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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星*舞*缤纷天下》作者:风念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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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六十五章 山歌旧忆

 

  终于,关山歌恍如梦呓般地缓缓述说着,述说着那段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故事:“素素本姓吴,她在七岁时就被好赌成性的生身父亲卖到了杏雨楼,从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素素大我两个月,她并不是很美,但她的温婉安详却让每个接近她的人感到亲切舒服。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样悉心周到地照顾着我,我至今记得那件很可笑的事,因为我很好奇冰的味道,所以就从冰冻的河里挖了一块儿想要尝尝。她怕我着凉肚子痛,竟把楼里的烤炉搬了出来,非要把冰给我热了再吃。”

  听到这里,火飞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洛战衣却暗自感叹这素素的用心。

  “从小到大,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因为有她在,我的少年时代才会变得生气盎然,才会让我至今怀念不已,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她……竟然在一直爱着我!

  那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到湖边赏月,就在月夜之下,她告诉我,她想嫁给我,而且想了十年了。我当时却被她的话吓呆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需要娶她。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已经让我习惯于接受她的赐予,而无须回报。但那时我却不明白,我甚至可笑她的痴心妄想,我怎么可以娶一个杏雨楼的姑娘为妻!你们不知道,就因为我的母亲是妓女,我遭受了别人多少嘲笑与侮辱,就连在学堂和我一起读书的同窗都看不起我。我发誓要出人头地,要干一番事业给他们看看,但如果我再娶了素素,恐怕要遭到更多的白眼与讥笑。素素虽然还没有接客,但她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

  听到这,洛战衣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他竟然想到了自己读书时也因身份的差异而遭人奚落。但他并没有因此自卑,只是关山歌他……看来这又将成为一桩悲剧的根源。

  “所以,我当时拒绝了,但我又自私地不想失去素素的关怀,于是就找了个好理由。我告诉他,我一定要先立业再成家。素素没再说什么,以后她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让我放心的是,她没有改变,还是对我很好!

  变化是发生在一天下午,那天我原本是去街上买书的。可突然间,街上的人群退避到两边,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很快的,十几个人从我的身边奔驰了过去,但我却被他们鲜衣怒马的风姿惊呆了!尤其是为首的那人,他飘动的红衫简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他就是火院主。然后,我听身边人说,天星院的人就是威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他们还说,若他们也能进天星院就好了!我当时心中一动,却在想怎么才能进天星院?事情真是太巧了,就在我回到杏雨楼的时候竟然听到下人说,楼里来了一个客人,自称是天星院的,一下子就叫了楼里最红的四个姑娘相陪……

  你们该能想到我当时激动的心情,我想也没想,就跑去那人的房间,那人果然是我白天见到的人之一。我当着许多人的面磕头求他收我为徒,可他不但没答应,反而把我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受尽了他的奚落,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可我再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早晨,事情竟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他竟然主动找到我要收我为徒,还说昨晚只是试探我的毅力。我大喜若狂,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有向素素告别就去了天星院,那人就是我的师傅唐七。

  到了天星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只是一时心热于天星院的威名,只以为进了天星院就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了。那一阵子是我最难过的日子,因为我不会武功,大家都嘲笑我。师傅一开始还教我几招,后来干脆理也不理,就让我随着大家一起练,但我根本跟不上别人的练功进度,自然又成了别人的笑料。我后悔莫及,却已经无法回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回家去了一趟。那一夜,我喝得酩酊大醉,不住地向素素诉苦……当我回到院中的时候,母亲却捎信过来,说素素失踪了……“

  洛战衣三人听出了神,想不到关山歌竟是这样进入的天星院?火飞忍不住问:“那她去哪儿了?”

  关山歌哀伤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再见到素素是在一年前,就在我随着火院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竟在天星院门前看到了素素,那时的她已经很憔悴了。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快要沈水的人陡然抓住了一块儿浮木。她跑到我身前,用力地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让我不要再离开她了。经过了许多波折的我也已体会到了素素对我的好,所以我在感动之下答应了她。可就在那时,一件意外发生了,它那样残酷地改变了我和素素的命运……”

  火飞紧张地问:“什么意外?”连洛战衣和铁兵的心也高提了起来,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她一来就去抓素素,我带着素素及时闪开了,但素素的衣袖却被扯了下来……我们的悲剧就因为那扯落的衣袖而开始的。”

  大家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一件衣袖,什么意思?

  关山歌突然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都是我!是我该死!我竟然因为素素失去了守贞砂而再一次拒绝了她,怒火万丈的我丝毫也不管素素的哀求,就那么武断地认为素素已经背叛了我,和别的男人……是我毁了她,是我害了她一生……”

  大家渐渐明白了,想必是衣袖扯落,而关山歌在素素裸露的臂上没有看到守贞砂,所以就……

  关山歌痛悔之极地把手按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中:“但我死都没有想到,素素在伤心绝望之下竟然用剑把胳膊斩了下来,然后跟我说”关山歌,你竟因为这个手臂而抛弃我,那么我要让你一辈子看着它难受。“说完,她就被那女人带走了!”

  洛战衣三人也震惊不已,想不到一向温婉的素素竟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关山歌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全错了!因为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素素变了,变得激烈了!就在我为素素的离去又仿徨又无措的时候,火院主竟然跟我说了一件事实,他对我说……他说……”关山歌哽咽着重复当时火云的话,“……你错了,你知道唐七为什么收你为徒吗?就是因为……”

  关山歌忽然以头撞地,大哭道:“素素为了让唐七收我为徒,竟把清白的身子……”

  他不用再说下去,洛战衣三人也都明白了,竟都情不自禁地摇头悲叹。叹息这素素的用心良苦,也叹息关山歌的后知后觉。

  关山歌伏地痛哭:“我好恨!恨自己的无情,可我也恨火云和唐七,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洛战衣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关山歌为什么会密告火云,为什么怀恨唐七?

  关山歌哭着哭着,又猛地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更想不到,也是最让我悔恨得无以复加的!那些日子我整天对着素素的断臂发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实,那个胳膊竟是素素的左臂而不是右臂,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被扯落衣袖的是右臂,素素的守贞砂也是在右臂,可为什么素素砍落的竟是左臂……”

  火飞失声道:“她砍错了!”

  “不!”关山歌断声说,旋即脸上便浮现出那种悲哀之极,而又感激之极的神色,“那是因为,素素留下那支胳膊并不是真想让我看着难受,而是她把从那女人处偷学的武功全部用针刺在了左臂上。那时我才知道,素素之所以失踪,其实是去为我寻找绝顶的武功去了,因为我曾向她抱怨自己的武功不好才被人嘲笑……你们知道吗?即使我抛弃了她,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把武功留给了我,甚至为此断了一支胳膊……”

  关山歌一边流泪一边把身后的包袱取下并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盒子。火飞瞪大了眼睛盯着,心也砰砰狂跳起来,里面会是什么呢?关山歌颤着手打开了盒子,火飞一看,立即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洛战衣早已猜到了,忍不住摇头叹息。盒子中并没什么珍奇异宝,只是一支经过防腐药物处理过的断臂,吴素的断臂!

  铁兵失声道:“天下竟有这么痴心的女子!真是可佩可叹!”

  火飞的眼圈也早就湿了,看着盒中的断臂,他忍不住骂关山歌:“这么好的女人,你竟……你真是个混蛋!”

  关山歌抹去眼泪,但怎么也抹不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我发誓要找到她,补偿她,但我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到处打听带走她的那个女人,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的模样?没办法,我只得求助于火院主,并把素素留下的武功抄在纸上给他看,希望他能从这种武功中看出那女人的来历。但火院主看了之后就面现惊异之色,但他不但没有说那女人的来历,连记载武功的纸也给留下了,并警告我再也不许去打听什么女人!”说到这儿,关山歌问洛战衣,“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洛战衣没说话,心里却另有想法,也许火云确实看出了那种武功属于海日楼,但又心知关山歌绝非海日楼之敌便故意隐瞒了事实。

  火飞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住三个字:“我不信……”

  关山歌不理他:“没办法,天星院我也待不下去了!后来,我就到了穿燕峰下,我想等练好了素素给我的武功,再到江湖中去施展,那我不去找她,武功的持有者也会来找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星主从天而降,引来的蒙面黑衣人竟使出了这种武功,我才会那么激动……后来我又被人指点来了报国寺等待机会!星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海日楼,我一定要救出素素!”

  洛战衣点点头,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关山歌救出吴素!不仅为情、不仅为义,更是为世间保留住一颗最真挚无私的,属于一个女子的爱心!那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可是,洛战衣又不禁心生忧虑,已经一年了,海日楼主会不会留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在身边?恐怕吴素的处境堪忧!甚至有可能……

  洛战衣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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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六十六章 猴袭

 

  双桥两虹影,万古一牛心。

  下午的时候,洛战衣四人已到了双飞桥。这里极为幽静,两条石桥下面的黑、白二水奔腾飞跃而来,两水当中的牛心石和奔泻下来的急流激起白浪如雨,溅到石上的杉树枝头。当水流过牛心石,水势又慢了下来,雷鸣一般的声音也低下来。

  水是清澈透明的,洛战衣忍不住俯下身子掬了一把水撒在面上,凉爽极了,火飞干脆跳进水里,把水扬的到处都是。

  再上面不远是一阁小楼,门是虚掩的,走近后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洛战衣轻轻敲了下门,但无人应声。四人警觉地互望一眼,洛战衣靠向门旁一侧,火飞三人也站在一旁戒备,然后,洛战衣猛地推开了门。

  当洛战衣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却再也忍不住啼笑皆非了,屋里确实没人,但却有几只猴子正在屋里大肆捣乱。说捣乱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屋里现在的情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桌椅倒向一边,茶杯等器皿也碎成片片的了,窗上的纱帘和墙上的画幅更被撕得一条一条的。而最让四人感到好笑的是,正有三只猴子搬着一坛酒从里屋出来,但一见洛战衣他们便发出“吱”的一声,丢下酒坛子和另外几只猴子跃窗而逃。

  洛战衣摇摇头,走进屋里并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就在这时竟又从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响和一连串的“吱吱”惨叫。

  这一回是火飞第一个冲过去的。原来那是一间卧室,布置得倒也清雅,但仍不见主人。这时却有一只长得极为小巧可爱的猴子正在急得乱蹦乱跳,原因很简单,它的尾巴被夹在了一只箱子里,怎么也抽不出来。想必是这只猴子正在屋里“翻箱倒柜”时却听到伙伴们的呼唤,本想逃之夭夭的它因一时情急,而不慎被落下的箱盖夹住了尾巴。

  火飞忙奔过去打开箱盖,并抱起痛得不断叫唤的小猴,还拍着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慰着。原本有些害拍的小猴这时仿佛定下心来,并伸出它毛茸茸的双臂环抱住火飞的脖子,两只圆圆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火飞的目光中也似打着什么主意?

  这时,铁兵在外面叫了起来:“火小哥,别广顾着和猴子玩儿,快来帮忙收拾呀!这群猴子的破坏力还真不是普通得厉害!”

  火飞答应一声把小猴放在窗前,小猴临走时似还依依不舍的呢!

  四人决定在这住一夜,明日便去九老洞,既然玄空大师在九老洞前找到,海日楼想必不会太远的。

  火飞去打水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回来,铁兵笑着说:“我想火小哥一定顺便去洗澡了。”

  正在说着,外面已传来火飞的哇哇大喊声:“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走开了!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洛战衣闻声走了出去,却见火飞正被五六只猴子包围着,显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猴子们似对他极为感兴趣,有的爬在他肩膀上玩弄他的头发,有的扯着他的衣裳,还有的抱着他的小腿正在往外托,竟似要把他也当成美酒搬回去痛饮一番。

  站在门口的铁兵忍不住哈哈大笑:“听说峨眉山的猴子很喜欢纠缠女孩子,难道什么时候又换了口味?”

  手足无措的火飞瞪他一眼,恨恨地把扒在身上的一只猴子甩在地上:“滚开了!”但那猴子毫不气馁,一咕漉爬起来,再接再励地缠了上来。

  铁兵更觉好笑:“它们不是把你也当成女孩子了吧?”

  这话气得火飞暴跳如雷,他用力甩脱身上的猴子:“你们这群野猴子,看清楚了,大爷我可是公的……”差点儿咬到舌头,他忙改口:“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放开我了!你们是瞎子不成?什么眼光吗?你们干嘛不去缠星主……”猛地顿住话,他小心地往洛战衣看来。

  正往这边走的洛战衣一听这话,脸色一沉:“既然这样,你自己慢慢跟猴子解释吧!”他转身走回屋去了。

  懊悔不迭的火飞连连告饶:“星主,我知错了?你快救救我呀!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铁兵和倚在窗前的关山歌忍俊不禁,火飞看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们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竟忍心见死不救?”

  关山歌耸耸肩:“我们能怎样?难道还把猴子杀了不成。”

  火飞急道:“那起码也分几只到你们身上去爬呀!”

  关山歌好笑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暂时还没这种毛病!”

  屋里洛战衣正在对着墙上的一幅题字,那是唯一在猴子肆虐下幸存下来的纸张,上面写着:“常未饮酒而醉,以不读书为通”。

  落款是:“吟霞生”。

  铁兵见他不说话,便走了过去:“洛老弟,你不会真的和那混小子生气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我可没那种闲情,对了,他怎么还不进来?”

  “想必还没甩脱那帮猴子呢!对了,怎么这会儿没了声息?”

  三人终于发觉不对,忙又走回窗前,但外面除了青山绿水外,竟没了火飞的踪影,连那帮猴子也一只不见。洛战衣飞掠到双飞桥上,四处望去,只见遮天的峭臂,幽邃的道旁风景,还有桥下千秋万古也流不断的绿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火飞呢?

  洛战衣心里一沉,他已经后悔刚才不该丢下火飞一人。这里虽然翠峦四绕,看似平静安详,但是否暗藏凶险,谁也不知?

  铁兵安慰他:“你别着急,也许火飞被那群猴子带去玩儿了?”

  关山歌突地指着小楼:“星主,你看!”

  只见小楼的窗户中正跳出几只猴子抬着两坛酒向山里奔去,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林中,一等洛战衣几人出去便迅速地蹿进楼去,搬起酒坛就跑。洛战衣心里一动:“跟上它们!”

  三人随着猴子奔进了一处森林中。越往里去越发觉得幽意逼人,苍翠的冷杉林间挂满了藤蔓,而在树干,树枝以及藤蔓之上全是青青的苔藓,蔽天的林中,偶尔还能看到珙桐树上开着的洁白鸽子花。

  一个时辰后,几只猴子来到了一株荫盖巨大的古树前,并从低垂的枝蔓下钻了出去。铁兵正要也过去却被洛战衣拦下,并示意他们和自己悄悄地走过去,几人扒开枝蔓,透过空隙住里看去……

  天!原来里面竟是林荫环绕的一块很宽阔的空地,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却到处都是猴子!树枝上,藤蔓间,大石上……毫无疑问的,他们已到了猴子的世界。

  而让三人感到又可气又可笑的是,空地的中央,一块儿铺着干草的巨石上,赫然坐着一个俊朗出色的青年人,不是火飞是谁?他显然是这里的贵宾,因为猴子们争相递上自己采来的瓜果食物,讨好地放在他的身前。但火飞却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臭着一张脸,就像是猴子们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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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六十七章 吟霞之人

 

  火飞的旁边还坐着一只猴子,俨然是众猴之王,它竟是被箱盖夹了尾巴的小猴。它对火飞更是“呵护倍至”,连酒坛子都抱到了火飞身前,甚至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个花环,正要给火飞戴上。火飞怒冲冲地推开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人,你最好给我弄清楚!”

  一阵大笑声传来,洛战衣三人诧异地循声看去。只见火飞身后不远的树上还吊着一个人,那人有三十五六岁,非常瘦弱,一身青色长衫早已皱巴巴得不象样子。也难怪,被一堆说不上名的藤蔓五花大绑着,又能整齐到哪儿?

  青衣人虽被绑着,但神情却很自在:“小朋友,我想是你搞错了!这个猴王可不同于一般的猴王,因为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性。”

  这一回,火飞张大的嘴足以塞下一个驼鸟蛋:“它……它是母猴?”

  青衣人大笑:“这只猴本是异种,不但稀有而且非常聪明!在这峨眉山称王已有一年多了。看来她是看上你了,想把你抢来当压寨夫人的。”

  听到这话,火飞打了个冷战,连连后退,好象那猴王会传染瘟疫一样。猴王侧着头看着火飞的动作,突然向一棵大树上蹿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它竟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精美的碧玉镯子?它拿着镯子贴到火飞身边,并讨好地递给他,看那意思是想把这“难得的宝贝”送给“心上人”。

  青衣人又大笑起来:“小朋友,猴王送给你订情信物呢!你还不快收下,也好让我沾光喝几杯喜酒呀!”

  火飞气得咬牙切齿:“你少说风凉话!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给这猴王当小妾。”

  青衣人想不到火飞会说出这种话,愕了下,突然笑得更大声:“妙极了!小朋友,你当真是个难得的妙人!”说完,却自顾自呤唱起来,而且歌声潇洒豪迈,自有种狂侠之风。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林中愈显幽蔽。洛战衣悄悄对关山歌说了两句话,关山歌转头而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却多了四根火把,火把一燃着,四周顿时亮了起来。洛战衣三人拿着火把走过树丛,他们一现身就已引来猴群的一阵骚动,但火几乎可以称之为动物们的克星,所以众猴子虽然张牙舞爪、吱吱抗议,但却没有谁敢近前。

  火飞一见洛战衣立即喜上眉梢:“星主,我在这儿呢!快过来救我呀!”

  洛战衣走近火飞,猴子们纷纷退避,就连那猴王也畏怯地退后了。火飞迎上前去:“幸好你及时赶来,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洛战衣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出息!”说完转头向那虽被吊起,但仍笑吟吟的青衣人,“先生可是吟霞生?”

  吟霞生大方地说:“不错!想必你们已到过敝居处!真是惭愧,在下一时贪杯,竟在醉梦里被这些猴子们劫持上山!”

  铁兵奇怪地看看周围想上前又不敢的猴子们:“它们似乎很喜欢抓人。”

  火飞白他一眼:“对呀!这一点和你倒极为相似。”

  “非也!”吟霞生摇头:“它们对人并不太感兴趣,之所以抓我纯是因为看中了我收藏的那几坛老酒,而抓那位小朋友……”他顿了下,才忍笑道:“却是为色!”

  火飞气红了脸,铁兵却大笑:“原来是一群”酒色之猴“!”

  关山歌上前把吟霞生从树上解了下来,几人举着火把往回走。这时火飞手里也多了一个火把,因为被猴子整得灰头土脸,所以他故意把火把晃来晃去,吓得猴子们吱吱叫,他才觉得解气了。

  眼见着,火飞在火苗的包围中就要走出“领地”,那只猴王似乎情急了,竟在最后关头冲了上来,而且扑向了火飞手执的火把。众猴子喧闹起来,抓耳挠腮地使劲儿叫。火飞起初怔了下,但眼见猴王小小的身体扑在火焰上,他吓了一跳,忙将火把扔在一边。猴王便顺势跳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放开。

  洛战衣等人也想不到这猴王会有如此举动,吟霞生首先长叹一声:“看来这猴王对小朋友还真是”一往情深“。”

  火飞查看了猴王的伤势,好在只是被火苗燎了一下,毛被熏掉一大片,并没受大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猴却蜷在他怀中,乖巧极了,那种形态还真是有些感人。

  铁兵没辙地“哎”了一声:“这算怎么回事?要不,火小哥,你就委屈自己娶了它吧!”

  火飞身体一僵,扭过头瞪住他,咬牙说:“你还真他妈的幽默!”

  关山歌皱眉:“我们总不能带它走吧!该想个什么办法又能放下它,又不伤害它?”

  洛战衣沉吟了下,才犹豫地问:“你们说,这猴子有没有晕穴?”

  其他四人立即面带佩服地看着他,火飞首先说:“星主,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的人!”

  洛战衣不理火飞,他端详着小猴周身,似在计算什么?然后,突然伸指点在小猴的背后,那猴子竟真的应指而倒。众人又惊又奇,洛战衣已催促道:“我只是截断了它的血脉,它一时供血不足才导致昏迷,一会儿就会苏醒。我们快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阻碍,因为猴王的生死未卜,猴群们早已吓得作鸟兽散,谁还敢再招惹这群“煞星”?

  几人回到双飞桥上的小楼中,吟霞生为答谢洛战衣等人的相救之恩,慷慨地把窖藏多年的汾酒取了出来。火飞一闻那酒香,眼睛便已亮了起来,但因洛战衣还没表态,他只得讪讪地挪过去:“星主,这酒……真的挺香,是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是挺香。”后面却没有下文了。

  吟霞生把他们四人的杯子注满了酒,但见四人并没有要拿酒的意思,便愕然道:“怎么了?这酒不合你们的胃口吗?”

  火飞刚要否认,洛战衣已经接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饮酒太无趣了!不如,我们以酒为戏,来做一场赌赛,如何?”

  吟霞生来了兴趣:“什么赌赛?你说。”

  洛战衣站起身来,望着夜色中的远山淡影:“我们将一盏酒放入双飞桥下的流水中,让它顺流而下,而我二人便在酒杯沉落之前争喝这杯酒,喝到酒者为胜。”

  吟霞生怔了下,突地笑起来:“好家伙!原来是想和我较量功夫!好,我答应你,赌注是什么?”

  洛战衣一拂长衫:“输者要据实回答赢者一个问题。”

  吟霞生深深地凝视洛战衣:“看来你是别有用心了,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

  洛战衣抬腿向外走:“君子一诺。”

  铁兵三人虽不知洛战衣此举的用意,但又相信他决不会只为逞胜争强,便配合地走出。铁兵还拿了一杯酒,并看着两人:“准备好了吗?”

  吟霞生凝神而立,点了点头,而洛战衣只是随便地往水旁一站。风劲水急,他的长衫也是摇摆不定,仿若要翻转夜色。

  铁兵轻轻地将酒杯放入流水,刚一松手,杯子已随水而去。

  吟霞生动了,就如同离弦的箭,在旁观者还没适应那种速度时,他已在水面上,探手向杯……

  洛战衣并没上前,但右袖一拂,流水中已击射出一股水柱直直向吟霞生手腕。

  吟霞生猛地缩手,躲过水柱,再次伸手抓向杯子。此时,洛战衣猛地以腿踢水,水波迅速荡漾开去,竟将杯子推送至半空。吟霞生反应丝毫不慢,右手向上划出。但同时,洛战衣身形已至,他左手点向吟霞生右肘,使得对方动作稍慢,右手便截向半空中的酒杯。谁想,吟霞生原本伸出的右手突地往后急缩,正扣住洛战衣左腕,反伸出左手去与洛战衣争抢酒杯。洛战衣无奈,只得将杯抛向半空,以腾出手对付吟霞生。吟霞生哈哈大笑,人却腾空而起,右手抓住杯子,人已急急退回岸边,并举杯就唇……

  吟霞生猛地呆住了,杯中一滴酒也没有。他扭头往洛战衣看去,而洛战衣正悠闲地把一个冻结的冰块儿放入口中。

  吟霞生明白了,他愤愤地说:“玄冰功。”原来洛战衣刚才抛杯时用了手法,他只是将空杯扔了上去,但里面的酒却被他在瞬间化成冰块并留在手中。因为夜色暗,酒冰又是透明的,所以吟霞生一点儿也没觉察到。

  洛战衣将双手背在身后:“先生果然博学,在下取巧,倒让先生见笑了。”

  吟霞生不甘心:“你这是使诈!”

  火飞在桥上大声说:“我家星主只说喝到酒者胜,又没规定不能使巧计,是你自己太笨了。”

  洛战衣一挥手:“若先生不愿认输,在下不敢强求,只当刚才那一幕是场游戏。”

  吟霞生用力跺脚:“罢了!洛战衣,你问吧!”

  洛战衣笑了:“你果然早知我的身份。”

  吟霞生冷哼一声:“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

  “请先生赐教。”

  “不必!明天我便领你们去。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海日楼乃洞天府地,人间仙境,一般凡夫俗子即便到了门前也不得其法而入。所以,无论遭遇什么,都只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洛战衣微笑,洞天府地,是吗?

  吟霞生转身进屋,一边倒酒狂饮一边大声唱:“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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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六十八章 半壁见海日

 

  清晨,几人踏着晨露出发了。但洛战衣四人怎么也没想到,随着吟霞生左转右折,攀援陡壁,并越过一片杜鹃花海后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前。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悬崖,崖壁陡峭有若刀削斧斩,直上直下。立于上头,只觉山风凛冽,遍体生寒。

  低下头便见浩荡无边的云海,层层叠叠,不见边也不见底,缭绕不已,有如大海波涛般汹涌起伏。云就在脚下翻滚,变幻莫测,忽浓忽淡,极目四望,但见峰峦青青苍苍,无限壮阔,但是……

  铁兵脸已沉了下来:“吟霞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来这儿不是为观云海的,而是来找海日楼。”

  吟霞生却只看着洛战衣:“我早说过,凡夫俗子是无法到达海日楼的。”

  火飞忙问:“那什么人才能到?”

  “自然是神仙中人。”

  “神仙中人?”火飞大叫:“你有毛病,你看我像神仙吗?”

  吟霞生指着下面的云海:“只要你肯跳下去,我保证你会立即成为神仙。”

  火飞呆了下,扭头往翻腾不已的云海望了眼,突地退后一步,勉强笑着:“我看,我还是当人比较好。”

  吟霞生背负双手,悠然地立在崖边:“所以我说,带你们来也没有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这时淡然而笑:“先生,我们再打个赌。谁输了谁便跳下云海,如何?”

  吟霞生毫不犹豫:“可以!昨夜你赢得并不光明,今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火飞等人要开口阻止,但洛战衣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目注吟霞生:“这次由我提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便输了;若你不肯回答,你便输了,很简单。”

  “这似乎对你不太公平,你怎么知道我回答得是真是假?”

  “我若不相信先生,就不会有此一赌了。”

  吟霞生哈哈大笑:“好!就冲你这句话,吟霞生也是知无不言。”

  “那好!”洛战衣目注于他,“先生可知叶小含和吴素的下落?”他这么问是想肯定两人现在的处境,他必须先设法救出她们才能放手行事。

  关山歌苍白着脸,握紧了右拳盯着吟霞生。

  吟霞生皱眉:“叶小含并不在海日楼,若儿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至于吴素……”略一思考,脸色就变了:“你说的是她!”他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我只能告诉你,她虽然活着,但……哎!不说也罢。”

  关山歌早忍不住冲了过去,抓紧吟霞生双肩:“你说,素素她怎么了?”

  吟霞生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我已说过,她还活着。”但活着倒不如死了好,这句话吟霞生却没敢说出来。

  关山歌缓缓退后,喃喃地说:“素素,你等我,我这就来了。”

  吟霞生这时盯向了洛战衣:“你输了!”

  火飞脸先白了:“喂!什么吗!哪有这种赌法?”铁兵也连连附和,虽然有些耍赖,但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许多了。

  吟霞生仍旧看着洛战衣:“你怎么说?”

  洛战衣却镇静得很:“愿赌服输。”原来叶小含竟不在海日楼,他一边思索一边转身走向崖边,面向青天云海。他的衣袖猎猎飞舞,竟有几朵浮云在他的身前盘旋,恍惚间,竟真似洛战衣欲乘云而上了。

  火飞怪叫一声,上前抓住洛战衣手臂:“你疯了?谁稀罕和他打赌,刚才不算!”

  洛战衣皱眉,并斥道:“火飞,别忘了你也是我天星武士,怎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生死事轻,然诺为重,你可明白?”

  吟霞生脱口道:“好!天星其人,果然是光彩熠熠。”

  火飞怔怔地看着洛战衣:“你在开玩笑,对吗?”

  洛战衣冲他一使眼色,低声说:“退下去。”

  火飞楞了下,什么意思?难道……他放心地退了下去,虽然不太明白,但星主一定有了主意,才有那种神色。铁兵和关山歌也紧张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会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洛战衣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闲适,唇角浮现的那抹微笑更如那风舞长天般醉人:“踏云倚峦吟天地,遍点群峰我一人!看来我洛战衣真的有幸成为云上之神了。”然后,他回过头冲着大家一眨眼:“我先去了。”

  就带着那抹微笑,洛战衣纵身跃下云海。眨眼功夫,那淡衣人影便已消失在云里雾里,恍惚间,似还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在浩瀚的云海中翩翻。

  火飞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楞了一下后,他肝胆俱裂地扑上崖前:“星主!”幸亏铁兵手急眼快,及时拽住了他,“你冷静些!”关山歌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云下发呆。

  吟霞生也未料到洛战衣真的敢从这绝崖上往下跳,他面带钦佩地说:“好个洛战衣!好一句”遍点群峰我一人“!”

  火飞甩开铁兵,恨恨地看着吟霞生:“是你逼死了星主!我要杀了你。”说着就扑了上去,但动作之间却毫无章法可言,显然已被悲怒冲昏了头。

  吟霞生只是轻轻一侧身,并顺势推了火飞一把:“你也下去吧!”正悲愤交加的火飞还没反应过来,便冲下悬崖,跌进了云海,一闪而逝。

  铁兵勃然变色:“火飞!”

  关山歌盯住吟霞生,双目快喷出火来:“想不到你这么狠毒!”

  吟霞生斜斜飘侧数丈,笑着说:“你们看看身后。”

  铁兵一扭头已惊呼道:“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围了数千只猴子,而且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似是随时可以扑上前择人而噬一样,猴群成半包围式逼近了铁兵和关山歌。

  铁兵慢慢地后退,突地抓住关山歌,带着他便往悬崖下跳去……

  吟霞生俯观云海,脸上的笑容却是高深莫测。

  大家一定在奇怪,铁兵和关山歌为什么也毫不反抗地跳入云海?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突地从崖下传来了喊声:“你们快下来!”那声音是火飞的。所以,铁兵和关山歌才恍然,下面必然另有蹊跷,便随之跳下。

  刚刚冲破云雾,便已清楚地看见崖壁上凸出了一块还算宽阔的空地。两人提气轻身,安然无恙地正落在这块地面上。火飞满脸笑地迎过来:“原来星主早猜出云层下别有天地,却害得我白伤了一次心。”

  洛战衣摇头:“我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我对这里的情形还不了解。想留你们在上面,若有万一时还可以及时接应!你倒好,把他们全叫下来了。”

  火飞讪讪地笑:“我太高兴了嘛!”

  铁兵此时正诧异地看着眼前崖壁上的巨大圆盘。那是一个镶嵌入石壁的类似太极形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和石头相似但触手冰凉光滑又像金属。最奇怪的是,上面布满了小字,而且每个小字都写在一个方形凸起上。一圈圈的小字围住中间的一块儿金色圆心,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洛战衣不假思索地说:“这应该是一扇门,若我猜得不错,这便是海日楼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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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六十九章 万字门

 

  突然一个朗朗地语声从上面传下:“不愧是洛战衣,你说得不错。但我真的好奇,你怎么能断定入口在云层之下,难道你就不怕判断失误而枉送性命吗?”那是吟霞生。

  洛战衣轻笑:“理由有三:第一,海日楼明明在峨眉山中,但报国寺僧人却遍寻不着。他们居住此山,必然极为熟悉环境,却仍是无功而返,想必这海日楼所处之地必有其天然或人为的屏障,而悬崖云海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吗?第二,我在崖上和你以跳崖为赌,其实是在试探你的反应。你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你绝无把握赢我,可见你根本不惧跳崖。第三,玄空大师虽然神智不清,但他的话仍大有可疑,什么”悬崖下没有太阳“,他既然这样说,必是因什么事到了悬崖下。这里云层厚积,自然没有太阳了,但他为什么会跳悬崖?不用问,自是因追踪海日楼中人而至。有了这三点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海日楼便在云层下吗?另外,我还记得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一句诗: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海日楼,怕就是因此得名吧?”

  遥遥传来吟霞生的叹息:“洛战衣果然是思维缜密,怪不得能成为一方枭雄,独霸三省!”话音一顿,“不过,你即使找到了海日楼的入口也绝对进不去!你眼前的门叫万字门,但其中只有五十六个字是开门之机关所在,而且有一定顺序,绝不能碰错了字或是点错了顺序。所以,要盲目开启此门,简直是难如登天。”

  火飞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鬼门嘛!你少胡说八道吓唬人,我才不信,世上哪有这种鬼东西?”说着便上前随意踢了一脚,正踢在一个“塌”字上,洛战衣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只气得斥道:“火飞,你……”

  但就在这时,只听下面隐隐传来了“轰轰”之声。他们所站的空地竟也仿若颤动起来,空地的边缘更裂开了无数道细缝,眼见着一块块的土石向下坍塌掉落……

  四人忙往后面的崖壁上退,火飞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吟霞生的声音又响起了:“好鲁莽的小朋友!竟偏偏踢中了一个”塌“字!洛战衣,你现在只剩下半刻钟的时间了。因为半刻钟后,你们所处的地方便会完全”塌“陷,那时你们将无处立足……”

  洛战衣沉声说:“我知道了!”

  铁兵失声道:“半刻钟!神仙也无法在半刻钟里找到那五十六个字呀!而且顺序还不能错。”

  火飞更是懊悔不已:“都怪我!不该叫你们下来,否则,扔下一根绳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管他什么鬼门。”

  关山歌冷冷地说:“可惜你没有!而且还踢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摔得粉身碎骨的”塌“字上。”

  火飞楞了半晌,脸色阵青阵白:“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下辈子我做你的仆人任你使唤,这样偿还你,行了吧?”

  “我才不稀罕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仆人。问题是我再也见不到素素,这笔债你怎么偿还?”

  洛战衣斥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铁兵也忙道:“是呀!这样洛老弟怎能安下心思考?”

  关山歌别过头,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别做白日梦了!这种茫无头绪的事在半刻钟内如何解得开?你这不是难为星主吗!”

  地面塌陷地更快,眼见着裂缝正在向他们的脚下蔓延过来,像一条条扭曲的蛇般恐怖……

  洛战衣却似没看到身后的一切,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门上的字,嘴里还喃喃地说:“白日梦……天……梦……梦天……”

  洛战衣遥望着远处的千山云水,万丈红尘,人间繁华竟似全到了他的脚下。

  江山如画,岁月悠悠……

  一时兴亡,一时成败……

  一切全似化为梦境……

  洛战衣突地眼前一亮,伸指点向万字门,并且轻轻吟咏着李贺的《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铁兵等人惊喜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但正在大家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点了五十四个字,只剩两个字了。洛战衣突地停了下,并失声说:“怎么没有”中“字。”

  众人心又一沉,铁兵已道:“别是错了吧?”

  洛战衣断声说:“不会错!这门虽称万字门,但我算过了,只有三千六百字。这里的字只能组成这首李贺的《梦天》,而且正是五十六个字,此诗意境也和眼前有很多相符之处。我已找到五十四个字,连”泻“字也看见了,但偏偏找不到”中“字。”

  大家赶忙帮着在字门里找,但却真的没有“中”字,而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已开始动摇了。

  洛战衣脸上也冒出了冷汗,孤注一掷地,他抬手点向最后一字“泻”。就在同时,只听轰的一声,站在最外边的火飞只觉脚下一空,吓得猛往上蹿,并扑向字门,右手无意中拍在圆形字门正中间的圆心凸起上……

  奇迹出现了,万字门一下子往里翻去,于是,紧靠万字门的四人也身不由主地跌了进去……

  万字门缓缓地恢复原状,但惊魂未定的四人却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洛战衣的声音才自黑暗中响起:“我明白了,万字门确实没有中字,但却有中心一点。若不是火飞误打误碰,我们这回真的要去地府做神仙了。”

  火飞颓丧地说:“还说呢!若不是我碰了”塌“字,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也一定想得出来,哪像现在七魂丧了六魄……”

  洛战衣“扑哧”一声笑:“好了!别光埋怨自己了,也是我考虑不周。”

  关山歌喘息稍定:“星主,你再这么纵容他,早晚他会闯下更大的祸事。”

  铁兵长吁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洛战衣道:“我们一直往前走,试试看。”

  原来他们所在的是一处很长的石洞,走了两个时辰才看见一点亮光,那亮光正是洞口射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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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章 失落的太阳

 

  乍一出石洞四人便为眼前那浓浓的绿色炫花了眼。原来,洞口处环绕着许多棵杉树。而透过树隙,不远处竟有一棵参天蔽地的古松,虬枝斜伸,高耸入云,错节纠缠的须根盘卧在地。就在这古松吟风之下,一幅巨大的画屏赫然展现。

  洛战衣走过去目注画屏,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图上画的是一处苍茫无际的原野,近处的一条小河旁搭着一座小小的帐篷。帐篷前有一个美丽的红衣姑娘正在抱着一只小绵羊亲热,她旁边还有几只羊在安详地吃草。画虽然简单,但无论是人,是羊,还是那连天的碧草都是如此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的就在眼前一样。尤其是那种悠然和谐的原野风情,更是不知不觉吸引了人的心神。

  这时从画屏后走出一人,他漆黑的眉下却有一双多情的眼,紧抿的嘴唇更是透着几分固执。

  洛战衣一看见他,脸色却变得深沉了:“石湘,我们又见面了。”

  石湘却似早忘了那件事:“洛战衣,你看这画怎么样?”

  洛战衣不看画,只看他:“很好,但那又怎么样?它改变不了什么。”

  石湘笑了,是那种很轻快的笑:“洛星主,你知道吗?每当面对你这张面孔时,我便会在心里发出由衷的赞叹,甚至会渴望能将你据为己有,任我欣赏,任我描绘……”

  “住口!”洛战衣面色铁青,右手握上剑柄。

  火飞却瞪大眼睛,怪稀奇地看看一脸真挚的石湘,又看看满面怒容的洛战衣,本来想笑但突然又生起气来:“喂!姓石的,你少做梦了,星主是我们大家的,凭什么让你据为己有……”

  洛战衣气得斥道:“火飞,你给我退下去!”

  火飞本不服,但一见洛战衣的脸色,便只得乖乖地闭嘴退向一边了。

  这时铁兵轻咳一声:“洛老弟,这种人不值得跟他生气!我们还是尽快地找到海日楼主才要紧。”

  石湘却冷笑一声:“想见我家楼主吗?也可以!但是要先过我画中一劫!”话落,他人已迅速退到画屏后,只留一个画屏面对着大家……

  就在这时,铁兵突地指着画屏骇异地说:“你们看!”大家随他手势看去,也不由面现惊骇,因为那画中正抱着羊的女孩,竟在这时冲着他们甜甜而笑。

  不知什么时候,林中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但大家都为画中的变化而吃惊着,所以谁都没有察觉。洛战衣首先感觉不妙,但不知为什么,心神竟无法收回来?而在此时,那画竟突地旋转起来……

  蓝天、白云、碧草、羊群一同在翻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洛战衣身不由主地投了进去,也随着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动荡……

  终于,晕眩感消失了,双脚仿佛踏到了平地。洛战衣赶忙站稳,用力摇了一下脑袋才向周围看去。这一看却差点惊呼出声,因为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已经不知怎的,竟来到另外一个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环境?但见长天白云,绿草如荫,不知为什么,洛战衣脸色变了!

  身旁传来火飞的惊叫声:“天!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关山歌冷冷地答声:“我还不知问谁呢?”

  铁兵的声音:“这事有些邪门,我们要小心点!问问洛老弟的意见,咦!洛老弟,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洛战衣沉着脸:“我已经看到了。那条河从这边流过;岸边有一块儿灰白色的大石;河旁的淡青色帐篷有着黑色的底边;那边有一道沟壑,而我们是处在一个草原上。”

  铁兵边看边点头:“洛老弟,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不过,眼前的一切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火飞忙说:“我也是!”

  洛战衣叹息一声:“那是因为我们在未来之前便已看过它,你们还记得那幅画吗?”

  “对呀!”铁兵一击掌,“就是那幅画上的景色,怪不得这么熟悉!”又开玩笑地说:“我们不是到了画中吧?”

  就在这时,身后已传来一声甜甜的问话:“你们是谁?是从哪儿来呀?”

  四人闻声回头,火飞首先吃惊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你?”铁兵也发觉不对,关山歌更是退后了两步。原来那女孩儿红衣短袖,长得俏丽可爱,不但身旁绕着几只绵羊,怀中还抱着一只,正是方才所看画中的牧羊女孩儿。

  女孩儿笑得很甜,她放下手中的绵羊:“真高兴你们能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了,曾经来了一个老和尚,但后来又不见了。”

  “老和尚?”铁兵心里一动,她说的不会是玄空大师吧?

  火飞更是如坠迷雾,他问洛战衣:“星主,这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怪怪的。”

  洛战衣脸色也透着一丝苍白和疲劳:“你们往天上看看,可少了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一开始还没觉察什么,但越看越不对劲儿,终于,火飞惊恐地喊了起来:“太阳呢?太阳在哪儿?

  白天怎么会没有太阳?铁兵和关山歌虽没说话,但他们的神情却泄露了心底的那份恐惧。

  是呀!天是瓦蓝瓦蓝的,飘浮着几朵游云。草色连天,周围没有任何山川。但这么一个睛朗明媚的天气却偏偏看不到太阳,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呢?

  洛战衣闭了闭眼,在心里叹息着。他终于明白玄空老和尚的话了,那发自心底的狂呼: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怪不得他到处找太阳,认为妖魔吞了太阳?现在这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们是在画中!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刚才的那幅画根本就没有画上太阳。

  火飞发狂地冲过去,抓住红衣女孩儿的双肩,用力摇着:“你说,你说,太阳在哪?是不是你搞的鬼?”

  红衣女孩一脸惊吓之色,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一定是你藏起了太阳?”

  “我没有!什么太阳,我根本没见过。”

  这一次火飞愕住了,并停下摇晃的动作:“你说什么?你没见过太阳?”

  红衣女孩儿用力摇头:“我真的没见过你说的那种叫”太阳“的东西。”

  铁兵和关山歌面面相觑,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洛战衣却突地抬头也不知在向谁说话:“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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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一章 遗失的魂魄

 

  火飞等人正不知此举为何,一个声音已从对面传来,那竟是石湘的声音:“洛星主,看来你已明白了你们的处境。不过,你竟能如此镇定,还真是大出我的预料。”

  对面分明是一片苍茫,什么也没有,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火飞叫道:“喂,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们身前不远处,一直看着你们。火飞你不必问那个牧羊女,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在这画中待了近一百年了,又怎么会见过太阳?”

  “你说什么?”这句话是火飞、铁兵、关山歌三人同时喊出的,虽然声音各不相同,但却都同样走了调。

  “我是说,你们是在你们自己刚刚见过的那幅画中,风景是不是很美?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幅画乃是百年前弥罗魔教教主多婆所绘,画的是他幼时生长的地方,画上的女孩便是他的初恋情人。但他所练魔功最惧日光,就导致他极度地厌恶太阳,所以,才使这幅画有了永难弥补的缺憾——没有太阳。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们感到恐惧的。”

  但他的话却像一个魔咒,让每个人都更深地感到了恐惧,关山歌突地轻呼道:“不!我不信!我根本不相信!我们是人,我们有肉体,又怎么会进入一张画纸?”

  铁兵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是呀!这……这太无稽了!”

  火飞却冲向洛战衣:“星主,你说,你说!他骗我们的,对不对?我只相信你的话。”

  石湘似在摇头感叹:“你们何必自欺其人呢?好吧!我就让你们看一下自己。”随着话声,对面的景色竟突地变了,就像是又有一幅画让人猛地从天上插入地面。画面上渐渐浮现出蓝天、草地、羊群、牧羊女……

  渐渐地,竟还依次出现了另一个洛战衣、火飞、铁兵、关山歌,他们正愕然地对着自己……

  火飞大叫:“这是什么?”

  关山歌僵硬地说:“像是海市蜃楼”

  铁兵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非常得意一样:“石湘,你终于露出马脚了!我们根本没进画中,人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这明明是你的诡计!”

  石湘也笑了:“铁兵,人也能看到自己的!难道你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它叫镜子!”

  “镜子?”铁兵没了笑容。

  “不错!现在你们看到的便是一面铜镜。我正用它照着画屏,所以你们才看到了另一幅画和另一个自己,你明白了吧?”

  铁兵的心一直往下沉去:“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其实,我真正想要的只是洛战衣一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看到他,欣赏他。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的面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是最完美的雕塑吗?不过,你们既然跟他一起来了,也只能一起待在里面了。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人一进入这幅魔画便再也出不来了!”

  洛战衣冷笑:“玄空大师呢?相信他也曾进来这里,现在他不是已回到了寺中?”

  石湘大笑:“那是他命大,正赶上百年难遇的阴阳交泰之时。即便如此,逃出的也只是他的肉体,而他的魂魄必仍留在画图中,并被永远禁锢。”

  众人心中一阵寒栗,不约而同想起了玄空大师那充满迷乱的面孔,难道他的魂魄真的已被留在画中,所以现在他才会神智失常?

  石湘的声音似是在渐渐远去:“我现在要去吃午饭了!你们如果乐意的话,可以先喝一点儿羊奶。咱们一会儿再见!”

  火飞痴痴地看着那几只绵羊:“原来画上的羊也能挤出奶,我才知道。”

  关山歌丢给他两个字:“白痴!”自己却瘫倒在地上,明明已离素素近了,但为什么却有重重阻隔,这次他更被囚在了……画中,不知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素素,我该怎么办?你还在等我吗?

  铁兵也在发呆,虽然他早知道海日楼是凶险之地,却一直认为,以他的见识和武功必能迎刃而解,但现在却发觉全不是那回事。这次海日楼之行的所见所闻全是不可思议之至,连正主还没看见,便已连遇惊险。到现在,他竟也没了主意,不由自主地往洛战衣看去。洛战衣早已盘坐于地,竟在闭目养神,他的面容平静安详,似是已忘了身外的一切。

  红衣女孩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便抱起一只小绵羊,送到他怀中:“给你。”

  洛战衣缓缓睁开双眼,冲着女孩儿微微一笑,才把目光转向绵羊。然后他便怔了下,脸色起了变化,竟似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事。铁兵一看他脸色,心便已狂跳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还有什么事能比关在画中更可怕?但他却不由自主挪了过来,当他也接触到绵羊的头时,竟“啊”地骇叫一声,连连退后,脸厐都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了……

  火飞和关山歌也随他目光看去,然后便也惊惧地嘶喊了起来……

  绵羊还是绵羊,肥胖的身子,卷曲的长毛,可爱的羊角,唯一不同的是绵羊的面孔,那张原本属于羊的面孔竟依次出现了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那赫然是一个人的面孔,而且极为苍老。

  最可怕的是,现在这张苍老的面孔竟发出了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想不到继老衲之后竟又有人被摄进画中,我佛慈悲,望请救赎无辜。”

  虽然羊身人面的模样可怕,但他的声音却慈祥平和,铁兵等人这才稍微定下心:“你是谁?怎么会……”

  “老衲玄空,在很久以前便进入此画。为了脱身,老衲静坐多时,终于算出,此画每百年在子夜阴阳交泰之时会出现一道空隙,可以通往外界。去年除夕正是那个时刻。于是老衲苦候多时,谁想,就在老衲等到那个时辰并超越画凡之界时,才发觉只有肉体奔了出去,但我的魂魄却……无奈,我只得附在此羊身上。你们是人,自然能看见我。那牧羊女只是墨彩的堆积,所以看不到羊的变化。”

  关山歌早已面如死灰:“怎么办?怎么办?”铁兵也是无力地坐在地上,神色之间似突然苍老了数十年。

  火飞突地冲向远处,拼命地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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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七十二章 杜鹃海

 

  这时,牧羊女似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从洛战衣怀中抱回小羊。她伸出的手腕细腻白暂,腕上还戴着一个碧玉镯子……

  洛战衣眼光一闪,便轻声笑了,他站起身子目注着牧羊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牧羊女感觉到他笑得奇怪:“我叫珠玛,你呢?”

  “我叫洛战衣,我想对你说几句话,可不可以?”

  珠玛笑得更甜:“当然可以,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说话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洛战衣示意她靠近一些,珠玛听话地来到他身侧,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无限温柔地笑着,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珠玛原本盈满笑意的面孔却渐渐变了,终于,笑容僵在了她微翘的唇角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恢复了镇定:“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人说:”天星之能,鬼神不及。“”

  其他人也发觉了变故,忙向这边看了过来,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这一生也无法忘怀。

  珠玛缓缓地向后走去,而随着她的身形后退,周围的景色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在收缩,野草钻回了地面,潺潺的河流消失了,青色的帐篷却化做了一个巨大的锦垫靠椅……

  眨眼之间,草肥羊壮的大草原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洛战衣等人就在大殿的中央。

  珠玛也变了,原本的牧羊短装变成了长长曳地的绿罗纱裙。她云鬓堆雪,珠钗斜横,随意地坐在那张精美的靠椅上,却是一副雍容有威的模样:“洛战衣,你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铁兵失声说:“你就是海日楼主?”

  珠玛的面孔早没了刚才的天真纯美,而是透着种说不出的成熟与风情万千:“怎么,我不像吗?”

  火飞自言自语:“她是海日楼主……那……”他左右看看,突地欢喜之极地狂呼:“我出来了,我从画中出来了,我可以不用天天喝羊奶了。”

  关山歌骂了一句“笨蛋”,自己却忍不住喜悦地笑了起来。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但已知道一件事,刚才的“魔法”已经不知被洛战衣用什么法子给破解了?

  铁兵笑着拍了下洛战衣的肩膀:“你小子真是鬼灵精,你是怎么看出破淀的?”

  但洛战衣并无得意之情,他仍是紧紧盯住珠玛:“我不明白。”

  珠玛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洛战衣无视她的讥嘲,平静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幻境惑人?这一切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外,对事情的解决并无实际帮助。除非,你根本就是在托延我们见海日楼主的时间。”

  珠玛再一次变了脸色,她站起身子,狠狠地看着洛战衣,而且神态之间透着一种被人揭穿的狼狈。而同时,四周的景物又一次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见了,只见杉树苍翠,古松虬枝,一幅草原牧羊图静静地立在那里,竟又回到了洛战衣他们初来时的情景。

  一个柔媚之极的笑声传进杉林:“珠玛,我早说过,洛战衣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罗衣轻衫的旭若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但那总是有意无意瞟问洛战衣的盈盈眼波中,却似别有一番情韵。

  珠玛可笑不出来,她明媚的眼眸中藏着一丝逼人的寒意:“洛战衣,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洛战衣淡然而笑:“其实,只要肯用心,那世上就没有谜题!在经历了报国寺七佛宝殿那件事后,我便已怀疑海日楼和曾经擅使幻术的弥罗魔教有关了。我想,那天在七佛宝殿中发生的一切怪事,想必就是你在暗中搞鬼。不过,幻术可迷惑视听,但却无法混淆人的其他知觉。所以,我刚才抱元守一,摒除杂念,抛开所有外在的情景,只用心去感觉。于是,我感觉到了杉木的清香,林荫的沁凉,古松的气息,所以我便判定了周围的一切皆是幻境。什么魔画困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另外,珠玛姑娘,我还知道你手上戴着的碧玉镯子原是一对,你是不是不小心丢了一支?”

  珠玛更是吃惊:“你……你是鬼吗?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曾经从一个猴子身上看到过你的另一支镯子。相信那只猴子不可能会误入画中偷了牧羊女的镯子,又逃回山中吧?所以,一切的事情都已不打自招。”

  珠玛恨恨地道:“算你运气。”

  火飞早已惊奇地睁大眼睛,瞪着珠玛腕上的玉镯,“可不是!那镯子分明就是猴王要送我的那一支吗!原来是它从海日楼偷去的!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铁兵哈哈大笑:“你要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你就不是火飞了。”

  洛战衣这回已将目光转向旭若儿:“海日楼主在哪里?相信她不会畏罪不出吧?”

  旭若儿一拂长发,无限媚丽地说:“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若想见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火飞“哼”了一声:“你,还是省省吧!”

  “是吗?”旭若儿娇笑不已,“火飞,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呢?恐怕你们连这片树林都走不出去!所以,我连出手都不用。你说,对付你们容不容易?”说罢,她已拉起珠玛一起隐到大树后。火飞刚要去追,洛战衣却阻止了他:“不必了!你追不到的。这片树林是按照五行相生之理所设,否则魔教幻术再厉害,你我也不会轻易地便被其所蒙蔽。”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试着找一下吧。我也看过一些奇门遁甲方面的书籍,但只是觉得好玩儿随便看看,并没有精研过。”

  “星主,你一定行的!”火飞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洛战衣没好气地走向杉林。

  洛战衣走得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不时停下来观察着周围的路况,并默默地计算着。其余三人都闭上嘴巴,紧跟着他的步伐。

  这样一步一步计算着走,自然速度上就非常缓慢。一刻钟后,他们也不过走出了二十米远。除了洛战衣,另外三人都已经有些焦躁了,但又明白没别的什么办法。否则,走错一步就又可能陷入其它的幻境里。刚才做了一次画中人,那滋味实在是不堪再提!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镜中人,碗中人,水中人,甚至泥中人等等的?想起来都心里发毛,所以几人举步之间就愈发小心谨慎了。

  “咦!”洛战衣停下脚步,并弯下身子从地上拣起了一张纸来,那是被押在一块石头之下的。而且,石头旁边还放了一根树杖,象一个箭头般指着前方。洛战衣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洛战衣,像你这样走,非得走个三天三夜不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快随着树杈指示方向走,我替你引路。”下面具名:“展”

  火飞诧异地问:“星主,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姓展的朋友?”

  “我也不记得。不过,不妨试一试,咱们看着树杈走。”

  树杈不断地出现在前方的路上,四人自然走得快多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已左转右折地来到了杉林边缘。兴奋地踏出最后一步,于是,摆脱了林荫的遮蔽,眼前豁然开朗,此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又别是一番景色了。

  那是一个山坡,开满了美丽的杜鹃花,有紫色、黄色、白色、甚至深红色,花团锦簇,一丛丛,一球球,绵延至远方。四人不觉地停下脚步,惊愕地观赏这片富丽的花海,一路的疲劳与惊险似是已被消除在这繁花似锦中了。

  路口的一株杜鹃花下,洛战衣又拣起一张纸条:“一直向前走,穿过杜鹃花海至对面山坡下,海日楼主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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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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