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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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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六章 割股送兄
 
  李元霸踱步来到帅椅前,缓缓坐下,他那瘦长有力的手指在硬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单调而有节奏的清脆响声。徐世勣与尉迟恭见到李元霸这在思考重大事情时候才有的习惯动作,知道赵王心中是在思忖解救单雄信之事,当下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扰赵王。
  “要救单雄信也是不难,只需前往东都直接向二哥要人即可,相信二哥不会因为单雄信的一槊之仇与自己闹翻吧?他现在与太子斗得正烈,绝不会轻举妄动和自己翻脸……再说了,九千风旅铁骑可不是作摆设看的。只是,如此一来,二哥定又会在心中记上自己一笔……管他呢,反正因苏定方已经得罪他了,先把人要了再说!”李元霸直到此时还不知道,李世民对他赚去苏定方一事并不知晓。
  一念既定,李元霸对尉迟恭道:“尉迟将军,你与徐将军带上虎卫军同本王一道去东都要人,记得让士兵们全都带足弩箭……二哥要是不放人咱们就抢!”
  即便是徐世勣与尉迟恭已经习惯了赵王的霸道,但此举无疑是同手握重兵的秦王翻脸啊!徐世勣连忙道:“不可!王爷,此时我军尚未立足河北,万不可为了下官之事与秦王翻脸,扰乱王爷的全盘计划!”徐世勣一整面色,接着道,“现今正是太子和秦王争斗最为激烈之时!外有东突厥处罗和刘黑闼攻击山西威逼太原,内有两位皇子明争暗斗,
  赵王若悄然占了河北发展壮大,太子与秦王必无暇顾及……若赵王在此时为了解救我那兄长与秦王动武,势必会让已对王爷心存戒备的秦王感到威胁,若秦王暂时放下与太子的争斗转而对付王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徐世勣脸色一黯,“王爷能答应下官前去救人,下官心中已是感激不尽了,王爷万万不可用强……秦王愿意放了我那兄长自是大好,若不放……也只是我那兄长命该如此!”
  李元霸之所以有实在不行就抢人的心思,也是因为自己应下了徐世勣要去搭救单雄信,心中觉得怎么也要给徐世勣一个交待。如今听得徐世勣如此道来,李元霸也知此时实在不宜与二哥李世民翻脸,当下不免觉得有些颓丧,不由得轻叹一声。但随即李元霸想到二哥应该不会为了一个败将与自己过不去,当下便道:“世勣,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可好?”
  徐世勣面容略带悲戚,点头应是。
  对李元霸的到来,李世民感觉非常意外:自己伪造的北上驰援诏令已经送到了虎牢关,而且催促其行军的军令昨日也发出了一道,李元霸此时应该在忙着整装出发,这时候他究竟来此作什么?
  “二哥!弟弟我此行是来求你放一个人犯!”李元霸一见李世民就直奔主题。
  “人犯?……”李世民大感疑惑:被自己囚禁的人中应该没谁与李元霸有干系罢?……不过,听闻前去虎牢提解窦建德的士兵言元霸与夏王似有交情,而且元霸还强行留下了夏国国子祭酒凌敬。莫非,他要的人犯就是窦建德?
  “没问题!四弟,”李世民笑容满面,“只要不是干系重大的人犯,哥哥定会答应你!”
  “好!二哥,弟弟求你将王世充手下大将单雄信交给我!”
  “单雄信!”李世民笑容顿止,眼角不由自主地微微跳动。他抬手轻抚胸前,脑海里浮现出单雄信鲜红的战袍和那钲亮的长槊尖……十八岁那年为了救父亲李渊于敌阵中,被敌将单雄信一槊刺中胸口的往事再现眼前。那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身受重伤,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命遭受威胁,也是他第一次立下了杀人的誓言。
  胸间狂涌而出的鲜血喷撒在空中,触目尽是艳红一片,其中还有着那十八岁少年惨厉的惨叫声,也有着那魁梧大汉手中滴血的槊尖……从十八岁至今,在无数个夜晚的酣睡中,李世民常常会梦见这一幕,继而被惊醒,而每每醒来时已是汗湿全身!李世民知道,这个噩梦会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将单雄信的生命终结!
  “单雄信曾重伤于我,我亦立下杀他的誓言……李世民冷冷说道:“四弟,我不能答应你放过他!”
  李元霸原本猜测李世民或者会放人,或者会设法拒绝,他在心中也想好了如何与之周旋,可他却万万想不到李世民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如此坚决!
  “不放!……”李元霸面色一沉就要发怒。此时徐世勣越过李元霸,来到李世民面前。“秦王,单雄信乃是下官的结义兄长,秦王可否允许下官在他受刑之前见他一面?”
  李元霸怒视李世民。
  李世民见李元霸面色不善,想想他那生撕活人的一幕,心中也觉得有些发怵。当下李世民对徐世勣点头道:“你为着义兄也是一片苦心,本王答应你!”
  徐世勣带着酒肉在牢中见到了单雄信。
  “大哥,我救不了你!”徐世勣痛哭流涕,“我不能为了私欲毁了赵王大业!”
  单雄信也流下了滚烫的泪水,“兄弟,你可别伤心,哥哥我在战场上杀死了何止万人!早就够本了!”单雄信举起酒杯,“来!……兄弟,干了这杯!”
  徐世勣举起酒杯,泪水与酒一起咽下,“哥哥,咱俩从小一起长大。自十二、三时咱俩就一起入了绿林四处劫掠,及至到了十七岁又一起上了瓦岗寨……那时无忧无虑,过得何等快活!哪曾料到今日……”徐世勣以手覆面痛哭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我要留着这条性命为哥哥报仇,原谅弟弟我背弃昔日的誓言!”徐世勣一把将泪揩掉,站起身来拔出了插在靴间的匕首,掀开战袍一刀从大腿上割下了一块肉来!徐世勣不顾腿上鲜血外涌,将那块人肉递给了单雄信,“大哥……你将这肉就着那酒吃下吧!就让这肉随哥哥入土,算是弟弟我陪着大哥同去……待得弟弟为大哥报了大仇,弟弟再去地府寻大哥!”
  单雄信见了兄弟的举动,忍不住大哭出声!他双手颤抖着接过徐世勣的人肉放入口中,狠狠地咀嚼着,随后又举起酒壶将酒直接倒进口中,把那人肉生生地吞进了肚子。
  “兄弟,你去吧!”单雄信扔掉手中的空酒壶,又端起慢慢一壶酒仰头畅饮,“哥哥命中注定要这样死去……这都是命!”
  徐世勣跪伏在地,哽咽着说道:“哥哥,我去了!……”
  “去吧,去吧!……”单雄信擦去泪水,“兄弟,去吧!……”
  次日,单雄信等十几人在洛水边被斩首。徐世勣为单雄信收尸入棺,并在北邙山将其安葬。
  ……
  似是要将胸中压抑的怒意发泄,原野上,李元霸与徐世勣冲在最前头,风旅虎卫军两千七百铁骑随后疯狂地奔驰着。徐世勣面色苍白,腿上割去的肉和流失的血使得他身子虚弱。虽然感觉到腿上的创伤在极速的奔驰中已经迸裂,他仍然没有停下,继续狂奔着。同时,一个声音在徐世勣心中回荡,“报仇!……哥哥,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
  李元霸召集风旅将领和抽调来协助作战的友军将领来到了营帐中。
  李元霸道:“各位都知道,秦王已经发出军令催促我军北上驰援太原,而本王也有意出兵河北,灭了刘黑闼为平阳公主报仇。现今我军各部准备即将就绪,想来明日就可出发了罢!”
  南衙辖下十六卫府右御卫大将军朱宪问道:“赵王,不知我右御卫一万人马是否仍归王爷统辖?”
  李元霸眉毛一扬,“当然!本王并没有接到让你右御卫回师的命令。”
  听罢李元霸所言,朱宪道:“如此甚好,能在赵王辖下作战甚是痛快!”
  “奶奶的!怎不痛快……”程咬金小声对着身边的罗士信嘟囔着,“作战时都不用出战……风旅对上窦建德大军的时候他倒是在虎牢关内快活呢!”朱宪听在耳中,心中可不痛快。今年只有二十三岁的朱宪虽然身为兵部尚书屈突通的侄子,可他这右御卫大将军的位子并不是趋炎附势得来的,那是他自十六岁从军后一步步打下来的。在这其间身经百战的他也自成了一派傲气。对勇武天下第一的赵王,朱宪可以低头……因为自小在军中长大的他崇尚勇者,可对没有什么建树的狼卫军统领程咬金他就没那么好的脾性了。当下朱宪抬眼狠狠盯了对面的程咬金一眼,咬金见状也狠狠回他一眼。
  程咬金与朱宪的动作李元霸看在眼里,他暂时没去理会,接着道:“原本此次北上驰援太原应走怀州、河阳,然后翻越太行,进入上党。但本王欲从信都往赵郡,先平定夏国残余,袭击刘黑闼的老巢,引他回兵以解太原之危!”
  风旅将领早知李元霸占河北的意图,对李元霸的“错误”战略并不诧异,但右御卫大将军朱宪却不懂了。
  “赵王,”朱宪道:“刘黑闼本是趁窦建德远征之时自夏国反出,他在河北并没有巢穴,王爷出兵河北恐怕不能解得太原的危急啊!”
  李元霸一怔: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卫军将军居然出言反对,看来自己对他了解太少,此人应该不是靠屈突通的门路当上右御卫大将军的。
  “朱将军,这你就放心罢!本王自有道理……”李元霸不想与之纠缠,以免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当下转移话题道:“尉迟将军,徐将军腿上的伤势可有好转?”
  尉迟恭面露忧色,摇摇头。
  “唉!若实在不行就让他留在东都罢!”李元霸叹道,“以他如此状况去行军只怕会丢性命啊!”
  尉迟恭道:“王爷,恐怕徐将军不会留下……他让末将禀告王爷,就是死他也要随军去河北。”
  众人面上都露出了钦佩和敬仰神色……割股送兄,当得起“豪杰”二字!
  李元霸轻轻摇头,“唉!这个徐世勣!”李元霸明白,徐世勣已经不计生死要助自己与二哥作对,“……那就随他罢!”整整面色,李元霸一拍大椅扶手,朗声说道:“众将听令!……明日天明,兵发河北!”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七章 收取夏国(1)
 
  李元霸没有禀报统帅李世民,所部大军第二天一早就拔营发兵。两万大军经管州挟大败窦建德十万大军之威,沿途扫荡残余挺兵前进,不日过汤阴入了河北境。及至信都,李元霸下令安营扎寨,同时命苏定方率所部四百五十骑护送原夏国国子祭酒凌敬前往洺州招降夏国残余。
  又是皓月当空,明月下李元霸漫步在信都城楼上,一向都跟随其后的曹章被他安排去巡查新兵军营去了。今夜,李元霸想独自静静,走走。沿途不时有值夜的士兵向李元霸行礼致敬,李元霸也一路微笑着点头致意。信步来到城头,遥遥北望,“那里就是夏国故地,我的大业将会从那里开始!”李元霸心中有些兴奋,但随即想到还要面对无尽的征战,还要面对兄弟相残,李元霸心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降生到了帝王之家,九岁就随着师傅紫阳真人学艺,整整学了七年。因着自己的天生神力和聪明资质,倒也学得了一身本领。本打算就着这身本领在大唐盛世好好活上一回,潇洒地过把瘾。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从张紫嫣自尽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避无可避地卷入了盛世来临之前的乱世争端,从一个浑浊度日的少年变为了一个手中满是血腥的武人、一个终日只知征战杀戮的武夫。
  唉!战,不尽的战!要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就要面对不尽的战!……避不可避的战!长声叹息中李元霸转身望向洛阳方向,“我要面对现实,我要生存下去!也要……战下去!”
  这夜,远在东都的李世民也是久不成眠。
  李世民坐在书房中静思:“四弟大军应该进河北境了吧?他是带着对自己的怒怨而去的,军咨祭酒杜如晦和一干谋士都责怪自己不该为了一员败将与赵王结隙,可他们谁又知道这十年来本王心头承受的痛楚和折磨?……不管怎样,人已经杀了,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李世民低头间看到书桌上父皇催促自己回师长安的诏书,略带阴霾的心情又爽朗起来。“明日就要凯旋回师长安了,若无意外,太子之位应该是自己的了。想想,自己不辞辛劳为大唐征战四方,可以说李氏一族之所以能得天下,父亲占一半功劳,自己与四弟又占一半功劳,至于建成吗……哼,严格说他就是个废物!哦!对了……”李世民心中涌起些许哀思,“三妹秀宁也有不少功劳!若没有她那三万大军在关中造下声势,恐怕唐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得了关中!……只可惜……唉!三妹,你好生去吧!”
  站起身,李世民来到窗前,“现今中原大局已定,天下当属大唐无疑。自己当前最紧迫的就是得了太子之位,然后……”李世民脑海中浮现出一员手持斗大铁锤、跨骑黑马驰骋在沙场上的英武小将形象,“……四弟,对付你应该比对付建成要难的多吧!”
  ***************
  “一大队三中队全体出列!”随着尉迟恭的喝声,一百五十名骑士驱马出列。“目标左五百步处桩头!……预备!”骑士们战刀出鞘,臀股悬空,身形前俯,就待尉迟恭令下。“出击!”尉迟恭一声令下,一百五十铁骑如箭一般怒驰而出,几百步的行程一个冲刺便到,只见刀光闪出,碗口粗的木桩纷纷被砍断,桩头滚落一地!
  “一大队二中队全体出列!”又是一百五十名骑士出列,随着尉迟恭的号令,骑士们高举战刀冲向了目标。
  ……
  这是大唐赵王李元霸的部队整编后在信都城外练兵磨合。
  李元霸在派出苏定方护送凌敬前往夏国都城洺州招降之后,就地在信都开始了整军。
  虎牢一战李元霸所部俘虏了三万夏军,但在处理这批降俘之时李元霸却被难住。李元霸手中兵力太少,以两万的兵力是不可能消化三万降军的,要是学那坑杀赵军四十万降俘的白起将这三万俘虏全都杀掉,却也太不现实……只因此次降兵实在太多,唐军连看管都有些困难,要想一次杀完是绝不可能的,若是分批进行,稍稍不慎,只怕就会引起俘虏暴动,到时只能是得不偿失。本有一法,就是将俘虏悉数交给李世民,但如此一来李元霸却又心有不甘……自己的战果凭什么白白交给别人?要是如此还不如将降卒释放,多少还可以博得一个仁义的名声!
  李元霸在思索之后毅然决定将夏军降卒就地遣散,不料此举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在以往的战争中,每当降军数目过多不能消化时,都难逃被屠杀的命运。此次夏军降卒大多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却没料到会被就地释放,当下便有一万余人在感动之际、也或许是因为走投无路,强烈要求加入唐军。而剩余的两万人中有的决意返回故里,有的打算投奔夏王的残余部队。以后的事实证明,上天始终不负仁义之举。遣散的两万人虽然没有留在唐军阵营,有的甚至继续与唐军作战,但从此以后天下都盛传大唐赵王李元霸以八千铁骑一战胜了夏王十几万大军,而且赵王不杀降俘,仁义无双。自此赵王李元霸、风旅铁骑之名天下皆知,威震四海。这也使得以后好多与风旅对战的部队始终都提不起拼死相抗的战意————面对拥有如此强大战力的部队,战就有可能死,降了却可以保命,要是临战士兵们会选哪一样?
  对于要求加入己方的一万余人,李元霸授权尉迟恭和苏定方去挑选强悍的留下,前后共选出精悍兵士四千多人。因此次大战风旅阵亡六百多人,伤残四百多人,所以特别出众的降兵就进入了风旅,替换风旅三卫军在大战中伤残的官兵,补足因将士战亡而缺员的风旅九千铁骑之数。而余下的三千人组成了一支步兵部队,暂由李元霸亲自统帅。在那时,李元霸就存下了整顿扩编的心思。如今到了信都,沿途归降收服的零散部队已达到了四万余人,李元霸觉得有必要整编部队了。
  整军计划由李元霸、徐世勣和尉迟恭商议制定。整军先从归附的部队开始,唐军右御卫的一万人马暂不列入。这也是三人担心右御卫大将军朱宪不是自己一方的人,若贸然将右御卫大军整编只怕会激起朱宪兵变,李元霸打算在进驻河北之后、得到父亲任命自己为这地区的长官之时再顺势整编朱宪所部。
  归附的四万人马按风旅编制建制,只不同的是在“卫”上增设军:五十人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三中队为一大队,三大队为一卫,三卫为一军,军设统领将军一名,加上后勤人员,每军五千余人。至此,这四万人马被编作了八个军,其中两个骑军,六个步军,而这八个军中的各级将官多数都是由李元霸的嫡系部队————风旅将士担当。
  及至此时,赵王李元霸的部队总算初具规模。一支由两个大队共九百铁骑组成的近卫军是李元霸的亲卫部队,由六个卫共八千铁骑组成的风旅就是李元霸的“御林军”,
  而整编后得到的两个骑军、六个步军共四万人马则是李元霸的常规野战部队。
  整编进行了将近半个月总算初步完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让士兵和将官们尽快适应新的编制和新的环境,因此,在洺州尚未传来确切消息之前,李元霸抓紧时间在信都训练、磨合着自己的部队。
  就在李元霸整合军队的时候,李世民风风光光地领军回了长安。
  九月十五,秦王李世民率军回到了长安。皇帝李渊为李世民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李世民身穿黄金铠甲,后面跟着一万铁骑,另有重装甲士三万。随后的囚车里押着皇泰主杨侗、郑国公王世充以及夏王窦建德等人。庞大的队伍经外城入了内城,浩浩荡荡前往太庙献祭。祭祀之后李渊请各位将领一道参加了接风酒宴,文武百官俱都到场祝贺大胜,唯有太子李建成缺席未到。
  李渊以李世民功高盖世,朝廷现有的官号不足以显其功劳,于是在接风酒宴上下诏加封秦王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位在诸王公之上,食邑增至二万户;同诏,以赵王李元霸从征东都立有大功,特拜为大司空。
  次日,李渊又下诏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计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军咨祭酒二人;典签四人;主簿二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铠、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如此这般,天策府等同一个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小朝廷!
  同日,李渊下诏将杨侗、王世充贬为庶人,连同他们的妻妾、兄弟和子侄一同流放到巴蜀。
  同日午时,一代英豪窦建德被当众斩首,时年四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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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风晓露,寒意袭人,其中竟似微带肃杀之意。曹氏头戴凤冠,身披霞袍,双目平视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今天是大夏国的最后一个早朝了,而且,这也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临驾早朝.
  到得座上,曹氏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红木扶手。“好舒服的感觉啊!怎么以前没有注意到?…… ”
  “母后!”义子窦千帆的轻呼声传来:“时辰已经到了,开始早朝吧?” 曹氏定下心神,看了看面前龙椅上端坐的窦千帆,她缓缓地点点头。
  随着国子祭酒凌敬宣读完夏王窦建德的降表,朝堂中立时象开锅的沸水一般沸腾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肃穆景象。仆射曹旦、大将军范愿、高雅贤更是冲出朝臣行列,激言相责。
  曹氏面无表情地看看大殿中喧哗的臣子,又看看蜷缩在龙椅之上,惊慌失措、面色苍白的窦千帆,她忍不住冷哼一声,闭上双眼:建德,你看,这就是你剖心以对的部下!这就是你仁义治国的结果!
  大殿中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曹氏一拍扶手,霍然站起,高声道:“够了!”清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众大臣一愣之下,大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唐军铁骑已屯兵信都,你们之中有谁能敌得过吗?……”曹氏目光逼视朝中大臣,抬手指向殿中厉声说道:“曹旦……高雅贤,你们要战是吧?……哼!你们可曾想过,此战不论胜负必是相当惨烈,在尔等战过之后,我大夏国的百姓将会是如何光景?”举步走到龙椅之前,曹氏说道:“主公励精图志,颁行政令,兴修水利,劝保农桑,为了强盛国家耗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大夏国境内无盗,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些都是主公的心血所成!……主公为何在赴死之前还要写下降表?主公就是为了保住这一番心血啊!……”曹氏语声中已带着哽咽。拭去眼角的泪珠,曹氏接着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二人在当年主公起兵之时就已相随,应该是熟知主公性情的。想来,时间长了,你们都已经忘记了主公是怎样对待部下和百姓的吧?”
  二人听得主母责问,连忙恭身答道:“主公的仁义宽厚,我等永生牢记。”
  “真的记得?哼!此时若战就是不顾百姓生死安危的做法!难道这符合主公仁义宽厚的性情吗?”曹氏喝道。
  殿下二人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不要让尔等主公被万人唾骂,”曹氏面上露出坚毅之色,冷冷说道:“为了夏国的黎民苍生、为了保全主公创下的一片基业,今天不管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我已经决定了归降!”缓缓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双目平视前方,再不理会殿中臣子,曹氏平静地从大殿中走过。大殿中一片静谧,此时哪怕掉颗针都可以听见。寂静中,曹氏仪态肃穆而安详,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威严。
  ……
 
 
 
 
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八章 收取夏国(2)
 
  “父皇,孩儿在得知苇泽关失守之后,便自作主张命四弟领兵驰援,尚请父皇降罪!”李世民恭敬地对父亲李渊说道。
  “哦,原来如此!”李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朕就奇怪怎么元霸没有与你一起回师,原来如此……世民,你做的好!大将军行军在外正需审时度势、果断抉择。虽然朕已经遣了兵部尚书屈突通领军驰援太原,但有元霸前去也更稳妥一些。”言罢,李渊心中却道:“小子,知道了老子要易储,就把元霸支得远远的,怎么,害怕元霸和你争啊!”
  李世民连忙下跪谢恩,“谢父皇明察孩儿苦衷,父皇英明!”
  “起来吧!世民,这里就我父子两人,不用太拘礼了!”李渊端起桌上的参汤,轻呷一口,自嘲道:“为父老了,每日里都得喝些参汤养养精神,唉!不比从前了!……世民,你心里也明白,为父已有了废黜建成的心思……”
  李渊有意将话顿住,只留意观察李世民的神色。
  李世民面色不改,开口道:“父皇,大哥整日里花天酒地,实不宜为一国之君。父皇有此想法实乃大唐之福!”
  李渊一怔,他可没想到李世民会如此直白。李渊却是不知,李世民此次对太子之位已是势在必得,他怎会再虚于委蛇。
  “为父想立你为储,你以为如何?”李渊道。
  李世民心头无比激动,可他表面却也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父皇贵为天子,您的主意就是上天的意思。”
  李渊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世民,你看为父怎样对待建成才好?”
  李世民暗自揣摩李渊话中之意。沉默片刻,李世民恭敬答道:“禀父皇,大哥虽然无天子之德,但毕竟也是父亲的骨肉,父亲能妥善安置是为最好。”
  一番话又将问题不着痕迹地交还李渊。
  李渊面带忧愁:“朕很是为难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生儿子……唉!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心思电转:父亲在自己回师长安之后即封自己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位在诸王公之上,又下诏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将天策府等同了一个小朝廷!……这些足以说明父亲已经决心立自己为太子了!如此,自己似乎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当下李世民面色一整,肃然说道:“父皇,大哥极力笼络朝中大臣,中书令封德彝等人平日里都是他的座上宾。而且,大哥为了强大自己的实力,擅自招募长安及各地骁勇两千余人作了东宫卫士,平日里勤加操练,号称长林兵……”
  洋洋洒洒,李世民为李渊列出了太子的无数罪状。
  李渊听着李世民的数说,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世民告发建成刻意结交中书令封德彝,建成也告发世民在朝中结党,拉拢萧蠫、陈叔达等大臣;而建成告发世民在京城里驻下一支名义上属于国家、却只听他一人调动的精锐军队,世民又告发李建成组建长林兵……“嘿嘿!两兄弟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但是,你们可知道,向来被人看作武夫的元霸已经远去河北坐山观虎斗去了!”李渊在心中暗笑,他早就接到了密报,得知秦王假传圣旨调赵王李元霸驰援太原,而赵王并没有去太原,倒是去河北招降了夏国残余,看架势是要在河北大干一番。“如此甚好,三兄弟各成一派相互制约,就让老子我将这皇位稳稳坐到老吧!”
  “此言当真?”听罢李世民数落的李渊问道。
  李世民“扑通”跪倒在地,举手立誓道:“儿臣若有一字虚言,必遭天打雷劈!”
  李渊霍然站起身来,一拍书案,怒道:“反了!反了!……”
  李世民暗自欣喜,房先生说的果然不错,父亲最忌讳的就是臣子拥兵结党!
  只听李渊沉声道:“朕当真就想此时废了建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渊的气势弱了下来,“不过……世民,为父还是有些担心!你大哥建成正手握重兵镇守蒲坂,若此时贸然易储恐怕会激起他叛乱啊!况且,你四弟元霸桀骜不训,不大受朝廷节制,他现今也是领兵在外,若他也趁乱而起……”李渊面色凝重,“……以元霸之勇,风旅之悍,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李世民听得父亲话语中隐隐有不敢易储的意思,连忙道:“父亲,大哥虽然领重兵在外,但军权实际却在左仆射李靖手中掌握,不足为虑。至于元霸,他此时只顾着驰援太原剿灭刘黑闼,哪里能得知朝中之事?……若父亲此时易储,待得元霸平定刘黑闼之后,孩儿已经作了太子,有父皇支持孩儿,哪里还怕四弟猖獗?”
  李渊面上凝重之色更甚,“世民,实不瞒你,为父其实早就知道元霸行军去了,而且,为父还知道元霸并没有驰援太原,他领兵去了河北,占了夏国旧地,恐怕他是别有用意啊!”
  李世民大吃一惊,他既为李元霸竟然违抗军令兵发河北吃惊,也为父亲对自己隐瞒此事吃惊,此时李世民隐隐有了上当的感觉。“父皇,”李世民苦涩地说道:“敢问父皇,父皇既然知道此时不宜易储,为何又将孩儿召回京中?”
  李渊急着召李世民和李元霸回京,就是担心二人在取胜之后在外挟胜势拥兵自重。此时天下各反王中就只剩了江淮杜伏威算得上一个角色,已经用不着这两位能征善战的皇子四处征战了,李渊要逐步解除他们的兵权。
  曾经,李渊也确实想过要易储,但随着形势的变化他此时已经另有打算。
  太子建成虽然有几位大臣鼎力相助,却终归是资质太差,李渊并不放心将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交给他。但是,李渊同时也担心,他担心自己选择的易储人选————性格阴沉却爱示人仁厚的李世民在得了太子之位后会不会对自己下手,逼迫自己让位,甚至……!可是,不易储似乎也是不行,秦王李世民蓄势已久,若不让他称意,以他如今的实力,要作乱天下也是足够了!……如此,李渊处在了两难之中,若易储又担心李世民会对自己不利,若不易储,又担心好容易建起的大唐基业崩溃。就在李渊两难之间,也是天助李渊。就在此时,赵王李元霸擅自驻军河北接手夏国残余,隐隐成了一方势力,通观全局的李渊并没有为儿子的行为惊恐或是恼怒,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三足鼎立,只要自己好好利用当前的形势,小心在三个儿子之间平衡,就一定可以渡过眼前的争位危机。而封李世民为天策上将、特许天策府自置官属就是李渊平衡三个儿子的第一步。随后,李渊要做的就是继续让中立派李靖与太子驻军在外,并在适当的时候,适当地为他们增加一点兵力。而李元霸那里,李渊一时还拿不准他下一步将会怎样。起兵造反?还是拥兵自重?……李渊只得小心留意,观察事态发展。
  李渊正在为就要解除因争位引发的危机而欢喜,他并不在意李世民的言语中带着诘责,
  “哦,世民,为父召你回京确实是为了立你为太子,只是为父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变数……若元霸与你同归,那咱们还有三万宫廷宿卫军和五万戍卫军可以制约他的九千铁骑,可如今……唉!”
  李世民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父亲在催促自己回师长安的诏书中千般暗示,百般隐喻,好像此次回京就要立即易储,搞得李世民也道此次回京必得太子之位,可没料到结局竟是这样!
  既知不可得,何不作得漂亮一些?
  “父皇!”李世民心中满是悲愤,语气却是平静,“既然此时不宜易储,父皇可延后等待有利时机……孩儿觉得,所有一切当以不影响社稷稳定为要!”
  “好!难得皇儿有此博大胸怀,”李渊赞道,“皇儿如此胸襟当得太子之位!为父答应你,只要哪一天朝廷能将局势掌控,那一天就是皇儿登上太子位之时!……皇儿,如今四海之内已基本平定,你就留在京师好好养息一段时间吧!”
  ……
  就在这次谈话之后,作为暂缓易储的交换条件,李渊特准秦王李世民在天策府开文学馆,请四方精通文学、史籍的名士出任教席。李世民也的确有实力,在诏书发出当天便以天策府属官杜如晦、记室房玄龄、虞世南、主簿李玄道、咨议典签苏勖、文学褚亮、姚思廉、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天策府从事中郎于志宁、军咨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共十八人,不辞原职兼任馆内学士。十八学士轮流着每隔一天便来馆内教学讨论,而李世民在每次朝会之余也会来到文学馆中,与各位学士一道讨论典籍,时常到了深夜才入睡。时天下人将他们称为“十八学士”,大唐官员和学者对被选中者羡慕之极,称之为“登瀛洲”。
  **************
  武德二年九月十八,大唐赵王李元霸率军进入了原夏国京城洺州。同日,一骑快马从洺州出,将赵王请在夏国故地设州、县,并自请任州官的奏折送向了京师长安。
  不管朝廷答不答应自己的奏请,李元霸是铁了心要在河北扎下根来。这两年的经历虽然让他更清楚地看到了沙场征战、朝堂倾轧的残忍无情,可也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其中的快乐……“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面对即将接手过来的夏国故地,从公元2005年魂归隋唐的李元霸最希望的就是在这里建起一个民主的政权,他不想做皇帝。因为他清楚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自己还不具备、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拥有一个优秀政治家应有的基本特性————冷静得令人心寒,无情得有如铁石心肠。
  但是,回头想想……在这时代里实施民主,可行吗?不要说实施民主,就是给这时代的人讲演一下民主,只怕他们不是摇头说不懂,就是被吓跑,再要不然就是去报官……总之,能够赞同、支持的恐怕千万人中也没有一个。为何?……民主,民主首先就是要革皇帝的命,彻底推翻皇帝的专政。这时代的百姓要让他们造反,他们敢;可要是让他们不立皇帝,而是由他们自己来掌握政权,只怕很难啊!强加超越这时代太多的东西给他们,就好比拿衣服给猿猴穿上,然后对它们说:“很好,穿上了衣服之后,你们不用进化就是人了!”……可行吗?呵呵,估计结果是猿猴们感觉衣服严重防碍了他们的日常行为,诸如捕猎、嬉戏,或者大、小便,甚至于XX行为。然后在极度不爽的情况下,猴哥、猴姐们伸出“手”来把衣服撕个稀烂!看来,建立民主政权是行不通的,只得“入乡随俗”与世合流了!……但愿自己与薛师那超越时代的见识对新政权的建立多少会有所帮助吧?
  再仔细想想,现在自己掌管的是一个军事指挥机构,还不能算是政权机构。但是这种军事指挥机构采用的家长式的统帅方法,使得主帅在征战之中建立了不可置疑的绝对权威,这样的领导集团就非常适合向封建政权转化。如此看来,眼前最现实的就是广纳贤才,搞一个牢固、开明的封建中央集权政权。
  就如此决定吧!
  ……
  武德二年九月二十,刚接收洺州政权的赵王李元霸率领程咬金、苏定方及其所部铁骑赴幽州为秦琼母亲六十拜寿……李元霸想借此机会与幽州的土皇帝罗艺接触,他要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拿下这威胁、阻碍着自己发展的势力。
 
 
 
 
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九章 幽州之行(1)
 
  秦母六十大寿在九月二十三,李元霸一行是绝对赶不上寿宴的了,不过李元霸的主要意图也不是去贺寿,因此一行人干脆悠哉游哉地北行,顺势也考察一下这古时燕赵地区的民情风俗。
  好在临行时将薛师带上,薛师的为人虽然算不上是个君子,但他的学问却是了得,众人一路听他讲述这燕赵大地上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倒也不觉得旅途的艰辛。
  “程小子,你脚踏在燕赵大地之上还敢大呼小叫、如此狂妄,你可知这里从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吗?”薛道衡一壶美酒下肚,为人师的瘾发作,又忍不住开始“传道解惑”起来。同行之中,三千铁骑是受不起薛师教诲的,而其真正的弟子李元霸并不买他的帐,对他所言爱理不理。观苏定方白面无须、意态潇洒,颇有文人风范,此人本当是薛师教诲的好对象,可是,苏定方的冷峻表情总是让薛师找不到被人尊重的感觉。无可奈何之下,薛师只得将视线转移到了粗服乱头的程咬金身上。
  经过两天的同行,程咬金知道,薛师又要找题目教训自己了。狂徒紧闭嘴巴不发一言,他已经从最初的与之争辩改为了缄默……有谁能经得起全天候的念叨?咬金在心中痛苦并恶毒地想到:“如果此人不是王爷的师父,如果此人不是经常请我饮酒的朋友,我一定会一拳打裂他的嘴,再将他的牙齿一颗一颗敲碎,最后把他的舌头拉出来砍掉剁碎……”
  李元霸与苏定方连忙催马远离,咬金也想,可是他不敢。咬金知道不听薛师教诲的后果:深夜有人找你饮酒聊天快乐吧?不过……若此人唠唠叨叨,犹如苍蝇般在你耳边“嗡嗡”作响,一个通宵就这样飞来飞去,你还快乐吗?
  “燕赵多勇士,慷慨悲歌、好气任侠!小子,知道‘荆柯刺秦’吗?”
  听到此处咬金眼睛一亮,看来今天薛师不会再讲什么狗屁诗词了!“荆柯吗?我怎不知道!我可是最敬仰他了!”
  “那好,今天老夫就给你好好讲讲荆柯刺秦王的故事!这可是个慷慨激昂的英雄故事哦……”
  对燕赵这块土地,李元霸在前生时就对其特别感兴趣,就因为薛师口中说出的“燕赵多勇士,慷慨悲歌、好气任侠!”
  燕赵地区应当是指南临黄河、西至太行、北抵燕山、东濒大海的一片广袤平原。这里自古以农业著称,水利灌溉实际上是由这里创始的,不过并没有得到普及和延续。燕赵区域具有独特的文化特征,这就是“慷慨悲歌、好气任侠”。自从燕太子丹开养士之风、不爱后宫美女而爱英雄以来,民间也演成了敬重英雄好汉的风气。在其它地方,慷慨悲歌并没有成为一种普遍的现象,而在燕赵,慷慨悲歌却已是其特殊的标志,它已经成为了燕赵地区悠久而稳定的传统。在燕赵大地,不但男子时常相聚在一起悲歌、辞气慷慨,就连女子也擅长骑射,惯见刀兵。北魏时广平大族李波的小妹擅长骑射,能够“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时人为她而作的《李波小妹歌》中道:“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从古而来的强悍民风使得此地的人们习于战斗而不怯懦。若听到敌虏到来,年迈的父、母帮助拉出战马,而妻、子则帮助取来弓箭,男子们甚至有不待穿好盔甲就敢于上阵的。
  燕赵地区不但民风剽悍,出产的马也好,所以自古以来良马都被称为骥或驠,这“马”字一旁的“冀、燕”两地就是属于燕赵地区。唐人杜牧说过:“冀之北土,马之所生,马良而多,人习骑战。”再有,燕赵地区的兵器优良。邯郸从战国到汉代都是著名的冶铁中心,并且燕赵还是全国最早使用铁制兵器的地区。荆轲刺秦王时,燕太子丹为他预求天下最利之器,
  遂使百金买下赵人徐夫人所制的一柄匕首,命工匠淬以毒药,以之剌人,血出仅足以沾染丝缕,人无不立死。
  有强悍的战士,有出色的战马,有优良的兵器……这就是争霸天下的必需!这也是李元霸决定将根基扎在河北的最根本原因。
  听着薛师朗声讲述“荆柯刺秦”,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
  众人一路悠闲前行,待到了与幽州总管罗艺辖下的边城涿郡已是九月二十九。李元霸一边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一边命人入城通报来意。
  涿郡守将罗开豪听得是大唐赵王到来,当下不敢怠慢。在遣快马至幽州通报之后,罗开豪亲自出迎赵王李元霸。为了表示自己只为贺寿和交好而来,李元霸只带了薛道衡、苏定方以及二十名近卫军士兵入城。
  第二日,幽州快马回报:总管罗艺请赵王前往幽州。当下李元霸留下苏定方统领大部在涿郡相候,而李元霸则带了薛道衡、程咬金与五十铁骑前往幽州。
  这日,幽州城外十里,总管罗艺与儿子罗成、侄儿秦琼率两千精锐骑兵在此迎接大唐赵王李元霸。将近午时,远处渐见烟尘,一支骑队疾驰而来,骑队当头一杆大旗,上书大大的一个【罗】字,随后还有两面大旗迎风飘扬,一面红白花色相间的旗上书有一个【唐】字,而另一面却是白底黑边,上绣一只展翅的黑色雄鹰!
  来了!罗艺连忙下令两千骑整顿军容,拿出昂然气势迎接天下驰名的赵王李元霸!……要知道罗艺已经存下了归附大唐的心思,他可不愿意李元霸轻视自己。
  骑队远远见到罗艺出迎的队伍,开始慢慢减速。及至来到面前,罗艺看清楚了赵王李元霸的模样。瘦削的脸庞,眼睛不大,却精光内蓄,皮肤是军人特有的黝黑,那看起来瘦弱单薄的身体使得罗艺无法想像他是如何挥舞那八百斤重的头大铁锤。若不是他头上的紫金冠和马前悬挂的一对擂鼓瓮金锤,罗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文弱少年就是以勇武善战闻名天下的大唐赵王李元霸。
  相送李元霸一行前来的罗开豪连忙为双方迎见,李元霸在与罗艺见礼之后又与罗成、秦琼叙旧,众人谈笑风生,关系融洽。
  进得幽州城,在安顿下来之后,虽然此时已经十月,但李元霸与程咬金仍是执意要去秦琼家中为秦母拜寿。到得秦家,与一人的相逢却让李元霸惊喜了一下。
  李元霸那结义兄长雄阔海就在秦琼家中!
  原来当年雄阔海在扬州因救众反王被擒之后,遂又遇上宇文家族兵变,后又有十八路反王杀回扬州,其时扬州大乱,连带着官府大牢也被劫掠。雄阔海趁乱逃出大牢,却又寻不到主公白御王的队伍,无奈之下他只得出了扬州,打算继续寻找主公。可谁知道不久就得到消息,主公白御王已经被江淮杜伏威灭了,从此雄阔海就四处漂泊。直到月前,雄阔海记得兄弟李元霸与自己定下了这年九月二十三在幽州为秦母拜寿,于是就动身来到了此处。
  “哥哥,你漂泊在外怎不去大唐寻我?”李元霸紧紧握住雄阔海的手问道,一旁的宝马万里云也不住在旧主身上磨蹭。
  “兄弟,你这可怪不得哥哥,”雄阔海爽朗说道,“兄弟你这两年征战在外,身无定所,哥哥倒是想寻你,可怎么寻得着啊!”
  “唉!哥哥,这两年四处漂泊可吃了不少苦吧?……哥哥,现今兄弟在河北站住了脚,哥哥定要助弟弟一臂之力才好!”
  雄阔海大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兄弟不嫌弃哥哥我饭量大,哥哥我是求之不得呢!”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秦琼看在眼里,心中暗叹“可惜!”他久慕雄阔海的勇武,原本打算留他在幽州,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其实秦琼也是白费心思,他还不知道,自己那姑父已经有了归降大唐的想法。
  李元霸与程咬金送上贺礼,二人在秦家吃过午饭之后便返回了住所。李元霸准备明日与罗艺见面,探探罗艺对今后幽州的走向有何想法。
  ***************
  罗成一抖手中银枪,心无杂念,全力刺出。银枪犹如腾空蛟龙,似有灵性,带着嗡嗡之声破空而去!
  “好!”秦琼大步院外走进,大声赞道: “表弟,好枪法!”
  罗成连忙收起银枪问道: “表哥,如今天色已晚,你来此有何事啊?”
  秦琼道: “是姑父遣人叫我来的,说是有要事相议。”
  罗艺坐在大椅上,手中把玩着行兵虎符。他在隋大业年间以军功官至虎贲郎将,隋末天下大乱时起兵割据燕地,自称幽州总管。凭借着手中的五万精兵强将,罗艺将幽州政权安稳维持至今,可就在日前他得到消息:唐军已经占据河北,而且领军之人正是以八千铁骑败了夏王窦建德十几万大军的赵王李元霸!
  如此,紧邻夏国的幽州就无可避免的要和唐军作正面接触了。
  究竟是据守以战、还是归附大唐?罗艺在得到消息的当晚苦思良久。虽然他手中握有五万骁勇军队,可罗艺心中明白,自己勇武足矣,却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和逐鹿天下的魄力。割据一方尚可,要争霸天下可就差远了。而李渊却是不同,他自太原起兵后遂出奇兵攻下长安、占据了关中,其后又以关中为根据地向外扩张……其间所为就如同名家作弈,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王者风范。
  唐军在虎牢败了窦建德,紧跟着又占据河北,如今天下最大的几股割据势力就只剩下了李唐。大势所趋,还是归附大唐吧!
  眼下赵王李元霸亲自来到了幽州,罗艺明白,李元霸是来听他的抉择来了。罗艺决定和儿子、侄儿商议,最终决定幽州的去向。
  罗成与秦琼相携走入了书房,与罗艺见礼之后两人分别坐下。
  罗艺放下手中虎符,向二人问道:“你二人都已知唐军进了河北吧?”
  罗成与秦琼点头。
  罗艺继续问道:“你二人对此有何想法?”
  罗成抢先开口道:“父亲是想问我二人对幽州的去向有何想法吧?”
  素知儿子聪慧敏捷,罗艺笑道:“正是……我也对你们直说了吧,我的意思是归附大唐!”
  秦琼向来老成持重,听闻之下并不马上表态,只低头思量。而罗成终究是少年心性,一听之下立时驳道:“父亲,孩儿觉得我幽州并不需要降与唐廷……前日里父亲也看了长安细作的密报,唐国太子与兄弟间的争斗渐烈。而刘黑闼也叛出河北兵发山西,直接威胁李唐老巢太原。李唐此际正是内忧外患自顾不暇,此时正是我幽州发展壮大的大好时机。此刻父亲正该与李元霸虚与委蛇,借机大力发展幽州,蓄积势力以待日后开疆扩土!”
  罗艺闻之并不动心,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已让他没有了年少时的冲动。罗艺不理会儿子,转头问向秦琼:“贤侄,你认为呢?”
  秦琼抬起头来,看看罗成,说道:“表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幽州能够安然至今,并不在于我们有五万强兵。而是因为幽州地处偏僻,没有对众多势力构成直接威胁。此时与唐国的正面碰撞已经不可避免,而以我幽州的势力还不足以同唐国抗衡,因此,侄儿赞同姑父的作法!”
  罗艺听了点头称赞:“有理!现今河北已经改姓李了,此时唐国对我幽州不动兵戈,只是因为他们在河北尚未站稳脚跟而已,此时正是我幽州归附的大好事机……若待到李元霸在河北稳定下来,只怕……唉!”罗艺叹了一口气,“……还是趁早降了吧!”
  听到表兄反对自己,而父亲又赞同表兄的说法。罗成很是不服,他刚待出言辩驳就被罗艺抬手止住。罗艺沉声道:“不要说了,我意已决……明日就归降于大唐!”说罢,罗艺拿起书案上的虎符无意识地把玩着,“你们都出去吧!”
  罗成与秦琼对视一眼,罗成虽然并不认同父亲的作法,可罗艺治军严厉,当下不敢拂逆,只得起身退出。
 
 
 
 
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十章 幽州之行(2)
 
  罗艺选择了在城郊与赵王李元霸见面。两人缓步行进郊外的田野上,一群卫士紧随其后。此时秋收已经结束,田野中满是成捆的稻秸堆放,其间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肺腑。“这味道……这味道……”李元霸不由得忆起千年以后的某处田野,自己同女友漫步其间,看着夕阳落山,嗅着田野中稻秸的清香……好惬意!
  看到李元霸若有所思,罗艺并没有打扰他。良久,李元霸收拢思绪,“罗总管,对不住了,元霸想到了一些往事。”
  罗艺微微一笑。
  “罗总管,本王行事向来直截了当……如今中原除了江淮杜伏威,尽皆归唐,不知总管会如何决定幽州的去向?”李元霸弯腰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根稻秸,放在鼻下嗅嗅。
  罗艺停下脚步,道:“今日与赵王相见正是为着此事!……在下已经决定归附大唐!”
  李元霸并不感到意外,大势所趋,罗艺能够雄踞幽州多年,应该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好!罗总管,在得到你的文书之后本王会即刻禀报父皇为你封赏!”
  “谢赵王!”
  ……
  洺州城内,原夏国皇宫的祁和殿中,窦千帆正在向双手合十专心颂经的曹氏诉着苦。
  “母亲,您看这里一片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场景……”咬咬牙,窦千帆恨恨说道:“朝中的一干臣子也不来觐见了,他们现在整日里就围着那个瘸着腿的徐世勣转来转去,妄想着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眨眨那不大的眼睛,窦千帆接着说道:“母亲,以您的地位和身份,怎么说也应该在李元霸离开的时候出面主持大局啊,那里轮得到那个瘸子在朝堂上指手画脚!哼!……李元霸宁愿让一个瘸子主持政务却对您不闻不问,这不明摆着是过河拆桥嘛!”
  曹氏盘着腿坐在蒲团上,听了窦千帆的话,她停住了口中的喃喃诵读,轻声说道:“这佛经可真是个好东西,让人读了心境宽远,……只可惜,此经从天竺传来,译的不全啊!”虽然听得曹氏言不及题,窦千帆却也不敢多言,只唯唯诺诺地应着。曹氏伸出手让宫女扶起自己,慢慢起身来到卧榻前坐下。“唉!好久没有上马作战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打一会儿坐就累得腰酸背疼……”招手示意宫女过来给自己捶背,曹氏接着说道:“千帆,你心中委屈我也知道。从一国君主成了无所事事之人,这换成谁也不好受,可这是大势所趋啊!……你也不用挑起母亲去和李元霸争权夺势……”止住面红耳赤,就要出言相辩的窦钱帆,曹氏接着说道:“我虽然在朝中有一定的威信,可李元霸手握重兵,不是你我可以抗衡的。况且,此时要与他争斗,也违背了当初求降之意……再说了,我看那徐世勣也挺有能耐的。他大胆重用我夏国旧臣子,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赢得了众多大臣的归附,不简单哪!李元霸只手下一个谋士就有如此手段,这未尝不是夏国之福……你再看皇帝李渊也颁下了诏令,将我夏国故地设为冀州,任赵王为冀州刺史,准他任命各级官员,这说明什么?……乍一看好像事李渊在平衡各皇子的势力,但你剥开表面的一切再看看实质……李渊要达到平衡的目的,大可让赵王驻军在外而不让他插手地方政务。可李渊没有这么做,为何?因为他根本就无力控制赵王了,如此倒不如大方一些!连大唐开国皇帝都不能控制的人……唉!千帆,你是斗不过的,好自为之去过你的太平日子罢!”说罢,曹氏不再理会窦千帆,挥手叫他退下。
  窦千帆神色复杂,极不情愿地叩首退出,刚出得宫门,早有原右仆射曹旦迎上。
  “大王,可曾说动主母?”刚上得马车,曹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窦千帆眉头一皱,略带不快地说道:“曹大人,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王’,我现在只是冀州的一个普通臣民。”
  曹旦微微一笑,说道:“大王,这不过是暂时的情形。只要大王你能说动主母出面,自会有众多大臣出来支持你重掌大权。”
  窦千帆苦笑:“不可能了,母亲已经告戒过我……”当下,窦千帆将曹氏之言一一道与曹旦。曹旦听后沉思一会儿,展颜一笑道:“无妨!大王,据微臣所见,主母只是担心你不足以同李元霸对抗而已。大王若能让主母看到你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必会得到主母的支持。”
  窦千帆更是苦笑:“我现在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如何与李元霸对抗?”
  曹旦嘿嘿一笑:“大王,难道非得兵马相见吗?”
  窦千帆微微一怔:“难道还有其它方法?”
  曹旦心中鄙视着窦千帆的平庸,脸上却堆着笑脸说道:“自然有的,只不过见效要稍微慢一些……”
  ……
  入冬了,眼见碧绿的原野已经完全变得枯黄,以往枝叶茂盛的树木也只剩下了节节枯枝在萧索的寒风中挺立。李元霸回到了河北……不,应该是冀州。冀州的政务在徐世勣的主持下一切都井井有条,但是,实际上这也只是局限于洺州政务,冀州的大部分地区还在混乱之中。同时,对于原夏国的军队,徐世勣记住了李元霸临行前的嘱咐,没有轻易去触动。如今李元霸回来了,在休息两天之后,他开始了继信都之后对军队的又一次大整编。
  在此次对军队进行大规模的改编和整合中,风旅三卫军均保持原名称、编制不变。但三卫军统领将军发生了变化:原虎卫军统领尉迟恭此时升为风旅统领大将军,其虎卫军统领将军一职由原虎卫军将官赵云鹏担任;原豹卫军将官白思古出任豹卫军统领将军,原豹卫军统领将军罗士信将另作安置;原狼卫军统领程咬金原职不变。
  风旅近卫军由原两个大队九百骑兵扩充为四个大队,由原近卫军二大队大队长苏定方担任近卫军统领。
  原夏国在洺州的三万多人马被打乱编入了李元霸麾下的两个骑军、六个步军,而由大唐右御卫大将军朱宪率领的一万右御卫兵马也在李元霸的强压下被打乱重编。为此朱宪还告了李元霸一纸御状,状告赵王擅动朝廷南衙卫军,其招致的结果却是李渊下诏将原十六卫府右御卫划为冀州驻军,如此更让李元霸肆无忌惮地将右御卫的一万兵马分散整编。不过,朱宪倒是没有什么损失,李元霸在与他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发现此人脾气虽直,却是个文武兼备的人才,因此也打算委他重任。与此同时,原夏国的一些将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用。至此,李元霸麾下直辖兵马已近十万,共有风旅三卫、风旅近卫军、三个骑军和十二个步军,这其中还不包括散布在冀州各地和幽州的人马。李元霸打算在父亲李渊正式接受幽州的归降之后将幽州也纳入冀州版图,到时候他将会一步步地将冀州各地的夏国残余招纳,恢复冀州以往的繁荣祥和。
  武德二年十月二十四,幽州正式成为了大唐冀州的一部分。
  十一月,经过赵王李元霸与诸将的谋划,决定将冀州划分为四个军区。这四个军区分别是:冀东军区,其辖地西起齐郡,东至东海,临海而治;冀南军区,其辖地南起魏郡,北至信都,东临冀东军区,西至太行山,冀州州府就在其中;冀北军区,其辖地东临渤海,南与冀南军区相接,西至太行,北临涿郡;北平军区,其辖地东与渤海国接壤,南临冀南军区,西抵朔县,北接东突厥。在划分军区之后,冀州刺史李元霸将麾下三个骑军与十二个步军整合为了三个混合军,每军有四个步兵军和一个铁骑军,计二万五千余人。第一混合军由原风旅豹卫军统领罗士信任统领大将军,第二混合军由雄阔海任统领大将军,第三混合军由原右御卫大将军朱宪任统领大将军。三支混合军将分别驻扎三个军区,并收纳其所辖地中的夏国残余部队。而原幽州总管罗艺则领其属下五万将士留驻北平军区。
  武德三年五月,冀州唐军完成了对冀州全境的控制,五月十六,赵王李元霸通令冀州,全境以四大军区辖地划分为四个行政区域,分别为:冀东、南、北、北平四个郡。其间徐世勣也曾劝过李元霸不要用郡这个称谓,因为大唐早已经废郡,只设了州、县两级,
  若冀州下设郡、县两级恐怕会太过猖狂,无端引得朝中责诘。但李元霸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朝廷若真要挑本王的刺,无论怎样谨慎都没有用,就这样罢!”李元霸如是说。
  六月初六,赵王李元霸通令冀州,各军区统领大将军有监督其辖地各郡县各级官员处理政务的权力,而最终奖惩各级官员的权力在冀州刺史府。
  也就在这一月,江淮杜伏威降于大唐。如今大唐已经真正地控制了中原的所有地区。
  第二卷 终
 
 
 
 
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一章 秦王登基
 
  武德三年八月,中原各地割据势力已经全部肃清,原夏国叛将刘黑闼也被灭亡,而大唐最大的威胁————东突厥,也因处罗可汗的病死引发争权谋位,国内一片混乱,暂时无暇进扰唐国,唐国暂时没有了外患,国内局势相对稳定,农、工、商都开始稳步发展。而其中以赵王李元霸辖下的冀州发展最为迅速。
  李元霸和苏定方并骑缓缓行进在官道上。他们两人刚去了新成立不久的冀州制造局观看其研制的最新武器————横刀。制造局是在李元霸接管洺州不久后,指示原夏国右仆射齐善行广招能工巧匠而组建的,其职能就是进行军用武器的开发与制造。
  制造局的工匠们根据李元霸画出的后世图样,再借鉴了上千名身经百战的步、骑兵战士的用刀经验,终于试制出了史上有名的“大唐横刀”。其狭长的刀身在一刀斩下时那种刚烈威猛的感觉让苏定方沉迷,他当场就请求李元霸优先将横刀装备到近卫军,但是李元霸却没有答应。新研制出的武器理应先送上前线参加实战,这样才能既快又准地检验出该武器的优缺点,继而改进。在离开制造局时,李元霸指示主持制造局的齐善行,一定要尽力招揽能工巧匠,力求尽快拥有能自主制造各类武器的能力。毕竟,只能在一项或几项武器上有重大突破,是不能支持全面战争的。
  李元霸兴致勃勃地同苏定方谈论着对武器的一些构想,在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李元霸兴致大发,微笑着对苏定方说道:“定方,走,去看看本王那救命恩人华大夫新开的药铺!再顺带到街上去走走、看看?”苏定方虽然生性不爱热闹,但赵王开口怎能不应?况且今天二人没带近卫,他身为近卫军统领,职责所在也得跟随一旁。当下苏定方随同李元霸下得马来,二人牵着马儿缓步走在街市上。
  这繁华地段只是相对而言,其实街道两旁店铺并不太多,而且都是一些酒店和日杂铺。对2005年商业街的繁华记忆犹深的李元霸逛了一会儿就觉得意兴索然,眼看前方就要到华氏药铺,就见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中年汉子将手中布袋扔到地下,抬脚在上面使劲跺着,嘴里还在怒骂:“我叫你涨,叫你涨!……”李元霸大感纳闷,快步走上前去。
  “大叔,你这是为何?”李元霸向那中年汉子问道。
  中年汉子抬头见到是一个身着黑服银甲的小将发问,心中略觉发憷,不自觉间把头低下。可当他低头看见地上的布袋时,怒火又起!那汉子顾不得害怕,开口骂道:“奶奶的!这米价涨成了天价,还要不要人活了!”
  李元霸一愣,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冀州缺粮,但他随即又想到:“冀州原本就富饶,又没有经历战乱,而且自己在接手时也曾查过,府库囤粮甚多不至于缺粮!难道……现在的人就知道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挺有商业头脑嘛!……咦!”李元霸心中一懔,他蓦然记起:“共和国建国初期不就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哄抬米价,制造动荡和新政府作对吗?小心为上,得尽快调查!”
  李元霸顾不得再去看望华清流,连忙翻身上马,招呼苏定方快马回府而去。
  武德三年八月十六,唐廷一干亲近太子的大臣呈上奏折,言如今天下大定,当秉承古制,将驻防在外的太子李建成召回京中熟悉朝政。其时上书之人有中书令封德彝、太子舍人徐师谟、詹事主簿赵弘智、太子洗马魏征等二十八位朝中大臣。李渊迫于压力只得下诏将太子召回长安,如此,李世民警觉到太子一派针对自己的攻势已经展开。
  诏书发出,李渊立即调集三万宫廷宿卫军严守皇宫内城,又命五万戍卫军加强对外城的防范,对进出长安的人等严加盘察……李渊知道太子回京必会让李世民心生异想,早早做好防范不是坏事。虽然这一年多李世民在京中并无异动,而且他手中的兵权也被李渊逐渐削弱,但是李渊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对儿子李世民的智谋,他这个当老子的一直都是非常忌惮的。
  天策府一切照常,不见一丝异动。而秦王李世民每日也是照例上朝,之后便去天策府学馆与十八学士清谈。
  武德三年八月二十二,太子李建成回京。第二日一早,李渊便秘密命人前去东宫传太子至太极宫东海池觐见。
  长安皇城宫殿建筑均为坐北朝南的子午向,宫城南面之门名为“朱雀门”,而宫城内太极宫的北门名为玄武门,此皆来源传统风水中的“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之说。而东海池就在玄武门内之东,接近凝云阁。
  就在太子李建成接到入宫的密诏时,李世民买通的内线也同时将这个消息传出。李世民隐隐觉得父亲此举有异,急忙唤来一干谋士、大将商议。
  “诸位,太子刚回京师,父皇就下密诏接见他,这其中有何道理?”李世民在说到“密诏”二字语气非常重。
  记室房玄龄沉吟一下,道:“王爷,皇上此举或是为太子提点当前朝中局势,咱们让太极宫中线报小心留意便是。”
  属官杜如晦插口道:“房先生之言甚有道理!但是,昨日太子一回到京师,他手下大将雷永吉便奉诏接管了外城四门防务,形势不妙啊!”
  房玄龄惊诧:“果真?”
  不待杜如晦答话,李世民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房先生,果真如此。昨日傍晚本王就接到了戍卫军中密报,称雷永吉已经悄然接管了外城城门的防务。”
  李世民手下大将、也是他的大舅子长孙无忌道:“王爷,咱们应先下手方为强啊!”
  李世民沉吟不语。
  杜如晦看看李世民的凝重脸色,决然道:“长孙将军说的是!王爷,太子此时手握东宫六率兵马,且把管城防,而咱们在皇上的刻意压制下,如今只剩了不到一千的家将!如果咱们再不先动手,定然会遭殃!”杜如晦急切说道,“秦王,不若趁太子此次入宫,咱们伏兵要道,一举灭了太子逼宫皇上!”
  李世民眼角猛地一跳,面色越发凝重。
  此时军咨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也出言赞同杜如晦所言,长孙无忌也道:“王爷,太子出东宫前需整理仪容,再至太极宫更需一段时间,此时伏兵尚来得及。若再拖延,只恐大势一去难再挽回啊!
  终于,李世民仰天长叹:“唉!太子建成无德无能,本王不能让大唐社稷落到他手上为其断送!”李世民站起身来,面色一整,道:“自古以来的贤哲都能为了国家大义而慨然灭亲,今日本王虽非贤哲,却也不能眼看国家没落!”
  当下好一番紧急布置,李世民率领得力部将长孙无忌、候君集、张公瑾等人悄然来到太极宫,由早已投靠李世民的玄武门守将常何接入,换上了宫廷侍卫的军服,扮作守门卫士模样,在太子李建成的必经之路————玄武门等待建成的到来。另在离玄武门约一里处的树林里面,则由长孙无忌的副将段志玄率五十天策府家将埋伏,备为后援。而由长孙顺德率八百天策府家将在天策府中备马披甲,以应随后的大变。
  将近午时,李建成与两名卫士来到太极宫前。
  李建成已经望见了玄武门,猛然间却又发现二弟李世民身着宫廷侍卫的军服,身背长弓,策马迎面而来。李建成感到情况异常,立即拨马回头便走,而两名随行卫士则拔刀迎上李世民。李世民沉着地取弓发箭,”嗖嗖”两箭,
  两卫士当即中箭而亡.
  此时,随后而至的长孙无忌等人也已引弓射向李建成.,其中一箭直中李建成的肩膀。吃痛之际,李建成翻身落马!而在慌乱之中,他弃马奔进了路边的树林.
  也是天亡李建成!
  李建成刚及奔入林中,却被树枝绊住,猝不及防之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且在头晕眼花之间,一时竟无法起身。转眼李世民便追至树林边,看见李建成的狼狈模样,李世民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他翻身下马,拔出配剑缓步走向李建成.
  “大哥,生在帝王家必须要无情无义,你可不要怪我!”
  李建成狠狠盯了自己这位兄弟一眼,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双眼.李世民冷笑一声,咬紧牙关,上前一步举剑刺下.鲜血飞溅中,一声惨叫,李建成魂归西天.
  李世民拔出长剑,瞥见哥哥建成已经了无生气的苍白面庞,李世民不忍……或许是不敢面对,他连忙转身疾步出了树林.
  “派人通知长孙顺德,着他立即率八百家将包围东宫,缉拿叛逆李建成一党!"李世民紧紧握住长剑命令道。“令段志玄率五十家将与本王即刻入宫见驾!”
  太极宫内东海池上,李渊正与两位心腹————长史裴寂、黄门侍郎陈叔达在东海池边饮酒闲谈。李渊打算在太子到来之后便与太子合议怎样削弱、压制秦王……李渊在经过一年长思之后,还是决定将皇位传给相对略为愚钝的李建成,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李渊正与二臣子举杯之时,就见李世民披甲配剑闯入,为其气势所摄,沿途侍卫竟然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李渊大惊,问道:"世民,你来此做什么?"
  李世民答道:"太子作乱,儿臣已起兵诛杀!"
  二臣子手中酒杯惊落在地,而李渊面色徒然大变,其双目如电,直直盯向李世民.李世民毫无所惧,抬起双眼与李渊对视.
  良久,李渊的目光黯淡下来。看看长孙无忌与段志玄等已经将内庭侍卫押解,李渊面色惨白, 缓缓说道:“很好!很好!
  建成无功于天下,又意图在宫中作乱,其罪实不可恕!如今你已经诛杀了他,正是功高盖世,举国归心……唉!为父也老了,早就无心政事,以后的国事就交给你处理吧!"
  ……
  次日,大唐皇帝李渊诏令天下, 废黜李建成太子之位,另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
  同日,太子李世民下令将李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全部斩杀,而诸子之中年龄最小的不到两岁。
  三日之后,大唐皇帝李渊退位,太子李世民即位,李渊自加尊号为太上皇。
  ......
 
 
 
 
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二章 阴谋(1)
 
  李世民即位并没有对民间产生多大影响,但此事对盘踞冀州的赵王李元霸却是一件天大的事。随着大哥建成被诛杀,二哥李世民登基称帝,李元霸明白:二哥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从二哥对付大哥的手段来看,自己要生存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反!
  贞观元年九月初一,也就是李世民登基后的第四天,李元霸秘密向冀南和冀北军区高层将官颁发了全军备战令。战令中明确指出军区布防应针对大唐驻军分布情况而定,并且要求两军区加大对相邻唐军的监视和侦察力度。同时,李元霸也向北平军区和冀东军区发出命令。其中发向北平军区的命令是要求罗艺做好战备,准备配合朝廷大军征伐东突厥。发向冀东军区的命令却是两份,一份交与朱宪,命朱宪集结军队,随时准备出兵支援北平军区;另一份命令则被秘密传到了冀东军区统领副将军魏云光手上,要求魏云光严密监视朱宪动向,并与朱宪做一定程度的接触,深入了解朱宪,以推断其对冀州起兵抗唐的反应。
  远在长安的李世民时刻留意着冀州的动静。在李世民的心目中,他从没有把冀州当成过大唐的一部分,因为他知道四弟李元霸是不会甘心被自己清除的,他当初盘踞冀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自己、或是建成登基之后凭借自保,甚至对抗朝廷,因此……冀州迟早要反!
  不过,李世民却也不太担心。根据与冀州接壤的驻军传回的情报,冀州四军区此时只加强了边界的防御,虽然其间有部队集结的迹象,但是李世民坚信,以李元霸手中不到十万的精锐,再有收伏的各地夏国残余十万,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万兵马,这些兵马守冀州都嫌不够,更别说进攻了!因此,冀州虽然迟早要反,但是只要李世民不动手逼迫它,它是绝对不会反的,也就是说此时的主动权在李世民手中。
  冀州北平军区罗艺的五万军队,李世民并没有将其视作李元霸一方……罗艺当初降的是大唐,而且李元霸直到此时也没能实际控制北平军区,该处的军、政权还是牢牢掌握在罗艺手中!李世民有一个计划,他打算与罗艺接触,让罗艺真正归附大唐,使其成为大唐卡住冀州咽喉的一只手。只要有这只手在,冀州就永远不可能发展壮大,而李世民也就可以将冀州留到最后来对付,继而从容不迫地解决好当前之急————东突厥。
  “让谁去招纳罗艺呢?”此时李世民刚刚登基,手下得力臣子俱都在为稳定局势忙碌着,在急切之间竟然找不到前往北平的合适人选。烦忧之时,已是中书令的房玄龄前来请示对李建成一党中几位大臣的处置方案。就在此时,李世民想到了前往北平的一个人选————原太子洗马魏征!
  李世民对于清除建成一党之事早有打算。原太子舍人徐师谟、原中书令封德彝及原太子中充王珪等李建成的死党,应斩草除根,一个都不留下。但朝中一批虽然亲近太子,却对国家一片忠心的臣子,则是李世民设法争取收服的对象。而在这其中,为人耿直,直言敢谏,素为朝中大臣所信服,隐为其中之首的太子洗马魏征更是李世民争取的重中之重。只要李世民能使魏征真心臣服,自然可收得其余臣子。此时李世民既然想要魏征去出使北平,自然更要收服魏征!
  素知魏征不畏权势、一心为国,李世民与房玄龄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以仁义、英明来折服他。
  这日朝会,在议了周边战事和国内政务之后,李世民叫出了魏征直言相责。
  “魏征,当初父皇宣旨废黜叛逆李建成,转而立朕为太子的时候,你为何要出言为建成叛行辩护?……难道你认为朕还不如那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叛逆?难道朕没有能力治理国家吗?”李世民喝问道。听得皇上厉声责问,殿中一干忠良臣子都替魏征的性命和前途捏了一把汗。而心恶魏征的一些奸佞小人却是暗自窃喜。魏征却并不惊慌。他来到大殿中央,从容答道:“回陛下,魏征身为臣子自当为其主尽忠……当日微臣以己之愚见供太上皇参考,正是希望太上皇能够看得更广,听得更多,如此方能定出万全的政策,这是尽忠的行为!”
  “尽忠?!”李世民作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大声喝道:“大胆魏征!你身为太子洗马,又出言质疑建成的逆行,你分明为逆党李建成余孽……来人!拿下逆贼魏征,扣押候审!”
  还没等侍卫上前,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房玄龄疾步上前奏道:“且慢!陛下,暂且听得微臣一言!”
  李世民怒容不退,说道:“讲!”
  房玄龄恭敬启奏道:“陛下,当年管仲在身为齐桓公之兄公子纠的师傅之时,曾经发箭射伤了桓公,但管仲后来却辅佐齐桓公创立了霸业。齐桓公不计前嫌重用管仲,正因管仲所为是臣子本分,并无过错.而魏征所为也是他作臣子的本分,委实无罪啊!”
  不愧为饱学鸿儒.房玄龄引用管仲相桓公的典故,暗中劝戒李世民应不计前嫌,当即就引得了一干良臣的附和。李世民故意作出无言以对、恼羞成怒的架势,厉声喝道:“魏征言助叛逆李建成便是有罪!不用多说了,将魏征押下去,打入死牢!”喝罢,李世民起身拂袖而去。
  几日后,正当魏征在牢中思量怎样书写遗书之时,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御驾来到了死牢。
  李世民一到牢内,就吩咐狱卒送来钥匙,他不顾魏征的极力反对,亲自弯腰为魏征打开了脚镣。牵着魏征的手,李世民和魏征相携步出了死牢。
  “魏卿家,委屈你了!这几日朕每晚都在思量,……爱卿出言中肯,一心为国,尽足了做臣子的本分,实是我大唐国之栋梁。那日是朕之错,朕错怪你了!”李世民眼中满是真诚,紧紧握住了魏征的手,当真是言情并茂。看着李世民黑黑的眼袋(休息不好是肯定的,但却不一定是为了魏征之事吧?),魏征眼眶蓄泪,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世民看看已经初见成效,立即趁热打铁:“爱卿,朕准备任你为谏议大夫,专职为朕纳言纠错。你可要时时提醒朕记得百姓和国家,任贤举良,为我大唐开创不世基业!”
  魏征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情不自禁之下,魏征跪倒在地,叩首高呼:“皇上英明!…臣当辅佐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世民连忙上前扶起魏征,脸上露出了笑容。
  ……
  贞观元年九月十五,谏议大夫魏征奉旨出京巡察大唐各州县的政务。这次预计将耗时半年的巡察将以北方灵州为第一站,继而南下经大唐西部的凉州、兰州,再东行经大唐南部的益州、柳州、泉州,最后再折向北上经扬州进入最后一站————冀州地区。
  ***************
  民以食为天。
  若老百姓吃不上饭,那就必然会导致社会动荡。李元霸发现粮价的不正常后,立即就派遣凌敬对粮食市场作了一番调查。之后,李元霸召集几位心腹臣子进行了紧急会商。
  冀州刺史府的书房已经成了李元霸与臣子商议要事的聚集地。此时房内那大大的书案上规矩地放着一页写满蝇头小楷的毛边纸,李元霸手指书案对侍立一旁的雄阔海、尉迟恭、苏定方、徐世勣和凌敬说道:“你们都过来坐下吧!……这是凌先生搜集整理的一些资料,大家一起议议!”几人依言来到书案前围坐翻阅。
  七月初二,洺州城内仅有的两家粮行之一,城西申源粮行开始在洺州城外周边地区,甚至包括邯郸等地大肆高价收购粮食。由于耕农贪利,在留下必须的口粮后,将多余粮食尽皆售与粮行。使粮行所购入的粮食为城郊耕农八成储粮。
  申源粮行陆续将所购的粮食囤积在其城西的俞口粮仓。
  七月初九,申源粮行停止售出粮食。而城中仅有的两家粮行中的另一家,城北鸿发粮行开始在城内抬价销售粮食。及至八月十三,粮价已经从七月的九十文一石涨至五百文一石。
  在此之间,有人曾多次看见鸿发粮行的伙计在属申源粮行所有的俞口粮仓出现。
  八月初九,冀南郡辖地邯郸、信都粮价亦涨到四百八十文一石。
  八月十一,冀东郡有粮商欲运粮至邯郸、信都发售,皆在半途遭遇劫匪,如今已经没有粮商敢运粮前往。
  ……
  众人一阅之下不由叹道:“好计划!”
  洺州的百姓多数都属于自耕农,只有少数城内居住的百姓才是出资购粮。但在申源粮行在洺州甚至周边地区高价收购粮食后,决大多数的耕农、甚至地主都将手中余粮卖出,导致了户无余粮。待到粮行将粮食囤积之后,城中百姓已经是无可选择,只得向粮行购买不断涨价的粮食。在此时代,竟然有人大量收购粮食,并且联合起来哄抬粮价!对此大感头疼之余,李元霸不得不佩服其始作俑者的智慧和魄力。如此跨地区大量收购粮食,并且使用强力截断粮源,这不但需要周详的计划,还要有庞大的资金和人力……究竟是粮商们为利益驱使所为,还是有人针对新政权所为?
  徐世勣当先开口:“王爷,从凌先生搜集的资料不难看出,此次哄抬粮价应该是针对洺州而来,而且,是有人针对咱们而来!……所有短粮的地区以洺州为中心四散开,而且如此大手笔不是普通商人能够做得到的,属下以为此事很可能与朝廷有牵连!”
  凌敬点点头赞同,道:“徐将军所言有理!……王爷,今日刺史府接到邯郸、信都两地属官的急报,他们请王爷准开官仓放粮以压低粮价,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正在闭目聆听各人见解的李元霸听得“官仓”二字,猛然睁开双眼,道:“定方,你立即调动近卫军暗中守护洺州官仓,如有人意图不轨就给我拿下,记住,要留活口。”转头对尉迟恭说道:“尉迟将军,你速速率领风旅三卫军接管城防,若有人哄乱,杀无赦!……雄将军,冀南郡属你冀南军区,你速拟急令通报冀南郡下各县驻军,命他们派下重兵把守粮仓,若有闪失军法处置!”三人得令而去。
  “凌记室,”瞥瞥书案上的毛边纸,李元霸对凌敬说道:“还得烦劳你去查一查这两家粮行的背景和最近与朝廷官员有无接触。”转过头,李元霸对徐世勣说道:“徐将军,你要督促制造局统领齐善行,让他将横刀成批量的制造,尽快送上前线进行实战检验……此中所需财物可不经本王审核直接支取…”顿了顿,李元霸道:“府库财务的你就要多费心了……”
  ……
  遣走了几人,李元霸斜躺在大椅上陷入了沉思。
  粮食,历来就是一个国家最根本的东西。在这个劳动工具落后、生产力低下的时代,粮食的重要性显得更加突出。掌控着粮食就是把握着国家的命脉。自己一直以来都只考虑到军事方面,完全忽视了经济和民生。管理一个地区甚至国家可不是儿戏啊!
  唉!好烦琐,好累!……可在命运的驱使下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得继续走下去。不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还为了身边信任自己、跟随自己的人。李元霸手按大椅扶手,坐直了身子,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前路遥遥,努力吧!
  这日天色渐黑,位于城南的官家粮仓————建南仓也慢慢地被笼罩在了夜色之中。看守粮仓的是驻防冀南军区的冀州第二混合军属下的一个中队,共有一百五十名官兵。虽然这里不大可能有战事,可是官兵们也没有懈怠,仍然循规蹈矩地进行着例行的防务。
  夜色渐浓,粮仓外围往复巡逻的两个十人巡逻队碰面。“没有异常。”在简略地交换巡视情况后,两队官兵交错而过。就在此时,突生异变!“嗖嗖”声中,瞬间,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两队二十名官兵还来不及反应,惨叫声中,尽皆被射杀于箭下!随即,黑暗中闪出上百名手持军用制式单弓弩的黑衣蒙面人。当头的一人沉声说道:“每二十人为一组冲进去,见人就杀,杀了就放火……要记住,动作一定得快!”
  然而,就在此人话音刚落之时,黑暗中响起了冷冷的语声:“放下弩弓,弃械投降!”当头之人受惊之下运足目力向语声传来之处望去,夜色朦胧中远处仿佛有一名黑袍战将站立。“黑袍!…不好!这里有风旅官兵!快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黑袍战将的语声落下,夜色中至少有好几百名风旅官兵仿佛幽灵般出现,手中弩弓对准了前方已被风旅威名吓得魂飞胆丧的一干蒙面人。
  冷冷的夜色下,精铁制成的箭头上隐约闪动着寒光。冷冷的语声再次响起:“放下弩弓,弃械投降!”
  手中握着与风旅官兵相同的弩弓,弓上的弩箭也同样闪着寒光,可蒙面人们就是没有勇气举起弩弓来同风旅官兵一搏。在风旅的强势压迫下,终于,有人抛下了手中的弩弓。由一及十,所有的蒙面人都抛下了手中武器。那当头之人扔下手中弩弓,长叹一声:“时运不济啊!”
  ……
 
 
 
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三章 阴谋(2)
 
  为了不授人把柄,李元霸从不在原大夏国皇宫大殿召开朝会,他只会针对性的传召相关官员至刺史府处理政务。可是今日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李元霸竟然选择在皇宫大殿面见官员,而且,不但是政务各部的重要官员,就连冀南军区的重要将官也全都到了。
  就在众官心中诧异的时候,久未露面的主母曹氏竟然同赵王一道驾临。众官更是讶异: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主母的脸色竟是如此难看?
  大殿中的龙椅早已拆除,只在高台上设了两把大椅。李元霸不顾曹氏推辞,恭敬地请她坐了上位。待得坐定,李元霸开口吩咐曹章道:“传令下去,将带一干人犯带上来!”在李元霸洪亮的语声中,堂下众位官员面面相窥,而端坐大殿上方的曹氏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一队风旅近卫军押着五名人犯进入了大殿中。待得看清楚人犯模样,众官员中多数竟然忍不住惊呼出声:“啊!大王!……右仆射!……”
  只见大殿中,窦千帆和两个面相富态、一身锦衣的中年人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沮丧和恐惧神色。而曹旦则与一名黑衣人左顾右盼,神色自若。曹旦甚至还在微笑着和一些平日交好的大臣打着招呼,只是没有人敢搭理他,哪怕是递上一个小小的眼色。曹旦身旁的黑衣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老曹,你平日里不是常常自夸交了不少仗义朋友吗?哈哈!……看来,除了我没有别人吧!”曹旦脖子一拧,就要出言。这时只听得堂上李元霸沉声喝道:“大胆!议事朝堂岂能随意喧哗,来人!将此人拉下去杖责三十!”黑衣人吐吐舌头,笑骂道:“乖乖,三十棒啊!还不得打死我?…嘿嘿!你就是赵王李元霸吧?听你喝声中隐带金戈之意,内力果然深厚,怪不得能为天下第一!”
  见黑衣人身为阶下囚却还能泰然,李元霸心中对其颇为欣赏。当下李元霸淡然问道:“报上名来!”
  黑衣人呵呵一笑:“屈不归!”
  李元霸冷冷笑道:“屈不归,曹旦能放心让你去毁官仓,看来你也是一身本事了?”
  屈不归又是一笑:“倒也将就!”
  “那你可知道毁了官仓的后果吗?”李元霸冷冷问道。
  屈不归怎会不知道:官仓一毁,粮价居高不下,百姓买不起粮食之后自然会乱,其后再以赵王治理无方请得曹氏出面主持大局,最后利用在百姓和官员中颇有影响力的曹氏为号召反了大唐,继而复辟夏国……这就是曹旦的计划。
  李元霸叱道:“你可知若是毁仓成功将会造成洺州局势动荡、继而整个冀州局势动荡吗?你可知到那时候冀州百姓极可能会陷入战乱之中吗?你可知你如此所为就是在助纣为虐、为祸百姓!”
  屈不归笑容停顿,默然不语。李元霸心道:“嗯,还有一点良心!”不再理会他,李元霸将目光转向了窦千帆。
  “窦千帆,你可知罪?”李元霸沉声问道。感觉到李元霸语声中的寒意,窦千帆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答道:“王…王爷,我…我……”
  最见不得此人一副贪生怕死,缩头缩脑的模样,李元霸重重地哼了一声。窦千帆被李元霸的冷哼声吓了一跳。他偷眼瞟瞟李元霸的脸色,咬咬牙,窦千帆狠下一条心。他猛地抬起头来,面色通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啊!……”随即窦千帆以手指向曹旦大声说道:“是他!……聚敛财物协同粮行高价收粮、私自调动母亲卫士放火烧仓,使人假扮劫匪拦路截粮,这些事情都是曹旦逼我做的!……”窦千帆转而指向屈不归,“这人是曹旦的幼时至交,他是刺杀名家风行舟的弟子,此次是专为相助曹旦而来!”
  屈不归看了看地上的窦千帆,摇摇头微微一笑。
  见得窦千帆倒戈指控曹旦,旁边两个锦衣中年人慌忙跪倒在地,随声附和:“王爷,我们囤积粮食高价出售,可都是曹旦指使的啊!”面对指证,曹旦冷冷一笑,面露不屑地说道:“竖子!……只可惜大王一生威猛多智,却养了这样一个废物!”
  听得曹旦辱骂义子,端坐上方的曹氏波澜不惊。
  李元霸不理会曹旦的牢骚,只问道:“曹旦,速把你的所为如实道来罢!”
  曹旦冷哼一声,说道:“胜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么,勾结粮商囤积居奇,哄抬粮价制造动荡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了?”李元霸问道。
  “不错!”曹旦傲然答道。
  “为何?”李元霸问道。
  曹旦抬头望望大殿上方肃然端坐的主母曹氏,“为何!…”曹旦咬牙说道:“我等追随大王生死不计,打下了江山一片,为何要拱手让给你这个乳臭娃娃!……”双目盯视着上方的曹氏,曹旦神色间满是失望:“我只道主母心系百姓,只要使得百姓动乱当可逼得主母出来主持大局,到时候凭着主母的威望再有我等一干肝胆臣子,定能借动乱之机光复我大夏!…只可惜啊!功亏一篑……”突然,曹旦猛然发力,竟然挣脱了近卫士兵的束缚。只见他“噔噔噔”冲上前几步,面红耳赤,嘴唇哆嗦着大声喝道:“主母!只要你肯振臂一呼,自有无数的忠义臣子响应,大夏复国定然有望!”一旁士兵连忙冲上前来,将曹旦按伏在地。
  李元霸神色不变,任凭曹旦如何高声叫嚷他也不发一言,李元霸只待看曹氏作如何反应。
  曹氏的神情由平静变得复杂。她抬眼望向大殿外,心绪起伏:“光复大夏国,我难道不想吗?可外边的百姓…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能够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全都是建德费尽无数心血换来的啊!我可能为了一国之姓就挑起战火,狠心去毁了建德的一世心血吗?……建德,你为王之后既没有置宫庄,也没有赐给部下任何田产,只将田产财物都分予了百姓。你不就是为着黎民百姓能过上平平安安、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吗?我怎能毁你心血!”
  曹氏收回目光,深深地注视曹旦一眼,再鄙夷地扫视殿中静寂无声的夏国旧臣。之后,曹氏无视地上曹旦望向自己的期盼眼神,平静地对李元霸说道:“赵王,犯臣曹旦、窦千帆等人心怀不轨、犯上作乱,意欲颠覆朝政,尚请赵王严惩不怠,以儆效尤!”听得曹氏所言,曹旦目光一黯,面如死灰。他只在口中喃喃念叨:“当初要是听我所言撤出洺州就好了,起码还可以卷土重来,现在…嘿嘿!……复国无望了!”最后几字竟已是带着哭腔从口中吐出。殿中夏国旧臣尽皆侧目不忍相视,更有几位臣子竟是凄然落泪。
  对曹氏所请,李元霸本是带着犹豫。老实说,从囤粮作乱这件事情上他看到了曹旦的智慧,李元霸对曹旦隐隐起了怜才之心。可看到堂下夏国旧臣的表现之后,李元霸再无犹豫。在初占冀州,地位尚不牢固之时,如若不心狠手辣、当机立断,只恐会后患无穷!当下,李元霸狠起心肠,缓缓说道:“曹旦、窦千帆心怀不轨,蓄意谋反,其罪当诛;申源、鸿发两家粮行属协同作乱,罪行稍轻,可免死罪……就将粮行充公罢!”转眼望向屈不归,李元霸说道:“至于你,就和偷袭粮仓的一干卫士编入苦力营吧!”说完,李元霸重重地看了屈不归一眼,目光中带着深意。
  屈不归没有象窦千帆那样失魂落魄,也没有象曹旦那样好似心智迷失。从小身受严格刺客训练的他早已经不再重视生命……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屈不归只是怜惜地看了一眼匍匐于地的曹旦,沉声说道:“老曹,天意如此啊!”此时曹旦的眼睛已是黯淡无光,他无力的说道:“不归兄弟,对不住了,你我知交一场,最终你却被我连累了!”屈不归平静说道:“人各有命,怪不得你。有人命中注定会如此,有人命中注定又会那样……老曹,静下心来洒脱的去吧!”
  ……
  半个月后,屈不归苦笑着看看手、脚上锁着的粗大铁镣,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判断正确吗?在建南粮仓被抓住后,本以为自己会命丧冀州,可谁知道竟会见到盛传为武功天下第一的大唐赵王李元霸,更从他的言语和眼中看到了其收服自己的欲望。自己是个鬼才,这是师傅风行舟早就评价过的,那天定刑之时李元霸深望自己的那一眼应该就是暗示吧?只是…为何都过去半个月了还没有见他有所动作?自己可是在这里干了十多天的苦力了!……
  屈不归自出师以来,首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也是屈不归首次对别人收服他产生了渴望。事实上,屈不归并没有判断失误,李元霸确实下了决心要收服他。而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却是李元霸有感于曹旦之乱,深觉有必要尽快完善冀州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体制,这半个月中李元霸一直在忙于这些事。
  一切皆有规则,冀州要发展壮大就需要正确有效的规则。
  在官制方面,废除原官制,确立了三部十二司制度。冀州的最高行政机关是冀州政务公署,政务公署其下设有三部:民部、军部、政务部。各部长官称之为总管,其中民部总管为徐世勣,政务部总管为凌敬,而军部总管则由李元霸担任……毛老人家说过的一句话李元霸可是时刻铭记在心,不敢忘怀。那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三部之中民部下又有农务司、商务司、工务司和税务司四司;政务部下有户籍司、外政司、吏务司和律务司;军部下有策划司、供给司、检点司和军法处。
  同时,李元霸也对地方机构实行了精简,将之前划分的四郡八十一县改并为四郡五十二县,不单精简了官员、节约了政务开支,政务工作开展起来也不再亢繁。在军事方面,起初为了节省军费开支,李元霸采用了唐廷“兵农合一、寓兵与农”的府兵制。及至如今冀州经济日趋稳定,并且也有了一定的发展,养兵已逐渐成为可能。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和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李元霸借鉴了前生所知的一些兵役制度,对冀东、南、北三大军区采用了以三军区为基础构架,士兵均为专职军人的义务役制度,而北平军区因掌控力度不够暂时不施行义务役制度。在官员选拔方面,冀州仍然延用了科举取士制度,但对于特殊人才,李元霸则采取了不同的招募、选拔制度。经过这些政治改革,李元霸不但增强了武备力量,还有效的排除、同化了夏国遗留的各方势力,大大加强和巩固了中央集权。
  冀州已经初步完成了军、政的独立建制。而此时,唐皇帝李世民正忙着与东突厥作战,没有太多的精力顾及冀州,冀州发展的大好机会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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