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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异界寻芳录》作者:巴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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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七章 货真价实

 

  对手既然不是期待已久的丹尼,程石也有些丧失了兴趣,摆了摆手:“阿尔伯斯,你去验一下货吧!”

  阿尔伯斯答应了一声,狠狠的抽了自己的白马一鞭子,催其靠向装有珠宝货物的车厢。阿尔伯斯的马鞭中夹带了尖刺,坐骑吃痛,仰天发出一阵悲鸣:这也正是事先约定的暗号。

  几百个一身戎装的兵卒从远处的荒草中现身而出,飞快的疾冲过来,将交易的双方团团包围。

  为首的一名身着锦衣,头戴银盔的将领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厉声喝问:“你们这帮匪徒,没事聚集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造反?”

  “在下吉祥号的伙计安飞,正同罗老板进行交易。”安飞凑过去,肥胖的脸上挤出几丝笑容:“本店和沙金城内几位日常巡逻的将领都颇有些交情……敢问将军贵姓,身居何职?”

  “少他妈跟老子套交情!”一脸胡茬的将领全然不理会安飞的场面话,反而兴致勃勃的盯着程石:“你呢!是干嘛的?”

  “叶塔琳还真是找对了人选,这个将领一看就有几分胆色!”程石暗自点头,躬身道:“在下姓罗名素,是名珠宝商人,正要向吉祥号购买些珠宝……这不犯法吧?”

  “买珠宝当然不犯法……要是走私假货就说不定了!”将领阴恻恻的道:“正经的交易,为何挑在这个偏僻的小破亭子旁进行?”

  程石心中暗喜,就差点奉承“大人英明”了。

  安飞的脸色已有些张皇,申辩道:“大人,我们吉祥号是有名的百年老字号,一向货真价实,从不制假售假!”

  “是不是,一验便知。弟兄们,给我动手验货!”

  不理会安飞的反对,十几名穷凶极恶的士兵将其推向一旁,就挥舞兵器撬开了马车上的珠宝箱。硕大的珠宝箱内盛的金银首饰何止百件,而在光线的照射下更是珠光宝气,不可方物。

  几位识货的士兵捧起珠宝仔细鉴别了一番,望向上司的目光就有些茫然:“头,这些都是真家伙!”

  “怎么可能?”这下连程石都要惊呼出声。

  阿尔伯斯赶过去,撬开了另外一辆马车上的珠宝箱,甫一入眼就脸色惨白,跟着他索性将箱子翻转过来,将所有的珠宝都倾泄在地面上,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很快又换来一脸失望。

  程石注意到安飞的眼角闪过一丝嘲讽,心底也不禁沉了下去:这的确是个圈套,不过中计的人不是丹尼,而是他自己。

  “一共十六个箱子,其中十个箱子是空的,另外六个装的珠宝都是真品。”士兵向将领做完汇报,后者的神色逐渐有些不豫,朝程石冷哼道:“罗老板,你向吉祥号订购的真是六箱真品珠宝?”

  “应该是十六箱……真品。”程石喃喃的道:“怎么会只有六箱?安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飞冷然道:“罗老板说笑了。契约在此,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明是六箱,怎么会变成十六箱?”

  程石检视了一下安飞手中的契约,大为愕然,跟着急忙翻出了自己存档的那份副本:没错,原来标明“十六箱”的地方,竟真的变成了“六箱”!

  “彻彻底底中计了。契约签署时一定是用特殊的魔法墨汁书写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行消散……”程石的心情沉到冰点:“这么拙劣的诈骗技巧,竟骗过了自己的眼睛——丹尼的计算又是多么的准确!”

  “货已验过,就请罗老板当着这位将领的面签收吧!”安飞笑嘻嘻的伸出一只胖手:“承惠蓝金二百八十二条,请付款!罗老板要是突然不想交易了,依照违约条例,需另支付两百条蓝金作为罚金!”

  “给钱,阿尔伯斯!”程石冷静下来,匆匆吩咐了一声,不得不将这颗难咽的苦果吞下:“靠,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银货两讫,程石当着巡查将领的面将六箱珠宝搬上自己的马车,驾车回程。

  阿尔伯斯一脸晦气,愤愤的道:“老爷,他们简直就是诚心欺诈,我们干嘛不当面揭穿他们的阴谋?”

  “别忘了,我们的本意也好不到哪去。”程石淡淡的道:“双方斗法,我们输了就要认输。不过这只是第一仗而已,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那这六箱珠宝怎么办?我们的钱财全部砸在这上面了!”阿尔伯斯忧心忡忡。

  “幸好我们亏得不多。”程石微笑道:“丹尼也害怕官方会挑出货价高得太离谱的破绽,因此这次交易勉强算得上等价交换。他清了货,我们吃进了货,看来真要做一次珠宝商人了!”

  夏洛丝特插口道:“只有将这些珠宝卖出才能收回钱款,但你怎能在短时间内售出所有珠宝呢?”

  “我想到一个办法,应该可以一试。”程石挠头道:“不过要委屈一下你和格林这两位大美女了!”

  “需要什么,你直接说吧!你若一文不名,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夏洛丝特嫣然道。

  “宾馆的房租、餐费等等一大堆费用,还等着你掏腰包呢!”

  “幸好我刚才偷留下了几条。”程石掬出怀中的几条蓝金,轻轻掂量了一下:“我们必须在最后几条蓝金用完前,成功实现我们的计划……然后再去想法子骗丹尼上钩!”

  回到宾馆房间,格林迎上来:“克莱因在隔壁客斤等你很久了。瞧他的神色,似乎有要事的样子!”

  程石匆匆而去。

  格林盯着夏洛丝特,直到后者再也招架不住,心虚地问道:“你怎么这样子看人家?”

  “没什么。”格林微笑道:“某人在广场上的表现太精彩了……当众拥吻,海誓山盟……浪漫啊!”

  “你……你都看见了?”

  “还是用放大魔法看的。啧啧,竟然持续了一炫香的时间,真担心你们两个会窒息而死!”格林戏道:“怎么样,决定什么时侯举行婚礼?”

  “那要看他什么时侯想娶我了!”夏洛丝特眨了眨眼,反守为攻:“我记得你们还有个赌约,要不要陪我一起嫁过去?”

  格林啐了一口:“呸,他输定了。你等着你的新郎官向我下跪认错吧!”

  两位美女在斗嘴的同时,阿尔伯斯则在怔怔的打量着红雪。

  红雪了解阿尔伯斯的心情,特意来到他的身边:“大叔,你又想起了你的女儿么?”

  “嗯。”阿尔伯斯的话语有些硬咽:“她要是还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你们这些被折磨、调教的女孩,平时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红雪沉默了片刻,抬头道:“放心吧!主人能将我救出苦海,也一定会帮你寻回女儿的。”

  “那当然好。”阿尔伯斯的神态有些苍老:“就不知道我女儿有没有你这么好的命。何况,老爷他现在还要忙别的事情……唉!”

  程石送走克莱因,重新步入房中。

  叶塔琳从房间中探出头,冷哼了一声:“交易搞砸了,对不对?”

  程石奇道:“你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我们可是刚回来!”

  “笨蛋!你都把珠宝箱抬回来了,难道我还猜不出?”叶塔琳“砰”的一声摔上房门,高亢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没用的男人!”

  程石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骂得对!”

  程石走到阿尔伯斯身边,伸出手掌压在他的肩头:“有个消息告诉你,希望你听完不要激动—我可能已探听到了你女儿的下落!”

  阿尔伯斯弹起的身子被程石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终于暂时冷静了几分:“什么?!这这太好了……她在哪里?”

  “具体的方位还没有查清,只知道是在总督府中的一处院落里。”程石解释道:“我之前托人查询令爱的下落,一直没有收获,这回却是在追踪别人时,无意间截获了消息:这次发现的地点,也是一家调教女奴的魔窟。而据一名新近被售出的侍女透露,两年前她曾在魔窟中遇见一个叫蝴蝶的女孩,背部就生有蝴蝶形状的胎记!”

  “一定是她!”阿尔伯斯的嘴唇剧烈的抖动着,伸手抓住了程石的衣袖:“快带我去,我要救她出来……立刻!”

  程石摇了摇头:“今晚我们有次行动,但我不希望你参加,我和红雪、火风一样会帮你了结心愿,救出女儿!”

  阿尔伯斯脸色大变:“为什么?她可是我女儿啊!”

  程石沉吟了片刻,终于不忍再面对阿尔伯斯痛苦的表情,坦然道:“有两名神殿的明使落脚在魔窟中,而我们这次就是为了去宰掉他们!”

  “明使?”阿尔伯斯怔住:“尊贵的光明神王殿下的明使,怎么会与贩卖女奴的邪恶势力有关?”

  “明使也是人,一样会堕落、蜕变。”程石叹道:“无论如何,你都绝非掌握神系魔法的明使们的对手,去了只会是九死一生!何况,我要与他们正面对敌,也根本没有精力照顾到你!”

  “不,求求老爷,让我跟你们一道去吧!”阿尔伯斯死死扯住程石的衣襟,涕泪纵横:“我实在等得太久了,哪怕见我女儿一眼都成……就算因此死掉,我也绝不会怨恨老爷……而且,我曾经潜入过总督府,还可以帮你们引路!”

  红雪也从旁代为恳求:“主人,父女连心,还是让他跟我们一道吧!最多,等与明使们搏斗的时侯,不让他参加也就是了!”

  “……也好,我们也的确需要一位向导。”程石最终点头,从怀中取出那颗地之母递给阿尔伯斯:“你学的是土系魔法,这件土系神兵可以大幅度提升你的魔力。万一遭遇危险,你立刻用它逃命,不要管我们!”

  阿尔伯斯接住宝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谢谢老爷,小人就算今生、来世都做牛做马,也会报答老爷的恩德!”

  “言重了。”程石搀起阿尔伯斯,挠头苦笑:“没外人的时侯,你能不能不再叫我老爷?我只是易了容,实际年龄比你还年轻很多,总感觉怪怪的!”

  夜色如墨,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程石本打算让火风直接从空中飞进总督府,但这个提议遭到了阿尔伯斯的反对:“不行,这样只会弄巧成拙!火风扇动翅膀的声响太大,只会引来巡城士兵的注意,更何况,总督府每至夜间都有轮值的魔法师张开结界,护住整个总督府,强行突破等于宣布自杀!”

  火风喷了口气,嗡声道:“不是吹牛,这种普通的结界根本挡不住我利爪的轻轻撕扯!……难道你还期待他们打开府门来迎接我们?”

  “火风,我们知道你的厉害,不过你至少也该听完别人说什么!”程石教训了火风一句,扭头望向阿尔伯斯:“你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点子?”

  阿尔伯斯点了点头:“从地下!一则,这样不会惊动府内的侍卫;二则,也可以避开空中的魔法结界;三则,我先前曾试验过,比较容易找对方向!”

  “好,就选择从地下!”程石断然做出了结论:“阿尔伯斯,请你前头带路吧!”

  阿尔伯斯率领程石众人,沿着一段干枯的河道隐藏行迹,缓缓靠近了总督府外的院墙。

  瞧河道原本的走势,竟直接延伸进总督府,但现在却被一堵厚重的铜墙所隔断,显然已废弃很久。

  “这堵铜墙有一丈多厚、十丈多高,其中还混合了部分‘玄英’材料,足以抵挡任何兵器砍掘或魔法攻击。”阿尔伯斯取出地之母握在掌中:“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可逾越,侍卫才会放松了戒备。现在有了这件土系魔法的至尊神兵,我可以顺利的将各位送过墙去!”

  阿尔伯斯轻声吟唱起咒语,被他包在手心的宝珠也透出一阵橙黄色的光芒:“召唤地的五芒,从地之母中得到无边的力量。大地之门啊!为我敞开吧——土之遁术!”

  阿尔伯斯的手掌触到地面,咒语开始生效。

  程石、火风和红雪的立足之处都迅速开始下陷,逐渐沉入地底,等他们向前穿越一条狭窄的泥土隧道后,原本怪异的感觉终于消散,他们也已从地下穿越了铜墙,进入了总督府院内。

  “竟然这么神奇!”阿尔伯斯摩擎着圆润的宝珠,讶然道:“我本打算一次一位将你们送进来的,没想到它的威力竟高到让我们四个人同时进入土遁术!”

  “到底是神兵,难怪当时会有那么多人哄抢!”程石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根据情报,地点该在院内西北的角落,是座隐秘的地下室,但我是个路痴,从来没什么方向感,谁来带路?”

  “这里就是西北角了!”火风的语气很不屑:“我们龙族无一例外都是识别方向的高手,这点你们人类永远也赶不上!”

  “这里就是?”程石讶然道:“那应该有条鹅卵石的小路,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火风几欲呕吐:“靠,你不是正踩在上面么!”

  程石俯下身,果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之上,只是因为夜色太深,而鹅卵石又太过整齐,几平感觉不到凹凸感,才被一时忽略。

  程石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率先沿着小路前行了近百步,终于来到一座假山旁边。

  假山上有座微型的亭子,颜色为白色,在夜幕中仍隐约可辨。程石伸出手,将白亭用力一扭,假山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有亮光透出的入口。

  “是这里了!”

  阿尔伯斯正要俯身钻入,程石却一把拽住了他:“等一等!”

  阿尔伯斯茫然道:“等什么?”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确信它是一个阴谋。”程石叹道:“曼纽威斯尔不是个笨蛋,两位明使也并非庸材……如果这里真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假山旁怎会连个放风的侍卫都没有?”

  阿尔伯斯身体一震,立刻反应过来:“不错!要是假山旁有侍卫把守,我们的行动就绝不会如此顺利——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撤掉了所有的侍卫,想引诱我们入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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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八章 以己度人

 

  假山的前面不远,是一座汹涌的喷泉,仍旧不分昼夜的在喧闹着。程石挥拳击碎了喷泉的喷口,将水管拽出,导入地窖之内。很快,地下就传来一股骚动,夹杂着不少吟唱咒语的声音:从规模来判断,埋伏的兵力不下百人。

  火风粗声骂了一句,不等程石盼咐,已挥舞利爪毁掉了机关,跟着又推侄假山,封住了地窖的出口。

  程石沉吟道:“他们撤去了所有的侍卫,本来是想引我们上钩,现在倒便宜了我们——至少短时间内我们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我们!”

  “问题是,真的囚室会在何处呢?”阿尔伯斯忧心忡忡:“我们的时间不会很多,一旦选错目标,就将前功尽弃—而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他们骗我们来西北的角落,会不会真的囚室就在……东南?”

  “很有可能!”程石判断道:“当我们想误导别人时,通常会下意识引他们去相反的方向。我们就将赌注押在东南院落吧!”

  阿尔伯斯率先冲出:“我们动身吧!越快越好!”

  程石刚跨出一步,又重新收住势子:“不对,曼纽威斯尔的头脑绝不会这么简单!一个好的阴谋,就算被别人识破,也一定留有后着,因此,目标肯定不在东南角落,那也会是一个陷阱!”

  “不在东南?”火风挠了挠头:“八个方向去掉两个,还有六个选择。该猜哪一个呢?”

  “哪个也不是。”程石用脚尖点了一下地面:“就在此处!我们刚在这里破去一个陷阱,因而最容易忽略这里,其实这才是最佳的隐藏之处!这里没有侍卫,我本以为是想以此引我们上钩,却没想过这也是掩盖真相的绝妙手段!”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我懂。”阿尔伯斯颇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看这四周,除了刚被我们毁掉的喷泉、假山,根本空无一物!”

  “错了,还有一样很特别的东西,方才被我们忽略了!”程石指了指身后,微笑道:“那堵铜墙!它竟有一丈多厚、十丈多高,其中还混合了珍稀的抗魔法材料玄英,如果只是为了当墙壁,未免也太过浪费了吧?”

  “不错!”阿尔伯斯眼神一亮,一个箭步撩到铜墙跟前,开始在墙壁上四处摸索起来。

  火风和红雪也赶过去帮手,但铜墙又厚又高,看来要全面检视一遍,需耗费颇长的时间程石扫视了一下周围,沉吟道:“中间阻断的那条河床,也是我们进来的通道,因而肯定不会在那里。我们还是将精力集中在铜墙的左右边角吧!”

  火风嘟囔了一声,手掌贴着墙壁滑向左侧,中途忽然停下了动作,咧嘴笑道:“我们龙族的运气真是不错,我早就说……”

  “废话少说,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面对程石等三人异口同声的质问,火风只好收起了长篇累犊的叙述,乖乖点了点头:“在我的右手下面!”

  “等一等!”眼见阿尔伯斯急于扳动按钮,程石再次出声阻止:“我们之所以能走到现在,就是因为没有小瞧对手—这次也一样不能功亏一筹!”

  阿尔伯斯若有所悟,俯下身仔细审视了一下那个按钮,叹道:“我现在明白少将为何能成为纵横圣界的不败统帅了,这果然又是一个陷阱!”

  “怎见得?”火风仍然很不服气。

  “真正的入口按钮被长期使用,必然有一定磨损的痕迹,而这个按钮一看就是从未有人碰过,连上面的黑漆都光亮如新!”

  “你也从侧面提醒了我。”程石微笑道:“我们要找的位置,应该和周围的漆色有些对比差异。火风,你在黑暗中的视力最好,站远一点来看!”

  火风依言退后了几丈,约略扫视了一下,立刻指着铜墙右上角的一处位置:“在那里了!”

  程石探向火风所指的位置,果然摸到一丝凸起。扭头吩咐众人小心之后,程石轻轻将它按了下去:铜墙的后半部分缓缓侧移,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而通道内出奇的没有透出任何光亮,在夜色中越发深不可测。

  “红雪,化身为枪!”

  程石握住红雪幻化出的神枪,率先步入通道之内,火风和阿尔伯斯则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铜墙在他们的身后慢慢掩上,令他们彻底与世隔绝,宛如到了另外一处天地。通道又深又冷,空气也十分混浊,三人小心翼翼的行走了一炫香的时间,仍然没有走到尽头。

  “从方向上来判断,我们差不多就在市中心的地下深处。”阿尔伯斯擦了擦额头因闷热而冒出的汗水,喘息道:“这么隐秘的所在,恐怕头上的市民连做梦都没想到!这里太黑了,少将,我们要不要施展一个照明魔法?”

  “不用了!”回答的嗓音阴冷而尖刺,却并非来自程石。

  原本漆黑如墨的通道内忽然大放光亮,几百盏油灯一齐燃起,令程石的瞳孔都为之收缩。明使比尼亚普和雅克正冷然恭侯在通道的末端,身侧是几百名手持油灯、兵器的侍卫,显然早在预备程石众人的到访。

  “我原本不信你能找到这里,但曼纽威斯尔那个老头却说你肯定会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明使雅克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可惜你再聪明,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哦?难道死的人一定是我?”程石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错,因为你错了,错得离谱!”比尼亚普介面道:“你首先错在不该来,其次错在不该遇上我们,而错得最厉害的地方,却是你的身分!”

  “我的身分有什么问题么?”

  比尼亚普森然道:“直接关系到你的生死!我们本来怀疑你是魔神王的化身,尚且惧你三分,但现在魔神王重新执掌暗黑界,你这个膺品已没有再存活下去的必要!”

  程石吐出一口气,浑身轻松了下来:“多谢你们,终于解去了我心头最大的负担。我既然不是魔神王,那就更有理由宰掉你们!”

  “就凭你?一个凡人?”比尼亚普笑到喘不过气来:“你不过对普通魔法免疫而已,碰上了一丁点我们的神系魔法就要立刻化为灰烬!……知道什么是神系魔法么?那是只有伟大的神灵和我们神使才配使用的魔法!”

  “这里彻底与外界隔绝,无论做什么,都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雅克冷冷的道:“程石,你自裁吧!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无耻败类!”阿尔伯斯抢到程石身前,厉声喝骂:“你们把我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你女儿?”雅克笑得很猥亵:“这里关押着成百上千个美貌女奴,不知道昨天陪我一起风流快活的人中,有没有你女儿在内?”

  “畜生!”阿尔伯斯双眼欲喷出怒火,揉身扑向洋洋自得的雅克,连程石都来不及阻止。

  “蠢货!”雅克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扑到近前的阿尔伯斯,眼神冷得像冰。

  一团光芒自他的指尖燃起,眨眼膨胀为铅球大小,跟着一闪而逝,袭向阿尔伯斯的前胸。

  “退!”程石一声暴喝,跟着脚尖一点,借力跃向阿尔伯斯身前。

  阿尔伯斯原本急怒攻心,此刻虽然识机躲闪,仍然退了一步:在程石探出的长枪挑飞光球之前,他的胸口已然被灼伤了一大片。

  “不自量力!”雅克冷哼了一声,见阿尔伯斯并未立即倒毙,倒是吃了一惊:“怎么会?”

  阿尔伯斯翻跌在地,痛楚地闷哼了几声,从腰间取出那颗地之母,惨笑道:“程少将,我又欠了你一条命!”

  “留着慢慢还吧!”程石收枪而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两位明使身上:“我曾答应过暗使阿提斯,要替他报妻儿惨死之仇。前尘旧恨,今日一并了断吧!”

  枪尖一旋,发出一阵奇特的龙吟,程石挺枪刺出,直取雅克的咽喉。两位明使之中,比尼亚普性格儒弱,魔法能力也相对弱些,因而程石希图先料理掉雅克这名强敌,再腾出手来对付前者。

  雅克显然看穿了程石的心机,朝比尼亚普一声招呼:“别顾忌,我们一齐上,先宰掉程石再说!”

  枪尖来到雅克面前,他侧移数尺,掌心再次聚起金黄色光球,一面掷向程石,一面朝正犹豫不决的比尼亚普怒吼:“怕什么,今晚的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比尼亚普身体一震,显然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两位明使联手对付一个凡人,传出去的确不甚光彩—但是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邪恶的念头一旦萌发,再也不可抑止。比尼亚普施展出神系魔法,与雅克的魔法光球合为一体:同源同质的魔力相互融合,威力立刻倍增,而迸射出的夺目光芒,几乎将所有目睹它的观众刺成瞎子。程石闭上眼睛,只能凭借灵觉感受着光球袭来的路线,手中的长枪撩出,狠狠扫向光球的侧面。

  “波!”

  一声刺耳的尖锐响动之后,光球破碎如泡沫,程石也抵挡不住庞大的魔力,口喷鲜血摔了出去。

  雅克和比尼亚普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魔力大受耗损,但望见砸中墙壁又滚落在地的程石,两人眼中都闪出残忍的光芒:“你该去死了,程石!”

  光球乍现,隔着横在身前的长枪,结结实实地砸中程石的前胸。鲜血再度喷涌,犹如风中坠落的残梅,将程石的衣襟染成赤色。程石撑住枪身,挣扎着站立起来,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态依旧从容。

  他凝视着身前狞笑的两位明使,忽然也笑了笑:“你们方才的一击不该失手的,因为你们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

  雅克的心头闪过一丝凉意,忽然发觉本已摇摇欲坠的程石,体内竟弥漫出一股惊人的气势——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那是充满崇敬和畏惧的复杂情感,是他每次面对光明神王时才会感觉到的气息。

  雅克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这个人……究竟是谁?”

  沾满鲜血的枪尖破掉神系魔法凝成的光球,轻松得如同刺入一枚脆弱的鸡蛋,竟然完全不受任何阻隔。枪尖再现,仿佛弹出洞穴的巨蟒,一口咬上了雅克的咽喉,再也不肯放口。雅克的身体挂在粘满血污的枪身上,慢慢开始僵硬、瑟缩,像冬日悬在房檐的腊肠。

  雅克无神的双眼依旧圆睁着,放大的瞳孔中投射着最后对手的映像:“这个人……究竟是谁?”

  比尼亚普愣愣的望着方才发生的一幕,连呼吸都为之停顿,程石冷冷的打量着他,始终没有开口。正同火风进行搏斗的几百名侍卫,也几乎同时停住了手,愕然注视着这诡异的景象。

  许久之后,才有人打着寒嚓惊呼:“明……明使,死了,被……被这个人杀死了!”

  身分尊贵、仅次于光明神王的明使,竟然丧命于一位凡人之手,这不合逻辑的一幕残忍的出现在侍卫们的面前,令他们从小到大所一直坚信不疑的人生观为之崩塌。

  “匡啷!”

  不知道谁先抛下了手中的兵器,跟着身边的同伴纷纷响应,神秘的恐惧感笼罩在整个地下魔窟里面,令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甚至开始有人俯下身呕吐。

  “程石……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比尼亚普死死的瞪着程石的眼睛,企图从他的眼底找到答案:“你绝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你们犯下的恶行太多了,已经失去了明使的荣耀。”程石冷冷的道:“神佑世人,而非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说得对,我的确该受罚了。”比尼亚普叹息了一声,拣起一柄长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缓缓仆跌下去,双手紧握成拳,始终没有松开。

  程石的身体晃了晃,终于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阿尔伯斯,去打破牢笼,救出那些女孩,火风,找出路,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上百名衣衫残缺槛楼的女奴被释放出来,虽然个个泥污满脸,但仍然可以从眉宇间发现她们的美貌。

  面对无数由衷的感谢言词,阿尔伯斯却一脸的灰败之气,惨然道:“我方才问过了,我的女儿不在这里……她,她半年前就被挑中,当作礼物送去魔界了!”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火风搀扶起程石,一起迈向通道的尽头:“时间不多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吧!”

  原本已然“死去”,连尸体都已冰冷的比尼亚普忽然跳起,仿佛跃出水面的飞鱼,拳心则闪烁着夺目的金色光芒,狠狠擂向程石的背后:“你去死吧!”

  “小心!”一旁的阿尔伯斯抢到程石身前,代他承受了这致命的一击。

  程石猛然转身,长枪再次昂起,自阿尔伯斯的肋下贯入了比尼亚普的胸膛。长枪透体而出,在比尼亚普的背部冒出长长的一截枪尖,殷红的血滴依然从上面散落,迅速渗入了干燥的泥土。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比尼亚普的眼神却越发狂热,口中飞快的念动着最后的咒语:“以神之名,伴随着血流到来的死亡,天罚之时已至。所有邪恶堕落的灵魂,请随着净化之光,回归你们原本所属之处吧!”

  “这是自爆魔法,快趴下!”阿尔伯斯用尽所有的气力高喝,同时一跃而起,扑到了比尼亚普的身上。

  来不及多想,程石收枪狂退,连带着火风一起滚翻出去,终于躲到了一处凹地。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粉碎的肢体,比尼亚普终于拼尽最后的魔力,将周围三丈内的活物都炸为齑粉:他生前性格儒弱、畏缩,死亡却壮烈而疯狂。阿尔伯斯凭借地之母护体,终于保全了自己的头颅、躯干,但手臂及腰部以下却已尽数被震到支离破碎,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气息。

  “程……程石,帮我找……找到女……女儿!”挣扎着说出最后的遗言,阿尔伯斯的生命光辉倏然从眼睛中淡去,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不论对方是否能听到,程石毅然许下了自己的诺言:“你放心,你的遗愿我一定帮你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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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九章 珠宝舞会

 

  原本晶莹圆润的地之母宝珠,经过方才一连串神系魔法的冲击,变得灰黄昏暗、毫无神采,终于从阿尔伯斯的胸前滚落,碎为两半。本来坚固无比的地下密室,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沙石、泥块纷纷自众人头顶上方坠落,将无法动弹的伤亡者就势掩埋:一场建筑坍塌的大祸,俨然就在眼前。

  “所有想活命的,统统跟我走!”程石一声呼喝,身后很快拥满了饱经苦难的年轻女奴和仓惶无助的天秤侍卫—在这种大难临头的紧急关头,人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服从强者,希望他能带领自己觅回一线生机。

  程石及时发出的号令,让本来骚乱的形势迅速稳定下来,避免了众人相互拥挤践踏、争相夺路狂奔的可能。

  程石拍了拍火风的肩膀,沉声道:“谁知道出口在哪里?我这位兄弟力大无穷,一定可以劈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我知道!”一个侍卫站出来,指着通道尽头的一处石墙:“那就是出口,但开启它的机关方才已被石块埋住了!”

  “瞧我的!”火风跃至空中,化身为一头地狱龙,挥舞着锋利的爪牙,撞向看似牢固的石墙。

  女奴和侍卫们一齐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恍若置身梦境:今夜他们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甚至超过父辈们毕生经历的总和!

  “你的伤势很严重,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神系魔法的攻击下生还的人。”检视完程石的伤势,夏洛丝特松了一口气:“你复原的状况很不错,看来再过两三天就可以行动如常!”

  程石挠了挠头:“其实是隔着枪身击中的,否则我估计必死无疑。对了,红雪,你没事吧?”

  红雪摇了摇头:“我没事。看来我化身为枪时,没有任何人类的意识!”

  “救出的那些侍卫和女孩该怎么处理?”火风闷声道:“要是放他们自由离开,只会暴露我们的身分。要不要我牺牲一下肚皮,把他们统统吃掉?嘿嘿!”

  “火风,不要胡说!”格林忍不住喝令火风住嘴,跟着将目光转移到了程石身上,等侯他的决定。

  程石略加思索,开口道:“我们的身分早就暴露了,否则也不会遭遇这次的伏击……没理由为了我们自己牺牲掉他们。嗯,这样吧!让那帮侍卫们自由决定去留,而那些可怜的女孩们,就让克莱因安排她们逃离天秤城邦吧!”

  “我已问过她们的意见了。”格林欣然道:“除了少部分有归宿之外,大部分女孩根本无处可去,表示愿意追随我们。我和夏洛丝特商量了一下,打算暂时收留她们,之后带她们定居处女城邦!”

  “对她们而言,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我也可以省去一半的心。”程石叹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的安全问题?我们根本自身难保,更何况要保护几十个手无寸铁的美貌少女……估计现在全沙金城都在通缉她们!”

  “这点我已经想过了。你还记得你那个珠宝舞会的计划么?……现在正是天赐良机!”

  “你说让她们上场?胡闹,这怎么可以……等一等!”原本打算跳起来的程石又端坐了回去,双眼开始放光:“没错,嗯,这的确是个天才的主意!”

  “你们什么意思?”火风一头雾水。

  “我们害怕这帮女孩的身分暴露,曼纽威斯尔也是一样。要是让人知道他背地干这种卑劣的勾当,天秤城邦的名誉也就栽到家了!”程石欣然道:“只要我们能将她们的存在彻底公布—换句话说,就是让她们出名—那反而让老曼投鼠忌器、不敢异动!”

  “除非逮捕她们时有合法的理由……”夏洛丝特微笑道:“你准备什么时侯开始发请柬?”

  “越快越好。多耽搁一秒,她们的危险系数也就相应增加!”程石挠了挠头:“可惜我在沙金城的人脉不广,请柬发给谁好呢?”

  叶塔琳换上了一身淡雅的女装,推门而出,淡淡的道:“请柬我可以帮你发出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不等程石道谢,叶塔琳已飘然而去。

  程石凝望着叶塔琳的背影,有些好奇:“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见她主动穿起女装!”

  “你对别的女人的装束,倒是蛮留意的嘛!”格林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豫:“别忘记你可是有四、五个老婆的人了!”

  夏洛丝特瞥了格林一眼,抿起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格林脸上一红,刚要强自解释几句,就被一阵虚弱的嗓音阻断:“水……给我点水……”

  “克莉斯蒂,你醒了?!”程石抢到克莉斯蒂的病床旁,颤声道:“格林,快,拿点水过来……快!”

  几口水喂下去,克莉斯蒂的精神渐渐好了几分,他推开银碗,痴痴的盯着程石:“主人,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程石将憔悴的克莉斯蒂拥入怀中,喃喃的道:“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哇……”克莉斯蒂扑入程石的怀中痛哭,直到将后者胸前的衣襟染成一片潮湿:“主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我不是在这里么?”程石捧起克莉斯蒂的双颊,凝视上她的双眸:“不要喊我主人,难道你忘记你已许诺下嫁给我了?”

  “对哦……你休想抵赖!”克莉斯蒂破涕为笑,灿烂的笑容给房间增添了一份暖意。

  一旦醒转,克莉斯蒂再也无法闲住,程石不得不将试图翻身起床的她又按了回去:“不要乱动,你现在可是病人!”

  “知道了。”克莉斯蒂扮了个鬼脸,重新扯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让夏洛丝特姐姐陪陪我吧!我知道你还有事情要忙!”

  程石扬了扬眉毛,又背过了脸去,沉声道:“好,那我忙完了就来陪你!”

  夏洛丝特来到了克莉斯蒂身边,轻推了程石一把,低声道:“快去吧!别让她久等!”

  程石含糊答应了一声,朝侍立一旁的罗布斯盼咐道:“帮我清除掉脸上的易容,然后准备几百张请柬——我们干脆就以真面目来闹腾一下沙金城吧!”

  “给我一杯‘蓝色诱惑’,多加点鲜血调味!”

  程石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朝着喜鹊酒吧的调酒师笑了笑,显得彬彬有礼。

  但后者却完全没有欣赏他这种幽默感的意思,手中的酒器都砰然摔落在地,颤声道:“程石……你是程石!”

  “对,是我。”程石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整个酒吧内原本静坐低语的各地权贵却几乎同时扭转头,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满带着讶然之意,显然是想不到他竟敢公然来此。

  “各位不要吃惊,在下这次来,是代表双鱼城邦向曼纽威斯尔总督表达和平诚意的。”

  程石提了提声调,争取让每个顾客都听得十分清晰:“另外,在下还收到了珠宝商罗老板发出的请柬,准备参与那场盛大的珠宝舞会,希望到时能见到各位!”

  沉默半晌,终于有人开口发问:“阁下说什么珠宝舞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

  “阁下的消息可有些不太灵光……”

  程石的一声打趣,令提问者大为尴尬:在座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可甘落人后?——所幸程石很快揭露了谜底,也让其余想发问又强自忍住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沙鸥宾馆的门前,罗老板的仆人正在派发请柬,各位要是快去,还赶得及!”顿了一顿,程石故作神秘的道:“听说处女城邦的两大美女——夏洛丝特和格林小姐,到时也会出场!”

  既然程石是公然出访天秤城邦,那无论旁人是如何想要他的脑袋,也只有强自忍耐。重新沉寂下来的顾客,很快对程石提及的珠宝舞会产生了好奇:究竟是怎样特别的舞会,才会吸引到叱托圣界的程石出席?

  “这儿连一杯蓝色诱惑都调不出来!”程石摊了摊手,大踏步走出门外,快出店时又回头微笑道:“各位,舞会上见!”

  “快,去沙鸥宾馆,帮我多领几张请柬!”程石去后,许多在座的宾客都第一时间召回了等侯在店外的手下,向他们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到半个上午的时间,罗布斯准备的一百张请柬都被哄抢一空。

  而面对继续前来索要的各色仆人,罗布斯只有耸了耸肩:“对不起,所有的请柬都发完了!”

  “不行,求求你,我家老爷指定要一张!”

  “各位,有多余的请柬没有?我出重金购买一张!”

  “……没有请柬可以入场么?站位也行!”

  “我想见见罗老爷,麻烦您给通报一下吧……”

  “真的一张也没了!”罗布斯恳切的表情,表明他不是作伪:“舞会只有持请柬才能入场,各位还是找有多余请柬的人挪借一下吧!”

  很快,沙金城内就升起了炒卖请柬的作风,一张请柬的报价已高达三千圣币,却还是有价无市。后来连克莱因都被惊动了,好歹来向程石多索要了十几张请柬,去送给他需要结交的权贵。

  获知这一消息之后,连格林都不得不对程石大为佩服:“你果然懂点花招,不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只是,为何不多印几张请柬呢?”

  “物以稀为贵啊!”程石挠头道:“人人都可以出席,舞会也就不值钱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来的都是贵宾——别忘了,我们还等着他们从口袋里掬钱呢!”

  “你真该抛掉你少将的身分,去做个专业的奸商!”格林嘲笑道:“到时我做你的合伙人,保证稳赚不赔!”

  程石坏坏的笑道:“好啊!嫁过来吧!”

  “美得你!”格林冷哼了一声:“有了那么多娇妻美妾,还老惦记着新人……色鬼一个程石撞了一鼻子灰,叹了口气:”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凶。就算你真肯嫁给我,我还不一定要呢!“

  格林白了程石一眼,冷哼了一声,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石忽然记起一件事,追在后面喊道:“喂,请柬上注明了,舞会你也要上场的!”

  “什么?”格林一声尖叫:“你拿我当什么了?”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就当帮我这一回吧!”程石可怜兮兮的哀求:“我让夏洛丝特陪你,要卖掉所有的珠宝,收回现金,就要靠你们两大美女了!”

  格林“砰”的一声将门摔上:“夏洛丝特肯帮你那是她的事情,总之我不管!”

  程石摸着被撞痛的鼻子,左右不是。

  病榻上的克莉斯蒂捂着嘴笑道:“放心,她不帮你我帮你,到时我的病也该好了!”

  “你哪里成?!”程石微笑道:“你还小呢……何况我刚从齐先生手里把你救出来,你的身分也暂时不宜泄漏!”

  “我不是小孩子了!”克莉斯蒂咬了咬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轻声道:“你迟早会知道的!”

  又是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

  伤势尚未完全痊愈的程石卧在床上酣睡,却被胸腹间的一阵疼痛所唤醒。白天他可以振作精神,摆出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深夜却只能独自舔干净伤口,品尝着男人的寂寞。程石翻了个身,指尖却触摸到一阵滑腻,跟着呼吸到了少女胴体所特有的清香气,身体立刻僵硬:“谁?”

  没有回答,火烫而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沿着程石的额头,一直亲吻到胸腹,两条圆润、健康的长腿,交叉盘在了程石的腰间,女子的娇躯完全融入了程石的身体。程石几次想开口询问,却被女子的双唇封住,跟着他的丹田内腾起一股热力,也沉浸在美妙的感觉当中。

  激情过后,男人和女人都瘫软在床的一侧,喘息着恢复方才消耗的体力。

  程石握住女子的纤手,忍不住问道:“克莉斯蒂,是你么?”

  程石的心目中,或许只有敢爱敢恨又稚气未脱的克莉斯蒂才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加上自己今天称她为“小孩子”,她若不肯心服,完全可能通过这种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成熟。但女子摇了摇头,否决了程石的猜测。

  “红雪?”遭到再次否认之后,程石不得不尽最后的努力:“难道你是夏洛丝特?……总不会是格林吧?”

  女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

  程石很快识穿了她的身分,愕然道:“叶塔琳,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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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章 和平诚意

 

  “怎么,想不到吗?”

  程石茫然道:“的确,我印象中你好像很讨厌男人……尤其不怎么欣赏我!”

  “现在依然如此。”叶塔琳坐起身来,开始“惠惠辜辜”的穿起自己的衣衫,淡淡的应道:“别以为我对你刮目相看,其实我只是想找个男人告别处女而已,随手挑中了你!”

  程石彻底怔住,试探道:“随手?”

  “对,你离我最近。”叶塔琳冷笑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慰你的小情人吧!我刚才听到她的脚步声到了门外,后来又悄然离去,可惜你太沉迷,竟未发觉!”

  “你说的是克莉斯蒂?”

  “除了她还会有谁?”叶塔琳淡淡的道:“一晚上有两个女人送上门来,程少将,你好大的福气!可惜她脸皮太薄,否则我倒可以考虑来一个三人大战!”

  “叶塔琳,你给我滚出去!”程石冷然道:“没想到你竟下贱到利用我来伤害克莉斯蒂!”

  “少装什么正人君子!”叶塔琳不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尖声讥笑道:“你要是真爱你的小情人,干嘛在我引诱你的时侯不一脚将我踹下床去?做的时侯那么投入,现在吃饱了就要赶人?”

  程石勃然,但很快沉寂下去,黯然道:“你说得对,这的确是我自己的过错,怨不得你。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不但伤害了克莉斯蒂,也伤害了你。”

  叶塔琳也平静了下来,凝视向程石的双眸中多了一阵雾气,许久之后才喃喃的道:“程石,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在程石的胸膛上轻轻一吻,叶塔琳赤着双足,悄然离开了他的房间。程石颓然躺回床上,心中千头万绪,难以自制,侧旁的被褥、枕巾上,却还残留着叶塔琳的香味。

  第二天的清晨,夏洛丝特煮好了饭菜,邀请所有的人共进早餐。餐桌上,程石几次想开口解释什么,却终于没有完成,而众女也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谁也没提及昨夜发生的一切。

  克莉斯蒂略吃了一点,就捡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告退:“我病刚好,没什么胃口,你们慢用吧!”

  程石忍不住站起身,叫住了她:“克莉斯蒂,我昨夜……”

  “没有关系,我会慢慢习惯的。”克莉斯蒂头也没回,淡淡的道:“你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只有我一个妻子!”

  夏洛丝特用汤匙敲了敲瓷盘,平静的道:“程石,给我坐下……早上我就和克莉斯蒂聊过了,我们真的不介意,若要翻脸,也就没有这顿早餐了。”

  “或者在早餐中下毒!”格林嘲笑道:“她们都不在乎,我当然更不宜多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之后能小声一点,别吵得旁人睡不成觉!”

  程石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抽身走出房外:“你们先吃吧……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紧急的事情要赶紧处理!”

  “慢慢来,不用那么急的!”格林的劝告显然另有所指。

  冲出宾馆,程石擦了擦脖颈的汗水,迎面撞上了一早外出探寻消息的罗布斯。

  罗布斯一脸的忧虑,沉声道:“少将,麻烦来了!”

  “怎么了?难道是明晚的舞会出了什么问题?”

  “舞会倒是一切顺利!”罗布斯环视了一下四周,特意压低了声音:“曼纽威斯尔在全城发出布告,激请你前往总督府面谈两国的邦交事宜!”

  “这招够阴损!”程石挠了挠头,懊恼道:“也是我一时未加考虑,竟以代表双鱼城邦前来洽谈双方和平的名义现身,这下倒好,反被老曼逼上了刑台!”

  “公开身分的好处,是让各方敌对的势力都无法公然截杀我们,坏处就是不得不出席一些相应的官方场合。”罗布斯显然对这次会面的性质并无把握,目光也有些茫然:“少将,你认为曼纽威斯尔会甘冒天下之大不匙,利用两国外交的时机除掉你么?”

  “很难说。”程石苦笑道:“这要看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了。万一他认为我的性命比他自己的名誉还重要,我也只有束手待毙了!”

  “那……少将干脆别赴约了!”

  程石摇了摇头:“不行。我好歹也是双鱼城邦的代理总督,既然以和平的名义赶来沙金,若不接受总督的邀请,未免太过失礼。更何况,我若不赴约,他很可能藉机杀上门来,到那时才真的惨了!”

  罗布斯焦急地补充:“那也不能任人宰割,要赶紧做些准备才行啊!”

  “这个自然。”程石沉吟道:“说起来,明争暗斗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曼纽威斯尔。嗯,这个难缠的老家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天秤城邦的总督府,程石并不陌生:前夜他曾偷偷潜入,救出了被困的几十名少女,而光明神殿的两位明使,也于此役被他相继击毙。但白昼下的总督府,与夜色中绝无一丝相同之处—失去了那层神秘夜色的笼罩,它更显得庄严、肃穆,俨然一座神圣的殿堂。

  程石在侍者的引导下,沿着铺满猩红色地毯的石阶,从容的步入了议事厅。曼纽威斯尔就端坐在中央的雕花青木椅上,身披宽大的丝绒长袍,双手扶在椅侧,表情落寞而疲惫。

  听到程石的脚步声,曼纽威斯尔终于缓缓抬起了昏黄的双眸,打量起眼前看似平凡、普通的程石。

  片刻之后,他才生硬的吐出两个字:“程石?”

  “正是在下。”程石回视着眼前苍老、垂暮的老人,感觉如同面对着一只来自远古洪荒的古兽:“我代表双鱼城邦来此,希望同天秤城邦表述我们的和平之意!”

  “和平?——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曼纽威斯尔喘了口气,眯起了眼睛:“我之前的确小瞧了你,才会任你一再破坏我的大计。现在你也看得出,我已然时日无多了……为子孙后代计,我怎能让你活在世上?”

  程石面露讶色:“总督阁下要杀我,我并不感到意外,我只奇怪阁下为何说得如此直接、坦白……难道你丝毫不在平天秤城邦的声誉么?”

  “原本是在乎的。”曼纽威斯尔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望向自己枯干消瘦的手掌:“但我刚从御医那里得知,我仅有不到十天的生命,我已不能再等!”

  “……可惜!”

  程石轻叹了一声,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齐先生悄然出现在曼纽威斯尔的身前,狄拉克和梦莎这一对情侣则拦住了他的去路。议事斤外侍卫们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跟着则是拉弓搭箭、拨刀抽剑的响动,显然伏兵已将四下彻底包围。

  齐先生拈了拈自己的长须,平和的道:“程石,老夫与你的一点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刻。能逼我亲自出手才能将你杀死,你当可以自傲!”

  “我希望你事先洗过澡,否则你只有做个脏鬼了。”梦莎娇笑一声,推了推狄拉克的肩膀:“程石逃跑的本领不弱,你还是协助齐先生一齐动手吧!”

  齐先生还未回答,狄拉克已然摇头拒绝:“我想同他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蠢货!”梦莎跺了跺脚,骂道:“万一你死在他手上,你怎么娶我?——到时别怪我去勾引大把别的男人!”

  “死后的事情,我无心多管。”狄拉克握紧了漆黑的刀鞘,淡淡的道:“程石活得很干净,就算死也不能太委屈他!”

  梦莎气得脸色煞白,忽然贴起脚,一口咬在狄拉克的脖颈之上。鲜血涌出,沿着她的唇角滴落,狄拉克却恍若不觉,等梦莎最终离开之后,他的皮肤上已多了两排深深的齿痕。

  梦莎发现狄拉克毫无反应,越发恼怒:“好,你不听我的话,从此之后我们一拍两散!……你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狄拉克没有回应,他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不远处的程石身上。

  瞥见这一幕的程石,反倒有些愕然:“她说要跟你分手!”

  “随她去吧!女人就是这样。”狄拉克双手握刀,缓缓举过头顶:“程石,请出招!”

  “你可能要稍等一下。”程石微笑道:“齐先生似乎对我更有兴趣,而我也是同样。”

  狄拉克收起长刀,静静的靠向一侧的墙壁,面色如常、不躁不怒:“好的,我可以等。”

  程石转过身,迎向缓缓逼过来的齐先生,挠了挠头:“糟老头,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放肆!”齐先生胡须飞扬,显然忍受不住程石无礼的奚落,跟着长袖一甩卷向程石的脖颈。

  程石是故意激起对方的怒火,此刻奸计得售,却毫无喜悦之意:齐先生的长袖一摆一晃之间,竟带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令他几乎站立不稳。

  “波!”

  程石踉跄后退,为了自保,拳头全力擂中了齐先生的袖口。

  对方的衣袖仿佛拖了千斤重物一般,不但尽数挡回程石的内力,反而趁势困住了程石的右臂。程石跟随齐先生衣袖的牵扯而左右晃动,丹田一阵气血翻腾,难过得想要吐血,但他一连变换了七种身法,仍然无从摆脱致命的霸绊。

  感觉到程石的气力正在慢慢消散,齐先生面露笑意,右足飞快探出,踢向程石的胸口。

  程石右臂受困,无法腾身躲闪,只得肩、腰一旋借力跃起,头上脚下悬在空中,借此避开这必杀的一击。程石的反应完全在齐先生的预料之内:他的左掌心瞬间凝聚出一颗橘红色的魔法晶球,掷向程石的头顶。

  “神系魔法!”旁观的狄拉克发出一声低呼,也像程石一样感受到了这股惊人的气势:这个长须老头的神系魔法级别,竟不在任何明使、暗使之下,武功却又高得骇人——他究竟是谁?

  生死一线,程石也终于引发了体内的潜能,竟及时震碎了纠缠住自己的衣袖,凌空翻滚出去。

  “要是红雪在就好了!”程石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却只有暗自喟叹:红雪要去参加魔法大会的第二轮复赛,因而无法同行,而失去了最擅长的兵器的程石,根本没有任何抵挡住神系魔法的可能。

  “这柄刀借给你!”狄拉克一声呼喝,将自己时刻不离身边的长刀抛了过来。

  程石人在半空,已然握住刀柄,跟着一抽一旋,迎风劈向追袭而至的神系魔法晶球。

  狄拉克身为魔界暗使,所用的长刀正与圣界神系魔法相克。晶球被锋利的刀锋斩为两半,发出“丝丝”的响声后化为一股青烟,而程石也终于抢回先机,当下不敢怠慢,人随刀走,全力削向齐先生的左肩。

  齐先生扣起中指弹出,将程石的剑锋震开半尺,眼神中也首次闪过一丝慌乱衣袖被毁、魔法失效,加之对方又新添一柄魔刀,齐先生只能凭借自身的武学与程石相搏。几十招过后,局势终于暂时明朗:程石凭借兵器之利,勉强与齐先生扳成平局。

  曼纽威斯尔冷冷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既没有责怪相助程石的狄拉克,也全然没有让侍卫援手的意恩—是过于相信齐先生自己的实力,还是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双方比拚越发激烈,程石的肩腹受了几处轻伤,反而因此激发了他体内的凶性,干脆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打法,终将齐先生迫在下风。百招一过,老迈的齐先生明显气力不加,招式的威力稍逊先前,程石却正当盛年,无论体力还是恢复能力都比对手要强上一线,局势逐渐向着有利于程石的方向推移。

  齐先生在化解掉几式狠招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求援:“照此下去,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分出胜负,还是尽快解决掉他吧!”

  “等不到天黑,我就可以宰掉你这个糟老头!”

  程石毫不留情的辱骂,令齐先生的招式一滞,险些被魔刀拦腰劈断,而经此一着,齐先生的气势更加弱了一筹,出招也开始有些散乱。

  “师父,我来帮你!”手持焰之刃的叶塔琳此刻从侧门闪入,一刀斩向程石的后背。

  齐先生平添助力,精神为之一振,双掌齐出,一上一下印向程石的天灵和丹田:程石的后路已被叶塔琳封死,绝不可能避开这两掌,齐先生的脑中,甚至预显出了对方中招倒毙的情形。

  齐先生的双掌距离程石不足半尺,而原本攻向程石背心的焰之刃竟然稍稍一偏,贴着程石的肋下刺出,穿透了齐先生的左掌掌心。一阵锥心的疼痛击中了齐先生,令他的瞳孔也为之一缩——程石的长刀却趁此良机,轻轻掠过了他的咽喉。

  鲜血飞溅,染得程石胸前的衣襟殷红一片。

  叶塔琳举着焰之刃,冷冷的盯着倒卧在地的齐先生:“我从十年前就发誓要亲手杀掉你,现在终于做到了!”

  “你有……有……那么恨我么?”齐先生每次张嘴,都会喷出一口鲜血,但还是挣扎着问出了一生中的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嘴唇蠕动着,身体的肌肤却迅速收缩、老化、剥落,俨然一具被击碎的泥偶。

  “是的。”叶塔琳点了点头,直到看着一手将自己带大,传授自己武功的师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喃喃的道:“你不该害死我几个哥哥的!若不是如此,我或许不会这样恨你……”

  “你错了。”曼纽威斯尔仿佛忽然活转了过来,双目闪动着兴奋的火焰:“叶塔琳,害死你哥哥的不是他,而是我这个父亲!”

  “我不想听!”叶塔琳冷然打断了曼纽威斯尔的陈述:“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错了,这与你有关,而且事关你的身世!”曼纽威斯尔开始失态的狂笑,但很快为一阵剧烈的咳嗽所终结:“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咳……哈哈……其实你也是被我利用的一个可怜虫!”

  “你疯了。”程石淡淡的道:“没有人会卑劣到去利用自己的女儿!”

  “女儿……我的女儿!”曼纽威斯尔狂笑到喘不过气来,才吼道:“谁说她是我的女儿?她只是那个贱货跟人通奸生的一个孽种而已!”

  “你胡说!”叶塔琳扬起冒着熊熊烈火的焰之刃,指向端坐在王位上的曼纽威斯尔,愤然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因为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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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一章 阶下之囚

 

  “我不配?哈哈……那个贱人背着我与人私通,却以为我蒙在鼓里,临终时还托我照顾你……哈哈,她居然托我照顾你!”曼纽威斯尔面对叶塔琳的刀锋,毫无惧色:“你以为你母亲真是病死的么?——错,她是被我一手毒死的!我每天都在她的汤水中加一点慢性毒药,看着她一点点的消瘦下去……我很欣赏这种感觉……她对不起我,我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焰之刃刺出,穿透了曼纽威斯尔的肩头。

  叶塔琳红着眼睛,宛若一头噬人的野兽:“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你要是不……”

  “父亲?啊!对了,父亲!”曼纽威斯尔因为疼痛而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换上了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凝视着倒毙在地面上的齐先生:“想知道你真正的父亲是谁么?他就是……”

  “她不想!”程石突然插口,打断了曼纽威斯尔的陈述:“你若改变主意,不想要我的脑袋,我就要告辞了!”

  曼纽威斯尔做了个手势,门外几百名全副武装的侍卫立即一拥而入,将程石团团包围。

  曼纽威斯尔望着神色不改的程石,冷笑道:“在我死之前,有两大心愿:其中一个已经完成,另一个,就是要亲眼见到你的死亡!”

  “我很荣幸。”程石笑了笑,将刀抛还给狄拉克:“多谢你,但我们恐怕已没什么机会交手了!”

  “聪明。你要是稍有妄动,他们会立刻将你射成刺猬!”曼纽威斯尔淡淡的道:“就算你冲破了他们的围困,门外还有上千名总督府的侍卫在严阵以待。为了不让你有任何机会,我总共出动了一千四百六十七名侍卫,他们个个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程石挠了挠头:“阁下现在迟迟不动手,草非还要等个良辰吉日,才肯将我格杀祭天?”

  “别急,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面前!”曼纽威斯尔冷笑了几声,向侍卫们发出号令:“先把程石关入天牢,日夜不离的看守好!”

  程石被侍卫押下去的时侯,还朝叶塔琳笑了笑:“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焰之刃已拨出,曼纽威斯尔肩头流出的鲜血却并未止住。他凝视着手握兵器呆立在自己面前,浑身颤抖不已的叶塔琳,终于叹了口气:“把叶塔琳也押回自己的房间。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出入!”

  表情木然的叶塔琳最终也在侍卫的押送下,离开了议事厅。

  曼纽威斯尔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下去,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解脱:“狄拉克,你想娶我的小女儿梦莎么?……带她离开吧!随便你们去任何地方,不要再回来!”

  “你的所做作为,让我感到颤栗!”狄拉克面对着这个苍老,瘫坐在王位上的总督,不客气的指责:“哪怕是在暗黑界最阴暗的角落,也不曾有过你这样的毒辣!”

  “所以我能活到现在。”曼纽威斯尔淡淡的道:“你要想活命,最好不要当面辱骂我,否则你也会遭遇像程石一样的命运!”

  狄拉克什么也没有再说,双手环抱着自己漆黑的长刀,离开了这座宽阔阴冷的议事厅。

  侍卫们鱼贯而出,直到最后剩下曼纽威斯尔一人:他慢慢阖上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王位上午睡。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另有上千名侍卫守侯在天牢之外,随时准备对试图越狱的囚犯予以格杀。

  程石在上百名侍卫的簇拥下,表情从容的“进驻”了天牢—四五条婴儿手臂粗细的特制铁链将他的手脚牢牢锁住,再加上一堵一丈厚的石墙和一柄巴掌大小的钢锁,看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完全没有飞出去的可能。

  “程石,我们敬你是条汉子,琵琶骨和脚筋就不挑断了。”看守的侍卫瓮声瓮气的瞪着程石,叹道:“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活了,到时尘归尘、土归土,你纵使下了黄泉也不要找我索命!”

  程石微笑道:“怎会,等你百年之后,我们倒可以在阴间叙旧、喝酒,届时由我做东!”

  侍卫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样的!老子送过百十号人上路,还从未见过像你一样不惧生死的兄弟!”

  程石抬了抬手,立刻牵动锁链,发出一阵“锵啷”的清脆响声,不禁感慨:“唯一的不适就是无法挠痒了。兄弟请自便,我要小睡一会!”

  程石盘腿而坐,一股真气自丹田而出,绕周身的穴道而行,身上的伤势也在飞速消逝。他之前受过的创伤并未完全痊愈,方才又新添了不少伤口,这倒是一个疗伤的大好时机——因为除了疗伤,囚室内根本无事可做。

  两个时辰之后,程石一跃而起,周身舒泰,再无一丝倦意。程石全力拉扯了几次锁链,发现要挣脱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禁一阵心灰。囚室内除了灰色的墙壁,几乎一无长物,程石只能沉浸在回忆中,来打发多余的时间。

  他想起了久违的师姐沈虹,想起了怀孕的娇妻秋之霞,想起了双鱼双璧依莲娜和娜路丝,想起了深爱自己的克莉斯蒂和夏洛丝特……思绪飞扬,却不由自主的集中在几位恋人身上。

  程石暗叹了一声:“不知道自己的死讯,会给她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接下来进入回忆的是红雪、格林、叶塔琳、阿黛、文雯、浮蓝云总督、希尔、瑞绮丝……她们都是女人,为何性格竟会相差如此之大?忠实的罗布斯肯定在四下奔走,希望能营救自己,而克莱因、丹尼、狄拉克,他们又在想些什么呢?远在千里之外的罗严得克斯、尤弗路、阿布少主,是否还在筹划各自城邦未来的大计?

  牢门轰然打开,一道身披斗篷的倩影闪身而入,迳自来到程石跟前。

  光线昏暗,程石只能试探着询问:“叶塔琳,是你?”

  一声娇笑,来人掀开斗篷,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似乎津津有味的打量着程石现在的处境。

  程石叹了口气:“梦莎,原来是你!”

  “不希望见到我么?”梦莎冷笑:“你害狄拉克离我而去,自然无脸见我。可惜,可惜你时运不济,现在只能任我折磨!”

  梦莎隔着衣襟,拈起一柄埋在炭火中的铁铲,狠狠的印在了程石的胸前。烧到通红的铁块一接触到皮肤,立刻传来一阵焦糊的味道,程石抽搐了一下,却一字未吐。

  “好,你要撑好汉,我就让你撑到底!”梦莎一咬牙,铁铲又印在了程石的腿上。

  虽然铁铲的温度有所下降,但肌肉被灼伤的感觉仍然不好受,程石皱了皱眉,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不理不睬的表情。

  梦莎越发恼怒,忽然抛下铁铲,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挤在程石的咽喉之上。一粒血珠自程石咽喉处的肌肤上渗出,只要梦莎微一用力,他就绝无生理。

  梦莎恨恨的道:“再不开口,信不信我现在就取你性命!”

  见程石依然不予理睬,梦莎忽然一声媚笑,匕首沿着程石的胸腔、小腹下滑,最终抵在他的要害之上:“不错,没有父亲的命令,我的确不敢杀你。但此刻,只要我指头一动,你还想做男人么?”

  程石终于睁开双眼,淡淡的道:“你想要我说什么?是不是想让我承认狄拉克弃你而去完全是我的过错?”

  “本来就是!”

  梦莎的匕首动了动,程石的额头也开始渗出汗水——这个公主的狠辣和骄横,完全不可以常理估计。

  梦莎忽然屈起膝盖,狠狠的撞在程石的要害上:“我好容易才爱上一个男人,你为什么非要从中破坏?”

  程石牙关紧咬,硬是一声未哼,但后背的衣衫,却均为冷汗湿透。

  梦莎好奇的盯着程石,啧啧赞叹:“你既然这么能忍,那我就再来几下吧!”

  “敬谢不敏。”程石倒抽了一丝冷气,不得不应道:“你要是少勾引几个男人,多了解一下男人的心态,就不会气走狄拉克——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始终情深一片!”

  “你胡说!”梦莎跟着的一击,远比方才猛烈。她欣赏着程石的惨状,声音却越发尖厉:“他要真的在乎我,怎么会抛下我不管!”

  “像你这么不讲理的女人,换作是我,不将你一脚踢飞已算对你客气。”程石摇了摇头淡淡的道:“狄拉克的品味实在不高,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疯女人!”

  “你……”梦莎气得浑身发抖,动作反而停了下来,扑上前来揪住程石的衣襟:“我有哪点对不住他,你说,你给我说!”

  程石锁链一绕,已将梦莎彻底缠住,跟着一反一正,甩了她两个耳光:“你不但神经,而且愚蠢!我稍稍一激,你就自投罗网,落入我的掌控中,岂非笨得出奇?”

  梦莎被程石的两记耳光打到完全怔住。捂着通红的双腮,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打我?……你怎么可以打女人?你卑鄙、下流、无耻!你这该死的流氓、无赖、强盗……”

  “住口!”程石不耐烦的吼道:“再废话一句,老子就揪断你的脖子。我可不是狄拉克,没理由对你怜惜!”

  梦莎嚓若寒蝉,连指尖都不敢动弹一下。

  闻声冲进来的侍卫们望见这副情形,也一时没了主意,纷纷喝道:“程石,快放开公主!……就算你要挟她为人质,总督也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我也没有拿女人作挡箭牌的习惯。”程石笑了笑:“各位请先退出去,我稍管教一下她就会放她离开。若是你们恃强相逼,在下也只好鱼死网破了!”

  “退!”

  一名身着白衣的首领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退出了囚室。

  白衣侍卫掩上牢门,沉声喝道:“程石,我们相信你的承诺,希望你也别令我们难做!”

  “一定!”程石目送侍卫们离去,将目光重新投向被锁链捆住的梦莎,冷然道:“给我一个你能折磨我,我却不能以牙还牙的理由!”

  “因为……因为我是女人!”梦莎强辩道:“女人折磨男人天经地义,男人怎么可以……可以下贱到打女人的地步?”

  程石冷笑道:“你错了。只有爱你的男人才会放任你的脾气,对于一个对你不感兴趣的男人而言,你和一只母猪没什么区别!”

  “你……你……”梦莎为之气结。

  “想想狄拉克对你包容了多少,你可曾有片刻为他着想?”程石淡淡的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你身边养的一条听话的狗!”

  梦莎嘴巴张了张,无话可辩。

  程石锁链一抖,将梦莎抛了出去:“该说的就这么多了。你要是还想把过错赖到我身上那就来吧!”

  梦莎爬起身,就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在意,反而怔怔的盯着程石,两行泪水滚滚而落。

  她俯身捡起了方才掉落在地的匕首,垂头走向牢门,等快到门外时,却将匕首抛给了程石:“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应该能削断锁住你的铁链。剩下的,你自己试着办吧!”

  程石接住匕首,目送梦莎离去,也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梦莎蛮横娇纵,狄拉克却偏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情之为物,奇妙若斯!

  白衣侍卫闪身而入,悄然来到程石身前。程石衣衫破碎、手足被困,根本无从藏起手中的匕首,只得苦笑一声,将匕首抛给了面前的敌人。更何况,就算他削断锁链,又怎能闯过天牢外严阵以待的千余名侍卫?

  白衣侍卫的注意力却不在匕首,反而呆呆的望着程石腰间的一块玉佩。

  程石记起那是岳父伊南多公爵赠给自己的信物,不由对面前的侍卫产生了好奇:“你认识这块玉佩?”

  “我欠玉佩的主人几条性命。”白衣侍卫压低了嗓音,飞快的道:“少将在沙金城内可有什么援兵?——我可以代你传递消息。只有里应外合,才有机会救你出去!”

  程石念头千转,终于还是决定信任面前的侍卫:“阁下就代我通知一名叫做华莱士的人,他生有一脸络腮胡子,就住在沙金城内的‘天堂鸟宾馆’!”

  “我一定为少将办妥。”白衣侍卫一躬身,退出了牢门,跟着盼咐看守的狱卒:“总督有令,不得怠慢牢中的囚犯!”

  狱卒垂手听令,很快为程石送来了丰盛的饭菜。程石一面放怀大嚼,一面却暗自担忧:“自己甚至不知道白衣侍卫的姓名,就将最后的底牌告诉了他,这一次赌博会否一败涂地呢?”

  “少将进了总督府,就再也没有出来!”罗布斯久侯程石不出,只得返回沙鸥宾馆,将消息通知了格林、夏洛丝特和火风:“看来曼纽威斯尔真的要对少将下毒手了!”

  火风摩拳擦掌,嗡声道:“那我们干脆就杀入天秤的总督府,把主人救回来吧!”

  “不要莽撞!”夏洛丝特喝阻住火风,自己也因为比心而方寸大乱:“总督府侍卫众多、防守严密,绝不是那么好闯的。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只怕还没找出程石的关押之地就已尽数丧命了!”

  格林点了点头,跟着皱起了眉头:“红雪还在参赛中,我们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不要。”罗布斯断然否决:“她要是知道少将的情况,肯定会抛下比赛,硬闯总督府!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就在红雪身上,若是她能侥幸获胜,就会平添一支魔法师大军,到时才会有硬拚的实力!”

  “可是魔法大会还有五天才会结束。”格林叹道:“到时就算红雪能赢,只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危机关头,格林竟忘记了同程石之间的赌注,反而一心企盼起红雪获胜。

  夏洛丝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索着应对的措施:“我们至少有两件事必须马上做:第一,就是把程石出使天秤城邦被扣的消息传播出去,制造舆论压力,第二,就是联系克莱因,看他是否能尽上什么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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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二章 天翻地覆

 

  “什么?程少将被扣了?”克莱因得知罗布斯传来的消息,霍然而起,略一沉吟,又重新坐了回去:“我们联手合作的协定是我同少将签署的,一方若无法履行规定的义务,协定就该自行中止!”

  罗布斯茫然道:“阁下的意恩是,你不打算出手相助少将脱险?”

  “能帮忙我自然会帮。”克莱因将双手一摊,淡淡的道:“但是怎么帮?我手下总共不过几十人,根本不可能冲入总督府救人……更何况,我怎能为了你的主人而牺牲掉自己手下的性命?”

  “……明白了!”罗布斯扭过头,不愿再看克莱因一眼:“少将若最终能脱险,我定会将阁下的这份好意转达给他!”

  “等他脱险再说吧!”克莱因微笑道:“到时我自会同他解释……说起来,我没有将你们的下落举报给天秤官方,已算很够意思!”

  罗布斯冷哼了一声,不顾而去。残酷的现实,也让罗布斯认清了对方的嘴脸:所谓的合作者不过是利益结合的商人,一旦利益不再,曾经的交情也会烟消云散。

  幸运的是,夏洛丝特和格林却成功的将程石被扣押的消息在沙金城内散播开来,一时间街头巷尾,无不在纷纷议论着这桩大事。作为正义的一方,程石得到了舆论的声援,天秤城邦的声誉因而一落千丈—但曼纽威斯尔已不再关心这一切,因为根据御医最新的诊断,他的寿命已不足三天。

  “叶塔琳呢?……我要见她!”曼纽威斯尔睁开昏黄的眸子,向身旁的侍卫下达了这条命令。

  很快,表情木然的叶塔琳就被带到了他的床前。

  “真像……像极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曼纽威斯尔枯瘦的手掌,抚上叶塔琳的肩膀,嘴角泛出一丝微笑:“见到你,就像见到了你的母亲、我的王后!”

  “你不配这么称呼她,因为是你亲手害死了她!”叶塔琳一字一顿的诉说着,宛如心灵深处的呐喊:“你也不是我的父亲,从来不是!”

  曼纽威斯尔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显然被击中了致命的创口,喘息道:“我没有对不起你的母亲,是她对不起我,跟别人私通……”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叶塔琳冷然道:“你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怎么会发生这一切?……你太忙于你称霸圣界的大计,整天都在盘算如何残忍的对付你的敌人,却根本不在乎母亲的感受,现在竟无耻的宣称对得起她?”

  “你恨我,哈哈……你在痛恨看着你渐渐长大的养父!”曼纽威斯尔手掌握住被褥的一角,脸颊上燃起一股奇特的红晕:“我从小对你百依百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眼看你痛苦……眼看着你亲手杀掉你母亲的情人,亲手杀掉你亲生的父亲!”

  叶塔琳如遭重创,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桌角:“你说齐先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不错!”曼纽威斯尔的精神好转了几分,显然很享受叶塔琳的痛苦:“你父亲是上一任的明使,却甘愿为了你母亲叛出光明神殿……你母亲没看出来,他却清楚我知道了他们的奸情,却想通过为我效力而多陪你母亲一会。我看到了他活下来对我的好处,就让他替我训练红魔暗杀集团、替我组建贩卖女奴的地下组织、替我训练贴身侍卫……哈,想不到一位尊贵的明使,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无所不为!知道他为什么从来不肯离开沙金城么?——就是为了永远守着你母亲的骸骨!”

  “你这个禽兽!”叶塔琳的双手狠狠扼住曼纽威斯尔的咽喉,直至卡到他双眼发白。后者虽然呼吸困难,但表情仍然在笑,一种疯狂而得意的嘲讽……

  叶塔琳瞥见他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意,跟着松开了手掌:“你想死在我的手上,我偏不让你如意!”

  “叶塔琳,求你……求求你!”曼纽威斯尔拼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扯住叶塔琳的衣襟,直到指节都发出“劈啪”的响声:“杀了我,我是害死你母亲的仇人,求求你杀了我!”

  叶塔琳撕破自己的衣襟,狠狠的瞪着病榻上那个瘦弱的老人:“休想!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品尝死亡的滋味吧!”

  “不要……”曼纽威斯尔捏着一片衣襟,痴痴的望着叶塔琳不顾而去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痛快?……为什么你自己死掉,还要派你的女儿来这样折磨我。”

  程石已在天牢内被囚禁了一日一夜。

  狱卒对程石颇为客气,一方面是敬重他的为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衣侍卫的特意叮嘱。程石亦从狱卒口中打听到白衣侍卫名叫拉希德,是总督府内侍卫军的副统领,在府内当差已有十一年。

  “奇怪,岳父伊南多怎会对拉希德有大恩呢?”程石心中升起疑问,却更增添了对伊南多公爵的敬佩之意:这位丧妻之后沉迷纸牌、狩猎的公爵大人,看似玩世不恭,真正的思虑却远非常人所及。

  牢门打开,一名素衣、憔悴的女子探身而入,脸色苍白得可怕。

  程石一瞥见来人的面容,大为愕然:“叶塔琳?”

  “我是来杀你的。”叶塔琳手握烈火熊熊的焰之刃,眼中泪水盈眶:“杀了你之后,我也会自尽!”

  “你终于知道了。”程石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我说过,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叶塔琳凝视着程石的双眼,怔怔的道:“你不恨我?”

  “你是个可怜人,而且伤害自己太深。”程石微笑道:“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你父亲手上要好,所以我不会怪你。”

  “我实在不想杀你,但你却不该这么聪明,更不该看穿一些绝对不能看穿的事情!”叶塔琳泪珠滚落脸颊,咬牙道:“我宁死也不能让这些秘密泄漏出去!”

  焰之刃慢慢贴近程石的咽喉,后者已经感觉到了它的灼热。程石笑了笑,没有再做任何辩解。

  叶塔琳手中的兵器却稍稍一顿,道:“就要死了,你没有什么遗言么?”

  “用不着,因为他根本不会死!”

  牢门被拉开,狄拉克双手环抱长刀斜靠在门框上,梦莎则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的身侧狄拉克微笑道:“他还没和我较量过,我怎么舍得让他死掉?——你的秘密我也知道,要保密的话,还需要杀了我!”

  “姐姐,你不要固执了!”梦莎挽住狄拉克的骼臂,一脸幸福的表情:“错误已经造成,就算你们死掉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原先的结果会因此改变?”

  “你居然也能转性,真是难得。”叶塔琳冷冷的回了梦莎一句,焰之刃横在胸前:“我决定的事情,谁也休想阻止!”

  “看来我们一定要先较量一下了!”狄拉克拨刀出鞘,气劲弥漫开去,锁紧了叶塔琳。

  一旁的梦莎忧心忡忡,忍不住提醒他:“别伤害到我姐姐!”

  “放心吧!我有分寸。”

  狄拉克刀尖一昂,正要出招,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片刻之后,兵器的撞击声、魔法吟唱声、惨叫声、脚步声纠结在一起,越来越响亮,看来有人迅速攻进了天牢。

  狄拉克收刀不发,凝视着程石:“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来救你,早知如此,我也不用多事了!”

  “我也想不到你们和好得这么快。”程石微笑着回应:“看来你和梦莎的婚期也该近了,恭喜,恭喜!”

  梦莎眨了眨眼,娇笑道:“到时你和叶塔琳姐姐来给我们做伴郎、伴娘好不好?”

  “休想!”叶塔琳虽然没再坚持要取程石性命,但表情依然冷漠,淡淡的道:“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

  “不见就不见,反正我们也不稀罕!”梦莎挽起狄拉克的骼臂,撇了撇嘴:“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狄拉克点了点头,和梦莎相拥而去。

  叶塔琳犹豫了一下,还是舞动焰之刃,削断了锁住程石的铁链,沉声道:“你也滚,和营救你的人一起,不要再踏进总督府半步!”

  程石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微笑道:“好的。不过既然你打算自尽,这柄焰之刃留在你身边也是浪费,干脆送给我吧!”

  “你……”

  叶塔琳怒目而视,程石却故作糊涂:“怎么,不想死了?——那有空可以来找我聊天,我随时欢迎!”

  不待叶塔琳回应,程石已步出了牢门,扬长而去。叶塔琳盯着程石的背影,手中的焰之刃微微颤抖,双目中却流露出一股奇特的神色,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全身都浸泡在适温的热水中,程石舒服得想要呻吟——对于一个刚从阴暗潮湿的牢狱中释放出的人而言,世上再无更舒服的享受。夏洛丝特跪坐在浴捅旁边,正用一块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着后背,宛若一位全副心神都扑在丈夫身上的贤妻。

  程石趴在浴桶边缘,听夏洛丝特讲述着“营救行动”的经过:“……我们奔波了一整天,却找不到任何援兵,最后决定不惜一切杀入总督府,就算玉石俱焚,也可以和你一起步入黄泉……”

  程石翻过身,执住夏洛丝特的纤手,感叹道:“傻瓜,我还没死,你急什么?”

  “不光我自己,罗布斯和格林也决定一起同行,就只瞒了红雪一个人。”夏洛丝特背过脸,眼圈有些发红,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欣然道:“没想到最后,竟然凭空来了救星!”

  “是一个名叫华莱士的大胡子,还有一个白衣侍卫同行,对么?”

  “你怎么知道?”夏洛丝特瞪大了眼:“华莱士带来几百名装备精良的卫士,正是由他们相助,我们才能侥幸突入总督府……不过,并没有见到什么白衣侍卫!”

  “济人之危却不居功,实在难得。”程石感慨了一句,微笑着问道:“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我曾和浮蓝云总督会晤过一次么?”

  夏洛丝特恍然:“原来你来天秤城邦之前就留了退路!”

  “就算为了你和格林两位大美女,也总要做些准备啊!”程石掬起一捧热水,浇在自己头上:“舞会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格林正在监督那帮女孩彩排呢!”谈起那帮刚脱离苦海的少女,夏洛丝特也提起了精神:“她们几十个女孩,几乎个个堪称绝色,我们还特意按照她们的身材订制了服装,相信今晚的舞会必将大为轰动!”

  “那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程石摩拳擦掌、志气昂扬:“今晚,我们一定要将那批珠宝连本带利都捞回来!”

  针对“程石事件”,天秤总督府及时出来辟谣,称“只是留程少将在府内略住一日,现其已告辞离去,并无所谓扣押、囚禁”云云。对昨夜总督府内发生的械斗,官方也轻描淡写的以“日常演练”搪塞,自然也不会有人愚蠢到跳出来对此置疑。

  这次艰险的遭遇不但没降低程石的威望,反而更加引起了人们对他的兴趣。听闻他将于今晚在罗老板主办的舞会上亮相,持有请柬的各界名流自黄昏后就开始络绎不绝地到达了舞会现场—这还不包括特意赶来欣赏美女的好色之徒。诡异的是,程石总共只发出了一百七十张请柬,但前来赴会的权贵却达到了三百多名,而且所持请柬的样式、颜色、质地完全一致,就算请来鉴定专家也难辨真伪—头雾水之下,守门的罗布斯只得一律放行。

  舞会的场地设在沙鸥宾馆的顶层,现在已布置得金碧辉煌、焕然一新,连地毯都换成了镶嵌金丝的昂贵货色,露天的阳台上摆列着成行的餐桌,酒水、菜肴精致而丰盛,随时供宾客们自由取用。这一切投入早超出了程石的现金状况,所幸是事后买单,如果计划成功,尚不至于入不敷出。所有的宾客在进门时都分配到了一个号码,众人各自惊疑不定,却无人能猜出它的真正用途。

  罗老板身着一袭金色的袍衫,看起来像一个十足的暴发户。他点头哈腰的寒暄了几句,明白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就很及时的宣布舞会开始。灯光霎时一暗,厅内响起悠扬宛转的音乐,几十名身着时尚裙衫的美少女依次登台,让宾客的眼睛顿时一亮:眼前的女孩正值芳龄,火辣的身材被剪裁得恰到好处的衣衫衬托得凹凸有致,简直无一不是绝色。唯一遗憾的是,她们的发间、脖颈、手腕、腰间、足踩都袒露着大片的莹雪肌肤,却没有任何首饰装扮,显得有些单调。

  几个沉甸甸的珠宝箱被抬到台上,罗老板的话音则自一侧响起,解释起舞会的规则:“每位宾客都可以竞投一件珠宝首饰,赠给台上的舞伴,如果舞伴肯接受,宾客就等于得到了美女垂青,可以双方共舞一曲。所有的首饰都不设底价,由宾客自行竞投,价高者得!”

  罗老板笑了笑:“这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机会,至于能否一亲香泽,就要看各位自己的本领了。我宣布,珠宝拍卖现在正式开始,第一件要拍卖的首饰是一对虎皮纹玛瑙手镯,大家可以举起自己的号码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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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0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三章 香艳拍卖

 

  能够参与舞会的,大多都是各方权贵、名流,在乎的根本不是金钱,而是自己的面子,更何况珠宝不设底价,说明它本身并非价值连城的至宝,而只是一枚邀请美女共舞的钥匙——这么香艳的花式,又有哪位自命风雅的贵宾肯错过?

  随着由程石易容而成的罗老板的一声令下,几乎每位宾客都举起了自己的号码牌,开始哄抢出价。一轮面红耳赤的竞投之后,那对原来价值不过两千圣币的手镯,竟以半条蓝金的价格成交!程石落下鼓锤,敲定了这个疯狂的价格,也同时敲定了财源滚滚的幸福未来。

  被拣中的美女轻舒皓腕,佩戴上送来的手镯,对着邀舞的买主目光流转、嫣然而笑。买主一望见美女的笑后,顿时不知身在何方,连身体都酥软了半边,直到美女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才醒悟过来,趾高气扬的挽起美女的臂弯迈进舞池:能和选中的美女跳上今晚的第一支舞,他无疑也赚足了面子。

  望见美女欣然应邀的曼妙姿态,其余宾客眼中不约而同闪耀起怒火,后悔自己为何不多出几千圣币。而接下来的一串翡翠项链、一支镶金水晶发髻、一对玉石耳环,竞投的过程更加火爆,竟然一度争出了一条蓝金的天价。胜者得意洋洋,邀请中意的美女共舞;败者心有不甘,准备着下次的竞投——在一连串的交锋中,程石也赚了个盆满钵溢。

  在所有的美女都被人邀舞一次之后,疯狂的竞拍总算有所结果,几十倍以上的天价较少出现,更多的是几倍、十几倍的“正常”高价。由于本身这批珠宝首饰的价值不高,就算翻十几倍也不过几万圣币——这个价格在富豪的眼中不过一顿餐费,但对于程石而言,则等于百分之一千的利润!

  将拍卖交给罗布斯负责,罗老板终于隐退台后,而程石的真身也到了该登场的时刻。

  卸去易容,又兜了一个大圈子,程石终于从前厅大踏步而入,向各位宾客拱手为礼:“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

  “程石!”一阵惊呼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宾客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这个相貌俊朗、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身上。不少宾客一面打量着他的面容,一面在心里暗自卿咕:“就是这个程石么?——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怎能搞到圣界天翻地覆?”

  “正是在下,如假包换!”程石仿佛看穿了大家的心意,微笑道:“我是代表双鱼城邦前来寻求和平的……可惜,曼纽威斯尔总督似平并不需要这些,我只能失望而归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天秤城邦现正和射手城邦相互战争,少将的意思莫非是要干预交战双方的事务?”

  “不是交战,而是贵国单方面的侵略!”程石不客气的应道:“唇亡齿寒,在下没理由看着自己的邻居被人吃掉。我明天就要返回双鱼城邦,之后会同阿布兄妹一起,协同抵御曼纽威斯尔的野心!”

  程石的一番话,无疑为未来圣界的局势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双鱼城邦决定和射手城邦联手,天秤城邦本来的支配优势就岌岌可危,要是再加上与程石关系匪浅的处女城邦暗中相助,鹿死谁手,真的难以预料!

  “少将的心意,无法转圜了么?”有人试探着问:“两败俱伤的结果,恐怕对谁都不是好事!”

  “也不尽然。我刚刚收到消息,魔界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进犯圣界——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得紧!”程石冷笑道:“大敌当前,贵国不但不联合圣界各城邦共御外敌,反而同室操戈,侵占邻邦领土,未免太过损己益敌!”

  宾客的脸色都有些难堪,因为程石说的是无从置辩的事实。程石却是有苦自己知:双鱼城邦战乱方息,正是百废待兴,根本没什么余力去援助射手城邦,自己苦心经营的一番言论,也不过是为阿布兄妹换来道义、舆论的声援而已!

  音乐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夏洛丝特和格林两位美女,终于最终出场,将今夜的舞会带入高潮。夏洛丝特头扎一条鹅黄色的丝巾,上身着白色衬衣,下身是浅青色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半透明的凉鞋,显得典雅有致。格林则是一身黑色裙衫,腰间系着一根火红的宽边腰带,配一对鹿皮蛮靴,浑身洋溢着摄人的活力。两位美女露出了自己的本来容颜,无需任何首饰,只是略略施了一些脂粉,就已令斤内珠光宝气的女人失尽了颜色。

  “咕嘟”、“咕嘟”,无数的宾客一起吞咽起口水,声音在一片死寂的大厅内格外响亮。

  程石虽然同她们朝夕相对,但也是面对着易容后的样貌,此刻骤见真颜,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一震。台上的夏洛丝特和格林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穿越人群,投注到程石身上,正巧望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各自嫣然而笑。

  宾客乍见二女的笑容,顿时魂飞天外、鼻血直流,有几个稍冷静一点的已扑向罗布斯,吼道:“还有首饰没有?我要竞投,不管多少钱我都要竞投!”

  经他们一提醒,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扑向珠宝箱,哄抢起剩下的几件首饰:“我出一条蓝金!”

  “我出两条,还可以再加!”

  “不管你们出多少,我都比你们多两千圣币!”

  “滚开,谁他妈敢跟老子抢,老子让他活不过今夜!”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首饰。”夏洛丝特浅浅而笑:“程少将,我们姐妹有荣幸邀请你共舞么?”

  宾客的目光重新集中到程石身上,几乎将他灼烧成焦炭。

  程石事先被蒙在鼓里,此刻更是一时手足无措,但凝望着夏洛丝特深情的眼眸,他体内顿时涌起一股力量,霍然离座而起,大踏步冲到台上:“我舞跳得不好,请姑娘莫怪!”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夏洛丝特贴近了他的耳旁,吐气如兰:“记得跟上我的步伐!”

  舞池内自动腾出一块空位,程石就挽着夏洛丝特的手轻轻起舞,旋转在舞池的核心。乐曲轻柔而婉转,在大厅的四壁间来回荡漾,程石很快掌握了舞步的技巧,带着夏洛丝特挪移、旋转,享受着音乐的韵律。伴随着娴熟的舞步,夏洛丝特的长发、裙角一起飞扬,痴醉在程石的拥抱中,感受着爱情的浪漫。

  一曲终了,夏洛丝特压低了声音,欣然道:“表现不错!别走神,接下来舞伴该换成格林了!”

  程石回过头,原本在台上的格林已然消失不见。

  夏洛丝特皱眉道:“格林真是的,说好了一起跳舞,怎么又事先离开了呢?”

  舞会终了,罗布斯凑到程石身边,兴奋的道:“少将,我们这次可是狠捞了一票,起码赚进几百条蓝金!”

  “赚钱不是目的。”程石沉吟道:“重要的是我们卖出了所有的珠宝首饰,让丹尼见识到了我们的经商手段。这次不怕他不上钩!”

  “对了,那些首饰大多由宾客赠送给了我们派出的舞伴。要不要全收回来?还可以再赚他一票!”

  程石摆了摆手:“算了。她们毕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些就当是辛苦费吧!别忘了她们都是些可怜的女孩,这种钱我们怎么能忍心赚?”

  “是我太贪了!”罗布斯报然道:“少将教训得对,这种钱我也想赚,真是禽兽不如!”

  “我不是怪你。”程石挠了挠头:“丹尼要是过来拜访的话,先替我挡他几次吧!”

  回到房间,格林已然早早关门就寝,程石就是想安慰两句也无从开口,而留守的火风和红雪却仍然没睡,在苦侯着程石的归来。

  程石喝了杯红雪递过来的茶水,问道:“怎么了,红雪?还睡不着么?”

  红雪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决赛了,我有些紧张!”

  “别怕,放轻松一点!”程石拍了拍红雪的肩膀:“记住,我不需要你非赢不可,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妥,我会替你随时喊停!”

  “不,我要赢!”红雪挥了挥拳头,语气不容置辩:“要是输了,我就辜负了麦姆院长的信任、辜负了主人的托付,也辜负了那些还在受苦的姐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必须学着将成败看淡一点,明白么?——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红雪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程石略感欣慰,叮嘱道:“红雪,现在就去睡觉,不管做什么都要养好精神!”

  红雪乖乖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火风则叫了几桌酒席,一个人在踞案大嚼。程石扫了一下桌面,发现光荤菜就有三只鸡、一只肥鹅、一头乳猪外加一只烤全羊,不禁感慨龙族的胃口的确非同小可。

  火风瞥见程石的目光,抹了抹油腻的嘴巴:“不好意思,我最近在节食,吃得不多!”

  程石的眼珠几乎掉到地面上,怒吼道:“这还不算多?”

  “当然,平时我一顿的饭量,大概是这样的两倍!”火风打了个饱嗝,神秘兮兮的道:“你知不知道红雪明天决赛的对手是谁?”

  “少卖关子,快说!”

  “唉,人家喘口气也不行!”火风嗡里嗡气的道:“其实你也该猜得到,就是那个叶塔琳!”

  程石有些愕然:“是她?”

  “我查过参赛名单了,绝对不会错!”火风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喃喃的道:“你说谁最终会获胜呢?……啊,我去睡了,这种烦心的事就留给别人吧!”

  程石的眼前,又浮现出叶塔琳那苍白、坚毅的面容,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夜色渐深,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瘫卧病床的天秤总督曼纽威斯尔和吉祥号的掌柜丹尼。前者的生命之火,正在缓缓熄灭,却始终挂念着太多的权势,更盼不来他渴望已久的死亡,后者,则为失去了一个将膺品珠宝清仓的机会而痛心疾首——他已收到了罗老板珠宝拍卖大获成功的消息,这也像一团烈火,蚕食着他所剩不多的顾虑。

  “明天,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日了吧!”曼纽威斯尔的思绪终于恢复了一线清明,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太多的事要安排……那帮家伙要是知道继承王位的人选是谁,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明天,我一定要说服罗老板重新跟我合作。”丹尼叹了口气,握紧了胸前佩戴的一粒金绿猫眼石:“这批货不能再等了,是该冒一次险的时侯了!”

  圣历一百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圣界风云姽婳的一年终于逐渐来到了它的终点。圣界居民怀着不同的心境,开始考虑庆祝自己的新年,而与此同时,战争的硝烟仍在各处蔓延、扩散,丝毫不见和平的迹象。

  一切重大的变数,往往来自于人们的不经意间。与圣界一直对立的暗黑界,在确立了自己的领袖魔神王的身分之后,正以惊人的速度集结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千年一度的神魔大战也终于来到了它爆发的边缘。

  阿泰尔山,光明神殿。

  一直在冥想的光明神王突然睁开了眼,叹息了一声:“程石,是你该来见我的时侯了!”

  此时的程石却因过度疲劳而进入了酣睡,睡意正浓,完全抛下了身外发生的一切。

  下期预告

  宫廷间的争斗,令一位性格刚毅的公主变得心狠手辣、无所不为。面对她的改变,程石只能无奈的叹息,根本无从阻拦,她却找上了程石,要他帮助自己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程石断然拒绝,她又会如何说服他呢?

  恶毒的预言,似乎应在了程石刚出生的儿子身上。就在程石夫妇为真相揪心的时刻,婴儿却突然被人抢走——会是谁呢?

  魔界的大军兵临城下,程石却抛弃一切,去赴“人神之约”。他能通过神的考验,领悟神的谕示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1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九卷 第一章 左右为难

 

  圣历一百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注定成为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程石醒得很早,洗漱完毕后,又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感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人也跟着精神抖擞起来。回想起昨夜在舞池中央与夏洛丝特的激情热舞,程石不禁挠了挠头,为自己当时的表演所惊诧:“那个舞步精湛、情感充沛的英俊年轻人,真的就是曾经被舍友贬为‘舞场白痴’的自己么?”

  “不用想了,美女的魅力是无穷的!”

  面带微笑的克莱因不请自来,上下打量了程石一番,赞叹道:“没想到少将文武兼修、博学多才,昨晚的一场表演,已经传遍了整座沙金城。”

  程石的反应略为平淡:“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此番前来,是不是代尤弗路元帅来传达什么消息?”

  “红雪今天打决赛,她的胜率应该更高一点,我们的合作协定也到了最后的时刻。”克莱因的神色有些尴尬:“少将,你不会还在怪我没有出手救你吧?”

  “不会。”程石平淡的道:“就算你真的不计生死来救我,也不会改变最后的结局。换了是我,也不会带自己的兄弟去白白送死的。”

  “少将胸怀大度,实在令人钦佩,也更令我愧疚。至今,每次回想起当初那个痛苦的决定,我都会难过得要命……”

  克莱因的脸色灰败,一脸内疚的表情就连石人都会为之心动。

  程石拍了拍他的肩头,诚恳的应道:“你我之间,还用这么拘礼么?——我们可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

  克莱因言语有些硬咽,垂下头去不敢对视程石的目光,喃喃的道:“少将若是今后有什么需要,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谢阁下的好意!”程石欣然道:“我要陪红雪参赛,一时脱不开身,手头真的有点小事需要阁下的援手。事情是这样的……”

  克莱因去后,罗布斯向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向程石:“少将,这等见风转舵、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跟他废话什么,为何不干脆让我把他轰出去?”

  “小人自然有小人的用处。”程石微笑道:“白首如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你同生共死的挚友,更何况,你可以瞧不起他,但绝对不能瞧不起他身后的尤弗路元帅,更不能瞧不起他们所代表的巨蟹城邦!”

  “我还是觉得气闷!少将遭难时,他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现在危机解除了,他们倒不约而同的赶过来邀功!”

  “不可以一己之私坏国家大事!”程石肃然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天秤城邦,是暗黑界的大军,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我懂了。”罗布斯报然道:“是我的眼光太浅了,不能像少将那样高瞻远嘱……”

  “那也是因为你刚直不屈、嫉恶如仇。”程石握住了罗布斯的手掌,目光中满是感激:“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程石的运气!”

  罗布斯后退一步,躬身应道:“少将……言重了!我只是一名仆人而已,做的都是仆人的本分……对了,先前‘吉祥号’的老板丹尼曾派人来知会过,说他一会儿要来亲自拜会少将!”

  “我和他之间的对弈,也差不多到了收官的时刻。”程石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淡淡的道:“他不义的事情做得太多,路也该走到尽头了吧!你替我告诉他,我明后天可能就会启程回国,要交易的话只能在今天下午,他必须亲自押送,而且价钱还要再降三厘!这三条缺一不可,否则就请他免开尊口吧!”

  “要不要通知叶塔琳,请她出动天秤官方协助?”

  程石的眼前浮现出叶塔琳那张憔悴的容颜,缓缓摇了摇头:“算了吧!她现在经历了太多伤心事,就不必再麻烦她了——凭我们自己再加上克莱因手头的人手,也该足够了!”

  “曼纽威斯尔病危,继承人将在今天公布”的消息一经传出,天秤城邦立刻像炸了锅一般,各方的势力蠢蠢欲动、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官员和民众纷纷议论着未来总督大位的归属,反倒让之前红火热闹的“魔法大会”的决赛吸引力大减,主办方当机立断,将决赛的日期推迟到了明天,又给程石留出了一天的闲暇。

  “根据天秤城邦的法令,私生子不具备继承人的资格。”夏洛丝特翻了一下桌面上的资料,向众人解释道:“曼纽威斯尔共有十二名登记在册的王子,其中已有七名先后因谋反被诛,王储只能从余下的五名王子中挑选。”

  “这个老家伙真是幸运,到处有女人肯为他生儿育女!”格林寒着脸插了一句,怎么听都像另有所指。

  夏洛丝特脸上一红,跟着垂下头,避开了格林的目光。

  程石则咳嗽了一声,及时转移了话题:“王储的择选,可能会影响整个圣界的局势,不可不慎。这五名王子中,谁的机会大些?”

  “年纪最轻的王子约翰逊只有六岁,他的母妃也不受曼纽威斯尔的宠爱,因此可以忽略不计;年纪最长的王子克卢斯已年近五旬,长年染病在床、药石无灵,只是在苟延度日而已,也可以排除;其余三名王子—莱顿、拉齐奥、费哥罗,都拥有自己的派系实力,估计会有一番争夺,三人中,尤以拉齐奥的实力最强,当选的呼声也最高。”

  “拉齐奥这个人飞扬跋雇、骄横无礼,在沙金城内无人不晓。”罗布斯从旁补充道:“但他似乎吸取了死去的几个哥哥的教训,在曼纽威斯尔面前俯首贴耳、言听计从,从未表现出丝毫异心,再加上他的母亲是总督府内封号最高的两位皇妃之一,几个娘舅也身居要职,他接位的把握该超过八成!”

  “要是王储不是拉齐奥,那就真的有趣了。”程石挠了挠头,微笑道:“不知道他甘不甘心向自己的胞弟俯首称臣?”

  “你是说……他会起兵造反?”罗布斯略见惊愕,跟着摇头道:“不可能。曼纽威斯尔采取的是铁腕统治,军队和大小官员都只对他效忠,其余任何人都休想调动一兵一卒!就算拉齐奥真想造反,也未必会有人冒着灭族的危险去追随他!”

  “垂死的老虎,威风就算还在,也剩不了几分了。忠心于一位即将入土的总督,或是拥护一位新君上台,哪个获益更大?”程石笑了笑,淡淡的道:“在贪心的人眼中,只有眼前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忠心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罢了!”

  罗布斯思索了一番,神色也黯淡下去,默认了这种可能的存在。

  格林则有些奇特的凝视着程石:“为什么你的思维总是与别人不同呢?——你似乎总是在考虑最丑恶的事情!”

  “想骂我心理变态就直接骂好了,有时侯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变态。”程石挠了挠头,叹道:“在我们的世界中,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东西。翻开历史,类似的事件多如牛毛,而且几千年来一直在重复的上演,以致于我对人性都失去了期待!”

  “难怪!”格林嘟嚷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赞许还是在嘲讽。

  “对了,火风、红雪和克莉斯蒂呢?”

  “克莉斯蒂已彻底痊愈了,她之前在宾馆中闷了太久,就想逛逛沙金城,我让火风陪她去了。”夏洛丝特应道:“红雪昨晚一夜都没睡,听说决赛推迟到明天,刚刚才睡着,要叫醒她么?”

  “算了,让她继续睡吧!”程石叹道:“她一心想替我赢到冠军,实在太辛苦她了!”

  敲门声响起,罗布斯很快去而复返:“少将,是丹尼来了,你要见他么?”

  “说我不在,你替我告诉他我的条件吧!”程石站起身,迈向自己的房间:“对于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我实在失去敷衍他的兴趣了!”

  程石一进入自己的卧室,身体立刻收紧:窗子原本是紧闭的,现在却四敞大亮,仍在不停晃动,地板上沾有血迹,屏风后却露出一个衣角,显然来了不速之客。

  程石放轻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的步过去,内力迅速在自己的掌心凝聚,预备着雷霆的一击。

  屏风被推开的刹那,一位满身鲜血的女子却无力的摔倒在程石的怀中,喃喃的道:“程石,救我……”

  “叶塔琳,怎么是你?”程石将受伤的叶塔琳扶到床上躺下,检视了一下她的伤势,顿时骇然:“是谁竟下这么重的毒手?”

  “我那几个哥哥……”叶塔琳声音虚弱,强自惨笑道:“他将总督的位子传给了我,或许就是想看着我继续受苦……看着我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互相残杀……”

  “谁?曼纽威斯尔将王位传给了你?!”程石愕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叶塔琳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玺,递到程石的手中:“他死了,终于还是死了……拜托你,暂时帮我保管好这枚印玺。沙金城已然戒严,我那几个不甘心的哥哥还在搜寻我的下落,我实在无处可去!”

  印玺质地非金非玉,似是用一整块奇特的金属铸造,色彩为深蓝色,一看即知它的珍贵程石将印玺贴身收好,轻抚着叶塔琳的长发:“你失血过多,先在这里安心睡一会吧!你在这里绝对安全……等你醒来,我们再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轻轻为叶塔琳盖好被褥,程石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等待着她的情绪恢复正常。

  叶塔琳似是得到解脱,整具躯体都瘫软下来,凝望着程石:“你能不离开,而是留在房间里陪我一会么?”

  程石握住叶塔琳的手掌,点了点头:“我会的!”

  “谢谢!”叶塔琳闭上眼睛,喃喃的道:“这几天我实在太累了,真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其实我根本不想来见你,但除了你这里,我根本没其他地方可以躲藏……”

  “我明白。”程石淡淡的道:“你可以留在这里,直到你想离开的时侯为止!”

  “程石,我恨你!真的恨你……”叶塔琳终于沉沉睡去,迷朦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她娇美的脸庞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美得一如圣洁的天使:只有在睡梦中,她才能抛下性格的刚毅、抛下背负的仇恨、抛下纷杂的政治争斗,而彻底的做回自己—个身心俱疲、需要恋人抚慰的女人。

  “少将,丹尼走了,他同意了我们的条件,定于今天下午进行交易!”

  程石走出卧室,顺手掩上了房门:“是么?那我们该着手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这次若再让丹尼从手心溜走,我们也该去跳楼了!”

  “大家猜猜看,谁是未来天秤城邦的总督?”克莉斯蒂推开门,兴高采烈的冲进来,把傻头傻脑的火风丢在身后:“我保证大家都绝对猜不中的!”

  夏洛丝特一连茫然:“难道不是拉齐奥么?”

  格林微笑道:“你瞧克莉斯蒂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了。应该是其余两位王子中的一个吧!”

  “不对!”克莉斯蒂扯住程石的衣襟:“到你了,你快猜呵……算了,反正你也猜不中。”

  克莉斯蒂把程石抛在一边,站在房间的中央大声宣布:“我和火风恰好赶上了传位公告的颁布……真是令人想不到,曼纽威斯尔的遗嘱没规定王储是谁,反而声明谁拥有总督的印玺,谁就是下一任总督!”

  格林奇道:“那印玺究竟落到了谁的手上呢?”

  “不知道!”克莉斯蒂摇了摇头:“反正所有的王子都在你争我夺,宣称自己是合法的继承人,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印玺!……哇,要是印玺在我这里,我也可以捞个总督当当啦,最差的情形,也可以卖上一大笔钱!”

  “事实上,”程石咳嗽了一声,取出了怀中的印玺,“我想它可能就是这一块!”

  “怎么可能?”众人纷纷围上来,把玩着程石交出的印玺:“质地特别、形状古朴,看来不像是假货。程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老头将位子传给了叶塔琳,她此刻正躲在我的卧室里沉睡。”望见众女的表情,程石连忙解释:“她受了重伤,我也是才见到她,绝对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这枚印玺关系到总督之位的归属,此刻可谓价值连城。”格林撇了撇嘴,冷笑道:“她才刚见到你就把印玺交托给你,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可能是因为我人如其名吧!”程石挠了挠头,苦笑道:“我一向这么诚实,她除了信任我,还能相信谁呢?”

  “我才信不过你!”格林扭头望向夏洛丝特:“你呢?是同意你的好姐妹,还是重色轻友、支持你未来的老公?”

  “哇,好大一顶帽子!”夏洛丝特抚了抚秀发,正色道:“不管叶塔琳怎么想,只要印玺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变成了风暴的核心,随时可能遭遇各方势力的攻击!”

  罗布斯沉吟道:“少将,叶塔琳现在这个时刻出现,会不会是……”

  “别胡思乱想了。”程石断然道:“她肯躲到这里,是信得过我们,我绝不能令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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