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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红楼重梦系列《伤脑筋的情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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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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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诗经《卫风。硕人》里的第二章,这段描述美人姿容的文句,千百年来一直备受推崇,甚至被文坛赞封为“美人图”,足见其描述丽人姿容之细腻生动。

  身为一名女子,能被以这样的绝句形容,自然是艳冠群芳,光荣之至。

  然而,万一这样令人摒住气息的绝艳,配在一名男子身上,那可就又是另当别论。

  基本上言之,一个男人生得比女子还美丽,究竟是福是祸,谁也不敢妄下论断。

  不过,以身为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的亲朋好友立场而言,有亲友如此,绝非美事一桩。

  至少对这厢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手肘在椅靠,侧头托腮的上官展云而言,拥有像眼前这个程步云这样漂亮的表弟,绝非好事——因为说他漂亮会被揍得很惨!

  他左颊上这一包尚隐隐作痛的瘀包,就是前天一不小心没管好自己的舌头,溜口说步云这小子好漂亮所得到的惨痛教训。

  啧!明明就生得比女人还美艳漂亮数倍,还怕人家说他漂亮,根本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毫无建设性可言的虚伪愚行嘛!

  若是一名女子,成天被人衷心的称赞漂亮的话,不乐歪了才怪,这个小子居然这般不知惜福,还揍人,真是无法无天,目无兄长!

  不过这些话,上官展云只敢骂在心里自己暗爽,省得好端端的又招来血光之灾,那才真冤毙了呢!

  “堂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程步云美目一挑,平静无波的花颜上,堆蓄着一丝隐隐若现的愠怒。

  嘿!连声音都如黄莺出谷般悦耳,还具有催眠之效,无怪乎“红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的是偷偷恋慕他,为他神魂颠倒的蠢男人。

  那票死心塌地的“东方长老迷”,真个把这位住在“扬州水榭”的漂亮男子当梦中情人来迷恋,直把他比做名花芍药,甚至还为他写了一首咏“芍药美人”诗加以赞叹呢!

  千叶扬州种,春深霸众芳;无言比君子,窈窕有温香。

  唉!真个是“人生自是有‘花’痴”。

  上官展云不禁为那一票不折不扣的“花痴”暗暗悲悼,可怜哪!

  “展云,你听到没?”当他以出奇细柔的音调,改唤他的名字;温和迷人的芙蓉面上,悄悄浮现刺刺的硫磺味时,俨然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所以,上官展云不敢再怠慢轻忽,敛起闲散的心态,正色的重复程步云方才的报告:“都听到了,你的意思是说,根据你的情报资料显示,台湾分舵那边似乎出了问题,没能有效压制人员地区的黑道势力,以致于让当地有名的大帮派‘天地盟’,不把红门的游戏规则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介入台湾今年年底的县市长选举,从中赚取暴利、大发横财;而且台湾分舵那边非但没有采取制止处决的行动,甚至没有上报给负责东亚地区分舵外务情报的‘东方长老’你,所以你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想秘密到台湾去一探究竟是不是?”

  一般而言,在“红门”最高权力中心的“四堂”中,负责红门门人内部纪律和秩序的是“玄武堂”;但是当红门门人有“私通外人”之嫌时,其执行和裁决的权责便转移到“青龙堂”来。

  现在发生在台湾的黑道介入政治选举一案,正因为有黑道这个“外力”介入,所以已不是单纯的红门内部纪律问题,因此权责便理所当然的由负责“内务”的“玄武堂”转移到执掌“外务”的“青龙堂”这边了。以这点言之,“玄武堂”就好像是“内政部”,而“青龙堂”则是“外交部”。

  “堂主不同意?”程步云又回复花儿般的娇柔,不复见火硝味。

  虽然他是出身四大世族之首的程氏一族,住的宫殿也是“四院”之首的宫殿群“朱雀院”;但在红门这个纪律森严、阶级分明的“帮会”体系中,他却是属于“青龙堂”旗下的“四方长老”之一的“东方长老”,也就是青龙堂主上官展云的下属。

  所以在私情上,他和上官展云是兼有亲戚关系与世交之谊的表兄弟没错;但是于公,他是下属,上官展云是堂主,因此他还是得敬上官展云三分。

  上官展云也知道这点,所以想“欺负”一下这个貌似女子,心绝对百分之百是男人的漂亮表弟时,总是会聪明的选在处理公事时,来个“假公济私”。

  虽有“堂主”这张王牌护身,但“老虎嘴边拔毛”的死亡游戏还是别玩太多次比较好,否则稍有闪失,一个失算,就会惨遭不测,他左颊这个“随身包”就是亲历之鉴。

  “我当然没意见。不过,我听说‘唐邦’那边最近似乎也有一个‘盖世太保’的成员前往台湾巡视,那个人偏又是你的死对头,所以你——”

  “是孟擎海还是慕容深雪?”程步云那足令桃羞杏让的花容,在道出这两个名字时,又散发出紧逼燃点的温度。

  在和红门同为幕后世界龙头的“唐邦”中,称得上是程步云的“死对头”的,就只有皆名列“盖世太保”的孟擎海和慕容深雪。

  上官展云连忙洒水灭火的澄清,“是孟擎海!”

  他知道程步云这个漂亮表弟对慕容深雪的厌恶更甚于孟擎海,所以赶快抬出第二厌恶来撇清关系,绝对有降火之效。

  果然没错,濒临燃点的高温已回降至室温,暂时无祝融造访之虞。上官展云暗自庆幸。

  “我明白了,我自有主张。”程步云轻拂被顽皮好色的夏风所吹散的凌乱发丝,那纤指轻弄间,又流泄出无限的娇媚。

  上官展云险些又忘情的赞叹:“你真的好漂亮!”

  万一真说溜嘴,准又是一个不打折扣的“超级随身包”,险哉!

  程步云拂着香袖逸步飘去之际,又回眸问:“要不要我问候嫂子?”

  “不必多事!”上官展云闻言,瞬间转乐为怒,斩钉截铁的断然回绝。

  那个该死的小女人,居然敢未经他允许就擅自跑回娘家去,身为堂堂一个大男人,岂有先屈膝示弱的道理?

  程步云自知多言无益,便悄悄的自行消失。

  虽然上官展云那么说,但他这趟到台湾,还是会抽空到丁家去探望一下他亲爱的表嫂董纤纤。

  丁家是位于台中县太平市辖区,峰峦叠翠的一处山谷谷底的古老大家族。

  由于太平市是多山的市镇,丁家坐落的这座山谷和其他谷地一样,交通不便,除了公路局每天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各有一班客运车往返谷底外,其余时间便得靠自家交通工具,而且从梨山到这个谷地,单程车程便要耗去两个小时,沿途又都是崎岖蜿蜒的山路,出入相当耗时。

  因此让这山谷与丁家不受文明进步与时代变化的影响,得以保有其原始古朴的风貌和生活方式。

  本来丁家都一直与世隔绝的在这个山谷中,过着属于它自己的生活,几乎和外界没有什么往来,加上这个地方人烟罕至,住户除了丁家也只有零零稀稀几户,所以丁家就像座落于山谷中的每户人家一样,与世无争、安静淡雅。

  直到近几十年来,第五代和第六代当家后,丁氏一族才渐渐为世人所知晓,因为第五代经营了一个观光胜地——丁氏大观园。

  “丁氏大观园”是丁家的祖先仿曹雪芹的旷世名着“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所建造的园林,园中一景一物都经过相当的考据,几乎和小说中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第五代的当家夫妇丁宁和唐荣为了经济的因素,而将这个本来属于丁家私人的园林加以开发,并对外开放,以赚取观光收入,维持生计。

  岚影湖光、水天一色的“丁氏大观园”就像国内西湖度假村、菲律宾的老渥、印尼的答里岛一样,是个设备完善的度假天堂,所以游客络绎不绝,尤其遇有连续假期或寒暑假,更得事先预定饭店房间,否则便会一床难求。

  “丁氏大观园”之所以有名,不仅是因为它风光旖旎、碧水萦回,还有几个独具的特色为世人所津津乐道,增加了它的知名度。

  其一是——丁氏大观园里的服务生与工作人员一律都是穿着古装,而且是以唐朝服饰为主,连头饰、发型都是唐朝妆扮。古园加上古装人儿,更让游客们有种走入时光隧道、重返古代世界的乐趣,因此格外引人入胜。

  其二是——丁家古宅主要有二文府,这个丁氏大观园便是建在二府中间地带的园林。这二府虽亦是中国传统古宅,但并非仿“红楼梦”中的“荣、宁”二府所建,乃因第五代当家夫妇叫丁宁与唐荣,所以外人便以“荣、宁”二府来戏称丁家这二府。

  其三是——丁家的“荣府”只住女人,可说是个“女儿国”;而“宁府”只住男人,是个“男人国”。两府的男女老幼通常都在两府间的“大观园”举办各种家庭聚会。而且,丁家的人一直到第五代的爷奶辈、第六代的父母辈大多还穿着古装,连最年轻的第七代孙子辈中也有不少人喜欢身着古装,过着古朴的生活。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称呼都尚留有古味,管叫父母为“爹”啊、“娘”啊之类的。

  其四是——丁宁和唐荣这对老夫妇曾经收养了许多的孙子孙女,而使得原本就人丁众多的丁家更为人气旺盛。在这群众多的孙子孙女中,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是“荣府”中,被称为“十二金钗”的十二位花样年华的少女。

  这“十二金钗”中,除了其中两位有丁家血脉外,其他十个都是丁宁和唐荣收养的孤儿。由于他们都未入丁姓,所以外人便谣传丁家之所以不让这些养孙女入丁姓,是因为把她们当成“童养媳”看待,至于真相为何,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这些异于一般人家的丁氏传奇,让“丁氏大观园”增添了许多吸引游客到访的题材,使得丁氏大观园自对外开放经营以来,中外游客逐年增多,纷至沓来。

  既然有可观的观光收入,那么丁家应该很有钱?

  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正好相反!

  丁家虽有为数可观的观光收入,但光是年年暴增的土地增值税及各种税赋,还有“荣、宁”二府和大观园每年的维修花费、古装置装费、管销费用;以及没有金钱观念的丁家二老欠下的庞大债务,加上丁家又生养众多;这加加总总之后的开销简直是吓活死人的天文数字。

  相较之下,可怜的观光收入根本入不敷出。

  所以丁家在外人眼里看来是风风光光,既拥有占地面积广大的古宅、穿着光鲜亮丽,又有可观的观光收入,但实际上却苦哈哈的,穷得连穷鬼路过都会逃之夭夭。

  若非丁家的“荣、宁”二府各有一名当家第六代的理财大师掌管财政大权,扛起运筹帷幄、维持家计之责,丁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早就流落街头当乞丐去了。

  咱们就先来说说以“十二金钗”闻名遐迩的“荣府”吧!

  “荣府”里有个“醉月湖”,湖中有一座水岛名叫“紫菱洲”,岛上除了水木清华的景致外,建有一四合院式的宅邸。

  湖畔绿柳荫下,此刻正坐着丁奶奶唐荣和“宁府”现任当家,人称“凤姐”的丁盼云。

  丁奶奶唐荣凝视着四合院入口的月洞门上头那首嵌字诗——* 长叹。

  她口中所说的四个丫头,是指那首嵌字诗上所嵌的四个名字的主人——盈盈、纤纤、楚楚和翩翩。

  这四个丫头都是她的宝贝孙女儿,同时也是“十二金钗”中,有名的“元、迎、探、惜”四姊妹。

  老大“元春”是任盈盈、老二“迎春”是董纤纤、老三“探春”是应楚楚、老么“惜春”是何翩翩。

  她们四人因为同一天被丁家收养,年龄又相仿,所以丁老奶奶唐荣便让她们四人住在这“紫菱洲”上的四合院,从小密切相处的情谊,让她们四姊妹间的感情格外融洽。

  “不会吧!楚楚一放暑假就参加救国团的海外团到欧洲去玩了,翩翩则早在半年前就当交换学生到美国去留学,至今未归,所以这两个丫头应该烦不到娘才是。”“凤姐”丁盼云是丁老奶奶唐荣年近四十才生的最小女儿,所以丁盼云和其他兄姊有一段的年龄差距,现年才二十多岁,和六十多岁的唐荣坐在一起,虽是母女,却反而较像祖孙。

  但是“凤姐”丁盼云年龄虽和晚辈的孙子辈们相仿,却非常的精明干练,更有超龄的成熟世故,所以才能把“荣府”治理得妥妥当当。

  “我担心的不是楚楚和翩翩!”反正她们两人现在身在国外,就算惹事倒楣的也是那些外国佬,祸不至及她老婆子身上,所以不关她老婆子的事。

  “那就是盈盈和纤纤!”“凤姐”丁盼云变得较为积极,“纤纤那丫头娘就甭担心了,她不过是和老公闹个小别扭,回娘家来小住个几天,过一些时日就没事了,不碍事的,娘正好趁机叙叙祖孙情,一举数得啊!”

  一住一个多月还能叫“小住几天”?丁老奶奶懒懒地瞟了一副“钱坑嫂”样儿的小女儿一眼,对这个精明能干的小女儿心里头在打什么主意可清楚得很哪!

  对“凤姐”来说,纤纤住在丁家的“贡献度”远超过“消耗度”,所以她还巴不得纤纤就一直住在娘家,别回夫家去了呢!

  “我是不担心纤纤,那丫头性情温和,应该不会和夫家有什么磨擦,这回八成是她那个夫君太忙,她才趁机偷闲回来娘家住一阵子的。”丁老奶奶只能这么想,否则她老婆子会更头大。反正真有什么事,等发生了再说。若想从纤纤那个口风超紧的丫头口中套出话来,根本是自找气受。

  “对嘛!对嘛!所以纤纤的事娘就不必担心了。”“凤姐”最爱听这句话。

  “说来说去,我还是最挂心盈盈那个丫头。”

  “盈盈那丫头是最该担心没错,她这个暑假的暑修如果再没过,又要多花费一笔额外的学费开销,的确是大事一桩!”“凤姐”不愧是“钱坑嫂”,金钱挂帅的本性表露无遗。

  丁老奶奶懒得理她,转向月洞门上那首嵌字诗,看着望着心中又暗叹数声。

  这首嵌字诗是她老婆子当年以四个宝贝孙女的名字嵌入字里行间所作的诗,希望这四个娃儿能如诗所言,个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

  如今这四个娃儿是都长得人模人样不算差,但是却一个比一个令她老婆子头大,别的不说,光是念书这档事就够她老婆子伤透脑筋了。

  照理说,四个娃儿是同一年考进同一所大学,现在应该都在过大二暑假才对,实则不然。

  大丫头盈盈虽号称大二升大三,却每个学期都险些被一踢出校门;二丫头纤纤更是个叛徒,早在一年级暑假便休学,闪电结婚、远嫁夫家去也;三丫头楚楚虽文武全才,偏成天惹是生非,好像专门生下来踢馆的;四丫头翩翩总算最像个读书人,却像过头而成天抱着教科书猛啃,半年前还自告奋勇的当了一学期的交换学生,飞到美国去了,说什么这学期结束会回来,现在都暑假了,却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唉!

  “好了啦!娘,你就别多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不也常说,那四个丫头只要别三不五时的给你东捅个楼子、西丢个炸弹,让你多活几年就不错了吗?现在又何必庸人自扰?”凤姐“好心的劝解。

  丁老奶奶又是一叹。“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放不下心哪!尤其是盈盈那个看似聪明,却笨到骨子里去的丫头最教我放心不下。你是知道的,我从不期望这些个孙女能成凤,但至少要能顺顺利利的混个大学文凭啊!否则将来怎么嫁人?”

  说到这儿,丁老奶奶眉头皱得更像山堑深沟,语气又多了几分无奈——“现在的男人现实得很哪!大学以上学历的白领阶级男人,通常都希望能娶个大学毕业程度、又有份稳定收入的女子为妻,尤其现在大学联考录取率高达六十个百分比以上,也就是说街上若有招牌掉下来,砸死的行人当中,十个就有六个以上是大学毕业生,所以也难怪那些个男人开出这样的条件来了,说起来也不算太苛,所以啊——”

  “所以啊娘就更担心盈盈若没能顺利毕业,将来很难找到好夫君是吗?”“凤姐”丁盼云又替她倒了一杯茶。

  “我能不烦吗?”

  问题是她老婆子也心知肚明,就算她在这儿忧心忡忡至极,也影响不了盈盈那个“大愚若智”的丫头。

  一想到这丫头在暑假第一天,便快快乐乐的打电话回来告诉她老婆子说:“奶奶,我今年暑假又要暑修了,所以不能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会过得很好,拜拜!”好像被当还很开心似的,她老婆子一颗心便又沈甸甸的。

  唉唉唉!

  台北松山机场的候机大厅依然人声鼎沸,接机、送机人登机、下机的人们来来往往,任盈盈这会儿也在送机的行列之中,送行的对象是即将出境登机,到美国去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学术研讨会的杨教授,顺便回美国和妻小团聚。

  “盈盈,我不在的期间,我住的那里就麻烦你多担待了。”杨教授十分放心的对任盈盈致谢,瞧这名女学生一副端庄娴雅、淑德兼备的贤淑样儿,绝对是个宜室宜家、善于理家的传统女子,把家交付给她,必是再安心不过了。

  每每瞧见她,他就不禁想用这样一首诗来形容她的美、她的娴雅——重葩叠萼殿春光,更比富贵牡丹华。

  清妍雅韵人皆知,当春多情姊妹花。

  如此秀外慧中的可人儿,正是大多数男性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人选哪!

  假如他再年轻个十来岁,又是个单身汉,铁定会把她追来当老婆。

  任盈盈灵眸巧转,朱唇抿成一弧秀雅的弧形,“教授,你尽管放心回美国去开会并和家人团聚,这儿的事就安心交给我好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杨教授呵笑得笑纹深到几乎可以夹死不小心飞过的苍蝇。“还有一件事——”

  “教授有两位同是学者的友人,今天晚上会陆续抵达台北,并借住教授家,要我记得好好接待他们是不是?”任盈盈眨眨灵活的秋水,样儿真是迷煞人。

  “对!对!”杨教授连连点头称是,心中甚是满意。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将来娶到这个可人儿的男人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唷!

  出境时间在即,杨教授在任盈盈的挥手致意中,安心至极的出境登机去了。

  “教授保重!”

  任盈盈好喜欢这个教授,不但把他的住处借给她住,让她今年暑修期间,不必苦哈哈的窝在学校里那间既潮湿又闷热的宿舍度过,那可是比蹲苦窖还折腾人的人间惨事呢!

  最重要的是,教授不像丁家人一样,把她当成麻烦看待,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能力。

  奶奶说:“红楼梦”的四春姊妹“元、迎、探、惜”,取的是谐义“原应叹息”之意,是曹公悲叹她们四人的命运多舛、堪教人愁叹惋惜。而她们丁家这四位“元迎探惜”,一样有“原应叹息”之意,只不过这会儿叹息的是她老婆子、是丁家其他人,而不是她们姊妹四人。

  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她们四姊妹是什么瘟神瘴疠的化身似的,真是太侮辱人了。

  最令她气不过的是,连本来应该和她同一阵线,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三妹孙楚楚和四妹翩翩,居然吃里扒外,给她取了一个“会走动的超级麻烦制造机”的外号来取笑她。

  这还像话吗?做妹妹的居然欺负起她这个做大姊的来了,偏偏她文才不及两个妹妹,口才更是比都没得比,想拉二妹纤纤那个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生错时代的怪女人助阵,那可能先去一头撞死还比被她气死好些。

  正是因形势对她不利,所以她这个做大姊的只好肚量大些,别和妹子们一般见识了。

  反正有教授信任她、肯定她,认为她是可靠的,那就好了。

  任盈盈探探腕上的表,嗯!还有时间,她先去麦当劳看看漫画,喂饱她的电子鸡,再回去杨教授家等教授那两位学者朋友上门不迟。

  于是乎,她踩着翩翩莲步,姿态婆娑的飞向她最爱的漫画屋买她最爱的男同性恋少女漫画去也。

  一想到那一个个暧昧煽情的激情画面,她的心就色兮兮的狂跳起来。

  我来了,心爱的!

  ?呵!她真是幸运,一进漫画屋就买到期待已久的两本美少年漫画。瞄了几眼那撩拨人心的煽情封面,任盈盈兴奋得色眸绽露恐怖的异样光彩,口水险些吻上封上胶膜的封面。

  她开开心心的到柜台付完帐,便一脸陶醉其中的步出漫画屋,完全没有把被她那和清妍雅丽的秀容,全然不搭的色女表情惊呆的店员和其他顾客的反应放进剪水双瞳中。

  其实以她从国小练就出来的一身看漫画的好功力,看一本单行本或结集成册的漫画,只消十分多钟就可以看完,根本犯不着买。

  可是任盈盈非买不可,因为租的话,有租期限制,没办法想到就随时拿起来一看再看,满足自己的变态兴趣,所以别种漫画,她或许可以不买,但是美形男同志漫画,她可就是饿个几餐,也非掏腰包买下不可了。

  哗!哗!哗!

  “啊!喂午餐的时间到了。”胸前的电子鸡响声,提醒她喂食的时间到了,她纤指在蛋形的电子鸡上轻按数下,才安心的继续朝麦当劳前进,准备到她最爱的老地方,叫杯中杯的健怡可乐,好好的大食她的“美男子盛宴”。

  “MyGod !又是万头攒动的盛况。”走到麦当劳大门口,任盈盈不时望人海兴叹。“太夸张了吧!虽说暑假到了,学生都放暑假了,但也犯不着有事没事就三五成群的全挤到麦当劳来喷口水、制造噪音,顺便吹免费的冷气啊!真是低级的品味。

  瞧她说得好像麦当劳合该只为她一个人开,就只有她这个大二姑娘可以来这儿消暑解热似的。

  很幸运地,她最爱的那个靠窗的角落座位正好刚“散摊”走人,所以她就顺理成章的接掌那个余温尚存的座位。

  吸吮了一大口透心凉的健怡可乐解渴后,任盈盈便拿出刚买的两B 果然,不消半个小时,她就把手边那两本B “真是好看,希望续集赶快出来。”意犹未尽的变态少女心,尚处于色性大发的胡思乱想之中,不知不觉的,手中那杯健怡已去了一大半。

  “对了,打电话到出版社去问问看续集什么时候会出来!”对这种事,她最是热衷了,展眉间已经以雷厉风行之势,跑到骑楼打电话去也。

  对街的骑楼下,有四道秃鹰似的凌厉视线,往任盈盈身上扫瞄,少说有十多分钟了,奈何这娃儿天生反应迟钝,浑然不觉,开开心心的打她的电话。

  严格说起来,这两个戴着墨镜,横眉竖目,一看就知道是混黑道的喽,并不是盯上任盈盈会骗人的秀雅面孔,而是她左腕上的刺青。

  “报马仔,你说那女的手腕上的标记像不像咱们帮里的大姊大专有的刺青图腾?”其中一个叼烟的男人问。

  另一个满口鲜红槟榔汁的男子咧嘴道:“是很像咱们大姊大专有的金蛇刺青没错,不过那个女的并不像混道上的,更不像大姊大熟识的姊妹淘。”

  “接下来怎么办?”吞吐云雾的男人又道。

  “当然是回去禀告了。”另一名男人粗鲁不雅地随口吐了一地鲜红的槟榔汁,步伐浮躁的转身走人。

  叼烟的男子手指一弹,丢下尚余火光闪照的烟蒂,便跟上同来侦察的伙伴。

  任盈盈电话说到正激昂处,忽然从麦当劳橱窗的玻璃上,瞄到一幕令她眼睛为之大亮的绮景,令她不假思索的回眸——“啊——”好吓人的变态叫声哪!

  出现了!真的出现了!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比女人还漂亮的绝世美男子,仿若从超美形男同性恋漫画里蹦出来的“0 号”男同志,真的出现在台北街头、映入她色波荡样的明眸中了!

  任盈盈兴奋得几乎要晕过去。

  “啊!快消失了!”眼看那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男子就要隐入人海之中,自她的视界消逝,任盈盈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连搁在麦当劳的两本心爱的漫画也牺牲不要了。

  跟踪这个活生生的美男子要紧!

  凭良心说,任盈盈那副色态横生的模样,加上东躲西藏的滑稽跟踪法,实在跟变态色魔相去不远,甚至说是更上层楼也不为过。

  正巧走在任盈盈后面,将任盈盈从麦当劳开始展开的“跟踪美男子”全程,涓滴不漏的收进眸底的一名戴眼镜、举止优雅斯文的男子,看得津津有味,巧妙的保持距离,跟随在任盈盈后面,想看看这个有趣的鲜丫头究竟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看来他以后要多到台湾来走走,像这回,才一年没来,台北街头便冒出了这么个新鲜有趣的新新人类来,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唉!唉!唉!”

  任盈盈垂头丧气的一连三叹,顺便踢碍着她脚丫的无辜小石子们出气。

  “真是太气人了,怎么会跟丢了嘛!”为了跟踪那个超美形的“0 号”男同志,连她辛辛苦苦养了数天的电子鸡也一命呜呼了,还丢了两本心肝宝贝的爱书,结果呢?“真是得不偿失!唉!唉!唉!”

  任盈盈又哀声叹气的沿途欺负无辜的小石子们,直到公车站牌处,又改踹站牌出气。无论如何,答应杨教授接待两位自国外来的学者朋友一事可不能忘记,否则教授怪罪下来,不把房子借给她住,那可冤了!所以她得赶快回去等门才行。

  不一会儿,公车来了,上了车找了个不坏的位置坐定,一向乐天派的她,在动作间,心情已经由阴转小晴,释然的轻吐一口气。

  “算了,目睹比凤毛麟角还稀世的美男子,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幸运的奇迹了!”这么对自己一说,任盈盈又眉开眼笑的恢复大晴天般的好心情。

  希望有机会能再看到那个美男子,好多饱眼福!

  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穿流不息的街景人潮,任盈盈又开始回想那个漂亮男同志艳若桃李、燕妒莺惭的绝艳容颜,简直是天造的奇迹!

  看他的样子,一定是“0 号”,不会错的,呵呵!

  那么,配他的“1 号”,应该是怎样的男同志才匹配呢?太丑、太胖、太瘦、太没个性、太没特色、太没气质、太没水准、有体臭的粗鄙男人绝对不行,太暴殁天物,糟蹋他的美色了。

  所以要配他的男人,应该是……

  任盈盈这个变态小色女,自顾自的想呀想的,居然忘情的不时发出诡异变态的窃笑声,吓得周遭的人都纷纷对她投以怪异的目光,不过她那超钝的感觉神经全然无察就是了。

  幸邪?非邪?莫终一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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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0-26
2

  门铃以“给爱丽丝”的悠扬旋律,向任盈盈宣告:“访客来也!”

  窝在懒骨头里的任盈盈,意兴阑珊的从软绵绵的懒骨头拔出身子,慢吞吞的应门去。

  并非她太过现实,试想:像杨教授那种年近半百的中老男人,他的学者朋友能有什么期待价值吗?只要不是比教授更上层楼的更老男人,甚至是颅秃齿寒、风烛残年的超老学究,她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期待那两个老学者能带给她什么新鲜刺激的快乐。

  更遑论给她机会,替他们凑成一对完美的男同志配了!

  两个老人斑点点、皮肤皱巴巴像沙皮狗的老男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不恶心得害她去跳淡水河才奇怪。

  恶……!才想着,她已经有种“怀孕”的感觉,两只手连忙在半空中挥呀挥,一颗没装下多少IQ的头颅也左右猛摇晃个不停,倒有七分像在“起铜”。

  自以为格调很高的门铃,又在那儿高唱“给爱丽丝”。

  “来啦!”催魂啊!老男人就要有老男人样嘛!那么性急很容易得病的耶!任盈盈在心中嘀嘀咕咕。如果今天来的是稍微能期待一下的中等美男,不知道有多好,唉!

  门一打开,一道艳光便以乱石崩云之势直趋入室。

  “啊——”任盈盈一见来人,当下就高调着嗓门,以变态的嘴型,发出怪异兴奋的惊叫声。

  美艳不俗的程步云一双没什么听力障碍的耳朵,险些给她大小姐惊出嗡嗡鸣叫声。

  虽说他已习惯旁人的惊艳目光和反应,但像这个娃儿这么露骨夸张的,倒真是头一回遇上。

  此趟来台湾系属极秘密的行动,所以他尽量不引起骚动,当没注意到眼前娃儿的怪异反应,以和悦的声音开场白:“我是——”

  “你是……是……”是那个我在街头跟丢的“0 号”绝世美男子同志!

  任盈盈亢奋得口齿不清,一根食指抖抖的指住人家樱花花瓣般的嫣唇,瞪大的双瞳,色光一波波的袭向程步云。

  程步云几近本能的对眼前的娃儿产生排斥的反应,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维持贯有的冷静沉稳礼貌的表明身分:“我叫程步云,是杨教授的朋友,先前已和杨教授联络过,在台湾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期间,将借住杨教授的住处。你是杨教授的——”

  “你……说你叫程步云——是杨教授的朋友?”任盈盈快昏倒了。哦!妈咪呀!早知道教授的学者朋友就是这个稀世美男子同志,她早就破门而出来迎接他了!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程步云?嗯!真是好听,很配他!不过,这名字怎么有种耳熟的感觉……

  “小姐,这里是杨教授的住处吗?”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的程步云,客套的换个方式发问。

  他当然确定这里绝对是杨教授的住处,那么,这个娃儿该不会就是杨教授赞不绝口,说是精挑细选,万中选一来负责接待他和教授另一位朋友的女大学生?一个温雅娴淑,拥有中国传统贤德的古典美人儿?

  程步云觉得蔚蓝的天空仿佛光亮骤减一半,不禁暗叹一声。

  “你怎么了?”任盈盈紧张兮兮,忘情的扑过去,用力抱住他飘逸着淡香的手臂。

  嗯!好香好细好瘦的手臂啊!果然是标准的“0 号”美男子同志体型。

  而且他就像漫画画的一样,体弱多病,纤细敏感,真是我见犹怜。

  “你扒住我的手臂做什么?”程步云一向讨厌和别人做身体肌肤的碰触,尤其这娃儿的眼神十分诡谲,看得他很不舒服。

  “我以为你喘不过气来,快昏倒了!”任盈盈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心怜惜之情表露无遗。

  “我没事干嘛昏倒,快放开你的手。”他被她不合逻辑的语言和愈发怪异的反应,搞得更加不适。

  若不是调查的结果显示,藏身此处,身分曝光、行迹走漏的机率最低,他早就调头走人,懒得跟这个怪兮兮的娃儿瞎耗。

  “你确定你没事?”任盈盈慎重其事的问。

  “当然!”程步云没好气的下达“逐臂令”,“快放手!”

  “那——好吧!”任盈盈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充满爱心的手,退回原位,她一点也不怪程步云对她口气不好,“美人”的自尊心总是比较高一些,不想被人轻易的看出自己的弱点,这种心理她十分了解。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杨教授的什么人?”既然非留下来不可,就得把这娃儿的身分搞清楚,所以程步云耐着性子又问。

  “啊——”任盈盈突然又一声尖叫。

  程步云实在不想让自己有这种蠢兮兮的想法,不过,这个花花世界无奇不有,所以他还是清了清喉咙,以平板的声调问:“你叫‘啊’?”

  哈——哈——!

  一个十分失礼的喷笑声冒昧的自他们身后飘了过来。

  “谁?”程步云立即进入全面戒备。

  来者显然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否则不可能在他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之下,逼近他半径十公尺以内的范围。

  “你认识我妹夫吗?”任盈盈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专心一意问她的问题。

  “这个男人是你妹夫?”程步云一面分神应付任盈盈,一面注意背光逼近他们的男人,当那男人的五官清晰的映入他眸底时,他的娥眉几近反射性的微挑,“是你?”

  “就是我。”孟擎海优雅不俗、风度翩翩的浅浅淡笑。

  “啊——”任盈盈看清楚孟擎海的相貌时,再次发出高八度的惊叫。

  出现了!和程步云最最速配的“1 号”男同志出现了!

  任盈盈兴奋得几乎要当场抓狂!幸运!今天一定是她本世纪超级幸运的一天,太美妙了,YN!

  “你是这娃儿的妹夫?”程步云已经放弃从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身上,探询有建设性资料的念头。敢情这丫头是得了失心疯,正在发作?所以,他宁愿转向宿敌寻求解答。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俊逸出色的妹夫?”任盈盈趁机凑近,把心目中的“1 号”男同志瞧得更仔细些,嗯!果然无懈可击,完美极了。

  这丫头,人家不问她时,她倒说起正常人会说的话来了。“你刚才不是说这家伙是你妹夫?”程步云心中萌生了一股不祥之兆。

  “有吗?我是在问你认不认识我妹夫,不是问他。”唷!这么快就对她筑起心防了,足见他对这个“1 号”男同志很有意思,果然是“0 号”美男子同志会有的别扭表现。看来事情大有可为,呵……

  任盈盈愈想愈开心,赶紧问明“1 号”男同志的来历,“你也是杨教授的学者朋友吗?”

  说也奇怪,每每遇到和她的变态兴趣有关的事,她的脑袋瓜就会变得灵光些,好像在瞬间激发潜能似的。

  “正是,敝姓孟,孟擎海!和程步云是旧识。”孟擎海从在街头跟踪这个丫头时,就挺喜欢这个丫头的,没想到会再相逢。

  “谁那么倒楣和你是旧识?”程步云媚眼一瞟,口吐恶言的斜睨他。

  孟擎海似乎很习惯他的不友善,不以为意,依旧故我的说:“此话差矣,你、我和深雪都算旧识了,你怎么忍心翻脸不认人呢?”

  “你是存心惹我生气是吗?”得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已够令他光火,这个惹人嫌的“唐邦”坏家伙居然还搬出更惹他厌的慕容深雪来气他,简直是找死!

  孟擎海似乎是打定主意惹毛他,嬉皮笑脸的火上加油,“美人生气的脸最漂亮了,我哪能不把握机会一饱艳福呢?”

  他的话才说一半时,逼人的杀气已弥漫满天,随时有大难临头的恐怖感觉,制造者自然是最憎恨别人以“美人”唤他的程步云。

  若非有任盈盈这个外人在场,他敢打包票,孟擎海这个死家伙此刻已经血溅五步了。

  哪知孟擎海摆明吃定他这一点,慢条斯理的自上衣口袋掏出一张沾有玫瑰香气的白色信笺,气定神闲的笑言:“说到深雪,我记起来他交代我到了台湾,如果有遇到你,记得代他把这张信笺交给你。”

  扑鼻的玫瑰淡香,令程步云更为恼火,气得不屑理他,迳把怒脸侧开,赏了他一记极尴尬的软钉子。

  “慕容深雪是谁啊?”憋了许久的任盈盈终于忍不住向孟擎海探问一二。

  从名字听起来,这个叫慕容深雪的人显然是个女的,难怪程步云会吃味。

  孟擎海早就读透这个小妮子的心思,憋住浓浓的笑意,善解人意的满足她的好奇心。“深雪是我的表弟,我们三个都是旧识。”

  “表弟?”慕容深雪是男的?任盈盈语透诧异,旋即转换为惊喜和无人能及的理解。

  原来如此,看来是“三角关系”?!照这个情况看来,那个慕容深雪八成也是个“0 号”,和程步云算是情敌,难怪程步云那么讨厌那个慕容深雪。

  不过没关系,步云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一定会支持你,你放心吧!

  任盈盈一厢情愿的摆出“少女的祈祷”的POSE,用关爱热烈的友谊眼波猛向程步云频频发功。

  遗憾的是,程步云和她的波长没有交集,无端的感到全身不适,原本已阴霾密布的沉郁心情,被她的不舒服波光一揽和,变得更为乌烟瘴气。

  这会儿,他索性将身子一转,以背部面对两个惹他嫌的家伙。

  任盈盈半是基于好奇的心理,半是出于为程步云两肋插刀的义气,直盯住孟擎海手中的玫瑰花香信笺不放,佯装不知情的探问道:“这信笺里写些什么啊?”

  挑战书!一定是那个慕容深雪写给程步云的挑战书!

  程步云一定也很想知道内容,只是碍于高傲的自尊心作祟,所以才假装不在意。带刺的美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就该由她这个够义气的死党来替他揭开谜底!

  “你想看?”孟擎海明知故问。逗这个小娃儿实在太有趣了,简直是单纯到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都可以完全明白。正是因为完全明白她的变态心思,所以他才更觉新鲜有趣。

  任盈盈老实的点点头。好家伙,真是善解人意,配程步云刚刚好。

  孟擎海当真把信笺给她,还倾身附在她耳畔,悄声建言:“你可以大声念出来。”

  “我正有此意。”任盈盈又给孟擎海偷偷加了些分数,以表扬他那番建言的深得她心。

  于是乎,她打开信笺,一字不漏的朗声念道:“嗨!亲爱的美人儿:这回我因有要事在身,没能和擎海一块儿到台湾去会你,害我难过至极,饱尝相思之苦,故托擎海带去情诗一首,以聊表我对你这位绝世美人儿的倾慕和赞赏: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九重。

  美人儿,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慕?

  深雪字“耶!原来那个慕容深雪也是程步云的爱慕者,是个”1 号“男同志啊!任盈盈大感意外,顿时恍然明白的更正自己原先的错误设定。

  “你是存心来找碴的吗?”程步云浓艳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弯动人的弧形,看来十分性感撩人。

  了解他性情的人都知道,当他露出这样慑人心魂的妩媚笑颜时,正表示他已经火到临界点,如果有人还不知死活的煽风点火,下一秒钟铁定会到阴曹地府去唱“悔不当初”。

  孟擎海还想再做些“善意”的回应,任盈盈却紧张兮兮的拉住孟擎海的手臂,踮起脚尖,凑到孟擎海的耳朵旁,悄悄的劝导他,“哈,老兄,我知道你很有君子之争的风度,我也了解愈喜欢对方,就愈想故意激怒他、惹他生气,好引他注意的心理,但凡事要适可而止,他现在已经很生气,如果你不想把他气走,最好先鸣金收兵,别再火上加油了,否则只怕会弄巧反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说是悄声,却宏亮如钟声。

  “你——”

  “你放心,我是很开明前卫的现代女性,而且绝对支持男同志的美妙恋情,所以你不必刻意对我隐瞒,我会全力支持你和程步云的。”任盈盈自以为是的先声夺人。

  孟擎海忍俊不住噗哧大笑,“那就谢谢你了,小姑娘。”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她,她怎么会知道程步云在生气?一般来说,初次见到程步云的人,是很难摸透这个漂亮小子的性格的。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没什么大脑的小丫头更没道理知道才是。怎么……

  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程步云本人身上,这使他濒临爆发边缘的火山,又回复到冒烟的中度危险阶段。“你叫什么名字?”

  程步云不想再和他们穷耗下去,赶快进门休息好办正事才是明智之举。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认不认识我妹夫?”任盈盈根本没把人家的问话听进耳里,只顾着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你妹夫是谁?”程步云尽量不发火,经过这一连串的相处,他已经习惯她颠三倒四、无厘头式的发言方式。和这种没脑筋的小娃儿生气分明是自讨苦吃,他才不干那种蠢兮兮的傻事。

  “对哦!我的妹夫叫上官展云,是我妹妹的丈夫。”废话!“我的妹妹叫作董纤纤,我叫作任盈盈,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妹妹叫董纤纤,而我这个做姊姊的叫任盈盈是不是?这说来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说不定你已经听纤纤说过,不过为了让你更清楚,还是由我这个当姊姊的再向你解说一遍好了。因为我和纤纤都是孤儿,而且是同一天被带到丁家,虽然外面的人都说爷爷和奶奶是把我们当成童养媳来养育,所以才不让我们入丁姓,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爷爷和奶奶实际上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孤儿保有自己原有的姓氏,将来好有机会认祖归宗,可说是用心良苦,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误会我爷爷和奶奶他们的好意。”

  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后,任盈盈才想到了最重要的关键环节,“我好像还没问你,你和纤纤经常提的那个表弟程步云、对她很好的那个程步云是不是同一个人啊?还有啊,你究竟认不认识纤纤和我妹夫上官展云啊?”

  忽地,周遭一片突兀的死寂。

  程步云连动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莫非她的脑袋瓜只是拿来装饰用的?

  孟擎海则早在一旁笑翻了天。“你叫盈盈啊,你会游泳吗?如果你会,我猜你一定游得很好;如果你不会,我建议你赶快去学,因为你一定能学得很好。”

  “真的?你真的认为我有学游泳的天分?”这个男人真是慧眼视英“雌”,不像楚楚和翩翩那两个门缝里瞧扁人的女人一样,老是笑她是运动白痴、旱鸭族的“始祖鸭”。

  “那当然,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人,肺活量包准异于常人,所以学游泳一定没问题——”说到后来,孟擎海已经憋不住,又是一阵乱没风度的仰天大爆笑。

  任盈盈却沾沾自喜的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得赶快找个时间去学游泳才对。”

  这回她不会笨到又去找楚楚教她,楚楚一定是自己太笨不会教,又死不肯承认自己教不好,所以才阴险的把责任往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身上推,硬说她是旱鸭族的“始祖鸭”,陷害她背黑锅,难怪她以前老是学不会游泳,真是,啧!

  冷眼旁观的程步云,真不知是该骂孟擎海没道德,欺负智障儿;还是该同情对人家的揶揄浑然不觉的笨娃儿。

  “你当真是纤纤的姊姊?”质疑与不确定性相当高的疑问句。虽然纤纤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蠢成这种人神共泣的地步,所以程步云才会有此一问。

  这回任盈盈还是没有马上回答,而且还倒退了三步,换上警告味浓厚的面孔正色的说:“我知道了,你是受我妹夫之托,想来把纤纤带回我妹夫身边去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有这种太岁爷上动土的傻念头,最好赶快取消,只要我这做姊姊的还有一口气在,是绝对不会让你把纤纤带回去的,你回去告诉我妹夫,想要纤纤回去,就自己到丁家来接人。”

  虽然她的话没有半点魄力和说服力,而且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她靠得住,能给纤纤撑腰,但是那份浓厚的姊妹情却无庸置疑。程步云听得真的颇为动容,对她的排斥感相对减轻不少。

  “我这次纯粹是为私事而来,而且展云也没有交代我要带纤纤回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真的?”尽管他是她梦寐以求的漂亮“0 号”,但是纤纤的事又比她自己的小小变态嗜好重要得多。她不可能为了变态兴趣而不顾自己的姊妹。

  程步云点点头,提醒她一个横在眼前的问题,“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啊!对哦,我差点忘了。”任盈盈敲敲自己的头颅,一脸歉然的吐吐舌头。“快进来,你们先在客厅等着,我去帮你们整理一下房间。”

  说起房间,她又有了不错的良媒巧计。

  放心吧!程步云,我一定会撮合你们的。

  又是那种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眼神!程步云的心情又开始变差。

  任盈盈对这档事偏特别敏感,凝睇程步云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暧昧。

  程步云看起来似乎很讨厌她。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般来说,拥有“0号”气质的GAY ,都会有女性倾向,甚至以女性自居,基于“同性相斥”的心理,程步云会排斥、讨厌同样身为女性同胞的她是很正常的。况且,基于社会地位和名声的考量,他一定会防着她,不想被她知道他是同性恋者的心理,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没有关系,她会让程步云知道,她是他最可靠的最佳密友,不但不会和他抢孟擎海,而且还会替他保密,他大可完全信任她。

  她相信假以时日,程步云一定会明白她的诚意,而且会相信她是他的好友,到那时他就不会再排斥她、讨厌她了!

  趁着任盈盈进房间去打理的空档,坐在客厅里、相看两生厌的程步云和孟擎海不约而同的结束冷战状态,互相打探对方此趟来台的真正目的,唯有摸清对方的来意和企图才不会受控于对方,让对方来碍着自己。

  “我想我们来台湾的目的相去不远,都是为了这次的年底县市长选举一事,所以,我们最好和平共处,你管好你们‘唐邦’的事,我做好我们‘红门’的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程步云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处事一向干脆利落,快、狠、准、强,和他外表给人的艳丽阴柔感觉大相径庭。初次见面或者和他不熟、对他不够了解的人,很容易因他的外表而吃亏上当。

  孟擎海平常虽爱捉弄程步云,但干起正经事来,行事作风倒是和程步云颇为相似,所以以办正事的立场而言,对程步云倒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惜才情结。“我正有此意,你还是一样干脆,不愧是‘青龙堂’旗下令人胆战心惊的‘东方长老’。”

  “彼此彼此,你这个‘唐邦’有名的‘盖世太保’也不差,不是吗?”程步云立即还以颜色。

  不论是冷战或舌战,这两个男人都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不可。说正确一点,应该是说:“红门”和“唐邦”的人,每每卯上了就像两只斗鸡或斗鱼似的,很难和平共处,但又因为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谁便宜,所以通常争斗的结果都是以不分轩轾的结局收场。

  “你真的不会到丁家去探一探吗?我听说‘红门’和丁家的‘荣府’有着某种程度的暧昧关系耶!何况展云兄的老婆又是丁家的‘十二金钗’之一,于情于理,你都该去丁家探一探吧!”战完公事,孟擎海又把战场蔓延到私事上去。

  程步云立即反击道:“好说好说,你们‘唐邦’不是也和丁家的‘宁府’关系匪浅吗?而且听说私底下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盘交易,虽然这只是听说而已。只不过凡事是无风不起浪嘛!所以在我看来,孟兄比我还需要到丁家去多走一走才是。”

  “这是哪儿的话,程兄真会说笑。”他这趟来台的目的,除了处理选举的公事之外,另一个目的确实是要走一趟丁家“宁府”,所以才会先打探打探程步云的动向。

  程步云的企图和他如出一辙,所以也一样若无其事的回敬他,“我这个人一向不爱说笑,除非对方正好就是一个笑话。”

  “程兄‘带刺玫瑰’的美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哪!”调侃味道百分之百。

  接下来的一秒钟,孟擎海感觉自己伸手去端杯子的右手小指像被蚊蚋叮咬般,一阵微微刺痛,他立刻机警的收回手,发现右小指指腹上有一颗痣般大小的褐色斑点。

  孟擎海不禁浓眉微蹙,“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他没忘记程步云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是个用毒高手的可怕事实。

  程步云给他一朵妩媚多情的冷笑,轻抿的薄唇透着令人意乱神迷的红嫣,仿佛最美丽的恶魔化身,魅惑众生。“没什么,只是会让你今晚睡得不怎么安稳,经常去和洗手间的墙壁默默相对罢了。”

  “你这个——”孟擎海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又搬来一颗大石往自己的脚上砸,所以“美丽的恶魔”这几个字,他就聪明的自动省略,改说:“算你够狠!”

  不过他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咱们就走着瞧!

  呵呵!瞧他们两个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的模样,充分表现出“打情骂俏”的情境,看来果真是彼此有意啊!

  虽然那个叫什么慕容深雪的若也加进来,形成“三角战争”会更有看头,不过凡事有先来后到,谁教他老兄这趟正巧有事不能来,所以他就只好成为那个被高飞牺牲打的人!

  “你蹲在那里做什么?”程步云注意到躲在通道上,一脸令人不适的暧昧的任盈盈。

  “没事。”既然被发现了,任盈盈便老实的加入他们。“我正想来告诉你们,房间整理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这个位于大厦第十二层的房子,约莫三十多坪、三房两厅、格局十分方正。大门进来会先经过餐厅再进入客厅,客厅前面有一扇落地窗,窗外有个阳台,摆了几盆清幽芬郁的盆栽。客厅和餐厅之间有一条通往三个房间的通道,第一间是和室,杨教授把它规划成书房,第二间是雅房,雅房旁边是一间大家共用的卫浴,最里面一间是拥有自己独立卫浴的主卧房。

  “嗯!你们两个就住主卧房。”任盈盈笑眯眯的为他们打开主卧房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偌大的双人床和一张贵妃椅,还有一套山水组合音响。

  “你的意思是我得和这个家伙挤一张床?”程步云率先抗议。

  任盈盈故作天真的说:“对呀!这个家只有两张床,一张就是这个主卧室的双人床,另一张就是我住的那间雅房的单人床,不是你们两个男人共睡这张床,难不成要我和你们其中一个人睡?”

  “这——”这种时候这个蠢兮兮的娃儿倒是变得聪明起来了。程步云因为她的话合情合理而不知怎么接口。

  任盈盈拍拍程步云的肩,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天才下飞机,应该很累,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了。”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抵达台湾的,只是按照常理客套罢了。

  她得赶快回去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时间洗好澡换好衣服,好准备来偷窥,免得错过精彩的亲热镜头和床戏,那可就要哭得很大声了。

  临走的时候和孟擎海擦肩而过,任盈盈古道热肠的将他拉弯向她,小小声的秘授机宜:“我可是好心替你们制造机会,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0号’总是比较别扭害羞的,尤其像程步云这么心高气傲又漂亮的‘0 号’,自尊心更是高人一等,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所以你要主动一点,必要时用‘强’的也没有关系,懂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会偷看而已。

  孟擎海都快笑昏了。老天爷,这娃儿当真把他们两个当成HOMO了?为了不坏了接下来好一段日子的“乐趣”,他毙住浓得满溢的笑意,铭感五脏的对任盈盈致谢,“我明白了,你快出去吧,良宵一刻值千金哪!”

  “知道了!”任盈盈相当合作,立即欢天喜地带上门走人。

  该死的笨女人,程步云快给任盈盈那自以为声如蚊蚋的“悄悄话”给气死了。

  不过人家既然是在说“潜悄话”,他没道理听到,所以不好当场发作,而且当场发作还会给孟擎海机会嘲弄他,他才不干那等傻事,所以只好当没听到。

  任盈盈前脚刚走,程步云就走到床缘,双手交抱在胸前睨着眼对孟擎海下达命令,“你睡那张椅子,我睡床。”赶快提这件事不但可以速战速决,还可以避免孟擎海拿刚结束的“俏悄话”来捉弄他。

  孟擎海果然没空揶揄他,谈正事要紧。

  “嗨!这太没天理了吧!”虽然孟擎海也不见得想和他同床共枕,万一一个不小心,又给他下了什么毒,那才真是倒楣加三级,活脱是“与恶魔共枕”。可是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人去窝那张贵妃椅绝对是一种折腾,两害相衡之下,“恶魔共枕”还是比较明智的抉择。

  程步云嘲弄味道十足的说:“我可是替你设想,怕你今晚上厕所不方便,才要你睡那张靠浴厕比较近的贵妃椅,你可别不知好歹。”

  “谢啦!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当‘恋床’的男人。”他一面说一面疾步走向双人床的另一端,大剌剌的占据整张床的正中央,躺成一个大字形,故意拉高嗓门说:“嗯,折腾了一天,真的累了,睡!”

  “你——”程步云真想将他踹下床去,但他深谙若比力气,他绝非这个男人的对手,而且他最讨厌和人有肌肤接触,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会笨到考虑武力伺候,智取还是较聪明的决策。

  孟擎海满脸戏谑的挑衅,“想要我让出一半床位分你睡,就好好的求我。”

  “原来如此。”程步云没有如他预料中一样的怒颜相向,反而给了他一记会勾魂的浅笑,转身便拂着香袖静静的走向贵妃椅去,不再和他争床。

  孟擎海才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卸甲弃械的走人,全身便开始莫名的发痒,而且愈来愈痒。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孟擎海终于忍不住跳下床,直直的攻向安闲的坐在贵妃椅上恭候大驾的程步云。

  程步云笑态魅人的道:“你想让出床来了吗?”

  “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只有两种选择,不是睡这张贵妃椅就是准备痒死在床上,是不是?”身体的奇痒让孟擎海变得没有耐性,暴戾之气隐约可见。

  威胁感浓厚的大手探向程步云时,却被程步云嫌恶的狠狠拍开,“别毛手毛脚的,难不成你有病,我可不奉陪!”

  “快把解药拿出来——”

  叩——叩——才敲了两声门,也不等房里的人应门,任盈盈就自己旋开门把走进房,身上穿的是睡衣,臂弯里抱的是枕头和薄被,一脸尴尬难为情的说:“嗨!那个——我绝对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可是……我想三个人一起睡可能比较有趣……所以……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不敢一个人睡,真的——”

  她不招人家还可能不知道她胆小如鼠,这样一说反而欲盖弥彰。

  程步云和孟擎海却没料到会遇上这等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比较合情合理。

  不过,程步云基于董纤纤是自己表嫂的关系,对这个也算有点亲戚关系的笨娃儿,也真是没办法狠下心完全不管她。

  “盈盈,你知不知道一个成年女子和两个陌生男子共睡一床是比和一匹狼共枕还要危险的事?”他只希望她不要连这种基本危机意识都没有才好。

  “我当然知道!”

  还好!此女尚有救!程步云点点头表示嘉许,顺势道:“既然如此,那——”

  “可是你和擎海不同,尤其是你!”

  “什么不同?”

  “一来,你和我算得上是亲戚,而且纤纤一直跟我说,你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好人,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欺负我。”

  “学校老师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相信好人吗?”

  “你不一样!”

  “又哪里不一样?”

  任盈盈舔舔唇瓣,两个眼珠子咕溜溜的转呀转,像只调皮的小猫咪,“你是‘0 号’男同志,以心理而言和我同为女性,所以不会有危险,至于擎海是‘1 号’男同志,当然也不会对女人有‘性趣’,所以一样不必担心!”

  “是谁教你这些的?”如果眼前这个可恶的丫头是个男人,程步云早对她下“毒手”了。该死!先前她那些声大如雷的“悄悄话”,他尚可当没听到,不和她计较;没想到这会儿,她居然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得天花乱坠!

  “漫画里都是这么画的,不对吗?”任盈盈理直气壮的说。

  “那又是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的?”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所有的变态漫画家杀个精光。

  “我一看就知道了!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当然是‘0 号’!若你当‘1 号’就太没有说服力了!”她一副宗师级的行家口吻,铁口直断的推销着自己的旷世高论。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接二连三的触犯他“四大禁忌”中的两条:说他比女人漂亮,还说他是HOMO!

  “好了,我好累,要先睡了,晚安!”为了避免被撵出去,任盈盈很赖皮的先登陆大床,安安稳稳的霸占一席,紧闭双眸一副赖定了的模样。

  本来她只是想装睡,一来可以避免被驱逐出境,二来待会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欣赏现场表演的男同志亲热镜头,一举两得,好上加好。

  哪知瞌睡虫假戏真做的把她骗进梦乡,不消多少工夫,她已经真个去和周公大玩相见欢也。

  “你快起来!”程步云还是决定把她叫起来,再怎么说,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家和初次见面的两个大男人共睡一室成何体统?

  奈何她任大小姐睡功一流,一旦睡着,哪怕是火灾、地震、淹大水也很难撼动她处变不惊的千秋“睡”事。

  叫了好半天,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自觉徒劳无功,又或许是不忍心吵醒睡颜可人的女娃儿,程步云终于放弃了。

  今天就先让她睡这儿,明天一定要叫她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程步云好轻好柔的为她拉好被单,便放轻脚步声,无声无息的离开甜甜酣睡的小公主,走向坐在贵妃椅上的孟擎海,冷淡的道:“你睡地板!”

  “你开什么玩笑,先迫我让出床,现在又要我睡地板?”

  为了不让自己彻夜奇痒,他已经很委屈的让出床,窝在这个贵妃椅。而且刚才听到这小子和那丫头的爆笑对话时,他也很有风度的窃笑在心坎里而已,而没有大笑出声。一切的让步已够礼遇这小子了,现在这小子居然还敢得寸进尺要他睡地板?

  “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

  “否则怎样?唉……”孟擎海话说一半,整个腹部便剧烈绞痛,痛得他弓下身子,狼狈不堪的直奔浴厕。

  可恨!先前被程步云那个恶魔小子在指尖下的毒,开始兴风作浪了。

  程步云待他一走,便理所当然的接管贵妃椅,舒舒服服的躺下,准备以舒眠来填补一天下来的疲累。

  不过,孟擎海也不是省油的灯,才不会让他那么好过,非把他拖下水不可。所以每次腹痛要上厕所,他就会故意跑去叫醒程步云,好心的叮咛他起来尿尿。

  于是乎,程步云便自食恶果的被迫舍“眠”陪君子,半梦半醒的度过漫漫长夜。

  在不太平静的仲夏夜里,就只有床上那个睡美人好梦连连的睡得好香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0-26
3

  “步云、擎海,快准备一下,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们去逛逛台北街头。”

  睡得饱饱的、精神奕奕的任盈盈梳洗打扮好后,便充当早安天使来唤醒打了一夜混战的两只珍奇猫熊。

  明知道这个丫头是个表里不一、内在辜负外表的“假”古典美人。但是她那一身清爽宜人的妆扮,对两个彻夜未眠的男人来说,还真是有赏心悦目之效。

  宽松舒适的绵质NET 白色短袖T 恤、水蓝色的轻磅紧身Levis 牛仔裤、范伦铁诺(Valentino )的凉鞋、膨松的长发则高高束成一支马尾,扎上和牛仔裤同色系的水蓝色丝巾,不施半点脂粉和人造香水,全身散发着洗发精和沐浴精的香味,写尽了花样年华的少女所特有的青春气息。

  程步云和孟擎海都很诧异,原以为像她那样充满古典气息、温雅娴淑的外表,绝对不适合这样现代活泼俏丽的打扮,没想到恰恰相反,古典与现代之间融合出一番别具风情的神采,令人看了眼睛为之一亮。

  程步云和孟擎海的精神顿时振奋许多。

  “你们到底去不去呀!”任盈盈满脸期待的催促。

  瞧他们两个眼圈都黑成猫熊样,八成是昨晚趁她睡着后“战”得相当激烈之故。真是令人扼腕,都怪瞌睡虫作怪,害她假戏真做的睡着,平白错过目睹火辣香艳刺激的男同志“做爱做的事”的机会。

  没关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有的是机会,所以现在还是先出门去大玩特玩比较实在。

  她早就想试试左拥右抱一对迷煞人的男同志恋人,在街上三人行,享受旁人艳羡目光的滋味了,呵呵!

  不过她不会那么自私没道义,只顾自己享受令人欣羡的快感。她还会制造机会给他们两个谈情说爱。毕竟当今的社会风气还没开放到,可以完全以平常心来看待同性恋人大摇大摆的走在阳光下,以致于大部分的同志们都被迫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处暗通款曲,真的好可怜哦!

  现在有她当挡箭牌替步云和擎海掩饰,他们两个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约会,一举数得,多好!

  ??冲着任盈盈一片尽地主之谊的心意,程步云和孟擎海在盛情难却之下,便协议暂时停战,陪任盈盈好好的玩一天。因此,三个人这会儿便气氛和乐的并肩走在台北街头了。

  左抱孟擎海、右挽程步云的任盈盈,心情好得就算有人无端掴她一掌也会照笑不误。尤其看到周遭那些妒忌羡煞的目光时,更是快乐得不得了。

  毕竟,这两位男同志实在太魅力四射了!

  阴柔型的程步云,穿着一件和她同款但无袖的NET 白色T 恤、同款的Levis海蓝色轻磅牛仔裤、范伦铁诺的最新款休闲鞋,简直就像月神下凡,做了现代版的打扮般,别有一股俊美醉人的中性魅力。

  孟擎海的打扮和程步云的全是同一款的,只是牛仔裤的颜色换成湛蓝色的,比较配他那优雅中带着侵略性的海神气质!

  最重要的是同款的装束,让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刻意做“情人装”的装扮,这才是任盈盈一出门便极力游说他们先去买衣购鞋的原因。

  而程步云和孟擎海之所以会顺从她,一方面是不想太扫她的兴,另一个原因则是如此的“生活化”打扮较能掩人耳目。

  “你们两个一个是‘红门’的‘长老’,一个是‘唐邦’的‘海神’对不对?”任盈盈没头没脑的闲话家常,一点也不知道这话带给身边两位骑士的冲击性有多么强。

  程步云和孟擎海眼神交会间取得了默契,决定按兵不动的探查来龙去脉。

  “你听谁说的?”问话的是和任盈盈有亲戚关系的程步云。

  “纤纤!”任盈盈心无城府的回答。

  “原来是纤纤啊!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程步云示意孟擎海不必反应过度,是董纤纤说的话就不必太紧张了,那个娃儿的理解力和智商与眼前这个娃儿都在五十步与百步之间而已。

  “纤纤说你们‘红门’和‘唐邦’是两个很有名、很了不起的‘国际帮会体系’,还说她住在夫家时,有一个很照顾她的‘长老’,是我妹夫展云的表弟叫程步云。我刚听到时好惊讶哦,因为我一直以为称为‘长老’的人,应该都是一些老老的、须白发秃,一脚已跨进棺材的老爷爷级的老头儿,也就是‘长得很老’的人,没想到步云居然比展云还年轻,而且还这么漂亮。”任盈盈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孟擎海听得频频低笑,尤其看到程步云明明很气任盈盈理所当然的说他“漂亮”,却假装充耳不闻气在心里的滑稽表情时,他唇角的笑意便更为浓郁。

  程步云强迫自己尽量别去计较任盈盈的童言无忌,和孟擎海的失礼,全心全力的探问他想要的答案。

  “那纤纤有没有告诉你,她怎么知道擎海是‘海神’的事?”这点程步云就比较匪夷所思,孟擎海也十分好奇。

  “那是有一回,展云有客人到访,纤纤端茶出去招待客人时,无意间听到展云和客人的谈话才知道的。”

  “展云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到‘唐邦’有一群很有名的人,叫什么‘盖世太保’的,纤纤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那些‘盖世太保’中有一个叫孟擎海的‘海神’,差人送给展云一张婚宴请帖,好像是要邀请展云去参加一个‘唐邦’人的婚宴。我是今天早上刷牙时忽然想到,那个孟擎海应该就是你!”她拉拉孟擎海的手臂询问。

  “原来是这样。”程步云和孟擎海同时明白了所以然。

  任盈盈口中那场“唐邦”的婚宴请帖,应该就是半年前,“唐邦”的上一任巴黎分舵舵主胥维平和“风谷”的“女代理人”朱海薇的闪电婚宴了。

  “你又不老,为什么要叫‘长老’啊?而且我听纤纤说,你们‘红门’里叫长老的人还不只你一个,另外还有三个,而且都是一点也不老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呀?”任盈盈像个孜孜不倦的好奇宝宝。

  “当然是真的,他们红门一共有四个长老,合在一起叫‘四方长老’,分开则各别叫:东方长老、西方长老、南方长老和北方长老,步云就是其中的东方长老。”孟擎海很鸡婆的代答,反正事不关自己和“唐邦”,回答起来既轻松又毫无负担。

  “真的啊!”任盈盈两眼闪闪发亮。

  “你想不想知道‘唐邦’的‘盖世太保’是什么东西?”程步云立即“答谢”孟擎海的古道热肠。

  “当然想,快告诉我吧?”本来任盈盈的下一个问题便是要问这个。

  “所谓的‘盖世太保’有个英文缩写名称叫‘G7’,是God's7Generals的简称。”

  “God's7Generals?”

  “对,神的七个爱将,很恬不知耻对不对?”程步云顺便损损宿敌。“而且这七个人都是用希腊罗马神话中的神只名字命名的,分别是:战神、海神、太阳神、月神、爱神、冥王和死神。而这家伙就是其中的‘海神’。”

  “原来是这样啊!”任盈盈直觉“海神”这个头衔配上优雅俊逸的孟擎海真是恰如其分、相得益彰。“不过我觉得很奇怪耶,只不过是区区两个‘国际帮会’罢了,干嘛搞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堂啊?”虽然她觉得很新鲜也很喜欢。

  程步云和孟擎海闻言,不禁同时抬眼互看对方,心中皆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盈盈,我可不可以问你,就你所知,所谓的‘帮会’究竟是在做什么的?”程步云心中涌现一股不妙的预感。

  任盈盈不屑的轻叹一声,好像问她这么简单的问题有辱她的智商似的,“这还不简单,从字面上的意义就知道了,所谓的‘帮会’说穿了就是‘专门帮人家跟会’的嘛!至于‘国际帮会’大概就是‘会脚’遍及全球各地,是属于跨国性的罢了,不是吗?”

  好一番旷若发蒙的闳论哪!听得程步云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孟擎海则早在一边笑弯了腰,嘴巴还不停的笑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唐邦’和‘红门’是两个‘专门帮人家跟会’的跨国‘会头’,太妙了,绝毙了,哈……”

  老天爷!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幕后世界”两大龙头的“红门”和“唐邦”,这两个“国际帮会体系”从这个丫头口中说出来,居然成了“专门帮人家跟会”的“跨国会头”?

  这话若传到其他“红门”和“唐邦”的人耳里,真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程步云是想都不敢多想,省得庸人自扰。

  “我有说错什么吗?”任盈盈嘟着一张嘴,气鼓鼓的瞪着猛笑不止的孟擎海,一方面对一言不发、神色有点怪异的程步云提出质疑。

  “没有,你说得都很对!”程步云真佩服自己能配合她说出违心论。

  孟擎海闻言笑得更过分。

  “那擎海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任盈盈指住孟擎海兴师问罪。

  “他是觉得你太聪明,说得太好了,大感意外才会笑不可抑。”程步云给她一个说服力十足的迷人艳笑。

  任盈盈醉得七荤八素,全然信了程步云的话。这个大美人没道理骗她嘛!这么一想,她就真的认为自己倍受赞美而心情大好,又眉开眼笑的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取什么‘长老’、‘盖世太保’这些怪名字呀?还有你们这些长老、G7是在干什么的?”

  “所谓的长老和G7就是专门负责替‘红门’和‘唐邦’的‘会头’到世界各地去向各个‘会脚’收会钱的。”程步云真惊讶自己居然有瞎掰的天分。

  “我明白了,本来收会钱是‘会头’的工作,但是因为你们‘红门’和‘唐邦’都是跨国型的,会脚太多又遍及世界各地,光靠会头一个人会忙不过来,所以就雇用你们来替他们到世界各地去收会钱;就好比电台和自来水公司的董事长不可能自己跑去收电费和水费,而会雇用职员代收一样,对不对?”

  好强的理解力哪!程步云真是惊服得五体投地。“对!对!就是这样!”

  “可是这还是无法说明为什么你们要取那些怪代号啊!”任盈盈倏地明眸闪熠,茅塞顿开的弹指道:“我知道了,那纯粹是你们的会头个人的奇怪嗜好罢了,就像武侠小说迷很可能替他们的小孩取些江湖味十足的名字是一样的道理,对不对?”

  “聪明,就是这样!”程步云发现自己好像是“放羊的小孩”的亲戚。

  “那当然,我可是政大中文系的才女呢!”任盈盈好不得意的扬扬月眉。

  其实她是考运太好了!想当初,她和纤纤、楚楚及翩翩同年考大学,若不是真正的才女楚楚和翩翩猜题功夫了得;且为了达成四姊妹上同一所大学的心愿,在高三那一整年,替她和纤纤抓重点、猜考题,并担任她们两个的家教,以斯巴达式的手法给她们两个恶补了一整年,加上当年的考题重点,有八成以上都给楚楚和翩翩抓到了的话,凭她和纤纤两个人的能耐,就算再多十个脑袋,恐怕也没机会进政大的门。

  程步云怎么看她都不像“大智若愚”型的女子,反而比较像“大愚若智”,但是她是政大的学生又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干脆别再想下去,迳以“奇迹”解释带过。

  任盈盈则兴致勃勃的继续她的疑问:“你们‘红门’和‘唐邦’说起来算同行,会不会因互相竞争或抢生意而交恶?”事关重大,非问不可。

  “多少会。”这话倒不假。程步云说得还算含蓄,事实上“红门”和“唐邦”岂止只是小小的交恶?

  “果然如此……”任盈盈满眼同情的瞅住程步云。

  可怜的步云,他和擎海的恋情果真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真是情路坎坷,不过没关系,她一定会帮他完成恋情,让他和擎海顺利的共效于飞的!

  又是那种令人老大不舒服的变态眼神,八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程步云实在很受不了她,不过却也无法真的对她生气。难道是她那句“她是孤儿”勾动了他的恻隐之心?

  而孟擎海则因为一路笑翻天,笑得没有闲暇加入他们的“绝妙精论”。

  “孟擎海,你干嘛一直笑啊!”这个笨东西,笑成那副德行怎么能给步云好印象嘛!任盈盈真替他焦急,急切的走过去,打算提醒他。

  行进间和擦肩而过的男人撞个正着——“哎呀!好痛……”任盈盈的左肩被撞得好痛。

  对方却穷凶恶极的咧嘴咆哮:“臭娘们,你没长眼睛啊!”一只粗鲁的手同时扫向任盈盈。

  那只杀气弥漫的手尚未触及任盈盈,便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中途拦截,“欺负女孩子太难看了吧!何况她又不是故意的。”

  程步云一面提防着,一面保护任盈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

  那莽汉一见妍姿艳质的程步云,便露出淫秽邪色,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程步云完美无瑕的下巴,笑道:“要是被你这个大美人撞到,我可就不会说半句粗话喽!”

  蠢男人!孟擎海真有点同情不知死活的可怜同胞。

  果然,下一秒钟,那个没管好自己舌头,又识人不清的笨蛋已经被程步云长腿一扫飞了出去,重重的撞上街墙。

  任盈盈见状,吃惊得小嘴一直固定在“O ”字状态。

  “臭婊子!有胆别走,兄弟们,上!”

  那个撞上墙、狼狈不堪的莽汉,恼羞成怒的怒声吆喝,十几个“歹看面”的男人便自四面八方冲向他们,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一个个都杀气腾腾。

  程步云和孟擎海都是行家中的行家,一看便知事有蹊跷并不单纯,但是他们很有默契的想把事情单纯化,不让任盈盈知道真相,而宁愿让她以为真的只是街头混混找碴。

  “盈盈,你乖乖待在擎海身边别乱动,不会有事的。”程步云漂亮的侧脸没有显露丝毫惧意,相当温柔的对身后的任盈盈说道。

  接着便把她交给不知何时已移至任盈盈身后的孟擎海,自己便全力以赴的迎战去也。

  “步云——”任盈盈才想说什么,孟擎海却从身后捂住她的小嘴。

  “别说话,你会害那小子分神的。”

  任盈盈一听,立刻乖乖的消音,改以“观察法”应对。

  怪怪!战况大出任盈盈意料。她以为像程步云那么纤细的美人同志,应该像漫画中画的一样,柔弱而需要受人保护。没想到他身手了得,没三两下功夫就干掉了三个彪形大汉。

  程步云的确讨厌和人有肌肤接触,更讨厌汗流浃背的肢体劳动,所以很讨厌动武,搞得自己灰头土脸、浑身汗臭。因此在能不动武的情况下,尽量不使身体劳动。但这并不表示他没什么本事,相反的,他是深藏不露的中国武术行家。

  他练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内家拳法”,而内家拳法的精髓便是“借力使力”、“以柔克刚”,所以他的一拳一脚看似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的感觉,实则不然,在那如桃花舞春风、彩蝶戏花丛的凌波移步间,内敛却威力强大的攻击已经透由纤手玉足袭向敌方。

  然后,敌方便在毫无招架之力,或者搞不清楚状况下,纷纷倒地不起。

  在敌方十来个大汉,一个接一个倒地之后,程步云的拳法依然循着特定的节奏进行,而乌亮细柔的发丝,几乎没有丝毫凌乱,沉鱼落雁的丽容因热气微微酡红,添增了几分妩媚,看起来更加明艳照人。

  任盈盈既崇拜又惊叹不已。

  没想到步云和楚楚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干架高手。只不过楚楚的拳法比较阳刚火爆,而步云的拳法是属于阴柔沉稳型的。

  程步云刚撂倒最后一个人,四周便又涌上来为数更多的打手。

  任盈盈见苗头不对,才想起现在不是惊叹步云身手了得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搬救兵,所以急切的对身后的孟擎海道:“你快去帮步云啊!现在正是你展现英雄救美的大好时机,你这个英雄怎么可以在一旁纳凉,让美人一个人在那儿独自面对豺狼虎豹呢!”

  都怪她不好,居然看步云的酷劲看呆了,没能早一点提醒擎海上前去帮忙。见孟擎海文风不动,她更加焦急的催促:“快去啊!难道你怕了?还是你只是中看不中用,怕打不过人家?”

  “是是是,好好好,我这就去帮忙,你自己小心一点,抱住这根灯杆别乱动。”孟擎海本来还没打算出手相助的,因为他挺了解程步云的实力。像这样的对手再多来几个,恐怕都还不是这个大美人的对手。怎奈任盈盈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娃儿,难缠得紧,为了让她安静别再用穿脑魔音摧残他可怜的双耳,所以只好提前参战也。

  孟擎海的拳法又和程步云截然不同了。

  没想到在他那海神波赛顿般优雅俊逸的外表下,袭向对手的攻击竟是招招命中要害,既凶狠又残酷,一点也不留情,给人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不过却一样酷呆了!

  擎海果然是步云的最佳爱人同志候选人!任盈盈看得大呼过瘾。

  然而,在她以为胜利在即时,对方又赶来更多助阵的人马,而且那个撞了她的莽汉,还在那边高唱:“那两个干掉无所谓,不过那个扎马尾的娘们要生擒!”

  什么?他们的目标是盈盈!?

  程步云和孟擎海同感意外,但却马上达成协议,决定分两路闯关逃逸。

  于是程步云抱住尚处于浑沌状态的任盈盈,孟擎海则负责开路,并替他们断后,掩护他们逃走。

  “教授家见!”两个男人取得共识后,便以追风逐电之势展开逃亡行动。

  “快追!别让那个绑马尾的娘们跑啦!”

  程步云在孟擎海的掩护下,拉着任盈盈逃向隐蔽的小巷。

  “等等,别跑了,我有气喘的毛病,跑太快会发作的……”可能的话,任盈盈并不想招出这件事,但又怕再飞奔下去,真个发病,反而会给步云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不得不招。

  程步云一听旋即停下脚步,改弦易辙,左张右望了好一会儿,觅得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他便对任盈盈轻轻的道:“过来这边,别急,慢慢来就好。”

  迎着程步云那过分温柔的神情,任盈盈芳心不禁枰然一悸。“嗯……”

  他们躲的地方是一栋大门门锁坏掉的老旧公寓一楼入口里,台梯下方的斜狭空间。

  “别出声,不会有事的。”程步云轻柔的将她搂抱在怀中,以催眠似的嗓音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

  任盈盈点点头不敢说话,深怕一旦出声,那微涩的抖音会泄露她的心事。

  程步云一直保持全面警戒,注意着外头的动静,没有丝毫轻忽怠慢。

  “四处找找,以那两个娘们的脚程是跑不远的。”

  外头传来火药味浓厚的狂啸,程步云听得眉头微蹙,眼中有两簇愠怒的火焰跃动着——居然当他是女人,该死!若非时机不对,他早冲出去向他们讨“视障”该付的代价了。

  任盈盈瞧他那副怒火暗潮汹涌的模样,不禁会意的偷偷笑在心坎里。

  看来步云似乎很讨厌被人家误认为女人!她还以为“0 号”男同志都很喜欢被当成女人呢!恐怕又是她错误的认知,立刻修正。

  外面众多杂沓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任盈盈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偎在程步云的怀中令她十分安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就是有一股无以名状的信心,深信步云一定会誓死保护她。心随意转间,她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身躯更往程步云的怀里贴紧些。

  嗯!好香!不是脂粉味或香水花香,也不是古龙水的香味,而是一种她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幽香,反正是一种很怡人的芬郁,任盈盈不禁深吸好几口气。

  漂亮的男人果然和一般男人不同,别有一股诱人的魅力。任盈盈被奇妙的幽香薰得有种浅醉的欣然。耳畔不经意的荡进程步云规律沉稳的心音鼓动,像催眠曲似的,听得她好舒服,好安心……

  “警报解除了!”确定追兵已远离,程步云才轻柔的对怀中的小麻烦宣布喜讯。

  谁知怀中佳人却丝毫没有动静,他不明所以的低凝——嘿!睡着了!大敌当前她居然还能酣然入睡,还睡得这么沉香,真是败给她了!是该说她大胆呢?还是该说她神经粗得没有危机意识?

  程步云本想唤醒她,但在触及她那天使般的无忧睡颜之后,他心中不禁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动,令他打消了唤醒她的念头,决定背她回家。

  这刺青是——在动作间,他注意到她腕表附近,被表面和表带遮去泰半的刺青图腾。

  当程步云背着美梦正浓的任盈盈回到杨教授住所时,孟擎海已经毫发无伤、闲适悠然的坐在客厅恭候他们归来。

  程步云决定先把任盈盈背回房间睡觉再回客厅谈公事,走到任盈盈那间雅房门前时,他脑海中忽地浮现任盈盈昨夜说过的“我怕一个人睡”,以及那双无依的眼眸,他心头一软,改变了决定,改将她背到主卧房去,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替她盖好薄被,端详她好一会儿,确定她睡得很香甜,才安心的轻轻带上门回客厅谈正经事去。

  “我已经查出找碴的人身分了,是台湾地区北部第一大黑道帮派‘天地盟’干的好事。”孟擎海行事效率向来令人喝彩,这便是“G7”——盖世太保的真正实力的一部分。

  “‘天地盟’现任的老大不是在三个多月前,于台湾政府力行扫黑行动的时候,被扫进绿岛去了吗?”程步云这个掌控“红门”最高情报中心的“四方长老”之一的“东方长老”头衔可不是当假的,或用来装饰门面用的而已。

  “难道那个男人已经逃狱偷跑回来了?”两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如果是这样,台湾分舵的舵主和香主应该早就告诉我了。”程步云愈想愈觉得事情大有古怪。

  “我也没听说我们的台湾分舵这边最近有什么重大的变动。”孟擎海也同样感到狐疑。

  “对了,‘天地盟’老大的女人是不是还是‘金蛇连’的大姊大?”程步云不动声色的问道。当此危急之时,不适合意气用事,心平气和的互相交换资讯比较实在。

  孟擎海也抱持相同的看法,因此很合作的提供自己所知的情报。“据我所知还是她没错,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程步云定定的凝睇他数秒,才道:“我刚才在盈盈的左腕上看到‘金蛇连’大姊大特有的剌青标记,一只金色花蛇的刺青图腾。”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盈盈那个丫头很可能和‘金蛇连’的大姊大,以及‘天地盟’都有关系吧!”从孟擎海的表情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明白,他是打死都不信那个“大愚若智”的呆丫头会和黑道帮派扯上关系。

  “不,我想说的是,盈盈手上那个刺青不是纹上去,而是用一种刺青贴纸贴上去的。”

  “你是说现在台湾正在流行的那种,只要用贴的贴到皮肤上,就可以保持一个月不脱落,几可乱真的刺青贴纸?”孟擎海不确定的问。

  这种刺青贴纸的流行是由日本当红的偶像歌手安室奈美惠带起来的风潮。至于刺青贴纸的图案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有较受男生喜欢的骷髅头、龙、狮、虎、豹、海豚之类的刺青,也有较受女生青睐的鸟状花环、玫瑰花环、心心相印之类的刺青,还有其他种种,不胜枚举,像安室奈美惠贴的条码刺青,以及一些几何图形也是颇受时下年轻人喜爱的图案。反正刺青贴纸就是目前风靡台港东南亚地区,方兴未艾的时髦玩意儿。

  “对,而盈盈这丫头八成是一时新鲜,跟人家学时髦、赶流行,偏不巧选中了和‘金蛇连’大姊大的专用刺青图案相似的贴纸,才会无端招来横祸。”这是程步云客观分析的结论。

  “最糟糕的是盈盈这丫头却浑然不知大难已经临头了!”孟擎海完全同意程步云的推断。

  两个大男人不由得互视轻叹!真是个会惹麻烦的丫头,唉!

  ?“天地盟”的总坛正在召开秘密聚会,验收今天劫人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左腕上有金蛇刺青的娘们,被一对身手非凡,身分神秘的男女给救走了?”“天地盟”老二,也是目前的代理老大厉声咆哮。

  “是的,小的该死,但是那对狗男女实在太厉害了,所以——”

  “饭桶!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太蠢,才会打不过那对狗男女?”

  “那两个人的长相如何?”神秘客A 阻止代理老大继续乱吠,出声问道。

  那属下如获大赦般,连忙回答:“男的大概有一百八十几公分,女的也相当高,大概有一百七十八公分上下,那个男的长得很出色俊逸,从长相看来似乎是个混血儿,出手相当凶狠残暴,至于那个女的长得非常艳丽漂亮,出手虽然软绵绵的却威力十足,一眨眼便把人给撂倒了,我说的全是真的!”

  神秘客A 大手一挡,阻止那个办事不力的喽再往下说。

  另一名神秘客B 也开口了,“难道是他们两个?”“红门”的“东方长老”程步云和“唐邦”的“海神”孟擎海?“他们什么时候到台湾来了!?”

  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他们干的好事,所以特地赶来的!?神秘客A 和B 面面相觑,心中想的是相同的事。

  “既然如此,就趁他们还没发现真相之前,干掉他们!”

  “你们是说我腕上的刺青?”任盈盈一直睡到晚餐时间才被程步云叫起来吃晚餐。“哈!你们终于注意到了,这是我两个星期前逛街的时候被推销买下的,当时觉得很新鲜又好玩,所以就挑了这个金色花蛇的图案贴来玩玩,很漂亮吧!”顺便洋洋得意的把手在两个大男人眼前摇来晃去。

  果然真是这样!程步云和孟擎海又是一阵暗叹。

  倏地,一阵刺鼻的汽油味自大门入口处传来,迅速的扑向在餐厅进餐的他们。

  程步云和孟擎海惊觉大事不妙,下一秒钟,便自大门底部的缝隙掀起一片火海,呛鼻的浓烟飞快的自大门口窜进室内来。

  “失火了!”任盈盈手上的碗“叩咚”一声掉到餐桌上去。

  程步云和孟擎海都知道,此刻大门外一定是火海一片,而且金属制的大门铁定已被烧得烫死人不偿命,所以想要从大门口逃生是不可能了。

  “步云,怎么办?”

  当任盈盈自觉时,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挨到程步云身边寻求安全感与呵护。

  程步云十分冷静的将她轻搂进臂弯中,浅浅的笑着安抚充满不安的她:“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嗯!”好奇怪!步云的话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经他浅浅笑言,她慌乱的心真的平静下来了,而且深信他们一定会平安逃出去了耶!

  趁机到每个房间去查探房子结构的孟擎海巡弋结束回到客厅,一派沉着的道:“唯一的出口大概是阳台了。”

  “开玩笑的吧!这里可是十二楼,不是二楼耶——”任盈盈闻言,险些睁着眼睛昏过去。一阵刺鼻的浓烟乘机侵入她的口鼻,呛得她猛咳个不停。

  咳呀咳的,呼吸愈来愈困难急促,心律也开始紊乱不整。

  “盈盈,你怎么了?”程步云一颗心被她咳得隐隐作痛。

  任盈盈本来想强颜欢笑,隐瞒病发,然而身体上的难捱痛楚却令她身不由己,只能气若游丝的从实招来,“……对不起……我的气喘发作了——可能是被浓烟呛到的关系……”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冷汗如注,几乎呈半休克半昏迷状态。

  程步云见状心痛更剧,但还是维持冷静的态度,温柔的鼓舞怀中奄奄一息的可怜人儿,“振作一点,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会逃出去的,一出去我就送你去医院。”

  任盈盈听得好生感动,眼眶一热,不觉热泪盈眶。“对不起……”

  “别说傻话,来,闭上嘴巴,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忍耐一下,别再说话,免得又被浓烟呛到。相信我,我一定会毫发无伤的把你安全救出去的。”程步云万般爱怜的在她冰凉的额上轻吻一记,算是保证,亦是承诺。

  程步云意外的轻吻,对任盈盈无异是最具安定人心的特效药,让她霎时感到心中暖洋洋一片,窝心极了。

  此时,孟擎海已经做好了逃生措施,朝他们示意:“快过来,该走了!”

  程步云低首对任盈盈道:“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直到我叫你睁开眼睛,你再睁开,绝对不可以半途偷看知道吗?”

  “嗯!”任盈盈像只最听话的小猫,当下就紧闭双眸。

  瞧她闭目闭得那么用力的模样,实在很逗人,程步云心中那抹怜惜之情,无形中变得更为浓烈。

  “好了,咱们走!”

  任盈盈只觉得自己似乎搭乘着小风帆,身躯随波荡漾的摇啊摇的,还挺舒服的。接下来她便不醒人事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0-26
4

  在恍惚间,任盈盈感觉到很轻松,不再有气喘发作时的苦楚难捱。

  好奇怪,她以往气喘毛病发作时,轻则要痛苦几个小时,重则得住院救治。而这回被火灾浓烟呛到所引起的气喘,虽不是很严重,但也不算轻微,怎么会这么快就脱离那仿如人间炼狱的苦楚?

  “你醒了吗?盈盈,嗯……还在发烧,再睡一下好了,放心,我们已经逃出来,没事了。”

  好温柔的声籁,仿佛天使吟诗似的令人心安。能制造这种魔法般奇迹的只有——“步云……”

  才轻唤着,程步云那张连天使见了都要闪到一边去自叹弗如的绝美容颜,便清晰的浮现她朦胧的秋水前,并以白皙修长而温暖的手,轻执着她的,对她绽露令人呼吸困难、心律不整却爱不释手的笑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担心,再睡一下,嗯!”

  步云的话好像有安定人心的魔法,细细的渗入她的思维,抚平了她的不安,心中宁和得不像刚历经浩劫、死里逃生的人该有的反应。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不等程步云回答,任盈盈便想起他和擎海都是方抵台不久的外地人,对台湾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有地方去,真笨!她该尽地主之谊的,“如果你们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就去‘猫空’。”

  “猫空?”搂抱着她的程步云和驾驶座上的孟擎海都被这个新鲜的名字挑起兴趣。

  “那是我们政大学生对学校大门前那座小山的称呼。山腰间有很多家卖茶、餐饮的店家,是我们政大人平时聚会聊天很喜欢去的地方。我和楚楚、翩翩也在那儿经营了一家店,虽然在木栅是远了点,但是有吃有住又不用钱,很适合我们,好不好?”

  “OK!”驾驶座上的孟擎海踩足油门火驰前进。

  “怎么有车?”任盈盈现在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跟朋友借的。”程步云和孟擎海异口同声。

  真的是朋友,只不过是连见都没见过的朋友,至于“借”的方法就是“自己动手做”,到大厦停车场选一辆最投缘的“借”?!

  “哦……”任盈盈有点意外,原来他们在这里还有朋友,她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学者,是来台湾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的,不可能除了杨教授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朋友的,她真是自作聪明。“如果你们想找其他朋友尽管去,不一定要和我到‘猫空’去的。”

  “我们就是想去‘猫空’,或者你不欢迎我们去?”程步云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体贴的摩挲她略嫌苍白的玉颊。

  任盈盈听了总算释怀,笑颜逐开,舌灿莲花的介绍即将进驻的“猫空”。“我和楚楚、翩翩开的店叫做‘赖着不走’,对了,楚楚是我三妹,翩翩是我小妹,她们两个都是我们政大有名的才女哦!只不过楚楚属于武动派的,翩翩则是属于文静派的,在学校里各有一票崇拜者唷!她们两个有名到连外校的人都知晓呢!”说起这两个风头稳健的妹妹,任盈盈便好不得意,虽然楚楚和翩翩老是欺负她,取笑她是“超级麻烦制造机”,她还是很以两个妹子为傲。“跟你们说实话好了,我们三姊妹合开的那间店,其实真正负责经营的是楚楚和翩翩,一切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们两个在张罗,我只是当服务生帮忙接待客人而已。”

  “其实我也很想多帮一些忙,可是楚楚和翩翩却说我只会愈帮愈忙。”说到这个她就有气,这两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妹妹真是太瞧不起人了。“说什么让我点餐,我会点错;叫我端东西,我会端错桌;洗杯盘嘛,三不五时就打破;负责掌厨?那简直是拿客人的生命和自家招牌开玩笑;所以我最称职也最具经济效益的工作,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站在柜台后面,对着方进门和即将结帐离开的客人,展露笑颜说‘欢迎光临’和‘欢迎再来’的‘微笑大使’。你们说欺不欺负人嘛!简直是瞧扁人家的能力!”

  程步云和孟擎海此刻的想法如出一辙——如果这丫头的“控诉”全部属实,那他们还真佩服那两个女中豪杰的“高瞻远瞩”和“知人善任”呢!真是知姊莫若妹哪!

  任盈盈每每话匣子一打开,就说得口沫横飞,自我陶醉极了,根本不管人家有没有在听她说,或者和她的话起共鸣。

  程步云和孟擎海见她精神奕奕,不复见方才的病态奄奄,也就不多加阻止,任由她在那儿拼命制造噪音公害。

  演说告一段落,任盈盈才又忽然想起重要的正经事。“你们没有通知我爷爷他们吧?”

  程步云摇摇头。其实他本来是该通知丁家的,可是又怕因而把无辜的丁家牵连进来,所以和孟擎海达成协议,在大势未明之前,先别惊动丁家。

  “那就好。”任盈盈松了一口气。“别告诉他们,他们会担心的,我不要他们为我牵肠挂肚。”

  坦荡荡的纯情、不含任何杂质的亲情表现,化成一段奇妙的乐音,轻轻的拨动程步云静如止水的心弦,牵引出他更多的怜爱。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爷爷奶奶他们的。”程步云搂抱她的力道比方才加重了一些,但却不致于令任盈盈感到不适,反而增加任盈盈的安全感。

  任盈盈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头颅往他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怀中更用力的贴靠,贪心的索求更多的呵宠和安全感,思绪不觉飘向自己的心之国度——真是不可思议!除了妈妈,她一向不太和人太过靠近的,尤其是身体的直接碰触,她一向能免则免之。但对步云却没有任何排斥感,反而很喜欢亲近他,以及被他拥抱在怀中呵宠的感觉。

  说起来,好像是从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就主动扑向步云,抱住步云而完全没有想到“保持距离”那回事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对了!一定是因为步云是她最喜欢的“0 号”美男同志之故!漂亮的男人果然不一样,呵……

  就如任盈盈所言,“猫空”是位于政大木栅的校本部大门前那座小山的山腰,一个经营餐饮的店家聚集处。即使在暑假期间,“猫空”依然不会寂寞。因为从这山的山腰俯瞰一望无际的夜景,会有一种与世无争、遗世独立的超然与宁静;所以不只政大的学生平时聚会聊天会来,一些寻幽客也对“猫空”情有独钟。尤其对非当地人而言,知道“猫空”的人着实不多,所以“猫空”更有着阳明山所没有的幽宁,适合真正想寻幽、享受宁静的文人雅士。

  车子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缓缓升坡。不知经过几个弯头,终于盼得几点疏落的灯火入眼来。

  “快到了,就是前面那间贴着:”暑假期间停止营业‘告示的就是’赖着不走‘。“任盈盈柔荑遥指。

  “知道了,你多休息,别再说话。”程步云温柔的轻点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阻止她再消耗口水。

  由于她一路上太过兴奋,以致于体温又上升了几度。程步云不禁自责,早知会如此,当初就该强迫她乖乖歇息,而不该任由她在那儿手舞足蹈的发表高论。

  高烧的不适加上气喘方发作过后,虚弱的身子让任盈盈不再像方才那么生龙活虎,乖乖的安静下来。

  “振作点,进屋里后,我再想办法帮你降温。”本来他应先送她到医院救治的,但现在情况混沌未明,他和孟擎海咸认为不宜贸然行动,以免被敌暗我明的追兵追上,所以只好打消就医的念头。

  而之所以会决定到“猫空”来是因为在他们两人的情报资讯中,此地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因此才会顺水推舟的接受任盈盈的美意。同时,为了小心起见,甩掉追兵,他们这一路上还特地兜了好几个圈,以达扰乱敌方视听、干扰敌方追踪的目的呢!

  一进门,孟擎海便很技巧的关掉总电源,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光源反而是一种阻碍,早早驱逐才是聪明之举。

  “为什么不开灯?”程步云抱在怀中的任盈盈问道。

  “可能是电灯坏了,或者是你们没缴电费被断电了。不过没关系,窗台还有月光洒进来,挺浪漫的,不是吗?”程步云哄着她。

  “可是——暗暗的我会怕……”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程步云一面安抚她,一面搜寻卧室好让她好好休息。

  程步云的保证让任盈盈不再恐惧黑暗。“你一定要陪着我哦!”

  “一定!”嘿!找到卧室了。

  “对了,擎海人呢?”她这才想到擎海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之一,真是不应该。

  “大概是到外面去上厕所了,他一向喜欢在荒郊野外‘方便’,你不必管他,待会儿他就会回来了。”程步云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这是一张上下铺的床,程步云当然是把她安置在下层以便于照料。

  谁喜欢在荒郊野外“方便”了?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在屋外四周巡弋,正好经过卧室外头,听到从窗台飘出来的人声的孟擎海在心里暗骂。这个像女人的小子可真忘恩负义。也不想想他在夜半三更,辛苦的摸黑到屋子四周巡弋,设置警戒、陷阱和机关是为了谁?不但不知感恩,居然还说他爱在大自然“方便”!啧!他这厢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哪!

  尽管心里头嘀嘀咕咕,不过他设置机关陷阱的动作可是片刻也未曾稍事停歇。要不是看在盈盈那娃儿的份上,他才懒得和那个漂亮得乱七八糟,却凶残得惊死人的小子在一起呢!

  在月光照拂下,他注意到T 恤袖口的暗红色斑渍。

  不经意地想起任盈盈气喘发作那时,痉挛痛苦的用指甲猛抓程步云雪白细致的双臂,抓得程步云两只完美无瑕的手臂,随处可见怵目惊心的血痕交错,程步云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始终用最温柔的声音和羽翼呵护痛苦不堪、失去意识的任盈盈。

  他袖口上的血渍便是帮程步云把任盈盈从大厦十二楼弄到地面的过程中,被程步云双臂的血痕沾染的。

  孟擎海凝睇着袖口的血渍沉思了几秒,那鲜红而令他印象深刻的一幕,至今还鲜明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算了!看在那小子还有这么一点可取之处,他就别再和他计较了。

  设置好一个机关后,孟擎海又继续下一个陷阱的架设。

  “你要去哪里?”躺在床上的任盈盈,发觉坐在床沿的程步云起身离开,宛如惊弓之鸟的紧抓住他的衣角追问。

  其实在皎洁光子的亲吻下,室内并非是全然漆暗无光的,反而有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别有一番浪漫的风情。任盈盈只是害怕一个人独处,希望有人陪在她身旁罢了。

  “别紧张,我只是去被橱拿被子给你盖,山上的气温在入夜后会比平地低,你已经在发烧,我可不想让你更加不舒服,甚至并发肺炎。”程步云轻声细气的道。“乖,我去去就来。”他示意她松开拉住他衣角的手。

  “真的?”

  “瞧!被橱就在窗台边,你比我清楚的,是不是?”

  任盈盈瞧了瞧她熟悉的位置,才稍事安心的说:“那你要快一点哦!”

  “嗯!”

  她终于松开手。

  伫立在窗台前,被月光拥抱的程步云,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令人怦然心动,看得任盈盈痴了、呆了。

  “你的双臂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血痕?”怵目惊心的发现,惊得任盈盈一颗心都给揪痛了。忽地,她瞥见自己沾满血渍的十指指甲,顿时恍然大悟。“是我……是我抓的对不对……是我气喘发作时抓伤你的对不对?”

  任盈盈自责万分,她居然抓伤了漂亮的步云,她最最喜欢、完美无瑕的绝世美男子,她真是刽子手,罪该万死!

  程步云把取来的被子披覆在她柔弱抖颤的双肩,和着被子将她裹入怀里,柔情似水的安抚她,“别胡乱自责,你又不是故意的,何况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你别再胡思乱想——”

  “这哪是小伤,有好几处连肉都给抓掉了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任盈盈目睹那些惨不忍睹的伤痕处处,愈看愈心疼、愈看愈愧疚。

  “没那么严重的,盈盈乖,别再乱想……”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被罪恶之海淹没的任盈盈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解。

  程步云因而改弦易辙,像哄骗小孩子似的说:“你愈哭我的伤就会愈严重哦!”

  “呃!?”这话果然对自责不已的任盈盈起了不小的作用。

  程步云很满意的继续往下说:“只要你乖乖的躺下来休息,我的伤口就会很快好起来,而且一点也不痛,如果你不听话,我的伤就会更痛更严重哦!”

  “我马上躺下去!”连三岁小孩都不见得骗得倒的无稽之言,对任盈盈居然效果百分之百。

  程步云不禁疼惜的浅笑。“这才乖。”

  好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

  任盈盈乖乖躺下后,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你真的不痛了吗?”

  “真的。”从一开始,他就只关心她的病情,若非她提起,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把伤口包扎起来。”她是很想自己动手帮他,可是又怕自己笨手笨脚愈帮愈忙。“床边,就是你左手边的小柜子的第二层抽屉里有简单的医护药品,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嗯!”他本来并不打算理会那些伤口的,但为了不让她挂心,见伤负疚着想,还是顺了她意照办。

  静静凝睇着程步云低首包扎双臂的动作,任盈盈在心中不停的祈祷乞求——神啊!求求你千万别让步云白皙诱人的双臂留下伤痕,真要留疤的话,就留在我身上吧,好不好?我会感激你的,神!

  “好了,你瞧!”为了让她安心,程步云包扎好伤处后,刻意在她眼前展示缠满白色绷带的双臂。

  “太好了——”任盈盈总算释然一笑。

  体力透支的疲累和居高不下的体温,让她没能再多加言语,很快便昏沉沉的睡去。“别离开我……”

  程步云一直静静的在床边守护沉眠的可人儿,直到确定她不再有突然惊醒之虞,又替她量了量体温,确定方才给她服下的自制退烧药业已生效,他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离开床沿、离开卧室,到营业的卖场和刚做好安全措施,回到屋内歇口气的孟擎海会合。

  孟擎海瞥见程步云双臂上的绷带时,不禁松懈不少。

  本来他还在伤脑筋该怎么说服这个看起来柔弱温驯,骨子里却比谁都强硬顽固的漂亮小子,让他替他包扎伤口哩!现在好了,不必多费唇舌啦!

  “是那丫头要你包扎的?”孟擎海笑指程步云的手臂。他不会笨到以为那个拙手拙脚的丫头能把伤口包得这么漂亮;最可能的情况是这个漂亮小子拗不过那个缠人丫头的纠缠,为了息事宁人而妥协自己动手处理的。

  程步云轻吐一口气,顺顺头发道:“为了让那丫头消音静养不得不如此。”

  果真如他所料。孟擎海的唇瓣抿成一弯好看的上勾弧形。

  “外头有没有什么动静?”程步云马上进入正题。

  “目前没有,我已经在这山附近都设置了警戒措施,只要有人接近我们半径三百公尺内,从这里就可以立刻发现。”孟擎海知道目前处境不宜说笑,所以也很合作的就事论事。“这个地方确实够隐密,加上我们在逃离的过程,还刻意制造烟幕,让他们往阳明山那个方向追去,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实际上是往木栅前来,依我判断,这几天里,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安全的。”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几天内,搞清楚状况,掌控局势。”程步云一针见血的下了结论。

  “没错。”

  “你有没有个谱?”程步云又问。

  “和你一样。”孟擎海回答得很巧妙。

  程步云云眉微蹙,定定的看了孟擎海一眼,才妥协的表示,“我们暂时抛下对彼此的成见,开诚布公的合作,一切以盈盈的安危为前提,你看如何?”

  “好主意,我正有此意!”他等的就是这个固执小子这句话。

  既然谈好合作,当然就要立刻行动。“你认为要抓盈盈的是‘天地盟’还是‘金蛇连’,或者是两方联手?这又是谁的主意?”

  “根据我的了解,‘天地盟’的当家老大狠虽狠,却不会在还没查明真相前,就贸然对一般人出手。而且若是要抓人,就不该干下纵火杀人的事,那样的大火,分明是非置屋内的人于死地不可。再者,像那种缜密高招的杀人手法,不像是‘天地盟’那个老二和‘金蛇连’的大姊大那种程度的角色,可以策动规划的,除非是‘天地盟’的老大已经从绿岛潜逃回来,坐镇指挥,或者……”

  说到这儿,孟擎海和程步云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神色怪异的面面相觑,都不愿去碰触两人心中共有的那个“或者”。

  “以‘天地盟’和‘金蛇连’目前的实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除非那个‘或者’介入——”不经意的又提及搁浅在心中的“或者”,程步云不禁敛了口,以复杂的眼神凝视有同样心事的孟擎海。

  孟擎海在静默之后,刻意提振精神道:“先别管那个,当务之急是确定‘天地盟’的老大究竟还在不在绿岛,还有查清楚‘天地盟’和‘金蛇连’抓盈盈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目的。绿岛就由我去,你负责留守、照顾盈盈,并负责上网查出他们要抓盈盈确切的理由。”

  他指指柜台里那套配备Moden 的多媒体型586 电脑。“那套电脑八成是盈盈口中那两个才女妹妹楚楚和翩翩用来管理营业用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成交!”程步云相当干脆。

  本来他是想亲自上绿岛一探的,但又放不下盈盈,只好同意孟擎海的提议。

  “那我立刻起程,三天后见!”行动派的孟擎海自坐椅一跃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又驻足回眸,“我设下的这些警戒措施,就算来的真是‘或者’,也可以抵挡上好一阵子,你就趁那个空档带盈盈逃脱,记得给我留下暗号,好让我回来能寻线找到你们,千万别逞能硬挡,保重!”

  “你也一样,监狱可不比一般地方!”程步云回以相同的关心——虽然也是属于不可一世型的态度。

  原本一见面就斗个你死我活的冤家,居然在这个非常时期,碰撞出隐约可见的友情火花来了。

  在昏沉沉的睡意朦胧间,任盈盈隐隐约约的听到温柔得几乎会将人溶化的轻唤,低低切切、充满关爱之情。

  “吃药了,盈盈!”如果可能,程步云也不想吵醒她,但是为了退烧,药又不能不吃。

  “……妈妈……是妈妈吗……”任盈盈迷迷糊糊的透着喜悦。一定是妈妈,只有妈妈会用这么慈爱的口吻唤她,也只有妈妈接近她、拥抱她,她才不会产生排斥的感觉,所以一定是妈妈。

  妈妈?这丫头真可恶,先是把他当成美人,后又说他是“0 号”男同志,连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把他当成她妈妈,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然而,在她那无依双瞳的殷殷企盼下,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怜的纤影娇容,他实在无法生气,更不忍心否定她的话。

  毕竟是个女儿家,虽然已经双十年华,算是个大人了,但生病无助时还是会想要妈妈陪伴哪!

  “好乖,来,继续睡。”好生伺候她吃完药,程步云便又让她轻轻的躺下,重新为她拉好被子,准备再去弄些开水来。

  望着他即将离去的好看背影,视线模糊的任盈盈突然倍感孤独,惊慌失措的呐喊:“别走……妈妈……别抛下盈盈……我怕……”

  意识浑沌间,幼时被生母抛下,任凭她再如何叫唤哭喊,生母都头也不回,疾步离去的背影,和眼前相仿的形影重叠,将她拉回她想逃,却无能为力、逃不掉的阴影梦魇之中。

  程步云一颗心被她那如泣如诉的呼唤揉得千疮百孔,飞箭似的飞回她身边,将无助仓皇的可人儿紧搂入怀,想藉此来驱走她眼中的惊惧惶恐。

  “不走,我不走,别伯,我不走,盈盈不会是一个人,别怕。”他以足以迷惑所有人心的低柔,一次又一次的保证。

  “不是妈妈……你是步云……”他那熟悉而令她心荡神驰的嗓音,将任盈盈从记忆中的可怕泥沼拉回了现实的月夜。

  “对,是我,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承诺,就可以抹去她的恐惧不安,他愿意一直一直说着相同的言语,直至抚平她的恐慌。

  “是步云……太好了……是步云……”任盈盈喜极而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拼命逃向他那令她倍感安心、温暖可靠的怀里臂中。

  “对——是我——”她无助的抖颤透过体温和肌肤传递给他,搅得他心疼不已,胸口有种呕血的郁闷。“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你不会像生我的妈妈那样抛下我……是不是……”任盈盈噙着泪水,一双冰冷的小手,死命的扯住程步云的衣襟不放,仿佛在寻求令她安心的保证。

  “不会,我不会抛下盈盈,绝对不会。”他不厌其烦的重复。

  经过程步云一连串的保证,任盈盈的心总算安定些,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不知何时,她开始幽幽的诉说着藏在心底的心事——“我是被亲生妈妈抛弃的弃儿……六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爸爸死掉,妈妈对我这个老是犯气喘的女儿感到厌烦,便抛下我和她的情人跑了……我看见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害怕极了,便哭着追上去,嘴里还一直哭喊着:”妈妈,不要抛下盈盈,盈盈会怕!‘可是妈妈并没有因此留下来,她只是回过头,面目狰狞的吆喝:“不准跟过来!’我当时被妈妈凶恶的模样吓到了,真的吓得停下脚步,不敢再追上去,只能站在原地拼命的哭喊:”妈妈别走,别抛下盈盈,盈盈怕!‘可是,妈妈最后还是抛下我走了……后来,我的气喘又发作,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身边陪伴我的是现在的奶奶,奶奶含着泪,非常慈祥的对我说:“孩子,到丁奶奶家来好吗?丁奶奶很喜欢你哦!好不好?’……那时,我又哭了,小小的手抱住奶奶拼命的哭……后来,我便跟着奶奶到丁家去了……”

  程步云听得心情沉甸甸的,不停地纠结抽痛。

  他还以为盈盈和纤纤一样,是丁宁或唐荣的好友托孤,没想到在她天真乐天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创伤和令人悲怜的身世。

  任盈盈顺了顺气,又继续诉说着心事——“我在丁家过得很幸福,爷爷、奶奶、新爸爸、新妈妈,还有丁家其他的人都对我很好……新妈妈好温柔、好慈祥,和生我的妈妈完全不同,我真的好高兴能有这样的新妈妈……真的好高兴……但是新妈妈不是我一个人的,丁家里面住了好多好多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妈妈,需要新妈妈关爱的兄弟姊妹,纤纤是、楚楚是、翩翩是,还有其他的兄弟姊妹都一样……所以我不能自私的独占新妈妈……不能……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一个属于我一个人的妈妈来爱护我、呵宠我,尤其是生病无助的时候……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梦……”

  “好了……别说了……该睡了,否则又要发烧了——”程步云不得不阻止她,因为他感觉到她的体温又在回升中。“乖,听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身体的疼痛和药效的作用,让任盈盈无力反抗,温驯的顺从。“步云好温柔,就像妈妈一样,真好。”

  语毕,她便在程步云无微不至的呵宠下,带着笑意再度入眠。

  程步云这才轻叹一口气。

  妈妈吗?……

  ?山上的清晨,别有一番性灵之美,清幽素净的空气,很容易令人脑筋清醒,心旷神怡。

  彻夜未眠的程步云,经过审慎的思考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到丁家“荣府”给纤纤,跟她说一下盈盈现在的情况。

  因为纤纤曾经对他说过,她那个迷糊的姊姊盈盈,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向她报告行踪,现在纤纤住在娘家丁家,盈盈跟她说她住在杨教授家的机率便增高了。与其让纤纤打电话到杨教授家找不到人而穷着急,不如由他主动知会纤纤,要她别担心。

  尤其杨教授家失火的事若透由报章杂志传进丁家人耳里,那时就更加不妙了。

  纤纤知道他的本事,若知道盈盈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放心。而且纤纤的口风很紧,跟她说了也不怕会有传遍丁家之虞。

  至于他和孟擎海之所以不会担心“天地盟”和“金蛇连”的人,甚至是那个“或者”会追杀到台中丁家的“荣、宁”二府去,是因为台湾的丁家二府,系“红门”和“唐邦”共同的“禁地”,这个公开的秘密是不论第一、第二或第三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

  除非有哪个人真的那么想不开,或者不想在地球待下去,打算搬到外太空或别的星球去住,否则不会有人笨到去动丁家歪脑筋的。

  程步云趁着任盈盈还未醒来,拨了个电话到丁家“荣府”去。

  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正好是董纤纤本人。

  “步云?你什么时候来台湾的?”话筒彼端的董纤纤,先是惊喜,旋即提防着道:“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是替展云来当说客的,我可是不理你哦!”

  “不是的,你别紧张。”程步云连忙加以否定。

  虽然这也是他此趟前来台湾的目的之一,但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的他实在没有闲暇工夫理这档事。

  “那就好。”董纤纤闻言才撤掉警戒。步云是不会对她说谎的,所以她才会无条件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这么一来,她的心中又不禁泛起一抹失落的感情。难道展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或者“那件事”是真的,是已势在必行?

  “纤纤,你有没有在听?”完全没反应让程步云怀疑她已不在线上。

  “你说,我在听。”董纤纤连忙收神。

  程步云停顿了一下,才道:“盈盈替她们学校一位杨姓教授看家,住在教授家的事你知道吧?”

  “嗯!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盈盈口中那两个即将来台借住杨教授家,老得齿寒发秃的超老学者中的一个?”董纤纤的智商显然比任盈盈高了那么一点。

  盈盈那个丫头……!“对,就是我,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昨天晚上杨教授的家失火了,我和盈盈及另一名杨教授的学者朋友都平安的逃出来了,可是盈盈气喘的老毛病又发作,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只是有点发烧,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有,我们现在在‘猫空’这间名叫‘赖着不走’的店,有事就打电话到这儿来,记得别让丁家的人知道这事,盈盈特别叮咛过的。”

  “我知道了,那我过去看看你们好不好?”姊妹手足之情涓涓流露。

  “别了,你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突然说要北上,丁家的人一定会觉得奇怪,万一因而让他们起疑反而不好,所以你还是待在‘荣府’就好,盈盈这边有我照顾,你不必担心,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OK?”

  “那好吧!”有步云跟着的确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况且,“丁氏大观园”现在正值暑假期间的旅游旺季,每天游客众多,正值用人之际。丁家“荣府”的“财政大臣”,也就是丁家“十二金钗”之一的“凤姐”丁盼云铁定不会放她走人的。所以董纤纤聪明的打消北上的念头。

  “就这么说定了,我该去抱盈盈起来吃药了。”

  “咦?你抱盈盈?”

  电话那端传来董纤纤不寻常的惊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0-26
5

  “你说你抱盈盈?”

  董纤纤语透诧异再一次传递相同的讯息。

  程步云了解的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一向最讨厌和别人有肌肤之亲,连靠得较近些就已经感到嫌恶,怎么会抱盈盈对不对?”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尚未摸索出答案。

  而且还不只如此,他的“四大禁忌”中,盈盈这娃儿已犯了两条:把他当成女人,说他好漂亮、大美人一个;还有,把他当成HOMO. 而他居然还对她百般容忍,真是奇怪……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程步云不懂。

  “嗯!因为盈盈也是很讨厌,不,应该说是很怕和人有肌肤之亲:从小到大,除了奶奶和我娘之外,她几乎不让人碰她的,尤其是男人。”说这番话时,董纤纤的态度又比方才多了一点感伤,并掺杂着凄楚。

  “怎么会?盈盈黏我黏得好紧哪!一点也不认生。”对孟擎海虽然不至于像对他这么亲昵,但也是有说有笑的,还经常讲悄悄话。

  “所以说对盈盈而言你是很特别的。”董纤纤意味深长的道。

  那娃儿一直把我当成“0 号”男同志,当然特别!程步云在心底暗骂。不过这样的话儿,他可没打算说出口,太伤自己的男人自尊了,呆子才会招。

  “怎么了?纤纤,你似乎话中有话?”程步云向来细心体贴,会去发掘别人隐藏的心事。

  这也是董纤纤在夫君家时,特别喜欢和程步云接近聊天的原因。“盈盈她还没来丁家之前,是个受虐儿。她有一个醉鬼的爹,动不动就对盈盈又踢又打,尤其在醉酒时就打得更凶。所以盈盈身上经常左青一块、右紫一块,三天、五天就这边流血,那边搓掉一块皮。盈盈的娘对患有气喘毛病的女儿,也相当不耐烦,虽然比当爹的对女儿好一点,但也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而且和盈盈她爹一样,动不动就打盈盈出气。所以盈盈经常大伤小伤不断,有好几回还弄得骨折、烫伤,撞破头被左右邻舍送到医院去。听说社工人员到医院去探望盈盈时,还被盈盈的爹娘又叫又骂的赶走,连好心的邻居也一并遭池鱼之殃。最可怜的还是盈盈,小小的她,全身伤痕累累,惊恐无依的不敢哭出声音,才小小的年纪,已经懂得不出声的哭……”

  说到这儿,董纤纤的声音变得喑哑哽咽,顺了顺气之后,才又继续说:“这些都是盈盈到丁家来以后,一位很关心盈盈、经常到丁家来探望盈盈的社工人员说的。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可怕遭遇,造成盈盈潜意识里害怕与人亲近,怕又被打,尤其是男人。但对娘却不会,根据那个社工阿姨的说法,可能是孩子对母爱强烈的渴求所致;而对奶奶也是如此,则可能是因为当初到医院领养她的人就是奶奶。我们也觉得那个社工阿姨的说法合情合理,所以——”

  “所以你才会觉得盈盈肯让我抱她很意外?”程步云一颗心沉甸甸,仿佛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脑海不断浮现盈盈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嗯!盈盈她外表看起来迷迷糊糊的,神经很粗、反应又迟钝,事实上却不然。她可说是我们‘元、迎、探、惜’四个姊妹中,感情最纤细丰富的;只是她很害怕再度受到伤害,所以才表现得迷糊迟钝,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是很在乎。像她有气喘的毛病是丁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是盈盈每每发作时,都会刻意隐瞒,不想惊动我们;似乎很怕会因而惹我们嫌,怕我们像她的亲娘一样对她感到不耐烦,甚至抛弃她。所以每次发作时,她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受苦,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假我们之手——她是那么的脆弱又敏感,绝不像你从她外表看到的那样——”十几年的姊妹亲情,加上同为孤儿,让她们几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妹,远比普通人家的姊妹还要相知相惜又相怜。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并非他不爱听,而是因为纤纤嫁进“红门”近一年来,虽然和他很谈得来,却从未谈过这类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搞的,当我听到你抱盈盈时,就有股无以名状的冲动,想把这些事告诉你——”董纤纤换上几近乞求的口吻道:“步云,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人,绝不像你外表给人的感觉那般冷淡无情而讨厌与人亲近,所以求求你对盈盈好一点,好吗?”

  “我会好好照顾盈盈,你别担心,倒是你自己,究竟和展云怎么了?”他不想再继续令他心疼的话题,把话题指向另一个焦点。

  电话彼端沉默了须臾,才又传来董纤纤苦涩的声音,“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我相公吧!”

  “你为什么要趁着展云不在,突然跑回娘家来?”他锲而不舍的又问。

  “他自己心里明白。好了,我该去帮盼云姑姑的忙了,盈盈就拜托你了,拜拜!”语毕她便急急收线。

  话筒传来断线的嘟嘟声,程步云轻吐一口气,无奈的挂上电话。看来这对宝贝夫妻之间还有得闹呢!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哪!

  他不禁轻摇了几下头。

  蓦地,盈盈的俏脸和纤纤那番话卑鄙的擅自闯进他的心坎,占满他的心扉,他变得若有所思……

  “盈盈,起床了,该起来吃早餐和药了。”

  嗯?好好听的声音,一定是步云!

  能在一早醒来第一眼就见着绝世美男子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这世界上恐怕也没几个人有她这份福气。任盈盈既骄傲又充满期待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呃——!?妈妈!?”

  不!不是妈妈!是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陌生女子!哦!不,不,不,说陌生嘛,看起来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稔。任盈盈敢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艳绝伦的绝世尤物。

  咦——!?“你——是步云!?”任盈盈被突然跳进小脑袋瓜的认知,吓得两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不是我还有谁?”程步云端着刚熬煮好的稀饭,坐到床沿,给她一个慑人心魂的浅笑,“不过我现在是盈盈一个人的妈妈。”

  “你——”任盈盈本想笑着说:“你好漂亮,果然适合扮女人!”可是,当嘴皮才牵动了一下,两行热泪便不请自来的洒满双颊,两只手臂自作主张的扑向程步云,将他紧紧的抱住,哽咽的直喊:“妈妈……是妈妈……盈盈一个人的妈妈……”

  “对,我是盈盈一个人的妈妈,所以盈盈别哭,让妈妈喂你吃早餐。”他讨厌她落泪,那种心痛的感觉令他记亿深刻、全身不适,更有太多的不舍与爱怜。

  在他温柔得令人心颤的呵护下,她像只最温驯的小绵羊般顺从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同情我有气喘,还是悲怜我被生母抛弃?”

  她内心深处的强烈自卑感开始兴风作浪,搅得她万分恐慌。

  “为什么这么想?”他好心疼这个小傻瓜。

  “因为……”任盈盈怕得两串晶莹的泪珠又滚滚坠落。“……不该有人对我这么好的……不可能的……我是不值得被宠的……是多余的存在……”

  “这是什么话,我就喜欢盈盈、想疼盈盈,盈盈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谁敢说你是多余的!”程步云抽了一张面纸,好轻好轻的为她拭去两行清泪。

  “真的吗?”这正是她最想听到的话语。“你真的喜欢盈盈?不会嫌弃盈盈?”

  “我一向最讨厌被人当成女人,更讨厌被人当成HOMO,更更讨厌穿女装扮女人,现在我都为你做了,你说我喜不喜欢你?”他不要她自卑自怜,他希望她笑口常开。为了这份希冀,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步云——”任盈盈哭得更凶了,却是喜极而泣之泪。

  “相信我,盈盈是最好的、最棒的、独一无二的!”

  “步……”任盈盈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想永远偎在这个令她倍感安心的怀里,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和柔情。

  怎么办?她居然产生一种可怕的念头——她不愿把步云交给别的男人,不,是任何人,包括男人和女人,这是不该有的念头啊!怎么办……

  “我想洗澡。”她突然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自己都未沐浴一定很臭,为了怕熏坏步云,她决定好好洗个澡。

  可是,她又舍不得离开步云,所以就想出了不坏的点子,“你陪我一起洗!”

  “耶!?”程步云险些被她的话吓得滚下床去。

  “你自己说你是盈盈一个人的妈妈,当然要陪盈盈一起洗澡!”任盈盈自有自己的一番大道理。

  “盈盈,你听我说,再怎么说,我都是男——”

  “那不成问题,你是‘0 号’,心理上等于是女人,所以和同为女人的我洗澡绝对安全!”她自以为是的想说服他。

  这是哪门子的话!?程步云差点翻白眼。

  然而,他就是拗不过这张小脸的企盼,半推半就的被任盈盈拉进浴室里去了。

  上帝!我可是道道地地的男人哪!

  进了浴室,任盈盈便旁若无人的开始褪去自己的外衣,压根就没有把程步云当成男人看待,自在极了。

  脱得剩内裤时,她才从被氤氲沾满的镜子,瞥见始终背对着她,缩在一角的程步云。

  她不禁感到莞尔。原来是在害羞哪!

  于是她便主动走向他,向他伸出友谊之手。“别害躁啦!同样是女人,我不会吃你豆腐的。”

  不是这个问题吧?程步云实在很想大声高喊出来。不过他知道对于这个脑神经结构异于常人的娃儿,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是白费唇舌、无济于事,所以干脆不说,但也不回眸,省得铸下大错。

  任盈盈见他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更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所以就使出蛮力去拉扯他,企图强迫他面向她,“快转过来,别害羞嘛!”

  她终于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调戏沉鱼落雁的美女,感觉实在太棒太新鲜了,呵呵!

  “别拉我啦——”

  “快转过来——”

  任盈盈突来神力,将他扳向自己,却在他被迫转身回眸之际,突然想起重要的大事,惊慌失措的自他身边跳开,惊喝道:“别看我——”

  然后像只飞箭般火驰逃向雾气氤氲的角落,企图用双手和淋湿的长发掩饰自己伤痕处处的躯体。

  “盈盈?”程步云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怪异反应并不寻常,那个样子并不像是突然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而感到害羞或慌乱害怕的样子,而是一种自卑的恐惧。

  “别过来——别看我——我好丑的……”任盈盈如泣如诉的哽咽。

  她差点忘了,她这个处处是伤的丑恶身体是见不得人的,尤其是面对步云这么漂亮又完美无瑕的绝世美人,她更是自惭形秽。

  她怎么会忘了呢?她平时是那么小心翼翼,绝不轻易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更遑论和别人共浴的。怎么和步云在一起时,她就把这些全都忘了,还主动邀他共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暴其短的蠢行啊!

  想到这儿,任盈盈更加难过自卑,心头一紧,两行清泪趁机淌落。

  “盈盈——”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别过来……我不要你看到我丑陋的身体……”与其被步云亲眼目睹,她宁愿自己招供,虽然她的心正为这番话在淌血。

  这个小傻瓜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程步云既恼又心疼。“你一点也不丑的。”

  “别过来——不准过来——”眼看他步伐稳健的直逼向她,她的心里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一方面,她希望步云不会嫌弃她,温柔的走向她、万般爱怜的呵宠她、拥抱她;但在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步云会被她丑陋不堪的身体吓跑,从此鄙视她,不再靠近她、搭理她,那会令她心碎而死的。

  在她反复的呐喊声中,程步云已逼近她面前,她仓皇失措的垂下惊慌未定的头,几近乞求的说:“别看我——我好丑的……”

  程步云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挥动最温柔的羽翼包裹住她、拥抱着她,“盈盈骗人,盈盈的身体明明好漂亮的,一点也不丑。”

  “你胡说……”可是她却很爱听。

  “我才没胡说,否则你自己说,你到底哪里丑?”他以清澈透明,像天籁般撩拨人心的嗓音道。

  “我每个地方都好丑的,像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任盈盈指着自己一处处儿时被双亲凌虐所残留下来,永远不会磨灭的丑恶疤痕,每一个伤痕都代表着永难磨灭的创痛。

  程步云俯下身躯,以柔软温暖的唇瓣,轻吻着她所指的第一处伤痕,并用一副受骗的语气,对被他意外的举动震得目瞪口呆的任盈盈道:“你胡说,你的身体明明一点也不丑的。”

  说着,他的唇瓣又移向第二个伤痕,一样倾注所有的温柔和挚情轻吻,仿佛要藉一次次的轻吻,抹去每一处伤痕所包含的心伤。

  任盈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由热泪决堤,泛滥成灾。她只觉得步云吻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但是她并不感到痛,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而且觉得那一处处伤痕所刻划的创痛,在步云的轻吻下渐渐的淡去。

  “盈盈的身体最漂亮了,一点也不丑,你相信我,你好美,你是最美的!”

  步云那一声声的保证,更是令她哭得柔肠寸断。

  “步云——步云——”她终于忍不住用自己的双臂,牢牢的拥抱住再也找不到第二份的温柔。

  怎么办?她已经完全不想把步云让给别人了……

  三天下来,任盈盈的病已经痊愈,而且变得更喜欢黏程步云,成天都绕在他身边打转。

  本来在任盈盈完全康复时,程步云就打算卸下“母职”,重新恢复男儿身的模样,却在任盈盈的死缠烂打下,迟迟未能如愿,至今还是一身女装。

  不过迎着任盈盈那粲粲笑颜,他倒也毫无怨尤。

  谁教他总是忍不住的就想宠她、怜她、逗她开心。

  “步云,擎海今天会回来吗?”她记得步云跟她说过,孟擎海到台南成功大学去参加一项为期三天的学术研讨会,今天才会回来。

  “应该会吧!”除非在绿岛出了什么差池!程步云希望不会。

  “哦……”任盈盈像吞了一颗鸵鸟蛋似的,大好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郁。

  好奇怪,她明明打算把步云和擎海配成一对的,怎么这会儿反而别扭起来,希望擎海不会回来?

  “怎么了?”

  “没事!”她不想让步云知道她不应有的想法。

  “离晚餐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程步云一面烧菜一面对她说道。

  他知道她最怕看到血,而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沙锅鱼头要用的血淋淋鱼头,所以才想把她支开。

  “我正有此意!”趁沐浴让自己头脑清醒清醒,以祛除“邪念”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她便轻盈曼妙的蹦进浴室去。

  孟擎海刚踏进门便被扑鼻而来的美味熏得饥肠辘辘。

  “好香啊!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没想到咱们盈盈大小姐也会烧菜哪!”孟擎海闻香而至,很快捕捉到流理台前的俪影。

  咦?不是盈盈,是个体态婀娜,韵味十足的人间绝色!

  问题是,怎么会无端冒出一个足以和程步云那小子媲美的绝代佳丽!?

  孟擎海重新聚焦,用力一看——耶——!?

  他的头惊讶得撞上迎面而来的梁柱,痛得他直抚,然而一双瞪得比大号铜铃还大的眼珠子,可是片刻也未曾稍稍离开那个艳若桃李的女人身上。

  孟擎海呆愣了须臾,便敛起惊诧的神色,回复往日的潇洒自若,走到程步云身边,紧盯着一言不发的绝美侧脸,道:“我不是在作梦吧?否则怎么看到一向最讨厌被人当成女人的程步云,打扮成女人的模样,而且还是个令人惊艳的大美人。莫非你突然想开了,觉得自己很适合当女人——”

  乓——!

  孟擎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程步云手上那把锋利雪亮的菜刀,已经以乱石崩云之势,重重的将砧板上的鱼头剁成两半。他并立刻拔出因用力过猛而嵌入砧板的菜刀,搁在孟擎海的脖子边,威胁感十足的笑道:“你再多嘴就会像砧板上的鱼头一样,知道吗?”

  情势逼人,孟擎海可不想让自己肉做的脖子和锋利的刀子过不去,连忙猛点头表示知道。

  程步云的笑意又深刻了些,“很好,现在到那边去坐下,等着开饭,别再来烦我,也别再多说一句废话,懂了没?”

  孟擎海为了身家性命着想,当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真个二话不说的移师餐桌,重重的坐下歇息。

  三天的监狱冒险着实耗掉他不少精力,真的是累了。

  “喝杯柠檬水吧!可以消除疲劳。”程步云榨了一杯新鲜的加冰柠檬汁递到孟擎海桌前,转身就想回厨房去。

  孟擎海受宠若惊之余,衷心的说了声:“谢了!”

  在程步云拂袖而去之际,孟擎海眼明手快的拉住他的右腕,阻止他离去,“手上的抓伤好了吗?”

  他凝视着他尚缠着绷带的双臂。

  “不碍事了,是拗不过盈盈才非缠不可。”程步云抽回自己的手,态度比方才温和了些,“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应该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其他的等入夜再说。”

  “你还真适合当个家庭主夫呢!”孟擎海半开玩笑的揶揄。

  程步云看在他奔波了三天的份上,不和他多计较,只怒瞪了他一眼,便放过他,迳自转身离去,继续他的厨事大业。

  凝望着程步云渐行渐远的倩影,孟擎海自我解嘲的浅浅一笑,将手中的柠檬汁灌掉大半杯,透心凉的清凉,着实洗去不少疲累,让他的精神提振不少。

  不经意的,他的视线又飘向程步云的纤纤俪影,眸底蒙上了一层复杂而诡异的淡淡情愫。

  “你回来了!”

  出浴的任盈盈,乍见孟擎海的刹那,她确定自己的心情是不悦多于喜悦的,真是不应该。

  “想你嘛!所以一开完会就赶快跑回来?!哪!这个和这个给你。”孟擎海把特别买回来的一束鲜花和一盒瑞士莲巧克力递到任盈盈面前,“恭喜你康复!”

  “谢谢擎海!”任盈盈和其他女孩子一样,都喜欢鲜花和巧克力,尤其馈赠人是像孟擎海这种国际级大帅哥时,更是教人欣喜若狂。

  擎海好体贴哦!果然是最适合步云的“1 号”,她真是不应该,刚刚心里还巴不得他突然从地球上消失呢!

  “可以开饭了,你们两个!”默默的把三人的饭菜都张罗好的程步云,好心的提醒他们。

  “就来了!”任盈盈和孟擎海很有默契的齐向餐桌移动。

  入夜,当任盈盈在程步云的呵护下,沉沉睡去后,程步云和孟擎海便到贩卖厅商讨公事。

  “我见到‘天地盟’的老大了。”孟擎海喝掉半罐海尼根啤酒道。

  程步云定定的注视着他神色略嫌凝重的侧脸,倒是没有意外的表情。“还有呢?”

  孟擎海用一种带点嘲讽又不肯承认的眼神,正视着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丽男子,“我还看见两个不该看到的男人。”

  “直说吧!和我们之前猜测的‘或许’有关是不?”程步云出奇的冷静。

  “对,是你们红门台湾分舵的香主和我们唐邦台湾分舵的香主。”当孟擎海闯进绿岛的监狱中,目睹他们两人互相扶持的情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然!”程步云轻吐一口气。由于心中早有最坏的打算,所以当事实如心中所料的发生时,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冲击。“我才在想是舵主或者香主背叛,还是两个人共谋。”

  “事情的真相是:唐邦和红门的舵主共谋,并将不愿跟进的两位香主和‘天地盟’的老大一起送进绿岛去关起来,省得碍着他们的好事。然后再和‘天地盟’的老二以及‘金蛇连’的大姊大共谋,打算在台湾今年年底的县市长选举中谋取暴利。”孟擎海说完又把手中的半罐海尼根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故事不用孟擎海说,程步云也知道。一定是两位香主还来不及向红门及唐邦总部报告,便被两位心怀不轨的舵主设计,连同“天地盟”的老大一块儿设计入狱,并联络在绿岛监狱中的棋子找机会下手,干掉这三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两位香主为了保护“天地盟”老大,并设法逃狱以便和各自的总部取得联系,揭穿两位舵主私通外人谋取不义之财的阴谋,只好放下成见,互相合作,就像他和孟擎海一样。

  “你那边查得怎样?是谁要抓盈盈,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孟擎海反过来问。

  “应该这么说:”金蛇连‘的大姊大自’天地盟‘的老大入狱后,便和天地盟的老二搞在一起;有一天,金蛇连大姊大的手下在街上看到盈盈腕上的金蛇刺青,就跑回去告诉金蛇连的大姊大,金蛇连的大姊大知道这件事后,便怒火冲天的向天地盟老二告状,要他把盈盈抓去教训一番,天地盟的老二当然是帮自己的女人。“”所以说是两个黑道帮派的人都要抓盈盈,但这纯粹是私人恩怨,应该和他们与两位舵主共谋的事扯不上关系。因此,在街上找碴的是两个黑道帮派的人马,目的是抓盈盈回去教训教训。但是当夜的火灾目的并不是盈盈,而是想烧死我们两个。而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查出皆以极秘密的行动前来台湾的我们两个的藏身之处,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下完美的死亡盛宴的,就只有那两个叛徒舵主,是不是?“孟擎海替他把话说完。

  程步云的唇边又浮现恶魔般动人的笑靥。“所以接下来,该是我们反攻、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每每目睹程步云这种慑人心魄的冷艳媚笑,孟擎海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最美丽的恶魔——魔王撒旦。

  不过,在这个决策上,他的下一步行动确实是和这小子一致的。

  “要继续合作吗?盈盈怎么办?”

  程步云思忖片刻,略过第一个问题——表示默许——而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盈盈送回丁家‘荣府’去。”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要把盈盈那丫头骗回去是很容易,但是要让她离开我们,一个人乖乖待在丁家可就是一件挺伤脑筋的事儿了。”孟擎海所言也正是程步云最伤脑筋的难题。

  “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程步云笃定的说。

  “那就看你的了,好了,夜很深了,咱们也该睡了。”孟擎海说着便起身,准备进卧室去。

  程步云也跟进去,“你睡上铺。”

  孟擎海呆愣了一下。

  “怎么?”

  “没事,我以为你会要我睡地板呢!”孟擎海打趣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店里只有一个卧室,且卧室里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单人床。任盈盈当然是睡下铺,剩下来便只有上铺一个床位了。根据在杨教授家的经验,这个漂亮小子不应该这么好心,把上铺留给他睡,而不叫他睡地板的。所以他才会受宠若惊。

  “或者你比较喜欢睡地板?”程步云语带嘲弄的反问。

  这回孟擎海只是笑而不答。“你呢?”

  如果这小子说要和他挤一张床他是不会反对,不过如果这小子打算自个儿去窝冰冷僵硬的地板,那他倒宁愿自己让出床来。

  程步云的视线扫向下铺酣然入睡的任盈盈,很巧的,任盈盈就在此刻睁开惺忪的睡眼,梦呓般的对他呢喃:“步云,你去尿尿吗?快回来睡呀!”

  孟擎海闻言,不禁吹了一声无声的口哨。

  程步云睇了他一眼,才要说什么,便又听到任盈盈不安的轻唤:“步云?你怎么了,快回来睡啊!”

  “就来了!”程步云不再说话,也不再搭理孟擎海,迳自走向下铺,和往常一样上床和任盈盈同枕共眠。

  原来如此!孟擎海颇具玩味的睇了下铺的两人半顷,不再多言的攀爬梯子上床睡觉去。

  “你轻一点,别在上面动来动去,否则会吵醒盈盈!”程步云小声的对上铺的孟擎海说。

  “知道啦!这样行了没?”孟擎海也同样悄声回答。

  “这样还差不多。”

  半梦半醒的任盈盈听到这样的对话,悸诧得从梦中惊醒。

  步云和擎海居然瞒着她做“那种”事情,她感到胸口一阵郁闷,奇怪,她该感到兴奋才对啊!亲眼目睹“0 号”和“1 号”男同志“做爱做的事”,不是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吗?现在真给她碰上了,怎么反而提不起劲来了?而且还变得闷闷不乐?

  思索间,她的手已经擅自行动,撑起身子想去阻止不知在哪里鱼水交欢的程步云和孟擎海。

  “睡不着吗?”程步云一发觉怀中的可人儿有动静,马上机警的醒来。

  “步云?你——一直在我身边吗?”任盈盈又惊又喜,那么刚刚的暧昧对话是她睡迷糊而听到的梦话??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我们继续睡。”任盈盈欢天喜地的重新躺下,投进程步云的怀中,两只手像八爪章鱼似的扒住程步云。

  这么一来就不怕步云半夜背着她,偷偷去和擎海幽会了!

  不久,她便带着满足的笑意,再度进入梦乡。

  程步云双眸始终未曾合上,一直默默的守着她,直到确定她巳沉睡,才放心的去拜访周公。

  “不成,我要暑修,不能回家去。”

  一听到程步云要和孟擎海一道离开她、离开“猫空”这个“赖着不走”,任盈盈便怅然若失的变得固执起来。

  虽然招出要暑修的事并不光彩,亦非任盈盈所愿,但她实在不想和步云分开,所以只有耍赖到底。从认识步云至今,她从没想过步云终会离开她的这个问题,因此突然面对,不禁慌了起来。

  这倒是程步云始料未及的事。“可是我和擎海要去高雄参加一个为期数天的国际学术交流研讨会,这几天无法在这里陪你,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又不放心。”

  什么学术交流会只是个棍子,他和孟擎海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暗中救出被困在绿岛监狱的“天地盟”老大和两位忠心尽职的香主,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那我跟你们去。”反正她就是不想和步云分开。

  说实话,程步云也舍不得独留她一个人,但他有公事在身,在未解决之前,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待在自己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祸及这个娃儿。所以让她回丁家是最安全的。

  何况,只要解决这件事,今后这娃儿就不会再受到黑道帮派的干扰了。

  因此,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尽快解决这档事。所以他一定得想办法说服这娃儿回丁家去。

  盈盈见他不说话,认定他是不答应,所以再接再厉的撒娇:“步云,你就答应我,让我一起去,我一定不会吵你的,好啦!”

  “你不是说你要暑修,怎么去呢?”嘿!总算给他逮着辫子。

  “跷个几天课就好啦!”任盈盈不假思索的回答。

  程步云一脸正中下怀的笑意,“那也就是说,你也是可以回丁家去的!”

  “这——”完了!说溜嘴了。任盈盈泄气的说:“你为什么非要我回‘荣府’去不可嘛!”她也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她现在更想和他在一起啊!

  “我是无所谓,但是你难道一点都不会想念你奶奶、爷爷、妈妈、爸爸还有那些姊妹兄弟和一大家子的叔伯姑婶吗?”动之以情是上上之策。程步云有把握这招会奏效,因为纤纤说过,丁家这一家子虽然没血缘羁绊的亲人远比有血缘的人多,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远比绝大多数血统完全一样的人家还深厚,一大家子人不但感情融洽,而且非常团结。

  “我——”这话真是说到任盈盈的心坎里去了,她开始变得左右为难,踟蹰不已。

  程步云才想打铁趁热的再说些什么,孟擎海便插嘴道:“这样吧!我们先送你回去,等过几天,我和步云开完会再到丁家去找你,顺便在你家小住几天,你这趟回去,就先替我们跟你家的人说一声,这样我和步云到时去拜访也比较不会尴尬。”

  “你的意思是说,开完会之后,你和步云会到我家来住一阵子?”从天而降的惊喜,让任盈盈雀跃万分,为了证实孟擎海这话的可靠性,她希冀的小脸直愣愣的望向程步云。

  为了让任盈盈答应乖乖回丁家,程步云只有点头的份。“擎海没说错。”

  任盈盈乐不可支,盘算了一下挺划算的,终于点头应允。“好,你们先陪我回去,不过,等你们开完会,一定要马上到我家来哦!”

  “一言为定!”程步云实在很想问她,若一直待在家,那她的暑修怎么办?不过这会儿好不容易才说服这娃儿,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便作罢。

  于是三个人便很快启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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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0-26
6

  “你说什么?”

  红门的台湾分舵舵主和唐邦的台湾分舵舵主,同时发出惊愕不敢置信的惊诧。

  “再说一遍!”

  天地盟的老二七魂少说掉了六魄,六神无主的说:“我听说老大已经从绿岛逃出来了,现在下落不明——”

  他本来就是个有恶无胆、只能靠人撑腰作乱的蹩脚角色,一听到被自己陷害的老大要回来,早吓得寝食难安,何况他还接收了老大的女人,简直是罪加一等,老大不把他碎尸万段那才有鬼。

  “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如果老大回来找我们算帐,干掉我们的话,对你们也没有好处啊!”金蛇连的大姊大总算多了一点IQ,懂得利用利害关系把两位主谋拖下水。

  两位舵主互看一眼,红门的舵主冷冷的下达命令:“去把那个你们一直想抓来教训的妞逮来。”

  “你是说那个触犯我的臭娘们?”金蛇连的大姊大一提到那个该死的臭女人就一肚子怒火。

  “对!我要毫发无伤、活生生的人!”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他们擅自对任盈盈动手动脚。

  “等等。”唐邦的舵主忽然想到什么,“那个妞现在在丁家,要抓她恐怕不容易。”

  毕竟丁家是红门和唐邦共同的禁地,正所谓“投鼠忌器”,不能不顾忌三分。

  红门的舵主沉思了半晌,咧嘴冷笑道:“把她诱出丁家不就成了。”

  任盈盈呆呆的在“紫菱洲”上的醉月湖畔,无趣的打着水瓢儿。

  自从步云和擎海送她回到丁家大门口,然后两人偕伴远扬至今也不过三天,她却像过了三个寒暑似的,大有度日如年之感。

  唉!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境,她终于亲身体验到了。

  没有步云相伴的这些日子,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身榨不出半点青春活力来。不像和步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即使只是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步云下厨烧菜,她都感到非常开心有趣,不会无聊。

  真是奇怪,和步云相识相处也不过才一个星期不到,她怎么已经少不了步云相伴似的,步云才离开三天,她已经觉得做什么事都索然无味,心里想的、梦里念的、眼里盼的、嘴里唤的都是步云!步云!步云!

  “讨厌,怎么还不回来嘛……骗子,大骗子……”想着骂着,眼眶不禁红热了起来,连带着鼻头也发酸了。

  步云一定是和擎海两个人玩得乐不思蜀,把她给忘记了,所以才会迟迟不归的!

  这么一想,任盈盈便更加沮丧难过,一颗心像刚被压土机辗过似的沉痛。

  她是怎么了?步云和擎海感情好不正是她的希望吗?怎么这会儿他们两个如她所愿的双宿双飞了,她反而别扭的沮丧起来了?

  “步云大坏蛋——”她懒得去想太过复杂难解的问题,只是一味的埋怨步云。然而,愈是埋怨,对步云的思念却愈是与日俱增。

  “盈盈!”董纤纤香汗淋漓的从“大观园”那边跑过来。

  “什么事?”任盈盈连忙别开脸,慌乱的把不知何时淌落的泪儿拭去,不想让纤纤发现她的心事。

  董纤纤却了解的蹲在她旁边,轻轻柔柔的道:“又在想他啦?”

  “谁会想他?他又是谁?谁要想步云那个失约的大骗子!”其实程步云和孟擎海从来没有承诺过三天就会回来找她,是她自己思念心切,一厢情愿的认定是三天的。

  董纤纤颇具玩味的一笑,故意提高嗓门道:“原来你不稀罕呀!既然如此,我就把刚刚收到的步云这张留言当垃圾丢了算了!”

  “你敢!快给我!”任盈盈闻言,像被烫着了,鸿飞九霄的从地上跳起来,以飞燕穿帘之势夺下董纤纤手上的留言笺,连给董纤纤摆个假意丢弃的POSE的机会也没留。

  “是谁接的电话?”任盈盈看完留言笺上的留言,开心至极,步云他们已经回台北了,而且要她到台北车站去和他们会合,真是太好了。不过临行前,她还是不忘问明步云是何时打电话来的。

  “不知道,我是刚刚回荣府来拿东西,在电话旁看到的,不过照笔迹看起来,应该是盼云姑姑的字。”

  “那个笨蛋干嘛不早点拿给我,真是的!”任盈盈没好气的埋怨着,小脚已经快马加鞭的向前飞奔。

  “盈盈!你要去哪儿?”她根本是明知故问。

  “当然是去台北车站和步云会合,对了,你帮我跟奶奶他们说一声,我走了,拜!”才说着,她已经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人影。

  董纤纤不禁摇头叹息,好笑的自言自语:“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最强的!”

  她真有点羡慕盈盈的坦率和面对爱情时的行动力,不像她……唉!

  ?“大坏蛋,你们是谁,快放开我,步云在哪里!?”

  任盈盈惊慌未定的嚷嚷个没完。

  事情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她明明搭车从大观园经过梨山出了中横,又准备改搭往台北的自强号。怎知在前往火车站的途中,突然被人从后面一个重击敲昏了。

  醒过来之后就被绑在这个空气混浊、周围满脸横肉的人一大票的陌生空间。

  啪!“臭娘们,不但盗用本大姐的专用刺青,还敢在这里大吼大叫,简直目中无人!”

  金蛇连的大姊大恶毒的叫骂,左右开弓的一连赏了任盈盈好几个耳光,打得任盈盈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鸣响。

  “你别光只会看,快过来帮我教训这个臭娘们!”金蛇连的大姊大对天地盟的老二喝道。“还是你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在意,要当个缩头乌龟?”

  “就来啦!”天地盟的老二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像在练拳一样,对任盈盈拳打脚踢。

  在金蛇连大姊大和天地盟老二合力教训下,没多久工夫,任盈盈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任盈盈一句话也没吭,并不是她够骨气或者不怕痛,而是因为在被连番凌虐下,令她忆起了幼时惨遭双亲虐待的恐怖回忆,双倍的恐惧骇得她发不出声音,叫不出来,只能默默淌着泪,任人欺凌宰割。

  救我……步云……快来救我……步云……我好怕……

  她在心中拼命的呐喊求救,希望她的步云能听到,赶快来救她。

  然而,无情的拳头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像雨点般重重的打在她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大姊大约莫是打累了,挥着汗说:“现在要把她手上的刺青弄掉!”

  “你想要我怎么做?”老二也喘着气问。

  “随你,只要弄掉就好,管你用火烧还是用刀子割!”

  “知道了!”

  老二说着,便从腰际上取出一把锋利的蓝波刀,面目狰狞的走向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的任盈盈,嘴角浮现一抹令人背脊发凉的冷笑。

  不……不要……步云救我——不……任盈盈想叫却依然发不出声音,只能惊惧的眼睁睁瞪着愈来愈靠近她的锐利刀锋。

  “啊——”

  一连串哀哀欲绝的惨叫声,伴随着任盈盈左腕被削去一大块皮,血流不止的剧烈疼痛而划破天际。

  那被刀子削去的皮肤,就是印有金蛇刺青的部分。

  “够了,你们都给我退下!”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红门舵主以没什么感情,却恫吓力十足的口吻斥退老二和大姊大。

  那两个鼠辈自然是乖乖的闪到一边去,反正他们要报的仇也报了,没什么损失。

  “你还记得她是人质吗?”唐邦的舵主提醒正以令人发毛的阴冷气势走向任盈盈的红门舵主。

  他的目的是钱,一生享用不尽的巨额钱财,对欺负没有抵抗能力的弱女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也无意阻止别人欺负她,只要别把她弄死,害他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飞了就成,其他的他不管。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这丫头可是我对付程步云那个人妖小子的王牌,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红门舵主邪恶的咧嘴浅笑。

  “那就好!”他的话让唐邦舵主放心不少,因此便不再管事。

  什么?他们的目的是步云!?他们想对步云不利!?这个想法让意识已呈现半恍惚状态的任盈盈,双眸又泛起了光彩。

  红门舵主走到任盈盈面前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嫌恶的逼问:“你和红门及唐邦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程步云那个人妖小子和孟擎海会这么护着你?那两个男人又怎么会搞在一起?”

  他不是笨蛋,绝不会忘了这些重要的大事。程步云那个人妖小子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让人靠他太近,更遑论让别人成天跟在他身边。何况,他和唐邦“盖世太保”中的“海神”孟擎海是出了名的冤家宿敌,一见面就争个你死我活,现在居然为了这个丫头而和平共处、互相合作,甚至还和这个丫头住在一起。足见得这丫头对红门和唐邦一定是很重要的大人物,否则打死那个高傲的人妖小子,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妥协的。

  任盈盈心里盘算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来这些人是步云和擎海的敌人,想要对步云和擎海不利,所以把她抓来,想从她口中套出步云和擎海究竟是不是“0 号”和“1 号”的关系,好做为宣传,藉此毁掉步云和擎海的社会地位和声名威望,以达到彻底击溃步云和擎海的目的。

  好卑鄙无耻又下流的小人,她绝对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的,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她的步云。

  “快说!别自讨苦吃!虽然我不大喜欢对女人动手动脚,但必要时,我可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你最好放聪明点,识相的就快说!”红门舵主不耐烦的威胁恐吓。

  保护步云的意念让任盈盈产生了无比的勇气,嘲弄的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谁不知道你嫉妒步云什么都比你好、比你强——你自知样样不如他、比不上他,所以就想暗中陷害步云,对不对?我才不会让你卑鄙下流的诡计得逞,你死心吧——”

  “你给我住口!谁会妒忌那个人妖小子,他哪点比我强?他只不过是藉着身体里流着程家的骨血,和那张人妖似的脸,四处逢迎谄媚,甚至不惜以身体换取,才有今天的地位,才从我手中抢走‘东方长老’一职的,你懂不懂!?”任盈盈胡乱编派的话正巧说中他心中最忌讳、最憎恨的痛,激得他失控的狂吼发飙。

  “步云才不是那种人,他绝对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东方长老’一职的,你根本就是在妒忌步云——”她实在不懂,只不过区区一个帮“会头”收钱的工作,有必要争得面红耳赤吗?不过,他编派她的步云的不是,她可就无法默不作声、任由他去。

  “看来你是偏帮那个人妖小子的了!”他呈现疯狂状态的眼眸,流窜着危险的光芒。

  “步云才不是人妖,你别乱说!”任盈盈好气好气,这个人分明是自己长得奇丑无比,所以才妒忌绝世大美人的步云嘛!真恶心!

  “你到底说是不说?”

  “不说!”

  “你知不知道要女人乖乖听话的方法很多,其中一种就是这样——”

  砰——“啊——”

  红门舵主完全不留情的以双拳狠狠的擂向任盈盈柔弱的“双峰”,并弓起右脚膝盖猛力的撞向任盈盈脆弱的下体,痛得任盈盈失声嘶叫,眼泪直流,下体因剧烈创击的痛楚而失控的滴落尿液和红色的血液。

  “滋味不错吧!快说,否则我再让你尝尝更痛不欲生的滋味!”红门舵主残酷的冷笑。

  身体的剧烈疼痛让任盈盈开不了口咒骂他,只能在心中哀哀的乞求——救我……步云……快来救我……

  顺利从绿岛监狱救出天地盟老大和红门、唐邦两位香主的程步云和孟擎海,一回到台北便纷纷接收到双方帮会专用暗语,所传递给他们的讯息——“那两个该死的东西,竟敢抓走盈盈!”程步云全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孟擎海就显得比较冷静。“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步云因而沉默下来,面色凝重的思考着大事。

  毕竟他是红门“青龙堂”旗下赫赫有名的“东方长老”,整个东亚地区的红门事务都在他的管辖之下,再大的狂风巨浪他都见过,所以不会被这样的场面就弄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只有冷静下来,好好的运筹帷幄才能顺利摆平,救出盈盈。

  半顷,程步云似乎有了结论,神情看起来比方才沉着些,但眼中的杀气却有增无减。

  “你拿着这个令牌回分舵去整顿扫荡,一定得一气呵成,不准失败!”他把象徵“东方长老”身分的“青龙令牌”交给了红门台湾分舵的香主,并以慑人的气势下达命令。

  “是!长老!”红门香主必恭必敬的接受命令。

  “好,立刻行动!”

  “是!”红门香主说走就走,临行前又关心的问:“长老您呢?”

  “我要去救人质,顺便清理门户!”

  红门香主闻言便不敢再多做停留,风驰电掣的前去执行任务。

  “你也一样!”孟擎海把象征唐邦“盖世太保”的“海神”身分的“海神令牌”交给唐邦香主,对香主下达相同的命令,香主便领命星流远去。

  “你留下来干嘛?”程步云没好气的瞪着孟擎海。

  “我也要去救盈盈,顺便去清理门户啊!”孟擎海理当如此的回答。

  孟擎海的立场和程步云相同,所以程步云没理由反对他跟进,何况此时此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现在,他只想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确认盈盈平安无事,并救出她。

  所以他对在一旁始终静默旁观的天地盟老大道:“现在快带我们到你们的窝去!”

  这是那两个叛徒传来的暗语指定的地点。

  当此危急之际,天地盟的老大偏还要不识相的刁难道:“如果我说我要你答应让我上你一次,才要带你们去救人,你会怎么做?”

  他也不是故意找碴,只不过面对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欺负”他一下就帮他的话,他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孟擎海重重响响的吹了一大声口哨,一副准备看好戏的神态。

  只见程步云朝老大绽露令人屏住呼吸的绝美笑大靥,那老大在心神恍惚间,感觉右臂上一阵刺刺酸酸的疼痛。

  “你做什么!?”老大本能的嗅到倍感威胁的杀气。

  程步云笑得好迷人,“没什么,只是我的一种独门毒药,如果你在一小时内带我们到目的地去就会没事,否则就等着身体逐渐溃烂而亡。”

  “开玩笑的吧!”老大大呼不信,那小小的刺痛就会要他的命,那他这些年来在道上岂不是白混了?

  孟擎海好心的对老大提出劝谏,“你最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本来就是用毒高手,我就曾经深受其害哪!”

  “可是——”

  “难道你没听过‘愈美的花毒性愈强’这句话?”

  “知道啦!”老大终于投降。

  郁闷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烟味。

  任盈盈不知道自己已经痛得昏厥过去,又被水泼醒多少回,然后又晕过去。像现在,她究竟是在昏迷中还是醒着的,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好沉好重,且全身都好痛好痛,嘴角不停地沁出血丝。

  “快说!”红门舵主的声音,像魑魅魍魉般死死纠缠着她,不肯放过她。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

  幼时被双亲拳打脚踢的情景,以及现实中不停的凌虐,交错浮现心头,侵蚀她的生命,不断增强她的恐惧和创伤,将她推向无边无尽的恐怖深渊,见不到一丝丝的光亮。

  救我……步云……快来救我……步云……

  “贱女人——”红门舵主见她死鸭子嘴硬,硬是不肯招,眼看又是恶狠狠的一顿毒打。

  “住手!”程步云的声音由门口飘了进来。

  红门舵主初见他时有点意外,但旋即露出邪门的冷笑。“你终于来了。”即将擂上任盈盈的拳头因而收回。

  唐邦舵主不知何时已退到红门舵主身边,两个人连成一气。

  至于其他抬不上场面的喽?,早被程步云的独门毒药给毒得全倒躺在地上痉挛抽搐,自顾不暇了。

  整个天地盟的老窝,除了两位舵主,就只剩下大姊大和老二还能自由行动。本来屋内还有四个打手啦!不过孟擎海一进门就轻轻松松的把那四个天地盟最厉害的打手给撂倒了。

  而他们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觉,势如破竹的一路攻进来,还得感谢天地盟老大的带路和鼎力相助的纵容他们对自己的一帮手下下手。

  “别动!否则我一刀割断这个妞的脖子!”唐邦的舵主亮出早准备好的刀子,抵在动弹不得的任盈盈颈项上。

  程步云一行三人见状,不得不顾忌三分的照办。

  一看到任盈盈那凄惨的模样,程步云便全身沸血逆流,有种想把眼前的混蛋全碎尸万段的强烈恨意;而一颗心就像被人从内部炸开似的,痛得无法自持。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救盈盈脱困。

  “先把盈盈放了,好歹你们也是红门和唐邦的舵主,不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程步云企图激起两个叛徒的自尊心。毕竟能干到红门和唐邦香主级以上的成员,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中之龙,所以自尊心通常也都高人一等,一旦面对面冲突时,通常都不屑于做不入流的查脚事来助长己势。

  但这回例外,这两个叛徒显然是豁出去了,再下流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什么自尊心早被踹到福德坑垃圾场去掩埋了。

  “放了这个贱丫头?”红门舵主狞笑道,“可以,只要你过来这里,一个人!还有,我知道你是用毒高手,不过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虽然不致于百毒不侵,但红门懂毒、能解毒的并不只你一个,所以你任意对我下毒的话,不见得有效,反而会加速这个贱女人去见阎王的时间罢了!懂吗?”

  言语中,对程步云深沉的恨意和恶意表露无遗。

  程步云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孟擎海出手阻止,“你别傻了,小心有诈!”

  只见程步云投给他一抹具有慑魂效力的浅笑,便挥开他的手继续走入红门舵主张开的陷阱。

  “姓孟的,别乱动,否则刀剑无情哪!”唐邦舵主威胁道。

  孟擎海沉着的问道:“难道你也和那小子有仇,否则为什么不惜私通外人背叛?”

  他从绿岛救出老大和两位香主的过程中,就已知道红门的台湾分舵舵主对程步云怀恨在心的事,所以对眼前的情景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唯一令他不解的是己方舵主背叛的动机。

  唐邦舵主似笑非笑的道:“我和那个人妖小子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我却很想要一笔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只要办成这事,我就可以脱离唐邦,带着巨额财富远走高飞,这可是我在唐邦干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我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孟擎海没有任何情感反应的点点头。

  “你给我乖乖的跪在我跟前!”

  红门舵主对程步云的咆哮拉回了孟擎海的注意力。

  程步云毫不迟疑的照做,红门舵主痛快得纵声狂笑,倏地俯身向前,粗鲁的一把扯住程步云乌亮细柔的发丝,将他猛力向后拉扯,强迫他仰起脸仰视他,面目狰狞的龇牙咧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不是什么钱财,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因为我知道一旦台湾这边出了不寻常的状况,你这个‘东方长老’之职就会亲自出马前来,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一定会秘密只身前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终于步入我的陷阱,落入我的手掌心,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你好歹是红门的舵主,竟然为了对我的一己私恨,不顾红门的戒律,私通外人大搞触犯红门门规的事?”即使身陷险恶,程步云也不会忘记身为“东方长老”该尽的职责,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

  红门舵主一张充满憎恨的脸变得更加扭曲,口气更为恶毒,“你这个靠身体交易换来的‘东方长老’凭什么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你只不过是个靠着程家骨血和人妖似的脸孔和身体谋得‘东方长老’之职的男娼罢了,凭什么教训我?要不是你耍这种下流无耻的手段,‘东方长老’理应是我,怎么可能落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男娼手中!”

  这就是他对程步云彻骨彻心的恨意之真正关键所在!

  程步云偏要激他,媚眼流转的讽刺道:“你如果不服,也可以学我用身体去换啊!不过凭你的姿色,只怕很难得逞,搞不好还会落得弄巧反拙的下场呢!”

  “你这个下贱的男娼——”红门舵主恨得拔出腰上的刀子,疯狂的往程步云那张完美无瑕的绝色容颜刺下去。

  “不要——”奄奄一息的任盈盈好不容易挤出蚊蚋似的声音,泪流满面的目睹可怕的一幕。不要弄伤我的步云!她的心在淌血、在嘶喊却又无能为力。

  而在任盈盈低叫的同一刹那,一连串的枪响声和一把飞刀同时参战。

  枪响声是孟擎海发出的,瞄准的目标是红门舵主那只握着锋利的刀子,即将刺上程步云漂亮脸蛋的右手。一连六发子弹,轰得红门舵主的右手唏哩吧啦烂,刀子早已坠地。

  而那把飞刀是出自程步云之手,目标是同样用刀抵住任盈盈颈项的唐邦舵主的手,且是沾有剧毒的,所以射中唐邦舵主的右手时,立刻麻痹而致使其手上的刀子掉落。

  这便是程步云的目的!把自己当成靶子,诱红门舵主出手,然后趁红门舵主集中心力攻击他的缝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救盈盈。

  唯一出他意料之外的是,原本他预估也会趁机出手救盈盈的孟擎海,目标居然是红门舵主。反而是天地盟的老大去救盈盈,顺便制伏老二和大姊大。

  于是,情势逆转,程步云他们反过来占了上风,制伏四个叛徒。

  “为什么?”程步云不解的看向孟擎海。

  孟擎海颇具深意的笑言:“我不想看你漂亮的脸蛋破相,那岂不是太暴殁天物了?”

  程步云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闲扯淡。反正盈盈也得救了,他也就没什么好计较;接下来就是清理门户。

  “动手吧!不过这是我时运不济,并不是你比我行,你最好搞清楚。”红门舵主趾高气昂的对程步云咆哮。

  程步云敛起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寒气逼人的森冷表情,“如果你只是针对我一个人来,我不会与你计较,但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而违反门规,私通外人,做出对红门不利的勾当,还牵连无辜的一般人,所以我必须以‘长老’的身分处置你,而且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才说着,红门舵主的颈项到胸口间,已被程步云用刀子划出又深又长的一大条鲜红色的血痕。只见红门舵主的脸开始呈现痛不欲生的惨青色,全身僵硬直抖个不停。

  “你这个男娼——为什么不一刀杀死我——”红门舵主全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似的,痛苦万状,好不容易才挤出充满怨毒的语句。

  程步云笑得像恶魔一样。“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被这种毒侵害的人,先是会全身麻痹,抖颤不止,接着全身的皮肤会开始迅速溃烂,像被人泼了一身硫酸灼伤全身似的痛苦,最后在痛苦的哀嚎中七孔流血而亡,很美的死亡艺术吧!瞧!你伤口附近的皮肤已开始溃烂了!”

  “恶魔——唔——”红门舵主本想再多骂几句,无奈焚身似的痛楚令他再也没有机会开口咒骂,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承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煎熬。

  程步云只是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在痛苦的哀嚎中,全身迅速的溃烂。

  这是敢伤害盈盈的代价!如果他不要弄伤盈盈,他会让他死得好过些!

  孟擎海吹了一声口哨,把注意力移回跟前的唐邦舵主。

  “你有什么遗言?”

  “没有,只是我赌输了这场赌局,如此而已。”唐邦舵主倒也干脆。

  “那就没什么好埋怨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难过。”说着,孟擎海便举起枪,先后打穿了他两个膝盖,接着是左右双肩、左右手掌,然后是腹部四枪、大腿四枪,不过都没有打中要害,很明显的是要折磨他,让他饱受折磨后再痛苦的死去。最后才在他的胸口开了一枪,然后是眉心。下一秒便尘埃落定。

  “你骗人!”程步云指的是他承诺不会让他死得太难过。

  孟擎海朝枪口吹了吹气才道:“和你比起来并不算骗人,不是吗?”

  说实话,他还挺同情那个全身有百分之七十已经渍烂,却还在那儿苟延残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红门舵主。

  不过,一想起他方才想划破程步云那张漂亮脸蛋的一幕,孟擎海的同情随即灰飞烟灭,反而有一股想把他丢进盐巴水中的强烈冲动。

  至于老二和大姊大早被天地盟老大各赏了六枪解决了。

  “看来你们这两个非黑道人,手法反而比我这个真正的黑道大哥大还凶残呢!”大地盟的老大打趣道。他就是不想让曾是自己女人和手下的两个叛徒,死得那么凄惨才赶快自己下手的。

  程步云当他在和空气说话,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迳自走向奄奄一息的任盈盈,孟擎海也撇下老大跟了上来。老大两手交抱在胸前,看着他们两个,吐了一口气,眸底有着打自心坎里萌生的折服。真不愧是红门和唐邦的人,果然又狠又强哪!

  “盈盈,振作点,是我,我是步云,我来救你了!”从一进门,他就瞥见她满身的伤痕,现在近身一看,更是怵目惊心,令他心痛至极。“振作点,盈盈,没事了、我立刻送你到医院……”

  “步云……步云……”被程步云温柔的搂抱在怀中,宛如惊弓之鸟的任盈盈,在触及程步云那熟悉的体温和力道适中的臂膀时,才完全相信这不是梦、是现实,因而才放心的痛哭出声。“我好怕……好怕……”

  “乖,别怕,没事了、没事了……”程步云的心像被人掏空了似的,揪痛不已。拥抱她的臂膀更加温柔有力,却又小心翼翼的没弄伤她。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我知道的……而你真的来了……太好了——”连串痛苦的创伤重击早已将她弄得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盈盈……对不起,我来晚了,害你受苦了……”程步云自责万分。

  任盈盈轻摇了一下头,气若游丝的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而你真的来了……这样就够了……”

  余音尚在空气中回荡,任盈盈已经噙着泪昏厥过去。

  “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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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0-26
7

  “血库缺血?”

  “对,我们已经和其他医院及血库联络,紧急借调了一些过来,但还是不够,病患失血过多,借调来的血浆不敷使用——”医生深表遗憾。

  “输给我的血吧!我是O 型的”。程步云无法冷静地等医生把话全数讲完。

  “我也可以捐血,我是A 型的。”孟擎海救人不落人后。

  “病患是B 型的,所以只有这位小姐可以捐血。”他看着程步云,眼中有几许淡淡的怜惜。

  程步云强忍住想K 人的冲动,没好气的更正:“我是男人!”

  医生闻言既惊讶又尴尬,孟擎海则忍俊不住低笑出声。

  躺在散发着药水味的病床上,仰视着素白的天花板,程步云一点也感觉不到体内的血液正在渐渐流失,一心只希望自己对盈盈那个娃儿有所帮助。

  “这样够了吗?再多抽些没关系。”眼见护士已准备拔出插入他血管里的针头,程步云连忙出声阻止。

  护士颇为为难,眼眸中更有着为眼前这位俊美公子的怜惜。“可是你已经抽了许多血,再抽下去会危及你本身的健康。”

  “我撑得住,救人要紧,不是还不够吗?别穷蘑菇了,快动手,我撑不住会告诉你的。”他热烈的恳求。

  谁能硬得起心肠拒绝如此如画似梦的美男子的要求呢?护士踌躇了须臾,还是顺了他的央求,点点头。“那我们就再多抽一些,如果撑不住了,千万别逞强,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程步云投给她一个感激的浅笑,接着又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盈盈,振作一点,我一定会救你的!

  只要能救盈盈,即使是抽光他身上所有的血液,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一闭上眼,盈盈那满是伤痕、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会不能自己的浮上他的心头,搅得他心痛欲裂,整个人像被榨干掏空了般;又像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部分、掉了魂似的。所以从天地盟救回盈盈这一路走来,他几乎都不敢合上双眼。

  他自己也很讶异,自己居然这么在乎盈盈。一直以来,他对任何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轻易与人接近深交。除了本身厌恶肌肤相亲的毛病使然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一向最欣赏古人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就算对红门四大世族的那班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们,他也是习惯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愈是长大愈是如此。

  没想到对这个成天犯着他的禁忌,开口闭口说他“好漂亮”、“大美人一个”的娃儿,他就是气不起来;对于她动不动就往他怀里钻,或者老抱着他、黏着他不放的极亲昵行径,他都不感到嫌恶或排斥,甚至和她同床共枕,他都没有该有的不悦之感。

  对于盈盈的泪、盈盈的悲、盈盈的喜、盈盈的愁,他更是大大小小、点点滴滴都在乎得紧,甚至盈盈一个无心的小动作,都会勾动他无限的关心与爱怜。

  是缘吧!程步云兀自下了结论。

  无论如何,他只希望盈盈能安然的度过这场浩劫。而他,当然会义不容辞的陪在他的身边。

  任盈盈被推出医疗室,送进病房休息时,由于药效的关系一直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

  孟擎海坐在床沿的椅子上静静的看护她,若有所思的不发一言。

  忽地,他听到门把旋动的声响,旋即迎上前去开门。

  门方打开,程步云那张上蜡似的、缺乏人类该有血色的苍白面孔,旋即跃入他的双眸。

  “你失血过多根本不能下床,该躺着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这么胡来。”孟擎海眼明手快的扶住摇摇欲坠的他。触及那冰冷得吓人的细瘦身子,心中不觉燃起愠火。

  他才在想抽个身去探探他,没想到人还没去,这个浑小子就不要命的胡来。

  “盈盈的情况好不好?”程步云才管不得自己是好是坏,一心只挂念着任盈盈。“她有没有在梦中流泪,无助的颤抖求救?”

  “盈盈的情况还算稳定,倒是你气色差得连鬼见着了也会给你吓跑。”孟擎海搀扶着他,让他坐了下来。

  “我不要紧,我想照顾盈盈、陪着她,免得盈盈醒来见不到我又怕得哭了。”程步云十分固执,像生了根似的死守在床沿动也不动。

  “你——”孟擎海真想一拳揍昏他。明明自己连坐都坐不稳了,全身冰凉得像刚从冰库走出来的冰人似的,还这么逞能,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云……步云……我怕……救我……”任盈盈无助的梦呓伴随着惊惧的泪珠,一并敲进程步云的心坎里,敲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程步云一手轻执她颤抖的小手,温柔的轻吻,一手替她拭去淌落的清泪,像催眠似的轻轻呢喃:“盈盈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

  如此重复了数遍,任盈盈似乎真的接收到了他赤裸裸的情意,终于不再无助的呓语,也不再恐慌的落泪,安心的沉睡。

  孟擎海知道想把程步云劝离床边,要他去好好躺下休息是不可能的事。只好改弦易辙,轻轻的拉了另一张椅子坐到程步云身边,好言相劝道:“别再逞强了,靠在我身上会好过些,省得待会儿支持不住昏倒了,你再想继续陪盈盈也身不由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此时此刻,程步云自知不是争强逞能的时候,便接受了孟擎海的好意,将自己早已超过极限,几乎崩溃的身子向后靠躺在孟擎海的胸膛上。

  “欠你一份人情了!”

  “我会记得要回来的。”

  语毕,两人不禁相视莞尔一笑。

  尔后,程步云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多扯些什么,全凭坚强的意志力和对任盈盈的那份关心支撑着他,默默的守护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可人儿。

  凝眸着他那比任盈盈还糟的气色,孟擎海不禁在心中一叹,搂着他的臂膀不禁又加深了一些力道。

  这个呆子真是——“步云,步云,你在哪里——我怕——”

  任盈盈清醒后,一直都处在极度不安的状态,只要没见着程步云在她身边陪她,便像世界未日到了似的,整个人怕得缩在床角歇斯底里的又哭又叫的,每次都得等到见着程步云,并且惊动医护人员,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折腾了好一番才能让她安静下来。

  只是每多哭闹一次,她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况就更恶化了些。

  “别离开我——我怕——步云——”打了镇定剂的任盈盈,蜷在程步云的怀中,极度不安的哭诉。

  “我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你相信我,快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嗯!盈盈乖。”程步云总是温柔备至的一次又一次的哄她,直到她在他怀中安然入睡为止。

  “他们都欺负我——打我——好可怕……”

  “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打盈盈,我会保护盈盈,不会再让任何人碰盈盈一根寒毛。”

  “可是他们真的好可怕……就像爸爸妈妈一样的打盈盈——好可怕啊……”

  “盈盈别怕——别怕——”程步云的心都快碎了。每回见着盈盈在他怀中不住的抖颤、惊慌未定的哭泣,他就愈觉得那天让那几个该死的叛徒死得太舒适了。但更令他痛恨的却是他自己,为什么那天不能早一点救出盈盈,害盈盈平白的受了那么多皮肉之苦和心灵煎熬?他真是无能!无能!无能!

  好不容易,任盈盈终于在药效的强力趋使下,淌着泪在程步云臂弯中睡去,眉心还紧紧蹙着。

  在医生的召唤下,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沉睡的任盈盈,和医生共商大事去。

  “她身体上的伤,除了左腕比较严重外,其他的多半是皮肉外伤,没什么大碍,比较麻烦的是她的心理和精神状态。患者似乎受到很大的精神和心理创击,有精神耗弱的情况,而且似乎有越来越恶化的迹象。”任盈盈的主治医生开门见山的说。

  “那依你的见解,接下来要怎么做对盈盈才是最好的?”程步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的就事论事。

  “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眼前最重要也是最有用的就是替患者作心理重建。”主治大夫直言不讳的道:“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台湾医学界在病患心理重建方面的工作还没做得很好,没能及得上许多先进国家的水准,所以对病患心理重建的速度和效果都不显着。如果病患家属能够全力配合,情况或许会比较乐观些。”

  “如果把她带回家,让她处在亲情的包围下,再定期回医院诊治,情况是不是会好一些?”程步云听完医生的话旋即提出自认为可行有效的做法。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前提是你得随时在病患身边陪伴她。依患者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似乎对你有着格外强烈的信任和依赖,所以你如果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加上亲情相伴,再配合医方的治疗,应该会成效卓著的。”

  “我明白了!”

  一步出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孟擎海便忍不住追问:“你该不会是打算接盈盈回丁家荣府,并留在荣府陪伴盈盈直到她痊愈为止吧?”

  “反正台湾分舵这边的事和年底选举的干扰问题解决了,我没有必要急着回总部去,留下来多陪陪盈盈并无不妥,更何况盈盈今天会变成这样,我要负大半的责任。”程步云已打定了主意,表现得非常强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该知道丁家的荣府是个‘男宾止步’的‘女儿国’,你就算再有心也进不了荣府的大门,如何能像现在这样朝夕都形影不离的守在盈盈身边呵护她?”孟擎海跟上他愈走愈急的步伐。

  他一番话提醒了程步云。“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盈盈带回丁家比较重要,其他的到时再说,总是会有办法的!”他会想办法披荆斩棘。

  孟擎海见他心意已定,连一点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便不再置喙,吐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和你们一起回丁家去!”

  “你去干嘛?”

  “一来,盈盈遭遇如此的不幸,我和你一样也要负大半责任,所以当然也得对她尽一份心力。二来嘛!我此趟前来台湾,除了办公事外,本来就还有一些私事要上丁家‘宁府’去,现在正好两样兼顾。”孟擎海自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随你便,只要不碍着我就行了!”

  丁家本来就是红门和唐邦共同的友方,所以孟擎海要上丁家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既没理由也没权利说不,所以只好由他去。

  ?“回丁家?”

  “对!我会一直陪着你。”程步云趁今天任盈盈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开口提议。

  “你真的会陪我回去,而且和现在一样一直待在我身边陪我?”经过这次的浩劫,任盈盈的确很想回到那个温暖可爱的家,现在步云又说要和她同行,并承诺一直在丁家陪着她,她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

  “对!”

  “那我们这就回去!”任盈盈语透期待的道。

  孟擎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大型的吉普车,里面宽敞又舒适,还有冷气可吹,是行驶崎岖的山路最佳的代步工具。所以程步云便没有多问车子的来历,只要不招来无谓的麻烦就行了。

  回丁家的路上,风光旖旎、重山叠翠、美不胜收。

  任盈盈依偎在程步云的怀中,一面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一面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差点忘了,丁家荣府向来是“男宾止步”的,而“宁府”则是“女人禁地”。若照此看来,她和步云一回到家,根本就没有机会像现在一样的成天黏在一起了。这怎么可以,她才不要和步云分开呢!

  但是丁家的家规又违抗不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她得在回到家之前好好的想个法子,否则大事就不妙了。愈是在精神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她对步云的依赖和独占欲便愈发强烈,就是这股强烈的欲念,让她全副精神的好生盘算。

  苦思良久,忽然灵光乍现——有了!

  ?程步云三人抵达丁家时,已是“丁氏大观园”结束一天营业后的休息时间,不过善后工作尚在忙碌的进行中,通常都要忙到约莫八点、九点才能告一段落。

  所以此刻在“凹晶馆”负责接待程步云一行人的只有丁老奶奶唐荣和荣府现任的当家财政大臣“凤姐”丁盼云。

  “好不好嘛!奶奶、盼云姑姑,就让步云住进‘荣府’嘛!”任盈盈打从一进门,便赖在程步云怀里拼命的向丁老奶奶及凤姐游说。

  程步云亦十分诚恳的对两位荣府最有权势的当家道:“丁老夫人、丁小姐,我知道贵府的规矩,男人是不能住进荣府的;但这回情况特殊,晚辈在电话中已和两位详细说明过,为了大家好,希望两位能通融一下,破例让晚辈住进荣府,好让晚辈能全心全力的照顾盈盈。”

  “好啦!奶奶、盼云姑姑,求求你们,盈盈不要和步云分开啦!”任盈盈强忍住尚残留在心中的被害恐惧,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很活泼的说服两位当家的。她心中始终有一份坚持,就是在奶奶等丁家长辈面前,尽量表现得很独立坚强,不要让长辈们为她挂心。因此,此刻她的内心虽和在医院时一样惊惧,但却逼迫自己故作轻松、强颜欢笑,为的是不让奶奶一干人瞎操心。

  程步云正因为完全明了她这份孝心,所以抱着在他怀中轻颤的可人儿时,心中更是激荡不已、万般怜惜。

  其实自远远的看见盈盈这丫头,服服帖帖的赖在一名比女人漂亮的陌生男人怀中,缓缓的步入“凹晶馆”时,丁老奶奶和凤姐心中便已有了个谱——十分明白眼前这个美艳得令女人自卑、自叹弗如的男人,在盈盈心目中一定占有相当特别而重要的份量。否则一向害怕和人,尤其是男人亲近、有肌肤之亲的盈盈不会那么缠他,死赖在他怀中撒娇、不肯离开;就连对她们和她娘,她都还不曾如此强烈露骨的表现出毫无条件的信任、依赖和亲昵呢!

  因此,她们母女俩早就明白,想要尽快医好盈盈的“心病”,让盈盈从被虐的恐惧中获得解脱的方式,就是让这个具有倾国倾城之姿的漂亮男子住进荣府,日夜陪伴盈盈。她们也不是没瞧见盈盈这个令人心疼的傻丫头,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而强颜欢笑的可怜模样。

  问题是,“荣府”一直是个“女儿国”,这几十年来,从未破例让男人进驻过啊!

  任盈盈也知道奶奶和凤姐为难的原因,所以她见时机成熟,便把早已想好的妙法说出来。“奶奶、盼云姑姑,是不是只要步云不是男人就没有问题了?”

  “盈盈?”程步云突生不妙之感。

  “我有一个妙计,就是让步云装扮成女儿身住进荣府,如此一来奶奶和盼云姑姑就不必左右为难了。而且啊——”任盈盈颇有深意的瞄了始终没表示意见的孟擎海一眼,又继续说:“我还可以让步云和擎海到咱们那个小剧场做表演,吸引游客增加收入,尤其现在正值暑假,让步云和擎海来演男同志的爱情戏,一定可以吸引不少学生族的游客,可是一大笔收入哪!盼云姑姑,你说是不是?”她后面这番提议,完全是针对“凤姐”见钱眼开的本性而提的。

  “凤姐”丁盼云一听果然大为心动。

  孟擎海早笑弯了腰,还很热心的助任盈盈一脚之力,“丁小姐,如果你同意让步云住进荣府,白天你忙着在‘大观园’招呼客人时,荣府里不但可以多个人来帮你料理家务、照顾盈盈,而且到了晚上,步云还能到小剧场去表演,增加营业收入;而我除了晚上演小剧场外,白天也可以在园子里帮忙招呼客人,顺便为晚上的小剧场作宣传,争取客源,如此一举数得的美事,像丁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知如何抉择才是最好的才对。”

  他和任盈盈会一直提小剧场的事,原因有二:其一是每晚两场的小剧场演出,本来就是“丁氏大观园”的重头戏;二来是,要观赏小剧场是不能用一票玩到底的门票,而要再额外花钱购买入场券的。所以小剧场的门票收入又是丁家的一笔经济来源,凤姐这个“钱坑嫂”自然不可能小觑。

  经过任盈盈和孟擎海轮番上阵的“银弹攻势”轰炸,“凤姐”丁盼云早就在心里同意让程步云住进荣府,而且是势在必行,只是在表面上,还是得装个样,故作为难的向丁老奶奶请示:“娘,您怎么说?”

  “只要程先生愿意扮成女儿身,我老婆子就没什么意见了,现在是你当家,一切就全凭你作主。”她是说得很体面好听,其实骨子里也是有私心的。

  最近她老婆子赋闲在荣府里,穷极无聊的跑去帮住在“紫菱洲”上的四个孙女儿整理房间,偶然发现了盈盈这丫头满柜的B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她老婆子便被那故事中两位超俊、超美型的美男子之间的情呀爱呀的迷得七荤八素,全然体会盈盈那丫头深爱此道之理。从此和孙女儿一样,成了B 现在,眼前就出现两位活脱是从美少年漫画蹦出来的“1 号”与“0 号”男同志的男人,她老婆子怎能不暗爽的有所期待呢?

  “盼云姑姑,你怎么说?”眼见即将大功告成,任盈盈几乎要尖叫出声。

  “只要程先生愿意配合就没问题!”“凤姐”丁盼云究竟是见过世面的当家,深知要眼前这名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男子同意扮女装和做同性恋演出并非易事。凭她不算浅的阅人历练,一眼就看出这名男子虽貌比天仙,骨子里却是道道地地的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很难要他做出如此重大的牺牲和妥协的。

  除非盈盈这丫头在他心中的份量相当惊人的重!而她现在就是在赌这一点。

  任盈盈听完“凤姐”的话,旋即转向身旁的关键人物程步云进攻。“步云,你就答应好不好?你说过会一直陪着盈盈的,对不对?”

  迎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可怜貌,程步云还能再说什么?只见他无力的轻叹一声,轻点一下仰着期待小脸盼着他的可人儿小巧可爱的鼻尖,柔情似水的说:“你决定的事,我能反对吗?”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是不是?YA!万岁!”任盈盈开心得像什么似的,手舞足蹈了老半天。

  其实她会这么提议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明明知道步云和擎海是两情相悦,她却为了一己之私,横刀夺爱的硬霸住步云不放。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将步云让出,想就这样永远独霸步云;但是另一方面又怕温柔体贴的步云暗地里会犯相思之苦。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妙法:既然她霸占步云一整天,至少每天该让出一点时间让步云和擎海聚聚,这样才不会太过分;所以她才想到让步云和擎海在小剧场同台演出同性恋戏码。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他们小俩口小聚一番,减少自己的愧疚之感,还可以掩人耳目,保住他们两人是“男同志”关系的天大秘密;三来又可满足她的变态嗜好——她早就想看看现场演出的“男同志之恋”了,何况眼前这两个演员又是超级完美又养眼的组合,更是令她期待哪!

  至于剧本,她自然会负责编写?!呵……

  凝睇着任盈盈那不时散发出诡异表情和令人不舒服的笑声的小脸,程步云不禁有种前途多灾多难之感。

  不过只要能对盈盈的病情进展有所帮助,他倒也心甘情愿。他早就发现,自从进到位于“丁氏大观园”里这座“凹晶馆”后,可能是家里的亲情沾染之故,盈盈已经不像在医院时那么神经质了。这是个可喜可贺的好现象。

  所以程步云相信带她回丁家来是对的。照这个情况乐观估计的话,只要假以时日,盈盈必能渐渐从可怕的梦魇中挣脱出来,回复到往日无忧无虑、天真浪漫的模样,而不再整日惊惧恐慌、无助的垂泪。

  为了这个目的,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扮他最讨厌、最禁忌的女人和男同志,他都甘之如饴!

  而孟擎海则是一路笑到底,对于任盈盈的提议,自然是无条件的鼎力相助。看来事情愈来愈有意思了……

  ?在任盈盈的巧手点妆下,程步云又摇身一变,变成绝世大美人,而且这回还是个穿古装的古典美人儿。

  明眸皓齿,肤若凝雪,妩媚冶艳,迷煞了老中少三个女人。

  “真不得了,简直比西施再世还艳冠群芳,让我老婆子想起年轻时背过的一首韩愈韩公的诗,好像是:”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九重。‘。“”哇塞,奶奶吟得好,真不愧是当年数一数二的才女耶!这首诗真是把步云的美艳形容得淋漓尽致呢!“任盈盈激赏得猛力鼓掌叫好。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诗听起来好耳熟,好像先前曾在哪里听过,而且应是不久以前的事而已。

  “凤姐”丁盼云满意至极,连连称许,盯着美艳的程步云和俊逸的孟擎海看得眼睛都发亮了——这两人果然是最佳的摇钱树,呵呵!

  程步云听到丁老奶奶吟毕那首韩愈的咏花名诗,心里火得都快冒烟了——这首诗正是和孟擎海在杨教授家初遇那天,慕蓉深雪那个顾人怨的混帐家伙特地托孟擎海带来气他的诗哩!不过面对不知情的丁老奶奶,他又不便发作,只有闷在心里气死自己的份。

  而知情的孟擎海偷笑得既夸张又过分,让程步云更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

  进了“荣府”后,任盈盈首先先把程步云引往她和号称“元迎探惜”四妹位于“紫菱洲”上的住处。

  “哪,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任盈盈轻挽程步云的臂膀,莲步轻移的踏进四合院人口的月洞门玉墀。

  程步云抬眼间,不经意的捕捉到月洞门上那首四句的嵌字诗:盈盈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楚楚水中仙,翩翩何所似。

  署名是丁老奶奶唐荣。程步云不得不佩服丁家老奶奶的用心良苦。遗憾的是,据他所知,丁老奶奶对这四个宝贝孙女儿的希冀似乎没有达成。

  任盈盈自顾自的一一介绍四合院内的情景。“东厢房是我住的‘绛芸轩’,西厢房是纤纤住的‘缀锦楼’,南厢房是楚楚住的‘秋爽斋’,北厢房是翩翩住的‘藕香榭’,这些名字全是奶奶命名的,取的全是‘红楼梦’里的同名住所唷!只有我住的‘绛芸轩’与红楼梦的剧情不符……”

  言及此,她原本兴奋不已的双眸不禁蒙上一抹黯淡愁绪。“‘元春’在红楼梦中,是男主角贾宝玉早已出嫁,封为皇妃的大姐,所以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并没有大姊‘元春’的住处,奶奶有鉴于此,才从红楼梦中那个倍受宠爱的男主角贾宝玉所住的‘怡红院’中,偷了一个‘绛芸轩’的名字给我的住处用——也就是说——我是多余的……”她的自卑情结又在作祟了。

  “胡说!我倒认为你奶奶会把红楼梦中那个倍受宠爱的贾宝玉的住处中的一个轩名拿来为你的住处命名,代表奶奶非常重视你、在乎你,所以才会把最受宠爱的贾宝玉的轩名送你,你说有没有道理?”程步云拍动柔情的羽翼包裹住她,试着抚平她心中的自卑情结。

  “步云——”任盈盈铭感五脏的紧抱住他,向他寻求只属于她一个人独有的温柔和安适感。真是不可思议,长久以来一直盘踞心中的心结,经步云这么一番独到的解释后,她不禁感到豁然开朗,不再一味的往牛角尖钻。

  她深信事实就如步云所言的那般,奶奶是因为爱她、疼她、在乎她,才以最受宠爱的贾宝玉的轩名为她的住处命名,以表重视。所以就像步云所言,她一点都不多余。

  顿时,她听到长久以来一直高高筑起的心墙迅速倒塌崩毁的声音。

  “谢谢你,步云!”她果然是不能没有步云的!只要和步云在一起,她便能愈变愈好,愈变愈讨人喜欢,她深信如此。所以,她不能失去步云,不能!

  任盈盈着手编写,改编自坊间一位不肖作家左晴雯的一部描写男同志恋曲的古典小说《断袖问情》的剧本方出炉;由孟擎海饰演西汉哀帝刘欣、程步云饰演“董圣卿”董贤的凄美古典男同性恋舞台剧,果然如预期的造成大轰动。

  在安可声绵绵不绝于耳之下,见钱眼开的“凤姐”立刻怂恿任盈盈打铁趁热的编写第二部男同志恋情的舞台剧剧本。

  任盈盈由于个人兴趣使然,再加上众家姊妹淘你一句我一句的助阵,兴致高昂的着手编写第二个脚本。

  第二个脚本是以现代男同志爱为主题的。

  说起这个剧本任盈盈就有满肚子的牢骚。她这个剧本还是一样以坊间那个不肖作家左晴雯的一套系列小说“东邦烈传”中的两个角色为主来发展的,一个叫做展令扬,一个叫做伊藤忍。

  她明明写了好几封信要求那个左奸子大发慈悲的把展令扬和伊藤忍配成一对,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男同志爱情,没想到那个呆蠢级的笨作家居然充耳不闻,辜负她的期待,把展令扬和一个叫程少筠的女人配成一对,害可怜的伊藤忍失恋,真是气死人了。为此,当初那本写展令扬和程少筠的恋曲的《就爱你的坏》上市时,她不知臭骂了那个笨奸子几天几夜哩!

  既然那个笨作家没写,她就只好自己来!

  “嗯!这边应该这样……”

  “不对啦!这样不够刺激,要这样才对!”一个久违的女音擅自闯进任盈盈的耳朵。

  “也不对啦!应该这样更好!”另一个一样睽违多时的女音亦尾随造访任盈盈的双耳。

  “翩翩、楚楚!?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于突然回来的“探春”楚楚和“惜春”翩翩,任盈盈既惊又喜。

  “刚到!”她们两个是在梨山转车时碰上的,然后再偕伴搭车回丁家来。

  “叙旧的事晚一点再说,咱们先合力把这个有趣的剧本完成!”应楚楚兴致勃勃的提议。

  “我也正想这么说!”何翩翩难得和“吵嘴搭档”的楚楚同一个鼻孔出气。

  “好!那就来吧!”盈盈简直求之不得。因为楚楚和翩翩的“色功”比她高竿多了。

  于是三个色情姊妹花便不时发出暧昧诡谲的变态笑声,合力的完成火辣辣的旷世巨著……

  不出所料,第二个剧本首演当日的第一场便观众爆满,将整个剧场挤得水泄不通。

  任盈盈这个编剧兼大导演正在舞台后的幕帘边,聚精会神的欣赏整个演出的过程。一开始她看得好开心,一颗不安于室的心亢奋至极的怦怦直跳。

  步云和擎海果然是绝配,呵呵!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的笑意僵在嘴边。

  那是孟擎海饰演的伊藤忍即将霸王硬上弓的吻上程步云饰演的展令扬的关键一幕。

  奇怪!平常排练时,她都不会有这种排斥不适的感觉啊,怎么正式上演时才突然别扭起来?

  啊!她知道症结所在了!因为平常排练时,在步云的坚持抵抗下,这类亲热的镜头都省去没有排练,所以之前她根本没机会目睹这样煽情的画面。

  至于上一档的《断袖问情》,因为是初试啼声又是古典的戏剧,所以演来较为含蓄,没有什么煽情火热的镜头,若有也是以“移花接木”的手法,意思意思的带过,所以她才不曾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是这回不同,她记得除了这幕吻戏之外,接下来还有更煽情火辣的镜头,这可怎么办?

  说来奇怪,她明明最爱也最想看这类的镜头,而且又一心想撮合步云和擎海,怎么现在见着梦寐以求的镜头,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不希望它发生?

  正当任盈盈在大伤脑筋之际,舞台上的剧情依然在观众疯狂的叫喊声中,按照原订剧情进行。

  “你敢真的吻我,我就给你好看!”程步云小声的威胁逐步逼向他,演技十分逼真的孟擎海。

  孟擎海见他那么认真,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不禁愈玩愈带劲,欺侮人的挑弄道:“这是什么话,我们现在可是演员,当然要忠于原著,满足观众的期待才对,你说是不是啊?”

  说话间,他还故意加快脚步逼近他,一副势在必得的强势作风,换来观众席更加疯狂的尖叫声和激烈回应。

  “你——”

  “伊藤忍,你给我住手,不准你碰我的令扬!”任盈盈在危险万分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上舞台去阻止可怕的“惨事”发生。

  盈盈!?

  程步云和孟擎海都讶异于她不按理出牌的唐突举动。

  观众倒是以为这本来就是剧情的一部分,所以并没有奇怪的反应,只是很期待接下去的发展。

  孟擎海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灵机一动,挑衅似的问道:“你该不会是令扬的情人程少筠,程程吧?”

  关于展令扬、伊藤忍和程少筠这三个名字,他在排练时不知已听这丫头说过几百回,凭他的天赋,想不记住都难。

  “对!我就是程程!所以不准你碰我的步——令扬!”任盈盈挺感激孟擎海替她找到这么个适当的身分,否则一时冲动冲到台前来的她,还真会愣在台上,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圆场呢!

  “要我不碰令扬也可以,只要你能证明你比我更爱令扬!”孟擎海耐人寻味的宣战。

  “可以,开出条件来!”任盈盈一副为爱拼命的拼命三郎模样。

  程步云见苗头不对,连忙出声阻止她,“程程,你别上当!”

  只可惜急欲阻止他俩“借戏亲热”的任盈盈根本听不进去。“快说!”

  “只要你当场吻令扬,而令扬也没有拒绝,那么我就自动放弃。”

  孟擎海话一出口,观众便又一片哗然,尖叫声此起彼落。

  “这个简单,我马上证明给你看!”任盈盈毫不考虑就满口应允。

  “盈盈!?”程步云低叫一声,眼前突然一片昏暗。

  一心破坏人家亲热的任盈盈,气势如虹的疾步逼近程步云,奋力的扑向程步云,牢牢的抱住他的腰,仰起自己志在必得的小脸,凑上自己的唇瓣,眼看就要吻上程步云的。

  孟擎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观众则一个个屏气凝神的期待接下来的镜头。

  程步云才不会笨到乖乖的当傻瓜闹笑话,称了孟擎海那个混球家伙的诡计。只见他在任盈盈即将吻上他的唇瓣时,抱着她反被动为主动的一个转身,将任盈盈转向一个孟擎海和台下观众都看不到他们面部表情的角度,拥抱了任盈盈片刻,才放开怀中的任盈盈。

  此时,任盈盈一张小脸早已酡红得几乎要冒出火花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程步云则趁机来个乾坤大挪移的说道:“伊藤忍,我相信你早已发现我不是真正的展令扬,真正的展令扬在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布帘后拖出一个替死鬼上阵代打。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出戏的副导演“探春”应楚楚也——一个女人中的男人,比男人更像男人的女中豪杰。

  “我——”应楚楚没料到程步云会来这么一记回马枪,一时不知所措。

  而程步云则趁机抱着任盈盈下台一鞠躬,把烫手山芋丢给孟擎海和应楚楚去收拾。

  这出戏的监制何翩翩见状,不禁幸灾乐祸的取笑应楚楚自作自受。

  应楚楚则迫于“凤姐”一副“金钱至上”的母夜叉嘴脸威吓,硬着头皮和孟擎海演下去。

  该死!接下来的镜头更煽情火辣耶!因为是出自她的手笔,所以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恶!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翩翩那可恶透顶的嘲笑声让她更为恼火,却又不便发作,真是衰到家了!该死#@ ☆……

  而整出戏则在孟擎海和应楚楚的通力合作下,博得满堂彩的落幕。

  ?次日,“凤姐”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主动提出从今天起由应楚楚取代程步云的角色代打,继续演出的决定。

  话一出口,旋即赢得程步云和任盈盈一致的喝彩通过。

  只有应楚楚不服气,私下跑去问“凤姐”,“为什么要换我演?”

  “难道你没瞧见盈盈爱那个漂亮小子爱得要死,再让那小子演下去,盈盈不哭死才怪,所以当然由你来代打!”虽然她心中实在比较属意程步云,但为了可爱的盈盈,也只好忍痛放弃了。

  “我当然知道盈盈喜欢步云,但我们顶多不演而已,干嘛要我代打?”应楚楚老大不服气。

  “那怎么成,我已经预售了一个月的门票,你想要我退钱不成?”打死她也甭想她会把已吞到肚子里的钱再吐出来还人家。

  “盼云姑姑——”应楚楚岂会不知她的“钱坑嫂”本色?眼见大势已去,她只好见风转舵的祭出哀兵姿态。

  “你不演也行,不过从下一个学期开始,你的一切开销自行负责;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乖乖的给我穿裙子,不准再一副男孩模样的打扮!”“凤姐”最拿手的本事之一就是踩住人家弱点猛敲诈。

  应楚楚闻言立刻陪笑道:“我明白了,我演就是了!”

  她是不怕被断绝经济来源,自从上高一以来,她和翩翩就都已经在外面打工自立更生,未再跟家里拿过半毛钱,所以经济制裁对她根本是不痛不痒。

  真正令她忌讳的是要她穿裙子这件事,那可是比要她的命还惨绝人寰的折磨哪!所以她还是乖乖演戏比较实在!

  任盈盈的“心病”在程步云形影不离的温柔呵护下,以及丁家伦理亲情的包围下,比程步云预估得还恢复迅速,情况相当乐观,完全走出阴霾的一天指日可待。

  面对这样的情况,程步云总算安心许多。

  这天,他和任盈盈共乘画舫,游于“醉月湖”上。

  任盈盈想了许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愁肠九转,如此重复上演了好几回。

  程步云终于忍不住先行开口:“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无妨,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嗯?”

  “我——”受到步云温柔的鼓舞,任盈盈不觉勇气大增。但话要脱口而出之际,却又变得胆怯,“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程步云真的不知她何出此言。

  任盈盈舔舔小嘴,水灵灵的眼睛无辜的瞅住他,怯生生的道:“因为那天——我破坏了你和擎海的好事……事后盼云姑姑又做那样的决定……我又整天都缠着你,你这些天都没有机会和擎海独处……所以我想你心里一定很气我,只是嘴巴不说而已,对不对?”

  她怕得眼睛红红热热的,泛起一层薄薄热热的氤氲,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程步云这才恍然明白,万般疼惜的将她搂进怀中,温柔的呵宠,“你这个小傻瓜就爱胡思乱想,我早已说过,我不是同性恋,和擎海并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关系,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可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程步云冷不防的捧起她的小脸,柔情似水的封住她的小嘴,倾注所有的情意吻她。

  任盈盈一点也没有反抗之意,甚至是兴奋的,期待的沉醉于步云带给她的激情,甜甜淡淡、撩惑人心的幸福感觉……

  孟擎海和丁家“宁府”的一票男花痴,此刻正和往常一样,在“宁府”有名的“望美台”上,用高倍望远镜偷窥人家小俩口的缠绵缱绻。

  不过今天和平日不同,愁云惨雾一片——“哇……我美丽的黛安娜女神居然是个女同性恋——我不要活了——”

  “就是啊!那么漂亮却不爱男人,偏要和女人搞HOMO!”

  “废话,那个漂亮的大美人本来就是男人,当然爱女人,蠢兮兮!”

  “胡说,她明明是女人!”

  “你再执迷不悟的笨下去,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孟擎海一面享受这些个丁家的花痴男带给他的快乐,一面满眼祝福之情的透过望远镜,凝睇在醉月湖中卿卿我我的小俩口,相当自得其乐。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0-26
8

  浩瀚的太平洋上,有一座名叫“山海经”的双子岛,呈南北走向,南岛叫“玄海”,北岛叫“绛山”。

  它便是“红门”的帮会总部。

  南岛玄海上有个同名的神秘国家叫“玄海帝国”。

  北岛绛山则是红门的最高权力中心:朱雀、玄武、青龙及白虎“四堂”的所在,以及红门四大世族:程氏、武氏、上官氏和莫氏四家所住的“四院”。

  此时,白虎堂堂主莫云樊、玄武堂堂主武瑞刚以及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三人神秘兮兮的聚在一起,个个都一副坏心眼、想陷害人的嘴脸。

  “听说步云那小子这阵子在台湾分舵那边搞得轰轰烈烈,而且也破例和他那个唐邦的死对头孟擎海合作,这会儿两个人还跑到丁家去作客是吧!”白虎堂堂主莫云樊一向是三个堂主中话最多的一个。

  “是这样没错,步云那小子真是不简单,明明长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发起狠来却比谁都要强狠悍辣!”身为程步云的表哥及顶头上司,上官展云却内褒不避亲。

  玄武堂堂主武瑞刚接着道:“所以步云应该是下一任‘玄海帝国’皇帝的最佳人选!”

  “答对了!”另外两个干杯致意。

  本来“玄海帝国”的现任皇帝是打算当到玄海帝国建国一○○年时,才宣布退位,由下一任皇帝继位的。哪知他皇帝老子最近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突然萌生退意,说要提前卸下皇位,而要他们赶快觅得适合担当下任皇上的皇帝来继承皇位。所以他们三位堂主大人才得在处理繁重忙碌的红门帮会事务之余,还要拨出时间来为皇帝人选伤脑筋。

  不过现在问题总算有点拨云见日,就把烫手山芋丢给那个倒霉的程步云自个儿去伤脑筋!

  ?是夜,丁家荣府的醉月湖畔显得格外宁谧清爽,有着大雨过后特有的清新和怡人景致,是十分适合有情人的月夜。

  程步云和任盈盈相偕沿着湖畔,在浪漫多情的月光拥抱下漫步。

  现在的任盈盈已经完完全全的走出被虐的梦魇,成为一个沉醉在恋爱幸福中的快乐天使。而她的骑士,自始至终都是比女人艳丽的程步云。

  任盈盈娇滴滴的挽着程步云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手臂,甜蜜蜜的低吟:“我曾经看过一部叫《学生王子》的经典名片,故事是叙述一位王子隐瞒王子的身分到德国海德堡大学留学,在留学期间邂逅了平凡的女主角,而产生了一段王子与民女的无花果之恋的爱情故事,在当时造成相当大的轰动。而且海德堡大学还因那部电影而成名,一夕之间成为国际知名的名校呢!不过最令我印象深刻而感动不已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个故事最后的一个情节——”

  她轻吐了一小口气,才又接着说:“女主角知道了王子的身分且分离之后,一个人在两人经常聚首的那家PUB 独自饮泣、品尝失恋的苦楚时,那个男主角不顾一切的乘着马车,来到PUB 见她最后一面的一幕。看到那个女主角又惊又喜的奔向那个男主角怀抱的那个镜头时,我感动得哭了——他们两个明明知道在那个时代,王子和民女的恋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但他们却是那么珍惜那稍纵即逝、短暂易碎的幸福和重逢,彼此真情流露的相拥而泣——真是太棒、太棒了——”停留在她眸底的是无限的憧憬。

  程步云喜欢她天真浪漫的纯情。“你也希望像那个女主角一样吗?”

  “当然啊!如果我遇到和那部电影相似的情况,我当然也希望我的王子能乘着马车来迎接我,不过我不要留下遗憾,我要两个人能有结果,如果不能的话我宁愿他就此一走了之,不要再回来。”她真的这么想。

  而程步云只是静静的聆听她的一言一语,默默的欣赏她的一颦一笑。

  今夜的月色显得格外浪漫温柔。

  今天一整天,程步云的四周一直弥漫着诡谲的阴霾,又像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似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让人不敢亲近;但又呈现出一种冷冷的冰美人风情,自有其得天独厚的魅力。

  开玩笑的吧!那三个害人精真把脑筋动到他头上来了?想陷害他当下一任的玄海帝国皇帝?想都别想!问题是莫云樊、上官展云和武瑞刚这三个混帐,一个就够难缠了,现在又三个连成一气,他想以一己之力斗赢这三个害人混球可就难如登天了。

  该死……!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下任玄海帝国皇帝就当定了!他才不干那种不是人干的事呢!

  一定得快想个办法才行!

  “步云——”刚看完新买的十本B@BComics 的任盈盈,怀中捧着一套五集的B@BComics 往他这边飞奔,“我告诉你,我发现这套漫画的0 号‘女主角’和你好像,都好漂亮耶!”

  呃!?有啦——程步云因任盈盈的话而激发灵感,妙计顿时涌现脑海。

  “步云,你要去哪里?”

  “我有急事找擎海,待会儿再陪你讨论漫画的内容,你先继续看你未看完的部分,OK?”程步云话才出口,人已经鸿飞九霄的骋骛远扬。

  “步云——”被独留在“绛芸轩”里的任盈盈努了努嘴,吐了一大口气,喃喃自语的道:“算了!我就继续看我的漫画吧!”

  自从心病痊愈后,她虽然还是喜欢成天黏在步云身边,但已经不会一秒钟看不到步云就歇斯底里了。

  回复正常的她很明白步云该有自己的行动自由这个事实,就像她喜欢看B@BComics,每每沉醉在漫画中时,就不希望被人打扰,即使是步云也一样;而步云也很体贴,每回遇上她在看漫画时,就会识相的去做自己的事,不打扰她的“雅趣”。

  所以她也该有相同的体恤,何况她这本漫画正看到精彩之处呢!

  才说着,她已经再度陷入旁若无人的境界,沉浸在男同志漫画的异色浪漫天空中。

  “我有没有听错?你居然会求我?”

  盂擎海一副夸张的表情,调侃意味完全流泻。

  “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程步云杏眼圆瞪,重拍了一下桌案。

  他最讨厌向人低头示弱,更不屑于求人,尤其是向这个死对头低头。若非被逼到了,他程步云绝不干这等蠢事,这个混球居然还趁机嘲弄他。

  孟擎海眼看火山口已经烟硝弥漫,一个不小心真会爆发,万一被火浆熔岩喷到可就不好,所以他很识趣的收敛自己的态度,换上较正经的一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真格的,除了任盈盈的事之外,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漂亮小子如此大惊失色,失去平时贯有的傲慢和冷静。向他这个死对头求援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足见他铁定是遇上了极为棘手不易解决的难题了。

  他再不伸出援手,万一把他给气坏,那以后就少了一个斗嘴兼竞争对手,生活可就无趣了!

  程步云定定的深凝他半晌才道:“你知道我老爸是‘玄海帝国’现任的皇帝老爷吧?”

  孟擎海点点头,眼睛一亮,抢白道:“该不会是你老爸突然萌生退位之意,急着立你当下一任皇帝吧?”

  “就是这回事没错,不过我老爸是个怕麻烦的人,不会自找罪受,而把这个棘手的事丢给我们红门那三位堂主代为处理了。”

  “而三位堂主大人属意的第一人选就是你!”孟擎海已经大致掌握整件事情的概况。

  “谁要当什么皇帝啊!不累死、烦死才怪!”程步云恼怒的埋怨。

  要不是他在红门帮会总部的心腹给他捎来消息,只怕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孟擎海吹了一声口哨,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要我怎么帮你?”

  “我——”他意外的合作虽令程步云有点意外,不过心里倒是很感激;只是要对他说出他刚筹划完成的对策,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有话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鼎力相助。”孟擎海挺够义气的。

  “我想要你陪我搞HOMO!”为了将来着想,程步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卯足劲冲口托出。

  孟擎海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是认真的。我想过了,要斗赢那三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就要出奇制胜。我们玄海帝国有明文规定,没有生育能力和同性恋者是不能继承皇位的——”

  “所以你就想利用旁人对你的‘固有误解’?”这话自然是指外貌给人的感觉,“将计就计的让自己丧失继位权。”

  “没错!”

  “把计划说一遍吧!”

  ?任盈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你说你要回国去了?”

  对啊!她怎么这么笨,程步云是国外来的,当然有自己的国家。啊!对了,不就是和纤纤的老公是同一个国家吗?好像是一个神秘的小王国,叫什么“玄海帝国”的。

  “对!而且我想邀你一道同行,到我的国家去玩玩。”程步云表现得相当诚恳。

  “我去,我一定去!”任盈盈简直是求之不得,刚刚她还以为分离的时刻到了呢!

  “不过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小忙。”为了自己和盈盈未来的幸福,这话虽难启齿,程步云还是势在必行。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尽管说吧!我一定帮你!”任盈盈拍胸脯保证。只要不和程步云分开,她是什么都好说。

  程步云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了一番,才慎重其事的说:“这是个极大的机密,你必须保证听了之后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愈是故弄玄虚,就愈勾动任盈盈心中的好奇心,一颗头猛点个不停。

  程步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按计划勾挽着一旁的孟擎海的右臂,期期艾艾的说:“事实上,我和擎海就像你猜的一样,是一对情侣。”

  “耶——”任盈盈吃惊得险些把魂吓掉。

  “可能的话,我实在很不想让你知道,但是现在——”

  “等一下!”任盈盈双手交叉成咸蛋超人的标准手势。“等我十分钟!别走开!”

  语毕,她已飞也似的消失在他们两个的视界中。

  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步云和擎海怎会真的是一对嘛!呜……!

  任盈盈把自己关进厕所里偷偷的哭掉了半卷卷筒卫生纸。

  她是怎么了?步云和擎海是一对的事,她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而且她不是还一直想撮合他们两个吗?

  现在好了,步云自己承认了,她应该高兴才是;何况步云愿意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她,代表步云真的很信任她,把她当成知己、死党看待,她更该感到欣慰才是,怎么反而伤心难过的哭了起来呢?

  可是步云自己说他不是同性恋,和擎海只是朋友,步云喜欢的是她,况且步云还吻了她呀!心底的另一个自我在拼命抗议。

  人家步云只是吻过你,但和擎海几乎是连床都上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步云之前之所以死不承认和擎海的爱人同志关系,一定是因为怕说了会被你看轻,而且有损自尊,甚至怕影响社会地位之故,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步云说他最喜欢我,步云是不会骗我的!

  步云当然没骗你,他的意思一定是说:在女人当中,他最喜欢你。但这和他跟擎海是一对的事实并不抵触啊!

  “我不要啦——呜……”内心激战挣扎的结果,让任盈盈变得更加矛盾伤心。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不讨厌擎海,他是好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步云又超级速配,可是我不要步云被抢走啦——”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直抽卷筒卫生纸拭泪。愈想愈难过,愈想哭得愈伤心。

  任盈盈!你别太自私了!

  步云对你那么好,处处体贴你、照顾你,把你呵宠得无微不至。

  你生病期间,步云为了照顾你,还不惜和擎海暂时分开,天天如影随形的陪在你身边。这样的心意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份了!

  步云是这样的对你好,而你居然这么自私自利,一点也没有为步云着想,一心只想到自己,真是太可耻了!

  任盈盈被心中那个正义天使的声音骂得狗血淋头后,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对啊!步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真是太过分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她扪心自问。

  心中那个理智的正义天使又说话了: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赶快回到步云身边,听听看步云究竟想说什么、想要你帮什么忙,然后尽己所能的帮他才对!

  “对!对!就是这样!”任盈盈顿悟的直直称是。

  既然她和程步云相爱,那么就该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互相帮助,不该是像现在这样,一面倒的由步云单方面来包容她、呵护她;而她自己却只懂得接受、只懂得依赖步云,从来没想到自己该付出些什么,该对步云好一点,为步云做些什么。

  这样实在太幼稚、太自私了,根本没有资格谈恋爱,更没有资格被爱。

  所以,她必须振作起来。现在步云遇到困难而向她求援,该是她主动付出回报步云的爱的时候到了!

  这么一想之后,任盈盈顿时豁然开朗,不再伤心哭泣,变得积极又坚强,一心只想帮助步云度过难关。

  于是她抹干眼泪,用清水拍拍哭红的眼睛,准备回到步云身边,帮助她心爱的步云。

  ??“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程步云关心至极的追问。

  任盈盈把事先准备好的理由祭出来,“因为我刚刚看的那本漫画太感人了,所以我才感动得哭了。我刚刚不是说要你们等我十分钟,然后就一溜烟的走人吗?那就是为了去把那本看到一半的漫画看完嘛!”

  “真的?”程步云还是不大放心。

  “嗯!”任盈盈点点头,心中感触良深。步云总是这么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与喜怒哀乐,所以她更该好好帮他。

  “对了,你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后来怎么了?”她该满足了,至少她是步云在女人当中最爱的一个,这就够了。

  由于兹事体大,因此程步云很快又进入正题:“你知道我所属的红门和擎海所属的唐邦是竞争对手,所以我们双方的家属是不可能赞成我们在一起的。而现在,我的父母好像发现我和擎海的事了,而下令要我立刻回去,并邀请擎海同行,到我家去作客,好趁机观察我们两个究竟是不是HOMO,最糟的是,我的父母好像还帮我安排了相亲的对象——”

  “什么!?这怎么可以!?”任盈盈激动得尖声大叫。

  爱说笑!擎海是男人,她还可以接受,别的女人,想都别想,步云是她一个人的!

  “我看这样好了,我来扮演你的未婚妻,如此一来,既可以替你们两个掩饰,又可以免去相亲,赶走不需要的闲杂人等,你们看怎么样?”还好她够机灵,急中生智。

  “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跟你谈过《喜宴》那部电影吗?咱们就如法炮制,来个‘喜宴三人行’!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瞒过你们双方的父母,我们三个人又可以永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居然想出如此的绝妙好计来!这么一来,她不但可以永远不必和步云分开,还可以防止别的女人打步云的主意,又可以随时欣赏两个超级帅哥男同志演她最爱的男同志恋曲,真是太美妙了!

  程步云本来还很伤脑筋得解释一堆才成呢!没想到这娃儿理解力超强,又意外的合作,给他省了不少事。

  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小心为上的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愿意这么做?”

  “当然!和我的兴趣吻合嘛!”任盈盈眉开眼笑的回答。

  原来如此!程步云无话可说了!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有点悲哀。

  孟擎海则是在一旁猛笑个没完没了。

  ?要去“玄海帝国”还有一关要过,就是丁家荣府的当家“凤姐”丁盼云这关。

  “你说你要邀盈盈到贵国去玩,那是不是说,所有食宿开销和旅费都由你包办?”真不愧是“钱坑嫂”本色,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那是当然的。”难得程步云修养功夫到家,始终维持着一张笑脸。

  “我不只去玩的,如果有机会,还会找展云问问看他和纤纤是怎么回事,并劝他好男不跟女斗,赶快来接纤纤。”这倒是任盈盈的一份心意。

  “你还是省省吧!好好玩你的就好,千万别插手纤纤和展云他们小俩口的事;否则本来没事的,反而会被你搞得不可收拾,听到没?否则我就不准你去!”“凤姐”丁盼云紧张兮兮的耳提面命一番,就怕这个“超级麻烦制造机”会愈帮愈忙。

  “知道啦!”真是气人,盼云姑姑居然和楚楚、翩翩她们同一个鼻孔出气,这么不信任她的能力。她是纤纤的大姊,也很想替纤纤尽一份心力啊!

  任盈盈心中老大不服气。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帮步云解决燃眉之急,纤纤和上官展云的事,她可以等解决步云的事后,再找步云商量对策。所以,眼前她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妥当,免得落得无法成行,那可就糟了。

  “那你们就快点出发吧!”“凤姐”丁盼云打的是如意算盘。

  反正不用她付钱,而且孟擎海客串的戏已下档,这三个闲人留在丁家只是多吃闲饭,浪费她的米食罢了,不如叫他们赶快滚蛋,省下三个人的开销!

  程步云和孟擎海当然知道“凤姐”的心思,所以很快便识趣的带着任盈盈挥别了丁家,往“玄海帝国”出发。

  待他们三人的车子远扬,不知何时进“凹晶馆”的楚楚和翩翩才冒出头来。

  “说起来盈盈也真有一套。”说话的是“惜春”翩翩。

  “就是啊!”附和的是“探春”楚楚。

  “你们是指那丫头和程步云那个漂亮男人的事?”关于这点“凤姐”丁盼云倒颇有同感。

  “否则还有哪件事?”翩翩一脸不可思议的轻叹,“一般女人遇上比自己还漂亮的男人,多半是会欣赏没错,但通常也仅止于欣赏而已,而不会想去和那种漂亮男人谈情说爱的。光是想到走在街上会被品头论足,硬比到地心去的可怕情景就足教所有的女人退避三舍。就算是对自己的容颜有足够信心的女人也不见得讨得了便宜。你们想想:带着那种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上街,该防的可不只是女人,连男人也得防耶!天底下会有哪个女人有那种气力去理那些防不胜防的满街色男淫女。所以说选漂亮男人当情人,根本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凡是有点脑筋的女人,都会聪明的仅止于欣赏,就只有盈盈那个没神经的笨丫头会一头栽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盈盈的超没神经,再加上她那独特的变态嗜好,所以才能所向无敌,以平常心和那个漂亮的男人相处得那么愉快融洽吧!”楚楚衷心的说。

  “你们两个说得都对!以这点来看,盈盈那丫头还真是有一套,别的女人只怕都没那能耐和那种足以令女人自卑的男人和平相处。本来呢,我和你们的奶奶还在担心,盈盈这样没神经、又有‘不良兴趣’、又超级会制造麻烦、令人伤透脑筋的丫头,将来怎么嫁人呢?现在可好啦!来了一个程步云把超级大难题给解决掉了。那个丫头可算是傻人有傻福,居然钓到一只大金龟,而且还是一只有王子身分的大金龟呢!”

  “就是啊!”楚楚和翩翩难得意见一致。

  “咦?步云是玄海帝国的王子!?”

  坐在红门专属的私人飞机上吃着布丁奶酪的任盈盈,险些给方下喉的奶酪噎到。

  “你没听你那个嫁到红门的妹妹提过吗?”孟擎海指的是嫁给红门青龙堂堂主上官展云的“迎春”纤纤。

  任盈盈含住奶酪的汤匙猛摇头。如果她听纤纤说过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孟擎海和程步云面面相觑,皆有不妙之感。

  “我说盈盈啊,你该不会是对‘玄海帝国’这个国家一无所知吧?”孟擎海希望不是。

  怎奈事与愿违,任盈盈硬是点头承认。

  孟擎海和程步云一副“败给你了”的无力表情。

  “我才正想问你们有关‘玄海帝国’的事呢!”任盈盈无辜的道。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孟擎海自告奋勇的说:“简而言之呢!玄海帝国就是一个神秘封闭的帝王统治式的小王国,只不过他们的统治者不叫国王,而叫皇帝。”

  “皇帝?那不就和中国古代一样了?”

  “没错,据说玄海帝国当年的建国者确实是有中国皇室血统的亲王呢!”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玄海帝国到现在,人民还穿着中国古代的古装,过着古代一样的生活,好像走错了时代一样吧?”任盈盈怪叫道。

  “没那么夸张啦!玄海帝国泰半人民平时穿着的确还是以古装为主没错,但近年来,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穿现代装的人民也愈来愈多了。”

  “那住的和交通工具呢?该不会还住中国传统四合院建筑,出门是驾着马车吧?”虽然她挺喜欢这个调调的,但还是不免惊讶。

  “建筑确实还是以中国传统建筑为主没错,但那只是外观上,里面可全是一些现代化设备,像是冷气、冰箱、电视、电灯、录放影机之类的,可是样样不缺哦!至于交通工具嘛!也是传统的马车、马匹和现代化地下铁、汽车、飞机、火车样样俱全,任君选择。”

  “你的意思是说,玄海帝国像英国一样,可以看到有人骑马或搭马车在街上行走,或者和日本人一样穿着传统和服木屐逛街?”任盈盈不但领悟力超强,而且还愈说愈兴奋。

  “没错,而且你还可以看到像英国伊莉沙白女王一样,穿着中世纪欧州皇室礼服接见臣民,以及日本皇室穿着传统和服举行皇室婚礼之类的画面;只不过玄海帝国的皇族穿的是中国皇朝的皇服,行的是中国皇朝的仪式罢了,这样的解释之后,你对玄海帝国有没有一个初步的概念了?”若再不懂,孟擎海也没办法了,因为他这个外人所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幸好任盈盈很受教,连连点头称是。“我大致都懂了。这么说来,你刚刚说步云是王子,那是不是表示玄海帝国的皇室姓程?”

  “答对了,而且现在的皇帝老爷就是他老爸,至于他老爸和老妈会反对我和步云的事,就是因为希望他能够继任皇位,成为下一任皇帝。但这么一来,麻烦就大了。因为玄海帝国的皇族不但可以三妻四妾,而且皇帝本身因为政治上的考量,一定都至少得娶一名皇后,三名嫔妃。”孟擎海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带进重要的主题上。

  “你说什么!?”任盈盈果然如他所愿的大为震惊的尖叫,“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步云被指派为下任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再娶好几个小老婆,是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嫔妃,说得可真好听,分明就是皇帝的小老婆嘛!啧!

  “就是这样没错,所以步云才不肯当皇帝的。”

  “那我们只要把你们两个是同性恋的事告诉步云的双亲不就解决了。”

  “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孟擎海轻叹一声,他旱知道这个单细胞丫头铁定会这么说。

  “为什么不行?”

  “你想想看,步云的双亲那么属意步云继位,岂会因为这样的事就轻易改变心意?再者,同性恋对皇室而言可谓奇耻大辱,你想步云的双亲岂会坐视不管?”

  “所以他们最可能的做法就是不择手段的拆散你们,然后再逼迫步云乖乖继位,娶好几个老婆,对不对?”好奸诈哦!她才不会让那两个老家伙的诡计得逞。

  好个理解力惊人的丫头,“没错!所以你一定得扮好你的角色,一定要让步云的双亲相信你和步云是一对,即将结婚,而且绝不能泄露我和步云的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知道吗?”

  “我完全懂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出‘喜宴三人行’演得无懈可击的!”任盈盈胸有成竹的立誓。

  她一定得完成“任务”才行,现在已不光只是步云和擎海的问题了,还关系到她和步云的关系耶!一旦步云真当了皇帝,她就不能独占步云了!

  还是那句老话:她可以接受和步云、擎海的三人行;但若是别的女人想分杯羹?门都没有!

  孟擎海悄声的对始终当个没有声音的倾听者的程步云道:“我掰得还算不错吧?”

  “掰功一流!佩服!难怪你身后总会跟着一票被你骗得团团转的笨女人!”程步云褒贬各半的一笑。

  不过说真的,他还挺感谢他的,若没有这家伙拔刀相助,他这个计划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了。

  下了飞机,踏上“玄海帝国”的领土后,任盈盈旋即被映入眼帘的奇妙景象惊呆了。

  虽然在飞机上已听擎海说过玄海帝国的民情,但毕竟亲眼目睹、身历其境的感受又是截然不同的。

  老天爷!真的满街都是穿着中国古装的行人耶!当然间或也会掺杂有穿着现代衣饰的人,不过毕竟还是少数。而且街上真的是马匹、马车、脚踏车、汽车等等并行耶!还有那一幢幢的屋子,几乎都是中国古式建筑哩!

  奇怪的是如此奇妙的画面,却不会给人不协调的感觉,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平衡感和新鲜感。

  任盈盈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古今交错的奇妙帝国了!

  “好了,我们先到客栈休息吧!”程步云很自然的说。

  “客栈?你是说饭店旅馆吗?”任盈盈适应力超强。

  “没错,你要搭马车还是计程车?”程步云又问。

  “当然是马车。”

  程步云一行人一进客栈住下,任盈盈便欢天喜地的到处逛来逛去,一刻也静不下来,直到把握整个客栈里里外外看个够本后,人也渴了、饿了,才肯乖乖的回客房来。

  “真的太好玩了!”她一进门就K 掉一碗鲍鱼粥。

  “你不会有适应不良的感觉?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有时空巅错之感吗?”孟擎海真为她的惊人适应力感到不可思议。

  想当初他第一回来时,可是花了好多时间才适应这个奇妙帝国的民情风俗的呢!

  “不会啊!和我家的情况差不多而已,只要习惯在外头跟着大家叫爸妈,回到家里改叫爹娘就好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任盈盈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原来如此!”孟擎海突然有点佩服起这个丫头来了。看来这丫头也不是一无可取嘛!

  程步云则满眼深刻的笑意道:“看来盈盈很适合在这个国家生活哦!”

  听到这句话,任盈盈情不自禁的酡红了双颊。“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呢!”

  三八!人家步云只是说说而已,你脸红个什么劲呀!又不是说要娶你,真是有够三八!

  任盈盈或许是搭乘飞机搭累了,吃过晚餐不久便呼呼大睡。

  程步云疼惜的将她抱上床安置好后,便发觉外头有动静。

  来了!

  程步云和孟擎海旋即很有默契的拥抱在一起,并故意贴在窗边说着暧昧的话语——“小心一点,别手来脚来,当心被人发现,向我父皇和母后密告我们两个是同性恋的事可就不妙了!”

  “放心啦!现在又没有人看到,而且我们还有盈盈当挡箭牌,真要有人怀疑我们的关系,只要对外说你和盈盈即将结婚不就得了!”

  “你就是这副德行。”

  “你不就是爱我这副德行?!来,亲一个。”

  他们两人亲昵暧昧的对话和影形透过窗帘,清楚的传递给躲在窗外的甄良光。

  天啊!这个人妖小子果然是个同性恋!这可是大事一桩,快回去禀告梅妃娘娘好邀功领赏,嘿嘿!

  待甄良光信以为真,欢天喜地的远走,孟擎海才问道:“那家伙就是你说的最佳棋子?”

  “没错!这个甄良光是父皇的宠妃梅妃娘娘的心腹,梅妃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自己生的儿子继承皇位,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一定会火速去告诉我父皇的。”程步云铁卜神算的道。

  “真有你的。”

  “你还不快放开你的手!”程步云瞪着孟擎海那双一直抱住他纤腰的手道。

  “啊!我忘记了,因为抱起来很舒服,好像在抱女人一样,所以一时就忘了!”孟擎海乘机调侃他。

  “你——”

  “嘘!当心吵醒盈盈,还有,别老想对我下毒,你可不要忘记,接下来的日子,你还得靠我才能安度难关呢!”孟擎海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态。

  “算你行!”程步云无言以对,只能忿忿的妥协。

  孟擎海得意的扬扬眉毛。总算扳回一城,他堂堂“盖世太保”有名的“海神”,岂有老是屈居下风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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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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