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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舞月剑情录》作者:冬雪晚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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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6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六章

 

  徐玉一惊,忙转过身来看时,却见贾又兴已经俯身倒在了地上,背心插着两支箭羽,在夜色下箭羽上散发着蓝黝黝的光芒,显然是喂有剧毒的。

  徐玉心中恨极,想也不想,一招“白虹贯日”,急向那个凶手隐身的黑暗处刺去——黑暗中的那人知道已经躲不过,忙着斜刺而出,急急的避开了他的这一剑,同时电闪而退。

  “想走?”徐玉冷笑,当即想也不想,施展幻影虚渡,急追了上去,他这一动,牵动到了伤势,顿时原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开始裂开,鲜血慢慢地再次染红了他的衣袍。那黑暗中的人猛然听得背后风声,知道已经躲不过,当即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从腰际拔出一把鬼头刀来,对着徐玉当头砍下。

  徐玉也不说话,手中的长剑斜刺,挑向了他的手腕,同时也开始打量着这人的外貌,却见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蒙面巾,看不出长相如何,但凭感觉这人应该很年轻。

  那蒙面人看到徐玉手中的叶上秋露挑向他的手腕,忙回刀反撩,意图架开徐玉的攻势,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徐玉手中的叶上秋露乃是神兵利器,当即兵刃相碰,“当啷”一声,手中的鬼头刀已经短了一截,蒙面人大惊,这才醒悟到徐玉手中的是一柄宝剑,自己一时不防,大败亏输,但随即又想到就算他手中的不是宝剑,自己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这倒也输得不冤。

  徐玉一剑销断了他手中的兵器,顿时自然而然的顺着剑势,由下而上,长剑挑向了他的蒙面巾。

  蒙面人大惊,忙一式铁板桥,堪堪的避开了那一剑,但徐玉连剑招都没有变,顺势前引,长剑就稳稳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谁让你来的?”徐玉沉声说道。

  “徐公子要杀就杀,不用多言!”蒙面人傲然就道,对于那架在了脖子上的叶上秋露,却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徐玉听到他说话,心中一动。他的声音,怎么那么的耳熟,竟然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当即冷笑着问道:“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要蒙着脸,连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你们也要用偷袭的。我可真为皇宫的大内侍卫感到丢脸。”他虽然一时之间认不出这人是谁,但却可以保证,这人一定是大内侍卫,因为他们的目标明显的是贾又兴,而不是他或者杨先之,而贾又兴在天牢里关了近二直年,自己刚刚把他带了出来,就遭到了他人的暗算。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就只有皇宫中有人知道他被释放,而且,最有可能派人暗算杀人的,就是他的父亲——赵胤煦。

  蒙面人过了一会儿方才冷冷的道:“徐公子也未免把大内侍卫看轻了!”他这般回答,自然也就承认了自己是大内侍卫的身份。

  徐玉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当即又道:“谁让你来的?”

  蒙面人没有回答。徐玉不禁怒气上升,当即长剑微微在他脖子上用力的压了一下,看着鲜血从他脖子上迅速的流出,顺着叶上秋露碧绿的剑身缓缓的落下,然后才沉声冷笑道:“你要知道,只要我如今手中再加一层力,你立刻就会人头落地!告诉我——谁让你来的,是不是汉王?是——不——是?”说到最后三个字,徐玉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不知道!”蒙面人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若说心中没有恐慌,那是骗人的,任凭一个胆子再大的人,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上,总也免不了害怕,但是——他不能说,不说还不过一死,若是说了,恐怕想死也死不了了。

  徐玉总觉得他的说话的声音熟悉无比,当即趁着他不备,左手飞快的抓向了他的蒙面巾——蒙面人心中一惊,躲避已是来不及,若是徐玉不在乎他的生死,那么他今天本也就活不成,徐玉在问完了话后还是会杀了他;而就算徐玉不杀他,他虽然完成了任务,但身份泄露,回去后还是免不了一死,那倒还不如痛快的死在这里。所以,对他来说,无论如何,总是一死,那倒不如赌一下徐玉仁慈,赢了有一线生机,输了就是一条命而已。以着他对徐玉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容许自己就这般死在他的剑下。

  果然,徐玉眼见着他急撞向自己手中的长剑,当即忙回剑反撤,险险的避了开去,才避免了他撞死在自己剑下,但他也没有能够扯下他的蒙面巾,便就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电光一闪,已经清楚的想了起来,总觉得熟悉的语音,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了,心中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正因为此,他几乎也肯定,他们是谁派过来的杀手了,同时却又觉得心痛无比。

  徐玉看着那个蒙面人,慢慢的归剑入鞘,漠然的道:“你可以走了!”

  “你放我走?”蒙面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能放他走!”在两说话的当儿,杨先之急冲了过来,拦着了他的去路,道:“徐玉,不能放他走,刚才那两人,都服毒自杀了,看样子竟然像是大内侍卫,身手不弱,我竟然不认识,这个人——一定不能放他走,要问问他,是谁让他们来杀人的?”

  “我已经知道是谁让他们来的了,杨兄,你放他走吧,我没必要陪着你们多造杀孽!”徐玉的语气已经转为冰冷,说着顿了顿道,“杨兄,你也可以走了,另外烦请你把这两块玉佩,带给令师。”口中说着,同时手一扬,将两块玉佩扔了过去。

  杨先之在黑暗中看得分明,那两块玉佩,一块正是刚才赵胤煦给他的九龙佩,另一块却是他自小带大,当初罗天魔帝送给谪仙子的定情之物,不禁吃了一惊,惟恐摔坏了,连忙伸双手接住,而这个时候,原本的那个蒙面人却急射而去,徐玉没有追赶,杨先之现在根本就顾不得他,所以片刻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徐玉不再理杨先之,转身走到了贾又兴身边,蹲下身子,就要去拔他身上的那两支箭羽——杨先之看了,忙叫道:“小心,那箭上有毒!”

  徐玉也一样知道那箭上有毒,当即撕下了一块衣服,裹着箭羽,用力一扯,顿时将箭拔了出来,如此剧烈的扯动,却见贾又兴毫无动静,心中明白,他已经气绝身亡了——事实上,别说这两支箭上有剧毒,就算没有毒药,从背心射入,直透肺部,也足以让人毙命。

  徐玉慢慢的扳过他的身体,却见他面色铁青一片,双目圆睁,口角挂着一丝黑血,果然是早就气绝身亡,心中顿时又惊又怒,又是悲戚,想着他过了近二十年非人的牢狱生活,没想到自己讨得了赦令,却是把他推进了黄泉路。若非为了自己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也断然不会害他送命。但随即又想到,就算他与欧阳明珠的事没有半点瓜葛,自己面对这么一个孤苦无助的老人,也一亲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徐玉慢慢的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合上了他的眼睛,忍不住低声的叹息道:“贾先生,都怪徐玉莽撞,让你死不冥目,对不起!”

  杨先之眼见徐玉伤感,又见着他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再次染上了紫色的袍子,忙道:“你也是一片好心,发生这种事又不是你的过错,你也不用难过,我找人过来,把他埋葬了,你先回皇宫好不?”

  “我自会埋葬他,不用你操心。”徐玉冷笑的道,“至于那个皇宫,我想我是不会再去了,王爷有你这样一个好弟子,已经足够!”

  “徐玉!”杨先之一把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对着他脸上重重的一拳轰了过来,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师傅派人杀了这个废物老头?”

  徐玉没有躲避,被他一拳打在了脸上,顿时半边的脸,连同眼睛都紫涨出来,但他却丝毫也不在意,依然冷冷的说道:“难道不是?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前脚刚带人出了牢门,后脚那个杀手就跟踪到了,而那个杀手明显的是大内侍卫,除了他——还有谁吗?”

  “你知道那个杀手是谁吗?你这么肯定那个杀手就是大内侍卫,就算是大内侍卫,也不一定就是师傅派的人。”杨先之愤愤的道,“你别不问清红皂白的,就乱往师傅身上派不是,你根本就是对他有成见。”他心中有着一股子的怨气,徐玉这小子太不知道好歹了,杨先之了解赵胤煦的脾气心性,知道他能决策天下,威压江湖,但谪仙子却是他的死穴,这次她的遗体失踪,在火窟中他竟然因此迷失了心性,若非除玉也正好出现,弥补了他心中的伤感,恐怕他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天牢里因为见着徐玉受伤而失控杀人,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不能让他再受到打击,若是徐玉现在和他产生误会,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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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7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七章

 

  杨先之比任何人都知道,若是徐玉今天和他再起误会,恐怕他会像当初谪仙子逝世时一样,迁怒与人,造成无穷杀戮。一个为了情而痛苦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已经到了濒临崩溃和疯狂的边缘,尤其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手中握着生杀大权,就更是恐怖。

  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别人的死活好象也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却不能看着罗天魔帝痛苦,他自幼就父母双亡,若非赵胤煦将他养大,也许他现在早就死了,在他的心目中,他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知道,在赵胤煦心目中,任谁也取代不了徐玉的地位,不光他是他的亲生骨肉,更因为他是谪仙子所生。

  “你跟我回去,我帮你去问师傅,我绝对不相信这事是师傅做的,他根本就没有要杀这个废物老头的理由。”杨先之一把拉着徐玉,就要往回走。

  “那人具——不光是大内侍卫,还是你们罗天圣教中人,我认识他!”徐玉摇头苦笑道。

  “那你说,师傅为什么要杀这个老头,他总要一个杀人的理由啊?这个人关了这么久了,若是他要杀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他整死在狱中,用得着先放出来再派遣大内侍卫动手吗?”杨先之分析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徐玉镇定了一下心神,知道他说得有理,当即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或许他想要杀他灭口吧?”

  “灭口——灭什么口?”杨先之不解的问道,难道说这老头知道什么,对徐玉说了,难怪徐玉要急急的把他弄走?想到这里,当即急问道:“徐玉,你知道什么?”

  “啊......”徐玉猛然啊了一声,提到这个灭口,他忽然想起,赵胤煦似乎没有要把这老头灭口的理由,而要杀贾又兴的,只有皇上——他可能知道他身边的那个欧阳明珠是假的,贾又兴不管知不知情,他都不会容许他脱离自己的控制;而欧阳家和钱家如果知道实情,就更要杀这个老头灭口了,因为这危及到他们的身家性命。甚至连他心目中,欧阳明珠也一样有杀人的充足理由,惟独倒是赵胤煦似乎没有嫌疑。刚才他一时伤心贾又兴的逝世,心情烦躁,倒是莽撞了——但他们怎么就这么快的知道了自己带走了这个老头?难道说这老头一直都有人在密切的关注,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们为什么以前不杀他?在天牢里杀个死囚,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个蒙面人——不是别人,就是钱宏安。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徐玉也不会杀了他。但他杀贾又兴,到底是出于他的本意,还是别人授意?

  “你——到底是什么事?”杨先之急问道,“徐玉,你老实告诉我。你讨了师傅的玉佩,放这老头,恐怕不单单是因为你那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吧?”同时他心中觉得奇怪,徐玉竟然有事瞒着他,这人一直以来都比较直爽。这次居然对他也隐瞒,难道说这老头身上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这个贾老头既然已经关了近二十年,那个时候,他应该才出生,又怎么会和人扯上了关系?不行,他得回去好好地查一下这个老头犯案的宗卷。

  “是!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够了吧?”徐玉一边沉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你与这老头,半天不到的时间,居然扯上关系?你可真有本事!”杨先之不禁苦笑,感慨地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人惹麻烦的本事,绝对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比。

  “你找个人来,把这人给换身衣服,买口棺材,好生安葬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当朝一品御史。而且,也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徐玉又看了一眼贾又兴的尸体,也不知道是该责怪自己无能,还是该怪别人险诈,或许该说他太天真了,以为一个关了这么多年的死囚,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太大意,没有防范。

  “没问题,但你要跟我回去见师傅,如何?”杨先之忙道,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事。

  “能调出这人当年的案卷来我看看吗?”徐玉想了好一会儿问道。

  “可以,只要不是关系到宫闱之事,应该都可以调阅。”杨先之眼见他虽然没有答应跟他回去,但已经不再象刚才那么的冷漠,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心中实在不明白,这老头,到底知道些什么,让徐玉如此的在意。他哪里知道,徐玉从下了昆仑山开始,碰上了这个欧阳明珠,几乎——他一连串的厄运就此展开,让他险死还生,而偏偏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个和他短短相聚,又匆匆分离了的女人,在他心中却留下了无人能够取代的地位,他也一如他那痴情的父亲,宁愿在无望中痛苦的折磨着自己,却就是不懂得放弃。不知道有时候放弃,就能点燃生命的另一盏灯。

  杨先之口中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枚联络烟火,用火折子点燃,然后随手扔了出去,一道绚丽的火焰,在空中爆开,片刻工夫,便有几个大内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向他们行礼问好,杨先之对他们简短的吩咐了几句,就招呼徐玉离开。

  徐玉也没有反对,跟随在他身后,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只要不涉及宫闱之事,都可调阅,若是涉及宫闱,那就代表着不能看了?”

  “是!”杨先之点了点头,暗想着不会这么巧,那个糟老头居然还牵涉到内宫事件,但当年的几件大事的当事人,不都给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活着?若是真的如此,师傅倒真的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可能当时他并不知道徐玉要的这人是谁,后来明白了,但已经不能反悔,无奈只能杀人灭口?他心中犯疑,一边又道,“涉及到宫闱之事也没什么,只要有师傅的手谕就成了。”

  “何为宫闱之事?”徐玉好奇的问道。

  “就是与内宫有关的,呵呵,就是关系到王爷或是皇上的家事,那样就是属于机密档案,没有王爷的手谕或是皇上的圣旨,是不能调阅的。”杨先之笑着解释,然后试探的问道,“这老头该不会还真的就是涉及到了宫闱之事被牵涉进来的吧?”

  “非得要得到王爷的手谕?”徐玉原本不怎么想去见罗天魔帝,但他心中现在却明白,那个贾老头,根本就是被他那个做了妃子的女儿连累,皇上的女人,当然算是宫闱之事,杨先之应该无权调动宗卷。

  “原来还真的有关系。”杨先之苦笑了一下,两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皇宫之中,虽然已经入夜,但宫中守门的侍卫却都认识杨先之,眼见徐玉身上有血迹,但谁也不敢盘问。

  杨先之径自带着徐玉,准备先让他回汉王寝宫,然后自己再去书房禀告一下,这个时候,师傅一般都在南书房中——免得他们父子见面一言不合,又要翻脸。

  两人正走着,一个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半跪着请了个安,道:“杨大人,你可回来了,王爷在南书房找你,快过去吧!”

  “王爷这个时候找我?”杨先之大感好奇,这个时候,赵胤煦找他干什么?心中想着,忙停下了脚步,对徐玉道:“你先回寝宫,我去一下就来,顺便把手谕要过来,等一下就去把案卷一并带过来,如何?”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正好熟悉一下宫中的地形,南书房在哪里?”徐玉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一并过去的好,虽然他心中并不怎么的想见到那个罗天魔帝。

  杨先之无奈,点了点头,带着他急向南书房走去,刚刚到了门口,就见门口几个值班的侍卫们个个战战兢,一见着他,其中一个忙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杨大人,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了,你可要小心点。”说着又看了徐玉,问道:“这小子是谁,还挂了彩,若非是蒙王爷召见,南书房是不能进去的。”这还是他看到徐玉是和杨先之一起而来,否则,凭着徐玉现在的狼狈样子,恐怕他早就一声令下,把人给拿下了。

  徐玉站在当地,打量着这个宽大的宫殿,白玉石阶两边,笔直的站着两排侍卫,殿门中可以看到,里面还另有着院落,想到刚才一路走来,四处都是巍峨的建筑,一道道的殿门,曲折的回廊,看得他眼花缭乱,这个时候听到侍卫的说话,当即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在门口等着好了!”

  杨先之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的好说话,好象他的坏脾气就只针对罗天魔帝一人,难道他真的早就对师傅有成见?当即忙道:“你随我一起进去,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事生气,若是为着我,你正好帮我说个情!”

  “你刚才给了我一拳,我还要给你说情?”徐玉抚摩了一下半边紫涨的脸,戏谑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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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8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八章

 

  杨先之虽然明白徐玉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忙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道:“徐大公子,我的小王爷,拜托——这事千万别说,等过几天我请你喝花酒!”同时不禁颇为后悔,刚才的那一拳干嘛要打在他的脸上,这下子倒好了,等一下师傅问起来,恐怕不怎么好回答,弄不好要换他去挨板子了。

  徐玉忍不住轻笑道:“喝花酒吗?我那里有绝色的姑娘,杨大人要不要?”

  杨先之猛然想起他是合欢门主,天下最大的青楼大老板,请他喝花酒那个钱是花冤枉了,当即也笑着打趣道:“你的那个绝色,你自己留着享受吧,我可消受不起,嘿嘿——赵家一向人丁单薄,你正该努力!”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院中的第二道门前,门口的侍卫都向他微微躬身行礼,徐玉看了看,低声说道:“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是别被他看见的好!”

  杨先之看着他半边脸上青紫一块,连眼圈都是乌黑的一大圈,眼睛充血,如同兔子一样,成了鲜红颜色;身上淡紫色的袍子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想来刚才在外面动手,牵动了他身上原本的鞭伤,心中不禁略略后悔,不该给他那么重的一拳。此时闻言,忙点头道:“好,你等着我,我这就去跟王爷把手谕要到——至于那个贾老头的事,我也会帮你问一下。”

  徐玉缓缓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他还是颇为怀疑是赵胤煦下令杀的人。但这事,问出来了又能如何?他能把他怎么着了?在冲动平复以后,他也不得不冷静的思考一下,他的下一步该如何做?不知道媚儿她们怎么样了,鬼府之行,还算顺利吗?上官辕文回到了和平岛,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压下长老等人的叛乱,如今近况如何?

  杨先之走进了书房中,见赵胤煦正低头看着奏折,当即忙跪下行礼道:“见过王爷!”隔了一会儿,却见赵胤煦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心中不禁忐忑,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道:“见过王爷!”

  赵胤煦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冷笑着道:“我耳没聋,还听得见!”

  杨先之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更是惶恐,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师傅动怒的原由,只是跪俯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赵胤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先之,你真的让为师很是失望啊!”

  杨先之忙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叫道:“弟子资质愚钝,辜负了师傅的教导!”

  “我不是指这个!”赵胤煦摇头道,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手一扬,将桌子上的一纸文书扔了过去。那原本一张薄薄的纸片,轻柔飘忽,在他手中,如今竟然如同是一块铁片一样,平稳缓慢地飞到了杨先之的跟前。

  杨先之不知是何物,忙双手接过,摊开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惊叫道:“师傅,我......”同时心中却不禁把赵珉山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做这等事情居然都不干净利落一点,如今倒好,自己瞒着没有上报,也要担着老大的不是。只是奇怪,他的人不是都被徐玉的人给杀了,没有留一个活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书信落在了师傅的手中?

  “你有什么说的?”赵胤煦冷冷的问道,“我让你派人去杭州,你却带着大批人马去苏州干什么?”

  “弟子......弟子......该死!”杨先之吓得魂飞魄散,暗想着这事师傅是如何知道的?当即情不自禁的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碰着坚硬的地面,顿时红肿破裂,鲜血直流,但他却如同惘然无知,心中惶恐非常,这次的苏州之行,只是为了——但这个问题,却该如何告诉他?

  赵胤煦看着杨先之跪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弟子,是他最最心爱,最最得意的弟子,却没有想到,也瞒着他在外面胡作非为。和赵珉山一样,他们都是他一手养大的,都灌注着他的心血,赵珉山的不成材已经足够让他伤心,而这个弟子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你以为你的翅膀硬了,大概可以飞了吧?”赵胤煦是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的一掌击在了书桌上,该死的——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过顺心的事,先是徐玉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再来是赵珉山的狼子野心,从他不断的针对徐玉的情况来看,出生皇族的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还不是为了将来的那个皇位?只是在这个时候就处心策划,也未免太早了点。

  阿柔——他可真是没用,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十九年前让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杀了阿柔,盗走了孩子,而十九年后,他竟然连阿柔的遗体都没有能够保住,若是徐玉再出事,他怎么对得起当初他对她的承诺。

  人活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窝囊。而且,他还是魔道的统领罗天魔帝,权倾天下的汉王殿下。

  “弟子不敢!”杨先之惶恐,俯伏在地,向前爬了一步,低声道:“师傅,弟子确实是去苏州办了点私事,但绝对不敢违背师傅的旨意,还望师傅明查!”

  “什么私事?”赵胤煦再问,有什么私事竟然要运用到那么多的大内侍卫,还有罗天圣教中那么多的高手?

  “恕弟子不能说!”杨先之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

  赵胤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正欲再问,猛抬头之间,却见门口仿佛有个人伸头探视了一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当即叫道:“门口是哪个侍卫当值,这么不懂规矩,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徐玉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个平时对罗天圣教忠心耿耿的杨先之,居然也瞒着罗天魔帝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惹得他如此的大发雷霆——他当时告诉自己去苏州是奉了师傅的命令,想来应该是假的,那他到底去苏州干什么了?对了,当时那个皇上赵胤熙也去了苏州,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心中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却没有想到竟然被赵胤煦看到——当即只能老实的走了进去,作了一揖,行礼道:“见过王爷,是我确实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赵胤煦见着是他,皱起了眉头,道:“玉儿,你怎么就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的先养伤的吗?”一边说着,目光却落到了他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上,由于徐玉一直半躬着身子,并未站直,他没有看到他的脸,当即又道:“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没事的!”徐玉忙回答道,一边低着头,向跪在一边的杨先之拼命的使眼色,盼着他这个时候找个借口先出去。

  杨先之明白他的心思,但他更知道赵胤的脾气,借着衣袖挡着,向他摇手示意。

  “没事,我看看!”赵胤煦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看徐玉身上的伤。

  徐玉吓了一跳,忙道:“王爷,真的没事!”

  “玉儿,你的脸怎么的了?”赵胤煦一边扯下了他挡在脸上的衣袖,惊问道:“这明明是让人打的,你又和谁动手了?”口中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抚摩他脸上的淤青。

  “王爷,我还要找杨兄办点事,能不能......”徐玉说到这里,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象有点卑鄙,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加好奇,居然开始利用赵胤煦对他的特殊的血缘亲情。

  “什么事?”赵胤煦口一边问着,一边又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帮你去办,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还有,这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玉眼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脸上的伤,忍不住偷偷看了杨先之一眼,见他虽然跪在地上,却杀鸡抹脖子的向他使眼色,当即笑道:“我脸上是刚才不熟悉宫中的道路,不小心撞伤的——至于那个事情,也是小事一件,我自己去办就是了,只是要王爷的一张手谕!”想来指望杨先之这个时候讨要那张手谕,是不怎么可能的了,还不如自己开口吧。

  “要我的手谕,你想要干什么?”赵胤煦好奇,徐玉刚才和杨先之的小动作,他是一点不漏的看在了眼中,看样子他脸上的伤大概也是先之的手笔。

  徐玉看了他片刻,想了想终于道:“王爷,我刚才向你讨了个赦令,放了天牢里的一个死囚,我想着把他送去我一个朋友那里安顿,却没有想到,刚出了皇宫,那个死囚就让人给暗杀了,而那个凶手,竟然是大内侍卫!”他一边说着,一边留神观察着赵胤煦脸上神情的变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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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9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九章

 

  却说徐玉以话试探着赵胤煦,想从他表情的变化中窥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惜赵胤煦的脸上除了略略带过一丝惊讶后,就是愤怒,接着好奇又不可置信的问道:“玉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所以我才想请你下道手谕,让我查看一下他当年的案卷。”徐玉见他好象颇为惊疑,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贾又兴被杀的事,难道真的是自己估计失误,并不是他派人杀了贾老头?

  赵胤煦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那个囚犯叫什么名字?”

  “贾又兴!”徐玉回答道,“他曾经是朝中御史。”

  赵胤煦忍不住“啊”了一声,想了片刻后才苦笑着道:“若说是他,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怎么不早说?”

  “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徐玉好奇的问道,看样子那个贾又兴果然有问题。

  赵胤煦想了想道:“玉儿,你先回寝宫换件衣服,把伤治一下,他的案卷我去取,不过,他的案卷恐怕也看不出什么来,我等一下就去你那里说话,如何?”

  徐玉看着他片刻,眼见他眼中一片澄净,只是微微带着一丝期盼,实在看不出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背后的指使者,当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

  赵胤煦又看了杨先之一眼,然后才冷冷的道:“先之,你也一起过去,最好你今天能找一个好的借口给我解释清楚,你在苏州调动了那么多的高手,到底干什么了?”

  杨先之想了想,咬着牙道:“师傅放心,先之等一下一定会对您解释清楚。”一边说着,他又对赵胤煦磕了一个头,才和徐玉一起慢慢的退了出来,刚到了门外,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拉着徐玉一溜烟的回到了汉王寝宫。

  双儿那两个小丫头看到徐玉身上的血迹,忍不住都惊呼出声,徐玉一边安慰了她们俩几句,一边早另有侍候的小太监们取过了干净的衣服,备下了热水,给他沐浴更衣,上药治伤。

  徐玉刚刚收拾妥当了,眼见床边的小几原本让赵胤煦给砸了,如今却又换上了新的,而屋子中间的小圆桌上,双儿俩正收拾了满满一桌子的茶点。他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如今肚子正饿着,想也不想,抓过一只春饼来,就大大的咬了一口。

  杨先之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这点心可都是宫中特制的,外面买不到的。”

  徐玉早就饿得发慌了,这个时候别说是这等精致的点心,就算是粗糙的牢饭,他也吃得香甜。当即口中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去苏州不是说奉命行事吗?还调动了大批的高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看上了人家漂亮的姑娘,你去抢亲吧!”

  “徐玉,你还有心情说笑?”杨先之苦着脸摇头道,“我宁愿我是去抢亲,至少就算师傅知道了,最多给我一顿板子了事,但这事却关系到我罗天圣教内部......”说到这里,他又打住,想了想道,“等一下再说吧,这事我也不准备瞒着师傅了,这次调动的人手太多,就算我不说,别人恐怕也会说,虽然他们并不怎么知道实情。”

  徐玉点了点头道:“怎么,你们罗天圣教的内部也有着矛盾?”

  “矛盾?人多了,自然是免不了的!”杨先之叹了口气,再次苦涩的摇头。

  两人正说话之间,却见赵胤煦已经带着一卷文书,走了进来。杨先之忙跪下行礼,道:“见过师傅!”这里不是南书房,他又开始称呼他师傅。

  徐玉眼见杨先之行下了大礼,当即也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一边,只是他口中正好咬了一只煎饼,看起来有些狼狈又滑稽。

  赵胤煦淡淡的笑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一边又对杨先之道:“先之,起来说话就是!”

  杨先之答应了地声:“多谢师傅!”

  徐玉依言坐了下来,但杨先之自小在宫中长大,熟知宫中礼仪,自然是不敢象徐玉那样随便,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在了一边。

  赵胤煦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徐玉,一边让所有的太监宫娥们退了出去,这才对杨先之道:“先之,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

  “是皇上的旨意!”杨先之没有作什么隐瞒,老实的说道,“他让我去苏州,本来师傅的旨意是由我护送着徐玉来京城,但......”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看着罗天魔帝,下面的话,他还是不怎么敢说。

  赵胤煦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以后别叫他徐玉了,我已经下令拟稿,册封他为静平王了——他也是珉字辈的,应该叫赵珉玉!”

  徐玉刚刚喝了口茶在口中,闻言差点没有从口中喷了出来,惊叫道:“王爷!”心中却想着,他怎么也就不问一下他的意见,就随便给他改了名姓,但他却没有想想,若非他自小被人盗走,名字早就取好,又怎么会让他自己有发表意见的余地?

  赵胤煦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怎么了?你是我儿,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你应该随我姓赵,我们本是皇族,自然又与普通百姓不同,名字也在家谱中早就排好,你是珉字辈的,你师娘当年给你取名一个‘玉’字,她对你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所以这个字我也不便更改。”

  徐玉没有说话,因为赵胤煦说得句句都在情理之中,但要他一时接受赵珉玉这个名字,却还是颇不习惯。

  “你继续说下去!”赵胤煦见徐玉不再说什么,又回过头来,向杨先之道。

  “师傅——弟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好,难道说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杨先之有些怀疑,赵珉山拦杀徐玉一事,确实是他故意按下,并且毁了能毁掉的一切证据的,而苏州这事,他并非有意隐瞒,甚至他一直都以为师傅就算不完全知情,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二,难道说那个皇上,竟然对师傅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满?难道他心中也以为是师傅谋夺了他的朝政?当初好象是他自己放弃,求着师傅为他料理一二的啊?

  “你说吧,有什么事就痛快的说,虽然我也知道了一些事,但并不详细。”赵胤煦沉声说道。

  “是!”杨先之忙答应着道,“师傅,你也知道,这次皇上去苏州,先去了杭州,他先去找了我说,让我陪着他去一下苏州,但当时我正好接到了您的旨意,让我护送小王爷来京城,我正在为难,他又说这事您也知道,让我冒充一下他的弟子,陪着他去苏州,办件大事——并且说这大事关系到我罗天圣教、甚至皇室的安危,弟子信以为真,便按着他的旨意,匆匆的辞别了小王爷,赶往苏州安排,并遵照了他的吩咐,调动了江南能够调动的一切高手、散落在外的大内侍卫。”他现在口中的小王爷,自然指是就是徐玉。

  他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赵胤煦,眼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句,注意着措辞,又道:“等到了苏州后,他又在苏州呆了两天,每天除了游山玩水,什么事也不做,弟子碍于身份,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问。到了第三天晚上,他告诉我,让我把行宫布置一下,晚上有客人。他还一再的叮嘱,说那个客人武功高强,让我小心——我在里里外外布置了不少的高手,以为他晚上可能要把那个恶客拿下,才如此的大张旗鼓。等到了晚上三更,我们都觉得不耐烦了,忽然才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请问是魔帝府上吗?我家主人依约来访!’话随人到,我迎了出去,却见是八个妙龄青衣少女,抬着一乘小轿,几乎是足不点地的走了进来,轻功都极是不错。她们似乎对行宫的地形早就了解,也不用我带路,一直就直奔皇上接待她们的正房大厅而去。”

  赵胤煦头痛的摇头,他虽然早就知道,赵胤熙有事瞒着他,但他不愿意说,他也就一直没有问,却没有料到,他这次竟然假借他江湖中的名号,调动大量的罗天圣教高手,去苏州只是会见一个客人,是什么人让他如此的重视?想到这里,便又道:“你说下去!”

  徐玉这个时候也早就听得入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皇上——影魔帝,他心中标准的败家子,竟然也如此的深沉,这个罗天圣教,倒是真的藏龙卧虎,只是不知道,他瞒着赵胤煦到底想要干什么?夺回政权吗?

  杨先之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接着又道:“到了正厅,轿子落下,皇上竟然亲自迎了上来,抬轿的一个青衣女子掀起了帘子,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就多了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青袍人,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目光竟然如同有实质一样,又像是刀子,似乎一直能看到人的心里面——皇上见着他,很是激动,目光中似乎隐隐有泪光,隔了片刻才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个劳什子的东西?’说着就指着他脸上的面具,想让那个青袍怪人摘下,哪知道那青袍人却大笑道:‘难道我还有脸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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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0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十章

 

  杨先之说到这里,惊觉赵胤煦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手指紧紧地握着桌子的边缘,冷冷的道:“说下去!”

  徐玉不解的看着他们俩,不明白罗天魔帝为什么这么的紧张,杨先之接着又道:“接着皇上又向他介绍我说:‘这是我的大弟子。’那个青袍怪人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道,‘武功不错,罗天后继有人啊!’说着就先一步走进了大厅,皇上也随着他一并的进去了,然后这个青袍怪人略坐了坐,和皇上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皇上一直亲自把他送了出去,第二天就吩咐我们打道回京城。”

  “那青袍怪人和皇上说什么来着?”徐玉问道,想着杨先之想必糊涂了,这么重要的问题,他居然不说了。

  “我猜他们应该是用传声入密交谈,先之不知道的!”赵胤煦叹了口气,慢慢的平复着心中的激动以及说不出的感觉——喜、怒、哀、乐,众味纷杂,他虽然不敢确实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着一件事,赵胤熙果真知道那人的下落,那个人——果真没有死,那这么多年以来,赵胤熙为什么都不说呢?他为什么要隐瞒着自己?他又为什么要以魔帝的身份去见他?

  杨先之惊愣的看了赵胤煦一眼,然后才道:“师傅说得不错,他们确实都是用传声入密,所以,弟子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赵胤煦站了起来。在房里走来走去地走了两步,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这事得先瞒着点徐玉,别把他牵扯进来。因此想了想又道:“这事倒也怪不着你,但是珉山那事,你怎么说?”

  杨先之看了徐玉一眼,低声说道:“师傅,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确实也是过后才知道的,当时他派出去的人手已经早一步出发,我让人过去拦截,但却晚了一步,等我们的人到的时候,赵珉山的人已经全军覆没。我怕师傅会......”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他怕赵胤煦知道实情后会一怒之下杀了赵珉山,所以想着事情已经过去,而徐玉也平安没事,这事也就不用说了。当时自己还特地把几个知情人都关照了一遍,别把这事说出去,却没有料到还是有人说了。等一下非得去查查,是哪个大嘴巴说的。非打落他满嘴的牙齿不可。

  赵胤煦没有多说什么,徐玉这个时候却也听出了一些眉目,知道原来赵珉山那厮竟然在路上拦杀自己,最后让人全部给放倒了。但他却根本就不关心这个问题。赵胤煦交给他的那个案卷他早就看完了,确实——如他所说,没有记载什么东西。案卷上只粗粗的写着贾又兴勾结后宫,祸乱朝政,抄没家产,斩!后蒙开恩,关押终生。

  “王爷,这个贾又兴到底犯了什么罪,这上面写得不清不楚的,你知道不?”徐玉问道,同时也转移了一下赵胤煦的注意力。

  赵胤煦见他问这个,想了想道:“那个案子当年是皇上亲自审理的,这事关系到他后宫的嫔妃,别人也不便插手。其实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就是他的妃子们为了争宠,使了点手段而已,而这个贾妃败了势,最后连累了全家。这里面恐怕有些不得人的勾当,一般涉及到这种事情的人,除了一个处死,就是关押终生,为的是怕一旦放了他们出去,他们在外胡说八道,传出皇室的丑闻,让天下人耻笑。所以,也许是你去提人,正好让皇上的亲信知道了,就杀人灭口。”

  徐玉沉思了一会儿,暗想着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刚刚提人,皇上的亲信就知道了?但关系到欧阳明珠的事,他却又不敢问,惟恐赵胤煦起疑,毕竟这等祸乱宫闱的事情,他也不敢任性胡为,所以隔了片刻才道:“那您知道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经过?”

  “不太清楚!”赵胤煦摇头道,“好象关系到一个小公主的性命,那个时候我正好碰上了点事,隐湖的若即来了京城,我去见了她一次,在我自己的府邸中呆了几天,等我回到宫中,皇上就匆匆的定案了。我当时虽然觉得就这样定了一个御史的罪有一点武断,但因为已经结案,又是关系到后宫禁忌,也就没有说!”说到这里,他看了徐玉一眼,温和地笑了一下,又道,“玉儿,这事也就算了,你别问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也是那个贾又兴没有福气,消受不起啊,当年皇上年轻,好色得紧,他的女儿好象也很受宠,原本贾家也可凭此飞黄腾达,却没有料到她后来卷入了宫闱之争中,还连累到了贾家家破人亡;你也是一片好心,看那贾老头可怜,想救他出去安享天年,却没有料到反而断送了他的性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去帮你查问一下是哪个干的,然后把他送过来,交给你处置就是。”

  徐玉听他说到“当年皇上年轻,好色得紧”,心中忍不住冷笑,暗想着他现在就不好色了?还不是在杭州调戏了自己侍女,挑拨过绿萝和自己的关系,一想到他这个时候可能正在和欧阳明珠说笑,心中就隐隐作痛,说不出的难受。但这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只能一个人咀嚼着酸涩无比的滋味。听得赵胤煦如此说法,一时无法,又怕自己不断的追究,引起了他的怀疑,反而不好,如今已经有了线索,不如过几天去找那个钱宏安,慢慢的想办法就是——还有,他不是说下个月要祭拜后陵吗?到时候想办法联系一下皇贵妃,如今自己也住在宫中,只不过就一墙相隔,总有办法相见的。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禁窃喜。

  赵胤煦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嘱咐道:“你这几天别出去,给我把伤先养好了再说,知道不?过几天我送你个好东西。”

  徐玉对他口中的“好东西”倒也不怎么的感兴趣,只是贾又兴已死,他也没有什么急着要办的事,当即恭敬的点头答应着,心想着正好趁着这几天,熟悉一下宫中的地形,再设法与明珠姐姐取得联系。眼看着赵胤煦就要离开,他忙又叫道:“王爷,请等一等。”

  赵胤煦站住了脚步,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王爷当年可曾见过隐湖的逍遥姑娘?”徐玉试探的问道,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传说中的隐湖女子,也许没有她的出现,母亲也就不会涉足江湖,也就没有了他的存在。而如今,他更想知道,这个隐湖的美人,是不是就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的欧阳明珠皇贵妃娘娘?

  赵胤煦在听到了逍遥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全身绷紧,紧紧地捏着拳头,关节在他用力的挤压下,发也“劈啪”声响,他猛然转过身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知道逍遥在哪里?你会御风弄影,是不是她教给你的,你认识她?”他口中急问出了两个问题,一边本能的用力摇晃着徐玉的身体。

  徐玉被他摇得难受,感觉手臂都要给他捏断了,忙叫道:“王爷,我不认识她——我好奇问一下,请你松手!”

  赵胤煦蓦然惊觉,看了他片刻,才慢慢的松开了手,低声道:“玉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叫逍遥的女子,当年我和上官辕文都曾四处找过她,都没有她的下落,她从一出现,如同是朝露昙花一样,这是刹那芳华。但阿柔曾几次对我说起过,说她是天上地下最美的美人——天底下还有比她自己更美的人吗?你认识她对不对,你会御风弄影,是她教你的对不?隐湖是绝对不收男弟子的,若即那个老顽固更不是会把她的绝学教给别人,所以除了她这个隐湖的叛徒以外,天下再也不会有谁把御风弄影外传了。”

  徐玉摇头道:“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逍遥,御风弄影是别人传授给我的,并不是她。”

  “是谁?还有谁会御风弄影?”赵胤煦急问道,这也许是条线索,顺藤摸瓜,也许能有所收获,天知道在茫茫的人海中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就算他权倾天下,也是一样。徐玉绝对不知道,这个逍遥对他以及上官辕文来说有多重要。

  “我娘!”出乎意料,连徐玉自己也觉得意外,这个“娘”字竟然冲口而出,没有一丝的犹豫,事实上在他的心中,他也早就承认了罗天魔帝是他的父亲,但那个“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连带在他面前,他也不愿承认谪仙子的身份。

  “我娘会御风弄影,我师娘在拣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一本轻功身法口诀,所以就教了我!”徐玉回答道,同时想了想又道,“我师娘如今也下落不明,能不能请您下令帮我寻找她,我总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事。”

  徐玉心中越来越觉得师娘的离开有问题,尽管他已经下令让合欢门留意她的行踪,但若是能让赵胤煦下道圣旨,寻找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再加上罗天圣教在江湖中的势力,更是如虎添翼——但江湖就是江湖,他们在二十年前正邪两道联手,没有找到逍遥,如今合欢门和罗天圣教联手,是否又能找到徐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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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1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十一章

 

  赵胤煦听了,沉思了片刻,想着这个徐思颖还真有着点说不出的古怪,她应该也会御风弄影,并且如今还神秘的失踪了,当即点头道:“好,我立刻就让人去找。”

  徐玉听了,忙笑着道谢道:“多谢王爷!”

  赵胤煦摇头道:“你不用谢我,若是能因此找到逍遥,我应该谢你才对!”

  徐玉和杨先之都不知道,当年的赵胤煦和上官辕文为了谪仙子,曾多次大打出手,更曾立下了种种的赌约,而这个逍遥,就是他们最后——也就是在徐玉被盗后,另立下的一道赌约,两个疯狂而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压上的筹码竟然就是罗天圣教与和平岛未来的命运,以及他们自己的性命。当然,这里面也关系着徐玉的命运。

  正邪数百年以来的争斗,他们要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事实上,徐玉当初在树林里,救不救那个漂亮的欧阳明珠,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是谪仙子之子,他就注定了要成为正邪之争的一个焦点,而不可能做一个平凡的昆仑派门徒。在他与逍遥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成了别人的赌注。

  赵胤煦眼见徐玉没有了别的事情,又略略的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杨先之离开,两人一同出了汉王寝宫。到了外面,赵胤煦就沉下了脸来,道:“先之,你赶紧去把那个金府给我搜一遍,至于找不找得到阿柔那是另一个问题,主要是给我查一下那个金先生与秦无炎的来历。”

  杨先之好奇的道:“师傅,那个秦无炎的来历,不是早就查明白了吗?他是东海琉璃岛的岛主,本也是我中原人氏。秦时避其战乱,全家迁居海外小岛,如今岛上已经人口较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俨然如同一个小小的岛国,以前一直和东嬴人做生意,三十年前才到中原做点生意,把一些海外的特产如宝石、地毯、香料等运来中原贩卖。再把我们中原的丝绸、瓷器等运往外地,如此一来,近年来很是赚了不少,所以他又在各地开设了青楼、赌场、米行、客栈、绸缎铺子、药铺等等,各种生意只要能赚钱,他几乎都做。”

  “东海真的有琉璃岛吗?”赵胤煦冷笑着问道。

  “弟子曾派人过去探视过,确实是有,往东海去的鱼船、客船都知道这个琉璃岛的具体位置。甚至有好些人曾经去过。”杨先之回答道。他虽然没有去过那个琉璃岛,也摸不清楚那个金先生的底细,但在知道了秦无炎之后,就把他的一切查了个明白。但连他自己心中也怀疑,他真的是琉璃岛的岛主那么简单吗?他在中原养着大量的江湖高手,真的就是为了保护其财产吗?

  赵胤煦摇头冷笑道:“你去传我的旨意,让黑暗两长老出动,前往东海琉璃岛,务必要把那个秦无炎的底细查个明白——另外,从现在开始,你要密切的监视着金府的动向,保护徐玉的安全!”

  “是!”杨先之忙答道,“师傅,我不明白,就为了这事,有必要出动黑暗二长老吗?他们可都是教中的元老。”

  “正因为他们是教中的元老,我才让他们去!”赵胤煦冷冷地道,二十多年平静日子,转眼就要逝去,迎来的,或许就是江湖的血腥,眼前似乎有刀光剑影的闪烁。猛然,他觉得自己好象沉沦太久了——与生具来的傲气,曾经被情网深深地缠绕,如今却在一连串的打击中抬起了头来,热血似乎又开始沸腾。

  上官辕文、秦无炎,来吧!命运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那么——这个混乱的江湖就是他们最后的决斗之地。

  不到最后,谁也决定不了这个胜负!他是魔帝——魔道至尊!

  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阴翳,一片乌云挡住了明亮的月光,闪电,如同是一柄利剑,划破了黑暗的天幕,带着轰鸣砸向了人间,天地开始变色!

  就在这个时候,皇宫的另一处,赵胤熙茫然的看着天幕,看着雨刀电剑,风旗雷鼓,不禁深深的叹息,他枉为了一代帝王,却无力阻止着江湖的动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杀戮上演,战鼓已经敲响,他却只能坐在这里看着。

  而在这个时候的城门口,上官辕文正仰首看着高高的城门,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眼神中却依然带着淡淡的落寞,但隐藏不住那份高傲的霸气——雨水,在临近他身体附近两寸时,就自动的倾向了旁边,他身上好象有着一只无形的罩子,将他罩住,衣袂却在风中翩翩起舞,猎猎作响。

  十九年了——他又来到了京城,这次,他要和赵胤煦做个彻底的了断!心中想着的同时,他的身影也冲天而起,如同凤舞九天,带起一连串的幻影,直冲向了高高的城门!

  相反,金府的凝翠居里,秦无炎依然散着满头的长发,平静的看着廊外的风云变色,如同是一个文般的儒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他随手从小几的素瓶里取出了一枝玫瑰,捏在手中把玩,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影却从窗口急冲了进来,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落在了他面前的书桌上,咕咕的叫了两声,却是一只雪白的信鸽——信鸽身上的羽毛湿透,显然刚从雨中飞来,脚上挂着一只小小的竹管。

  秦无炎轻轻的抚摩了一下鸽子湿透的羽毛,然后解下了它脚上挂着的竹管,手上微微一用力,竹管应手而裂,里面是一张小小信笺,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

  秦无炎在看完了那几个字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眼中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的敛去,手中劲力微微一吐,那张信笺以及手中原本鲜艳的那朵玫瑰,同时化为了齑粉。

  徐玉在皇宫中住了几天,赵胤煦下了道圣旨,封他为静平王,改名赵珉玉,但徐玉却说他自幼由徐思盈养大,绝对不能忘了本,依然坚持用徐玉这个名字,至于赵胤煦爱怎么叫他,宫中的人如何称呼,他都不在意。

  赵胤煦对于徐玉倒是事事迁就,只要他肯在皇宫中用赵珉玉这个名字,在外面也就随他去了,眼见他伤势渐好,想着原本七月初的科举由赵珉山监考,如今他闲着无事,不如就让他去料理,也让他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官场的情况,同时让宰相欧阳云鹤辅助他。

  徐玉原本想要推辞,他对这个科举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一听到由欧阳云鹤辅助他,顿时心中高兴,他正愁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结交这个欧阳云鹤,如今天上掉下来了这个美差,哪还能再往外推?

  想着还剩下三天就是七月初一了,而自己对这上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这天一大早,他特意让双儿给他更换一件新的衣服,吩咐小太监他要出门,预备好车轿,前往欧阳府上拜访欧阳云鹤。

  区阳府正好也在西大街上,徐玉虽然不认识,但宫中的侍卫却都认识,如今他也是个王爷身份,出门自然也是前呼后拥的,用不着为不熟悉道路操心了。

  欧阳云鹤今天已经是五旬开外,相貌清矍,颌下留着三寸长的胡须,身材消瘦,完全是一派文人的翩翩儒雅,虽然官居一品,但却没有一般为官者的倨傲。今天早朝过后回来,如今正在书房看书,听得家丁来报,说是汉王新册封的静平王爷来访,忙吩咐开正门迎接,自己也急急的更换衣服,迎了出来!

  徐玉的轿子刚到了欧阳府门口,就见着一个五旬左右,一派儒雅的老者迎了上来,不用任何人介绍,他不知道这人就是欧阳云鹤,那份久居官场的习气以及文人特有的儒雅,是骗不了人的,也是别人模仿不了的。当即忙上前抱拳见礼道:“欧阳大人?”

  欧阳云鹤一辈子阅人无数,上至帝王,下到文武百官,但在见着徐玉俊美飘逸的外表时,还是略略的呆了呆,忙也作了一揖,笑道:“小王爷丰神如玉,是老夫生平仅见啊!”一边说着,一边忙往里让着。

  徐玉笑了笑,对于他自己的相貌,他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相貌俊美固然是件好事,但他的这个过于俊美的外表不知道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因此反而感觉有点累赘。当即随着他进了正门,却见欧阳云鹤虽然贵为宰相,但府中却并不显得过于的奢侈,庭园布置,都以简雅为主,别有一番气象。

  欧阳云鹤忙着将他迎进了自己的书房,主客入坐,自有书童立刻送上了香茗,徐玉轻呷了一口,笑着称赞道:“好茶!”

  欧阳云鹤只是笑了笑,对于徐玉的来意,他虽然已经知道,但徐玉不说,他也不便先行询问。

  徐玉又漫无边际的闲聊了几句后,终于切入了正题,当即笑着道:“欧阳大人,我这次冒昧前来拜访,就是为了那个科考一事,大人想来也知道我的底细,我自幼被强人从宫中盗走,流落江湖多年,算是个江湖草莽,对于这个科考,实在是一无所知啊!倒是要请大人多多劳心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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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2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十二章

 

  欧阳云鹤闻言,当即轻笑道:“小王爷太谦逊了,事实上这等科考也没有什么,主要是为了防止考生们作弊,老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请小王爷放心就是!”

  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欧阳大人都安排好了一切,那我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喝着茶,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说道,“欧阳大人,在下今天此来,还另有一事请教!”

  “哦?”欧阳云鹤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这请教二字,老夫可担当不起!”

  徐玉看了看他身边的书童,只是喝着茶,并不急着说话。欧阳云鹤是老成了精的人物,焉有不知之理,忙对侍立在一边的书童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江南的特色小菜,把埋在后院子里梅花树下的冷香露挖一坛子出来,等一下我要和小王爷好好的喝一杯!”那两个书童也都颇为机灵,忙答应着出去,并且顺手带上了书房的大门。

  欧阳云鹤这才看着徐玉道:“小王爷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玉看了他片刻,欲要不问,但欧阳明珠如同是刺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想要拔去,又舍不得,不拔——痛得厉害!当即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道:“欧阳大人,现在我问的任何一个问题,都只代表着我本人,并不代表着汉王或皇上,所以,我恳求你能告诉我实情。”

  欧阳云鹤忙正色道:“小王爷说哪里的话,只要是老夫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夫一生坦荡,倒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小王爷你只管问就是!”

  “如此甚好!”徐玉不禁苦笑,隔了片刻才道,“欧阳大人,你有几个女儿?”

  欧阳云鹤呆了呆,原本他以为徐玉要问的问题,必定是朝中私隐,牵涉颇广的隐案等等,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问出了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心中却隐隐犯疑,但还是笑道:“小王爷真是风趣,朝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老夫仅有一女,早年嫁入了宫中,蒙太后和皇上的宠爱,现封为皇贵妃——也不怕您笑话,我这个宰相,有一半都是靠着女儿的裙带关系啊!”他到也是风趣,最后一句,竟然承认着自己如今身居高位,那是凭着女儿的关系。

  徐玉点了点头道:“大人太谦虚了。若没有贵妃娘娘这一节,以大人渊博的学识,这宰相之位,也是非你莫属。就这等话的,想来是一些不得志者,妒忌大人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将宽大的衣袖卷起,露出了带在手腕上的那只镶满宝石的手镯,笑道:“我曾经见过令嫒,这只镯子,就是蒙她恩赐,想来欧阳大人应该知道这镯子的来由吧。据说它本是贵妃娘娘的陪嫁之物!”

  欧阳云鹤看到他手上的这只镯子,脸色已经微微改变,不似先时镇定,但他久居官场,自比普通人更是多了份心机和深沉,当即笑道:“原来王爷与娘娘熟识,那就更好说话了。不错,这镯子本是老夫给娘娘的陪嫁之物,娘娘进宫,衣服首饰,自然是不用愁的了,这个只不过算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

  徐玉不理他的解释,也不在意他拐弯抹角的想要转变话题,当即又道:“那么,能不能问一下大人,这样的镯子本是一付,另一只如今却在哪里?大人给女儿的陪嫁之物,不会小气到只有一只镯子吧?而且,这也不吉利。”

  欧阳云鹤猛然拂袖而起,怒道:“小王爷今天是不是特地来找茬的?另外一只镯子,是被小女小时候掉在了井里,至今为止,一直都没有找到!”

  徐玉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怒气,也不在意,依然慢慢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多心了——只是,我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想来是被别人拣去了,大人不用生气,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怒火不迟。”

  欧阳云鹤冷笑道:“若是被人拣去了,也属于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表面虽然镇定无常,心中却已经忐忑不安,这个小王爷,他知道了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有另一只手镯的人,也是一个和皇贵妃娘娘年龄相仿的女子,并且,她的闺名也叫做欧阳明珠,不知道大人认识与否?”徐玉说到这里,猛然直直的盯着欧阳云鹤,等着他的回答。

  欧阳云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当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冷冷的问道:“小王爷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徐玉慢慢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叶上秋露紧紧的握住,然后一直走到他面前,冷笑道:“欧阳大人,我刚才说过,今天我来这里,仅仅代表着我个人的意思,并不代表着王爷或是皇上,若是大人不愿意说,是不是应该由我告诉皇上,由皇上亲自过来问话?”

  欧阳云鹤脸色大变,却也毫不示弱的道:“小王爷,就算是皇上过来问话,老夫行得正,坐得稳,也不怕你诬陷!”他一边说着,一边心想着你不过是个刚刚封了个静平王的小王爷,又无权职,能把我怎么样了?只要贵妃娘娘不失宠,谁也奈何不了他。

  “诬陷?”徐玉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人,你最好不要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诬陷你什么,只不过——还有一个人,告诉了我一点小事,贾又兴你认识吧,听说你们本是世交,他前几天刚刚去世了,是被大内高手所杀,他也有一个女儿,是和您的女儿一同进宫,并且也被封了德妃,结果,您如今已经是宰相大人,而他却在天牢里暗无天日的关了近二十年,最后还不得好死,他是真的死不瞑目啊!因为他告诉我说......大人,您想知道他告诉我什么吗?”

  欧阳云鹤冷笑着道:“他的女儿当年为了争宠,掐死了静安公主,后来竟然还不知悔改,嫁祸给小女,算是罪有应得,皇上仁慈,没有杀他,他不知道悔改,竟然还在天牢里妖言祸众,真是死有余辜。”

  徐玉忍不住摇头,这个欧阳云鹤,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即淡淡的笑道:“不错,大人说得对极了,他确实是妖言祸众,他竟然说皇贵妃娘娘并不是您的女儿,而是另有其人!他原见过令嫒吗?”

  “一派胡言,难道小王爷也信?”欧阳云鹤脸色变了又变,但迅速又恢复了正常,心中飞快的盘算着——难道说,这个静平王爷真是知道了什么不成?如果他手中果真有证据,他不去朝中揭发,跑来自己府中干什么,总不会是提醒自己吧?或许他要什么好处,听说这个静平王爷自小流落江湖,想来染上了江湖中人的习气,想要乘机敲诈?

  欧阳云鹤这次倒也是确实想歪了!

  徐玉又回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然后才漫不经心的道:“欧阳大人您说得对极了,这等妖言,确实是信不得的!我们不谈这个,钱宏安你认识吗?大内侍卫——好象当初是你推荐入宫的,对不?”

  “不错!我看那小伙子武功不弱,人品也好,就向王爷推荐了他,朝廷正是用人之时,难道老夫推荐个人,还不成吗?”欧阳云鹤现在对徐玉已经没有一点的好感,只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了事。

  “贾又兴就是他杀的。”徐玉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先是查了一下这个钱宏安的来历,发现他竟然是欧阳云鹤推荐入宫做的大内侍卫,心中顿时更是怀疑,若是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钱宏安应该就是欧阳云鹤的外孙。

  “那又怎样?他犯了事,自有国法处置,又与老夫何关,总不能因为老夫推荐了一个人,就要因此受牵连吧?”欧阳云鹤依然故作冷静的道,心中却已经无法平静。

  “小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恕老夫不送了!”欧阳云鹤下了逐客令,他急着要进宫去找那个皇贵妃娘娘商讨一下,如今他已经方寸大乱。

  徐玉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打算,微笑着道:“也好,原本王爷把钱宏安交给了处置,我还想着他既然是欧阳大人推荐的,所以特地来找大人打个招呼,既然他与在从无关,那我现在就回去,严刑逼供,问问他为何无故偷袭于我,杀了贾又兴,是不是意图不轨?啊——对了,他好象还是老钱钱庄的少东家,若是抄没家产,朝廷倒是重重的一笔大收入啊!好象他的母亲也叫欧阳明珠,不巧也有着一只这样的手镯”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那只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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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3楼 发表于: 2007-11-09
第十三章

 

  欧阳云鹤闻言,再也无法冷静,他身为宰相,自然知道天牢里那些整人的玩意儿,甚至他自己也曾下令折磨过犯人,任凭是如何的顽固凶横之极的犯人,也禁不住大刑下的凌辱折磨,当即把着徐玉道:“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徐玉冷笑着道,“欧阳大人,徐玉本是江湖中人,杀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倒是想不出我有什么不敢的理由。”

  欧阳云鹤不安的在房里走来走去,徐玉却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终于,欧阳云鹤站住了身子,指着徐玉厉声问道:“你说,你到底想要怎样,我欧阳家与你并无冤仇,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他这般说法,自然也就承认了那个皇贵妃确实有问题。

  徐玉心中大喜,他就怕欧阳云鹤这个老狐狸不肯松口,那事情就不怎么的好办了。如今他既然肯说,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微笑道:“大人,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现在的皇贵妃到底是谁?钱家的主母,应该才是您的女儿吧?”

  欧阳云鹤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如今被人硬是挖了出来,感觉好象是被别人剥光了衣服一般,赤裸裸的说不出的尴尬,更多的是恐慌。一瞬间,他心中转了几百个念头,甚至连杀徐玉灭口的想法都有过,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传说中这个小王爷武功高强,在皇宫大内侍卫中出入自如,自己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书生,凭什么杀他?更何况,外面还有着大量的大内侍卫,随侍的太监,他又如何堵得了幽幽众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宏安是我的外孙!小王爷,你满意了吗?”欧阳云鹤在说出了这句话的同时,顿时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二十年来,这块心中的大石头,压得他好苦好苦,如今说了出来,倒又有着一种莫名的轻松,纵使坐实了欺君之罪,他也只能认了。

  徐玉摇头道:“欧阳大人,你要知道。我说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皇贵妃是谁?她本名叫什么?怎么会顶了你女儿的名字入宫的?”

  欧阳云鹤想了想,暗想着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钱家的事,这事也瞒不了了,倒还不如直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因此说道:“这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你应该知道的,先皇逝世,两天之后,太子也跟着过世,太医说是忧伤过度,又本有宿疾,才暴病身亡的。接着,各王子之间就开始争夺皇位,当时各大臣各有拥护者,老夫知道太后的心意,也知道剩下的那些王子中,没有一个是太后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了太后的立场上。果然,皇上顺利的登上了皇位,我也算是一大功臣。”

  “哦?”徐玉忍不住哦了一声,暗想着原来那个老皇帝还早就立下了太子,而太子竟然也在皇上驾崩两天后跟着一病呜呼。看样子应该是太后下手杀了他——以当时太后的身手,杀个不会武功的太子,实在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当然,以此情况他的猜测完全有道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猜测却是完全错误的。

  欧阳云鹤也有一点没有说,就是当时他拥护的是汉王赵胤煦,而不是现在的皇上赵胤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皇上登上了皇位,自然就得选妃——太后念老夫曾为朝廷出过力,又知道我有一个女儿,还略有几分姿色,所以就让我把女儿送进宫去。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老夫哪有推却的道理。于是回到了家中,跟内子小女一说,内子自然也是高兴,却没有料到,小女却一个劲的反对,并且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无论如何,死也不会进宫去。我想着凭他是谁?又怎么能跟皇上相比。更何况,皇上生得英俊非凡,风流倜傥,又正值年少,当时老夫将女儿狠狠地训斥了一翻,自回禀太后,择了吉日,欲送她入宫。就在大喜的前一天晚上,丫头忽然来报,说是小姐自尽了——老夫当时就吓得慌了手脚,忙急急和内子一起到了小女的房里,却见小女安好的躺在了床上,但脖子上却有着一道深深的勒痕;而在旁边,另坐着一个黑衣女子,年龄也与小女相仿,生得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气质高雅娴静,美丽非常。老夫不解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子,这个时候小女挣扎着坐起来,哭着叫着说她死也不会进宫,因为她已经有了身孕。”

  徐玉“啊”了一声,心中已经猜到,必定是那个黑衣女子用移花接木的手段,代替欧阳明珠进了宫,也就成了今天的皇贵妃。

  欧阳云鹤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苦笑,尴尬地道:“小王爷莫要笑话,老夫教女无方,导致弄出了这等未婚先孕的丑事。当时老夫就慌了手脚,要是我把女儿送进宫去,皇上就戴了现成的绿帽子,若是不送她进宫,欺君之罪,我也担当不起——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那个黑衣女子就盈盈的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笑着说她本是江湖女子,父母双亡,如今被仇家追杀,无处可避,不如就由她顶替小女,进宫而去,这样一来,小女就可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她也可以躲避仇家,并终生有靠。老夫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小女就连连叫好,内子素来宠她,也是同意。老夫想着若是此事将来被皇上知道,也一样是死罪,但如今不送小女入宫,或者就算是送,都还是免不了一死,所以权衡之下,暗想着只要她入宫,不让人识破了身份,就可保住我欧阳一家,而且她容貌美丽,远胜小女,更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尚且不及,于是就冒险把她送进了宫中。”

  欧阳云鹤一口气说到了这里,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灌了口茶,道:“小王爷,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小女后来如愿以偿,嫁给了钱家,幸好我那女婿也是个痴情种,倒是没有白辜负了小女对他的一片心。如今你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若是你想要检举,老夫也认了,但希望你放过小女一家。”

  “原来是这样,难道这么多年以来,皇上都没有怀疑过吗?”徐玉好奇的问道,那个赵胤熙绝对知道他的皇贵妃是冒牌货,而不是真正欧阳家的小姐,但他为什么从来不追究?

  “没有——皇上对她宠爱得紧,若非她自己推辞,早就被封了皇后了,又怎么会怀疑她的身份?老夫也因此在朝中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欧阳云鹤苦笑道,虽然他现在官居一品,但每在午夜梦回之时,却常常心惊胆战,惟恐哪一天事情败露,抄家砍头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徐玉深思了片刻,终于问道:“那你知道她本来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欧阳云鹤点头道,“她说她本名叫逍遥!”

  徐玉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正如他所料,那个皇贵妃,果真就是上官辕文和赵胤煦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的隐湖逍遥,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儿,不但是他的皇姨娘,更是他的师姨。

  老天爷怎么能跟他开这等玩笑,他居然爱上了他的师姨?

  “小王爷,你怎么了?”欧阳云鹤看着徐玉苍白的脸色,眼神中更有着说不出的狂乱,心中不禁吃了一惊,忙问道。

  “逍遥——她真的是逍遥啊!”徐玉喃喃的叫道。

  “小王爷,你认识她?”欧阳云鹤惊问道,这个不太可能,眼前的徐玉年岁不足二十,而逍遥早入宫二十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二十年前,逍遥从隐湖带走了朝露昙花谱,水柔跟着出道江湖,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故事,才有了他的存在——但这个认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大人,你给我约个时候,我想要见她,行不?在你府上,或是别的地方?”徐玉镇守了一下心神,他知道,就算她是隐湖的逍遥,他的师姨,他还是要见她一面,他心中还有着太多的疑惑,以及那根不能拔去的刺,刺得他心头在滴血,痛恻心扉。

  “这个——恐怕不妥吧,小王爷,老夫虽然能入宫去见她,但她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自然这个里面也有着隔阂,若是让老夫安排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相见,只怕她未必愿意。”说到这里,他猛又停住了,好奇的问道:“小王爷,你手上有她的贴身之物,证明你们早就见过,又何必还要老夫给你牵线?”

  徐玉痛苦的摇头,别时容易见时难,他现在虽然与她仅仅一墙相隔,却始终不得相见,如今他在宫中呆了几天,也明白了宫中的一些规矩,知道后宫若非蒙受召见,是绝对不能进入的地方。若是在以前,他早就硬闯了。但如今,他知道皇上竟然是赵胤熙,影魔帝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技不如人,他也只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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