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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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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8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十五章 破局~
 
  进来的是一个老人,黑色薄呢短大衣,圆领毛衫,深色西裤,黑色软面亚光皮鞋,精神矍烁,神采奕奕。看他的气质,既有几分学者的沉静儒雅,还有一点点方外之人的道骨仙风。这种气质,让蓝煜星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好象是自己一个很熟悉的人,偏偏一时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总而言之,他的气质,绝对不像是一个整天和机器与油污打交道的驾驶员。
  偏偏,也就是一个驾驶员,一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驶驾员,这个天天跟着林清雅几乎形影不离的老杨。
  看到老杨,蓝煜星全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行踪总是那么轻易地暴露,为什么林清雅的一举一动都脱离不了对方的视线,甚至,她的手机都可以被调包装了窃听器。总以为对方是多么的高明,多么的神奇,现在看来,一切都简单了。有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蓝煜星的惊讶,显然全在老杨的预料之中。看到蓝煜星,老杨呵呵一笑:“小蓝同志,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您不必客气。”蓝煜星的声音冷冷的,但措辞之中,并不欠缺对长者的尊敬,无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人年龄大,蓝煜星总是很尊敬的,更何况,老杨的身上的确也流露出一种值得他尊敬的气质。
  “论年龄,我比你大很多了,叫你一声小蓝并不奇怪;论关系,我们都是林书记的服务员,你是秘书,我是驾驶员,这个同志自然是跑不掉的,无论以后我们还是不是同志,但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改变。希望以后我们依然是同志。”老杨的措词温文尔雅,和平常蓝煜星眼中的那个驾驶员老杨大相径庭。
  奇怪的事见得多了,蓝煜星也就不足为奇了,他只信奉一个道理,当谜面出现的时候,谜底也就不远了。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蓝煜星却是毫不作声。
  “听说小蓝同志棋下得不错,正好我老头子也好这个,咱们不妨手弹一局如何?否则,这场面实在是沉重了一些。”老杨的提议又让蓝煜星惊讶了一回。这老头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在这种时候居然要和自己下棋,蓝煜星不知道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蓝煜星岂能示弱,下就下,便当即说了一声:“好。”
  “小安啊,把我的棋拿来。再给我们泡两杯茶。有棋无茶,这手弹的乐趣便要打几分折扣了。”老杨的笑容依然宽厚而又慈祥。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安排却了。蓝煜星心里暗自心惊,看老杨的地位,吩附安永江就象吩附自己的跟班一样,这个老杨,在这个组织时在,地位可不低啊。
  茶上来,象棋摆开,谈新权对候在一旁的安永江说:“小安啊,你先忙你的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是。”安永江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了,谈新权率先打破了沉默:“咱们开始吧,小蓝你是客人,你先请!”老杨示意了一下。
  “长者为先,而且,红先黑后,您持红棋,还是您先请吧。”蓝煜星客套了一下。
  出乎蓝煜星预料,老杨并没有作过多的谦让,而是直接了当地说:“下棋嘛,哪来的那么多客套,谁先谁后还不是一样?那我先走好了。”说完。抬手便把一只相祭了起来,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式。
  飞相局虽然保守,却是蓝煜星最擅长的布局,蓝煜星当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优势,当即也飞起了一只象。
  你来我往,十个回合下来,双方的子力都没有过河。唯独有一点让蓝煜星意外,老杨走的每一步,都是蓝煜星想走的步子,不过,象棋和围棋不同,并不是他占了那个位置自己就没办法,反正没有棋子过河,蓝煜星也不理他那一套,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了下去,棋局被下成了一个轴对称。好在没人观棋,如果有人观棋的话,肯定会说蓝煜星是学着老杨的样子在走。倒是老杨丝毫不以为意,好像这种局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亦步亦趋总不是长久之计,率先打破僵局的自然是后手的蓝煜星。在对方步步占先的情况下,这一变,蓝煜星的棋路便脱离自己正常的思维模式,很快,蓝煜星的棋便陷入了被动,而且,他的心里也极不平静。在S市,他只和两个人下过棋,第一次和晶晶的爸爸下,本来,谈新权的棋风大开大合,刚猛之极,而自己的棋路却是以柔克刚,绵里藏针,正是他的克星,但在最后关头自己大意失荆州功亏一馈,最后输了那局棋。没想到,今天刚进入中盘被陷入了被动,而且,这种被动的形势随着棋局的深入渐斩地被入大了,再想翻盘已是回天无力。而且,蓝煜星心情也是极不平静,他的脑子里在思考着太多太多的与棋局无关的东西,这也明显影响到蓝煜星的状态。
  “这一局,你输了。”中盘结束,处处占先的老杨毫不客气地对蓝煜星指明了局势。
  “不错,我输了。”蓝煜星很有自知之明地推枰认输。
  “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老杨很客观地作出了判断:“我赢在出其不意,你输在大意轻敌。而且,下棋这种游戏,是需要全身心投入的,你明显心有旁鹜,除非是对手的实务和你相差甚远,否则,你怎能不输?静下心来,咱们再来一盘。”老杨边说边自顾自地码棋。蓝煜星心里的确有些不服气,便也把自己的棋码好,准备卷土重来。
  新的一局开始了,这次是蓝煜星先手。双方还是以飞相局相对,这一次蓝煜星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双方你来我往,进入中盘以后,堪堪下了个棋鼓相当。
  高手下棋,讲究取势,在征服对手的时候,很有点象蜘蛛捕食,一根丝缠过来,又一根丝绕过去,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方缚得缩手缩脚,每行动一点都觉得特别的难受,直至动弹不得。所以,在有优势或是棋鼓相当的时候,很少有棋手愿意毫无缘故地兑子,除非有便宜可占。然而,这盘棋却十分奇怪,走不了几步,就把两个人逼到了非兑子不可的地步,谁退让谁回避谁就要吃亏。就这样,又走了二十来个回合,中盘结束,棋局也基本上结束了。因为,双方都没有将死对方的能力了。
  到了第四十手,老杨把棋一推:“这局咱们和了。不过,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
  “您客气了,我甘拜下风。”蓝煜星这一次的确比跟谈新权的那一次输得要服气得多。虽说第二局是和了,但自己毕竟占了先手,就好象是足球的主客场,自己客场负主场平,自然是输了。而且,再下下去,蓝煜星的确也没有赢得把握,却有输得担心。
  “所谓棋如人生。不过,下棋和人生确有不同,棋可以下很多局,输了一盘下一局还可以扳回来,但人生只能经历一次,应该倍加珍惜才是啊。”如果指点迷津一般,老杨在和蓝煜星谈着一些听起来有点高深莫测却句句击中蓝煜星心房的道理。
  “您见教得是。”没有涉及到具体的问题,蓝煜星虽然不想过多纠缠,但他也下意识地话藏讥讽:“棋品如人品,该认输的时候就要认输。赢就赢得利索,输也输得干脆。既然步子已经走下去了,再悔棋就没有意义了。人生可是不能悔棋的。”话里话外,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是啊,我以前也这样想,人生是不能悔棋的。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世事如棋局局新,棋的奥妙,是不可能有人真正能够参透的,古往今来,在这块方寸之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智者穷其一生,但又能有几人敢说自己真正懂棋呢?这世事也是一样,都说人生不能悔棋,但是,偏偏就有人能够重新来过,你说奇怪不奇怪?”
  老杨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他的话,让蓝煜星里格愣一下,难道……?就像刚才下棋一样,他又被老杨攻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老杨的话显然并没有结束:“其实,在棋盘上,能够有一次悔棋的机会也不错,有些人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可以反败为胜,可也有些人执迷不悟,悔了棋以后,居然又按照原来的步子走。这就让人费解了。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你说这应该叫执着呢,还是愚蠢呢?”老杨的话越发的直接起来。
  这话显然引起蓝煜星更多的思考。如果真的把人生比作棋的话,自己的确是悔一次棋,但是,正像老杨所说的那样,历史出现了惊人的相似,自己走得依然是原来的路子,再一次把自己和小雅送入了绝境。自己,真的是那种悔了棋以后,又把原来的步子重新走了一遍的愚人吗?
  心里起着波澜,嘴上却毫不认输:“执着也罢,愚蠢也罢,这可能就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吧。再说了,下棋这东西,说是千变万化,却都是殊途同归,最终的目的无非都是直取对方中宫,拿得人家的老将才能甘心,既然这个目的没有变,路子当然也就不会有要本质的改变。决定胜负的,最终还是要靠实力,否则,无论怎么回,最终还是免不了一输。杨师傅,您的棋高明,我个人是自愧不如啊。”
  说到实力,也是让蓝煜星考虑了很久的一个问题。以前,虽然自己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算是输了,但是,自己的团队,自己的十三室,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时候的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白了,不是他范志杰是超人,而是因为他的后面有一个强有力的集体,十三室。而这个集体,也只不过是一只拳头,拳头的背后,还有一只有力的臂膀,那是中纪委;臂膀的后面,还有一个强壮的肌体,那是十三亿支持反腐事业的人民,是强大的国家机器。而现在,在S市,除了林清雅的帮助,自己几乎是在单打独斗,最后,居然和林清雅走上单独行动这一格窄窄的胡同,和无孔不入、武装到牙齿的敌人相比,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他们陷入绝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小蓝啊,你想多了!就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棋力而言,我并不比你强大,不过,神秘也是力量。对你来说,我可能是神秘了一些,也就给了你一种深不可测的的感觉。人对无法估量的对手,一般来说,总会把他想象得十分强大。还有一条,下棋这东西,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而言,是无法进步但也不会退步很多了,一切都是早已定型,但对你这样还处在上升时期的年轻人来说,正是不进则退的时候,缺乏和高手对弈的机会,时间长了,你的棋力自然就下降了。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现在的棋力和一年之前相比,应该是有降无升。小蓝,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小范,我相信我是有这个资格的。我说的对吗?”一翻说完,老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蓝煜星的反应。
  身份被揭穿,而且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揭穿,蓝煜星心里惊骇莫名。但他表面上只能装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样子,冷冷地对老杨说:“杨师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搞不好,老杨只是在旁敲侧击套他的话也未可知。
  “嘴上不懂,可你心里明白得很。”老杨似乎并不在乎蓝煜星的否认,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其实,刚才老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蓝煜星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你是谁?”不过,如果他这样问,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是范志杰了,只好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可现在,老杨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要问一下。说来好笑,在S市纪委这么长时间,他也曾仔仔细细地翻看过市纪委的干部档案,唯独对老杨他们这些驾驶员没有太多的留意过,反正大家都叫他老杨或是杨师傅,他也就跟着叫了。
  “我在纪委也有不少年了,这些年,年岁大些的、职位高些的叫我老杨,年轻些或职务低点的叫我小师傅,我的本名反而被大家伙给忘了。不过也无所谓,名字嘛,就是给人叫的,有了可以叫的称呼了,叫不叫名字也就无所谓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杨丰毅。这个名字,你听起来应该会很熟吧。”老杨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宽厚而又慈祥。
  杨丰毅,这三个字说了出来,蓝煜星顿时豁然开朗,杨丰毅,杨铮毅,自己学术上和棋术上的导师杨铮毅教授,名字和他只差一个字。中国人起名字,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前面,有的喜欢把辈份排在后面,难道,他们是兄弟?怪不得刚才自己一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种自己熟悉的气质,那正是因为自己导师的原因。自己的导师就有这样的一种气质,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法学专家,同时,也算得上是一位国学大师,特对是对道家的学问犹有专长,所以,身上就有了这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个老杨也是这样,看来,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兄弟,而且兄弟之间还有许多神秘的地方。
  蓝煜星还在想,自己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细究过杨教授的籍贯,只知道他是J省人。当然,这也是因为导师生性淡泊,很少愿意在一些专著或介绍文章为自己的情况多下笔墨,极少在里面写自己的年龄籍贯之类的东西。平时和自己的交流要么是专业的东西,要么就是人生观、价值观这样一些很抽象的问题,从不和自己讨论家乡的风士人情啊之类的事情,以至他长时间以来都以为杨教授应该是J省的J南人,那里是大学问家辈出的地方,从没想过教授却是S市这个虽然历史悠久但经济和文化都有些欠发达的J北人。
  似乎知道蓝煜星心里在想什么,老杨坦然一笑:“不要再猜了,也不要再怀疑我是不是在蒙你。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很多东西,只要你有了,那就肯定会露出形迹,无心之人可能不会在意,遇到了有心人,却是经不起推敲和验证的。你的棋是道家的棋风,讲究以柔克刚,棉里藏针,在路数上,正是我杨家家传的棋路。当然,你还没有成熟,形是完全得了,但神还没有最后形成,棋路之中的定式也就过于明显,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得我过杨家真传的人,肯定是我大哥亲手带出来的弟子。”
 
 
 
 
只看该作者 169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十六章 试探~
 
  “杨师傅,我现在基本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不过,这么离奇的事你也信?”什么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蓝煜星是不能承认的,他很难想像这意味着什么。
  “老实说,我是不大信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已经由不得我们不信了。知己知彼嘛,从你在专案线显山露水开始,我们就开始了对你的调查。你是本省人,在S市上的学,查你的资料,非常的容易。据了解,你在S师范学院上学期间,虽说是品学兼优,特别是有很强的文字表达能力,但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善与人沟通,我们有专门的心理学专家,认为你可能是因为家庭贫困,性格中带有严重的自卑倾向,同时又有极强的自尊心。你们班是文秘专业,同学大多都是家庭环境比较好、有一定背景的人,这导致你不喜欢和同学交往,久而久之,形成了自闭倾向。”
  听了老杨的介绍,蓝煜星心里明白,他们对自己的调查,的确是非常的准确。
  “但是,去年五一,你们班参加黄山的集体活动,中间出了件大事,那就是中纪委十三室副主任范志杰在黄山遇害,机缘巧合,你在半山脚遇见了他,想救他,却没有成功。不过,你却因此而成为S师范学院的英雄,学校开始大张棋鼓地宣传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你的性格、能力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在公开场合,你侃侃而谈,游刃有余。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你平时深藏不露,而且,平常你也没有机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表现,只是这个时间太巧。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你的第一个疑点。”说完,老杨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随着他分析的逐步深入,蓝煜星听得出,他们并没有主观臆断,而是在有充足的证据之后才开始下了论断。
  老杨仍然在分析:“再后来就是你参加公务员考试,最后的面试,相信你是势在必得,所以,你基本上是毫无保留。那一场面试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和出身RM大学的许枫打了个平手,但是,那只是分数上所表现出来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许枫准备得远远要比你充分,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是这样,你在面试中的表现也仍然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地胜出,只不过是因为许枫是常务副市长的公子,他们从中作了手脚,这才出现了那个平衡的分数。你可能不记得你当时在考场上的表现,但大家看得都很清楚,成熟,稳健,实在不象是一个大学生。我们把这个归纳为第二个疑点。”老杨竖起了第二个手指头。
  “表现归表现,你最终能够考中,并不完全靠得是你的个人能力,我的意思是说,只有能力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当时,是中纪委十三室的副主任林正祥亲自给黄书记打得电话,要求比赛一定要公平公正。黄柏强是什么人啊?绝对是老狐狸,加上之前林正祥曾经向他提出要关照你一下,凭他的政治嗅觉,当即便明白了林正祥的意思。林正祥人在北京,能够了解到这边的信息,肯定不是偶然的。我们到邮政局一查,果然,你曾经给林正祥写过一封信,以特快专递的形式寄出去的。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所能做的事了,而且,林正祥在中纪委工作,他的身份,他的通讯地址都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如果你单纯写一个中纪委或是门牌号的话,他肯定收不到这封信。林正祥在北京不知道人家给他写封信有多难,但我们在地方的可都是很清楚。这是你的第三个疑点。调查到这里,我们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了,我们也很奇怪,因为在你身上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让我们惊奇的东西了。”老杨竖起了他的第三个手指头。
  “无法自圆其说,你们就想到了我可能会是其他的人,你们这样,和古人不懂世界万物变化的科学道理,就发明了鬼神学说宗教理论有区别吗?”蓝煜星反驳了一句。
  “呵呵,小蓝,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得说。当时,我们的确没有想过可能会有灵魂附体这样离奇的事情。现在人体器官移植已经很普遍了,大脑移植据说也有了可能。事情发生以后,你在黄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住了几天院。十三室神通广大,我们认为是他们赶到黄山以后,找到了范志杰,范志杰并没有完全死,肢体和五脏爱到严重创伤,大脑却是完好无损。你呢,又昏迷不醒,他们就趁机把范志杰的大脑给移植到了你的颅腔内,从而保住了范志杰这个人生命的存在。”这是老杨他们刚开始时候的推测,虽然同样离奇,但比起事实本身反倒可信得多。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十三室就太缺德了,范志杰也太自私了。”这是蓝煜星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的确,如果十三室这么做了,那等于是帮着范志杰占用别人的身体,同时也活生生地扼杀了一个生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醒来的范志杰还能活得安生的话,那他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不过,我们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按照我们的医学专家的解释,如果人的大脑被换掉了的话,那么,这个人在思想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也就是说,你应该完完全全是范志杰,但是,经过我们的观察,你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们认为,极有可能出现了让我们想象不到的情况,虽然我们无法作出解释,但事实,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蚂迹。”说到这里,老杨笑容中并没有掩饰他的些许得意。
  “您接着说。”蓝煜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静等他说下去。
  “就和打仗一样,正面攻击不成,就只能依靠迂回作战了。我们在你身上找不出原因,却可以在林清雅的身上发现一些东西。对林清雅,我们查得很清楚,将门虎女,我大哥的门生,十三室主任范志杰的遗孀。按理说,她投身纪委应该是为夫报仇来了,却鬼使神差地跑到了S市,S市应该和她老公的死毫无瓜葛吧,这也是让我们十分费解的地方。好在她来了以后我就跟在了她的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天天陪着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的,我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同情,我老头子身边没什么亲人,老伴死了,孩子都远走高飞了,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几乎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处处牵挂着她的安危冷暖。老实说,这次她拿着手榴弹出去准备和我们的三名战士同归于尽,如果不是我再三关照安永江,估计她的小命已经不保了。”老杨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说和她情同父女,你又怎么忍心让她陷入虎口?而且,在车祸的时候,她就险此丧身。”蓝煜星反问了老杨一句。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再说了,中途拦截你们,一来是因为你们走得急,我们在安排上也有点措手不及,二来也没有想到你们把车子开下山谷。这次拦截,目的并不是想要杀了你们,只是把你们带回来而已,就象现在这样。不过,你们这次的确也很危险,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带了枪,而且还杀了我们一个人。这帮士兵,不少都是小安他亲手带出来的,情同手足啊,居然被你杀了一个。如果不是小安他对我们些老家伙还算尊重,而且也比较识大体,搞不好就把你们就地处决了。”老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起来,对林清雅的安危,他真的是比较在意的。
  “话扯远了。”老杨在作了一番解释以后,又把话题引了回来:“那一段时间,每天看着小林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真的有些着急。这人吧,年龄大了,有时候情绪就会有点莫名其妙。那时候,只要能看到小林露一点笑脸,我都能开心个半天。所以我对她特别的注意。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孩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忧伤了,就是一夜之间,好象忽然所有的伤心事都和她无关似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人的情绪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好转的,但象她这样在一夜间就脱胎换骨的,实在是难以理解。后来我观察,原因在你身上。”
  蓝煜星明白,老杨所说的那一天,应该就是晶晶告诉她自己在昏迷之中叫她的名字的那一次了。就在那一天,林清雅确认了自己就是范志杰,范志杰就是自己。不过,她也是有所掩饰的,没想到,这个老杨,居然比自己还要细心,能够发现林清雅身上的每一点变化。蓝煜星有点暗自惭愧。
  “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谈过恋爱,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情我们没经历过,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小姑娘的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老人家,呵呵。特别是情绪刚转过来的几天,两眼一见神采都不一样,都快放光了,我可是看在眼里。还有,你对小林,就算是表面上再装出一副下属的样子,又怎么能掩饰得尽善尽美。老实说,你可能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但演戏可并不在行啊。还有,你们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些事,小安已经全告诉我了,这些,还不能说明一切了吗?”老杨的话有些调侃,不过,言语上却已经把蓝煜星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杨和安永江一样,都提起了同样的一件事,蓝煜星现在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可他还是禁不住又一次脸红了。不过,老杨的话说完了,蓝煜星又怎么能够坐以待毙?他也要反攻:“杨师傅,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如此确定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下棋呢?”
  “算是最后一次验证吧。既然我怀疑你是我大哥的门生,我大哥平生除了学问,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下两把。我们开车的,都不是自由身,偶尔去一趟北京,也总是来去匆匆,还要时时刻刻候着那些头头们,所以,倒是他到宾馆里看我的时候多些。就是这样,他也要逮住我杀那么两局。他有了你这么个得意门生,如果不把你培养成对手陪他过棋瘾,那才叫怪呢。”老杨回答得挺顺溜。
  “象棋这东西,虽然流派众多,但终究是殊途同归,岂可凭棋路相似就认定我是您大哥的门生?至于你说到林清雅的事情,您刚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您和她在一起呆久了,都能够由同情而生怜爱,我和她也是天天在一起,又如何不能够日久生情?你说她整天愁眉苦脸,却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又焉知不是情感上有了新的寄托?人都是一样的,当她得到一份新的感情以后,因为失去旧爱而带来的悲伤自然而然就淡化了。至于你说的我的变化,刚才您也说了,人有时候可能会深藏不露的,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表现出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才能?仅仅凭这些,您就判断我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有些武断了。”蓝煜星试图用几句话把老杨的观点给驳倒。
  “小蓝啊小蓝,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老头子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半天,你还跟我死不认账,我可真服了你了。别的我不说,我就说棋。”
  老杨顿了一顿,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祖父自幼出家,是个道士,他的师父对象棋痴迷之至,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一来道家的棋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二来我祖父天赋异秉,时间久了,竟然给他摸出了一套自创的新奕法,年纪轻轻便成为一代国手,他也因此而入世,用棋艺给自己赢得了一些名利,没想到却引起同行的嫉妒,最后居然不得善终,死前连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只是我父亲得到了他的真传。不过,只能以棋修身养性,绝不能以棋谋求名利也成了我们家的家规。否则,就我这水平,弄个特级大师什么的,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吧。”谈起家事,老杨神色落没,空有一身才华却囿于家规不得施展,最终开了一辈子的车,老杨也有些怀才不遇的味道。
  “那倒也是。”蓝煜星陪老杨感慨一句。陈规陋习害死人啊,如果没有这个家规,老杨可以凭他的棋艺去成就一番事业,同时,中国多了个好棋手,却少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
  “不过,凭你的能力,就算是不能去当棋手,也可以读书求学,不至于一辈子困在家里啊?”蓝煜星知道,老杨是在谈新权做他们大队书记的时候学会的驾驶,并没有上过大学,甚至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是这样,眼前的老杨依然谈吐不凡,可见,他本身的智商应该是非常高的。
  “呵呵,一个人一个命。我们家情况与别家不同,我和我哥也算是家学渊源,小时候,父亲除了教我们下棋外,还教我们背《道德经》、《南华经》这样的一类道家的经典,在知识上启蒙算是比较早,所以我们兄弟打小成绩都不错。五十年代中期,我哥顺利考上了大学,等到我快考大学的时候,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的人,连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大学。不过,我总算是个中学生了,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有知识的人,尤其是懂点物理,这才有机会开上生产队的拖拉机,否则,连个驾驶员都当不上呢。”老杨倒是挺认命。
  怪不得自己的老师除了精通专业以外,对传统的国学也有那么深的造诣,感情这是家学渊源。腹有诗书气自华,眼前的老杨也是一样,一旦和他驾驶员的身份分离开,看起来还不照样是一个饱学之士?于是,蓝煜星并无半分虚伪地赞了一声:“杨师傅,从您身上,我的确是感觉到我们国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诚不我欺啊。杨师傅,我今天是受教了。”
  “小蓝,你客气了。”今天谈话到现在,气氛罕见地变得融洽起来。老杨居然半吟半唱地来了一句:“欲将心思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今天,我是来做说客来了,不过,也是难得地一吐为快啊。”
  “杨师傅这才是真的客气了。如果我没猜错,您真正的知音只怕是另有其人吧。而且,这个人几十年来几乎是一直在您身边,不知道我有没有有猜错。”蓝煜星半是试探,并是逼问。
 
 
 
 
只看该作者 170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十七章 再会~
 
  听了蓝煜星的话,老杨显然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伙子不错,不愧是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我大哥的得意门生,我老头子一不小心,居然被你套进去了。不过,我提醒你,好奇心不但可以杀死一只猫,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你真的想知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蓝煜星似乎已经认了命了。
  “你说得不错。现如今你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再知道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奇怪,你和我聊这么久了,为什么不问一下小林的情况?难道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老杨不知道是故意不想回答他转移话题,还是对他不关心林清雅不满,主动问了蓝煜星这句话。
  “该我知道的,我不问你们也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我问了又有什么意思?”蓝煜星真的像老杨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唉!老实说,你的生死,现在就是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我并没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一切你自己打算吧。现在我领你去见她吧,说不好,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当然,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主要是为了她。这两天,她对你的关心,可比你对她的关心要多得多。等你见过她以后,咱们再聊吧。”老杨说完,便从桌子上起身了。能够见到林清雅,当然是蓝煜星求之不得的事情。蓝煜星便跟着老杨,顺着来时的楼梯,再次走进山洞,往与他住的相反的方向,大约走了有四十米,途中拐了两个弯,便来到另外一间石室门前。
  到了门前,老杨招呼了一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名高大健壮的女兵,三十来岁的样子,也穿着一身迷彩。她把门打开,老杨说了一声:“进去吧,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这个房间,既没有窃听器,也没有摄像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尊重你们的私人隐私。”
  “谢了!”蓝煜星答应了一声,便进了石室。门外,女兵迅速把门关好,厚重的石门撞在墙壁上,声音十分沉闷。
  “蓝煜星!”
  “小雅!”
  门一合上,两个人就互相用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对方,然后,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一般,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一次死里逃生,再一次别后重逢,两个人的感情与当被新婚的时候相比,与在山洞时的相认相比,显然又近了一层。蓝煜星再也不去管会不会有人窃听或是偷拍,他只想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刻也不要放松。
  良久,蓝煜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原来,小雅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棉风衣和羊毛衫,沾湿了他的皮肤。
  用双手捧起林清雅的脸,蓝煜星专注地端详着,口中喃喃地说:“小雅,你瘦了。”
  他说的是真的。从他们遇车祸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二天了,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天是怎么过来的。眼前的小雅,形销骨立。因为瘦弱,眼睛显得异常得大,颧骨都有些外突,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有点营养不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只有两腮,可能是因为见到他的激动,悄悄地爬上了两朵红晕,两只耳垂也特别得鲜艳,和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省得减肥了!”见到了蓝煜星,林清雅心情显然是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幽上一默:“倒是你,跟老了七八岁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挺成熟的,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林清雅一边描述,一边打趣。
  这十几天,蓝煜星从来没有照过镜子,他已经想象不出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这才感觉到,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有一厘米长的胡子,再一摸头发,也是又涩又腻,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模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瞎侃,说男人味就是臭味,主要是男人的汗臭味,林清雅现在说自己更有男人味儿了,难道自己现在已经臭不可闻?很有这种可能!
  经过了重逢的惊喜,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蓝煜星打量了一下林清雅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一把椅子,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两人当然不可能过分亲热,便坐在林清雅的床沿上,开始说他们分别以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林清雅从山洞里出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一切。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在这个山洞里呆着,外面强敌环侍,他们又不可能有任何外援,特种兵的搜索能力是惊人的,既然他们找到了这块地方,发现他们两个只是迟早的事情。看他们这次的架式,显然是要置两个人于死地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牺牲自己一个人,和外面的三个人同归于尽,这样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他。男人的性格要坚强些,没有了自己,可能他还可以活下去;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却是再也不想经历了。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无论怎么算,这样的死法都是最值的。
  作好了打算的林清雅知道,自己出去,首先蓝煜星就不可能答应,必须要过他这关才行。于是,她先施展她的女性魅力,把蓝煜星折腾得精疲力尽。两天来,蓝煜星本来就没有安安心心地睡过一觉,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如她所愿,蓝煜星一睡不醒,即使是在她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也是睡得那么香。
  一切收拾妥当,林清雅在手指上扣上了手雷,走出了山洞。她自幼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虽说生性文静,但军事方面的常识还是懂的。特种兵使用的手雷体形小而威力大,恰巧可以被她的手掌遮住,在月光下那三名士兵是不会看见的。而且,林清雅也相信,这三个人,应该是不会举枪射杀一个高举双手、毫无危险的女人的。
  进展很顺利,她刚一出山洞,就被警觉性极高的游动哨给发现了,哨兵一边用九五式步枪瞄准了林清雅的头,一边招呼他的同伴:“洞幺洞三,赶快起来,林清雅出现了。”
  即便是在睡眠之中,两名特种兵的反应也是特别的灵敏,一个翻身,两个人便脱离了睡袋站了起来,手上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林清雅的头。
  “走过来,对,就是这样,手举得高点,不要放下,很好,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姿式,千万不要放手,否则我们会开枪的。”看见林清雅,洞幺如获至宝,两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现在,要找的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不过,只有一个人,这也没什么,找着一个,另一个还会远吗?搞不好是那个姓蓝的小子重伤不治,现在这个姓林的女人出来找他们求援了呢。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一点一点的近了,林清雅表面沉静,心脏却在不争气地跳动。越近越好,越近,就越有把握,再走五步,不,三步,就把手雷给甩出去,炸他们个粉身碎骨。当自己手上有动作的时候,这三个应该会开枪吧,也许自己的头部和前胸会被打成马蜂窝,死的时候的样子难看了一点。难看就难看吧,到了奈何桥,他是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林清雅心里一边对自己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地向三个人靠近。差不多了,可以动了!林清雅现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三个人炸死。正要挥手,却感觉手上一麻,份量轻了许多,然后才听到静夜里两声异常清晰的枪响:“呯,呯。”紧接着,就听到两枚手雷就落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什么人?”听到枪响,三名特种兵默不作声,但特种兵的素质在这个时候也显现无遗,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一边迅速移动到一块大石后面,找到了掩体,一边由两个人把枪对准了枪声响起的方向,而其中一个人的枪口,始终瞄着林清雅,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站起来吧,现在没有危险了。是我!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不是我,你们的小命已经玩完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却让三个顿时立正,显然,他们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而且还是他们的上司。
  听到声音,林清雅顾不上失望,便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的是一张成熟而英俊的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张脸,林清雅太熟悉了,它的主人,正在二月十四日那天大闹法庭带走四条人命的安永江。
  安永江没顾得上和林清雅多说话,便冲身后一挥手,三名身着迷色服的特种兵便向林清雅出来的山洞扑去。林清雅看得真切,其中有两名持的是九五式步枪,另外一名拿着的枪却是那种管口很粗的,里面装得应该是摧泪弹或麻醉弹了。显然,他们准备强攻这个山洞了。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三名特种兵准备闯洞的时候,洞里却突然传来蓝煜星野兽一般的咆哮:“不----”然后,蓝煜星就像一头暴走的狮子,抱着一支枪,莽莽撞撞地从洞里冲了出来,看架式是准备找人拼命了。
  可惜,在这帮特种兵面前,蓝煜星的拼命行为和鸡蛋往石头上硬碰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他的头刚一露出洞口,站在洞口的特种兵随手就是一枪托,呯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颈侧部。“啊!”在林清雅的惊声中,蓝煜星如死猪一般,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把地上的水花溅起老高。
  “不要担心,死不了!只不过是昏过去而已。我们下手很有分寸的,可不像你,动不动就要取三四个人的性命。明明出身高贵,偏要去做人体炸弹。”安永江没好气地讽刺了林清雅一句。
  林清雅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背火辣辣地疼。翻过来一看,鲜血已经流了一手背,但手指还能活动,应该没有被打残。心下也十分骇然,显然,安永江是在月光下,而且是在二十米开外,用手枪打断了手雷上的拉线,使两枚手雷落到了地下,自己却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种枪法,比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可要高明多了,林清雅心里的骇然无法形容。
  “安头儿,这两个人,要不要……”洞幺的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一个大家都能看得懂的姿式。
  “带回去吧,留着他们有用呢。”安永江的声音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可他们,杀了我们的弟兄。”洞幺情绪激动,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不要带情绪了。再说,你们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是谁?”
  安永江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林清雅父亲的名字,三个被怒火烧昏了头的战士顿时把脑袋耷拉了下来。洞幺还有点不死心,但口气已经不像发怒的时候那么坚决:“要不咱们把这臭小子做了吧,老四的死,十有八九是他下得手。”
  “这个臭小子现在也杀不得。原因以后会告诉你们的。好了,不要罗嗦了,服从命令,大家打扫战场吧,把林小姐的手包扎一下,洞里也要搜一搜,十五分钟以后上路。你们几个这次的行动总的来说是完成任务了,虽然差一点就死在这位林小姐的手里了,不过,我回去就不提这一茬了,该为你们请功还是要为你们请功的。”安永江一边安排,一连轻言慢语地打发着三个复仇心切的家伙。
  “谢谢安头儿照顾。”三个人道了声谢,就各自做各人的事情去了。
  林清雅傻站着,任由一名士兵在她的双手上清洗包裹着,手无寸铁,反抗是不可能了,除了束手就擒,她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求死都没有机会。
  不一会儿,几批人都赶回来了复命了。这些人的确是训练有素,不需要安永江对他们进行具体的分工,他们都可以很默契地做好各自的事情。当清理山洞的三名战士出来的时候,安永江的表情明显地激动了,因为,其中一个人的肩上,正扛着那名被蓝煜星打死的洞四的尸体。
  “还有救吗?”人还没到跟前,安永江就迎上去问了一句,可语气之中,显然是没抱什么希望。
  “一发子弹正好打在前额,没救了。”扛着尸体的士兵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把尸体放在地上放平。所有的人都聚了过来,站在尸体的一侧,连安永江在内,正好是十二个人。十二条汉子,很自觉地站成了一排,没有人喊向右看齐,但这十二个人站得却如一条直线一般;也没有口令,十二个人却如同有人指挥一般,整齐划一地脱下了帽子,端在手中。
  起风了,呜呜地响声,听起肃杀而又凄凉,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有点像大山在呜咽。看着十二个立得笔直的身躯,再看一下地上的那张脸,苍白之中,还透着一股稚气。这个士兵,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应该还没有结婚。林清雅的心中忽然闪过一股愧疚感,人的生命是可贵的,在自己的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打死这名士兵是件很一件残忍的事情,可现在,林清雅心里在想,早知道是同样的结果,不如当初就束手就擒算了,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林清雅想得很多,从一开始的杨鹰,苏健,周嫒嫒,到董守业,刘氏兄弟,那两名法警,还有许昌平父子,再加上眼前的这名战士,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逝去了。生命是神圣的,这些人里面,也许,真正犯了死罪的人只有刘虎,最多再加上一个许昌平,其它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应该这样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比如这名刚刚死去的洞四,他才二十多岁啊,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终止了,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林清雅思绪一片混乱。
  “好了,我们走吧。”安永江一声令下,所有的队员们重新把钢盔戴到了头上。两名队员从背包中取出尸袋,拉开拉链,把洞四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利索地把拉链拉好。那拉链在封闭时候的滋滋声,响在林清雅耳边,她知道,随着这一声轻响,这个前两天充满活力的肌体,从此,将永远不见天日。
  “仔细清点一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临行前,安永江又吩咐了一遍。
  “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除了,只有您打出去的两颗子弹不知道下落,实在是找不着了。”
  “算了,走吧。”黑乎乎的夜晚,到哪儿去找两颗打出去的子弹啊,安永江也不再追究。
  “冒犯了,林小姐。”一个士兵来到林清雅的面前,把一团白色的纱布往林清雅的嘴上一捂,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气体被自己呼入,很快,林清雅便失去了知觉。
 
 
 
 
只看该作者 171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十八章 真凶~
 
  “醒了以后发现,你已经在这里了,是吗?”
  “嗯。”事情说完了,林清雅低着头,并没有勇气去正视蓝煜星的眼睛。因为,她发现现在的蓝煜星很不正常,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恼怒。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极端的大男子主义,无法接受女人的这种舍命相救的行为。
  “对不起。”林清雅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唉,算了!”蓝煜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懂我,明白我,你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林清雅并没有丝毫的委屈,她真的懂他,明白他。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本来就不需要更多的解释,更谈不上什么委屈,破镜能够重圆,哪怕片刻之后就会破碎,也是很值得欣慰的事情,相比之下,一点小小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和蓝煜星在一起呆得久了,林清雅也学会了他的招数,转移话题,便连忙说:“昨天,老杨来找过我,跟我谈了些事情。”
  “他是让你出去,隐瞒事实的真相,并且不要再过问这个案子,是吗?”
  “是的,当然,也说了些别的。他说他对我就像对女儿一样,希望我幸福,快乐,不希望我死。”林清雅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新意。
  “你相信他的话吗?”蓝煜星很想知道林清雅是怎么想的。
  “我相信。”林清雅给了蓝煜星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当然,我也十分清楚,他这么劝我,主要还是为了他们的组织,为了他们自己,但是,他说的话,并不虚假。蓝煜星,你应该知道,感情这东西,无论爱情也罢,友情也罢,包括亲情,都是掺不得一点水分的。自从我到S市来,他就一直跟着我,他对我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种体贴入微的关心,是做作不得的。他对我的关心,和你的不一样,有点像我妈,甚至比我妈还细心,因为我妈她太忙。我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并没有像长大后这么具体的去体会过父爱。但是,在他的身上,我真的体会到了。老杨这个人,无论他有多坏,有多狡猾,但我相信,他对我,是真诚的。”
  “那他为什么要通风报信把我们抓到这里来?”蓝煜星很自然地问,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傻。
  “那是他的职责。其实你们都是一类人。比如你,如果你的亲人、好友之中有人作奸犯科,你会放过他吗?”林清雅反问了蓝煜星一句。
  蓝煜星本来想说一句,这怎么好相提并论?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是这么回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有人家的是非准则,而且,这个组织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不能简单地看成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于是,蓝煜星问了林清雅另外一句话:“那你答应他啦?”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林清雅幽幽地说。她的意思,蓝煜星很明白,显然,她很想答应。什么案子不案子的,她才不在乎呢,只要他们自己,或者他能够安全,不就是少查一个案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我肯定不会答应的。”蓝煜星在这种问题上的立场非常坚定。
  没有出乎林清雅的预料,对自己的爱人,她是无比的了解,他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岂会因为贪生怕死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不过,林清雅并不死心:“蓝煜星,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你的立场,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出去,你还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先保住性命,然后找机会再行动不行吗?”
  “呵呵,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轻易地放过我们吗?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就算我能够出去,也绝对不会有机会做什么事情的,这一点,相信他们绝对能够办得到。而且,如果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等他们的危机一过,转过头来就会收拾我们的。这叫与虎谋皮。”对这一点,蓝煜星想得已经非常清楚了,如果被他们一计得逞,那么,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的要求、更大的威胁在等着自己。以对方行事的缜密程度,肯定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机会的。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真的就要死在这里?”林清雅绝望了。自己怎么样,她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真的不忍心见到蓝煜星再一次死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刚才的账还没和你算呢。”蓝煜星的话,让林清雅心里一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招原来在蓝煜星的身上并不是很管用。不过,看他的表情,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清雅一头雾水,不知道蓝煜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现在,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蓝煜星说得挺轻松,然后,把林清雅的手抓了过来。见蓝煜星如此,林清雅有点惊慌,心跳猛然加快,脸也腾地一下红了:他不会是要在这里……
  显然,蓝煜星让林清雅失望了。他只是拿起林清雅的手,在她手上写着字。
  林清雅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地坚定。
  蓝煜星又写。林清雅还是摇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蓝煜星一直在写字,林清雅一直在摇头,只不过,她的头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神色,也不再象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坚定。最后,她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轻轻地点了点头,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表情,也是无比的绝望。终于,她再也忍不往,猛地抱住他,眼泪,再一次湿透了蓝煜星的肩。
  “好了好了。”蓝煜星轻轻地拍着林清雅的脊背,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都记住了吗。”
  “嗯。”林清雅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两个人松开后,蓝煜星说了声:“请进。”
  门打开,老杨站在门口,依然是笑容和蔼,面色平静,不过,当他看见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的林清雅的时候,表情居然一紧,仅仅是一紧,并没有躲过观察入微的蓝煜星的眼睛。老杨对她还真的是有点心疼呢,蓝煜星现在已经十分相信老杨和林清雅的话了。
  “请吧。”等那名健壮的女兵把石门关好以后,老杨优雅地对冲蓝煜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蓝煜星也不客气,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进了房间,重新落座,老杨好象忘了他的工作,而是看了看表,对蓝煜星说:“是吃饭的时候了,咱们就在这儿将就吃点吧。要不要来点酒?”
  “好,来点。”既来之,则安之,对老杨他们的安排,蓝煜星一概接受,只有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毫不退让。
  菜上来了,四菜一汤,一个黄瓜沾酱,一个芦笋炒干丝,一个冬瓜炒虾仁,还有一条清蒸武昌鱼,最后是一个西红柿蛋汤。菜刚上桌,香味就直往蓝煜星的鼻子里蹿,另外还有一瓶黑牡丹。这一段时间,在他那个房间里,可能是担心他吃得太好太饱会出什么乱子,蓝煜星的伙食一直是青菜豆腐之类的。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蓝煜星居然吞了一口口水。
  “来!”老杨拆开酒瓶的封口,在两个人的玻璃杯里各倒了一大杯,端起了,两个人碰了一下,都是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齐声赞道:“好酒。”然后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开始了对桌上几道菜的扫荡。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边吃边喝边聊,从对桌上的美酒和佳肴开始,话题逐渐放开,风土人情,天文地理,这一通神侃,海阔天空,云遮雾照。两个人都很惊叹于对方知识面之宽广,视角之独到,思想之深刻。一时,真有一种酒逢知已千杯少的感觉。
  酒足饱,勤务兵把桌子收拾干净,上了两杯清茶。有人说,饭后一直烟,赛过活神仙,蓝煜星不抽烟,但喜欢喝茶,直觉得饭后一杯茶才真的是神仙境界,偏偏又懒得泡。在S市工作期间,也舍不得花钱买好茶,在晶晶家吃饭,喝最好的茶却是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他送给谈新权的那斤茶叶。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慢慢地也就淡了。今天,在初春的季节,居然可尝到这么好的茶,蓝煜星自然而然地又赞了一句。
  “小蓝啊。刚才,你们聊得怎么样啊?”老杨终于还是要把话题引向他的态度。
  “呵呵,杨师傅,上午的棋我输了,我这可有点不服气,咱们再杀一盘如何?”蓝煜星没有回答老杨的话。
  老杨并不着急,爽快地答应了蓝煜星,一边拿棋一边说:“小伙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这棋下到这份上,一切已经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估计你是翻不了这个盘了。”
  老杨话里有话,蓝煜星如何听不出来,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着没有在意的样子:“呵呵,那也未必,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棋路。”
  “那就放马过来好了。”两个人嘴上谁也不认输,开始厮杀起来。
  这棋该老杨先走,依然是飞相开局。棋走了二十多步,蓝煜星应对得轻松自如,老杨的面色却凝重了起来。原来,蓝煜星这次开局风格大变,第一步就是中炮,车快出,马紧跟,一副杀气腾腾、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老杨面色凝重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棋面,论棋面,他还是占优的。显然,他现在在想别的,拿起一只棋子,在手里敲了半天,老杨这才十分严肃地说:“小蓝,你这是在逼我呢。”
  蓝煜星沉默不语,脸色却已经阴沉了。
  “不过,既然你一再这么怀疑了,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毕竟,这事迟早是要告诉你的。你猜得没错,的确是他。唉,他的棋下得真好,开局的时候我有变的机会,但是按套路走下来了;后来再想变,居然找不到更好的路数了。也许是那局棋我记得太清楚了,思维陷入了定式,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要么故意输给你,这你肯定能看得出来;要么就是按你们走过的老路走。”老杨一边说着话,放弃了思考,开始机械地走着棋,蓝煜星紧追不舍。两个人现在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复盘了。仅仅是两分钟的功夫,棋就走完了。
  这一局,和蓝煜星中秋节与谈新权对的那一局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到了最后那步将军的时候,蓝煜星把手里的马放在老杨的老帅上重重地一砸,然后身子往沙发后面一靠,双眼紧闭,居然有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了出来。
  看着蓝煜星的样子,老杨显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蓝煜星此刻落泪,显然是痛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冲着老杨,蓝煜星怒吼了一声。
  “我无法回答你。不过,相信你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哪怕是最后一面。为什么要那这么做,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想请你相信他。现在,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商议的结果。”老杨盯着蓝煜星,很郑重地回答道。
  “我不会为你们做任何事的。”蓝煜星斩钉截铁。
  “我们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只不过是想让你保守一个秘密而已。所有的话,都让小林说好了,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为自己想想,也应该为小林想想,难道你就忍心让他陪你一起死?”老杨也激动了起来。
  “放屁!不说话就是不作为,该作为而不作为本身就是在帮你们,这就是在为你们做事。我绝对不会这么做。至于她,我自然不忍心见她死,你们可以杀了我,然后放了她。”蓝煜星的声音也很大。
  “你才放屁呢,你死了她还活得了吗?我们这边放她出去,那边她还不领人来给你报仇啊,还不如一枪把她毙了干净呢。你这不胡唚嘛。”老杨显然也被激怒了。
  “那我就没法了。既然你们不能杀我,那就关着好了。”蓝煜星两眼一闭,再也不理这套。
  “咦!容我想想,应该也是个路子。”老杨想了想,向外面叫了一声:“外面有人吗?”
  “有!”一个士兵答应了一声。
  “把这位蓝同志送到他的房间去。另外,把小安给我叫来。还有,把孙头儿也给请来。”
  “是!”卫兵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孙继尧、安永江两个来到了房间。见以孙继尧,老杨欠了欠身,给孙继尧打了个招呼:“老孙来啦。”
  “这两天你老杨亲自出马,应该可以大功告成了吧。”看得出来,孙继尧对老杨很是尊重,两个人之间基本是平起平坐关系,不过,他们又不像是和其它几个人在一起那样以兄弟相称。
  “是这样,我有个想法跟你们两位商议一下。我建议把林清雅放出去,把蓝煜星扣下来当人质,让林清雅按照我们的意思做,你们看怎么样?”老杨问得十分客气。
  “有点冒险了吧。那林清雅要是出去把事情说出来,那不全完了?”安永江十分担心。显然,他对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没有老杨知道的多。
  “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林清雅和蓝煜星的关系非同一般,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更何况,林清雅在洞里就曾经为了那个小蓝去死,相信她是不会把蓝煜星的安危抛在一边的。”老杨的态度依然是有所保留。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刚才他们两个人的会晤我们没有监听,不知道商议了一些什么。我怕会有什么变故。当然,刚才我们大放一点也是必要的,否则,那个精似鬼的小子肯定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反而不利于林清雅做他的工作。”孙继尧不知道,就算是监控了,他也未必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看问题显然比安永江又进了一层。两句话一对,安永江就明白了,明刀明枪地干,有多少这样的老头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说到阴谋诡计,自己还是靠边站点比较合适。
  “我感觉,刚才他们的对话应该还是有成果的,至少,让林清雅知道蓝煜星还活生生地在这个世上,她就不敢轻举妄动。”老杨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我同意。跟老大汇报一下咱们就放人。”孙继尧答应得痛快,不过,还是要请老大把最后一关。
  “行。”老杨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然后把情况汇报了一番,等电话那头有了反馈意见之后,便把手机交给了孙继尧。
  孙继尧接过电话,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两声,便挂掉了电话,转头对安永江说:“小安,按原计划,实施放生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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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2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十九章 约定~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刚吃完早点的林正祥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这人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开来。肯定是田海龙,这小子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林正祥刚这么想着,田海龙的大嗓门响亮地传了进来:“林头儿,嫂子有下落了。”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田海龙,这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哪儿?”林正祥边焦急地问,边忍不住走过去想狠狠地拥抱他一下。
  “别!我对男人没兴趣的。”田海龙摆出一幅仓皇逃蹿的架式。
  想想这几天所受的煎熬,林正祥真的是一肚子苦水又找不着地方倒。
  自从那次搜山以后,寻找林清雅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全部所得,只不过是两颗带着她血液的子弹。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正祥心中的焦急无法言喻。刚才他还接到了夏清明的一个电话,问他林清雅找到没有,他无言以对。
  来之前可是在弟兄们面前夸下了海口,也算是对夏书记下了保证,不仅要找着林清雅,还要顺便把范志杰的仇给报了。现在倒好,范志杰那头也就罢了,林清雅这里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夏老头前两天还能沉得住气,对十三室的这帮人,他有信心。到了第三天,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情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头子暴跳如雷,甚至说了一句:“如果再找不到人,干脆你也别回来了。”话只不过是在盛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一句狠话,事后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可是,如果真的完不成任务,那他林正祥回去可真的没有一分钟的好日子过。
  这世上真的还有雪中送炭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给找到了,林正祥怎能不欣喜若狂。
  “人现在在J省和Z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距离出事地点大约有八十公里,也就在我们找过的那片大山的外围。我已经通知一辆吉普车在下面等着了,现在就去接她。”田海龙简明而又全面地向林正祥汇报着。
  “准备什么车子,让特警大队准备直升机,咱们现在就赶过去,还要,让他们安排急救医生和护士,带上必要的药品和营养液。”林正祥急不可奈地吩咐着。一个女人,呆在山里都十好几天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难以想象。开车去,省城离两省交界处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呢,再找到那个地方,黄花菜都凉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不测,那煮熟的鸭子可不就飞了嘛,谁负得起这个责啊。
  “是!”田海龙答应了一声,两个人不敢耽搁,连忙往楼下跑去。
  宾馆门口,一辆属于武警总队的东风悍马铁甲早已在那候着了。林正祥上了车,直催:“快,能多快就多快。”
  “好勒!”开车的武警战士答应了一声,挂上档,猛地一踩油门,林正祥和田海龙只觉得后背猛地往车座椅上一贴,心下苦笑:这个小伙子还真听话。
  上了路,驾驶员把警报也拉了起来,这一路走的,遇到绿灯,过;遇到红灯,还是过,根本视交通规则如无物。气得一路交警破口大骂:“N市的交通,都被这帮呆X大兵给搞乱了。”不过,也就只能骂两声而已,管不着啊。
  进了省武警总队的大门,停机坪上,一架小型运输直升机已经启动了,林正祥两人匆忙和武警总队的领导打了招呼,便弯着腰钻进了直升机。人上齐了,直升机的引擎声轰鸣了起来,机上乘员的耳朵里都灌满了燥声。巨大的声浪中,直升机冉冉升起,然后头一低,尾巴一翘,便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林正祥这才开始注意飞机上的人,一名军医,两名男护士,一名女护士,四名带枪的特警,还有一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都端坐在座舱的两旁,应该是领头的了。座舱中间,是一个已经支起来的自动担架,洁白的被单上,一个鲜红的十字非常醒目。J省武警部队的效率不错,一切的安排都让他十分满意。想着这些,林正祥便冲那名少校军官点了点头。少校可就严肃多了,在颠簸的飞机上,啪地一声,站了个完美的军姿,冲林清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林副主任,J省武警总队警卫队少校支队长刘锋奉命向您报道,请指示。”显然领导有交待,这一次出行他们要归林正祥指挥。
  这部队的作风也实在是太严谨了一点,称呼领导的时候,如果是副职,那个副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掉的。林正祥常和部队打交道,早就习惯了。虽然自己是中央来的,但林正祥一向是为人谦和,便扶着飞机的内舱壁站了起来,冲少校伸出了手:“刘支队长不必客气,我叫林正祥,这次任务,大家同舟共济,互相配合好了。”两个人握了一握,这才坐下,算是接上了头。
  五十分钟以后,飞机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好。按照田海龙和林清雅在电话中的约定,林清雅要挑镇口最宽的一个道路口等候,看到直升机以后,手举围巾示意。
  直升机保持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刚在小镇盘旋了半周,从窗户里,眼力特别好的田海龙就发现有个女子,正手举着围巾站在路边,十分的醒目,连忙冲驾驶员说:“看见没有,在那。”
  “看到了!。”驾驶员答应了一声,飞机一个俯冲,直奔目标而去,很快,便稳稳地停在了路中心。不需要林正祥指挥,少校便带着四名士兵如同猛虎出笼一般蹿了出去,紧接着两名身材强壮的男护士抬着担架也跑了出去,医生和女护士紧紧跟上。
  飞机在小镇盘旋的时候,已经让小镇沸腾了。镇上的人,除了在电影电视上,哪里亲眼见过这样的东东啊,特别是经过镇中学操场的时候,正是学校里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一帮子调皮的学生看到飞机飞得这么低,居然纷纷把足球往天上踢,想砸这架直升机,可是,五十米的距离从下面看起来挺近,足球踢起来的时候,离飞机却仍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转眼间,飞机便飞离了操场的上空,几只不死心跟着飞机的足球也被踢到了学校院墙的外面,操场上,只留下一片欢呼声和叹息声。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跟着飞机跑了过来,等飞机停下来,四周居然已经围了上千的观众。这时大家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飞挥舞着她的围巾,面容,是那么的憔粹,偏偏又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得不可方物。
  四名武警在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冒冒失失地冲到飞机附近。运输直升机很高大,螺旋桨是不可能刮到人的,但掀起的气浪却十分猛烈,离得近了也是有可能受到伤害的。两名男护士抬着的担架这时已经到了林清雅近前,不由分说,便把林清雅架到担架上,抬了过来。医生和女护士只是陪着他们跑了一圈龙套。
  上了飞机,男护士把担架放稳了以后,驾驶员见一切已经妥当,便再次让飞机升了起来,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飞行平稳了以后,医生和护士便忙活了起来,给林清雅量血压,体温,听心脏,还抽了点血,估计是要带回去检测。
  林清雅始终都没有言语,见医生在忙,林正祥和田海龙二人也只是关切地注视着一切,并没有说话。检测完毕,军医收起了听诊器,对林正祥说:“从目前检测的情况看,一切正常。当然,回去还要作进一步的检测,防止病人在野外求生的过程中从食物、饮水里染上什么仅从外观上看不出来的疾病。”林清雅十分好笑,这个军医倒是挺可爱,人只要他经手了,不管你有病没病,一律称之为病人。
  静听医生说完,林清雅示意医生把记录本给递过来,医生以为她想看检查的情况,便把本子交了出来。可林清雅又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笔,医生不解,但还是递了过来。林清雅迅速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了林正祥,林正祥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却是:查一查我身上有没有可能带着窃听器。
  一个人在山里走出来,身上是不可能带着那东西的。林正祥不解,但也意识到情况非同寻常,当下默不作声,把本子递给了田海龙。田海龙看了以后,二话没说,便从身上取出一个带屏幕的手掌机。这个东西林清雅可熟悉,正是那次大冯拿出来给他们检测出窃听器的东西。查了一圈,屏幕上并无光波闪动,田海龙这才把东西收起来,对林清雅说:“嫂子,你身上没有窃听装置,干嘛问这个呀?”
  “没有最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要说的事很多,具体的情况我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还有,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这些天,我并没有过野外生活。”说完,林清雅坐了起来。看她的精神,的确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医生和护士也就没有阻拦。
  林正祥心里却是暗暗惊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她最后一次看到林清雅是她南下任职的时候,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这才不到一年,虽然原有的这一点特质并没有改变,但在她的身上,从她短短的两句话里面,就已经可以看到行政领导身上的特有的干练和果断。这基层一线,还真的是锻炼人啊。林正祥心里感叹着。
  到了武警总队,林正祥谢绝了总队领导的午餐邀请,开车直奔他们的驻地。十三室的这几位来了也有几天了,大家早已混熟,总队的领导也不强留。于是,三个人回到宾馆,就在宾馆的餐厅简单地吃了一点,便回到林正祥的房间议事。
  主讲的当然是林清雅。她有太多的情况要告诉林正祥和田海龙两人。
  听完林清雅介绍的情况,林正祥问林清雅:“你的下步打算是什么?”
  “很简单,立即抓捕S市的市长谈新权,常委副市长吴伟安,玉伦集团总经理钱大富,而且,据我们分析,近三年来,所有从P县提拔起来的副处级以上干部基本上都是谈表权和许昌平二人提拔起来的,这些人,特别是升得比较快的,都有嫌疑,全部要实行监控,不能让他们走掉一个。”林清雅的话干脆而果断。
  “那个蓝煜星,就是和你一起被他们抓去的那个怎么办?”
  “设法营救,不过,难度太大。主要是我们现在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林清雅表面平静,内心却如刀绞一般的痛。
  这正是那天蓝煜星和她商定的计划。
  蓝煜星的计划是,以自己为人质,换林清雅出去,把情况告诉林正祥,让十三室行动起来,把谈新权等一帮人一网打尽。那个时候,蓝煜星已经十分清楚,谈新权和这个案子有脱不清的关系。
  虽然对案件的内情,他们犯罪的动机和目的并不是十分明白,但这个案子越往后发展,谈新权的嫌疑就越大。这个案件发生在P县,后来牵扯进来的所有的官员,从董守业开始,一直到许昌平,都有P县的背景,而这批人,正是在谈新权和许昌平这两任县委书记的基本班底。
  到钱大富浮出水面以后,蓝煜星已经十分明白,谈新权和钱大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而钱大富经营公司的手段,和谈新权管理P县的方式如出一辙,这个公司在发展过程中,如果没有受到谈新权的影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到了上海和Z省,知道钱大富发迹的历史以后,蓝煜星对谈新权的怀疑,已经到了九成九。钱大富的确是一个能干的商人,但他不是政府官员。而S州的那个工业园的情况,蓝煜星也十分清楚。和现在引进一批外商投资企业的大张旗鼓不同,这个工业园的背景十分复杂,参与这个项目决策的,实际上是中新两国的最高领导人。而且中新这两个华人国家的关系特别微妙,所以,这个项目,在政治上的意义甚至要大于经济上的意义,这个项目在正式拍板之前,一直处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因此,项目实施以后,全世界都吃了一惊。
  而在项目已经正式签订了协议到破土动工之前的一段时间,这件事依然处在十分机密的状态下,仅仅是在一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露过一点口风,而且,这次会议的精神对保密工作的要求十分高,只传达到县市级党委正职,连县市长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范志杰刚刚进入中纪委三年,进入了十三室内部的中层,副司级;谈新权刚刚任县委书记,而许昌平只是县长。钱大富在上海实施的空手套白狼计划,正是建立在对政策的先知先觉和科学分析的基础之上的。在钱大富这个大胆的计划中,谈新权的影子挥之不去。
  到老杨出现,特别是有了他和老杨的第一盘棋之后,蓝煜星对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显然,老杨也罢,谈新权也罢,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他,否则不会有那一盘棋。那只是蓝煜星在S市的第二盘棋。从前的蓝煜星,根本就不喜欢下象棋,此后的蓝煜星,也从未再和其他人下过棋。老杨不是一般的棋手,他这样的实力,绝不会和一个连会不会下棋都不知道的小伙子下棋。而老杨对他说的话偏偏是:听说你棋下得不错。听说?听谁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谈新权。老杨通过这盘棋印证了他是范杨杰,他也通过这盘棋印证了这个组织后面的人是谈新权。
  这些,蓝煜星都通过手指的书写,告诉了林清雅。
  然后,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求林清雅答应帮助他,帮助他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出去,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林清雅一直不答应,蓝煜星一直没放弃;林清雅一直在摇头,蓝煜星一直在书写。
  当蓝煜星写道:“小雅,就当我没有活过来,成吗?”
  林清雅没有答应,继续摇头。
  蓝煜星又写道:“小雅,你应该明白我,无论你做与不做,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的,所以都是要死的,你难道不愿意让我在临死之前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吗?”
  林清雅动摇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蓝煜星最后写道:“小雅,既然你不答应,那咱们两个人就会一起死在这里,那好,我答应你。反正咱们两个人横竖都是个死,你出去帮我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来,咱们一起死,或者,在你做完一切之后,如果确认我死了,你就跟着我来好了,我先走一步,在奈何桥上等你,好吗?”
  说到这里,蓝煜星已经整整求了林清雅半个小时,林清雅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只看该作者 173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二十章 猎鲨~
 
  一个星期过去了。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林正祥带领的十三室的同志们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如期赶回了北京,纪委的大门保住了。
  林清雅也回了一趟北京,这一次,她的任务是回去说服自己年迈的母亲,出了这件事以后,林母说什么也不愿女儿再在纪委干下去、再留在S市了,她必须把女儿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林清雅是绝对不能留在北京的,因为,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蓝煜星,还是生死未卜。她不能走。最后,经过异常艰苦的谈判,林清雅和母亲达成协义,再在S市呆两个月,两个月以后,无论案子是结了还是没结,林清雅都要回北京。
  两个月,应该够了。林清雅终于顺利得登上了返回S市的飞机。
  早上七点的班机,两个小时,林清雅到了S市,由于林清雅原先的驾驶员老杨失踪了,汽车也坠下了山崖,办公室临时安排了一个姓王的中年司机开车来接林清雅,车子是从市府办刚协调过来的一辆车。因为前段时间人事变动,谈新权调到市政府做了市长,便坐许昌平的那辆车,谈新权的6号车便空了下来,现在安排给了林清雅,不过,车牌换了,还是换成了纪委原来的那个十一号。
  不过,这次林清雅并不是一个人回来。
  王师傅的车子是直接开到机场里面的。老王今天心情不错,在纪委,他也跟过领导,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四年前失去了主要领导驾驶员的位子以后,他一直开一辆依维柯,辛苦不说,还没什么额外的收入。在机关,驾驶员和驾驶员的地位是不同的。给一号领导开车的司机,到办公室报发票、领油票,经手的人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到了就办,而且,办公室主任对他们都挺巴结,虽然不是领导,那地位和领导也差不多,所以,机关里一般都叫主要领导的驾驶员为书记;可开普通工作用车的就没这么好运了,管车的工作人员和报账的会计对每项费用都是一卡再卡,精打细算,简直就是后娘养的,不,是丫环养的。而且,一辆破依维柯,修理费一次都只能有两三百块钱,哪能和那些开奥迪A6的比,人家保养一次车子都是上千块。人比人气死人,不服不行。今天,老王终于开上了渴望已久的奥迪了,更何况,他今天要拉的可是机关大院里最漂亮的大美女,虽然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天天看着也养眼不是?老王心里那个美劲儿就甭提了。
  可他的得意只维持了一个小时。从一个小时前接到车子,开到机场,到林清雅下飞机,这就是他所有的幸福时光。见林清雅下车,老王连忙把车子开了过去,然后打开后车门,静等林清雅上车。没想到,和林清雅同行的居然还有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春寒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夹克一件内衣,下面是深色的纯棉休闲裤和软底的磨沙休闲皮鞋,身材挺拔,气宇轩昂,很有点军人气质,很酷。这个人见到老王第一句话就是:“你好,这就是林书记的车子吧?”
  “是啊。”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来头,可看到他和林清雅一同下飞机,搞不好这人身份不同寻常。林书记是北京人,这人从北京陪她来,听说林书记的老公死了,这人不会是她新的男朋友吧?老王不敢造次,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心里却在嘀咕:也许不会是男朋友,男朋友还叫林书记?
  “把车钥匙给我吧,以后这辆车由我来开。”话说的连一点弯都不拐,让老王十分尴尬。可看他那气势,又实在是压迫人,而且站在他身旁的林书记也并没有表示异意,老王知道,这辆车自己是开不成了,只好乖乖地把钥匙交了出来。心里那个郁闷啊。
  “奥,王师傅,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调来咱们纪委的田龙同志,从北京刚复员的志愿军,在部队是汽车兵。这是咱们纪委的老王师傅。”
  “幸会!”田龙伸出了手,和老王握了一下,可他的表情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哪有半分幸会的意思啊。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按常理,给一号首长开车的驾驶员也是机关车队的头儿,其它的人修车子换个轮胎什么的,都需车队长签字才可以的。对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老王可不敢得罪,只好按下心头的憋屈,装着一幅很荣幸的样子和这个田龙握了握手,堆着一脸虚假的笑向田龙说:“幸会,幸会。”
  这个田龙,正是范志杰昔日的好兄弟,田海龙。现在可是副司级干部,在地方上是副厅。林清雅现在也只是副厅级,在S市这么一个地级市,居然出现了一个副司级的驾驶员,估计是空前绝后了。不过,这次田海龙来可不是单纯来给林清雅做驾驶员。一方面,夏书记应林母保护林清雅安全的要求,假公济私了一把,让田海龙临时充当一下林清雅的保镖,做保镖,驾驶员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掩护了;另外,田海龙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当然,这一起来的,并不仅仅是田海龙一人,还有六名他最得力的手下,正好是一个突击小队,这都是田海龙亲自从各特种部队挑出来的精英,并且到了十三室以后还接受了田海龙本人的亲自训练。田海龙一向认为,兵贵精不贵多,有这么一个小队,执行普通的任务应该不成问题了。当然,到了林清雅这里,他们的任务就被具体化了,主要就是设法营救蓝煜星。当然,因为要带大批的装备,这几个人并没有跟随林清雅和田海龙二人同行,而是另外开车过来。不过,飞机上还是有一个非同寻常但又极不显眼的人,这个人是非官方身份,他就是大冯。大冯的任务是查找那个基地和蓝煜星的下落。
  林清雅这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蓝煜星了,可是她也清楚,救一个人,比杀一个要难得多,究竟能不能成功营救蓝煜星,除了实力之外,更多的还是要靠一些运气。
  这一切,都是林清雅回去以后和林正祥商定的方案。
  当时,林清雅提出要迅速抓捕谈新权等一帮人的时候,心细如发的林正祥就提出了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现在强行行动,时机尚未成熟。第一,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充分,虽然十三室有权力先斩后奏,可抓了人以后万一审不出个结果,最后的结果会非常被动。第二,那个关押林清雅他们的地方还没有找到,现在冒然行动,既便是把人抓了,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个老巢,就算找到了,也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战斗力惊人的特种兵,抓捕他们也是要费很大力气的,这些人又都是在深山里,如果他们跑了,还不知道会给社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第三,已经失踪的李强二人和蓝煜星都还扣在对方的手里,特别是蓝煜星,本身就有人质的意思,如果对方狗急跳墙把人给杀了,那就后悔晚矣了。第四,犯罪集团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钱大富在美国还没有回来。像钱大富这样在美国有大量产业并且已经注册了公司的人,是很容易拿到绿卡的,这边行动了,钱大富在美国很可能就不回来了,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圆满。第五,钱大富所在的玉纶集团是S市最大的劳动密集型企业,一旦动了钱大富,这个宠大的经济集团很可能在一夜之间陷入危机,直接的后果是几万职工面临失业,将给社会稳定带来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所以,在对钱大富采取行动之后,必须能在短时间内把玉纶集团的事情处理好。所以,林正祥的意思是不急,反正目标已经锁定,这边只要没有行动,蓝煜星的安全就不是问题,不急在一时,先将计就计,做好前期工作再说。有了田海龙和他手下的坐镇,林正祥不信找不出他们的下落。
  林正祥的方案,显然比林清雅和蓝煜星事先打算得要成熟和稳妥,而且,这套方案比原先的更有利于保证蓝煜星他们的安全,所以,林清雅也不再提任何异议。所以,就像孙继尧、安永江他们所期待的那样,放出了林清雅,果然一切都风平浪静起来,麻烦,离他们看起来是越来越远了。
  风平浪静的背后,却是十三室在林正祥统一指挥下的高效运作。经过夏清明的批准,十三室正式对发生在J省S市的杀人和领导干部滥用职权系列案立了案,并给这次调查和抓捕行动定了一个代号:猎鲨。
  行动的展开以林清雅一帮人到达S市为标志。很快,十三室的部分人员和相关的设备也到了S市。行动的原则,就是林正祥所确定的,放长线钓大鱼;前期的工作,就是对包括谈新权在内的有P县工作经历而且这几年升迁又比较快的一批干部进行通讯工具的监听,并且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取得一些证据。
  林清雅和田海龙、老王上了车,直奔市纪委。路上,林清雅给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黄明强打了电话,让他召集纪委机关中层以上干部开个会,听取一下近阶段的日常工作汇报,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思路。市纪委的工作,她是好久都没有过问了,一直是黄明强在打理,她现在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再不多了解一下,这个纪委书记可就不称职了。
  十点半,林清雅进入办公室,迎面却看到一个女孩子,抬头一看,正是谈晶晶。
  显然,谈晶晶来之前还是刻意修饰了一下,这个从来不缺乏青春与活力的女孩子,今天居然浅浅地画了一层妆,也许她要用那层薄薄的粉掩盖她蜡黄的脸色,用一点细细的腮红好让面貌多出一点血色。但是,这一切又都是徒劳的,细心的林清雅,一眼就从她以往的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发现了秘密,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就像一支燃到最后的蜡烛,仅仅剩下最后一丁点生命之火在风雨中飘摇。
  “晶晶,进来吧。”林清雅没有说过多的话,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请谈晶晶进去。然后对跟着他一起走上来的老王说:“王师傅,你去跟黄书记说一下,今天上午的会议取消了,下午再说吧;还有,你带田龙同志去办公室报个道,顺便让办公室安排一下他的食宿,就说是我说的。”
  “知道了!”老王答应了一声,带着田海龙走了。
  “清雅姐姐,我影响了你的工作了吧。”晶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显得有些不安。
  听了晶晶的话,林清雅心里莫名地一痛,对眼前这个善良而又纯真的女孩子,她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她只是因为影响了自己一个上午的工作而不安,而自己,却是影响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又何以安心呢?
  扪心自问,她从来没有想过去破坏她的幸福,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和她争夺蓝煜星。从和她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开始,从知道她和蓝煜星的感情的那一个晚上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成全他们。爱是奉献而不是索取,知道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得幸福,平安,她就知足了。可是造化弄人,她和蓝煜星越走越远,已经远远地背离了两个人的初衷,脱离了理智的束缚,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已经背叛了她们的友谊,辜负了一个纯洁而又善良的女孩子对她的信任。而且,现在蓝煜星又生死不明,面对谈晶晶,林清雅的一颗心就像浸泡在严冬的海水里一样,苦涩,冰凉。
  “他呢?”这是谈晶晶坐下来以后问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让林清雅想起一句诗:这是一潭绝望的死水。但是,不够准确,应该说,绝望里,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
  就是这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让林清雅的心里又尖锐地疼了一下。她太清楚了,自己作出回答以后,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即将破灭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己的心理,也仍然存着这样一丝比蜘蛛网还要脆弱的希望,而且,为了这一点点的希望,自己依然在努力着,这种努力也许是徒劳的,但是,她还是要继续。
  面对谈晶晶,是林清雅早已准备好了的。她在北京的时候,每个夜晚,都在考虑如何面对她,如何回答她的问题,甚至,她已经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这个谎言,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对省纪委,对S市的领导,她都在电话里汇报过了,再重复一遍这样的谎言,难度不是太大的,可是,为什么今天谈晶晶的问话还是给了她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是如此的惊慌失措,林清雅找不到答案。
  “晶晶,他,失踪了,我们找过,在他失踪的那片区域,仔细地找过,没有他的痕迹。”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一个答案而已,可是,林清雅无论怎么听自己的话,都像是在极力地向谈晶晶证明: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那就是没有下落了是吗?姐,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无论有多远,我都会去找他的。哪怕,哪怕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就跟过去找他,可我担心,万一他还在这个世界,我去那边又找不到他。”听了谈晶晶的话,林清雅惊呆了,显然,这个女孩子,思维已经混乱了,她的精神,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找不到蓝煜星的下落,或者,可以确信蓝煜星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女孩子,就算是不死,也会精神失常的。
  林清雅惭愧了。本来,她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晶晶对他的爱,比起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清雅依然清楚地记得,在第一次失去他的时候,自己伤心欲绝,几乎就要追随他而去,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至少自己还保持着神智的清醒,至少理智还在控制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她太年轻了,也许是她爱得太投入了,也许是和蓝煜星在一起的感觉太幸福了,晶晶这次受到的打击,显然比自己当初失去范志杰的时候,要严重的多。
  “蓝煜星啊蓝煜星,你错了,你错了你知道嘛!”林清雅的心里在默默地控诉着:“你总是以为,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总是想着那些舍身取义之类的东西,也许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纪检干部,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不知道,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在失去你的时候会有多伤心,多痛苦,你认为你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去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但你却给别人留下了无尽的伤心和痛苦。你自私!”
  激烈的心声在林清雅的胸腔里回荡,林清雅,再也保持不住她的冷静,她一把抱过谈晶晶:“晶晶,姐告诉你,他没死,真的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在执行一个很秘密的任务,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姐答应你,无论怎么样,一定把他带回来,完完整整地送到你的面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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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4楼 发表于: 2007-11-02
二十一章 托付~
 
  “姐,谢谢你!”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爱人还活着,谈晶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拥抱着林清雅,无声地哭泣着。悲痛和喜悦都是会传染的,林清雅,同样也控制不了也不再控自己的泪水,任由它陪着晶晶一起流淌。
  经过这次交流,显然,两个人的感觉又升华了一个层次。一个细节并没有被林清雅忽略。她和晶晶认识和相处以来,自然是非常投缘,谈晶晶也一直叫她清雅姐姐,但是,这次晶晶没有这么叫,而是叫她姐,一般来说,只有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才会这么称呼,而且,林清雅现在的确有一种晶晶就像是自己亲妹妹一样的感觉,她以她无私的付出,赢得了晶晶的真挚的感情,但是,这份感情的代价是不是大了一点?林清雅并没有计算过,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擦干眼泪,谈晶晶望着林清雅:“姐,我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个姐姐多好啊。”说话的时候,晶晶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可爱。
  “晶晶,我也想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林清雅不是在说客气话。在家里,她是老幺,父母亲老来得女,偏又是一个无比聪明可爱的女儿,那是真的把她当成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父亲位高权重,那可真的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一直到她认识范志杰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遇到什么挫折和困苦。即便在她和范志杰的恋爱关系受到家庭阻力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什么,仗着母亲的宠爱,还有一个现代知识女性对法律的精通和对社会伦理的理解,那场抗争,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胜利的一方,在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她在给范志杰打气。
  可是,自从黄山事件以后,特别是她到S市以后,一切都变了。生活的劫难,情感的波折,斗争的复杂,让她以异常迅速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她成熟了,早已不是那个习惯于在母亲膝下承欢,与爱人在一起风花雪月的娇娇女了。尽管在读书的时候,导师就非常欣赏她没有高干子女的骄娇二气,欣赏她的自立自强,但是,和现在相比,那时候的一丁点儿优点算什么呀,只不过比其它像她一样出身的公子小姐们更像一个平常人而已。
  成长起来以后的林清雅,甚至可以在晶晶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S市,她的家庭和自己应该是相似的了,从蓝煜星那里知道,大学四年,甚至都没有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她就是S市常委组织部长的千金,这和自己的当初,包括现在,是何其相似啊。从小,也许是出于安全,也许是为了她更好的成长,父亲就严格禁止他们兄妹告诉别人自己的父亲是某某,甚至,连姓都是让他们随着母亲姓。因此,在遇到谈晶晶以后,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她不仅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同时也是设身处地把她当成过去的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她几乎是在刚刚了解他们的事情以后就放弃了对蓝煜星争夺,根本原因不是为了成全蓝煜星,而是不愿意伤害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她太喜欢她了,她做不出来伤害她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姐,你觉得蓝煜星他怎么样啊?”就像所有的闺中姐妹一样,谈晶晶很自然地和自己信任的人讨论自己的心上人。
  “很好啊。我的晶晶妹妹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嘛。”眼泪已经擦干,话题也开始轻松起来。
  “姐----!”谈晶晶的叫声拉得很长,明显有撒娇的成份:“不理你了,人家问你正经事嘛!”
  既然是正经事,林清雅当然要很正经地回答:“真的不错嘛。聪明能干,成熟稳健,有责任心,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蛮帅的。配我们晶晶,应该勉强可以了。”说到最后,林清雅还是没忘记打趣了一下。
  “姐姐又不正经了。”心上人被林清雅夸赞,顺道还夸了自己一句,谈晶晶心里自然是甜丝丝的,不过,显然她心里有另外的想法:“姐,跟你说实话,你刚才对蓝煜星的评价,跟我想得基本一样,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呀?”见谈晶晶欲言又止,林清雅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不过我觉得好像我越来越配不上她了。”谈晶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傻丫头,说什么呐。我的晶晶妹妹又美丽又可爱又善良,而且,出身名门,又是高薪白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能被晶晶大小姐垂青,还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要说配不上,也是他配不上你。”林清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绝大多数的人眼里是这样的,蓝煜星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有个本科学历现在是一抓一大把,可谈晶晶就不同了,父亲是市长,她就是S市的公主;玉纶集团领导班子成员,年薪数十万,而且品貌俱佳,对蓝煜星来说,的的确确是攀了高枝了。
  “姐,你说的我都懂。”谈晶晶并没有否认林清雅的话:“在正常人的眼光里,我们的确算不上是门当户对,可这都是一些很外在的东西,我考虑的不是这个。”
  谈晶晶的话很严肃,林清雅也基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蓝煜星底细的人,但是,她并没有十分确定谈晶晶的真实意图,便问了一句:“那你想什么呐,小脑袋瓜子可不要钻牛角尖啊。”
  “姐你说对了,我也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可我总在想一个问题,这半年,我越来越感觉,他就像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我却只不过是一个金丝笼里养的小鸟儿,只能仰望他的天空,却不能和他一起比翼翱翔。”说出自己的感觉,谈晶晶的表情有些苦恼。
  小丫头想得果然是这件事情,林清雅连忙劝慰:“晶晶,你果然是钻了牛角尖了。他有他的工作,你有你的工作,你在你的领域里未见得就比他在他的领域里做得差,更何况,你们的现在是恋人关系,未来是夫妻关系,哪有两口子都要出去拼的?一般来说,肯定会有一个人出去拼的。如果那些伟人都要求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一样,那他们不是都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啊,何况蓝煜星现在就是一个纪检员,又不是党和国家的领导人。”
  “姐,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我指的是那种比较内在的东西。”谈晶晶在努力地表达她的意思:“比如人的理想和追求,还有人生的信念和境界,是这些东西容易把人的层次拉开,而不是什么职务啊这些外在的东西。”
  谈晶晶这次的表达引起了林清雅的共鸣,她也在想,当初范志杰是凭什么打动自己的?凭什么让自己放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学业,比如对事业的追求,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一个默默无闻的支持者的?的确,他长得很帅,而且才华横溢,可她成年以后身边并不缺乏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偏偏就对他怦然心动呢?就是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同龄的男子十分缺乏的那种近乎伟大的理想非常高尚的追求,这让他具备了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和很强大的魅力,不错,让她心动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林清雅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个男女之间最重要的问题:“晶晶,你觉得他爱你吗?”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问,因为,即使是在她和蓝煜星冲破最后一层束缚之前,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到,蓝煜星在那个时候,心里还是在想着晶晶,只不过是近在眼前的死亡的威胁,让他放纵了一次,而且,他们之间也是有很深的爱的,否则,他绝对不会那样做。蓝煜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本就是两个人的结合体,所以,他心里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再正常不过了。
  “嗯。”谈晶晶并不怀疑蓝煜星对她的爱。
  “那你爱他吗?”林清雅又问了一句,有点像律师在庭审。
  “嗯。”谈晶晶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且,还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行了?”林清雅似乎找到了最终的答案:“你们两情相悦,彼此都深爱着对方,那还考虑那么多干嘛?”林清雅感觉,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不需要再讨论了。
  “姐,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出我和他之间的确是隔了一层东西。”女人的直觉,女性的敏感,的确是很可怕的。谈晶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林清雅却是知道的,她很清楚,晶晶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半个蓝煜星,只是这一半和那一半不能分开而已。如果她愿意,把事实告诉谈晶晶,那谈晶晶很快就会明白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什么了。但是,她不能告诉她,也没有权力告诉她。
  “所以我常常会有一种感觉,”谈晶晶在犹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什么感觉?”女人总是好奇的,林清雅又怎能例外,特别是关于蓝煜星和谈晶晶的事情,她太想了解了。
  “姐,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生气啊。”谈晶晶心理还有障碍。
  “我怎么会生气呢,说吧。”林清雅表面平静,言语中也在鼓励着谈晶晶,心里却有些打鼓,她不知道谈晶晶要说什么,但是,似乎她的话对自己也会产生影响。
  “我感觉……我感觉你才是他的良配,你们才是同路人。”
  谈晶晶的话,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声音很轻,还有一点怯懦,但是,听在林清雅的耳朵里,却是石破天惊。显然,晶晶不是那种非常有心计的女孩儿,她这样做不应该是特意来刺探她。自始至终,她都能感觉到得到对方的真诚。可是,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林清雅心里不明白。
  一闪而过的不解和尴尬,林清雅很快恢复了正常:“傻丫头,胡说什么呐,当心姐姐打你啊。”林清雅面带微笑,语带威胁。
  “姐,我说的是真的。”话开了头,晶晶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人家就是这么感觉的嘛。”
  “还胡说,我可真的要打你了啊。姐都多大啦?在姐的眼里,你们还都是毛孩子呢。”看来不严肃点是制止不了谈晶晶了,林清雅的口气有些冷。
  “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嘛!等人家说完嘛。”谈晶晶拿出了最让林清雅无可奈何的杀手锏,撒娇,让林清雅无可奈何:“其实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我想的,我们是你比小,蓝煜星和我同龄,刚刚过二十三岁,可是,我总感觉他比我要成熟好多好多,好像,你们才是同龄人一样。听我说,姐,如果没有我,如果蓝煜星他爱的是你,你会爱上他吗?跟我说实话,不准糊弄我。”
  “阿呸!”林清雅一边掩饰自己的心神激荡,一边冲谈晶晶啐道:“别以为你喜欢的人就是个宝,谁都会喜欢,姐才不稀罕呢。”林清雅说的也是人之常情,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觉得他是最完美的人,任何人都比上不他;男人也是一样,总会觉得自己爱着的那个人是最美的。
  应该说,林清雅的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但是,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为了进一步打消谈晶晶的疑虑,林清雅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她站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晶晶,这是我和你姐夫的照片,你看看吧,今生今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谈晶晶接过照片一看,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真的是一对璧人。
  这是他们婚前在圆明园的荷塘边拍得婚纱照,林清雅自是不用说,艳丽无俦,不可方物,偏偏那个男的也是高大威猛,潇洒绝伦,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种坚定和自信,让谈晶晶看了也顿生好感。这一比,蓝煜星可就被比下去了。看来,自己的爱人和姐夫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刚才我以为姐姐夸蓝煜星帅是真心的呢,看了姐夫的照片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看到林清雅的老公是这样,谈晶晶并没有女人本能的嫉妒,而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唉!”谈起范志杰,林清雅很自然地叹了一口气。
  谈晶晶这才如梦初醒,刚才一时糊涂没想起来,可她早就知道,林清雅是个寡妇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蓝煜星在黄山脚下救的那个人而已。因为自己的原因,提起了林清雅的伤心事,谈晶晶自是十分过意不过,连忙说了一声:“姐,对不起。”
  终于摆脱了谈晶晶纠缠不休的那个问题,林清雅现在基本上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至于她叹气,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爱人前途难测,是担忧而不是伤心,他现在还活着呢,有什么好伤心的。就对谈晶晶说:“这不怨你,是我主动拿给你看的又不是你提起的,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
  “姐,你就不想再找一个?”谈晶晶对林清雅的生活问题开始关心了起来。
  “找你个头啊。”林清雅没好气的白了谈晶晶一眼:“我拿照片给你看,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别以为你们家小蓝就是人见人爱。”
  “真的吗?”谈晶晶不由得往照片上又看了一眼,看完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对林清雅说:“你真的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吗?”
  “这是怎么说?”林清雅又吃惊了。
  “也许,他们的样子的确是不像,蓝煜星身材瘦弱些,也没有姐夫的形象看起来那么阳刚,但是,姐,你仔细地看一下,看一下他们的气质,看一下他们的表情,看一下他们流露出的那种掩饰不住的坚定和自信,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像吗?”这也是谈晶晶刚刚发现的,怪不得一看到范志杰的神色就让她很有好感,原来,两个人在这一点是那么的相似。
  林清雅无语了。撒谎或是掩饰,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应付了谈晶晶这么久,能保持现在的这种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也许你没有爱上蓝煜星,因为你没有想过,你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年龄,身份,你过去的感情,特别是还有我的存在。但是我知道,姐,你不要否认,你对他其实是有好感的,也许你自己都没感觉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如果不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爱是自私的,有哪个女人会提醒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呢?我今天对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请求你,如果,如果由于种种原因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想,你们的结合,也许最完美的。姐,可能我说得太冒失了,不要怪我,对不起,我走了。”说完,谈晶晶拿起自己的小包,像逃一般地离开了林清雅的办公室,留下林清雅一个人,目瞪口呆。
 
 
 
 
只看该作者 175楼 发表于: 2007-11-02
二十二章 保镖~
 
  晶晶走后,独自留在办公室的林清雅思绪万千。
  谈晶晶的确很年轻,也很单纯,但是,她绝不傻。林清雅至今也没有忘记,当初,发现钱大富有问题,就是谈晶晶给提供的线索。也正是因为她提供的这个线索,让自己和蓝煜星两个查到了钱大富的根底,查到了他起步阶段巨额的资产漏洞。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
  今天,她到自己办公室,显然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探寻蓝煜星的下落,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紧接着便实施了她的第二步计划,她把蓝煜星托付给了自己。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她发现自己和蓝煜星要对付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如果谈新权真的是幕后的主使,如果这个案子最后被查清楚,凭他们犯下的罪行,一个背负着十几条人命的犯罪集团,主犯难逃一死,那么,晶晶还能嫁给蓝煜星吗?从某种意义上讲,那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啊。他们还能够生活在一起吗?
  又或者,谈晶晶即便能接受蓝煜星,蓝煜星身为一个前途无量的纪检干部,却娶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集团首脑的女儿,这合适吗?虽说现在早已不是文革那时候了,不讲究划清界限,也不讲究根正苗红,可众口铄金,如果蓝煜星愿意在这个小地方混一辈子,当个县处级干部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他想走向更高的位置,比如说从前范志杰那样的副部级高干,政审可是非常严格的,有个曾经被判死刑的岳父,蓝煜星无论如何也是通不过的,这一点,林清雅是再清楚不过了。难道谈晶晶是怕连累蓝煜星才作出这样的牺牲?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林清雅的心中接连闪过,都像,又都不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变化,谈晶晶是轻易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的,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哪个女人会甘心把自己心爱的人送给别人呢?林清雅越想越感觉事态很严重,可是她又无法去求证,毕竟,有很多事情对谈晶晶都是无法交流的,包括对她父亲的怀疑。林清雅感觉手心的汗都沁了出来,蓝煜星不在身边,让她常常会产生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从前,蓝煜星在的时候,无论局面有多复杂,但最终总是可以打开缺口,找到出路,可现在他不在了,需要自己一个人作决定的时候,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蓝煜星,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林清雅心里作默默地呼喊着。
  蓝煜星,此时依然在那座山洞里,他现在,和林清雅一样的绝望。
  从林清雅离开到现在,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按说,也应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可是,他没有看出任何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个机构,还是像以前一样运行着,丝毫没有他们组织受到创伤的样子。安永江和老杨偶尔也会来看看他,显然,林清雅并没有按自己的要求去做,她没有行动。否则,这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蓝煜星现在感觉,也许这一次他错了。他自以为说服了林清雅,说服她出去,然后采取行动,除掉这帮人。当时,她的确是答应了,相信她那个时候的承诺是真诚的,可是,出去以后,她极有可能是改变主意了。
  最大的可能是,林清雅屈服了。她为了保全自己爱人的性命,纯粹按照对方的意图,瞒天过海,掩盖了所有的事实。按照她的理解,只要她不说对方肯定不会拿蓝煜星怎么样,就像亲人被绑票的家属一样,不是去报警,而是想用钱把亲人赎回来。可是,小雅,你错了,你知道吗?夜长梦多这句话你不会不清楚,你隐瞒的时间越长,你自己就越危险。这个组织,即使手上有人质,但是,对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纪检干部,他们是不会相信的。蓝煜星不难想象,对方现在也许正在编织一个杀人计划,以求把林清雅彻底地灭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秘密真正的成为秘密,秘密被别人掌握,终究是不安全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到呢,快点行动吧。蓝煜星是真的着急了。
  可是,蓝煜星又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当初在这里承诺的信誓旦旦,她真的一出去以后就完全翻盘吗?不可能。也许她不一定能考虑对方会杀害她,但她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直被控制在对方手里,肯定会想方设法营救自己。营救自己,仅仅凭她可以全权调动的S市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动用省里,甚至是十三室的力量才能办到。动用十三室的力量,就不可能绕过林正祥。
  想到林正祥,蓝煜星又释然了一些。林正祥的行事风格他太熟悉了。此人做事小心谨慎,考虑周全,不像自己经常会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所以,事情放在林正祥手里,时间肯定会拖得长一些,他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充分以后,才会发动总攻,争取毕其功于一役。这是个好习惯,要么不干,干则必成,可也有问题,那就是经常会贻误战机。
  如果案子现在交到了林正祥的手里,蓝煜星相信,凭林清雅目前掌握的情况,林正祥下面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按部就班了,只要有耐心,肯定会把线索一点一点的挖出来。而且,林正祥做事一向是力求尽善尽美,他肯定要在把对方一网打尽的同时,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一次有牺牲的行动,不是一次完美的行动。能把自己救出来,又能把敌人消灭干净,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但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能做到吗?换成是自己,也是毫无把握的。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就握在别人的手里,手指轻轻一扣,自己就要去拜见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先驱去了。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搭上这么长的时间,担上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啊。
  蓝煜星在盘算,如果是林正祥在指挥这次行动,需要多少的必要条件。第一个条件,是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他是不习惯通过审讯去挖掘的,而是要务求在审讯之前掌握绝大多数的对方的底线;第二,他肯定要等所有对方成员都聚齐了才会采取行动,现在,最关键的人物应该是谈新权和钱大富,这两个人,谈新权是市长,一切的行踪都是公开透明,知道他的下落不成问题,但钱大富就难说了,这人去了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两个条件了。第二个条件非人力可为,毕竟,把钱大富从美国直接弄回来难度太大,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待。如果风平浪静,钱大富终究是要回来的,而且,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案子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第一个条件,让林清雅、林正祥他们找到这个基地的下落。也许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帮他们一点忙,同时,也帮他们下定行动的决心,否则,小雅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哪一天出现个什么意外死亡或者失忆什么的,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蓝煜星的担心没有错。此时,安永江和孙继尧正在一个密室里看着录影带。而安永江也正在一脸无奈地对孙继尧解释着:“孙头儿,这事真的不好办。那个姓田的,自从林清雅回京之后,就和林清雅寸步不离,连他的宿舍,都是安排在原来那个蓝煜星住的地方,和林清雅只有一门之隔。想要处理林清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造成意外死亡,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那个姓田的是什么人,你们就这么忌惮他?”对安永江一向信心十足的孙继尧十分的不解。
  “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从他身上的很多蛛丝蚂迹,这个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安永江的话说得很肯定,不由得孙继尧不信。
  “说来听听。”孙继尧是指挥常规作战的行家,对特种作战的特点知道一些,但谈不上精通。
  “您来看这一段,这是他们下飞机时候的画面。”安永江边说边打开了投影:“您看,下飞机的时候,这个姓田的始终站在林清雅的侧后方,一般来说,保镖都是站在前方的,他需要挡住可能射过来的子弹,但这个田龙却是站在侧后方,这说明,他有足够自信,以他反应的敏捷程度,完全可以在子弹射过来的一刹那掩护林清雅。这种反应速度,绝对是超乎常人的。”
  “危言耸听了吧。”孙继尧笑了一笑:“也许他是个菜鸟,或者是粗心大意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即便是对自己的上司,安永江也是毫不客气地反驳:“您看他的眼神,沉着果断,而且,他的视线你根本不清楚他在注意哪一点,这是一个超级保镖的特质,不向一般人一样,只会关注某一点,而是把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一切都洞察于心,所以,我们的人根本不敢靠近。而且,和他面对面的对手说话最有说服力,据现场监视的两名战士说,遇到这个人,他们分明可以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紧盯着一样,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
  “是不是这两个人太紧张了?你的手下是不是太菜了点,又没让他们行动,只不过是监视一下而已。”孙继尧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应该不会,这两个人都是老手了,而且,他们也是识货的。”安永江对自己的部下十分相信。
  “那好,就算是这个,你再说说,还有什么特别的?”孙继尧要做进一步的探究。
  “还有他的身材,自然,舒展,细看的话有点稍稍的后倾,你再看看我和我们那部弟兄的身材,能感觉出来有区别吗?”安永江在提醒孙继尧。
  “你们的身材乍看起来很直,但好象都有点前倾,而且,两个肩也不平。”孙继尧的眼光也很毒。
  “不错,我们这些受特种兵训练的,常常背负几十公斤重的装备越野行军,重量都在后背上,为了保持平衡,时间久了,骨骼都会有点畸形,这也算是职业病吧。还有,两肩不平也是,我们大量使用的是突击步枪和狙击步枪,在换装九五式突击步枪以前,使用的都是苏式装备,后坐力特别大,而特种兵战士几乎个个都是神枪手,这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哪个特种兵没打过几万发子弹啊,时间久了,这两肩自然就不平了。”
  “那这个人为什么就没这些症状呢?”孙继尧不解。
  “我们是负责杀人的,而他是负现保护人的,分工不同,训练方式也不同。你看他的身材,身体非但不前倾,反而有点后倾,这是因为他长期穿防弹衣的结果。咱们国家从前的防弹衣科技含量不高,重量很大,象他们这些保镖的防弹衣,因为必须要在作战的时候面对敌人,防弹衣前面的重量远远大于后面,时间久了,这样的结果也就很正常了。”安永江的分析越来越细了。
  “那你们不是也穿吗?”孙继尧穷追不舍。
  “可我们在穿防弹衣的时候后面的重量都是大于前面的。”安永江解释。
  “还有什么,你接着说。”孙继尧感觉自己在这方面了解的情况远远比不上安永江,便放弃了质疑。
  “您可以对比一下他的左臂右臂,特别是左手右手。”安永江又给孙继尧打了一个特写。
  “好象左手比右手的关节要粗大,嗯,左臂似乎也比右臂要强壮。”孙继尧细看了一会,得出了他的结论。
  “不错,这就是他们和我们的不同,他是以用手枪为主的,而且,他的习惯是左手拿枪,我刚才说了,绝大多数的神枪手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子弹喂出来的和实战打出来的,所以,他这只手,肯定也打坏了无数把手枪,握枪的手和臂膀因为长时间受到强烈的震动和克服后坐力,当然要比不用枪的手明显强壮。”安永江通过他细致的观察,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结论。
  “那也不能说明这个人就有多凶悍啊,一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而已嘛。你们这么多人呢,对付不了一个保镖?”孙继尧不屑。
  “现在不是对付,如果硬要是把他给做了,我也不觉得他的实力就能超过我多少,但是,这种人的警觉性太高,想出其不意地制造林清雅意外死亡就可太难了。”安永江有些灰心丧气。
  “真的有这么难?”
  “不错。”安永江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国家领导人的保镖,极有可能是中央警卫局,也就是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
  “你好像越说越悬乎了吧,她一个小小的市纪委书记,就算是高干子女,国家领导人能把自己的保镖让给她?”对这一点,孙继尧更不信了。
  “呵呵,您还是怀疑我的判断。那好,您再看一个画面。”安永江又给了孙继尧一个特写。
  “这不是耳朵吗?耳朵也能看出问题?”孙继尧今天更觉得奇怪了。
  “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时间久了,都会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些职业印记。您看这两只耳朵的耳孔,明显一只大一只小,大的这一边,非常的光滑,连耳孔旁边的绒毛都磨干净了,而这边就没有。”安永江的观察,的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经常戴耳塞。”
  “戴耳塞又能证明什么问题?”
  “经常戴耳塞的人很多,比如电视播音主持啊,听力不好的戴助听器啊,这个人应该不在此列,他戴耳塞的原因就是,他要经常参加一些公众场所的保卫工作,而且是一个集体协同作战,戴耳塞有利于接受统一指挥和团队之间的信息传递。而事实上,有他这样的实力,还需要参加协同作战的,我看,也就只有国家领导人了。我刚才指出的那些特殊,可是中南海保镖的共同特征啊。当然,能够当上中南海保镖的,能力并不局限于此,这帮人除了在部队接受的训练以外,一般都有自己的特长,肯定是身怀绝技啊。”
  “既然这样,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被说服了的孙继尧连忙征求安永江的意见。
  “我的意思,暂时放弃这次行动,一切都等那个姓田的走了再说。正像您刚才说的,国家领导人的保镖,不会长期保护林清雅的,现在他在这儿,咱们就缓一缓,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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