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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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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三十七章 边塞风云(9)
 
  杨虎被害已经两个月了,在几名黑水部长老的大力配合和李靖的坚持下,事情早就已经调查清楚。
  杀害杨虎的凶手名叫布赫伊朗,是黑水部布赫家家长布赫甲金的小儿子。他之所以杀害杨虎,一是因为他心中一直存有对赵人的不满情绪,二却是因为他不愿被别人知道,在其叔叔与老虎搏斗时,他自己却吓得躲在一旁的丑态。
  众人实在没有想到,一位英武汉子竟是因此而亡!
  在确定凶手之后,罗庚生多次前往军营,请求统领将军李靖发兵捉拿布赫伊朗为杨虎偿命。可是李靖已经接到京师洛阳传来的圣谕,圣旨中道,太子李心武将亲临道衡州处理此事。如此,李靖虽然也想将布赫伊朗绳之以法,但此时自然就不能草率行事。因此他也只得劝解罗庚生兄弟三人,希望他们能忍耐一些事日。
  其间,李靖向兄弟三个保证,一定不会让那凶手逃逸。同时,李靖派出一队边防军士兵将布赫家包围起来,其目的一则是看守住凶手,安抚屯垦民众之心,二则也是防止屯垦民众对布赫家作出过激行为,使事态进一步恶化。当然,对靺鞨人的解释,此举正是为了保护布赫伊朗不被激愤的大赵人伤害。
  原本局势已经渐趋稳定,可是在几日前,先太子而来的黑水部首领完颜博却明显表现了出维护布赫伊朗之意,使得原本舒缓的局势紧张起来。而就在日前,一直与完颜博针锋相对的完颜断竟然也自领地来到了道衡州,使得此地的气氛更加紧张。
  肩负维护一方稳定重责的李靖对此甚是忧心……从完颜博刻意维护布赫家不难看出,布赫家肯定是完颜博的主要支持者之一。而其弟完颜断此时来到道衡州,显然是要利用布赫家中之人杀死大赵人一事打击完颜博。眼见,此地就要成为黑水部权贵们争权夺势的场所,而大赵人也将无可避免地陷入其中!
  ……
  八月十九,李靖派出五千边防军迎出三十里,接到了太子一行,并于这日午后来到了道衡州边防军驻地。
  在四日的跋涉中,太子与完颜三兄妹相处融洽,完颜尔玛的病情也大大好转。在这几日中,李心武有意将自己打算扶持完颜尔玛成为黑水部首领的意图向三人透露,以试探其反应。结果不出李心武的预料,三兄妹对此甚是欢喜,完颜宗罕更是领着弟弟和妹子向大赵宣誓一生效忠。
  借着沿途与完颜兄妹的交谈,李心武也着实将黑水部的情况了解了一个透彻。
  在完颜凯领军五万伐赵,全军覆没之后,黑水部虽然仍为靺鞨北方三部之首,但是实力已是大不如前。如今黑水部的首领是由完颜凯的二弟完颜博担当,但是黑水部实际上已经分裂为三股势力。其一便是已成为首领的完颜博一派,其二便是完颜凯的六弟完颜断一派,还有一派便是完颜凯的女儿完颜尔玛一派。
  三股势力势均力敌,相互之间颇有不和,其缘由不外乎便是为着争夺首领之位。
  在完颜凯死后,黑水部无首,而完颜凯仅剩的一个女儿也在完颜凯侄儿完颜宗罕的护卫下躲进了深山。其时,完颜凯的二弟完颜博便乘机在几位亲近长老的拥护下登上了首领之位。但是,由于完颜博素无战功,对此他的六弟完颜断十分不满,一直以来便或明或暗地与之作对。
  而完颜尔玛虽然随着完颜宗罕等人躲入了深山,但并不代表她就放弃了首领的位子。就如完颜宗罕此番追随大赵太子李心武来到道衡州,其目的之一是为妹妹完颜尔玛治病,之二便是想借助大赵之力,使完颜尔玛登上首领位置,夺回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权力。
  ……
  晴空无云,在道衡州的一片旷野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大赵人和靺鞨人。虽然双方人数众多,却也不见杂乱。大赵人都自发地聚集在了南边,而靺鞨人则聚集在北边,在他们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大赵太子李心武与大赵民部总管程克俭、军部策划司都督虞永良、大赵驻道衡州边防军统领李靖,以及黑水部首领完颜博便在其中置椅端坐。
  今日大赵太子李心武要亲审黑水部布赫伊朗杀死杨虎一案!
  李靖命属下带上了布赫伊朗,李心武开口便询问其杀害杨虎之事可是属实。布赫伊朗此时倒是表现出了靺鞨人的勇武性情,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杀了杨虎。
  李心武将布赫伊朗审问完毕,却并没有立即宣断其应受何种刑法。李心武示意士卒将布赫伊朗带到一旁,随后转过头,向坐在身旁的完颜博问道:“完颜先生,布赫伊朗已经自认杀害了杨虎,不知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凶手?”其时大赵朝廷虽然没有禁止各部保有自己的头领,但也没有在靺鞨各部册封首领,因此完颜博即便身为黑水部首领,但是他却并无一官半职,于是李心武便将他称做了“先生”。
  完颜博在其兄领军伐赵时,并没有随军同往,而是与六弟完颜断驻守本部,因此并没有亲身体会大赵的威势。所以,黑水部虽然与靺鞨各部一样,在赵国的强势压迫下对其臣服,可完颜博心中却对赵国无太大的恐惧。此次完颜博本就有意在族人面前显露自己敢与大赵朝廷相抗,而大赵太子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完颜博对其难免有些轻视,因此言语之间竟然颇为托大。
  “太子殿下,中原有句俗语,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让布赫家赔些金银与杨虎的亲人,再让布赫伊朗在杨虎坟前磕头认罪,就此将此事了结,可好?”
  不待李心武发话,民部总管程克俭便抢先出言道:“不妥!靺鞨人亦为大赵子民,此事当以大赵律法为准则!……”只见程克俭面色肃然,肃声诵念:“大赵律法,凡故意使人死亡者,视其情节轻重,处十五年监禁或死刑,其中情节恶劣者,处以腰斩极刑!”
  完颜博此次有意要借黑水部民众与大赵人的不满和冲突来巩固地位,扩大他在部落中的影响力,因此程克俭虽然在言语之间抬出了大赵律法,可完颜博却并不示弱妥协。
  完颜博将眉毛一扬,大声说道:“程总管,依你的意思,是要将我靺鞨黑水部的布赫伊朗监禁十五年、还是处以腰斩极刑呢?”就在言语之间,完颜博刻意将“靺鞨黑水部”几字说的很重。
  不待程克俭答话,聚集在北边的靺鞨人听到完颜博故意放声说出的话语,立刻出现了轻微的骚动。其中,甚至有布赫家的人高声叫喝道:“靺鞨人自有靺鞨人的规矩,不能任由大赵人处置!”
  完颜博对眼前骚动的场面视若无睹,面上隐现得意神色。
  李心武不动声色,道:“完颜先生,不若这样吧,让杨虎的兄弟也来说说该如何处置布赫伊朗?”
  完颜博不置可否,而李心武却也不去计较他的无礼,微微一笑,便扭头吩咐亲卫宣召杨虎的大哥罗庚生。
  不一会儿,罗庚生上得前来,在太子和大赵官员面前一一见礼,却独独不搭理完颜博。对罗庚生的表现,完颜博撇撇嘴,作出一幅不与之计较的大度模样,以掩饰其尴尬。
  李心武依先前所言询问罗庚生,只听罗庚生恭谨答道:“太子殿下,自古以来杀人者必偿命。小民以为,不可以使金银财物买断人命,当以那布赫伊朗之血来祭奠小民四弟的亡魂!”
  不待李心武说话,完颜博的眼珠一转,哈哈大笑,抢先开口道:“也好!太子殿下,既然杨虎的大哥提出如此处罚,不若就依照他的话去做,可好?”
  李心武仍是面不改色,道:“好!既然完颜先生也认同罗庚生所说的处置方法,那么,就如此吧!”言罢,李心武又转头对李靖说道:“李将军,着人行刑!”
  “慢!”完颜博又出言道:“太子殿下,由我黑水部人来动手可好?……如此也可使得我族人牢记此事,永不再犯!”
  李心武淡淡一笑,道:“也好!”
  当下,完颜博面带微笑,叫过随从低声吩咐几句。那随从听罢,立即奔到北边的靺鞨人中间拉出一个神情颓丧的中年汉子,并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只见那中年汉子先是一怔,随即神情一振,居然面露喜色。
  完颜博指着那中年汉子,对身旁的李心武道:“殿下,那人便是布赫伊朗的父亲布赫甲金,小人打算让他来执行处罚!”
  李心武淡淡笑着,点点头,不发一言。
  只见布赫甲金上得前来,抽出腰间佩刀,自赵军手中将儿子拉到面前。周围众人见到他举起尖刀,紧张地屏住呼吸,拭目就待观那尖刀刺下!
  尖刀缓缓刺下,刺在了布赫伊朗身上……严格地说,是布赫伊朗的手指上。那布赫甲金手持尖刀在布赫伊朗的右手中指尖一刺,一挑,一滴鲜血自刀尖飞出,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布赫甲金收起佩刀,禀告道:“太子殿下,死者亲人要以小人儿子的鲜血来祭奠死者,小人已经做到了!”
  布赫甲金此举让在场之人面面相窥,众多赵人的面上更是露出了激愤神色。
  李心武不由暗暗佩服完颜博的反应敏捷,居然能在瞬间便利用罗庚生的话钻了一个空子。
  完颜博得意地一笑,转过头望向李心武。
  李心武嘴角上扬,也向完颜博露出一个笑容。完颜博一怔,他实在不明白,被自己摆了一道的大赵太子为何笑的如此轻松,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不待完颜博惊愕的神色消失,李心武对身旁一名亲卫沉声喝道:“射杀布赫伊朗!”
  那亲卫得令,反手取出腰间悬挂的弩弓,抬手间,弩箭上弦,毫不犹豫瞄准布赫伊朗发射。
  “嗖!”……正在庆幸自己轻易逃脱罪责的布赫伊朗惨叫一声,弩箭正中他的心脏。布赫伊朗立时倒地气绝。
  完颜博见状既惊且怒,面色大变!
  冷冷注视完颜博一眼,李心武霍地站起身来,对着布赫甲金朗声说道:“如何祭奠杨虎亡魂,不是你布赫甲金、或是其他什么人说了就能够算数的!大赵律法,杀人者偿命,更别说是杀害救命恩人,布赫伊朗罪该致死!”
  布赫甲金紧握双拳,双目尽赤,死死盯住李心武。
  本在李心武身后的李靖在布赫伊朗倒地之时,便已命令集结待命的边防军立即包围现场,预防靺鞨人作乱。随即,李靖起身与近卫军将士一起护在李心武身旁。
  站在李心武身旁,李靖不经意间看到太子坚毅果决的神情,心中不由暗叹:“太子看似文弱,行事之间却是与武帝陛下一样霸道!”
  李心武此时看也不看布赫甲金或是完颜博,他举目扫视着现场的靺鞨人。此时,原本在北边围拢一片的靺鞨人已经明显分为了三部分站立。
  左边是完颜宗罕与其亲近的族人,完颜兄弟与尚未完全痊愈的妹子正在狠狠盯视着场中的完颜博,毫不掩饰对其的恨意。
  右边是以完颜断为首的黑水部族人,其领头人完颜断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惊怒中的完颜博和布赫甲金,摆出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处在中间的则是支持完颜博的黑水部族人,他们其中有不少布赫家的族人,此时脸上俱都有惊怒神色。
  李心武这段时间对黑水部做了深入细致的了解,现场的情形他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此时完颜宗罕是靠向自己一边的,而完颜断此时虽不一定会靠拢朝廷,但是他却肯定不会相助完颜博。如此,再有大赵边防军助阵,此番乱不起来!不过,目前却也不能遂了完颜宗罕与完颜断的心愿过分打击完颜博……完颜博此人,还有用处呢!
 
 
 
 
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三十八章 边塞风云(10)
 
  完颜博眼见李心武毅然下令,命亲卫射杀了布赫伊朗,他虽然惊怒,却无可奈何!……完颜博实在没有料到,那大赵太子不过十几岁,行事却如此果决霸道,丝毫不考虑身为黑水部首领的他会因此产生何种想法。
  可即便如此,完颜博又能怎样呢?
  周围有一万大赵边防守军横刀立马,虽然赵军没有发动攻击,但是其凌厉的气势却让完颜博和他的族人们在心中生起了畏惧。完颜博小心地审时度势,豁然之间,他由大赵太子对自己的态度,迅速想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大赵人不但没有在黑水部民众面前帮助他树立威信,反而还在部落众人面前重重落了他的面子!这一切足以让完颜博明白,大赵朝廷并不需要依仗他来治辖黑水部,大赵人对他并不感兴趣!
  完颜博霎时冷汗淋漓,他很是后悔之前把自己看得过高,总认为自己身为黑水部首领,赵人当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但是却忽略了赵人绝对拥有扶持或更换地方代言人的实力。
  一念至此,完颜博再看看眼前已经分为三部分的族人,心中更是知道,不但他自己完了,就是不团结的黑水部也已经完了,赵人必将利用黑水族人的不和掌控黑水部。
  完颜博轻叹一声,他记起了中原人的一句俗语……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于是,完颜博冲着面前正怒不可竭的布赫甲金喝道:“甲金,既然你不能公正执刑,有太子殿下遣人相助与你正是好事。你还不上来谢过太子殿下!”
  布赫甲金闻言猛然抬头,望向完颜博,却见到主子的眼神异常凌厉。布赫甲金低下头,咬咬牙,依言举步上前相谢太子。
  这一切,都让旁观的完颜断看在眼里,于是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完颜断不是笨蛋,赵人对哥哥的态度让他立即意识到:赵人对他哥哥完颜博不感兴趣!既然如此,赵人必将会在黑水部另扶持一个首领来治辖族人,而黑水部中只剩了他与侄女有做首领的资格。其中他的侄女完颜尔玛不但身为女子,且威望与资历与之相比均是太差,那首领的人选当非他莫属!
  完颜兄妹也将李心武对完颜博的态度看在眼中。与完颜断所想不同,完颜兄妹三人却是知道,这正是大赵太子在兑现承诺……相助完颜尔玛登上首领位置的承诺。
  场中,李心武坦然接受了布赫甲金满怀恨意的谢礼,他甚至还出言安慰失去幼子的布赫甲金。随后,留下了相关人等处理善后事宜,太子与随行官员返回了边防军驻地。
  ……
  ※※※※※※※※※※※※※※※※※
  九月初九,清晨,晴。
  东方已经有朝阳升起,照着茂盛的树林。
  完颜断骑着马儿沿着黑水缓缓行进,几名亲随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与完颜宗罕兄妹一样,完颜断也没有离开道衡州,他在等待赵人的抉择。
  赵人自从在以强悍手段处置布赫伊朗之后,便明显表现出了对完颜博的厌恶和疏远。对此,完颜断甚是欣喜,他已经看见了首领之位在向自己招手。
  清晨,怀着舒畅的心情,策马缓行,审视着这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地,这已经是完颜断近来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情。
  此时的完颜断可以说是踌躇滿志。
  就在完颜断举目扫视黑水两岸,自感春风得意之时,自他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完颜断立时心生警兆,他迅速扭头一看……只见远处有十数人催马直向自己几人冲刺而来!
  完颜断心知不妙,来不及去判断来者是什么人,他立即大喝一声,招呼几名随从催马便逃。可那原本缓缓而行的马儿哪能在骤然之间就提到极速?完颜断几骑逃出不远,就被全速追击而来的十数骑团团围住。无奈之下,完颜断只好停止了逃跑,并抽出佩刀准备迎战。此时,他方才得以仔细打量来袭之人……只见对方十余人俱都以青巾蒙面,身穿一色的对襟短衣,手中高举靺鞨马刀,这正是本部骑士最常见的打扮。
  见得这些骑士人多势众,而且明显个个强悍,完颜断不由得面上神情大变,心头禁不住砰然打鼓。但是,完颜断怎么也算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此时他虽然有些惊惧,却还是从容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打算做什么?”
  对方没有人开口答话,回答完颜断的是他们手中的马刀。只见这十几人在接近完颜断之后便迅速分为了三队,一下子就将完颜断与几名随从分割开来,展开了攻击。
  此时完颜断心中更是大骇:这些人在瞬间便可组队攻击,行动间分明训练有素,看来,不是哥哥完颜博的卫队,就是完颜宗罕训练的骑士!……今日只怕要命丧此地了!
  就在完颜断心念急转之间,对方一骑的马刀已经劈到面前。完颜断刚自举刀奋力架住当头劈下的这一刀,不料却感觉到身后腰际一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痛……双拳那敌得四手?完颜断已被身后一骑刺中腰际!
  只见完颜断身后的骑士抽出血淋淋的马刀,毫不留情,寻得空隙,又是一刀向完颜断的颈项砍去!
  完颜断腰间才负重伤,前方又有骑士纠缠,那能回身抵挡?……只听得一声惨叫,完颜断被其身后骑士一刀劈落马下!
  随着完颜断的落马,他的几位随从相继被围攻的对手砍落马下。而那些实施攻击的骑士行事极为小心,在离开之前,甚至还有人跳下马来,对已经死去的人、或是气息奄奄的伤者再补上了一刀。
  ……
  当日,完颜断被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道衡州,黑水部完颜断一派在震惊之余,立即发动该派势力在该地区大举排查,并将此报与了大赵驻军。
  一时之间,道衡州谣言四起。有人说完颜断是被赵人所杀,又有人说完颜断是被与他一直不和的哥哥完颜博所杀,甚至有人说,完颜断因为夺了自己族人的老婆,所以被自己的族人所杀……
  在事发的当天,大赵太子李心武便亲自领人着手调查,并命李靖加强了对道衡州的军管力度。有大赵边防军严密控制,再有完颜尔玛与完颜博两派都持观望态度,而完颜断一派也表现的甚为理智,因此道衡州虽然谣言满天,却并没有出现大的混乱。
  事发三日,随着大赵驻军协助完颜断一派找到了几位靺鞨目击证人之后,原本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在一旁看热闹的完颜博紧张起来……因为那些证人声称,就在完颜断被害的当日,他们在事发地点不远处捕鱼,曾见十几骑蒙着面的本部骑士狂奔而过!
  黑水部分为三派,完颜尔玛一派一直都全力与完颜博对持,其间虽然与完颜断一派没有结盟或是示好,但是也未有什么冲突,两派彼此之间相处还算平和。可是完颜博与完颜断之间就不同了,因为首领之位,他与完颜断结怨甚深,两派之间的矛盾也很是尖锐。
  此时既然有人指证是黑水部的骑士涉嫌杀害完颜断,自然所有的矛头立时齐刷刷都指向了完颜博,于是新的流言又起。但是此次的流言不再像前几日般杂乱无章,而是条理清楚,将完颜博与弟弟完颜断的矛盾冲突都一一凸现,分明就是有人刻意施为!
  ……
  大赵道衡州驻军大营。
  民部总管程克俭在李心武面前躬身禀奏:“太子殿下,完颜断已经丧命,咱们散播的流言也起了效用,如今完颜博在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此时正是扶持完颜尔玛登位的大好事机!”
  军部策划司都督虞永良也附和道:“殿下,年前黑水部大军兵败,首领完颜凯与众多部落中掌握实权之人也随之阵亡,黑水部急需领头之人,而其时完颜尔玛却躲入深山,以致完颜凯后继无人。如此,完颜博方能坐上首领的位置。如今完颜尔玛既然出了深山回到了黑水部中,又有我大赵为其扫清障碍、大力支持,如今正是助她继承其父首领位置的大好事机!”
  李心武不置可否,却扭头向侍立身旁的近卫军统领谷擎天问道:“那十五名近卫军士卒已经返回中原了吧?”
  谷擎天上前一步,道:“回殿下,末将遣了一百近卫军将士与边防军一道护送贡品返京,那十五名战士便在其中。”
  李心武又问:“那十五名战士用过的靺鞨骑士服饰可焚毁了?”
  谷擎天答道:“已然焚毁,就是那些马刀也已经沉入了黑水之中。”
  李心武此时方才回头对程克俭、虞永良二人说道:“程总管、虞将军,完颜博虽然在族内的地位不复往昔,可是毕竟尚有不小的势力,此时完颜断事件未平,若过早将完颜尔玛推出,恐怕适得其反啊!”
  虞永良摇摇头,道:“殿下,正因为完颜断事件未平,方才是将完颜尔玛推出的大好事机!”
  “哦?”李心武心中念及父皇曾叮嘱自己,要自己在此行中多向几位大臣学习处事经验,于是便诚恳问道:“为何?”
  虞永良道:“此时完颜断一派杂乱无首,族人们正需有人出头为他们讨回公道,若此时咱们扶持完颜尔玛上位,并由完颜尔玛出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如此,她必会得到完颜断族人的全力支持,而完颜博么……就正好按照咱们的原定计划,由其来承担‘凶手’的罪名。”
  李心武点头认同,道:“有道理!可是,虞将军,如此一来完颜尔玛必将一统黑水部,势力亦会随之大增,其时我大赵对黑水部的控制不就更加费力了吗?”
  虞永良摇摇头,道:“非也!殿下,控制黑水部极是容易。简单一点,咱们可以采取和亲政策……”虞永良顿上一顿,有意无意地瞟了一旁的程一郎一眼,“……只是和亲政策的作用不易保持长久,而且不算牢固。除此之外,咱们可以在完颜尔玛势盛之前,在黑水部中扶持另一势力与之对立,之后用这一势力逐渐取代完颜尔玛,其后,又再扶持一股势力与新兴的势力对持,如此周而复始,当可使大赵千秋万代都对黑水部拥有完全控制权!”
  李心武若有所悟:“哦!……不错,我大赵对南诏、马来地区的控制似乎就是属于后一种方法吧?”
  虞永良点头称是。
  虽然此时讨论的是国家大事,可李心武终究是少年心性,他忽然一笑,对着在旁充作护卫的程一郎道:“程一郎,你说咱们对黑水部是施行那‘和亲政策’好呢,还是……”
  程一郎对完颜尔玛有意思,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此时听得太子如此发问,程一郎知道太子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可即便如此,那程一郎却不见丝毫羞涩或是惊惶……程咬金的儿子莽撞或许是有,但机灵和厚脸皮却是肯定同他父亲一样。
  只见程一郎不慌不忙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答道:“禀太子,末将以为,两者兼顾最好!”
  李心武微微一怔,旋即大笑。
  “好!待我哪日启奏父王,请他准和亲之事!”
  这本是李心武的一句戏言,但程一郎反应不慢,已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道:“太子殿下,若陛下准许和亲,尚请太子举荐末将做那和亲之人!末将愿意为大赵牺牲自由,扎根边疆!”
  此时不但李心武,就是程克俭等人也是哈哈大笑。李心武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笑骂道:“好个程一郎,你倒是想的美!先不说父皇答不答应和亲一事,就是答应,凭什么轮到你?……大赵功臣将相之子不知多少,还不一定选上你呢!”
  程一郎拿出他父亲的招牌形象————憨厚。
  呵呵憨笑中程一郎道:“有太子举荐,陛下一定会同意的……再说了,朝廷提倡自主婚姻,末将喜欢完颜尔玛,她也喜欢我…….想来,成人之美的事情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拒绝吧?”
  李心武笑声不止:“这程一郎倒是会算计……好!今日本太子就答应你,即刻上报朝廷请准和亲一事,竭力为你争取和亲,如何?”
  程一郎大喜,不住叩头拜谢。
 
 
 
 
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三十九章 筑基(1)
 
  九月,在黑水道道衡州发生的所有事情,无一遗漏地以文书的形式传到了身处京师的武帝手中。
  是夜,大赵皇宫偏殿,武帝李元霸与太师薛道衡正在煮酒论事。
  “以刺杀一个完颜断来达到整合靺鞨黑水部的目的,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今后边疆的大小事宜大可以交由心武去处理了!”李元霸微笑着对薛道衡说道。
  边疆的稳定一直是李元霸心头的一件大事,对儿子以刺杀完颜断来分裂、制约黑水部的方式方法,李元霸很是满意,同时,对儿子提出的在黑水部施行“和亲政策”、以及大力扶持完颜尔玛等事宜他也基本上同意。但是,具体怎样去操作,李元霸却没有去制定太多的规则,他相信,让儿子在民部总管程克俭等人的帮助下自由发挥,当是使其迅速提高处理政务能力的最好方法。
  薛道衡对李元霸所言亦是点头表示赞同,并感叹道:“嗯,心武此计甚妙,这孩子可是长大了!只是……此计虽安抚了边塞,却太过狠毒了一些。”
  李元霸闻言,摇头道:“老师所言差矣!……为王者必须如此,心武不过是在为大赵国的辉煌昌盛尽心尽力罢了!试想,一将功成便已是万骨枯,何况一国!回首看看,唐、突厥、高丽、室韦、靺鞨……这些国家的衰亡崩溃铸就了大赵的辉煌。这说明了什么?”
  李元霸站起身,背负双手来到书房窗前,一眼望去,窗外繁星点点。
  “……一个国家的强盛总也少不了掠夺和奴役,而掠夺奴役又离不开卑鄙的阴谋和残酷的杀戮。远的且不说,我大赵国的整部强盛史,就是一部血淋淋的杀戮、掠夺史!这很残忍,但是,这个世界,不论古今,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重。而一个国家要想成为强者,得到被他国尊重的地位,其国家君王就必须遵循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法则,就必须玩弄权术耍尽阴谋,甚至……残酷杀戮!”
  回过头,面对沉吟中的薛道衡,李元霸叹道:“是啊!正如老师所言,心武长大了!……”李元霸紧绷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老师,眼看我俩到这世间已经快五十年了,其间征战杀戮、治国理政也去了三十几年……唉!说实话,我真是厌烦了!心武如今成人,我倒是想将政务一并交卸与他,自己和晓蓉去过那清闲洒脱的日子!”
  薛道衡闻言,暂时抛开了因李元霸直言为皇者的残酷而带来的不适,苦笑道:“过清闲日子?……我也想啊!想想,自从灵魂附体在薛道衡身上,强占了他的躯体,转眼已经五十年了!要依照今世薛道衡的年龄,我应该是百岁的寿星了吧?可是我还不是一样的在终日奔忙……确实,元霸,咱们也该享受了吧?”
  李元霸深有感触,道:“当初来到这世间,只想在大唐盛世潇洒活上一回,可谁曾想终究没能免却戎马一生、征战天下!……唉!是该歇息了!”李元霸顿上一顿,毅然道:“老师,待我为心武把基础牢固,咱们相约一起游历天下可好?”
  薛道衡面上隐现向往的神色:“好啊!元霸,说实话,我一直盼着能寄情山水之间呢!”
  李元霸缓缓道:“民部、政务部和军部我都已经为心武选定了主要大臣,如今就只有监察系统尚未定夺……国安部总管苏定方对其职算得上胜任,可他毕竟年岁已高,当在两年之内为其考虑接班之人,而监察部总管屈不归统领特战队尚可,管理整个监察部实在是差了一点,这从前年监察部腐化严重当可见一斑。而且,说实话,我早就有意将屈不归卸职,奈何此人不同于徐世勣,他虽同老徐一样对朝廷并无贰心,但其人性格阴沉,又不愿放开手中的权力,再加上他在特战队中根深蒂固,我并不敢对其轻易下手……若对之处置不当,极易因此起祸……难啊!”
  薛道衡眉头微蹙,劝慰道:“元霸,人总有弱点,屈不归也是一样,一定会有办法的!……慢慢来吧!”
  ……
  ※※※※※※※※※※※※※※※※
  冀州西城郊有一处垃圾焚毁场,冀州民众的日常废弃物就由官府专门遣人集中在此地焚毁。
  在那一年江淮发大水之后,有上千流民一路乞讨来到冀州,便选择了在焚毁场附近掏窖搭棚居住,使得此地成了冀州的贫民窟。后来虽然朝廷在江淮灾区大力赈灾,并号召背井离乡的百姓回归故土,但也只有一部分流民返回了故地,余下仍有好几百好吃懒做的、或因家园被毁而心灰意冷的流民继续滞留此地,形成了游民乞丐。
  天长日久,这些游民乞丐为了生活和生存,由几个强悍之人领头,将数百乞丐组织起来,为大伙儿划分地段行乞,而乞丐们则将每日乞讨所得上交给丐头,由丐头统一再分配。
  但是,其间也有几位胆大有武艺的退伍士兵虽然混迹在这乞丐群中,却并不听从丐头的号令,而是每日里我行我素,自成一派。并且,这几个乞丐的乞讨方式也与别人不同。普通乞丐大不了就是伸手软语相求,以可怜的扮像换取同情和施舍,可这几个乞丐却是专找为富不仁者乞讨,而且不讨则已,一讨便要施舍之人必须给予其满意的钱物方会罢休。不过,这几个乞丐虽然每每强讨,但是他们也经常将乞讨所得赠予丐群中的年老寡幼之人,因此他们也深得乞丐们的拥戴,被乞丐们称之为“义丐”,就是丐头很多时候也要看几人的脸色行事。
  ……
  沈宏儒是大赵首富沈逸之的曾孙,今年正好十六岁,这日刚随四爷爷沈天放来到冀州沈家的丝绸商号进行每年一度的帐务盘查。在屋里呆了一会儿,沈宏儒就觉得无聊,于是便来到了前铺柜台上观望着往来人流。就在这时候,街上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中年男子。
  此人面带微笑,不停与街道两旁店铺的掌柜、伙计打着招呼,不少掌柜的叫伙计向他肩头的红色布袋中放上些散碎银钱或是吃食,而那些没有向布袋里放钱物的店铺掌柜则笑着向此人作个揖,道一声:“三爷,这些日子生意不好,改日一定好好招待三爷!”
  那被称做三爷的人每逢此时也只是点点头,微微一笑。
  转眼,那三爷来到了沈家商铺面前,沈家掌柜的和伙计们因为店里一时活忙,没有留意到,而在店前观望的沈宏儒见了几家商铺给钱物与三爷,心中甚觉好玩,他一时兴起,掏出一枚铜钱抛向三爷。
  “喂,给你!”
  “当啷啷”……出乎沈宏儒意料,三爷并没有伸手接住铜钱,而是任由铜钱跌落地上。
  三爷姓秦,正是西城郊乞丐群里的大丐头,只因时近岁末,今日特地亲身前来城中向各商铺讨取钱物。城里的商人、店家们大都认识他,为了免却乞丐们找麻烦,因此在秦三乞讨时众人都很是恭敬。那沈宏儒从外地来,哪里知道这些事由?
  自从乞丐们结帮以来,还不曾有谁这样无礼地将铜钱扔与秦三。只见秦三收起面上的微笑,冷冷看了沈宏儒一眼,随即自地上捡起一张不知谁家包了物件后扔弃的红纸,三两下就将红纸折作了一只小船。然后,秦三将红纸船捧在手里,在沈家商铺前席地坐下,口中兀自大声念叨:“船儿来,船儿来,恭喜老板发大财!大元宝不装,小元宝进来,船出码头,再也不来!”
  沈家商铺里生意正兴隆,掌柜和伙计们无暇注意到铺门外发生的事情,而沈宏儒此时还不知厉害,犹自笑眯眯地向秦三问道:“喂!你这船要行到哪里去呀?”
  秦三嘴角一扬,竟然笑答道:“好说好说,我这船走过三关六码头,找不得关,靠不得天,今日就在此处靠了。”言罢,再也不开口,只在店前静坐。
  沈宏儒不知他要做什么,心中纳闷,于是便在一旁观看。不一会儿,有几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从此经过,见得丐头秦三手捧红船静坐,便上前叩问。
  秦三微微一笑,道:“伙计们,秦三今日在此靠码头,兄弟们搭个船罢!咱兄弟就此开头,一帆风顺,前程万里!”
  几个男子面现喜色,连忙团团围坐下来。沈宏儒此时隐隐觉得不妙,连忙进得店里,叫出掌柜。
  掌柜一见秦三手捧红纸船与几名乞丐坐在店前,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叫伙计自柜台中取出几两散碎银钱给秦三送上前去。可秦三今日被不通俗务的沈宏儒伤了面子,哪能轻易罢休?此时虽然有沈家掌柜恭敬送上银子,秦三却看也不看,依然无言静坐。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沈家铺子前的乞丐越聚越多,渐有近百之众。沈家掌柜急得直顿足……这些乞丐如此围坐下去,绸缎铺子的生意可怎么做啊!
  店铺外的响动终把在里间查帐的沈天放惊动,他来到店外,见到门前几十名乞丐席地而坐,不由得大惊。沈家掌柜连忙上前将事由讲与沈天放知晓。由于常年在各地走动,沈天放终究是见识不同,他沉吟半晌,便在掌柜耳边轻语几句。只见掌柜的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随即抽身而去。
 
 
 
 
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四十章 筑基(2)
 
  时已过午,沈家绸缎铺前的乞丐越围越多,怕不有二、三百人,以致商铺面前的街道都被乞丐们占据。
  眼见还不断有乞丐在加入,不知事态还会怎样发展,素来沉稳的沈天放也焦急起来,不住地向掌柜离去的方向眺望。
  时间流逝,就在沈天放额头隐现汗珠之际,沈家掌柜领着一名大汉匆匆来到。
  大汉虽然衣衫褴褛,却有一股不凡的气度。秦三见得他来,眉头一皱,似乎有话要说,随即却又不知怎的复又静坐,甚至还闭上了双眼。
  即便在沈家掌柜的引见下,大汉也只冲着沈天放微一抱拳,并不和他说话,态度不卑不亢。见礼之后,大汉吩咐沈家商铺的伙计取来一满盆水放在秦三面前,又叫伙计买来一挂爆竹。
  做好这些准备,大汉来到秦三面前,拱手道:“三爷,起航罢!”
  秦三睁开双眼,沉声问道:“为何要助他?”
  大汉道:“我并不知,周老大亲口吩咐的!”
  秦三接着问道:“周老大定要插手?”
  大汉面现不耐神色,道:“不错!……三爷,起航罢!”
  见大汉将礼数做到,秦三虽然面色铁青怒火中烧,但他也只犹豫一下,终究还是将手中捧着的红纸船放入了面前水盆中。大汉见状,便自沈家掌柜手中取过一个红包双手敬与秦三,随即又接过伙计手中的爆竹,口中还说道:“沈氏商号敬上菲薄盘缠一份,吃饭不饱喝酒不醉,众兄弟担待着,在路上喝杯清茶罢!”言罢,点燃爆竹。
  就在爆竹声中,秦三咬着牙,强作笑脸向沈家掌柜还礼道谢,然后自盆中取出纸船,率领一班乞丐一哄而散。
  大汉待手中爆竹放完,又自怀中掏出一张黄纸贴在沈家铺子门前,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黄纸上写着几个大字:西郊讨要周不破。
  知道这大汉贴出他老大的名号,是要防止乞丐们再来捣乱,沈天放与沈家掌柜连忙向大汉拱手致谢。大汉却不受礼,只对沈家掌柜说道:“大掌柜,我周大哥叫我提醒你…….咱家保了你家平安,你家可得记住承诺!”言毕,大汉也不等沈家掌柜回话,自顾转身大步而去。
  目送大汉离去,沈天放吩咐伙计收拾店外的一片狼籍,随后叫上掌柜和侄孙沈宏儒进得商铺里间。
  “沈六,那大汉也是丐群中人么?你应下的承诺又是怎样的啊?”沈天放问向掌柜。
  掌柜沈六适才被沈天放遣派去找冀州地面能压制住秦三的势力,并准许沈六给予对方一定数额的钱物。此时沈天放虽然不知道沈六找来的是什么人,但是他方才听那大汉临走时所言,似乎那大哥周不破与沈六交易的并不是钱物。
  沈六闻得沈天放询问,连忙答道:“四爷,来帮忙的大汉也是西郊的乞丐,他们虽然只有几人,但因为艺高胆大,又是上过战场的士兵,因此平日里自成一派,并不与秦三结伙。小的此去求助,他们周老大表示不要财物,只要通过我沈家的关系认识一下监察队的刘队长。小的见不是什么难事,也就应下了。”
  沈天放微微一愣,心道:几个走单帮的乞丐居然想法要结识监察队的人,这周老大究竟想做什么?
  沈天放思索一会儿,觉得这对沈家并无什么大的影响,于是便开口对沈六道:“既然你已经应下了就得遵守承诺,随便选个日子将双方请到止步斋聚聚罢!”
  沈六点头应下。
  ……
  三日后,沈天放盘查冀州商铺的帐目完毕,当日便携着侄孙沈宏儒离开了冀州。而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掌柜沈六就依照他的吩咐,请了西郊周不破与冀州监察队队长刘雄文相聚止步斋。
  这一切对沈天放来说,不过是他在巡察全国商号中遇到的一个小小波折,或者说,连小小的波折都说不上。因此,在离开冀州不久,沈天放就已经将此事淡忘。可是,沈天放却不知道,正是这连波折都算不上的小事,竟然成为了沈家败落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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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止步斋。
  虽然止步斋的总店已经由冀州迁往了京师洛阳,而且店主华清流也已过世,但是武帝对止步斋的照拂却是依然。如今止步斋由华清流的女婿和女儿经营,其分店不但遍布大赵国,甚至在新加坡等地都有好几家之多。
  周不破端起酒杯盛情相约,刘雄文与沈六举杯相应。
  三人在这雅间里饮酒已经多时,刘雄文能够前来,完全是冲着沈家那大赵国首富的招牌,虽然他心中对沈六让自己同乞丐头子见面甚觉不满,可在周不破那颇有水平的奉承和沈六的刻意托衬之下,刘雄文倒也很快就抛却了不愉快,与二人把酒欢颜相叙。
  眼见酒正酣时,沈家商铺掌柜沈六却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开口道:“二位,对不住了!在下还得回去结算店铺帐目,二位请在此慢用……”随即站起身,沈六招过店小二,道:“今日的酒资尽管记在我沈记商铺帐上!”言罢,不顾刘、周二人的挽留,沈六快步出门而去。
  实际上,沈六却不是因为店中真的有事,只是因他见周不破刻意要与刘雄文结交,心中猜测周不破肯定是有所图谋,沈六可不愿掺和其中。
  果然,就在沈六离开之后,周不破将面色一整,对刘雄文道:“刘队长,你也是个豪爽的人,小弟有一事相告,就与你直言了吧!……”
  刘雄文闻听之下,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手止住周不破的话语,道:“周先生,我俩今日只是泛泛而交。我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冲着沈老板的面子而来,因此,今日我也就是作了一个普通百姓与朋友聚聚,出格的事咱们一概不谈!”
  虽然刘雄文毫不客气地将话说死,可周不破却并不在意,他微微一笑,道:“刘队长,小弟要说的事,却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呢!”
  刘雄文并不为其言语所动,毕竟,年前的“清污肃贪”对监察部官员的震撼实在太大,刘雄文可不想犯下过失断送了大好前途。
  “周先生,我先前就说过了,今日我俩只能作朋友间的相聚。若周先生不能把持,我可要告辞了!”刘雄文语气渐重。
  周不破脸上的笑容不变,道:“刘队长,你且将小弟所言当作玩笑,若听得,咱俩就详谈;若听不得,你起身就走,可好?”
  见周不破的模样似有所依持,刘雄文心中一动,当下不置可否,又拿起筷子大口吃起菜来。
  周不破见刘雄文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不由暗自得意。他收起笑容,轻声道:“刘队长,如今在冀州的乞讨之人越发多了,怕不有上千之众吧?可是,这乞讨的人虽然多了,但身为丐头的秦三却无力约束!……刘队长,你可知近来冀州城里的一些大小案子就有多数是丐群中人犯下的……”看看刘雄文那无谓的面色依旧,周不破接着说道:“刘队长,虽说冀州的治安不关你的事,可是刘队长不知想过没有,既然是丐群犯事,为何冀州官署没有大力清肃西郊丐群?”
  刘雄文知道正文来了,方自出言问道:“为何?”
  周不破仰头喝下一杯酒,重重放下酒杯,沉声道:“因为,秦三已经与刺史府记室童惜山勾结,每月进献黄金百两,就为保得丐群中犯事人等的平安!”
  刘雄文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清污肃贪”风潮刚过,便有人无视王法收受贿赂。当下刘雄文双手按住桌面,身子几乎站起一半,问道:“果真?”
  周不破点头:“绝无一字虚言!”
  刘雄文大惊之后,随即面露喜色:若周不破所言当真属实,那么他升官的机会就来了。
  “你可有证据?”
  周不破点头道:“有!秦三身边的亲信里就有小弟的人。”
  刘雄文复又坐下,面色凝重。许久,刘雄文方才开口道:“周先生,你今日恐怕不只是为着向我举报秦三而来吧?”
  周不破爽朗一笑,道:“刘队长果然料事如神!……”放下杯箸,周不破起身来到刘雄文身旁,伏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随着周不破不断地低语,刘雄文脸上开始微现怒色,但随后却又露出了犹豫神色,之后更是神情复杂。到得最后,只见刘雄文牙关紧咬神色决然,似是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言罢,周不破直起身子,微笑道:“刘队长,你看小弟所言可有道理?”
  刘雄文面色慎重,毅然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
  二人举杯相碰,齐齐仰头饮下满杯酒。
 
 
 
 
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四十一章 筑基(3)
 
  “大舅,知道州里的刺史大人就要被发配岭南了吗?”
  “怎不知道!咱们县里早就传遍了,听说是收取了记室的贿赂…….”
  ……
  这几日,冀州下辖各县随处可闻此类言谈。其间,原冀州监察队队长刘雄文因为监察此案有功,获旨升任河北道监察使。
  ……
  ※※※※※※※※※※※※※※※※※※
  周不破席地坐在破草席上,目光扫视着围坐面前的上千名乞丐,心中很是欢喜。
  大丐头秦三因为贿赂刺史记室锒铛入狱,周不破在刘雄文的帮助下乘机夺取了丐头的位置,而他所依靠的刘雄文也升任了道监察使。周不破终于迈出了施展胸中抱负的第一步!
  周不破远远比秦三更有眼光,他没有去勾结地方官署中人,他利用大赵国体制的不妥,选择了攀附手中握有算得上是绝对权力的监察系统官员。不过,周不破与朝廷官员合作可不是为了钱财,他要建立一个王国,一个由他全权控制的乞丐王国!
  诚然,周不破如今和无数在赵国乞讨的乞丐没有多大的分别,但是,十年在军队的生活,使得他的血液之中始终流动着一股桀骜不驯。他不甘平平淡淡过一生,所以他并不肯真正安份于日出而乞,日落而息,命运注定,他终究会做出点与众不同的事情。
  由于周不破向刘雄文承诺:不会像秦三一样违法敛财,而只是将所有乞丐纳入辖下统一管理。基于此,刘雄文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与周不破合作扳倒刺史,并存下了利用周不破辖下那些无孔不入的乞丐刺探各类情报消息之心,二人可谓是各取所需。
  “薛贵!”周不破正襟危坐,沉声喝到。
  只见那日在沈家店前打发走秦三的汉子应声来到周不破身旁。这薛贵与周不破本是宋州老乡,又同在军队呆了近十年,两人感情甚深。
  “薛贵,从明日起,咱们要将这些人划分一下……你将那些年轻力壮的挑选出来,按照军队的规矩来训练,剩下年老体弱的就出去讨要……”周不破顿了一顿,指着身旁另两名彪悍的汉子,“洪涛与你一同训练挑选出的青壮年,而那些讨要的人就由陈彪管辖!”
  三人齐声应是。
  周不破要将这些乞丐严密的组织起来,成为日后乞丐王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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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大赵举国喜气洋洋,不论官署还是民居的房前全都挂上了彩灯。一到夜晚,彩灯齐亮,街头巷尾如同白昼,人们纷纷出行观灯,其间喜庆之气犹胜元宵花灯节。而那些靠海的州县更是热闹,无数从海外而来的大型船队在各地的深水码头停泊,船上的乘客们下岸之后便在各地游玩,随后纷纷向大赵京师洛阳进发。这些乘客中有大赵海外殖民地的官员、商人,也有海外各国的大臣,甚至君王、皇族。
  这些人等不论官商,都是为着赵国即将发生的一件大事而来,这件大事,不但对天下人都很重要,对武帝李元霸和太师薛道衡来说,更是重要!……武帝李元霸打算在十一月初一大摆寿宴,为薛师,也为他自己。
  为了确保海外的附属国家或地区的贺寿人等能够及时赶到,邀请的函件早在去年就已经送出。
  赵国对周边的国家或地区采取的是册封体制,即接受其归属的请求,册封其君王或首领,并逐步同化其民众,以求让其彻底融入大赵。当然,其中不乏有该国或其地的有识之士竭力抵触,但是有大赵的繁荣昌盛为前提,绝大多数的附属国民众对大赵的文化还是持无限向往、积极接纳的态度。因此,收到函件的国家君王或地区首领不敢忽视,纷纷带上自家的奇珍异宝赴大赵国贺寿而来。而其中相隔较远的,如西方诸国,更是在去年十月就派使者领队出发了。
  华纪十九年十一月初一,是李元霸与薛道衡魂至这时代的五十周年纪念日。这一日,对李元霸来说是五十岁的寿辰,对薛师来说亦是重生的五十周年纪念日和一百岁的寿辰……要知薛师可不是像李元霸一样投胎而来,所以按照实际年龄来算,薛道衡已经有一百岁了,但不知什么原因,此时的薛师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百岁老人,他不但身体健康、行动灵活,就是其外貌也不过只有六、七十岁的模样。
  可也就在这十月,在大赵全国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武帝和太师的寿辰之时,大赵海外殖民地新加坡忽传噩耗————大赵国新加坡特别行政区总管魏征在五月因病逝世,终年六十九岁!
  随噩耗一同传送而来的,还有马来地区民众请准为魏总管修建一座陵园的联名奏折。其中,不论是赵国移民还是当地土著,均强烈要求将魏总管葬在新加坡,并自发集资黄金七千两以作葬礼花费和修建陵园。
  二十年来,魏征一直默默在新加坡打理殖民地事务,为大赵建立了一个庞大而坚实的海外基地,为大赵将来雄霸天下打下了坚固基础,立下不世功勋。对这位大臣的逝去,李元霸很是伤心……原本国家规定,海外官员因远离家乡,特准任期为五年。可魏征在海外一呆就是二十年,其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直至身亡都没有回过故土一次!
  李元霸怀着悲痛,颁旨准马来半岛民众所请,并命大赵国不论海内外,举国上下金龙旗半降七日,同时由大赵国库出资黄金万两,与民众的捐款汇集,要与魏征在马来半岛修建一座豪华陵园,让千秋万载后的人们都知晓魏征的功绩。
  随着贺寿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洛阳城中热闹非凡。此时,天下各国的使节团队都已经来到,加上闻讯前来观光的各国人等和前来寻找商机的外国商人,目前洛阳城中滞留的非中原人士已多达二十万以上!这热闹的气氛多少冲淡了武帝心中因魏征病逝而带来的悲伤。
  及至十月二十三,太子李心武与民部总管程克俭等人也自黑水道回到了京师,准备为李元霸贺寿。与太子等人几乎同时到达的京师的,还有远在冀东驻扎的雄阔海和在望建道驻扎的程咬金,他二人都是因年岁过大而自请解甲还乡的。见到久未谋面的结拜兄长和程狂徒,又因为魏征逝世的郁闷心情,李元霸暂时抛却俗务,好几日都与雄、程二人、以及薛师、苏定方等一干老臣子把酒叙旧。
  ……
  夜已经深了,朗月当空,繁星点点,无不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皇宫御花园中,笙歌不息,其中还间杂着程咬金的大声吹嘘。年岁大了,咬金总爱在人前显摆自己的征战经历,特别是在饮酒之后、美女之前。
  李元霸并没有去制止咬金在皇宫中的无礼喧哗,因为李元霸喜欢这种气氛……热闹的气氛。
  酒正酣、舞正艳时,薛道衡一把拉起李元霸,道:“元霸,走,咱们找个幽静地方聊聊!”
  李元霸笑笑站起身,喝退了正要跟随的侍卫,伸手扶着酒醉的薛师走向御花园人工湖中的水亭。这一段时间,薛道衡总是爱找到李元霸聊天闲谈,而李元霸也乐意奉陪他。只因为,李元霸知道:老师,终究已经老了,他在紧张着与自己相聚的每一分时光!
  远离喧哗,来到亭中坐下。
  薛道衡幽幽一叹,道:“元霸,你说我两人来到这世间究竟做了些什么?”却不待李元霸回答,薛道衡又道:“元霸,你知道吗,我很想家,我想回家!”语音略带哽咽,薛道衡抬头仰望星空,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将出来。
  抬头与薛师一同仰望星空,李元霸鼻头一酸……他知道,老师口中的家并不是他那豪华的太师府,而是前生那八十平米、二室一厅的家!
  星星虽然遥远,终究还是看得见,可家乡呢?自己的家乡呢?
  “老师,我也想家!不知道我去后爸爸、妈妈怎样了……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而我俩现在都是活在梦里,等到梦醒之后我还是每天去学校读书,每逢寒暑假的时候就回家和爸妈团聚……”李元霸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收回仰视星空的目光,望向薛道衡,“老师,你可以叫我一声‘向书渐’吗?”
  薛道衡已是老泪纵横,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他注视着李元霸,嘴唇哆嗦着,“……向……向……书渐同学!”
  李元霸眼眶中饱含的热泪终于涌出,“瞿教授!”
  一时间二人无言,泪流满面,心间只觉得天地萧索,了无生趣。
  许久。
  忽地,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微弱而短暂的亮光照出了两人脸上的晶莹泪珠。
  ……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7-10-27
第五卷 民生民计 第四十二章 终
 
  屈不归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几日前因为安排武帝寿筵的警卫事宜,他被武帝训斥了一顿,于是屈不归仗着自己的资格老到,便干脆倚老卖老,告了病假在府中修养。
  这日,屈不归正在家中逗弄着小孙子,有心腹来报,称武帝召了四部总管议事,却独独落下了监察部。屈不归心中一震,虽然他告病在家,但朝廷召集各部总管议事,怎么也要下文知会他一声啊!
  “看来,武帝要收我的权了……此举正是武帝试探我的反应啊!”
  屈不归今年虽然已经六十有余,但是这位鬼才却对监察部总管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很是留恋。
  自从年前徐世勣卸职,而今程咬金、雄阔海与柴绍也告老还乡,一干老臣子中只余下了凌敬、尉迟恭、苏定方和屈不归自己几人。这其中,在武帝的刻意施为之下,凌敬几乎被政务部的新起之秀架空,而功高权重的李靖则被遣到边疆驻防。众人中,只有苏定方与尉迟恭是武帝最为信任之人,因而仍是大权在握。至于屈不归自己,相信若不是遍布全国重要部门的特战队干将多为他亲手训练提拔,只怕早就步了徐世勣的后尘。
  挥手遣退报信之人,屈不归眉头紧锁,口中轻叹:“时日不多了!”
  屈不归口中的“时日不多”却不是指他在朝的时日不多,而是他知道自己在世的时日不多了……
  的确,屈不归不同于徐世勣,徐世勣在朝中有威望却无兵权,所以徐世勣能全身而退;屈不归也不同于李靖,武帝虽忌惮李靖功高,却并不怀疑李靖的忠心,所以李靖得以驻防边疆。
  而屈不归此人为“鬼才”……虽有才,却太过机灵诡异。所以武帝用他,却不真正信他……这里可没有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不过是主子笼络奴才们的一句冠冕堂皇的谎言而已。
  既然武帝打算卸了屈不归的职务,那么,对这位手中有兵权,又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就只能采取极端的措施————置之死地。所以,屈不归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即便知道时日无多,屈不归却也没有犯上作乱的想法。因为,屈不归清楚知道:作乱只会给武帝陛下一个斩尽杀绝的借口……苏定方的国安部正牢牢盯着自己,只要稍有异动,风旅近卫军立刻就会将自己的总管府包围起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给自己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那时候,不但自己会丧命,就是家人恐怕也都逃脱不了!……这种事,别说国安部和风旅近卫军,就是监察部就做过不少。而且,屈不归就亲自领人处理过好几件此类大案。
  所以,如今屈不归急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找一个罪责,一个不致于殃及家人、却又可以足够让自己死去的罪责。
  ……
  已是十月末了,武帝和薛太师的寿辰将至,大赵各地进献寿礼的队伍也慢慢聚到了京师,其中,有心人或可发觉,冀南军区与冀东军区护送寿礼的队伍不但精悍,而且两军区人马加在一起多达八千之众,领军之人更是两军区统领将军尉迟恭与魏云光!……这两大军区可是大赵的根本之地,贺寿也用不着他们八千铁骑入京,难道是京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些有心之人虽然猜测着却不能确定,实际上,若他们知道两大军区的所有精锐部队已经处在战备阶段,而通济渠、永济渠上更是运兵繁忙,那他们一定会肯定自家的判断。
  ……
  这天,文武百官俱还未到,李元霸就早早来到了朝堂之上。
  “再有几天就是我的五十岁生日了,真没想到,在这世间我竟然做了皇帝,还娶妻生子!而今……”看看身旁专为太子听政学习而设下的座位,李元霸面上露出了微笑,“……儿子也长大成人,我该卸下肩头的担子过过悠闲日子了!”
  再扫视空荡荡的殿下,李元霸暗道:“儿子,让爸爸为你铺平道路打好基础,将来大赵能否独霸天下,一切就看你的了!”
  ……
  早朝时辰已到,大殿中百官云集,太子李心武也来到了武帝身边坐下。
  众大臣参拜完毕,久未上朝的监察部总管屈不归急急上前几步,跪伏于地,奏道:“启禀陛下,臣屈不归有罪!”
  李元霸大感意外,连忙问道:“屈总管,你何罪之有?”
  屈不归奏道:“陛下,臣昨夜接到密报,五日前冀州与深州两地乞丐发生械斗,死伤三百多人。而其中冀州丐头周不破竟通过沈氏掌柜沈六,与河北道监察使刘雄文有所勾结,以致朝廷一直被其隐瞒……其间刘雄文不但胁迫当地官员压制了结此事,更将深州丐头暗杀,以使冀州丐头周不破夺取其势力!……臣身为监察部总管,属下各级官员却屡犯国法……”屈不归的语声渐渐激动,“此实乃臣管辖不力所致!陛下……监察部官员屡屡危害天下,臣实在是无颜以对陛下……”毫无预兆,掩面而泣的屈不归忽地长身而起,一头撞向了殿中的顶梁石柱!
  “砰!”沉闷的撞击声让殿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武帝李元霸更是霍地站起,“屈总管!你……唉!”
  在大臣们的惊诧之中,李元霸缓缓坐下,他提调兵马,本打算在这两日寻个理由缉拿屈不归,可万万没有料到,被视为强硬对手的屈不归还没待自己动手便选择了投降,而且降的是如此彻底。此时,看着这个自己欲置之于死地的大赵国开国大臣,李元霸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震惊、是遗憾,也有,一丝愧疚!
  看看脑浆迸裂的屈不归,再看看身旁正处在惊诧中的太子,李元霸轻叹一声,开口道:“今日早朝暂且停下……且将屈总管尸身收敛,以国礼厚葬。那乞丐械斗之事就由太子领国安部人员调查,其间所有涉案人等一律严惩不怠!……退朝罢!”
  ……
  ※※※※※※※※※※※※※※※※
  十一月初一,大赵国准备数月之久的祝寿庆典,将从今日起持续进行近十天。
  从海外以及大赵各地赶来为武帝、太师贺寿的宾客们齐聚皇宫内城之外。在悠扬的鼓乐声中,司仪开始高声唱起颂词,人们不分民族、不分国籍,开始更换大赵配发的统一礼庆服饰,换完之后,客人们有序地步入皇宫内城。
  内城明德门有两千礼仪侍卫夹道迎接宾客,这些侍卫均是精挑细选而来,个个相貌威严,高矮胖瘦甚是统一。
  进入内城,宽阔的广场上摆放了无数长条型餐桌,至少能让几千人在此用餐。每张餐桌上都放着卡片,上面写着宾客的姓名。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凉菜,有四色小菜和四色水果,水果为白梨、弥猴桃、青苹果和红李子。
  在广场的正中间,铺着厚厚的西疆地毯,地毯上摆着约二十张圆桌,圆桌最中间的为主桌,主桌当中呈放着象征长寿的松鹤木雕盆景,有着君王身份的贵宾们都将在此就餐。
  客人们依次落座,随后,身着龙袍的武帝率领满朝文臣武将齐齐来到。司仪开始高声念颂:
  天朝武帝至高
  统领万物众生
  光辉普照四海
  恩赐十方百官千职
  ……
  万国呈祥瑞举献矣!
  ……
  伴随着鼓乐齐鸣,寿筵席上,武帝亲自手捧盛满美酒的酒爵,恭恭敬敬地为百岁寿星薛太师敬酒。薛太师容光焕发,看着心爱弟子手捧金尊奉上美酒,心中感到无限的快慰。
  随后,盛装的皇后率领太子,也像武帝一样,毕恭毕敬地向笑容满面的薛太师进酒上寿。
  再之后,便是各国君王与来使,依次向武帝和薛太师贺寿,献上寿礼,气氛热闹非常。而午宴之后,武帝宣布不日将禅位与太子,更是将气氛推向高潮。
  ……
  整个贺寿庆典进行了十天,十天之后,武帝果然将皇位传与太子李心武。于是,前来贺寿的人们有幸又目睹了大赵国太子的登基大典。
  传位之后,李元霸与王晓蓉、薛道衡三人游历天下,足迹遍布大赵全境及周边各国。
  三年后,薛道衡与王晓蓉先后逝世。又十七年后,八月,李元霸因病而终,享年七十岁。李元霸逝世时,始终望着大赵国的西南方,那里,是他前世的家乡。
  ※※※※※※※※※※※※※※※※※※※
  公元2005年8月,中国西南某城。
  傍晚,西南石化公司的一座职工公寓中,柳淑娴静静坐在儿子的床边,看着杂志,陪伴着昏迷中的儿子。
  儿子向书渐在考古时与他的教授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成为了植物人,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了。柳淑娴为此辞了职,专门去学了护理,还购买了一套医疗监控设备。
  这时候,邻家正在放着音乐,声音开的很大。柳淑娴皱皱眉头,虽然儿子在昏迷中,但她仍然害怕音乐声惊扰了儿子。于是她站起身来到窗前,就要关上窗户。
  突然,监控儿子心跳的设备报警。“哔哔”声让柳淑娴大惊失色,还没有等她采取抢救措施,仪器显示,向书渐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柳淑娴身子一软,伏到儿子床边,眼泪涌出。
  一阵轻风自还没有来得及关上的窗户吹进来,从伏在床前失声痛哭的柳淑娴脸上轻轻拂过,又吹起了盖在向书渐身上的薄薄被单一角,终消失不见。
  这时候,邻家正放着一首歌:
  ……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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