来,反而又重新跪在那里,继续发呆。

  火飞实在忍不住了:“关山歌,我们回去吧!”

  洛战衣也开口了:“关山歌,你不是一直想出人投地吗?跟我回天星院,我会正式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我向你保证,将来必有一天,你可以衣锦还乡。”

  关山歌似乎反应迟钝了,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们不要再陪我耗时间了,你们回去吧!”

  火飞叫道:“那你呢?”

  关山歌这回没有犹豫:“我留下。”

  铁兵惊问:“你要留在这里?”

  “是的!”关山歌坚决地点点头,“我要留在这片杜鹃花海中陪伴吴素的亡灵。吴素生时,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的感情,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和愧疚。现在虽然与她生死有隔,但我会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她逝去的芳魂。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我都要与她同在。”

  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他都要与她同在!这便是情吗?

  月光毫不吝惜地将银辉洒向了杜鹃花海,并温柔地抚摸着吴素的墓陵,似是在悄悄地告诉她:你不会寂寞的!

  洛战衣不再说话,那首《长相思》却在心中徘徊:“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蕈色寒。孤灯不寐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行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洛战衣轻轻抬头,眼中映入了满天星光,星光中似见了小含的笑面。

  第二天,洛战衣三人和李梦的大军先后离开了海日楼,原来万字门后有从崖上垂下的铁链及连着的铁板,用来上下悬崖,只是平时铁链及铁板隐在云雾里,外人根本看不见罢了。一直不见旭若儿和珠玛再出现,看来她们在知道大势已去后,必然找地方躲了起来。下山时,洛战衣顺便去了报国寺,他们已明白玄空大师必是在海日楼被幻境所惑才致使神智失常的。于是,他告诉宝元大师西山的地址,指点他可到药婆婆处为玄空求医,或许尚有一线希望。做完这些,他们立即快马加鞭地赶回武昌府。但有几个问题却一直索绕在洛战衣心头:第一是吟霞主的身份。他与火飞原本相见不相识,关键时候却舍命相救,实在令人费解;第二是叶隐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在江湖上汲汲无名,但行起事来的那种深沉毒辣连他洛战衣也为之叹服;第三,为什么自从走出“画”中就再没见到石湘?那些尸体中并没有他。他去哪儿了?

  第四,也是最让他烦乱的,李梦的行动根本就是早有计划,他分明是尾随自己去的海日楼,但下手却比叶隐之更狠!看来自己是被他利用了!问题是,朝廷怎么会对海日楼的来历和自己的行踪这么了解?竟能把握住最有利的时机一击而中!

  不过,洛战衣现在已没心情追究这些,自从发现了劫贡物的真正幕后人是叶隐之后,他便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叶小含既然不在海日楼,很有可能落入叶隐之的手中,叶隐之太深不可测,小含在他手里到底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武昌府东郊。

  小喜园占地不大,但园内的曲桥莲灯,亭阁小楼却极是精美,处处显示出独具的匠心。也难怪,据说这个园子是曾经显赫一时的陈迪陈尚书为他双亲所建。后来虽因建文帝朱允文的死,陈尚书失势,但小喜园的风貌依旧不变。

  大门不远处有一片树林,现在的林中正站着两个人往这边凝望。其中一人穿著淡紫色长衫,正是洛战衣。另一个人年近四十,一脸干练沉稳之色,他正微微恭身说:“星主,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当我向火院主报告您要回来的消息后,他便带了一个木箱进了小喜园,而且至今未出。”

  洛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字,喃喃而语:“小喜园”。

  幸好木修蓝木堂主告诉他火云一直没出心堂,只是听说他要回来,便急匆匆地赶来小喜园了。

  洛战衣心里起疑,火云来这里做什么?他转头吩咐:“木堂主,你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记住,这里的事不许告诉火飞。”

  “是!”

  轻巧地跃过墙头,洛战衣的身形迅速无比地在园中各处移动,即便被人看见,也只是淡影一抹,定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发花呢?无意中,他发现一个祠堂,里面并没有灯火,洛战衣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牌位,上写着:“先父陈迪之位”,下写着“不肖子陈珠泣立”。堂中还挂了一个长幅,书写着《五噫歌》:三受天皇顾命新,山河带砺此丝编。

  千秋公论明于月,照彻匹匹不二心。

  洛战衣还记得这首诗是陈迪临死前所写,据说,朱棣登基后,陈迪曾当面斥责朱棣为篡逆之罪,朱棣大怒,将其子陈凤山、陈丹山逮捕并腰斩于市,陈迪被凌迟处死,妻子管氏自缢,宗族被流放的有一百八十多人,只有幼子陈珠不知下落。

  奇怪的是,火云和陈家是什么关系?来这里又做什么?他为什么与叶隐之相勾结?

  终于,他在一处窗前的走道上停住身形,因为他看见了屋里说话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火云,另一个竟是展厉风。屋里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只看那娇柔玲珑的体态,洛战衣的心就跳了起来,是小含。但显然,她犹在昏睡中。同时,他也更加肯定火云确实和叶隐之有关系。

  此时的展厉风神情上似是透着焦虑:“火老弟,你把叶小含藏我这,不是在替我惹祸上身吗?若是被洛战衣发现,我身败名裂是小,那误了公子的大事就……”

  火云还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闻言只是轻轻地一抬眉:“哦!那你的意思是将叶小含留在我那里,便不会误了大事了,对吗?是因为我火云的命没有你的值钱,还是你自以为公子更为倚重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厉风有些烦躁,“你别话中带刺好不好?这次在海日楼我已露了行踪,洛战衣早晚会找到我,到那时……”

  “那就让他找到好了!”火云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剑诀我已经替公子套出来了,叶小含也没有用了。你到时候可以把叶小含交还给洛战衣,他也许看在你有心将功赎罪的份上,饶了你呢?”

  “你……”展厉风憋着气说:“即然如此,你干吗不自己去还?”

  火云“哼”了一声:“不可以!我不能让火飞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你就知道事事替自己着想!那我呢?反正叶小含也没有用了,要不然,我们干脆把叶小含杀了,落个干净!”

  窗外的洛战衣闻言心里一跳,高挑的眉显露出他心底的怒火。

  火云似是长吁了一口气:“展厉风,你是猪脑袋不成,若要杀叶小含,我还用带她来你这儿?拜托你,不要再出那些骚主意,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展厉风真是动怒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火云,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儿!你别以为公子看重你,你就可以上天了!呸!其实说穿了,还不是做人奴才的,不值一文钱!”

  洛战衣一听这话,便已暗叫不妙了,他太了解火云了!你别看他表面懒散洒脱,其实最是高傲自尊,又怎能忍受被人骂为奴才?

  但屋内的火云并没勃然大怒,他只是淡淡地说:“算了!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带叶小含离开你这儿。”

  展厉风冷冷地道:“不送!”

  火云无奈地走向床前,看样子真似要离开了。可是就在他路过展厉风时,右袖突然就扬了起来,只见一道寒光闪没,而展厉风却已惨叫一声,捂住左胸退了开去,手指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你……你……火云……你果真是狼子之心……”

  外面的洛战衣早已感觉到不妙,但仍来不及出手。他轻轻摇头,这火云一点儿没变,他总喜欢在人不防备时动手,用他自己的话讲,这样可以省些力气!

  火云脸上没有一点儿惭愧内疚的样子,他平静地就像他刚刚画了一幅画,写了一纸字或是吹了一首曲子一样:“是吗?既然你早知道,还在我面前这么大意!所以呢,像你这种自负而又暴躁的蠢猪,不杀你,都是对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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