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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8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八十九章 十四阿哥进京城
 
  在秘魔岩后的山洞里闭关疗伤两天以后,十四阿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运一运真气,发现所中的毒已经都排出去了,武功也恢复了八成。他笑了一下,从物我两忘的境界中又回到人世间来。他伸了个懒腰,胸前的金锁甩了一下,又轻轻拍在了他的前胸。“宝钗!”他的心里一阵刺痛,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落了下来。
  十四阿哥走到山洞口,只见东方一片火光染红了夜空。“北京城里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抓起自己的斗篷急匆匆地向山下走去。
  到了阜成门天还未亮。护城河上已经结了冰,十四阿哥几个起落就到了对岸。略一思索,还是不叫城门的好,于是展开壁虎游墙功,之字形地爬上了城墙,又轻轻地跳落到了城里面。
  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十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自己离京才几个月,父皇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一下子就去世了呢?父皇这几年致力于变法改革,绝不会传位给反对改革的四哥的。这里面怕有什么问题。自己应该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
  过了白塔寺,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边的早点摊子忙着招呼客人:“喂,军爷,喝碗热豆浆暖暖身子吧!”
  十四阿哥走过去端起一碗豆浆,顺便问道:“老板,昨天晚上是哪里着火呀?”
  “嗨,甭提了,荣国府,宁国府,金银财宝如粪土,可惜呀,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卖豆浆的摇了摇头。
  十四阿哥听了一惊,宝玉不会出事儿吧?急忙问:“烧死人没有?”
  “听说只死了一个人,荣国府管家的少奶奶,天仙似的人物。”卖豆浆的不胜惋惜地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听说死的不是宝玉,十四阿哥才放心了一点儿,忽然又想起不知道春儿现在怎么样了,又担心起来了。
  远远看到有个人骑马过来,正是贾雨村。贾雨村一直是热心改革的一员,还是先找他了解一下北京城的情况吧。想到这里,十四阿哥掏出几个铜钱放在豆浆摊子上,悄悄地在后面跟着贾雨村。
  贾雨村才在八大胡同里跟妓女混了一夜,醉醺醺地往家走。他也是借酒浇愁,昨天听到了西山雪崩的消息,自己的大半个宅子和薛家全家都被雪埋了。宅子还好说,那薛宝钗可是千里挑一的姑娘,论相貌,论人品,论才学,都比娇杏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有了她做内助,自己肯定能官运亨通,唉,可惜啊。
  贾雨村的家就在附近的砖塔胡同。他把马交给门房,自己进了堂屋,“咕咚”一声倒在暖炕上。忽然听得脑后一个声音说道:“老贾,你好自在啊。”
  贾雨村一惊,忙回头一看,十四阿哥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贾雨村心里有鬼,吓得一个跟头从床上掉了下来,跪在地上说:“卑职给大将军王请安。”
  十四阿哥伸手来扶,笑着说:“我这个不速之客吓着你了吧?快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贾雨村偷眼看看,十四阿哥没有什么异样表情,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投靠四阿哥的事,才放了心,也笑着说:“卑职胆小,您刚才还真吓了我一跳。”又向着后堂喊道:“来人啊,给大将军王上茶!”
  一个老家人捧着茶盘走了进来。贾雨村接过茶盘,向那家人使了个眼色,笑着走到十四阿哥面前说:“大将军王,请用茶。”
  那家人会意地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脸色一变,把书童叫来,小声嘱咐道:“你骑大人的马,马上到皇宫去,报告皇上,十四阿哥已经进城了。”
  十四阿哥拉了张椅子坐下,请求道:“老贾,你跟我说说这北京城里的情况。”
  贾雨村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先皇把皇位传给了四阿哥,就是现在的四阿哥皇上。四阿哥一即位,就把先皇变法的方略都改了,原来拥护变法的人贬的贬,抓的抓,我现在也是朝不保夕啊。”
  十四阿哥问道:“你看到先皇传位给四哥的遗诏了么?”
  “看到了,是先皇亲笔。”贾雨村说。
  十四阿哥喝了一口茶,沉思地说:“奇怪啊,父皇几年来致力改革,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贾雨村想了一下说:“卑职听说,有人在先皇面前说您和贾妃的坏话,先皇生气了。”
  “春儿!”十四阿哥心里一凛,忙问道,“贾妃现在怎么样了?”
  “唉,”贾雨村又叹了一口气,“贾妃先被打入冷宫,又恩准带发修行,现在在西城的观音寺里呢。”
  十四阿哥眉头紧皱,这件事好奇怪。父皇就是恼了自己,也应该传位给支持改革的八哥才是。而且在诏自己回京的圣旨里,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父皇历来是个细心人,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一定会给春儿个机会解释清楚。可是,那为什么还要赶春儿出宫呢?会不会是因为四哥趁父皇病重控制了宫里,父皇叫春儿以出家为名,给自己传递父皇的遗命呢?
  想到这里,十四阿哥站了起来说道:“老贾,谢你的茶,我走了。”说罢走出屋门,一纵身上了院墙,转眼不见了。
  十四阿哥压低帽檐,在街上走着,忽然觉得胸口又隐隐作痛,怕是毒没有排干净,昨晚忙着赶路又累着了。又想起北京城里认识自己的人太多,大白天的,被人认出来报告了老四,事情就更麻烦了。于是他找了一家僻静的小旅店,运功疗伤,一直到天黑才出来。
  夜色茫茫,观音庵后院。洁白的雪地上,一个蒙着面纱,身穿缁衣的女人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看着月亮。
  十四阿哥从墙头轻轻翻下,见到那女人纤瘦的背影,心里一酸,紧赶着走过去,嘴里唤着:“春儿,春儿。”温柔地把手搭上了那女人的肩头。
  谁知那女人将身一转,一掌印在了十四阿哥的胸口。十四阿哥大吃一惊,噔噔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问道:“春儿,你,你怎么啦?”
  那女人冷冷一笑,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厉声喝道:“满鞑子,谁是你的春儿!
  拿命来吧!”说着双手上下翻转,掌锋如暴风骤雨一般向十四阿哥卷了过来。十四阿哥猝不及防,只好边招架边后退。
  这女人正是妙玉。原来那天妙玉救了弘历以后,看他伤得不轻,就一直把他送回了雍王府。弘历当晚设私宴招待妙玉。
  弘历跪下苦苦哀求,说自己希望她可以长来皇宫,更有利于反清复明大业。妙玉左思右想,也无可无奈,只好答应了弘历。今天弘历一听说十四阿哥进京了,就向四阿哥建议,由妙玉化装成贾妃的样子来暗算十四阿哥。
  十来个回合之后,十四阿哥渐渐占了上风。妙玉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太自大,拒绝了弘历给自己派帮手的建议。正着急时,只见十四阿哥一招”二龙夺珠”向她的眼睛点来。妙玉一低头,让过十四阿哥的手指,想转到十四阿哥的背面,谁知十四阿哥手肘一弯,恰恰点在她的肩井穴。妙玉哼了一声,软倒在地。十四阿哥顺势点了她身上十几处大穴。妙玉只觉得周身麻酥酥的,不禁泪如雨下,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被十四阿哥废掉了。
  十四阿哥看看倒在地上的妙玉,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心里也有几分抱歉,自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忽然听得背后暗器破空的声音,十四阿哥右手向后一甩,一个”袖里乾坤”用袖子把那暗器卷落在地。“当啷”一声响,原来是一支八卦金镖。
  一声干笑从身后传来:“呵呵,十四弟好俊的身手!好,好!”
  十四阿哥转过身来,只见大槐树下站着两个人,正是四阿哥和弘历。他冷笑一声说:“四哥好大方,十足赤金的八卦镖也舍得送做见面礼啊。”
  弘历抢上一步,说:“给十四叔请安。”
  十四阿哥摆摆手,说:“罢了,罢了。”
  四阿哥叹了一口气说:“十四弟啊,父皇不幸弃世,把这治理国家的千斤重担交给了我。你我是一母同胞,你可要好好辅佐我啊。”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四哥,父皇近年来致力改革,怎么会把天下交给你这反对改革的人呢?你有父皇的遗诏么?”
  “当然有,当然有,而且我也答应父皇要继续改革变法了。你看这个……”四阿哥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绢,用掌锋轻轻一推,那黄绢缓缓地向着十四阿哥飘来。十四阿哥一伸手,那黄绢在他面前一尺处停在空中,又慢慢展开,铺平。弘历见二人露了这两手上乘武功,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十四阿哥凝神看着那黄绢,只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皇四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仰承大统特传位于四子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皇四子呢?可是,这笔迹明明是父皇的亲笔啊。莫非,莫非是老四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弘历见十四阿哥沉思,自己悄悄绕了过去,扶起妙玉,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妙玉也不说话,只是流泪。弘历扶着她进到屋子里去了。后来弘历对妙玉渐渐厌倦了,加上她又失了武功,利用价值不大了,更何况妙玉知道的秘密太多了,遂起了杀妙玉之心。妙玉在柳湘莲帮助下逃了出来,性情大变,在北京西北妙峰山上聚啸山林,以自己的色相招募了一批死党,进行反清复明,此是后话。
  四阿哥哈哈一笑说:“十四弟听封,朕封你为询亲王。”
  十四阿哥一摆手说道:“慢,四哥,我问你,父皇以往的诏书都是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始,这个'曰'字到哪里去了?这个'皇'字怎么拉得这么长?”
  四阿哥眨眨眼睛,说:“是么,我来看看。”说着凑了过来,伸手来拿遗诏。手伸到一半,忽然化掌为指,向着十四阿哥的喉咙狠狠点来。
  十四阿哥早有提防,侧身躲过这一指,他本是在试探四阿哥,见四阿哥忽然下手偷袭,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冷笑着说:“四哥,心虚了?看来你偷改遗诏这事儿,是不打自招了。”
  四阿哥嘿嘿一笑说:“你我兄弟有好几年没有在一起切磋武功了,今天咱们两个试它一把!”
 
 
 
 
只看该作者 89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章 十四阿哥战雍正
 
  十四阿哥脱下披风,摘掉帽子,放在雪地上,双手一抱拳说:“四哥请。”
  四阿哥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刚才叫妙玉先来暗算十四阿哥就是他的主意。当然他也不认为妙玉能暗算得了十四阿哥,但是自己可以估摸一下这几个月来,老十四的武功到底有多大进益。看到二人纠缠了十几个回合,觉得老十四的功夫比起和了因打斗时反而退步了,没有那么底气十足了,八成是在青海打仗受了什么伤。
  于是他才现身出来,想要把十四阿哥毙于掌下。
  四阿哥双肩一耸,身上披的大氅缓缓飘了起来,落在槐树杈上。他左手划了个圆圈,右掌慢慢向前推出。十四阿哥凝神屏气,也伸掌来迎。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雍正后退了一步,十四阿哥却退了三步。
  十四阿哥暗暗心惊,想不到老四的武功如此精进了,就是自己不中毒,恐怕也没有把握胜他,现在自己只有八成功力了,怕是凶多吉少。四阿哥心中却疑惑不定,他见过十四阿哥和了因的打斗,觉得自己就是能赢也是很勉强的事儿。现在怎么老十四的内力下降了这么多呢?莫非是他的诱敌之计?想到这里,他一掌”柳浪寻莺”轻飘飘地向十四阿哥拍来。
  十四阿哥皱皱眉头,老四怎么使出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缠斗的打法来了?
  自己现在真力不济,时间长了可拖不过他。
  几十个回合过后,十四阿哥又开始觉得胸口疼了起来,本来那里余毒没有清干净,又中了妙玉一掌,现在一动真气,疼得越来越厉害。他知道自己不利久战,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四阿哥采取急风暴雨的攻势,自己还可以伺机找他的破绽险中取胜。可是现在四阿哥采用这种蘑菇战法,自己非被他拖垮不可。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十四阿哥后退一步,运起返照功,浑身的骨节啪啦啪啦地响。
  四阿哥吃了一惊,不由得也后退了一步。他不认识返照功,这本是茫茫大士的独家不传之秘,这种功法能激发人体所有的潜力,使内力在瞬间增强一倍。只可惜不能持久,就像油灯回光返照一样。此功每实施一次,真力会大损,因此十四阿哥从来没有在实战中运用过。可是现在别无选择,只好拼死一试。
  十四阿哥运功完毕,一掌拍出,隐隐有风雷之声。四阿哥大惊,怕单手接不住,用双掌来迎。二人三掌一交,四阿哥大叫一声,噔噔退出四五步,几乎摔倒,只觉得两臂酸麻,胸膛中气血翻腾,心中大骇,怎么忽然老十四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看来不用暗器是不行了,想到这里,他偷偷拔出一支八卦镖,夹在手心。
  十四阿哥知道这返照功只能维持半炷香的功夫,时间一过,自己就会功力全失,连一般人都不如。必须尽快把老四拿下,十四阿哥使出了至强至刚的雷霆八掌,掌风飕飕,逼得四阿哥连连后退,几乎喘不过气来。树枝上的积雪被震得扑簌簌地飘落,房子的门窗也被震得一阵阵哗哗乱响。四阿哥几次想放暗器,但是自己的两手全被封住了,招架都来不及,根本找不到机会。
  弘历在屋内见到四阿哥濒临险境,急中生计,从地窖里把捆着的贾妃提了出来。
  贾妃一早就被弘历抓了起来,眼睛被黑布蒙着,嘴也被堵上了。弘历把贾妃押到门口,拔去塞在她口里的毛巾,却不解开蒙她眼睛的黑布,然后用自己的匕首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地一刺。贾妃毫无提防,疼得”哎哟”一声大叫了起来。
  十四阿哥正占了上风,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叫声,仿佛是春儿。他心一分神,手下也慢了半拍。高手过招,是一丝一毫也差不得的。四阿哥觉得压在自己胸口的掌风猛然一松,好机会千载难逢,他一拳向十四阿哥乳下打来,十四阿哥身体一缩,四阿哥的手刚好擦到他的衣襟。谁知道四阿哥手里藏有剧毒的八卦镖,只见他把手一张,一支金镖正钉在十四阿哥胸膛上。
  十四阿哥后退了两步,缓缓地倒了下去。
  四阿哥擦了一把汗,仰天大笑说:“老十四,看来你还是嫩啊!”说着走到十四阿哥身边,看十四阿哥面色痛苦至极,又笑着说:“老十四啊,这毒镖够厉害吧。我就慈悲一点儿,免了你的活罪,送你上西天吧!”说着一脚向十四阿哥的喉咙踩下。
  脚就要落到十四阿哥身上,谁知道十四阿哥猛然睁开眼睛,右手抓住他的脚踝,左手顺势就点了他的足三里穴。
  四阿哥顿时觉得周身麻木,一下子摔倒在地。他疑惑地问:“怎么,怎么会呢?
  你不是中了八卦镖了么?”
  十四阿哥站了起来,冷笑道:“你的金镖是厉害,可是架不住我的命大。”说罢解开衣服,只见一个金锁在他胸前晃来晃去,上面钉着一支八卦镖。
  原来十四阿哥中了八卦镖以后,心里一惊,他知道那八卦镖上有剧毒的,自己现在真力大损,必死无疑,身体一松就倒了下去。倒在地上,才觉得中镖的地方毫无痛楚,运气一查,才发现原来那八卦镖刚好钉在了宝钗给自己戴上的金锁上。
  不如将计就计,乘老四不备的时候伺机反击。结果果然一击成功。
  十四阿哥轻轻抚摸着金锁,又想起宝钗,她那明亮的眼睛浮现在他的面前。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喃喃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四阿哥看看十四阿哥胸前的金锁,长叹一声说:“天意,天意啊!老十四,你给我个痛快吧!”
  十四阿哥走到四阿哥面前说:“老四,你说,父皇是不是你害的?”
  四阿哥嘿嘿一笑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十四阿哥缓缓举起右掌,四阿哥闭上了眼睛。这一掌拍下去,四阿哥的天灵盖就要碎了。
  可是,四阿哥虽然作恶多端,可是怎么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啊,怎么下得了手呢?
  十四阿哥正犹豫间,四阿哥睁开了眼睛,喃喃地念道:“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十四将军。”十四阿哥心里一颤,那是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带兵出征,得胜回来,拜见母亲,母亲喜极而泣。老四在一边凑趣,写了一首诗,最后就是这两句。之后,母亲要兄弟二人对天发誓,永远相亲相爱,不得勾心斗角。老四当时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说若有背弃誓言,就将死于刀剑之下。不过后来他还是想方设法陷害自己。尽管如此,他不仁,自己怎么能不义呢?
  “咣当”一声响,屋子的门开了,弘历押着贾妃走了出来,他一把拉掉贾妃眼睛上蒙的黑布,接着就用匕首勒在贾妃的喉咙上。
  “春儿!””阿哥!”十四阿哥和贾妃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只见贾妃神色憔悴,身上斑斑血痕,十四阿哥怒火上冲,大声吼道:“弘历!你敢伤她,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弘历阴阴地一笑说:“哪里,哪里,我怎么敢伤她呢。十四叔,我只想和您做个交易,您放了我父皇,我就放了元妃娘娘如何?”
  十四阿哥正下不了手杀四阿哥,一听这话,脚尖一点,又一挑,四阿哥的身躯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弘历前面的雪地上。
  十四阿哥冷冷地看着弘历大声说道:“放人!”
  弘历满脸赔笑地说:“十四叔,您太性急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皇爷不幸去世,把皇位传给了我父皇。为了保证咱们大清的稳定,只要您答应拥护我父皇继承皇位,我就放了她。”
  四阿哥正躺在地上用力冲穴,听到这里暗暗点头,这弘历还真不简单啊。
  十四阿哥一听大怒说:“弘历!你敢跟我耍滑头!老四这皇位来得不明不白,谁不知道!父皇致力改革变法,怎么会传位给他!”
  弘历强笑着说:“十四叔,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万里江山,也不如知己红颜。元妃为您受了那么多的苦处,对您还是一往情深。如果您们能双宿双飞,那是神仙也不如的日子。再说了,我父皇已经向先皇保证过,继续他的改革变法。”
  “别--”贾妃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弘历点了哑穴。
  十四阿哥又急又气,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手又哆嗦了一下。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自己的返照功,马上就要到灯枯油尽的地步了,时候一到,自己就会功力全失,连个贩夫走卒也打不过了。得尽快带春儿走。可是就这么放弃皇位也实在不甘心。他想了一想,向四阿哥喊道:“老四,你是要继续改革变法么?”
  四阿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说:“是啊,不过不能马上行动,要得局势稳定了以后才能开始改革变法。”
  “那你要等多少天?”
  “一百八十。”
  “好,只要你答应一百八十天以后开始改革,我就答应让你继承皇位。”十四阿哥转向弘历说道:“好,你放了她吧。”
  弘历想了想说:“十四叔,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我放了她,您的武功那么高,冲过来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不是全完了?您要是有诚意,就先自己把武功废了,然后我就放了她,而且保证你们的安全。”
  十四阿哥双眼暴瞪,恨不得冲过去一掌拍死弘历。可是自己一动,春儿就要先死了。即使能救下春儿,怕她也得受重伤。而且自己身上残存的这点儿功力,怕维持不到西直门就要全身瘫软了,到那时候岂不是要束手被擒么。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他惨笑了一下,转向四阿哥说道:“老四,只要你向先祖努尔哈赤的英灵发誓,日后进行变法改革,并且保证我和元春的安全,我就可以自废武功。”
  元春听了急得不得了,又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给十四阿哥递眼色,叫他不要自废武功。四阿哥却是大喜过望,老十四真是个傻子,为了女人竟然自废武功。他怕十四阿哥改变主意,忙挣扎着爬起来跪下,向着北方的天空说:“先祖努尔哈赤在上,如果十四弟自废武功,我今后一定保证十四弟和元春师太二人的安全,并且日后进行变法改革。若有背誓,他日必将身首异处。”
  十四阿哥向着元春深情地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凝神,五心朝天。哪五心?左右手心、脚心,再加上心脏。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的头上白气蒙蒙,周身骨节又是噼啪噼啪一阵乱响。白气散后,十四阿哥精神萎蔫,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身绝世武功已经被废去了。
  弘历哈哈一笑,解了贾妃的哑穴,把她推到了十四阿哥面前。贾妃眼泪成串地流了下来,埋怨他说:“你,你好糊涂,你怎么能这样?”
  十四阿哥睁开眼睛,一把把元春抱在怀里,疯狂地吻着。元春又喜又羞,用尽全力把他推开,说:“看你,大白天的,又有人看着。”
  十四阿哥仰天大笑,笑声过后,又把元春拉在怀里,对她说:“春儿,我连万里江山都不在乎了,还在乎有没有人看!”元春又悲又喜,把心一横,抱着十四阿哥,忘情地吻了起来。
  四阿哥此时已经运气冲开了最后一道穴位。他大笑着拍拍弘历的肩膀,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不愧是我的儿子。”接着向着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啊!”
  一小队亲兵跑了进来。四阿哥淡淡地说道:“你们保护大将军王和元春师太去遵化银网殿去给先帝守陵。”
  亲兵们赶来一辆马车,服侍着元春和十四阿哥上了马车。十四阿哥回过头来,说:“四哥,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一百八十天以后开始改革变法!”
  “一百八十天?我说过一百八十天么?我只说了一百八十,就被你打断了话头儿。我的意思是一百八十年啊。”四阿哥哈哈大笑。
  十四阿哥仰天长叹,说道:“我大清变法改革不成,天意,天意啊!”
  谁知四阿哥也是一言成谶,后来在列强的逼迫下,光绪皇帝才开始了百日维新,比起十四阿哥的改革,正好晚了一百八十多年。
  看着远去的马车,弘历默默地说:“父皇,留着他们,怕是后患无穷啊。”
  四阿哥嘿嘿一笑说:“我们真正的后患是那份遗诏,十之八九落在贾宝玉手里了。我们正好留着老十四做个钓饵,引贾宝玉上钩。”
  “父皇英明,”弘历恭敬地说,“不过,那我们可要严加防备才是。”
  “没事儿,”四阿哥得意地说,“你看过《三侠五义》吧,锦毛鼠白玉堂那么厉害,不是也掉到铜网阵里死掉了?我们的银网殿比那铜网阵还厉害百倍,不管谁去,保证他是有去无回。”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树梢上忽然飞起几只乌鸦。四阿哥厉声喝道:“什么人!”只见一个黑影子从屋脊上一掠而过。
 
 
 
 
只看该作者 90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一章 红袖伴游路论文
 
  官道旁,老槐树下,贾五披着跟店家借来的老羊皮袄,半坐半卧,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晒太阳。
  表面上懒懒散散的样子,贾五的心里却急得不得了,自己在路边等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十四阿哥的人马过来呢?就是走得再慢现在也应该到这里了。莫非自己一不留神错过他们了?不可能啊,大将军王回京多大的排场么,就是自己没看见,酒店里其他人也会当新闻说来说去的。莫非他是孤身一人微服私访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十四阿哥不明底细地单身闯入北京城,怕是凶多吉少。
  贾五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见远方一匹黑马,马上一个黑衣人,像一团乌云滚滚而来。“真是匹好马!”贾五羡慕地嘟囔着。
  马越跑越近,那黑衣人的苗条身形看着好面熟呢。贾五大喊一声:“喂!停一下!”
  黑衣人听到有人喊叫,忙拉缰绳,黑马狂叫着前蹄跃起一丈多高,才打着响鼻停了下来。那黑衣人转过头来,撩开面纱,问道:“小老乡,你是叫我么?”
  贾五仔细一看,是个中年美女。两只大眼睛好像是很熟悉。他把借来的老羊皮袄甩在一边,笑着说:“我不是老乡。我看您挺面熟的,声音也熟,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那女人上下打量着贾五,忽然笑道:“贾宝玉。”
  贾五猛然想起那眼睛来了,他犹豫地说:“您,您是肖川阿姨?”
  那女人笑着说:“是啊,你不记得了么?前几个月我还送你一个玉佛呢。”
  贾五也笑道:“那次,您打扮得像个农村大妈似的,今天是江湖女侠的样子,我可不就糊涂了?”
  肖川跳下马来,说道:“见到你就好了。我问你,皇上有一份遗诏,给了你娘,你娘又托人交给你了,你可收到没有?”
  “有啊,就在我的房间里呢,”贾五说,“我就是为了这个,在这里等……”贾五咽了口唾沫,这个”爹”字还是说不出口,就急忙改口说道:“等十四阿哥路过,好把遗诏交给他。”
  “唉,”肖川叹了一口气,“你还不知道呢,你爹已经中了四阿哥的圈套,被抓了起来,废去武功,送到遵化皇陵监禁起来了。”
  “啊?这,这怎么会呢?”贾五大吃一惊地问道。
  肖川摇了摇头说:“这官道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你住的地方仔细谈吧。”
  贾五想了一下,带着肖川来到了黛玉的房间。黛玉正在用五彩丝线编织挂玉的穗子,一见贾五带了个美妇人进来,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贾五赶忙解释说:“林妹妹,这就是肖川阿姨。”
  黛玉听说过肖川和康熙的故事,忙过来见礼。肖川一把拉住她的手,夸奖说:“好漂亮的人儿,宝玉你好有福气啊!”
  贾五笑着说:“林妹妹,你先陪肖川阿姨说话儿,我去厨房叫几个菜来。”
  等贾五端着酒菜回来,黛玉和肖川已经成了好朋友了。贾五给肖川和黛玉斟上酒,然后说道:“阿姨,您给我们说说京城里的事儿。”
  肖川叹了一口气,先把自己夜探皇宫,被四阿哥用毒镖打伤的事情说了,只听见她说道:“我在旅店练了两天功,总算把毒气逼住了。轻功基本恢复了,只是还不能运真气,无法和人动手过招。昨天晚上我路过观音庵,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就翻上墙头一看,原来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在过招。”接着她把昨天看到的情况讲了一遍。
  宝黛二人听得心里紧张得怦怦乱跳,听到十四阿哥为了救元春自废武功一节,都不由得失望地叫了出来。
  贾五擦擦眼睛,说:“他好糊涂,如果他当时一掌毙了四阿哥,那弘历是最惜命的人,肯定推开娘娘,自己逃命去了。”
  黛玉眼圈红红的,接着贾五的话说道:“是啊,十四阿哥太感情用事了。如果他装出对娘娘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弘历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最多逃走了事。”
  贾五看看黛玉,心想如果是黛玉遇到了危险,自己能不能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呢?唉,真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啊。
  肖川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你们不知道,我离开皇上去给他找寒玉解毒的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立老十四做太子呢?结果夜长梦多了不是?皇上叹息着说:老十四别的都好,就是对女人用情太深,为了元春和年小妹,两次大闹,置国家大事于脑后。我不立他当太子,就是要告诉他,只有改掉这感情冲动的毛病,我才传位给他。皇上还说老十四处处都像顺治皇上,顺治皇上为了董小宛,抛开江山当和尚去了,怕老十四以后也会有类似的事情。真是知子莫如父,结果老十四还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被老四他们制住了。”
  贾五暗暗点头,怪不得茫茫大士那么喜爱十四阿哥呢,敢情爷儿俩模样、脾气、秉性都一模一样。
  肖川幽幽地看着贾五,说道:“皇上还说,如果他早些时候知道你是老十四的儿子就好了,他就会立老十四当太子了。”
  “怎么会呢?”贾五奇怪地叫道,“那天他一知道,马上就气昏过去了。”
  肖川苦笑一下说:“皇上可是冷静的人,气头上一过,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原来最不放心的就是万一老十四感情上受了什么挫折,一甩手,国家岂不是就大乱了?你们知道,皇上心目中最适合接替他的皇位的是谁?”
  宝黛二人目目相觑,这个,除了十四阿哥,还能有谁呢?
  肖川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说道:“贾宝玉,这个人,就是你。”
  “我?”贾五惊讶地叫了出来。
  “他?”黛玉笑着说,“他对经纶济世的东西根本不懂,怎么能治理国家呢?”
  肖川擦了擦眼睛说:“皇上说,在这变法改革的时候,对于那些老套的东西,懂得越少越好。中国的传统就是死抱住老祖宗不放,反对革新。历史上搞变法的,商鞅、王莽、王安石,哪个有好下场了?这根子就在于官僚们的食古不化。中国自从汉朝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到宋朝的程朱理学,一整套虚伪的道德把整个国家层层罩住,举国上下的官吏都成了皇帝的奴才,成了只会阿谀奉承的马屁精。”
  “这倒是,”黛玉说,“我听吕老师讲过,清朝初期本来没有叫汉人剃头留辫子。朝廷上留辫子的都是满人。后来有些汉人大臣趋炎附势,也留起辫子来了,那些没有留辫子的汉人就讥笑他们。结果那些辫子汉官联名上了一道马屁奏章,说清朝皇上是最伟大的皇上,是我们心中永远不落的太阳。为了表达我们全体汉人对皇上的无限忠诚,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我们强烈要求,给全体汉人都剃头梳辫子。当时多尔衮正想找事情给自己立威呢,就下令全国男人剃头。
  为这个,还杀了不少人呢。”
  “可不是,”肖川赞许地看看黛玉说,“皇上还说:朝中的百官大多是靠八股文混上来的,引经据典夸夸其谈还可以,一遇到事情就傻眼了。就是亲王王孙们也开始附庸风雅,对八股文欣赏得不得了。宝玉的好处就是他对八股文深恶痛绝,搞起变法来才能放得开手。”
  “这倒是,”黛玉点点头,“他从小就恨死了那些八股文了。”
  “宝玉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主意正。你不知道,他连皇上都顶撞过呢。”肖川对着黛玉苦笑了一下,说:“皇上当时气得不得了,可是事后一想,几十年来没有人敢顶撞自己,越发觉得宝玉是个人才。而且他处理事情也比老十四冷静得多。
  皇上那天晚上叫我告诉老十四,要他继位以后就把宝玉认祖归宗,再立他做太子。”
  贾五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皇上可太辛苦了,成天那么多的事儿,哪里有自己现在逍遥自在?可是如果自己真当上了,肯定会全力推进改革,君主立宪。
  搞得差不多了,再在全国搞大选,自己像华盛顿一样,功成身退,中国就能够保持为世界第一强国,岂不是更好?
  黛玉看着贾五发呆的样子,笑着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说:“喂,你发什么呆呀?开始做皇帝梦了?”
  贾五一把抓住黛玉的手说:“是啊,梦到你当皇后了。”
  黛玉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啐了贾五一口:“呸!没正经!”就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谁知道贾五就是握住不放。黛玉怕被肖川注意到,没奈何,只好任他握着。
  肖川微微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和康熙年轻的事情,不由得眼圈有点儿发红。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留神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黛玉忙过来给肖川捶背,边捶边说:“阿姨,那我们得赶快想办法把十四阿哥救出来呀!”
  肖川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情谈何容易。四阿哥把老十四囚在银网殿,就是要当诱饵,诱宝玉上钩。他已经猜到了那份遗诏在你们手里,千方百计地在抓你们呢。那银网殿又布满了机关,一进去怕就是有去无回。除非先想办法弄到机关图,才能有希望。不过甘凤池一家是祖传的机关暗道专家,或许他能有办法也未可知。”
  “那我们赶快去找甘大侠吧。”黛玉着急地说。
  “唉,我还没说完呢,”肖川皱着眉说,“听说银网殿最后一道关口是四星阵,有四位绝顶武功高手主持,攻其一则三方呼应。要破此阵,非得四位高手联手不可。”
  “这个,您伤好了算一个,晴雯姐姐算一个,再找到甘大侠,剩下一个哪里去找呢?”黛玉扳着手指算着。
  肖川转向贾五说:“宝玉,你把老十四传给你的拳法打一路给我看看。”
  贾五答应着站了起来,打了一路拳法。
  肖川点点头说:“嗯,看你骨骼清奇,还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听说老十四把茫茫大士的武功秘笈也传给你了?”
  贾五恭敬地说:“是,谢谢您夸奖。”
  肖川笑着说:“茫茫大士的武功是上乘的,可惜你的功力不足。索性我今天结个善缘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袋药丸,说道:“你把这个每天晚上吃一丸,然后打坐运功,一年之内,必有大成。”
  “这个,”贾五犹豫地说,“这个药太贵重了,您又有伤--”
  “哎,给你你就拿着,你好好练功,一年以后,我们去救老十四。”肖川把药袋塞进贾五的手里。
  “一年以后?”黛玉不解地问。
  “一年以后。”肖川静静地说,“第一,我的伤要一年以后才能大好;第二,宝玉的武功一年以后才能有成,那时他,我,再加上四娘和甘凤池,估计可以抵挡得四星阵了;第三,四阿哥见我们一年之内没有动静,戒备也会松懈些了;第四,四阿哥为人多疑,一年之内肯定会大杀他手下的功臣和知情太多者,那时候他手下人人自危,谁也舍不得为他卖命了,我们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贾五想了一下说:“那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回峨嵋山去养伤,我们去江南寻找甘大侠,顺便让林妹妹也看看苏州的家乡。”
  黛玉听了大喜,紧紧抓住贾五的手,喊道:“宝玉!”忽然脸一红,又急忙放开了。
  “不过,苏州一带,四阿哥的耳目众多,怕你很难长期练功的。”肖川说。
  贾五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去江南走一圈儿,然后去云南碧罗雪山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练功。您或四娘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云南找我们。”
  “哦,大老远的,为什么跑到云南去练功呢?”肖川奇怪地问。
  “是这样,”贾五把那块红绫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我们想,那藏宝的地方大概就在云南怒江边上的碧罗雪山附近。”
  “好,”肖川高兴地说,“如果能找到藏宝洞,组织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帮老十四夺回皇位就更有把握了。不过……”肖川看看贾五,又看看黛玉,才接着往下说道:“林姑娘,你的身体太单薄了,这么长途跋涉的,嗯,还好,不是小脚。”说着微微抻了一下黛玉的裙摆。
  贾五笑着说:“她是雍王福晋的女儿,林家怎么敢给她裹脚。”
  肖川听晴雯讲过黛玉的身世,也不奇怪。她关心地拉起黛玉的手说:“孩子,这样吧,我把我那匹乌骓马给你骑好了,那马不但跑得快,而且又驯良又平稳,比一般的马骑起来舒服多了。”
  黛玉的骑术很不怎么样,又不爱坐车,觉得太气闷。贾五总是担心她会从马上掉下来,听到肖川的话心中大喜,怕黛玉推辞,就忙抢着说:“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肖川看着他二人亲密的样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贾五和黛玉告别了肖川,并辔走上了通往南去的大道。黛玉骑着肖川的乌骓马,贾五骑了一匹青骢马。贾五拿出十四阿哥给他的武功秘笈,边走边读。
  那小册子前面还好懂,看了几页就觉得深奥的不得了,而且古文生涩,典故众多,实在读着费劲。好在黛玉古文底子极好,又博览群书,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典故。贾五索性把秘笈交给黛玉,让她连念带讲,自己努力去体会其中的奥妙。两人相互问答,都觉得开心得很。古人说”红袖添香夜读书”,殊不知”红袖伴游路论文”更是乐趣无穷呢。
 
 
 
 
只看该作者 91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二章 杏花春雨江南
 
  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空气也湿润起来了。过了长江,已经是一派春天的气息。
  贾五按一按背上的佩剑,掸掸自己骑的青骢马马鬃上的汗水,再看看乌骓马上的黛玉,黛玉痴痴地望着江南的景色,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天上渐渐下起了蒙蒙细雨,官道两边的杏树已经吐出了蓓蕾。“宝剑美人骏马,杏花春雨江南”,贾五觉得心怡气爽,顺手折下一支杏花,嗯,和北京的杏花一样。这里的杏树真多。不过听说杏子上火,吃多了不好,老人们常说: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弥漫的细雨似雾似烟,前面远远的就是苏州城了,“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眼前的苏州城虽然不是帝都,可是美景只有胜之而无不如。远远传来一阵高亢的笛声,黛玉身体一晃,贾五忙抢上一步扶住她。黛玉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笑着说:“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我终于回家来了!”
  她擦一把泪水说:“宝玉,我家在苏州有两处宅子,一处在城里,一处在太湖边上。苏州城里的那个被琏二哥卖了,太湖边上那个小的还在,林家有几个远亲住着。我们先去太湖边上的那个看看好么?”
  “当然好!”贾五怕黛玉一激动会摔下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
  黛玉面色微红,笑语盈盈,一边走一边向路边指指点点,这边是虎丘,有个试剑石,上面有个大大的十字。相传是三国时期,刘备来东吴招亲,娶了孙权的妹妹。两人到此对天打卦,如果能克成帝业,剑落石开,结果把石头劈成了个十字。
  那边是灵岩,上面有姑苏台和馆娃宫,是当年吴王为西施修的,修了五年,用的木头之多,把河流都塞断了。那边是有名的寒山寺,那边是西园的罗汉堂……
  贾五听得出神,笑着问道:“那里的罗汉灵不灵?你没有去试试求个签什么的?”
  “当然试过,”黛玉笑着说,“我来北京之前,就求过一签,好奇怪的,你听着。”黛玉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道:“否泰往来咫尺间,暂交君子来世还,镜花水月佳音信,玉带林中叹前缘。”
  “哦?”贾五听得不是好签,急忙用话岔开,“这求签的事情是最信不得的,凤姐姐求过一个签,还说她要回金陵呢,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这个签是浑说,”黛玉点点头说,“暂交君子来世还,将来的人我怎么能交往得到呢?莫非,宝玉,你是从将来过来的人?”说着抿嘴一笑。
  贾五心里一沉,这签好厉害,连我是未来的人都算出来了。否泰往来咫尺间,是说吉凶来往频繁。镜花水月佳音信,玉带林中叹前缘,莫非都是说的自己和黛玉的姻缘最终难成?
  “绕过那片杏花林就到了。宝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害怕。”黛玉忽然勒马停了下来,看看贾五。
  “呵呵,不怕,”贾五笑着说,“古人说:近乡情更怯,他们也跟你一样害怕呢。”
  “但愿如此吧!”黛玉叹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宝玉这些天来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是个男子汉了,骑在青骢马上,好威武的。她忽然想起苏小小的诗: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只不过现在自己没有乘车,也骑的是马。
  贾五见黛玉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奇怪地问:“林妹妹,你笑什么?”
  黛玉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说:“没,没什么。我是想,我们离了苏州,可以去杭州看看,什么西湖啊,苏小小墓啊,六和塔啊,飞来峰啊,断桥啊,什么的。”
  “好啊,”贾五拍着手说,“我也正想去呢。”
  黛玉一笑,刚要说什么,忽然空气里传来一阵烧焦的气味,她一愣,马鞭一甩,乌骓马一个箭步蹿了出去。贾五忙纵马紧紧跟了上去。
  杏林的尽头,是一片烧焦的废墟,有几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黛玉呆呆地站在废墟中,泪水盈盈,只听她说道:“我的家,我的家,怎么全完了?人呢,怎么一个人也不见呢?”
  贾五跳下马来,拉住黛玉的手说:“林妹妹,也许是他们不小心失火了。”
  黛玉紧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贾五轻轻地劝她道:“我们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碰见什么人。”
  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在断墙灰烬中走来走去。忽然看到有个老妇人在灰堆里翻着什么。黛玉推开贾五,匆匆走了过去,叫道:“老妈妈,请问……”
  那老妇人抬起头来,满面灰土,上下打量着黛玉,问道:“小姐,你要问什么?”
  “李奶奶,李奶奶,我是黛玉呀。”黛玉的眼睛睁大了老妇人一把抱住黛玉说道:“哎呀呀,我的好小姐,你可回来了!”说着鼻涕眼泪流成了一片。黛玉也跟着掉眼泪。
  二人哭了一阵,李奶奶捧起黛玉的脸,说:“好小姐,我亲手带大的好小姐呀,出落得这么漂亮了。能见你一面,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黛玉擦掉李奶奶脸上的泪水,关切地问道:“李奶奶,您身体还好么?咱们家怎么会着火了呢?”
  “唉,哪里是着火呢?”李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爹过世以后,这个庄子就交给了姑老爷。姑老爷昨天过生日,要我来帮忙管理宴席。酒过三巡,我忽然觉得要拉肚子,偏偏厕所里又有人,我就去那杏树林里出恭。谁知道才方便过了,还没出杏树林,就看到一伙人,明火执仗地杀进庄来,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尸首全扔进河里去了。我吓得躲在林子里不敢出来,直到他们走了才……”
  贾五见黛玉面色苍白,身体发抖,就又拉起她的手对李奶奶说:“李奶奶,您有没有看到那些强盗长得什么样子呢?”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李奶奶转过头来看着贾五,神情大骇,“天啊!天啊!
  那强盗头子就是你!”
  贾五一愣。黛玉忙说:“李奶奶,您吓糊涂了,他是我表哥贾宝玉,这些天来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真的不是他么?”李奶奶嘟囔着,“可是长得太像了,太像了。”
  “哦,我明白了,”贾五对黛玉说,“装成强盗来这里杀人放火的是弘历!”
  “弘历?”黛玉怀疑地说,“他是和你长得好像的。不过,他是林家的骨肉,怎么会来杀自己的亲戚呢?”
  “唉,你心眼太好,哪里知道弘历的为人。”贾五叹息地说,“他的身世是他永远的心病,不把所有的知情人都杀光了,他是不会甘心的。还记得他三番五次地谋害你吧?老皇上在世的时候,他不敢滥杀无辜,现在四阿哥篡了皇位,他正好利用四阿哥在江南的势力来杀林家的人灭口。他这个人太狠毒了,就是雍王福晋,恐怕迟早也会遭他的毒手。”
  黛玉哆嗦了一下,着急地说:“你是说我娘?他会害我娘?”
  贾五点点头。
  李奶奶恍然大悟问:“你们是说,来杀人放火的是咱们林夫人生的小公子?”
  贾五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不就是他。李奶奶,雍王府在苏州耳目很多,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您也赶快离开吧。走得远远的,买他几亩地。”说着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个,”李奶奶刚要推辞,黛玉笑着说:“您就收着吧。”黛玉从自己手上褪下个金镯子,接着说:“再有,李奶奶,这个您也拿着,留个念心儿。”
  既然弘历就在苏州,只好尽快离开这里了。黛玉叹了口气,告别了李奶奶,和贾五沿着太湖边上疾驰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前面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杭州城了。贾五看看黛玉累了,就在城外的一家客店要了两间房子住了下来。黛玉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家乡,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亲戚和家人也都不在了。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自己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夜,五娘躺在自己身旁,小孩子家争论”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为什么不是桃花。她的泪水一阵阵地涌了出来。直到五更天,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贾五来找黛玉。黛玉又困又乏,躺在床上嘟囔着说:“宝玉,我困死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贾五凑到她的面前问道:“你怎么了?没有病吧?”
  黛玉推开他,说:“没有病的,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你自己去杭州城玩吧,到东坡楼给我买一碗宋嫂鱼羹,再买一包干炸响铃回来。”说着掉过头去又睡了。
  贾五到了杭州城,只见一大帮人围在城门口指手画脚道:“哇,厉害,一天之内连降十八级呀!””从大将军到守城门的,真够没面子的。”“报应啊,他杀了多少人呢,天报应啊!”贾五挤过去一看,被围在中央的是个大汉,精神萎靡,一看就是被废了武功的。他奇怪地问旁边的人:“这人是谁呀?””嗨,大名鼎鼎的年羹尧啊。四阿哥皇帝说他飞扬跋扈,目无皇上,阴谋造反,一天之内把他连贬十八级,到咱们杭州来守城门了。”贾五暗暗点头,肖川说的果然不错,四阿哥上台以后就要把知道他秘密的手下杀了灭口,这年羹尧怕连命也保不住呢。
  杭州城里,果然是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骑马根本走不快。贾五索性把马存在一家骡马店,自己徒步在城里溜达。
  东坡楼是一家颇有名气的饭馆,热心的杭州小姑娘告诉贾五,过了石桥就是了。
  贾五道了谢,找到了东坡楼。不巧的是做宋嫂鱼羹的厨子病了。店家给贾五包了一包干炸响铃,告诉他,穿过那小巷子,还有一家卖宋嫂鱼羹的。
  贾五出了东坡楼,转进那巷子。巷子虽然窄,但是里面人挨人,人挤人。巷子中间有个红漆大门,两旁挂着对联:上联”阅尽人间春色”,下联”截断巫山云雨”。贾五见这对联不伦不类,心中暗暗好笑,再往门楣上看,是三个大金字”润春院”。忽然那红漆大门开了,人群欢呼着一拥而入,贾五也被裹了进去。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了出来,笑嘻嘻地喊道:“开张大吉,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随即把进来的人都带到里院去了。
  贾五正不知所措,一个胖老婆子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哎哟,大少爷呀,快里面请!”
  贾五看了看她,问道:“你们这里有宋嫂鱼羹么?”
  “哦,找宋嫂的呀,这里请!”说着把贾五带进了一间屋子,给他倒上茶,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进来了,满脸堆笑地说:“哎呀,我的好少爷呀,您还惦记着我哪。”说着就要往他的腿上坐。
  贾五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说:“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你啊。”
  那老婆子也进来了,赔笑地说:“少爷,宋嫂今天有客,这是张嫂,比宋嫂还年轻呢,床上功夫也好,您试试,您试试。”
  “坏了,撞到妓院里来了。”贾五慌了神了,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我不是来找女人的。”
  “噢,不要女人啊,相公我们也有啊。”老婆子露出古怪的笑容,颠颠地出了屋门,转眼间带着一个小后生走了进来说:“少爷,您看这个怎么样,我们刚从京城里买来的,说的一口京片子呢。”
  贾五一愣,马上明白了,不由得大怒,妈的,把我当成同性恋了。刚要发作,那小后生叫了起来:“宝二哥,救救我啊!”
  贾五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后生不是别人,正是贾环。贾五奇怪地问:“环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府里出什么事儿了么?”
  贾环扑到贾五脚下跪下抱住他的腿说:“宝二哥,救我出去吧,咱们府里被抄家了!”
  贾五看看贾环,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又看看那老婆子,说道”这小子我买了,你们要多少钱吧。”
  贾环是那老婆子花了五十两银子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她故意犹豫了一下说:“这小后生是我们这里最红的相公啊,我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既然您喜欢,我就只好割爱了,您给两千五吧。”
  贾五点了两千五百两银票给了那婆子,带着贾环出了润春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贾环把贾府被抄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到凤姐放火烧死了自己,贾五不由得落下泪来。他擦擦眼泪,问道:“宝姐姐家也被抄了么?”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宝姐姐一家被西山雪崩埋了。”贾环说。
  “什么?”贾五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贾环把宝钗死的经过说了一遍。贾五只觉得浑身发软,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贾环凑了过来说:“宝二哥,你们要去哪里呀?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贾五只觉得昏昏沉沉的,随口说道:“不行,我和林妹妹要去云南,你自己回北京吧。”说完掏出一千两银票给了贾环。
  贾五回到旅店,黛玉已经起来了。她笑盈盈地接过贾五手里的干炸响铃,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你也来一块。”说着把纸包儿送到贾五面前。
  贾五叹了一口气道:“唉,不用了,我现在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黛玉看看贾五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宝玉,出什么事儿了么?”
  贾五又叹了一口气,说:“我见到环儿了。”接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黛玉。
  黛玉听到贾府被抄,不由得惊呆了。再听到凤姐宝钗的凶信,哭得倒在了床上。
  贾五也在一边跟着掉眼泪。二人哭了一阵子,贾五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妥,他想来想去,忽然一拍大腿说道:“哎呀,坏了!”
  黛玉擦擦眼泪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听说宝姐姐死了,伤心得昏了头,顺口把我们要去云南的事儿告诉环儿了。”贾五沮丧地说。
  “你才救了他,他就是不感恩图报,也不至于给我们使坏吧。”黛玉安慰他说。
  “唉,你心眼太好,不知道环儿的为人,没事儿的时候还想坑害人取乐呢,”贾五说,“现在他潦倒了,肯定想去投靠什么靠山。要是他知道四阿哥正在搜捕我们,岂有不去通风报信的。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好吧,”黛玉也叹了一口气,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乡一趟,还哪里都没有看呢,又得匆匆赶路了。
  贾环和贾五分手后,先去找家店子大吃了一顿,又买了两身体面衣服。接下来,赌钱,听戏,逛窑子,到了第三天头上,一千两银子花得只剩下二两了,他才着起慌来,想找宝玉他们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坐在街旁的一家小酒馆里发愁。
  酒馆里本是最热闹的地方,虽然墙上贴着”莫谈国事”的条子,可是三杯黄汤一下肚,谁还管他那许多。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白胖子对旁边一个小胡子说:“老刘啊,听说京城里的新闻了么?”
  “当然。”
  那小胡子说:“四阿哥皇上把他的四儿子封了宝亲王了。”
  “还有呢?”胖子接着问。
  “还有么,直隶省一带通缉贾宝玉呢,就是原来荣国府的公子。有知情者,赏千金,封万户侯呢。”
  贾环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宝玉怎么会得罪了皇上呢?怪不得跑到这里来了。
  自己要能弄个万户侯也不错呀。
  一个瘦子向着那胖子和小胡子笑笑说:“还有更有趣的呢,四阿哥皇上把他的八弟、九弟都抓起来了,还给他们改了名字,老八改成'阿其那'三字,翻成汉语,就是猪。老九改名'塞思黑'三字,翻成汉语,就是狗。”
  那胖子大笑说:“造谣,造谣,老王啊,你不想想,四阿哥和老八老九是亲兄弟,他们是猪是狗,那么四阿哥自己成了什么了?造谣,造谣。”
  瘦子也笑着说:“你不信自己去北京打听打听,全北京的人都笑破了肚皮。四阿哥还说什么老八老九是大叛徒,大满奸,大旗贼,要开除他们的旗籍,并且永远不许重新入旗。”
  忽然听得外面一片喧哗,有人高喊:“闪开,闪开,宝亲王驾到,闲人回避。”
  贾环精神一振,弘历来杭州了,真太巧了,该着自己挣个万户侯。这样想着,他连忙起身跟了去。
  再说弘历新升了宝亲王,趾高气扬地住进了杭州知府的衙门,把知府赶到外面去住了。他这次出京是打着抓贾宝玉的幌子,杀了太湖边上林家庄子里所有的人。
  正琢磨着怎么编一套瞎话说自己追贾宝玉一直追来江南,大战太湖。忽然,手下人报告贾环求见。
  弘历有点儿奇怪,贾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就命令把他带进来。
  贾环一见弘历,忙跪下磕头说:“恭喜王爷高升亲王。”
  弘历大剌剌地一摆手问道:“你怎么溜达到这里来啦?”
  贾环知道弘历是精细人,不敢撒谎,只好红着脸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弘历听到贾环被卖到妓院里去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小子,还有本事做相公啊,学了什么新功夫没有,那天咱亲自试试你。”说着又淫笑起来。
  贾环尴尬地笑了笑说:“王爷,我看到贾宝玉了。”
  弘历的眼睛马上瞪圆了,忙问:“你怎么见到他的?他现在在哪里?”
  贾环把自己被从妓院里赎出的经过讲了,又接着说:“不过,他们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宝玉说他们要到云南去。”
  “云南?去云南做什么?他们,他们又是谁?”弘历追问说。
  “他们,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云南干什么。”
  “好极了,好极了,”弘历开心地笑着说,“好小子,你下去吧。”
  “这个,”贾环犹豫了一下说,“王爷,不是说报告贾宝玉下落的赏千金,封万户侯么?”
  “好说,好说,”弘历不耐烦地说,“等我回北京就赏你。”
  贾环想了一想,回北京他要忘了怎么办,还得继续讨好他,八成他还惦记着林黛玉呢,就说:“王爷,还有一件事儿,那林黛玉不但长得漂亮,出身也能配得上您呢。”
  弘历双眉一扬问道:“你说什么?”
  贾环献媚地说:“我听我娘讲,林黛玉不是我姑妈生的,她本来是个亲王的女儿,那亲王的夫人想要儿子,就用林黛玉和我姑妈的儿子掉了包儿。”
  “哦?”弘历一怔,“有这等事儿?你知道是哪家亲王么?”
  “这个,还不清楚,我可以去慢慢打听。”
  “很好,很好,”弘历冷笑着说,“你去账房里先领一千两银子吧。”
  “谢王爷,”贾环退到门口,刚一转身,弘历掏出自己的暗器树挂,一甩手打进了贾环的后心。贾环大叫一声,摔倒在地,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弘历走过去,嘿嘿地笑着说:“贾环啊,你太聪明了,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你要知道,知道事情太多的聪明人是很难长命的。可惜呀,可惜呀。”说罢向着窗外大吼一声:“来人!”
  一个侍卫跑进来跪下。弘历厉声喝道:“飞鸽传书给芜湖、汉口、重庆水督,要他们严加搜索,绝不能让贾宝玉跑了!”
 
 
 
 
只看该作者 92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三章 九宫山的秘密
 
  贾五在铜陵的码头看好了一条中等大小的船,连人带马都可以上去的。船老板一听说要去四川一直过了宜宾,非要五百两银子不可,而且要先付。贾五没奈何,只好答应了他。
  木船扯足了风帆,虽然是逆流而上,倒也走得不慢。大江之上,烟雾缥缈,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令人心旷神怡。过了九华山,水面上的波浪渐渐大了起来,船身也开始左右摇摆。黛玉在船头上盘腿坐下,贾五站在她的身后。
  对面漂过来一只小渔船,船上是个十五六岁的渔家女,一面摇橹一面唱道:“君家居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两船相错,那女孩向贾五眨眨眼睛。贾五想要说什么,又怕黛玉多心,只是呆呆地望着她。那女孩嘻嘻笑着一扬手,一样东西飞过来。贾五伸手接住,却是一支桃花,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小船已经去远了,随风只飘来她的歌声:“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山歌当唱你不唱,辜负江南好春光。”
  贾五不由得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黛玉,只见黛玉双眉紧锁,脸色煞白。贾五吓坏了,忙问:“林妹妹,你怎么了?”
  黛玉摇摇头说:“我觉得头好晕,好难受。”说着往前探了探身子,向着江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贾五忙扶住她,问道:“林妹妹,你怎么了?”
  船家怪笑一声道:“大姑娘家的,闹反胃,还能是什么?肯定是--”
  “咄!住嘴!”贾五喝断船家,轻轻地给黛玉捶着背,说:“没关系,你是晕船了。”接着高声喊道:“船家,快靠岸!”
  船靠了岸,贾五扶着黛玉上了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黛玉苦笑着说:“怎么搞的,那年我坐船经运河上北京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小姐,那运河怎么能跟长江比呢,”船家插话说,“这长江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一丈。这里还算好的呢,等以后过三峡的时候,水急风高浪大,那才叫吓人呢。”
  贾五皱着眉头想了想,把马匹和行李都从船上拿了下来。
  黛玉转过头看看贾五,奇怪地问:“宝玉,你这是干什么?”
  贾五笑着说:“从这里去云南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是走水路坐船沿长江而上到四川再翻雪山去云南,另一条是旱路,经湖南、广西、贵州去云南,我们干脆换旱路算了。”
  黛玉犹豫地说:“可是,旱路要远好多呢。”
  “没多大关系了,只要你不晕了就好,而且,”贾五附在黛玉耳边小声说,“走水路虽然近,可是万一有人堵截的话就麻烦了,跑都没有地方好跑。而且我沿途还要练武功呢,那秘笈让船家看到也不好。旱路上大路小路繁杂,追来的人也搞不清楚我们走的是哪条路,也方便我们练功。”
  “那好吧,我们改走旱路。”黛玉感激地笑着说。
  贾五转向船家说:“老板,我们不坐船了,你把钱退给我们吧。”
  “这个,这个,”船家挠挠头,“说好了的买卖,怎么能变卦呢?这退是不能退的,哎呀,船怎么忽然脱缆了,不好,不好……”他一纵身跳上船头,不知怎地搞了一下,船飞快地移向江心,顺流而下,转眼不见了。
  贾五和黛玉互相看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贾五把怀里的银票子拿出来点了点,说:“哎呀,这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我们就只剩下一千多两银子了,以后可得省着点儿花了。”
  “别担心,”黛玉安慰他说,“我还带着首饰呢,怎么也能当它一千两。”
  两人沿着江边走了一阵子,雾气越来越浓,把他们的衣服都打湿了。贾五见到路边有个小酒馆,就建议进去坐坐。黛玉晕船的时候吐了一阵儿,胃里都吐空了,现在开始觉得饿了,就点点头。二人骑马过去,在柳树上把马拴好,并肩进了酒馆。
  才进门,店家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说:“二位请里面坐。敝店虽然小,可是做的菜是远近驰名啊,您要点什么?”
  贾五笑着说:“先别吹牛,说说你们都有什么拿手的?”
  “呵,我们拿手的可多了,符离集烧鸡,天下第一菜,掌上明珠,问政山笋,玉兔海参……”
  “天下第一菜,掌上明珠,都是什么东西?”贾五奇怪地问。
  “这个我知道,天下第一菜就是炒锅巴,不过味道不错。”黛玉笑着说,“那掌上明珠就是鸭掌炖蛋。”
  “好,好,来个锅巴,来个烧鸡,再来壶酒。”贾五说完,转身问黛玉,“林妹妹,你要什么?”
  “我要个竹笋好了。”黛玉说。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贾五一边慢慢品酒,一边仔细地端详黛玉吃菜。
  黛玉笑着说:“看什么?天天看还看不够?”
  贾五也笑着说:“年年看,月月看,天天看,连梦里还接着看呢,可是啊,总也看不够。”
  黛玉的脸红了,佯装生气地说:“不理你了,就知道耍贫嘴。”
  雾气渐渐地散了,莽莽长江,尽收眼底。黛玉痴痴地望着远方,叹息地说:“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真是好景色!”
  贾五点点头,正想说那我们作首诗如何,忽然见到十几艘战船,在大江上横着一字排开。他奇怪地问店家:“掌柜的,那么多船是干什么的?要打仗了么?”
  “唉,别提了,”店家叹了一口气说,“有个什么亲王下了命令,要长江水督封锁江面,搜捕一个北京来的书生,叫什么贾宝玉的。这下子这里的百姓可遭殃了。那些兵丁们以搜查为名,调戏妇女,勒索钱财,吓得大家都不敢下船了。可是我们这开店的人家,东西从旱路运来要贵好几倍呢,唉。”
  贾五向着黛玉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好妹妹,多亏了你。”
  黛玉吓得一颗心像小鹿儿似的乱跳。是啊,多亏自己晕船,要不现在正好撞到水丁的手里。冥冥中似乎有神助。是不是我们真的该走好运了?
  走旱路当然比坐船要辛苦得多,可是也有它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游山玩水,探胜寻幽。黛玉看的书多,一路上见到古迹就给贾五讲解,贾五听得津津有味。过了鄱阳湖,前面就是九宫山了。
  黛玉看看贾五,然后说道:“宝玉,书上说九宫山兼具南山北山之胜,我们上去看看吧?”
  “好啊,”贾五笑着说,“听说李自成兵败以后就在这里当了和尚呢。”
  “真的么?你听谁说的?”黛玉奇怪地问。
  “这个,想不起来是什么书了,说他还给自己起了个法名,叫什么奉天玉。”贾五笑了笑说,“我们上去看看。”
  二人把马拴在半山腰,并肩向山上走去。九宫山山势既有南国山峰的峻秀挺拔,又兼北国风光之雄浑壮美,大崖头瀑布从百丈高崖上一泻而下,夕阳照耀下,迷蒙的水雾里泛起一道道的彩虹。
  两人在瀑布下呆呆地看了半天,贾五拉拉黛玉的手,说:“林妹妹,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住宿吧。”
  “好吧,”黛玉点点头,“这九宫山是因为晋安王兄弟九人建九宫殿于此山,遂以为名。听说后来那些宫殿烧的烧,毁的毁,留下来的两所都改成寺庙了。我们就去庙里求宿好了。”
  贾五和黛玉手拉手向山下走去。拐过一道山谷,黛玉忽然停住了,对贾五说:“宝玉,你看这里,山环水抱,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真是块风水宝地呢。”
  “你还会看风水啊,那好,以后我们两个死了,就埋在这里,子孙就发达了。”
  贾五调侃地说。
  “呸,你个没正经,”黛玉的脸红了,“我只不过是书上看的。你瞧,已经有人在这里修墓了。”
  贾五顺着黛玉的手看去,果然有一座高高的大墓。墓前还有个汉白玉的拱门,门内有一匹刷了金漆的木马。
  “贾不假,白玉为门金做马,”黛玉笑着说,“这不是咱们府的顺口溜么?”
  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墓前还有个石碑,上面刻着:“奉天玉和尚之墓。”
  黛玉吐吐舌头,回头看看贾五,说:“宝玉,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大概就是李自成的墓了。”
  贾五点点头,说:“应该是了吧。而且,那门内一个马,不就是个'闯'字么?”
  黛玉刚要说什么,贾五忽然听得远远地有人走了过来,急忙拉着黛玉躲进小树林里。
  “爹,您从北京过来,听到什么新闻没有?”
  贾五听得着声音好熟悉,悄悄望过去,原来是贾兰和高士奇,提着篮子走来。贾五和黛玉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奇怪:这贾兰怎么又成了高士奇的儿子了呢?
  高士奇从篮子里拿出四盘贡品,摆在石碑前,说道:“孩子,别着急,我们的时机就要到了。那四阿哥杀了他的哥哥二阿哥,又杀了他的弟弟八阿哥九阿哥,现在又开始对他手下知情人大开杀戒。先杀了年羹尧,现在又要杀隆科多了。真是草木皆兵,众叛亲离啊。”
  “他怎么这么胡闹呢?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他就不怕失去人心么?”贾兰问。
  高士奇赞赏地拍拍贾兰的头说:“好,说得有理。不过人一旦当了皇帝就糊涂了。咱们的闯王不是也杀了李岩,抢了陈圆圆么?唉,以后你要是当了皇帝,可千万不能太刚愎自用了。那四阿哥也怕失去民心,怕老百姓说他杀弟弑兄,皇位是偷来的。因此自己写了一本小书,叫什么《大义觉迷录》,声明自己的皇位来得正当,兄弟们都是病死的,不是他杀死的。”
  贾兰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高士奇也笑着说:“谁说不是呢?”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书来,“你看,就是这个,宗人府发给全国人民每人一本,给全国人民统一思想,叫什么整俗观风,要大家早晚各学习一次呢。”
  贾兰接过来翻开一看说道:“哦,还有个前言呢,是贾雨村写的:四阿哥皇帝是当代最伟大的皇帝,把儒家思想提高到一个崭新的阶段。呵呵,这马屁拍的。”
  高士奇冷笑了一声说:“这贾雨村的马屁拍得太露骨了,怕以后也没有好下场。
  对了,我到贾雨村西山那宅子去了一趟,贾雨村正带人清除积雪呢。雪里找出了薛家太太的尸体,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薛宝钗的尸体,只找到她的一件斗篷,旁边是一泓碧血,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是奇怪,不过,那块红绫找到没有?”贾兰着急地问。
  高士奇摇摇头答道:“那块红绫是件宝物了,唯有造化者得之。孩子,以后就看你的运气了。”说着掏出一叠纸钱点着了。
  后来贾兰母子随高士奇到了江南,贾兰恢复了自己的原姓,叫李兰。世世代代仍然以反清复顺为目的。一直到了一百多年后,他们的后代李秀成,取名的意思就是出于李自成,而秀于李自成。李秀成辅佐太平天国,几乎推翻了清朝的天下,此是后话。
  贾五和黛玉藏在林子里大气也不敢出。等到高士奇和贾兰祭奠过了李自成,走远了,他们二人才走了出来,找到自己的马匹,怕被贾兰他们撞见,也不在九宫山住宿了,连夜向湖南奔去。
  兰儿怎么会是高士奇的儿子呢?李纨平素那么一本正经的,怎么会?而且兰儿还是李自成的后裔。宝姐姐怎么也跟他们卷到一起去了?再有他们怎么也知道那块红绫?贾五和黛玉边走边聊,越聊越兴奋,反而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天亮时分已经到了洞庭湖边上。
 
 
 
 
只看该作者 93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四章 湘云的归宿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贾五揉揉眼睛,说:“林妹妹,你看,简直像大海一样,比鄱阳湖大多了。这才应该是中国第一大湖呢。”
  “本来就是中国第一大湖啊,你少见多怪的!”黛玉笑着说,“洞庭湖是长江、湘江、汨罗江、沅江、澧水的交汇之处,古称云梦泽,方圆八百里,当然比鄱阳湖大得多了。”
  贾五叹了一口气,可惜林妹妹不知道,后来大跃进的时候围湖造田,洞庭湖被一块块地蚕食掉了,湖光不再,而且导致长江水灾不断,人祸啊。
  黛玉见贾五沉默不语,以为他累了,就说:“宝玉,你看路边有个茶馆,我们进去歇息一会儿好不好?”
  贾五抬头一看,右手边有个小小的茅草房子,门前挂着个幌子:“楚云飞茶馆。”
  “好雅致的名字。”贾五跳下马来,又扶着黛玉下了马,二人一起走进了茶馆。
  茶馆虽小,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因为太早了,茶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柜台两边还有一副对联:“闲种门前木,思耕心上田。”
  黛玉悄悄地说:“宝玉,你看这拆字对联,这店家蛮有意思的。”
  贾五点点头,服侍黛玉坐下,高声喊道:“掌柜的,来壶茶!”
  “来了,来了,”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孩子一边答应一边走了出来。贾五和黛玉觉得那声音好熟悉,抬头望去,不由得一愣。
  那女孩子也愣住了,上下打量着他们,轻轻地说:“二哥哥,林姐姐,我这不是做梦吧?”
  黛玉又惊又喜,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那女孩,叫道:“云儿!湘云妹妹!”
  黛玉和湘云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笑了一阵以后,又都落下泪来了。
  贾五也走了过去,笑着问:“云妹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会这身打扮?还开起茶馆来了呢?”
  黛玉也问:“是啊,云儿,不是听说你家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么?”
  湘云叹了一口气,说:“我相公,”说着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擦了一把眼泪,接着说:“我相公是个好人,对我也好,这个世上没有比他对我再好的人了。可惜好人不长命,我才过门七天他就得了急病去世了。”
  黛玉紧紧拉着湘云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贾五扶着湘云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叹息地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谁能和命争呢?”说完这话,忽然想起来,自己想要改变历史,岂不是也在与命运相争么?
  湘云接过茶杯,幽幽地说:“相公死了,婆家说我是克夫命,扫帚星,把我赶了出来。我爹妈死得早,叔叔婶子对我也不好,娘家我是无论如何不想回去的。古时候不是有个卓文君当垆卖酒么,我就在这里卖卖茶水,也能自食其力了。”
  贾五看看湘云,又看看黛玉,犹豫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多不方便啊,要不,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
  湘云摇摇头说:“二哥哥,谢谢你啦,不过我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十六年前我就是在这湘江入洞庭湖的水边生的。洞庭湖古时候不是也叫云梦泽么,所以给我起了名字叫湘云。我爹妈的坟墓就在后面的山上。我就想伴随我爹妈的坟墓终老了。再说了,我家相公的坟也在后山上。”她又擦了擦泪水,接着说:“我虽然只跟他过了七天,但我这一辈子就是他的人了。我的心已经永远跟他去了,而且他也时常来我的梦中看我。”说着微微一笑。
  贾五觉得一阵心酸,四周看看,房子、家具都很简陋,看来湘云这日子过得不富裕。他想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云妹妹,你们俩先聊着,我想方便一下。”
  湘云指点给他,说:“穿过后屋,院子里有茅厕。”
  贾五走进后屋,屋里只有一个桌子,一张床。他从怀里掏出银票子,点了点,还有一千三百两。不过林妹妹还有首饰呢,路上如果不够花就卖首饰好了。他想到这里,点了一千两银票放到湘云的枕头下面。
  贾五再回来,看黛玉和湘云正聊得热闹。黛玉笑着说:“宝玉,云儿说见到平儿了。”
  “是么?”贾五急忙问道,“在哪里见到的?她没事儿吧?”
  “我是在长江边上见到她的,她挺好的,和琏二哥在一起,虽然穷了,可是琏二哥把她扶正了呢。”湘云说。
  “咱们府里被抄以后,不是都变卖成奴了么?是谁把他们赎出来了?”贾五问。
  “你肯定猜不到,是尤三姐赎救的他们,三姐原来没有死,还和柳湘莲成了亲呢。”湘云喝了口水,继续说:“他们夫妻二人在南方发了财,回北京正好碰见贾府出事儿,尤大奶奶是她姐姐,他们就把尤大奶奶和珍大哥赎出来了。尤大奶奶告诉他们尤二姐的事儿,还说二姐在世时多亏了平儿照应,他们就又把平儿赎了出来。平儿出来以后苦苦哀求,他们才赎了琏二哥。琏二哥感激平儿,就把她扶正了。”
  “别人你知道么?紫鹃姐姐有消息么?”黛玉着急地问。
  “紫鹃早就不在贾府了,”湘云说,“你走了以后,赵姨娘要节约开支,就叫紫鹃的家里把她领回去了,逃过了这一劫。”
  “阿弥陀佛,这就好了,”黛玉放心地说,“你们先坐着,我也到后面去一下。”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贾五和黛玉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湘云,继续赶路。
  黛玉催马如飞,贾五紧紧跟着。跑过了好一段路,黛玉才慢了下来,回头看看贾五,问道:“宝玉,你有没有觉得云儿变了?”
  “是啊,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也难怪,好不容易嫁了个可心的人,那人偏偏又不长命。”贾五叹息地说。
  “不过,比起宝姐姐来,她的命还是好多了,”黛玉幽幽地说,“虽然只有几天的美满日子,可是有个人真正对她好,她这辈子也不枉了。”
  贾五看着黛玉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痛惜,忙说道:“林妹妹,我也真心对你好啊。”
  “唉,你现在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呢?”黛玉说。
  “以后,我也一直对你好,”贾五拍拍胸脯说,“要不,我们今天就成亲吧?”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黛玉红着脸把嘴一撇,“不行,今年不嫁给你。”
  “为什么?”贾五奇怪地问。
  “因为,因为今年没有立春,人家都说是寡妇年呢。”黛玉含羞地说。
  “呵呵,”贾五笑了,“你还迷信啊。”
  “迷信不迷信的,反正我可不冒这个险,”黛玉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说啦,你今年还得好好练武功,准备去救你爹,怎么好分心呢?”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两边都是帐篷,红旗上大书”湘军练兵大营”。贾五心里有点儿紧张,好家伙,别是自投罗网啊。转过一道山口,忽然看到前面设了一道关卡,盘查过往行人。贾五和黛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随着大流往前走。
  人群熙熙攘攘,这个说:“老哥,这里怎么忽然蹦出个卡子来了?”那个说:“嗨,还不是乘机勒索老百姓的钱呗。”另一个又说:“这回可是真有事儿,听说是总督府的命令,稽查阿其那、塞思黑的党羽,还要抓一个叫什么贾宝玉的呢。”
  贾五听了心里暗暗叫苦,看看关卡处的木板上还贴着几张画像,八成自己的模样也在那里。怎么办?硬闯过去?可是林妹妹怎么闯得过去呢?再看看后面,已经挤了好几层人,退也退不回去了。
  看看就要走到关卡前面了。贾五把帽檐用力向下拉了拉,悄悄地对黛玉说:“林妹妹,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看出来,我就跳到你的马上,我们硬闯。”黛玉点点头。
  关卡前的武官看看贾五,大声喝道:“小子,把帽子摘下来!”
  正在这时候,只听得军营那边一阵高亢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一个兵丁走了过来,对那武官说:“张大人,学习《大义觉迷录》的时间到了。”
  那武官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们还有盘查过路人的职责在身啊。”
  那兵丁笑着说:“大人,您忘啦,贾雨村大人那天亲自给湘军送来《大义觉迷录》,说了人不吃饭不行,保卫大清不学习《大义觉迷录》也不行。学习《大义觉迷录》雷打不动,任何其他事情也不能冲击学习《大义觉迷录》。”他往前凑了凑,小声说:“这盘查的事儿是总督命令的,可是学习《大义觉迷录》是皇上的圣旨。再说啦,我听说李大人从长沙找了个戏班子,把《大义觉迷录》编成歌来唱了,今天首次在咱们营里开唱。那几个湘妹子,白嫩白嫩的,嘿嘿。”
  那武官也笑了,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高声喊道:“集合!马上回营!”
  兵丁们走了。人群推搡着过了关卡。贾五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身上已经是汗津津的。拥挤中觉得似乎有人撞了他一下,也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二人纵马狂奔,跑了好一阵子才慢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看到路边有个小酒馆,就进去歇息,点了几个酒菜。
  贾五一边喝酒,一边仔细打量着黛玉:林妹妹好像略微丰满一点儿了,脸色也好,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生病,怕是体质也强多了呢。
  黛玉发现贾五痴痴地看着她,不由得脸又红了,问道:“宝玉,你又发什么呆呢?”
  “哦,”贾五解嘲地一笑说,“我是,我是奇怪你头上的金簪子怎么没了?”
  “这个呀,”黛玉一笑说,“我把所有的值钱的首饰都给云儿了。怕她不收,就偷偷地卷到了她的被子里。”
  贾五一愣,也笑着答道:“好,咱们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给云儿留了一千两银票子呢。不过咱们可够呛了,只剩下三百两银子了。”
  “没有关系吧,我们省着点儿,刘老老说过,二十两银子就够个庄户人家一年的用度呢。”黛玉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还说:“你那个荷包旧了,我又给你绣了一个,你换上吧。”
  贾五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绣的是一对活鲜鲜的戏水鸳鸯,忍不住夸奖道:“好漂亮的绣工!”又伸手到怀里去摸旧荷包。“咦,怎么没有了?”再仔细摸摸,荷包和银票都没有了,坏了,肯定是刚才被人一撞的时候,小偷给摸走了。
  黛玉看贾五脸色有变,关心地问:“怎么了?”
  贾五苦笑一下道:“咱们的盘缠被人偷走了。”
  店小二见他二人脸色不对,怕是碰上吃白食的了,急忙走过来说:“客官,您要结账么,一共是一两三分银子。”
  贾五尴尬地看看店小二,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等,等一会儿再结账吧。”
  贾五看着桌子上的荷包发愁,常言说:“家贫不算贫,路贫贫杀人。”眼下可怎么办呢?自己身上只有那块玉还值点儿钱,可是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卖的。要么就卖马,自己和林妹妹两人合骑一匹好了。肖川的马是不能卖的,以后还要还给人家。自己骑的这青骢马也不过就值百十两银子,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呢。要不把雍王福晋给林妹妹的那条玉带卖了?可是那是林妹妹的母亲给她的惟一礼物啊。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贾五忽然看到旁边有个管家模样的白胖子,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桌子上的荷包。贾五心中暗暗好笑,八成又是个小偷,还不知道我们也已经穷得丁当响了呢。
  那胖子看了一会儿,走过来向着贾五施了一礼说:“这位少爷请了。”
  贾五站起来还了一礼道:“不敢,老兄有何见教?”
  那胖子用手一指桌上的荷包说:“在下李二,在何员外府上做管家。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您那个荷包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贾五看看黛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这样,”李二赔笑说道,“我家小姐要出阁了,老爷嘱咐要找几件漂亮的女红给她做陪嫁。您这荷包做工精细典雅,我家小姐一定喜欢。能不能请您把这荷包转让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
  黛玉看看贾五,笑着对那胖子说:“二十两。”
  “好,二十两就二十两,一言为定。”李二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递到贾五手里,紧跟着拿起桌子上的荷包,左看右看,连声说道:“谢谢二位,谢谢二位!”就兴冲冲地走了。
  贾五掂掂手里的银锭,苦笑了一下,说:“林妹妹,真对不起,把你绣的荷包卖了。”
  “没有关系啦。”黛玉笑盈盈地说,“刚才看到云儿自己开茶馆,我心里好羡慕她,想什么时候我自己要也能自食其力就好了。没想到,我绣的东西还能卖钱呢,以后就不愁了。”
  “那好啊,”贾五打趣地说,“以后就你来养活我吧。”
  “没出息的东西。”黛玉用手指刮着脸羞他。
  “那有什么,”贾五笑着说,“我耕田读书,你织布绣花,难道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么?”说着学着黄梅戏唱道:“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黛玉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李二高高兴兴地回到了何家,把荷包拿给何员外看,何员外看了大喜,连声夸奖李二会办事儿。李二凑趣地说:“要不要给新姨娘看看?她是京城里见过大世面的人呢,连皇家用的绣品都见过呢。”
  正说到这里,只听得后堂有人笑道:“好啊,你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话音未落,门帘一掀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赵姨娘。
  原来赵姨娘在北京被一个人贩子买下,转手又卖给了长沙的一家妓院。何员外刚死了老婆,一见赵姨娘就被迷住了,花了一半家财,赎她出来,做了自己的小老婆。
  赵姨娘笑嘻嘻地说:“什么稀罕玩艺儿?给我看看。”说着把荷包拿了起来看了看,说道:“嗯,手工是不错,怎么看着好面熟呢?”她忽然想起来,那年贾政过生日,林黛玉给他绣了个扇子套儿,针脚手工和这个荷包差不多的。她把荷包拿在眼前,仔细看着,发现水波尽处绣着一个比小米粒儿还小的”黛”字。赵姨娘得意地笑了,对何员外说:“老爷,这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东西。听说宝亲王现在在汉口坐镇,就是要抓他们。您把这个拿去见宝亲王,肯定能得到大赏。”
  汉口附近长江水面,十几条战船一字排开。为首的大船船头上,弘历大模大样地坐在太师椅上,何员外站在一旁。
  弘历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绣荷包,说:“不错,是件精致的东西。不过,你敢肯定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东西?””是小妾说的。”何员外恭敬地回答道,“小妾姓赵,原来是贾府的姨娘,和贾宝玉林黛玉都很熟的。”“哦?”弘历眉头一扬问道,“她可是原来有个儿子叫贾环的?””是。”何员外答道。
  弘历忽然想起贾环说过,他娘知道林黛玉是被掉了包儿的事情,现在既然送上门来,可不能让她跑了。他眼珠一转,说道:“听说你这个小妾是从良的?原来红遍了长沙城?”何员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弘历哈哈一笑说:“老何呀,这样吧,我保举你做个县官,你这个小妾就送给我如何?”何员外又想当官,又舍不得赵姨娘,更惹不起弘历,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北京,紫禁城,太和殿。
  才退朝,大殿上只有雍正和贾雨村两个人。贾雨村侃侃而谈:“陛下,全国现在正在展开如火如荼的学习《大义觉迷录》的运动。广大八旗官兵们说要把《大义觉迷录》铭刻在脑子里,融化在血液中,落实在行动上……”
  雍正一摆手止住了他问道:“打探到贾宝玉的消息没有?”
  “宝亲王从江南来信说,发现了贾宝玉的踪迹,那贾宝玉正要逃往云南。”
  “云南?”雍正一惊,忙问:“他不赶快来银网阵救老十四,跑去云南干什么?”
  四川,峨嵋山白象寺前。
  晴雯面色憔悴,淡淡地对肖川说:“师姐,我想请你代理一下掌门,我要下山一次。”肖川试探地问:“师妹,你可是要去找宝玉他们?”
  晴雯低头不语。肖川叹了一口气说道:“宝玉告诉我说,他们要去云南碧罗雪山,练功兼找藏宝洞。不过,碧罗雪山那么大,你去哪里找他们呢?”晴雯微微一笑说:“看我的缘法了吧。”肖川笑着从怀里掏出个木头哨子递给晴雯说:“师妹,这个哨子是我驯马用的,我的乌骓马一听到这哨声,就会长嘶着跑过来。你带上它吧。”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五章 云岭之南
 
  一丈多高的石碑竖立在路边,虽然已经风化剥落,八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玉斧高悬,云岭之南。
  黛玉勒住马,长出了一口气,说:“哎呀,我们总算到了云南了。”
  贾五看看那石碑,然后说:“这云岭之南就是云南了,可是玉斧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宋朝的典故,”黛玉笑着说,“宋太祖手下大将灭蜀以后,进献云南地图,请求攻取云南。宋太祖以为云南乃化外之地,汉人不多,诸葛亮七擒孟获之后还把土地都退还了当地土人,何苦无故开战呢。所以他用玉斧在地图上沿大渡河划过,说此河外之地,非吾所有也。对了,那云南昆明还有个大观楼呢,和咱们园子的名字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呢?”贾五奇怪地问。
  “是不是巧也很难说,”黛玉笑着说,“那大观楼是十几年前云南巡抚王继文在滇池边上建的,登楼可以见近水远山,蔚为大观,故名大观楼。咱们府的园子修成的时候,十四阿哥奉旨正在南疆平定缅甸、越南一带的叛乱,听说他大营行辕总部就驻扎在昆明大观楼。或许娘娘就是因为思念十四阿哥,才给我们的园子起了同样的名字也未可知。”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赶路。云南多高山险川,横断山一带,峡谷气势磅礴,千丈高岭矗立在大江之上,只露得一线天际。奔腾的江水咆哮而下,震耳欲聋。山路绕江而上,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谷,窄的地方容不下两人并肩。他二人一会儿看得惊心动魄,一会儿走得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走到了一片平平的山谷,才松了一口气。
  山间的谷地,当地土人叫做坝子。坝子里到处是一丛丛的竹林,那竹林的竹子大的有人腰那么粗,三四层楼高,竹梢飘逸地半垂下来,人称凤尾竹。碧绿的竹林中隐现着一座座金黄色的竹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黛玉揉揉鼻子,说:“好香,是什么花啊?”贾五笑着从路边的小树上摘下一朵鹅黄色的小花蕾,给黛玉戴在鬓角上,还说道:“就是这个花了,有名的缅桂花,都说香气可以醉人呢。”
  贾五跳下马来,拿出地图看了看说:“嗯,我们现在应该就在怒江边了。”说着把自己围着的玉带解了下来,“林妹妹,你把那红绫拆出来好么?”
  黛玉用自己头上的簪子挑开玉带里子,抻出红绫,交给宝玉,笑着说:“大概我们离碧罗雪山也不远了,刘老老不是说过那里有个叫雪峨嵋的山么,还说有一个小金顶呢,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贾五点点头,仔细地看着红绫,忽然听得竹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贾五一愣:莫非是有什么军队埋伏在那里?急忙跳上马。黛玉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个木牌子,递给贾五,说:“宝玉,这是我娘给的雍王府的腰牌,一直没想起来。
  你现在拿着,说不定有用呢。”
  贾五接过腰牌,红木上面雕着虎头,还有一个金漆大字”雍”。
  一阵歌声随着鼓点响起,好像是在庆祝什么,他们二人不由得笑了。他们循着歌声走去,只见平地上围了一圈人在跳舞。圈子外面大桶小桶地盛满了清水。领舞的是个打象脚鼓的小伙子和一个穿着鹅黄紧身上衣蓝筒裙的少女。众人跟在他俩后面一边跳,一边唱。少女们唱道:“远方来的哥哥,胸膛多么宽阔;心想和他结识,羞得不知说什么。”小伙子们唱道:“峨嵋雪山怒江边,青竹黄竹连连,拔刀问声妹妹,哪棵竹子能砍?”少女们唱道:“缅桂花儿一朵朵,有心摘给哥哥;伸手却又放下,不知他爱不爱我。”小伙子们唱道:“吃了蜂糖一口,嘴里甜了三天,亲了妹妹一下,心里爱你一万年。”
  黛玉哪里听过这么奔放的爱情歌曲,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贾五凑到黛玉耳边说:
  “林妹妹,你听到他们唱没有,那雪峨嵋大概就在这附近了。”
  言犹未了,人群”哗”的一下子散开了,纷纷去拿上水桶。黛玉正看得出神,忽然那个领舞的小伙子一桶水朝着她泼了过来。黛玉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浇了个透湿,她”哎哟”叫了一声,乌骓马长嘶一声飞蹿了出去。贾五大怒,想要发作,又不放心黛玉,拍马就要去追,却被几个少女拦住了马头。为首的一个大眼睛的女孩笑嘻嘻地说:“别怕,我只挤给你一点点儿。”说着手里的竹筒水枪一扬,把贾五喷了个满脸水花。后面的女孩子们一拥而上,大桶小桶地把贾五浇了个落汤鸡。
  贾五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看着一群如花少女,也无法发作。左躲右躲,好不容易冲出重围,拍马去赶黛玉。
  乌骓马跑出了一箭之地才慢了下来。黛玉两眼含泪地说:“他们怎么这么欺负生人,我的衣服都湿了。”
  贾五忽然想起来了,向黛玉说:“林妹妹,你再看看他们。”
  黛玉抬头望去,只见那群人你泼我,我泼你,嘻嘻哈哈地,人人从头到脚都是水。她奇怪地说:“他们这是什么人?都是在干什么呀?”
  贾五笑着说:“呵呵,我们正好赶上这里的泼水节了。”
  “泼水节?”黛玉擦擦头上的水,不解地问。
  “对呀,这是云南土人的风俗,”贾五侃侃而谈,“传说古时候有个妖怪,奴役人民。而且他刀枪不入,谁也奈何不了他。这妖怪抢了七个女孩子服侍他,这七个女孩决心要为民除害,就酿了酒,把妖怪灌醉了,问他最怕什么。妖怪喝得迷迷糊糊的,就告诉她们说他最怕头发,如果用头发一勒,他的脑袋就掉了。等妖怪睡着以后,女孩们就拔了一根长头发,在妖怪的脖子上一勒,妖怪的头马上掉了。大家高兴得不得了,谁知道妖怪的头一落地,就忽地起了一片火焰,火焰中蹦出来好多的小妖怪。大家都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胆子最大的一个女孩把妖怪的头从地上抱了起来,说也奇怪,顿时火就灭了,小妖怪们也不见了。可是一把妖怪的头再放下,火和小妖怪就又都来了。没有办法,只好就在怀里抱着。可是妖怪的头有血,还很脏,于是其他六个女孩就往这个女孩身上浇水,一为给她冲去血污,二来也怕有残火未灭。就这样,大家轮着抱,轮着浇水,一直浇了七天,那妖怪的头才彻底死去了。泼水节的风俗也就这样传下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相互泼水,也是祈福的意思。”
  黛玉听得出神,忽然又噘起嘴来问道:“不过,不过那怎么光是女孩子们泼你呢?”
  贾五笑着说:“他们的习惯是男泼女,女泼男,不可以乱泼的。刚才泼你的还不是个男的?对了,你的马一蹿那么高,你没掉什么东西吧?”
  “还好吧,”黛玉在身上摸了摸,“不过,不过,我娘给我的那个玉带怎么没有了?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要不,我们回去找找?”贾五建议说。
  “唉,算了,”黛玉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去哪里找呢?”
  云南土人大多笃信佛教,寺庙很多。贾五和黛玉找了个庙宇寄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登程。黛玉看贾五戴着个大斗笠,披着棕蓑衣,不禁笑着说:“看你,就像个渔翁似的。是昨天被泼水泼怕了吧?”
  “呵呵,我才不怕呢,”贾五把另一份斗笠和蓑衣递给黛玉,“这是老和尚送给我们的,老和尚说了,云南的雨季就要到了,差不多天天会下雨呢。你穿上试试。”
  黛玉接过斗笠和蓑衣,笑着说:“我要是穿上这个,不就成了画儿里的渔婆子了?”才说完,她忽然心里一动,自己在大观园里也说过同样的话呢,想不到真应验了。
  二人沿着怒江边上走着。怒江峡谷是世界上最雄壮的峡谷之一,从江面到峭壁峰顶端有万尺之遥。山峰上白雪皑皑,奔腾的江水却漆黑如墨。贾五拉拉黛玉的手,说道:“林妹妹,你看,这水怎么这么黑啊?”
  黛玉向下看看,只觉得一阵眼晕,忙转过头去看着山峰的一侧,说道:“我看什么书上讲的,当地的土人称怒江为怒米挂,就是黑水河的意思。你看看,前面那一大片山都是黑石头。”
  贾五走到一块大黑石前,伸出食指蹭了一下,觉得那石头软软的,再一看,手指头一层黑。他知道这是天然石墨,就用刀子削下来一条,回头看着黛玉说:“林妹妹,这是你的石头了。”
  黛玉一扬眉毛,笑着说:“这黑石头和我有什么相干?”
  贾五用石墨条在黛玉的手心上划了一下,留下一条黑道道,也笑着说:“你忘了,那个典故上说的: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我们现在在大西南,这石头又能在人身上画道道,可不就是黛了么?来,我给你描描眉吧。”
  黛玉马上说:“我的眉毛够黑了,不用你描。”一面又闭起眼睛,任贾五用石墨条在自己的眉上画来画去。一种痒痒的感觉,她不禁觉得想笑。又想起自己第一天进贾府的情景,一见宝玉就觉得好眼熟,宝玉还给自己起了个号叫”颦颦”,还说:“《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然后就问自己有玉没有,自己说没有,他就又哭又闹,开始砸玉。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那时两小无猜,现在两情相悦,不过世间的事物总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唉,就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长久呢。
  两粒大大的泪珠从黛玉睫毛下滚落了下来。贾五一惊忙问道:“林妹妹,你怎么了?”说着掏出手帕给黛玉擦去泪水。
  黛玉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没有什么,我想起咱们府里的事儿来了。唉,不管那许多了,我们快走吧。”
  江边一带多是亚热带的森林,蕨藓铺地,古木参天,巨藤盘绕,不见天日。盘山而上,咆哮的江水声渐渐地淡去,代之以清脆的鸟鸣。五颜六色的鹦鹉、犀鸟、山鸡、孔雀在树间穿来穿去,马蹄过处,时不时惊起一只只的麋鹿羚羊。二人饱览着这山林野趣,黛玉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宝玉,我们不会走错路吧?”
  贾五笑着说:“不会,我问过当地人了,这里去碧罗雪山只有这一条路,是从云南进西藏的惟一道路,叫做茶马古道。藏民需要川、滇的茶和盐,川、滇人需要藏区的马、骡、羊毛、牛羊皮、虫草等山货和各种名贵的药材,都是由马帮经由茶马古道运送的。”
  正说着,只听得对面远处传来一阵阵高亢的山歌:“入山只见藤缠树,缠得一年又一年,藤生树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歌声中还夹杂着丁丁当当的铃铛响。贾五笑着一指,说:“你看,那不是马帮来了?”
  黛玉抬头望去,看到四个汉子赶着二十几匹马的马队走了过来,马背上驼着大大小小的口袋、箱子、箩筐。
  二人闪到路边给马帮让路。贾五过去向领头的汉子打招呼:“大哥,请问,这里去雪峨嵋还有多远?”
  “还有一天路程吧,”那汉子回答说,“小少爷,那雪峨嵋可是没有人烟的地方,您去那里干什么呢?”
  “是这样,”贾五犹豫了一下说,“我母亲病了,我去广济寺求佛祖保佑,结果晚上就做了个梦,梦到文殊菩萨要我到雪峨嵋金顶的老庙来上香,我母亲的病才能好。所以,我就和我妹妹来这里了。”
  “好,”那汉子双挑大指,说道,“您是个孝子,一定能得到菩萨保佑。亏得您问到我了,我是在这山脚下长大的,要问别人怕还真不知道呢。您二位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第二座雪山就是雪峨嵋了。雪峨嵋右手边有个黄色的山包,那就是金顶。金顶上有个神湖,是菩萨住的。你们到了湖边千万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叫喊,否则菩萨一生气,雷电大雨冰雹就会打下来。湖边有个小庙,听说是明朝洪武爷爷修的,不过,听说好几年以前就塌了。”
  贾五和黛玉相视一笑,应该就是这里了,他转过头去对那汉子说:“多谢大哥。
  也许菩萨是想要我们再建寺庙,另塑金身。唉,只要母亲的病能好,我们一定把庙再盖起来。”
  马帮去远了。贾五又掏出那块红绫,黛玉也凑过来看。高高的山峰,山顶上有一座小庙,庙后有一棵大松树。松树下,一条开满白花的小径直通山下一条小溪。
  溪水里卧着一头黄牛,溪岸上也有一棵大松树。地图下面是一首诗:“峨嵋金顶老庙后,大松树东一丈六,一径青石白花瘦,下至黄牛消息透,此峨嵋非彼峨嵋,怒江水逝梵林飞。”
 
 
 
 
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7-10-16
第九十六章 神奇的地道
 
  贾五和黛玉连夜赶路,天明时分已经到了雪峨嵋山脚下。抬头望去,白云款款在山腰间缭绕,朝阳照在雪山顶上,银光闪闪。右手边的山峰,和那雪山似乎一样高,可是山顶上却看不到积雪,反而是黄澄澄的一片。这就应该是金顶了。二人精神一振,催马向上走去。
  路越来越窄,坡也越来越陡,大树渐渐地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草地和一丛丛的灌木。马蹄开始不住地打滑了。二人没有办法,只好把马放在半山腰。贾五在前面领路,黛玉在后面跟着,渐渐陷入了迷雾之中。雾气越来越厚,三五步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听得一阵阵鸟儿互唱互答:“得儿”“弟弟弟”,“得儿”“弟弟弟”,雾珠夹杂着露水打在身上,不一会儿衣服湿了大半。黛玉身子弱,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贾五有心要歇一会儿,可是又觉得雾气中不宜停留,怕有什么瘴气,就一手拉着黛玉,另一手开路,两人跌跌撞撞地向上爬着。
  雾气渐渐稀薄起来,一阵山风吹来,贾五觉得精神一振,他指指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说:“林妹妹,我们就在这里歇会儿吧。”
  黛玉点点头。二人在石头上坐了下来。向下望去,金色的阳光照耀下,一派白茫茫的云海,缓慢地翻来滚去。突出在云海之上的山峰,就像是一个个的小岛。
  黛玉呆呆地看了好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宝玉,这里的景色好漂亮。”
  贾五点点头说:“这云海和四川峨嵋的云海也挺像的。不过那个峨嵋有时候还能看到佛光呢。”
  “嗯,这个我也听人讲过,”黛玉说,“在峨嵋金顶上,或早或晚,站在睹光台前,有缘的人就能看到一团祥云,云中有一个五色光环,他自己的影子就镶嵌在那光环之中。据说那就是菩萨来度人了,如果他胆子大,跳到那光环中去,就可以成佛。”
  “哪里,哪里,”贾五不住地摇头,“这峨嵋佛光只不过是个自然景物而已,哪里有什么菩萨来度人呢。那些迷信的人只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罢了。”
  黛玉忽然拉拉贾五问道:“宝玉,你看那是什么?”
  贾五顺着黛玉的眼光望去,只见茫茫白色云海之中,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木帆船,缓缓地飘了过来。船上的小姑娘穿着银红色的夹袄,淡蓝色的裙子,笑盈盈地向他们招着手。贾五大奇道:“这怎么可能!”紧紧地抓住黛玉的手。
  话音未落,船和小姑娘都不见了。
  黛玉长出了一口气说:“原来是海市蜃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贾五一怔,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莫非自己和林妹妹的爱情也会像这海市蜃楼一样,忽然间就消失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黛玉”哎哟”叫了一声,贾五抱歉地放松了手,说道:“对不起,林妹妹。我们继续走吧。”
  二人手足并用,中午时分终于爬到了山顶,只觉得眼前一亮。山顶原来是好大一片平原,绿草地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正前方是一泓碧蓝的湖水,湖边有一片沼泽地,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贾五摘了一朵小花,给黛玉戴在鬓角上,笑着说:“怪不得这里叫金顶呢,原来都是开的黄花。”
  黛玉理理头发,也笑着说:“可上来了,真累死我了。奇怪,这山顶上怎么一点儿雪也没有呢?”
  贾五走到湖边的沼泽,伸手探了探水温,招呼黛玉说:“这水是热的呢。这里肯定是温泉,所以雪是留不住的。林妹妹,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洗洗脸,我去找找那个老庙看。”
  贾五顺着湖边走来走去,怎么也找不到那老庙。莫非那红绫上说的不是这里?还是那庙塌了,被土埋上了?可是怎么连地基的痕迹也看不到呢?远远地,只听得林妹妹用苏州话唱道:“杏花岭上杏花香,种下梧桐引凤凰,一杯美酒十年酿,阿妹梳头为哪桩。”贾五抬头望去,是林妹妹正在湖边洗头,前几个月她在大观园里也唱过这个曲子呢。
  忽然听得水里”哗啦”一声响,湖面上冒出一个怪物,蛇一样的脖子有一丈多高,小小的头,身子却像大象一样庞大。之后就是黛玉大声喊叫:“宝玉!宝玉!”
  贾五大惊,连声高喊:“林妹妹!林妹妹!我来了!”说着飞奔过去。
  那怪物沉入水中不见了。黛玉软软地倒在贾五怀里,嘴里叫着:“哎呀,可吓死我了……”贾五轻轻拍着黛玉的肩膀,安慰她说:“不怕,不怕,有我呢!”可是心里也好生奇怪,这怪物是什么呢?好像灭绝了的蛇颈龙。世界上许多的湖里都有怪物的传说,看来恐龙并没有完全灭绝,还活在这云南的深山里呢。想到这里,他马上兴奋起来了。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贾五抬头看看,晴朗的天空顷刻间布满了乌云,乌云越来越厚,越压越低,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条闪电切开乌云,直直地插落到湖水中,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就是一串震耳欲聋的巨雷。黛玉紧紧地缩在贾五的怀里,颤抖地说:“宝玉,坏了。那马帮说过,这湖是个神湖,在湖边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叫喊,否则菩萨一生气,雷电大雨冰雹就会打下来。我刚才一喊你,现在怕就是菩萨生气了。”
  贾五一手把黛玉搂住,另一手给她穿上蓑衣,戴好斗笠,在她耳边轻轻安慰说:
  “没关系,菩萨哪能那么小心眼儿呢。我们都是好人,他应该保佑我们才是呢。”
  黛玉勉强笑了笑,也伸手替贾五把斗笠和蓑衣穿戴好。
  又是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隔着蓑衣,仍然打得身上生疼。高山上,云压得低,雷声好像就在头顶上轰鸣。电闪像一条条火蛇在湖水上跳动。忽而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云中闪落,轰隆隆地滚过湖面。贾五知道在旷野的雷雨中站着是相当危险的,容易遭到雷击,就拉着黛玉蹲在地上。雨越下越大,脚下的雨水形成了一条条的小河,平坦的地面顿时变得沟壑纵横。
  山上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雨过天晴,又是艳阳高照。水洗过的天空,蓝得发紫。两条彩虹,一里一外,一端并头插进湖水里,另一端划过天际,深深地落入下面的茫茫云海之中。
  暴雨洗涤过的空气也觉得格外清爽。黛玉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摘下斗笠,脱掉蓑衣,看看湖光山景,欣喜地说:“宝玉,你看,这真是个好地方,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唉,只可惜有个怪物。不过,那个怪物不会吃人吧?”
  “当然不会,”贾五也站了起来,“你看它头那么小,脖子又那么细,肯定是吃草的。”
  “那就好,”黛玉笑着说,“宝玉,那我们就在这里搭个房子住下吧,风景这么漂亮。我们一边找那藏宝洞,你一边练武功。”
  “好是好,可是,谁知道那藏宝洞是不是在这山上呢。你看,既没有庙,又没有松树。”贾五有点儿沮丧地说。
  “别着急,别着急,”黛玉安慰他说,“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去转转看看。”
  “你别走远啊!”贾五叮嘱她说,一面从行囊里拿出一个鱼钩,一团鱼线,拴在一根树枝上,笑着对黛玉说:“我来钓几条鱼试试,你也饿了吧。”
  贾五把鱼钩上穿了条小虫,抛进湖里。看着黛玉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充满了温柔。自己也是好运气,初恋就遇上了这么个好姑娘,简直像是梦一样。会不会真的是个梦呢?他忽然害怕起来。
  鱼线一动,贾五忙把树枝向上一甩,咦,什么也没有,连鱼钩上的那小虫也没有了。他叹了一口气,又穿上一条小虫,把鱼钩抛进水里。
  湖水静静的。要是能再看那怪物一眼就好了。自己原来还一直想学考古呢。要是能把那怪物活捉了,带回二十一世纪,自己该有多么风光。不过,这些濒临灭绝的动物怕是经不起折腾的,不如就把此地开辟成动物保护区,繁殖蛇颈龙,说不定还能发现别的什么史前动物呢。
  贾五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得黛玉叫道:“宝玉!宝玉!,你快过来!”
  贾五一惊,丢下手里的树枝,向着黛玉叫喊的地方飞跑而去。
  转过小树丛,只见黛玉笑盈盈地看着他。贾五才松了一口气,说:“林妹妹,你吓死我了。”
  “嘻嘻,怕什么,胆小鬼,”黛玉用手指着地面,笑着说,“你看,这是什么。”
  贾五低头一看,是几条雨水冲出来的沟,弯弯曲曲地在地上流着,可是到了黛玉脚下,忽然不约而同地都转了个直角,汇成一条直直的沟,向下流去,一直跌落到悬崖下面。
  贾五心里一动,说道:“你是说,这里可能就是那老庙的地基?”黛玉点点头。
  贾五抽出佩剑,挖了几下,果然下面是石砌的地基。再挖几下,一个方方的轮廓显现了出来。
  贾五高兴地说:“好妹妹,多亏你了!不过,是谁这么缺德,把个庙拆得干干净净呢?”
  黛玉看了看太阳说:“嗯,这边是南,北面就是庙后。你去那草丛里看看有没有松树桩子什么的?”
  贾五用宝剑砍开杂草,笑着说:“好妹妹,你真是厉害,真有个松树桩子。谁这么可恨,跑到这里来砍树呢?大松树东一丈六……”他知道自己一步是二尺半左右,就从树桩向东走了六步半,然后向下面挖去。
  挖了一尺来深,只听得”当啷”一声响。贾五拨开浮土,是一块大石板。他用宝剑削了一根树枝,用力把石板撬开,下面是个黑乎乎的洞口。贾五挽了挽衣襟,对黛玉说:“林妹妹,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黛玉一把拉住了他说:“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贾五笑了笑,点着一小捆树枝做火把,两人手牵手地跳了下去。贾五走在前面,没几步,就被绊了一下,头一看,是一箱红蜡烛。他笑着说:“看,给我们准备的还挺全乎呢。”说着用火把点着了一根蜡烛,又抓了几根蜡烛插在腰里,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地道忽然变成死胡同了。贾五好生奇怪,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不成?他仔细看看,左右都是齐溜溜的墙,唯有前面是歪七斜八。黛玉拉拉贾五说:
  “宝玉,你还记得么,刘老老说他们掉进一个洞里去了?怕就是这里了,年久失修,被他们踩塌了。你再往前挖挖看。”
  贾五点点头,抽出宝剑向前挖土,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得”扑哧”一声响,前方露出一个大洞来。贾五大喜,顺口把”地道战”里的台词说了出来:“可太巧了,和他们的地道挖通了!”黛玉茫然地推了他一把问道:“你说什么呢?”
  贾五先从洞口钻了过去,又拉着黛玉钻过来。再往前的地道是一溜陡坡。走了有近百丈,才看到前面隐隐有亮光。二人紧走几步,出了地道。外面是一个山谷。
  黛玉嘴里念叨着:“一径青石白花瘦,下至黄牛消息透。”仔细看着周围,忽然站住说:“宝玉,你看,这里有条小路,仿佛铺了青石子的。”贾五点点头说:
  “好,我们就顺着它走。”
  小路两边开满了黄花。渐渐地黄花丛中出现了几枝白花。白花越来越多,在黄色的花海中形成了一条白色的飘带。贾五和黛玉交换了一下眼色,二人顺着白花向上走去。
  转过一个山坡,只听得潺潺的水声,原来是一条小溪流过。溪水回环了几次,一直流到断崖边,跌落下去成了一条细细的瀑布。那断崖也不知道有多深,只见下面白云缭绕,几乎听不到下面瀑布溅落的水声。小溪中巨石纵横,溪水清澈见底,看得见一条条的鱼儿游来游去。又走了几步,见到一块黄色的大石头卧在溪水中,仿佛就是一条黄牛的模样。
  “下至黄牛消息透,应该就是这个了。”贾五拉着黛玉快步冲了过去,仔细端详着那块石头。那石头比真的黄牛略大,牛头、牛身、牛腿、牛尾,有模有样的。
  牛头上有个茶杯大的孔,一直透到另一边。牛头侧面有一块白石,磨得镜面相似。二人围着那石头转了几圈,怎么也看不出机关在哪里。不过也不着急,偌大的藏宝洞那能那么容易就发现了呢。反正就在附近是不会错的了。贾五看看黛玉,黛玉奔波了一天,早已累得满面通红了。他向黛玉笑笑说:“林妹妹,你坐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捞几条鱼来。”
  贾五用树枝和泥巴在小溪里垒了两条坝,把溪水截断,然后摘下自己的斗笠把两条坝之间的水往外舀。水越来越浅了,只见十来条小鱼在浅水中跳来跳去。贾五把鱼抓起来,刨去内脏,刮掉鱼鳞,又从行囊里拿出盐末抹上,用树枝穿好,架在篝火上烤。一会儿,鱼就烤得嗞嗞地冒起油来,空气里弥漫起一阵烤鱼的香味。
  黛玉坐在那黄牛石上,四下打量着。这里两面是峭壁,一面是断崖,只有南面是缓坡,当年刘老老他们可能就是从那里出山的吧。那藏宝洞的秘密应该就在这块黄牛石上,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石面,好光滑的。这石头看来像是天然生成的,不过那个孔肯定是人工凿出来的。她用手指在那孔上划了一圈,还能感觉出凿子的刻痕呢。下至黄牛消息透,这句应该怎么解呢?
  “林妹妹,鱼烧好了,快过来吃吧!”听到贾五的呼唤,黛玉猛然间觉得好饿。
  她走到篝火边,接过贾五递过来的烤得焦黄的鱼,咬了一口说:“嗯,真好吃!
  想不到你还会当厨子呢。”
  “呵呵,我会的东西多着呢,”贾五边吃边笑着说,“你要不要吃水果?这里有山桃、野枇杷果。”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捧鲜红的桃子和金黄的野枇杷。
  “嗯,这个地方真不错,”黛玉抓起一个桃子,高兴地说,“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
  “好吧,我呆会儿看看有什么可砍的树没有,我们搭个小房子吧,现在天也快黑了。”贾五说。
  黛玉又拿起一条烤鱼,忽然觉得脚边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也笑了,原来是一只小花猫。小猫眼睛圆圆的,望着黛玉手里的鱼,“喵喵”地叫着。黛玉蹲了下来,撕了一片鱼放在手心,小猫走过来就在她的手心上咬那鱼片。黛玉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小猫的背上给它捋毛。
  贾五看着小猫,奇怪地说:“这不像是野猫啊。难道有人住在这附近么?”
  忽然草丛中传来几声狗叫。那小猫回过头去,向着那草丛叫了几声,一只大黑狗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贾五和黛玉。
  贾五扔了一条鱼给那黑狗,笑着对黛玉说:“林妹妹,看来这里还真有人家呢。”
  说着把鱼头掰了下来给黑狗扔了过去。黑狗用爪子按住鱼头,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黛玉也笑着说:“你看这狗还蛮能吃的呢。”就又扔了一条鱼给它。那黑狗很快又把那鱼吃下去了,向着黛玉摇摇尾巴。
  黛玉走过去,拍拍那狗的头,说:“我们请你吃了鱼,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去你家里坐坐呢?”
  那狗仿佛听懂了似的,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那小花猫在黛玉的腿上蹭来蹭去,喵喵地叫着。
  贾五向着黛玉一笑说:“林妹妹,人家请你去呢。”
  黛玉抱起小猫亲了一下,说:“好啊,你俩带路,我们跟着。”说罢把小猫往地上一放。
  一猫一狗在前面引路,二人跟在后面。转过一个小山包,忽然看到一个小房子。
  二人随着猫狗走到房子前面,贾五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有人在家吗?”
  静静地没有回答。贾五又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喊道:“有人在家吗?”
  还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传来山谷一阵阵的回声:“有人在家吗?””在家吗?”
  “家吗?”
  看来是都出去了,贾五轻轻推开柴门,里面黑洞洞的,他从怀里掏出蜡烛点上,只见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看来是好久没有人住过了。西北角落里有一个土灶,旁边有锅碗瓢盆什么的日用品,还有个婴儿用的摇篮,也是积满了灰尘。
  黛玉忽然明白了,忙对贾五说:“宝玉,这里大概就是原来刘老老他们住的地方了,你看,那个摇篮就是当年板儿娘睡的。”
  贾五点点头,用手按按床,又按按桌子:“嗯,还蛮结实的,我们可以住在这里了。咦,这桌面怎么锯得像块匾似的。”他用蜡烛在桌子下面照照,不由得笑着说:“原来就是他们偷来的一块匾,上面还有字呢:敕建文殊寺。”
  黛玉也过来看,恍然大悟地说:“宝玉,我说那庙怎么没了呢,原来是刘老老他们拆了盖房子,造家具了。”
  贾五用手刮刮墙上的尘土,露出一层砖面来,笑着说:“可不是,连砖也被他们背下来了。不用说了,这大床肯定是松木的,他们砍了那棵大松树,又拆了菩萨庙,害得我们好找。”
  “不过也不错了,”黛玉也笑道,“要不我们哪有房子住?这猫和狗肯定是当年他们养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猫和狗仍然是好朋友。宝玉,你用那个盆去提点水来,我们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
  用了五盆水,才把灰尘打扫干净,黛玉烧了一壶开水,叫贾五来擦脸,自己又忙着整理炊具。看到那婴儿摇篮,她犹豫了一下,忽然脸红了。
  怒江畔,晴雯骑着一匹白马,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吹着木哨。她有点着急,碧罗雪山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宝玉呢?现在肯定雍正和弘历也在找宝玉。老天保佑,千万要让自己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宝玉,否则宝玉的武功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
  滇池旁,大观楼。弘历遥望着远方的睡美人山,失声赞道:“好,真是好景致!
  哪天闲下来,待我好好拟一副对联,一定要前无古人的。”
  一个侍卫捧着个盘子走了进来说:“宝王爷,查英将军求见。”
  弘历的兴致被打断了,大怒道:“滚开!不见!”
  侍卫赔笑说道:“查将军有礼物给您。”说着掀开蒙在盘子上的红布。
  弘历只觉得眼前一亮,是一条玉带。羊脂白玉,玲珑剔透,而且,怎么这么面熟?他拿起那玉带,仔细看着。对,就是它,是福晋的那条玉带。自己小时候曾经和她要过好几次,她都舍不得给,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想到这里,弘历点点头:“好,叫他进来。”
  查英一进门,弘历劈头就问:“你这玉带是哪里来的?”
  查英笑着说:“是我的手下从马帮手里买来的。那马帮说是在碧罗雪山一带土人手里买的,我看这玉料实在考究,就给您拿来了。”
  “哦,”弘历明白了,肯定是福晋把玉带送给了林黛玉,那林黛玉和贾宝玉又跑来云南,把玉带丢在碧罗雪山了。嘿嘿,活该他们死在我的手里。
  弘历拍拍查英的肩膀说:“好,我收下了。你去点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我往碧罗雪山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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