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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星*舞*缤纷天下》作者:风念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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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三章 活人祭

 

  洛战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他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问叶小含:“我长得很像鬼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叶小含“噗哧”一声笑:“如果你是鬼,那世上许多女人一定宁愿自己也是鬼!”

  洛战衣微笑,然后他的人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正在仓惶而逃的和尚却“碰”地撞上了一个人,他后退一步抬头,这一次竟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告饶:“大神饶命呀!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抱怨您占了菩萨的位置。以后小僧一定天天为您念经祈祷,晨昏叩首,您千万饶了小僧吧!”

  洛战衣上前扶起和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见他一再盘问,也开始奇怪起来。然后和尚就发现眼前人虽然风采绝世,但确实是血肉之躯。而且地上还映出了他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和尚松了一口气,才说:“您有所不知,前几天有一个客人来我们寺里寄存了一个木箱。谁想过了几天,一个年青人突然闯进庙里,还硬是冤枉我殊像寺乃是一个贼窝,不但抢走箱子,还要在我们寺设一个祠堂来赎罪,谁若不答应,他就揍谁!你看,小僧就是被他打成这样……不如,小僧带你们上山去看看,哎!阿弥陀佛,真是我佛门劫数!”

  洛战衣和叶小含随着和尚来到半山腰的殊像寺中,这里更是拥挤不堪,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若非鼎炉中散出的香烟缭绕,真以为是在闹市中,哪里像个寺庙?

  和尚用力排开人群,领着两人走向正殿。还没进去,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声,那等的凄惨法简直让人不忍闻听。当哭声停下时,殿门被打开,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一边抹泪一边伸手向左侧的柜台,那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给三个女人一人五两银子,三个女人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大门打开时,又有三个人进去,看来是每三个人为一组。洛战衣和叶小含也随着和尚迈进了佛殿。

  大殿里很宽敞,而且也不像外面那样喧闹。十几个和尚整齐地站在两侧,正在低首诵经。刚进来的三个人已经把香点燃,并于双掌之间,跪在蒲团上。其中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喃喃祝祷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佛案上高踞的塑像:“小人今日来此祭拜,实在是因为心中对您无限仰慕!您的仁义德行天下皆知,你的文韬武略举世同钦。您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古往今来第一人!奈何!天嫉英才,竟让您壮志未酬身先死,又怎不让人痛不欲生?”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而且捶胸顿足,简直比死了亲生爹娘还要悲惨!

  叶小含看得直想笑,又怕失礼,忙别过头去,却看见洛战衣一脸怔然地望着殿首的方向。叶小含也奇怪地随他视线看去,就看见那尊巍然而立的巨大石像。

  那个石像……叶小含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

  那石像是一个身穿长袍,外面还罩了一件青色斗篷的男人,线条流畅,可见必是高手所作。面容更是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挺拔轩然的仪态,让人不由地去想象,那人生前该是何等风采?

  叶小含的目光不住地在石像和洛战衣之间溜来溜去,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一个一直跪在石像脚前的少年人出声了,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哽咽:“不错!你说得……很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出去后……可以领五十两银子!”

  正“大放悲声”的男人闻言大喜:“真的!五十两银子!这太好了!”

  另两人一听也不甘落后,一个边哭边喊:“您何止是古今第一人!您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慈大悲、大仁大义、大智大慧、光照千秋、万世膜拜、遗臭……不!不!流芳百世的神佛!”他一着急,差点儿说错了词!

  最后一个一听好词都给说没了,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竟扑到雕像脚下,用头去撞神案:“我也不想说什么赞颂你的话了!反正您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您干脆也带我一起走吧!”一边说一边撞头,当然他力道控制得很好,决不会真出人命的!

  少年人双肩耸动,竟哭出了声,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深处的伤痛,他一边哭一边说:“你说的没错!他不该一个人去的!你既然有这个心,那我也不拦你,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会派人送上抚恤金,代你抚养亲人。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也会去陪他的!”

  那个撞头的男人本是想装得像些以多挣点儿钱,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财主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不由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我……我想过了……我这等人怎么……怎么配……我……”

  少年人听他有反悔的意思,竟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喝道:“我让你陪他去,是看得起你!你本来不配,但我只是想让你去替他端茶递水、伺候起居而已!等我也去了后,哼!到那时也用不着你了!”

  那人看他说得认真之极,竟吓得哆嗦起来:“不!不……饶我……”

  少年根本不理那人,他这些天因为太过悲痛,神智已有些失常了。再加上失去了黑衣人的下落,让他更是怨愤交加。见那人一再推搪,他大怒之下扬掌欲击……

  “小飞,住手!”一个声音及时响在大殿。

  那熟悉之极的声音让火飞动作一顿,他迷惑地放下手,然后仰头看那神采如生的主人雕像。他脸上竟淡淡地浮现出一股梦幻般的神色,泪水也渐渐迷离了眼睛:“星主,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小飞好恨自己,若不是为了救我,星主也不会含恨而死!星主,你在告诉我不要伤人,对吗?你一直都是这么仁慈的!但世人又有几个知道……”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落向了尘土,“但无论你说什么,火飞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你能让洛战衣再说什么?纵有满腔责怪的话,此时也和着感动咽入腹中。洛战衣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背对他的火飞肩膀,他的声音竟也有几分无法抑制的颤,叹息般地说:“小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些呢?”

  这一次,洛战衣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耳中,就像是响在身后。肩上也传来一阵阵温热,直似星主生前拍他的感觉。于是,火飞有些僵硬地慢慢侧过头,他楞楞地盯视着自己肩上那支修长有力的手掌,这手是……火飞突地怪叫一声,一下子轮过身子,然后,他彻底地傻掉了!

  洛战衣的笑还是那么亲切,那么暖融融的,虽然眼睛是湿润的:“怎么?小飞,你不认识我了!”

  火飞终于从幻梦中回过神来,于是,又一次怪叫起来,但这次却是充满了狂喜的意韵。他冲上去用力抱住洛战衣,又笑又叫又跳:“天!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就在我眼前!天!这是真的!我早就知道,星主怎么会死呢?那不是太没天理了吗!”

  叶小含早已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由地感动地低泣起来。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书上所说的男人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共是怎么回事?

  洛战衣直到火飞发泄完心中的狂喜情绪以后,才笑骂道:“你看你,一会哭儿,一会儿笑的,哪还像我天星院的护卫?”

  火飞却只顾笑:“我才不管呢!只要你没死,谁笑话我都不在乎!”

  这时三个祭拜的男人挪了过来,小心地问:“那……那我们是不是还继续哭呢?”

  火飞大声说:“哭什么哭?你们要笑才对!谁笑得最大声赏银百两!”

  三个男人一听,立即争先恐后地大笑起来,看来若不笑个声嘶力竭则誓不罢休了!

  洛战衣不耐之极,刚要喝斥他们停止这种可怕的笑声,另一个柔柔颤颤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真的是你……洛战衣……你没有死……这是真的吗?”

  洛战衣闻声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前的朱潜和岳浅影,朱潜神色间充满了意外和喜悦,岳浅影却是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地看着自己,眼中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落粉腮,一滴、两滴……

  看到他们,洛战衣也不免惊异:“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岳浅影就像根本没听到洛战衣的问话,她的目光就那样片刻不离地定在他身上,并一步一步地走近。当岳浅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般,走到了洛战衣身前时,她的泪已经洒湿了自己的裙衫,小嘴张合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然后,岳浅影突然就冲入了洛战衣的怀中,并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情形就好象是只要稍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在这一刻,岳浅影早已忘了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早已忘了时代给予女儿家的礼教规范。她只要确定一件事,洛战衣是真实存在的。

  火飞的嘴张得老大,似乎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岳浅影不是最讨厌星主吗?现在怎么……女人还真是反复无常!

  朱潜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泛出一抹苦笑,却掩饰不了眼中的那份黯然神伤。但这时候他却不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即便他是岳浅影的未婚夫,又能代表什么?世上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一个女人名义上属于你,心却系挂在别人身上。岳浅影对洛战衣的情,朱潜早已心知肚明了,但他相当聪明,一直装作不知道。

  叶小含默默地垂下头,小手却在无意识地握紧。

  洛战衣自然没想到岳浅影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举动,他几乎忘了反应,幸好,他很快醒悟过来,立即理智地扶起她:“岳姑娘,这一次我确实是侥幸脱生,谢谢你们一直记挂着我。”

  岳浅影仰起头,凝视着洛战衣,带着几分幽怨地说:“你知道吗?在听到你的死讯时,在我的感觉那简直是天塌地陷。我真的好后悔,曾经那么不公正地对待过你!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有多歉疚,多心痛!可是,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竟然又出现在我身边,你明白我那种恍如重生的狂喜吗?而你……却用两句这么生疏客气的话回应我!这算什么?”

  任洛战衣再机敏,此时也只剩张口结舌的份儿了:“这……我……真对不起……”

  朱潜连忙替他解围:“浅影,其实洛星主看到我们恐怕也是惊喜交加,纵有千言万语,你又让他一时之间从何说起呢?”洛战衣连连点头,并感激地看了眼朱潜,以谢他为自己化解了这等尴尬。洛战衣还真不惯应付这种场面!

  岳浅影不再说什么,目光却在无意中对上了叶小含,叶小含也正在偷偷瞅她。于是,叶小含忙又一次地垂下头,岳浅影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莫测高深了。

  洛战衣为她们介绍了彼此,却并没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接着,大家介绍了别后的情况,洛战衣才从朱潜口中知道事情经过:“那天我随你去了穿燕峰,却在半途被银鸡小虫拦截,而且中毒受伤……当我赶到穿燕峰顶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半截绳子绑在树上。我因为不明情况只能下山了,半路却又看到了林凄给我留下的跟踪标记,我就寻着标记追去。直到深夜,仍没见到林凄踪影,我怕浅影等得着急又不知你是否回去,便半途折回华贵客栈。我刚回到客栈,火飞就回来了,我们才知道你出了事。正说着,林凄就回来了,原来他无意中发现了夏侯西江的行踪就跟踪而去,亲眼看到夏侯西江进了殊像寺,并将紫衣女劫走的小镖箱交给了方丈大师。林凄便偷偷跟在方丈后面,看他把镖箱藏进了一座阁楼里,谁想,再回来时夏侯西江已经离开了。林凄发觉上当,只能返回通知我们。我与火飞、林凄立即赶去,在询问方丈之后,才知那镖箱是寄存在殊像寺的。因为对方是寺院,我又无法证明那镖箱并非夏侯西江所有,也不好硬讨,只能暂时留下火飞看守,自己和林凄回到华贵客栈找浅影商量办法。谁想,当我们一同来到黄冈县城的时候,火飞竟已经把殊像寺闹得天翻地覆,我们谁劝他也不听。”

  洛战衣这才明白,为什么派龙五去华贵客栈却找不到朱潜火飞等人,原来他们竟早已和自己来到了同一个地方。

  只是,火飞这一回惹的麻烦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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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四章 诉情

 

  杏雨楼中,关大娘在花园的凉亭中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以庆祝洛战衣和朋友们的重聚。

  洛战衣和朱潜对劫镖之事做了诸多猜测,但仍然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岳浅影却有些心神不属,她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叶小含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在闪烁之间似乎暗含着什么?

  罗一肖和林凄也谈得很高兴,因为两个镖箱皆是失而复得,又可以重新上路了。而火飞和龙五,自从见面后,两人就凑在一起说个没完,谈到殊像寺的时候,两人就大笑起来,但一想到龙九,两人又黯然神伤。万东山今天已回了星子县,作为一坛之主,还有许多的事务等着他去做呢!

  叶小含是席间最沉默的一个,到现在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低头喝几勺粥外,便凝视着庭外的一株牡丹,似乎眼前再也没有比那朵花更值得关注的人或事了。

  关山歌亲自端着一盘菜上来,笑着对洛战衣说:“星主,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没等洛战衣说话,罗一肖已一脸惊怒地地站起身来:“是你!”

  洛战衣意外地问:“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朱潜也是怔了下,但赶忙把罗一肖拉坐在椅子上,并朝他使了个眼色,才对洛战衣说:“没什么,一点儿误会而已。罗师傅,是吧?”

  罗一肖见朱潜并不想追究以前的事,就愤愤地坐下了,但脸色非常难看。

  关山歌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罗一肖,他慌乱不安地说:“你们先用!我再去厨房看看。”他找个理由后赶忙离开了。

  罗一肖忍了又忍,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诸位,我想休息一下,先告退了。”说罢,就向关山歌离开的方向去了。

  洛战衣心里纳闷,正在想如何询问朱潜。岳浅影却先举起一杯酒来,并笑吟吟地举向叶小含:“叶姑娘,我敬你一杯可好?”

  叶小含像是刚从大梦中苏醒,她眨了几下眼睛后,才犹豫地说:“可……我不会喝酒呀!”

  岳浅影笑得很是温柔动人:“其实,我也不会,只要酒一沾唇就算数,怎么样?”

  叶小含只得拿起了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但入唇的辛辣仍是不由自主地让她轻皱了下眉。

  岳浅影放下了酒杯,但眼神仍留在杯中,唇上带着一抹轻淡的笑容:“叶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事情真是够巧的呢?洛星主被引上穿燕峰,你却因迷路进了穿燕峰;洛星主坠入穿燕峰下,你就机缘巧遇地救了他;而洛星主要押镖去嘉定,你竟然也是去嘉定的姐姐家。这一切是不是说明你和洛星主太有缘了,对吗?”

  叶小含头垂得更低了:“我……我不知道。”

  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听出了,岳浅影实已对叶小含起了疑心,而且她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因为有些事真的太过巧合了!甚至也有不合理之处,叶小含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走到悬崖底之下!而且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连个随从也没有,孤身一人怎么到嘉定?以洛战衣的精明,为什么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所以,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洛战衣也缓缓放下了酒杯。

  岳浅影怎么会善罢甘休?你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必要时候她却比谁都尖锐:“叶姑娘,其实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思!甚至也非常想和你同行去嘉定。但我们身负保镖重责,行路自然谨慎缓慢。不过,你救过洛星主,我们当然不能让你单独上路。这样吧!让洛星主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嘉定,怎么样?”

  岳浅影也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洛战衣和叶小含之间的情愫?这已经让她失落恼怒之极,再加上叶小含身上疑点甚多,她决不能让洛战衣因为儿女之情而误了押镖大事!她不住地告诉自己:她做这一切是为公而不是为私。

  叶小含低着头,老半天不说一句话,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们慢用。”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亭内愈发地安静,大家都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凝注着桌上持杯的右手,沉沉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你们怀疑的都很有道理!叶小含所说的一切确实破绽太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若真是奸细,又怎么会以这种破绽百出的理由加入我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相信她,我相信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人。”说完,他才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她。”他也转身走了。

  岳浅影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酒杯,向朱潜照了一下:“朱大哥,我敬你!”不等朱潜答应,她已经一饮而尽,然后她倒第二杯,第三杯……

  她错了吗?她只是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也错了吗?然而叶小含离席而去,洛战衣却说了那样一番话……岳浅影,你枉称为江南第一美女,今天却要看尽别人的脸色,还是你所爱的人……你却只能自己的眼泪自己咽……

  “浅影!”朱潜抢过她的酒杯,一向温文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愠怒:“你这是做什么?折磨自己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别人的怜悯么?浅影,你怎能如此幼稚?”

  岳浅影猛灌了几杯酒后,已经有了醉意。她摇头,用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看别人脸色了,我要离开这里!”她说着就要站起离开……

  朱潜忙按住她的肩,心痛地说:“浅影,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镖货是你爹交于你我的。若不能完成任务,你我有何颜面回去见他老人家?”

  岳浅影挣扎着推开他:“不!我不管!我也不要回家,反正被人这么欺侮,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会证明给他看,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火飞楞楞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林凄转头朝火飞和龙五使个眼色,龙五会意,强行拉起正看得起劲的火飞,与林凄一同离开了。

  看着岳浅影又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朱潜再一次冲过去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浅影,我知道,你委屈,你不甘,我都看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我……”他痛苦地垂了下头,因为他不愿意让岳浅影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将来的丈夫!我曾对自己发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照顾你,陪伴你,给你幸福!无论是你的喜乐,还是你的苦痛,我都感同身受,可是你的所有情绪却……却只因为别人!你以为我就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吗?我也是人……但这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我们不能怨别人,但也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呀!”他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表示出他这些天的痛苦挣扎。只不过,他把所有的苦都埋在了心底。看来,若不是这会儿岳浅影行为失常,他恐怕永远不会说出来。

  岳浅影似被摇得清醒了些,脸上的泪又滚落下来,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而在乎我的人却……”

  岳浅影满脸失落,她似乎平静了许多,静静地站起,再转身,向亭外而去。

  朱潜只能苦笑,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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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五章 梅骨

 

  关山歌匆忙地向前走,却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一抬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怎么样?”

  罗一肖恨恨地看着他:“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到今天才相信,洛战衣果然不知道,否则他决不会让我看到你,更不会问你我是否相识!”

  关山歌一副心虚的模样:“你别怪我,那次的事根本和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身不由主。”

  罗一肖步步紧逼:“奉命?奉谁的命?”

  关山歌紧张地说:“你别逼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山歌了,而且我已脱离了天星院,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忘记!你能忘记,我可忘不了。那天若非朱公子及时出现,我绝难逃唐七的毒手,那时你一直就站在他的身旁。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和唐七追杀我的?否则,你别想离开。”

  关山歌又是无奈又是着急,突然跺了下脚:“好!我豁出去了,我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不再找我麻烦,更不要向人透露是我说的,否则,我也活不了!”

  罗一肖点了点头:“你说。”

  关山歌见四周无人,就低声说:“你想一想,那一天你去天星院的时候,是谁接待的你?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你去过天星院!星主更不知道。”

  罗一肖惊呼:“是苍龙火云!”

  关山歌惊慌地说:“小声点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走吧!要不,别人一定会疑心的。”

  罗一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转身就走。

  关山歌看着罗一肖的背影,脸上的惊惶不安奇迹般地消失了,反而换上了一脸沉重:“是你自己非要知道,可不能怪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

  这是一株梅树,这时的它没有花也不见叶,但虬枝弯折,自有种傲人的风骨。

  夜,并不冷,梅树前叶小含的心却已经有些冷了!她知道,是自己该离去的时候了!她原本就不该奢望和洛战衣在一起的。虽然父母去了,哥哥姐姐又……她苦笑,即使孑然一身,但那又如何?她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她并不想依靠谁!虽然,她曾经倍受父母的宠爱,虽然她阅尽了父亲的藏书,但剩下一个人时……她才发觉,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叶小含有些埋怨自己的父母,他们太保护她,以至于她几乎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甚至起码的生活技能也没有。她旋即又苦笑,其实她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做?虽然那些东西对任何人都是必须的,但只有她……她叹息,生命到底是什么?

  其实,叶小含并不遗憾什么,因为她从小就已经学会不去希望,谁想……她遇到了洛战衣,他是她唯一的眷恋,也是她找遍借口留下的原因。可是现在岳浅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他们并不想让她在身边,那她该不该自己去哥哥姐姐家……她想笑,但那笑容却泛出苦涩。好奇怪的称呼!陌生得让她身体都在颤抖……

  天地茫茫,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冷呀!尤其是脸上的泪,冰凉得几乎渗入了骨髓,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这时,一件外衣轻轻地披上了她的身子,也让她温暖了许多。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谁来到了身后?那种气息是她最熟悉最亲切也是最感依恋的。

  洛战衣其实已来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观察叶小含的神情变化,而她眉宇间那种深深的无奈和伤感,竟让他心里也痛了起来。看到她的抱肩动作,他明白她冷了,虽然这时候实在不该感觉冷,但洛战衣似乎能体会到她来自心中的冷意。所以,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甚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叶小含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悲哀地说:“洛大哥,我明白的。其实我早该走了!”

  洛战衣沉默了下,目光也转向了那株梅树:“其实,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是知心,但最难得的却是彼此之间的完全信任。有些朋友相交一生,都有可能在最后时会因为权、因为利,或其它各种充斥人生的因素,而导致彼此的疑嫉甚至背叛!”

  叶小含摸了下梅树:“洛大哥,你是说……”

  “是的!相交多年的好友尚且如此,而你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陌生人,对吗?况且,多疑本是人甚至动物的天性,因为他们也要保护自己,所以不要太苛责他们,嗯?”

  叶小含摇摇头:“我从没有怪他们,本是我自己不好。”

  洛战衣叹息:“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呢?”

  叶小含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下,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突然转头嘶喊道:“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吗?可是你让我怎么说?因为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而我又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崖下?甚至从……我说了谁会相信?谁也不信的?”

  洛战衣伸出手去,温柔地替她抹去泪水,然后凝视着她:“我相信!”这次叶小含怔住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奇异而又无法理解的,即使是身在其中的人。举例说吧!如果一个人最亲近甚至最信任的朋友欺骗或出卖了他,那他恐怕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朋友的背叛,这种事例太多了!”

  叶小含思考着他的话,然后点点头:“你说的虽然书上没有,但偏偏很有道理,或者真的如你所说,但我不敢肯定。”

  “我相信你一定读了很多书。不过,有许多东西书中是学不到的,譬如说处世的经验,对人性的分辨等,这些都是用血和泪积攒起来的。甚至,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洛战衣说得沉痛,也有几分无奈。

  叶小含抬头审视着他的眼睛:“洛大哥,你有心事,对吗?”

  洛战衣倏然一笑:“怎么,不伤心了,却倒关心起我来。”

  叶小含脸上浮现出一片酡红色,她悄悄地把手塞进洛战衣的手掌中,洛大哥的手好暖!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好笑地轻叹:“你呀!有时候真像一个小孩子,真奇怪你念的那些书都跑哪儿去了?”

  “我……”叶小含嗫喏道,“那些书是我父亲让我读的!他告诉我,生命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一个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所以,我就读了很多书……后来,娘死了,父亲也跟着去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轻轻地拥着她,有些心疼她的遭遇。怪不得她这么苍白,这么瘦弱,一个女孩子天天躲在房中看书,身体能好得了吗?她的父亲也奇怪。什么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生命之间又如何比较?难道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个博才的短命鬼吗?

  叶小含哭了好久,才从洛战衣怀中抬起头来,她的小鼻头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衬着白白的小脸,实在是让人见之心怜:“洛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伤心事,也让你跟我难过……”

  洛战衣将她的两支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难过虽有,但我也很安慰,因为你肯让我分担你的伤心,那么说明你把我当成朋友。”

  叶小含又想哭了:“我……我早把你当成朋友,你现在才知道吗?而且,我不仅仅只想把你当成朋友,我还想……”她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差点儿说漏了嘴!

  “什么?”洛战衣的心跳了下。

  叶小含脸上又发起烧来:“我……我……”她一伸舌头,抽回自己的手,“当你的大头鬼了!”说完,便羞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见她笑了,洛战衣也就放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高高升起,正将银辉洒向人间。

  一直跑到房间门前,叶小含的小脸仍是布满了红晕。自己是怎么了?差一点儿连埋藏心底的事都说了出来。洛大哥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了呢?那可要羞死人了。

  叶小含没有打开门,反而靠在门上,让自己沐浴在月光中,轻轻闭上了眼睛。洛大哥相信自己,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被喜悦所充满。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洛大哥!遗憾的是,洛大哥看来真的把自己忘记了,也难怪他,那一夜,他醉得那么厉害,半梦半醒之间自然记不得什么。

  不过,那一夜自己离开的时候,真的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叶小含突然向着月天,双掌合什,谢谢月神娘娘,让我和洛大哥重逢!

  月光暗了下来,一定是被云遮住了。叶小含抬起头来,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夜空,因为一个黑影挡在了身前,也遮住了星月的光芒。

  “你是……”

  叶小含只吐出两个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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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六章 伊人去向

 

  罗一肖一路沉思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不明白,自己和苍龙火云无怨无仇,那一次去天星院,也只是为了打听宋雪离的行踪,这和火云根本毫无关系!他为什么派人追杀自己?甚至还瞒住了洛战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存在!难道……

  罗一肖一惊,难道火云和宋雪离的失踪有关系?想到这里,罗一肖不知不觉顿住了脚步。这时的他正走到一面院墙前,院墙上有许多镂空的小窗,因为凝神想事情,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扇小窗前。突然,他怔了下,因为透过小窗,他竟然看到院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似还抱着什么东西,正在穿出院门。

  罗一肖想也没想,快步走向院门,果然看到一个黑衣人刚刚隐没在一个走廊之后。罗一肖毫不犹豫地跃进走廊,刚一拐弯,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罗一肖抬手欲击:“什么人?”

  来人也毫不留情地蓄势还击,但马上又停下动作,吃惊地叫:“罗师傅,是你!”

  罗一肖一看,竟是林凄,连忙说:“林老弟,怎么是你?刚才你可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里经过,他手里还抱着东西,像是一个人。”

  林凄怔了下:“真的?我刚刚经过,并没看到什么人呀!罗师傅,你不会看错吧?”

  “我绝没有看错!”罗一肖肯定地说,而且一脸慎重,“林老弟,我再去到处查看一下,你帮我通知公子和洛星主,或许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凄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是!虽然这里只是家妓院,但敌人手段高明,或许已循迹而至。”他看看周围的环境,“那人若是从这条走廊过来,我正好是迎面而来,应该碰到才对!难道是……”林凄看看走廊一侧,也就是自己身旁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声息。林凄向罗一肖使个眼色,罗一肖立即会意,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动作默契地来到房间门前,一左一右站定了。罗一肖点了点头,右手一使劲,猛地推开门,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迅速地站回门侧。过了一会儿,里面仍是寂无声息。

  林凄见状,朝罗一肖打个手势之后就首先冲了进去,然后就传来了椅子碎裂的声音。

  罗一肖立即也跟着冲了进去,淡淡的月光从门外射进房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张八仙桌静静地摆在那里,桌前倒着一把椅子,已经被撞坏了。

  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罗一肖心里惊异:“林老弟!”

  “我在这里!”

  林凄出现在罗一肖身边,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一肖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林凄拍在他肩膀的手突然转向他的胸腹大穴而去,在一刹那间,罗一肖已经被封住了四个穴道。

  罗一肖倒地之后还不敢相信:“你……为什么?”

  林凄面带遗憾地说:“你实在不该去追问关山歌,更不该来追黑衣人!”

  罗一肖想到关山歌的话,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早知道是火云,莫非你和火云……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得太晚了!”

  是呀!罗一肖知道得太晚了。

  直到走进石榴林中,洛战衣的心似乎还映在皎洁的月光下,停在叶小含离去时的翩翩身影上。这一刻,其他的都已不在念中,包括岳浅影、紫衣女人,黑衣人……

  不知道是怎么睡去的?洛战衣醒时窗纱上已经洒满了阳光,似乎就要溢了进来。他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襟袖处还洒了几片墨绿色的竹叶,愈显得他清爽洒脱。略一犹豫后,他去了叶小含的房间,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洛战衣在门前徘徊,这懒丫头,太阳都老高了她还睡得下?他忍不住轻叩了下门,但里面没有回音。洛战衣加重了叩门的力度,仍是毫无动静。直到这时,洛战衣才发觉不对,他猛地推开门,原来门没有上锁,屋里却空无一人。

  洛战衣走进去一看,床褥都叠得好好的,难道小含已经出去了?目光一转竟发现妆台上放着一封信,他慌忙打开,没看几个字,就已经面色大变。

  “洛战衣:叶小含在我手上,如果你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就拿宋雪离的下落来交换。看在你曾救过我的情面上,我给你一路的考虑时间,因为我会在嘉定等你。

  罗一肖“

  恰在这时,火飞走了进来,不等他说话,洛战衣已转头吩咐:“立即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启程去嘉定。”他必须在半路上赶上罗一肖,他怎么放心罗一肖带着小含,走在这么漫长的旅途中呢?

  火飞张口结舌:“这么快……”

  洛战衣面容沈冷:“怎么,你没听清我的话吗?”其实,洛战衣也知道自己表现的确实太情急了些!但他又怎能不急?此去嘉定数千里之遥,途中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他真的怕罗一肖和叶小含会遭遇危险!

  直到此时,洛战衣才明白叶小含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思想里,再也抹不去了!他真的不敢想,若是小含出了意外,他会怎么样?

  朱潜看了罗一肖留下的那封信后,不但意外也很着急,并派林凄先行一步,若能赶上罗一肖对其进行劝服最好,若不能的话,就到位于前路的荆州舞枫山庄调遣人手,一同赶去嘉定预先布置。

  于是,镖队在一个时辰后准时出发了。

  这次镖队新增加了六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关山歌和龙五,另外四个却是万东山选派的天星院武士。值得一提的是,关山歌自从离开穿燕峰后一直背着一个条形包袱,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他也从没打开过,但谁都能看出他非常看重这个包袱,连吃饭时都不肯解下来,而且随时都要放在手中抚摸几下,脸上还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火飞好奇地问过他,他却装作听不到,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再问。

  岳浅影一直不肯说话,她忘不了昨夜洛战衣维护叶小含的话,洛战衣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否则不会当着众人面如此地给她难堪?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又派人向她提亲?现在一见叶小含便什么都不顾了,原来天星洛战衣真是薄情寡义之人!哎!这个表面柔顺实则固执无比的姑娘似乎忘了一件事实,当初寻死觅活地要拒婚的也是她呀!朱潜一直在观察着岳浅影的脸色变化,想说几句宽慰话,却又怕自讨没趣。

  六天后的中午,他们到了武昌府的江夏县(今湖北武汉市武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这阴沉的天气恰如众人的心情,在郁闷了好久后终于有了倾泄的机会,雨水宛如瓢泼一样,而且愈下愈大,看来短时间内是停不了的。

  大家急急地投进了县内的一家客栈——如归客栈。客栈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用餐的场所,除了一个大厅外,周围还用屏风隔出一些雅间,后边则是客房。

  洛战衣等人包下一个独院,八个房间都不算大,摆设很简单,但还算干净。众人把行李和镖箱解在一个房间,由龙五和四个天星武士把守,他们就在房内用餐。洛战衣和朱潜五个人换下湿衣服后来到大厅,大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用饭,小二把他们领进了一扇松柏屏风后面落座。

  席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连火飞这么爱说话的人也闭口不言了。窗子是开着的,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而一股子湿气也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战衣的目光落在迷朦的远山间,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空茫。火飞从没看过洛战衣这样的神色,闯过了多少腥风血雨,逃过了多少生死之劫,都没看过洛战衣皱过一下眉头。在他心里,洛战衣就像是神一般令人敬仰,那么高不可攀;像山岳一样高耸入云,永远屹立不倒!是洛战衣撑起了天星院这个南天一柱!他从来那么冷静,就算天崩地裂他也镇定自若,但是这几天……

  火飞叹息,原来洛战衣也会心神不属,原来洛战衣也会怔然发呆,原来洛战衣也会为情所困……

  火飞真想大叫一声:天!这世界怎么了?他又哪知洛战衣的困扰并非只为叶小含,还因他的哥哥火云。

  哎!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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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七章 变生肘腋

 

  就在一片安静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屏风后闯了进来。大家本在沉默中,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那是个少年,顶多有十八九岁,长相并不出奇,但一双眼睛却是灵气四溢,甚为喜人。

  他进来后快速地打量了下众人,便面现失望之色:“怎么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到了这里,莫非我看错了?”说完,就直奔窗口,看动作竟是想要跳窗出去……

  洛战衣在瞬间内就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右臂一伸:“外面下雨呢?”

  少年看了看拦在身前的胳膊,又看了看洛战衣沉静的面容,这才龇牙一笑:“其实我也知道淋雨不太好受,而且有受风寒的危险,但如果有人让你在淋雨和万刀分尸之间选择一种,你怎么办?”

  洛战衣真的想了下:“自然是淋雨。”

  少年叹气:“那就对了。我现在正被人追得抱头鼠窜,又看错了人,逃错了地方,所以大侠,请你高抬贵手,我决定选择出去淋淋雨,也许能在雨中诗兴大发,然后作出几首绝句被千古传唱也说不定呢!当然,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我还没被追我的人做成肉馅月饼。”

  洛战衣收回手:“你走吧!”这时他不想管闲事,况且江湖中这种事每分钟都在上演,管也管不过来。

  少年拱拱手:“谢了!如果我没死,一定会报你借路之恩!”说着,人便蹿出窗外,消失在雨幕中,身手还真够利落的。

  几乎就在同时,隔在他们桌前的屏风被一股大力撞开,“砰”的一声倒在地面上,自然也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火飞大怒,刚要动作,洛战衣已向他挥了一下手,那手势在告诉他:看看再说。火飞只得不甘不愿地留在原地,瞪着突然出现在原本屏风位置的六个人。

  那六个人明显地以中间两个为首。这两人一个三十多岁,穿著绿色长衫,长眉细目,脸上带着精练之气;另一个年龄大一些,身高体壮,长相粗犷威猛。其他四人是捕快的穿著,分明是官府中人。

  长相威猛的人环视了一下洛战衣等人,才冷笑着对那中年人:“秦老弟,那小子果然有接应的人!怪不得有恃无恐!”

  “秦老弟”也“哼”了一声,“这才好!正好一并抓回,这一次我不信让他们吐不了实!”

  火飞再也忍不住了:“嗨!我说你们几位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吆五喝六地要抓人审讯,这算什么?我们又没犯王法,甚至从没见过你们这几个楞头青,抓人也得有个罪名吧!你们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自己的胡言乱语?”

  秦老弟一拂衫:“钟兄,他们果然是一群奸狡狂妄之徒!到了这种时刻,不但不知俯首认罪,竟还妄图狡辩,真是愚蠢而又可怜!”

  钟兄面带不屑:“理他们做什么?先逼他们说出陈意藏哪儿了,再一起抓回去严刑烤问。到了那时,什么英雄也变成狗熊了!”

  就算朱潜这等修养也勃然变色,更何况火飞了,他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真有种人叫做恬不知耻!就凭你们这几块楞货,也想抓你火大爷我,别痴人说梦了!”

  朱潜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不分是非的人!我倒真想知道他们凭什么如此专横独断,指鹿为马?”

  钟兄大声喝道:“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若要顽抗,就别怪我们手辣心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点儿火气,但又有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我想我应该称呼两位为大人,因为看装束口气你们该是官府中派来办案的人。而你们一过来便声称要抓人审讯,想必是你们正在追捕一个要犯,而那个要犯叫陈意。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别奇怪,因为我刚刚见过他,你们一定是看他逃进这里,便打翻屏风,并认定里面的人和他是同伙。其实,他只是从这里经过,我想两位也应该看到,这里还有个窗户,而这个窗户的大小足可让一个人从这里跳进跳出,是吗?”

  秦姓人打量了一下洛战衣,冷笑说:“好凌利的口舌!不过,我不信你们会任由一个不相识的人,从眼皮底下跳窗而过?”

  洛战衣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呢?窗户不是归我们所有,就算老虎狐狸从这里跳来跳去我也管不着!而且我们也不是捕快,没有你们那种心理,见了跳窗的人必然会怀疑他犯了案,而抓回去审训一番。我们只是普通人,别说他跳窗,即使他跳楼、跳河、跳江、跳海,也和我们没有任何一点儿关系,不对吗?”

  秦姓人一窒,姓钟的却哇哇大叫起来:“真是大胆包天!哪儿来的混帐小子敢这么跟我钟干顶嘴!看你长得这副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飞身形突进,只听“啪啪”两声,他又已好整以暇地退回原地,钟干脸上却多了两个手掌印。

  洛战衣笑吟吟地说:“我的模样怎么了?难道要天下人都长成你这种狗熊样子才成吗?钟干,钟干,嗯!外强中干也,真是名符其实!”

  岳浅影忍不住噗哧一笑,朱潜出神地看着她,低声说:“浅影,这是你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看到你笑,我终于放心些了。”岳浅影脸一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这种话?

  被打楞的钟干突然暴跳如雷:“你们……你们这些混帐,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战衣微一摆手:“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实在让人听得心里都起腻了。至于如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许这里有人比你更有心得呢!”

  秦姓人阻止住钟干像要扑上前咬人的动作:“钟大哥,论辞锋,你绝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注意看,那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他眼睛盯向了关山歌,而关山歌正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袱,脸上现出紧张而愤怒的神色。

  钟干疑心大起:“你的意思是……”

  “你说,会不会是其它的赃物?”

  钟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一定是!”

  两人旁若无人地下了判断,洛战衣是越听越怒,这两人想必是官场上得意太久了,已经忘了说话是要凭证据的。

  朱潜沉声道:“两位,希望你们在说话之前先考虑清楚,我们并非贼寇之属,哪来的赃物?你们的话实在已近于侮辱了!”

  火飞的眼睛转了一下,他一直对关山歌的包袱好奇得要命,但让人生气的是,他却怎么也不肯打开给自己看,不如借机……“关山歌,你就打开包袱给他们看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谁又不明白他的心思?

  关山歌更加愤怒,而且退后几步,却将包袱抱得更紧了:“你们听着!你们谁也别想打开我的包袱?我算杀了我也不行!”他说得那样坚决,而且一副备战状态,像是随时准备和人拼命一样!

  洛战衣和朱潜疑惑地互看一眼,会是什么东西值得关山歌如此?而火飞更是心痒难熬,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宝贝呢?看关山歌的样子,或许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说不定呢?要不,他干嘛那么怕人看?想到这里,火飞故意怂恿地说:“喂!你不给人看,人家还以为我们是……那什么呢?”他也不清楚那帮官差在抓什么人?“你只要给我……不!不!给他们,看一眼就行!决不抢你的,我保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保证?

  关山歌索性把腰上的剑抽出横在包袱前:“火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别做梦了!他们谁要是敢过来,也包括火飞你,谁要过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钟干和秦姓人似乎也弄不明白了,怎么对方好象起了内讧?钟干小声问:“你看,会不会是分赃不均?”

  秦姓人不敢肯定:“不太像!”

  洛战衣愠怒道:“小飞,不许胡闹!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窥探他人的隐私了?那个包袱是关山歌的,除了他谁也没有权利打开?”一听这话,关山歌终于放松了心情,他知道,洛战衣说出的话必然会做到。他不由感激地看了洛战衣一眼。

  秦姓人“哼”了一声:“如果我们以查案为由,命令他打开包袱呢?”

  洛战衣坚定地说:“我话已经说了,除非关山歌自己愿意,否则你们谁也没有权利!而且,我可以判定,包袱里是他私人的东西,绝对和你们的案件无关!”

  秦姓人阴恻恻地说:“小子好狂!我倒要试试!”说完,已经把腰间的折扇拔出执于右手,钟干一抽背后大刀,大喝一声,就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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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八章 天地之泪

 

  “秦正,钟干,退下去!”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来,一个长髯老人大踏步走进。他红衣红袍,白发上还系着一条红色的宽带,鼻如悬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凌厉似电。秦正,钟干六人一见他,立即恭身:“铁老。”

  被称为铁老的人自进来后,双眼就牢牢地定在了洛战衣身上,对别人的见礼他理也不理。终于,他一拂红袍,脸上渐渐起了一层凝重之色:“我宁愿自己有目如盲认错了人,但我又确知,我并没认错。洛星主,老夫铁兵这厢有礼了。”

  铁兵,这个名字震动了所有人,连朱潜都忍不住脸上变色!实在是因为这铁兵的名气太大了,说得上是声威赫赫。他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庭命官,而且是当时最有名气最有威望的捕头。他在年青时候就连破巨案,名噪大江南北,年长后越受朝庭器重,刑部更授予重权,所有衙门的捕快他都可以任意差遗使用,甚至可以不受各府郡官员的辖制,而直接受命于刑部。但铁兵为人却极为慷慨豪爽,虽处身官府,却也结交了不少江湖名宿,可以说是一呼百诺。正因如此,多少强梁巨盗犯在他手上也是在劫难逃。这次能惊动他出面,可见必有重大事故发生了。

  洛战衣也早认出了他,虽然两人没见过,但捕中之王铁兵的这身打扮却早已如雷贯耳。所以,他忙恭谨为礼:“铁老,洛战衣还礼了!”

  洛战衣的名字一说出,秦正和钟干立即骇然后退,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俊逸脱俗的人会是天星洛战衣,不由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暗暗后怕。

  铁兵的神色却有些晦暗:“洛战衣,这么多年来,其实老夫一直尽量避免和你正面接触。因为老夫知道你统领湖广、江西、浙江三省黑道绿林,手下也尽多犯案累累之人。但这些人在你的管教约束之下,并未有再犯案的迹象,老夫也不想赶尽杀绝,便装作不知他们下落。况且老夫自问,若朝洛星主要人,在下怕也没那个份量。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会与洛星主不期而遇,更没想到,陈意的背后之人竟是洛战衣!”

  洛战衣剑眉一挑:“铁老,你这样说话不嫌太武断了吗?”

  “武断?”铁兵冷笑,“我早就猜想,这案子背后一定有个极为厉害的主使之人,而且该人一定能轻易调动一干武林高手为其卖命。今日陈意又偏偏逃进这家客栈,与你洛战衣会合,难道这是巧合吗?”

  洛战衣郑重地说:“如果我说这一切确实是巧合呢?”

  朱潜也忙说:“铁老,在下朱潜也可作证,我们与陈意素不相识。”

  铁兵眼皮一跳,目中精光闪动:“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枫公子,老夫失敬了!敢问阁下与洛战衣相识多久了?”

  朱潜犹豫了下:“不足一月。”

  “那就是了!你和他相识才不过一月,但我却暗中注意他五六年了,你说我们之间谁更了解他?”

  朱潜哑然,火飞大声说:“那我跟随星主七年了,比你时间要长,我敢保证星主不是这个案子的指使之人!”

  铁兵不屑:“那你可知这是桩什么案子?”

  “不知道!”

  “你连是什么案件都不清楚,又怎么敢保证他没参加?”

  “我就是敢保证!星主他……”

  洛战衣挥手阻止了火飞后面的话,目注铁兵:“铁老,我问你,你真的了解洛战衣吗?”

  铁兵重重地说:“我只知道,物以类聚,洛战衣你统领黑道多年,恐怕也难脱盗寇本性了!陈意本是我故意纵放,只为引出背后之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洛战衣,看来我们免不了一战了!”

  洛战衣纵声大笑:“好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铁兵,你不觉得你聪明过头了吗?”

  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讽刺,铁兵更是怒火腾腾:“洛战衣,老夫一生所擒盗匪无数,但从无一人有你这般狂妄顽固!但老夫职责所在,纵是你洛战衣有通天本领,也一定要抓你归案!”

  洛战衣脸上如罩寒霜,他一忍再忍,无非是不想让误会愈弄愈大。想不到铁兵如此独断专行,根本不给他机会解释,又如何不让他气急?他本就心烦意乱之中,这时更是恼怒,用力一扬衣袖,“唰”地一声背在身后,他冷冽之极地说:“原来捕中之王铁兵是这样办案的!好!那我就告诉你,铁兵!只要洛战衣一声令下,江浙三省之内你再也抓不住一个犯人!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向你提供办案线索,既然你可以不问是非,不辨善恶,那洛战衣也可以一意孤行!”

  铁兵刚要勃然大怒,但又想起什么,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洛战衣,你可知道你此话的后果么?”

  洛战衣故意气他:“我当然知道,但无论什么后果,承担的也是你!我呢?只是官逼民反而已!”

  朱潜和岳浅影越听越心焦,他们不明白洛战衣怎么变得如此冲动?那种话也是随便说得的吗?他们却不知洛战衣自有他的用意。

  果然,铁兵一见洛战衣如此强硬,他却不敢随便发作了。若真逼得洛战衣铤而走险,那他铁兵也不用再混了!不但会被朝庭怪罪,怕天下人也要骂他了!“洛星主,你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让江浙三省陷于兵乱之中?”

  洛战衣轻轻一哂:“我当然不想这么做!但若是某些人仗着身在官府而强行裁赃,并混淆是非,诬我清名,那我也不得不据理力争!”

  铁兵面色沈肃,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罢了!洛战衣,这件事便由你和我个人之间先做个了断,你看怎样?”

  洛战衣暗暗好笑,他就知道铁兵绝不会傻得和自己硬碰硬。一则铁兵未必能承担那种后果;二则毕竟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洛战衣确实作奸犯科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铁兵说出他的了断方法:“由你我一对一决战,胜负和他人无关!如果老夫胜,那你要随我回官府,无论如何也要等我把案件调查清楚再作定夺。当然我会保证事情没弄清之前,绝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胜,你当然可以离去,但你毕竟有嫌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定时间内动员你的力量协助调查此案,抓住真凶,自然也就洗清了你自己!”

  听了他的一番话,洛战衣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只老狐狸,转来转去还不就是想让洛战衣协助他办案。因为无论输赢,他洛战衣也脱不了身,誓必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人来证实自己的清白。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铁兵,你打得真是好算盘!”

  铁兵竟也老脸一红:“老夫这也是权宜之计!这案子已托了两年,刑部已经连下两道破案的手令,我能不急吗?”

  “所以你就到处抓冤大头!”洛战衣哼了声,“我想你一进这客栈,看出是我后,便已有了让我参予此案的打算。毕竟我统领三省黑道,自然比你更加熟悉道上的情形。但又怕我不给你面子,便干脆来个先声夺人,先莫名其妙地定我个罪,然后再假装让我代罪立功,替你办案。只可惜,我洛战衣并没被你吓住,倒让铁老失望了。”

  洛战衣说得一点儿没错,但铁兵又怎能承认:“多说无宜!自古官匪不两立,你我在功夫上一决高低吧!”

  洛战衣白衫飞扬:“就冲你这个”匪“字,洛某人无论如何也会一战的!”话说着,他人已经斜斜飞出窗外,落在对面的屋檐上。他的一身白衣在雨中翻飞,淡淡的雨雾让他的面孔有些朦胧不清,却更添了几分超脱尘俗的逸俊。

  红云一闪,铁兵也飘到屋檐上。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对金杯,光芒闪动,极为耀目。这时,他才发现对面洛战衣虽身在雨中,但无论是发梢还是衣衫,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水湿之迹。铁兵心里一震,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洛战衣年龄不大,但内力修为已至水火不侵的混元极境。他自己虽可以内力阻隔雨水,但也无法如洛战衣这般悠游自在而不着痕迹:“洛战衣,幻星刃为何不见?”

  洛战衣仰面望那遮天蔽地的雨帘:“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滴滴雨像极了眼泪,今天我便借这天地之泪与你一决高下!”他的话音刚刚收尾,右手已经遥空一抓,只见那里的雨水突然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阻隔住,不但没有往下掉,反而无数雨滴突然齐聚一起,化成一道水箭急射而出,目标自然是铁兵。

  铁兵身形不动,右手抡出,一圈金影迅速迎向水箭,“啪”的一声,水滴映着金光四散。但洛战衣右手又已一翻一转,转眼间五道水箭又袭向铁兵,铁兵长笑一声,双臂振动,五个金环光影再次与水箭相撞,这一次发出“碰”的一声,可见双方力道之大。

  于是,一道道水箭以不同速度,不同角度接连射出,漫天盖地,让人目不暇给。而金环也连连震出一圈圈光环迎击过去,映着金光的水珠混着雨水爆散,形成了一幅光彩陆离的美景。

  众人看得眼花燎乱,只觉这种打法可说是前所未见,说出去都恐怕没人相信。火飞不断地大声喝彩,关山歌也认真地研究洛战衣的手势,就连朱潜都暗暗吃惊于洛战衣在武学运用上的造诣。钟干和秦正更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来得及出手,否则下场不想而知。

  岳浅影的注意却不在打斗上,她只是痴望着洛战衣唇上那抹轻淡的笑容,似是被摄走了魂魂。

  洛战衣脸上笑意更深,他双臂轮转成圆,轻喝道:“铁兵,接我雷霆一击!”只见随他手势,大雨像被翻转了一样,瞬息间形成千万股水箭齐齐疾射而出……

  铁兵大喝一声,双臂狂震,万千个光圈闪在雨中。谁想,洛战衣突然双手一合,就如同乾坤在握,只听“轰”的一声那原本已射出的无数水箭竟在刹那间合并。于是,一股惊人的水柱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撞向铁兵,铁兵大惊之下无法及时收回分散的力道,只得凝聚最后一点儿内力做困兽之斗……

  水柱哗的一声散了铁兵一身,而铁兵却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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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九章 棺中人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只有火飞偷笑道:“捕王变成落汤火鸡了!”

  铁兵并没受伤,因为那水柱看似凌厉,其实一到他身上时便已没了力道,这自然是洛战衣将内力收放自如的结果。所以,铁兵纵有满腔不甘和愤恨却又无法发作,他咬了咬牙:“洛战衣,你这个奸狡小子!真是可恶之极!”

  洛战衣笑了,双手抱拳:“铁老教训得是!洛某该骂!”

  铁兵摇头一笑:“罢了!输了就输了,反正败在你洛战衣手上也算不得丢人!”

  洛战衣赞道:“败而不馁,果然不愧为前辈风范,洛某受教了!”

  铁兵大踏步走近,用力拍他肩膀:“少给我戴高帽了!不过,后辈如你,也足让我们这些老辈惭愧了!”

  原本是剑拔弩张的形势却在这几句话中悄悄散退,于是,两人重新回到屋里。洛战衣正想问铁兵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案,陈意又与之有什么牵连?突然,不远处传出几声“砰砰”巨响,地面也恍如震动了起来,同时一股浓烟从他们包下的院落里飘出。洛战衣身形如箭矢般掠进放置镖箱的房间里,果然,一股浓重的硫磺气息迎面而来。

  屋子里已经是狼籍一片,桌椅显然是被撞在墙上又反射而回,早折损得不成样子了。床帐、窗帘也燃烧起来,除了龙五追了出去,其他四人或躺或坐,分散在屋内各处,有的还在呻吟呼痛,幸好有伤无死。屋顶上破了个大洞,但镖箱却不见踪影。很明显,有人从屋顶上扔了炸药进屋,趁大乱时偷走了镖箱。

  这时朱潜、铁兵等人也赶了过来,一见屋内情形不由大吃一惊。朱潜冷声道:“是霹雳子!”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用的霹雳子其实是石湘从岳浅影那里得到的。

  洛战衣迅速交待:“火飞,关山歌,你们赶快照料伤者!铁老,案件之事洛某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但现在我和朱公子尚有要事,改天必往府上拜会!”说完,他已和朱潜从屋顶的破洞中掠了出去。很快的,他们就看见了龙五的身影,龙五一见洛战衣,恨恨地指着前面:“又是那个紫衣女人!”

  虽然有大雨阻隔了视线,但洛战衣和朱潜仍然看见远远的一个紫点儿正在迅速逸去。洛战衣右掌向地下虚虚一按,借反弹之力他人已凌空飞起,宛如一只白色的大鸟穿越了重重雨幕。朱潜大袖向后一拂,人已经飘飞出去十几丈远。两人很快就将龙五落出很远。

  很快的,前面的人影已经清晰地显现出来,她身材修长但曲线玲珑,就是那个紫衣蒙面女人。

  三人在迅速接近中,突然,前面竟又出现了十几个蓝衣人,他们站成半圆形,围住一个燃烧的柴堆。紫衣女就停在了柴堆前,并将红漆木箱悬空放在柴堆上方的一个木架之上。

  这里已是山顶,除了来时的山路外,对面是陡峭的山坡,另两面则是一大片高粱地。

  这时雨已经小了,但那柴仍然无法正常燃烧,除了有一点儿微弱的火光外便尽是浓浓的青烟,缭绕在木箱周围。而且那柴也不同于一般的木柴,那似是一种什么植物的藤茎,但现在已被晾干成细条状,燃着时便散着一缕缕青色烟雾。洛战衣发觉了那烟的怪异,连忙朝朱潜使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两人立即运功在自己体外建了一道气墙,以阻挡那青烟近身。

  蒙面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看被烟雾侵袭的木箱,又看看洛战衣才娇笑了一声:“洛星主,我们又见面了!”

  洛战衣实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想烧掉木箱,那里不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蒙面女人看了看火势,由于雨越下越小,那火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于是,她满意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木箱里确实有一件东西是我渴望得到的,但我也知道了一项事实。那便是有你洛战衣在,我恐怕永远都只是徒劳无功。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不如将它毁灭,那谁也无法拥有它,岂不是公平之极!”

  洛战衣眼神中带着玩味:“如果我不允许呢?”

  紫衣女笑得很好听:“哦!为什么呢?让我猜一猜好吗?洛星主一定是想尽快抢回镖箱,然后尽快上路,好在最快时间内到达嘉定,寻回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呢?”

  洛战衣眼神变深沉了:“你果然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岂敢!岂敢!和洛星主对阵,敢不战战兢兢,分外小心?不过,这一次我却并非想劫镖,完全是一片好意!”

  朱潜笑得讥讽:“姑娘的好意,是否指的就是用炸药毁屋伤人,然后再取走镖箱一事呢?”

  紫衣女斜了他一眼:“朱公子真是小肚鸡肠,那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一提吗?”

  洛战衣晒然一笑:“既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想来姑娘必是有大事教我了?”

  “答对了!”紫衣女面纱后的脸孔似乎藏着一丝诡异,“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尤其对洛星主而言。”

  洛战衣很有耐心地问:“既然如此,我倒不妨一听。”

  “洛星主可知,你这样急着赶路,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哦!为什么?”

  紫衣女神秘地问:“那要问洛星主是不是真的一心找回叶小含了?”

  洛战衣紧盯着她:“你认识小含吗?”

  紫衣女耸耸肩:“我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真想找回叶小含,却决不能这样拼命赶路,因为离嘉定越近,你和叶小含恐怕越难相逢!”

  洛战衣心里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潜皱眉:“洛兄,这女人狡诈阴险,她的话不可全信!”

  正在这时赶来的龙五跨前一步:“什么不可全信,是一点儿都不能相信!星主,龙五请战,我要用这女人的鲜血祭奠九弟在天之灵!”

  紫衣女毫不惊慌:“洛星主,杀我容易,但我若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叶小含了。”

  洛战衣思索了下,一挥手:“龙五,你暂且退下!”便转向紫衣女:“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当然有办法让你相信!”紫衣女拍了下手,吩咐道:“拿上来。”两个蓝衣大汉立即应是,转身走进身后的高粱地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朱潜警觉地看了一眼洛战衣:“小心有诈!”

  洛战衣点了点头,龙五赶忙全神戒备。

  不一会儿,两个蓝衣大汉从高粱地里走了出来,却并非空手而出,手里还抬了一样东西。

  洛战衣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紫衣女竟命人从高粱地里抬出了一副棺材。

  洛战衣首先想到什么,不由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潜也沉声问:“棺材里面是什么?”

  龙五脸色也变了,难道叶小含已经……

  紫衣女并没正面回答:“你们这话问得真奇怪,棺材里还能装别的什么吗?”

  洛战衣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他握剑的手一紧,踏前一步:“我要你说!”他的声音已不可抑制地发了颤。

  洛战衣的剑虽没出鞘,但七八米外的紫衣女竟已感到一股森寒的剑气弥漫在四周,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你们打开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龙五看了洛战衣一眼,洛战衣却没有答话,朱潜心知他是怕棺材里真的盛着叶小含的尸体,便自己做主向龙五点了一下头。

  龙五大步跨上前,他并没有去抓棺盖,只是右手从侧面向着棺盖轻轻一拂:“去!”棺盖应声而起,被推出去好远才落在地上。

  棺盖已起,棺材里面的情形自然一览无余了。龙五首先看到,却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是朱潜,他竟也一脸意外:“这是什么意思?”洛战衣只听龙五和朱潜的反应便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棺内,然后他就皱起了眉头,转看紫衣女:“你在玩儿什么把戏?”

  紫衣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还不明白吗?这难道还用我解释……”边说,她的目光也边向棺材内扫去,然后她的话猛地噎在了那,眼睛瞪得老大,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却是又气又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

  棺材中竟有一个人坐了起来,他那滴溜溜不断转动的大眼里,满是好奇和笑意。谁能想到,这副紫衣女特意抬来的棺材中,竟然躺着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众人刚刚见过,那个被铁兵追得抱头鼠窜的——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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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章 黑与白

 

  陈意很有礼貌地先向着洛战衣三人一一点头示意,然后才转向紫衣女,说了一句很妙的话:“没打扰你们吧?”

  看紫衣女的样子,差一点儿就要尖叫起来:“你什么时候跑到了棺材里?”

  陈意挠了下脑袋:“就在刚才呀!”

  朱潜实在忍不住想笑:“你跑到棺材里做什么?”

  陈意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被追得没办法吗!”

  紫衣女大叫:“你给我滚出来!”她自和洛战衣对立以来,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优雅从容,这一次竟大反常态,不由让洛战衣等人意外之极。

  陈意却不以为意:“你干嘛那么凶?这一次,我可是死里逃生!你知道铁兵那家伙把我追得有多惨吗?而且,我本来是远远看到了你进县城,才也跟着跑到如归客栈,却一下子失去了你的踪影,害得我差一点儿被抓个正着。幸好我机灵,越窗而出跑上山来,却看到你的几个下属正把一副棺材放进高粱地,我就索性借这棺材暂避一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洛战衣这才知道,原来陈意进如归客栈是看到了紫衣女才跟进去的,那时想必是紫衣女准备抛霹雳子的时候。而且洛战衣还注意到,尽管紫衣女一副气极的模样,但却始终没有拔剑相向,这只有一个原因,紫衣女早就认识陈意,而且两人还关系非浅。

  紫衣女强忍怒气:“我才不管你被谁追呢?我只问你,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呢?”

  一听这话,洛战衣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尸体?什么尸体?你说清楚!”

  龙五的长刀已经在手,指向了紫衣女。

  陈意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然后才似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正在打架!”他状似惋惜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人看着挺精明,怎么竟做傻事?你谁不好惹,偏偏惹到了海日楼,怎么运气比我还差!”

  紫衣女又尖叫了起来:“陈意,你给我闭嘴!”

  洛战衣却真是吃了一惊,他再没想到,自己一直盘旋心中的问题竟被陈意一语道破!更没想到的是,紫衣女竟会是海日楼中人。怪不得有如此武功和才智,甚至连石家三兄弟都甘为驱使。

  海日楼乃是当今江湖中的三大势力之一。江湖人只知道这海日楼位于四川峨眉山中,却是云深不知处!可以说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据说,海日楼主是个女人,但她很少现身江湖,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挑战各个门派的掌门人,她竟在七年中依次战败了峨眉、崆峒、华山、昆仑、九华的掌门,因此名声大振。于是,海日楼便与舞枫山庄,天星院同时闻名天下,江湖人口中的:“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正是指的这三大势力。

  海日楼主最近一次出现,却是向被推为白道第一高手的朱潜发出挑战书。两人虽还没正式交战,却已经是震惊了江湖。因为这两人各自代表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他们的交战也就代表着两大势力在江湖中的对峙。

  想不到的是,很普通的两个镖箱竟然把武林中最具声威的三大势力全惊动了,这又怎能不让洛战衣深深困扰?到底镖箱里隐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秘密?为什么他竟看不出一点儿异处来?

  洛战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压送镖箱的目的地——嘉定离峨眉山很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

  陈意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凶什么?海日楼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干嘛还蒙上面孔?若不是我先前看到过你,又发现了你的几个下属,连我都不敢认你了。”

  紫衣女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告诉我,你把棺材里的尸体弄到哪去了?”

  陈意指了指高粱地:“就在里面吗!”

  紫衣女一使眼色,那两个蓝衣大汉立即重新钻回高粱地里。洛战衣三人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一颗心早已提得老高,只怕他们抬出的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陈意大感兴趣地看着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情形:“喂!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样吧,我给你们做个和事姥,怎么样?”

  洛战衣阴沉着脸,看着紫衣女:“我天星院与海日楼各有属地,从无来往,却没想到贵楼竟悄悄潜入天星院所辖之地,伤人劫物,是何道理?”

  陈意楞了下,然后一伸舌头,喃喃道:“原来是天星院的人,那我可管不了了!”说完,竟从棺中一跃而起,速度极快地向山下掠去,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龙五脱口道:“好快!”

  此时此刻,自然没有人去拦截陈意,紫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便也坦言道:“洛星主,这件事确实是我海日楼有错在先,但我并非有意与天星院为敌,劫镖一事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洛星主是否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你天星院虽是三省霸主,却并非官府,凭什么专制独行,垄断三省?我去劫镖和你天星院全无关系,是你硬要插上一脚的!”

  洛战衣冷哼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若任你在江西境内为所欲为,杀人越货,我就不独断专行了,是吗?”

  紫衣女一窒,马上反驳道:“洛战衣,你别忘了,你是黑道盟主,却怎么比白道还婆婆妈妈,好管闲事?”

  洛战衣向后一抛衣袖:“黑道又怎样?白道又怎样?那只是表面的划分。人心之善恶,行为之正邪,又岂是区区黑白两字所能限定的?难道我入了黑道,就不能遵法守纪,暗中维持一方治安了吗?”

  朱潜大声赞道:“洛星主,说得好!若江湖中人人像你,何愁天下不定?”

  紫衣女不再说话,眼神古怪地看着洛战衣,好象是刚刚认识洛战衣这个人似的?

  两个蓝衣大汉这时抬了一具尸体从高粱地里走出,放在了地上。

  那赫然就是罗一肖,而且看样子,恐怕已经死去很久了。

  朱潜惊怒地大喝道:“妖女,你竟然杀了罗师傅?”

  洛战衣也是目光冷厉地盯着紫衣女:“你当真是丧心病狂!你把叶小含怎么样了?”

  紫衣女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我不想多作解释,但罗一肖确实不是我杀的,至于叶小含,我也可以把她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安全离开。”

  洛战衣看了一眼朱潜,意为征求他的意见,朱潜犹豫了下:“如果你真能把叶姑娘交还,这一次可以放你离开,但下次再若相遇,朱潜决不留情!”

  洛战衣又看了眼龙五,龙五握紧长刀的手已经在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咬牙:“但凭星主吩咐。”

  洛战衣这才看向紫衣女点了下头,心里却有不少疑问,紫衣女这一次的行为太古怪了!她似乎早有设置,却显然不是为劫镖而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若真只为安全离开,她似乎没有必要花这么多心思?洛战衣的目光突然转向木架上的镖箱,不知何时,火已经灭了,青烟自然也随之消散,只剩淡淡的几缕在镖箱周围缭绕着:“那镖箱呢?”

  紫衣女笑了:“至于镖箱吗?我说过,我既得不到,就要毁掉它。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阻拦我,镖箱就任由你处置,但只许你一个人出手。而且不论输赢,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叶小含,如何?”说完,便向着身后的蓝衣大汉们吩咐:“你们全部离开这里!”蓝衣大汉们齐声应是,纷纷退离。

  洛战衣越来越觉得今天的紫衣女行为古怪,朱潜小声道:“洛兄,这紫衣女似乎另有目的?”

  龙五也皱眉:“我越想越奇怪!”

  洛战衣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然后向着紫衣女道:“不妨一试!”说着,便已遥遥向着镖箱微一拂袖,那箱子便被一股大力拉向洛战衣这边。紫衣女动作也不慢,右腿一抬,镖箱又被送回木架上。洛战衣哼了一声,右手虚空一抓,再一次摄起镖箱。紫衣女右手扣向了腰间,只见金光如带般卷向镖箱,看那架势竟是想劈开镖箱。

  洛战衣看紫衣女如此举动,心里一急,挪身而上,右手隔着一米远外便拍向了蒙面女人,雄浑的掌力将紫衣女迫得一直后退,但她仍不肯放弃,手中软剑缠住木箱,一人一箱便飞向了陡峭的山坡。这时候的紫衣女因为是倒飞而去,手中又用剑卷着镖箱,自然无法化解洛战衣的掌力,一时之间竟刹不住势,眼看就要摔下山坡。

  洛战衣人如轻烟般飘了过去,他右手探出握住了蒙面女人的左肩,用力往回一带,那正仓皇失措的紫衣女已被他带回山坡,并直直向他怀中撞去。但木箱却从坡上一直滚到坡下,撞在了一块大石上才停了下来。

  旁观的朱潜和龙五看镖箱飞出,本想上前拦截,但一想到约定,便同时停住了脚步,而且看洛战衣身法奇快,满以为他一定能将镖箱拦在坡上,谁想他竟舍镖箱而去救紫衣女。

  朱潜忍不住苦笑,龙五却小声说:“我家星主就是这样的,一人一物同时落难,他必然会选择救人的,而且不计恩怨。”

  蒙面女人“嘤咛”一声撞在洛战衣怀中,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慢慢的,她退后几步,缓缓抬头,但那双明眸中却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采,她轻声问:“想不到,你会舍木箱而救我,为什么?我们之间并不友好呀!”

  洛战衣望了眼山下的木箱:“没什么,毕竟木箱只是死物,又如何与人相比!”

  蒙面女人喃喃自语:“如果你知道木箱里装的是什么,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她的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洛战衣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皱眉:“不管是什么,也不该如此不择手段地争抢!天下珍贵之物难以计数,只去欣赏就是,又何必非要据为己有呢?”

  蒙面女人目中异采连闪:“洛战衣,为什么真实的你与传说中的你毫不相同?”

  洛战衣轻淡淡地笑:“天下人如何说我,又岂是我能左右?但求仰不愧天,俯不作人,世人说法便只当笑谈罢了!”他虽说得轻松,但眉宇间仍免不了带着几分失意,那种落寞更让他有种惊人心愧的魅力。

  蒙面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已经盈满了怜惜,甚至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无奈。可是这只是她瞬间的冲动,下一刻后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同以往的心态。她不禁暗暗警惕,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和任务,于是她后退一步,故意冷冷地说:“洛战衣,你又何必故作清高!我不信你真的毫不在乎!”

  洛战衣摇摇头:“小含在哪里?你答应过的。”

  紫衣女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关心她!你不用急,我说话算数,一定让你见到她就是。”

  洛战衣沉吟了下:“我相信你就是,不过我还想问一下,你的武功是谁传授的?我是说那招《灵蛇九转》!”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海日楼主!”

  洛战衣摇摇头,神色更是怪异:“你……你可认识一个相貌英俊,爱穿紫色衣服,眉心还有一颗红痣的男人?”

  一听他的描述,紫衣女却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战衣:“你……你……怎么可能?你真的见过他?”

  洛战衣一听她的话,便已肯定:“你果然认识他!”谁想,蒙面女人突然恨声说:“不!我不认识他!鬼才认识他!”她咬牙切齿地说完,眼中却现出了泪光,她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辈子都不认识!你听到了吗?”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霖霖的小雨中。

  朱潜和龙五互看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样的想法:难道洛战衣和紫衣女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但蒙面女人的否认却更证实了洛战衣的想法,她果然认识“他”,而且看情形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可蒙面女人的这种态度又是为什么呢?洛战衣真想追上去问一问,但马上又否决了。即便问出“他”的情形和下落,自己又能如何呢?“他”恐怕早已忘记了自己,毕竟那是太遥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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