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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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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章 金风楼主(下)

 

  “哎呀,大人你好坏哦!”苏容不依,粉拳雨点般落了下来,李无忧自然极尽油嘴滑舌之能事,小妮子本也是半真半假,随即开心起来。

  闹了一阵,苏容忽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大师姐从来对男人没什么好感,竟然告诉你那么多秘密?”

  “哈哈,这你都不明白?那是因为她对老子一见钟情啊!”李无忧随口胡诌,心头却想当时那三十万两银子果然没有白花,不待苏容反应,已岔开话题道,“对了,后院的捉月主楼戒备森严得很,你知道不知道谁住在里面?”

  “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知道?霄泉的探子们可算是废物了!”苏容鄙夷道。

  大荒六国的朝廷都都有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这些情报系统的中枢在朝廷,由皇帝自己或派专人秘密掌控,其下属机构则遍布全国的军政系统。新楚的“霄泉”曾号称‘上及九霄,下绝黄泉’,厉害处可见一斑。但自其创始人苏慕白神秘失踪后,这个系统就渐渐名不副实。近二十年来,托王天这个军神的福,四野承平,霄泉的重心更落到关注朝中大臣上,而对各国的动向反应却越来越反应迟钝,这两次萧如故袭楚,军队无法即时作出反应而造成梧州凭栏陷落,霄泉可谓居功至伟。

  六大军团还好些,潼关由于在后方,石枯荣军中的霄泉机构更是人浮于事,早已是名存实亡。李无忧也知道必须整顿,但此时却不宜提,只是道:“也未必如此的差,只是我刚来,很多情况还不熟悉。好容容,你就告诉我吧!”

  “那是师蝶翼,师家的三小姐,前天才到的。”

  “竟是十大美女中师蝶舞的妹妹!”李无忧的神情又是像哭又是像笑。

  “可不就是她了?”苏容没有看出李无忧的神色古怪,语气中竟多了几分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传言师家这位三小姐,貌美无双,比之二小姐蝶舞还要动人,不过因为直到上月才满十六,才未能和姐姐一起进入十大美女榜,不然定可传为一桩美谈。据说每日里慕名前来向二位小姐提亲的江湖俊彦,硬是将师家大门前的青玉质的下马石硬是给踏碎了好几块。”

  “嘿!江湖传言未必可信,我看那些人多半是冲着师蝶舞去的。”

  “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李无忧自不好说昨天晚上自己已经偷窥过师蝶翼的魔鬼身材,以及同样魔鬼的面孔,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容容啊,我听小思说你们金风玉露楼比之师家虽略有不如,但也也差之不远。你们在大荒共有十八处分楼,二百八十一处暗堂,甚至连古兰和齐斯那边也有你们的巢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容嗔道:“什么叫巢穴哦?难听死了!哎呀,大师姐居然连这都和你说了,难道她不怕楼主的处罚吗?”

  李无忧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道:“小思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楼主想处罚她,得先打赢我才行,不过要赢我嘛,哼哼,她是下辈子也休想了……”

  “是吗?”一个珠玉坠盘般的美妙声音响起,将他牛气冲天的大话瞬间扼杀。

  仙音未落,随着环佩珠玉声作响,有人掀开珠帘,自后堂走了出来。

  “居然没发现有人一直躲在后堂,这个脸老子算是丢大了!”李无忧震撼之下,放出无形的浩然正气护体,同时将精神力提升至天眼之境,一个面带轻纱的白衣丽人立时落入灵台。

  精神力透过轻纱,见到那女子真容时,他却大吃了一惊。因为面纱里的脸固然清丽绝俗,但眉宇之间隐隐有灵气波动,显是用幻术造出的假相,但自己的天眼神通虽是初成,却已可洞穿一切幻术,此时竟也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实是匪夷所思。猛然想起大哥曾说过东海有个奇人叫九幻仙子的,有门法术叫九幻奇变,据说改变形貌气质,几可达欺天骗地的境界,莫非这女子所用的就是这门失传已近三百多年的奇技?

  难怪我刚才竟没发现她。

  “楼主,你怎么来了?”苏容花容失色道。

  “这娘们就是苏容和唐思的师父,金风玉露楼的楼主?”虽然早有不好预感,但听苏容亲口叫出,李无忧还是暗自摇头苦笑,“奶奶的,说鬼鬼到,老子最近还真是衰到家了!”

  刚刚转过身来,天眼忽然看见千万道呈虚影的冰寒气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袭击过来,李无忧知道必然是对方发动了某个暗法术,却不闪不避,任那气息撞到护身的无形浩然正气罩上,激起一阵七彩光晕,迅即烟消云散。

  “哼!又是浩然正气!”那丽人冷哼了一声,右手曲指成花,空气中立时弥漫着一股与先前冰冷气息完全不同的柔和香风。

  “楼主,手下留情!”苏容出语阻道。

  白衣丽人闻言微微皱眉,却终于住了手,斥道:“苏容,你身为潼关分楼负责人,身份泄漏后非但不立时自尽,反而还帮着外人,究竟还有没有将楼规放在眼里?又有没有把我这个楼主放在眼里?”

  苏容尚未答话,李无忧已咋舌道:“美女,别这么凶嘛,动不动就叫人死,会有损你在我心中美丽温柔的形象地!”

  白衣丽人闻言柳眉倒竖,左手食指如电点向他眉心印堂穴,恨声道:“李无忧,我楼内的事,那轮得到你管?我们的帐还没算呢!说,你把我女儿拐哪去了?”这一指,看来轻轻柔柔,无声无息,只如金风细雨,但指未至,一种似要点碎苍穹的无形潜劲已是朝李无忧当头压来,而她说话的速度也符合猛种奇异的节奏,每说一字,指力便加一分,“了”字一落,一个以她指尖为中心的螺旋风暴已将李无忧严严实实地罩住。

  李无忧看出这风暴外驰内张,也不避让,右手成拈花之态掐印迎上,指到中途,花影散去,成倒锥形射向丽人玉指,口中讶道:“你女儿……哪位?不是很熟啊!我说姐姐,你这么年轻,难道竟已生育了?”

  双指并未相碰,隔了三尺,两道无形潜力即已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二人各自倒退三步。

  苏容见这一指相触二人平分秋色,但李无忧身周物事无一破损,那丽人足下的青阳竹地板却浅浅地印下了一个脚印,显是一丝劲力外泄之故。想起楼主已七年未曾亲自与人动手,无人知其武功深浅,但其首席弟子唐思已名列妖魔榜十三,她本人的实力如何,就可想而知了。金风指更是她成名绝技之一,李无忧现在一招将其破掉不说,还让她差点出丑,武功之高,实已是骇人听闻!

  “禅林拈花……玄宗捕风,这两门指法你竟然都会!江湖传言你身兼四门之长,看来果然不假了。”丽人也是惊异之极,但随即冷哼道,“身负绝艺却不学好,真是浪费了上天给你的恩赐!”

  李无忧愤然道:“大姐,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抓了你女儿呢?想我李无忧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有恋童僻,又怎么会拐带你那可能还不会走路的女儿呢?难道你会认为我这样一个道德高尚的大好青年,会做那样肮脏无耻卑鄙恶心下流的事吗?”

  白衣丽人冷笑道:“你不肯认,那也无妨!我朱如今天倒要看看是你这四宗传人尽得真传,还是我金风玉露楼独领风骚!”

  李无忧嬉皮笑脸道:“骚……稍微等一下,那个……如大姐是吧?我想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令千金是哪位?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三围多少?”他本想说“骚婆娘,你身材那么惹火,谁能比你风骚啊”,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这人是唐思的师父,得罪不得,好不辛苦才将后半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朱如怒道:“你还装蒜?盼盼与你最是相熟,与我相聚这几天,提起最多的就是你,而她失踪那天,你正好到潼关,你敢说她的失踪和你没关系?”

  “盼盼?哪个盼盼?”李无忧更加莫名其妙。

  “朱盼盼!”

  “朱……等……等等,你是说……你是说你是朱盼盼的娘?”李无忧目瞪口呆。他再也想不到这金风玉露楼的楼主竟然会是朱盼盼的娘。唐思怎么没告诉我?再看苏容,后者却也是一脸惊讶与茫然。

  “不是她娘,难道还是你娘不成?”朱如气揭去面上轻纱,脸上幻术造就的假相刹时淡去,一张与朱盼盼有七八分相似的玉容露了出来,只是因为岁月沧桑,看上去比前者略大了几岁。

  “啊!”

  朱如脸寒如冰,纤手一扬,掌中忽然多了一柄晶莹的玉剑,直指李无忧胸口,沉声道,“你到底将盼盼怎样了?”

  “楼主,有话好好说!”苏容忙劝道。

  “她……她死了!”李无忧黯然道。

  “什么?”朱如手中玉剑几乎把持不住,但震惊片刻,握剑的手又坚定如初,冷冷道,“说,是不是你害死她的?”

  李无忧轻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此地不是谈话之所,请如姨随我回军中细说可好?那里有两个人,或许能让你了解得更清楚些。”

  朱如狠狠瞪了他半晌,似乎恨不得将他千刀完剐,但终于道:“不必了!我信不过你!你告诉我那两个人的名字和具体的位置,我去找他们先问清楚,一会你回来,再来找你对质!你若敢骗我,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如姨!”李无忧苦笑了一声,随即说了慕容幽兰和阿俊的所在。

  “但愿如此!”朱如冷冷哼了一声,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门外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即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钦差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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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一章 峰回路转(上)

 

  师七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乔阳,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名贵的青阳竹地板,花容惨白的苏容静静地躺在红木大床上,双眸紧闭,显然是被人封了穴道。与之完全不谐调的是,一个俊美的蓝衣少年则正坐在椴玉桌旁,悠闲地喝着楼里招牌酒醉明月。

  刚才他正和师蝶翼在议论昨晚刺客一事,鸨母来报,说有个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和两名手下包了苏容,他也不以为意,直到夜梦书被打下楼,才知这人竟是当今的风云人物李无忧!当即赶了过来,不料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但他终究是非凡人物,微微一愣,随即满面春风道:“这位气宇非凡一看就不是池中物的帅哥,莫非就是以一己之力,两次大败萧国铁骑的少年英雄,代天巡守的无忧公李大人吗?”

  李无忧见进来这中年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脑满肠肥,白面无须,活脱脱是一只直立的肥猪,立时就有了种厌恶,但见他陡见屋内的巨变,只是几不可觉察的皱眉后,即视如不见地和自己客套起来,说话又极是中听,对他的印象立时大为改观。听他最后更是称自己为“公”,那是相当了不起的敬语了,不禁笑道:“早听说师家现任七大长老里边,数师七最会说话,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无忧只是后生小子,何才何德?七长老称我为‘公’,岂不是要愧煞在下?”

  那知师七一脸诧异道:“如此大事,钦差大人竟然还不知么?今上为了嘉勉大人这一路来的平剿山匪的大功,已高升大人为公爵,改赐号无忧,说是‘有无忧在一日,朕之江山无忧矣’,朝中大臣们正为抢这给大人传旨钦差而闹得不可开交呢!啧啧,大人圣眷之隆,怕是古今第一人了!”

  李无忧这才明白他说的竟是官位,老脸一红,连说惭愧,心下却大是奇怪:“老子剿灭山匪,不过是顺路打打秋风而已,算得鸟的大功了?楚问不治我玩忽职守,反给我升官,这就够怪了,竟然还有那么多大臣抢着做传旨的钦差,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师七却似不以为然,笑道:“说起来,其实朝中诸位大人也实在太心急了些,大人昨日单枪匹马,大败萧国十万大军的英雄事迹传到京城,封赏还不知有多少,若做那时的传旨钦差,岂不是比现在更风光百倍?而不日大人将外除三国联军,内平马寇之乱,到时若再来传旨,那个风光,啧啧,想来都是让人神往啊!”

  李无忧听他谀词如潮,必有用心,却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得意模样道:“承七长老吉言,无忧若真有这么一天,到时一定不忘长老这份情谊。”语声一顿,看了一眼破坏的窗户和地上的乔阳,叹了口气,才又道,“对了长老,刚才我两个不成器的属下在这为了容容姑娘大打出手,楼下那个失手杀了地上这人,弄坏了贵宝地,真是不好意思,回头我会找人送银子过来,顺便将尸体搬走。”

  师七忙道:“大人太客气了,些许俗物,值得几何?大人万万不要放在心上。搬尸体这点小事,不敢有劳贵属,一会我会差人秘密送到营中,大人只消找人接收就是。”

  李无忧大闹暖香阁,等的正是他这句话,表面却迟疑了半晌,才道:“那好,这事就有劳长老了。”

  师七笑道:“大人客气了。对了,我家三小姐目下正巧在此,听说大人光临,已在捉月楼中备下水酒,想和大人笔生意,不知大人能否赏光?”

  “不了,不了!”李无忧大摇其头,“我还有些军机要事在身,这光是赏不起的。生意的事,晚些时候我会派个得力手下来谈。”

  有人说,如果能将这些年来向师家二位小姐提亲的王孙公子、世家子弟组建成一支军队的话,古兰的魔族见了也要望风而逃。足见其盛。只是这些人中运气最好,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见过师蝶舞,而根本无人见过师家师蝶翼的面,就都一一被家主师剑秋婉拒,因此师蝶翼素有“冰玉女”之称。如今难得师蝶翼主动邀约,师七再也想不到,李无忧这个连出征都要带女眷歌女的风流元帅,竟然会断然回绝!

  他正一愣,忽听楼下一声大喝“雷击天下”,随即眼前一阵刺眼的大亮,忙探出窗外,却见刚才还在围殴夜梦书的一干人等,已全数倒地,一个个衣衫破烂,脸黑如锅底,一个火样的红衣少女正怒目朝自己射来,他刚“啊”了一声,耳中已是一连串闷雷的炸响。

  “莫非……”这个念头刚刚在师七的脑中一转,却听那红衣少女已是一声怒喝:“李无忧,你给老子滚出来!”

  师七回头,刚才还气定神闲的李无忧元帅已从另一边的窗口窜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甚至有一段衣角被挂在窗棱上而不自知。随衣角留下的还有一句慌乱的言语:“七老,若有人问起,就说我没来过,千万记得啊!拜托了!”

  “原来如此!”自以为恍然大悟的师七和潼关的百姓,从今日起,终于相信了一个已在无忧军内部流传了很久的真理:宁可得罪雷神,千万莫惹雷神的老婆。

  李无忧几乎是逃命一般回到自己的卧室,没进屋他就隔着门“看”到了里面愁眉苦脸的阿俊和他旁边一脸杀气的朱如。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李无忧刚打算等这脾气恶劣的女人消气后再来,朱如却已经发现了他。

  李无忧硬着头皮走进屋去,阿俊如释重负,起身告辞,却被朱如叫住,不得不苦着脸乖乖留了下来。

  李无忧一副黯然神情道:“如姨,事情你都了解了。想怎么罚我,就动手吧,要打要杀,小子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话说得光棍之极,但其实却是留了后话——怨言是不会有半句,但老子可没说不还手!

  谁知这番心机却是白费了,却听朱如叹了口气,悠悠道:“罚你又能怎样?能换回我女儿的命吗?也许她命中注定要为情所累的……就像我当年……怪只怪那个该死的独孤羽!无忧,你一定要杀了他,给盼盼报仇!”

  李无忧再也想不到朱如看似凶神恶煞,其实是如此通情理的人,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忙道:“如姨放心,这件事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拿这个恶贼的头来祭奠盼盼。”说到后来他已是咬牙切齿,只是他自己却清楚得很,现在见了独孤羽,自己也是下不了手的,毕竟为盼盼报仇虽然是大事,自己的小命却也不是小事——牵机变的毒得靠他解,另外就是他的同党古圆这臭秃驴,给自己和小兰服的粉红药丸估计也不是补药!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去北溟了。”朱如点头道。

  “啊!如姨你要去北溟?”李无忧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要去见盼盼……那金风玉露楼的事怎么办?”

  朱如看了他一眼,道:“二十年前我已是天下第一杀手,创立金风玉露楼,不过是排遣寂寞。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杀手生涯,我早就倦了,因此早在七年前就已封剑。之所以没有一直没有将金风玉露楼结束,一来此楼是我多年心血,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二则是答应了一个人……现在盼盼不在了,我终于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楼里的事,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啊!”李无忧再也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一时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唐思或者苏容她们?”

  “唐思武功法术都不错,人也冷静,但没有大局观,适合做杀手,但不适合做领导者。至于苏容,她有大局观,为人也玲珑剔透,可惜心肠不够狠辣,楼主她也是做不来的。只有你,这几样都不缺。”

  李无忧想不到这女人刚刚经历丧女之痛,竟然可以如此果断地作出冷静的决断,暗自佩服不已,面上却苦笑道:“如姨,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朱如道:“随你怎么想了。不过我相信盼盼的眼光,你也该相信才是。这是金风令,你自接令之日起,就是金风玉露楼的第二任楼主,同时……我希望你能娶盼盼为妻。”

  李无忧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她手中郑重接过令牌,道:“如姨放心,盼盼虽然死了,但她依然是我李无忧的妻子,年后我成亲之日,定会给她一个名分。”

  朱如寒冷如冰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道:“这就好,盼盼也可以安息了。这个傻丫头啊,她自幼就喜欢漂泊,游历四方山川,一刻也不肯停留。我问她为何如此,她说她在盼一个人,等到盼到那个人,她就停下来了。盼盼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改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可等她找到了,却又那么傻……唉,这丫头的性子一直就是那般刚烈,有一次……”

  伶牙俐齿的李无忧生平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心倾听朱如的碎语,而与朱盼盼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再次萦绕心头。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朱盼盼不死,自己和她多半是两个要好的朋友,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却谁也不肯说出,生怕因此连朋友都无法作,倒没想到她死了,反而让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

  李无忧黯然神伤,阿俊因为他一出生就父母亡故,虽有大鹏神怜爱,却终究是没有得到过母爱,听朱如这般挂念女儿,不禁自怜身世,也大起戚戚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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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二章 峰回路转(下)

 

  一时间二人都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听朱如说朱盼盼的往事。

  说了一阵,朱如止住悲戚道:“刚才失态,让你们见笑了。无忧,我要启程了。楼中的事,有唐思和苏容帮你,应该很快就能上手,不过我三弟子柳瓷,性格有些古怪,今后你多多包涵。唉,说起来,她们也都是我一手带大,等同于我的女儿啊!”

  李无忧应了,朱如起身告辞。阿俊忽道:“如姨,我陪你去吧。”

  朱如看了看李无忧,后者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少了个得力帮手,但想起盼盼,即点头答应道:“好。不过如姨,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封印通道产生了时间转移,我看这次不能再用,你和阿俊还是从北边出海回去吧,虽然慢些,但比较保险。”

  朱如微一迟疑,随即答应了。

  带着阿俊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了下来,道:“来日你回到航州,能不能……”

  李无忧见她欲言又止,笑道:“如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只要能做到的,无忧定当不遗余力地帮你达成。”

  “算了……都那么多年了,他或者早把我忘了吧!”朱如幽幽叹了一声,随即肃容道,“记得了,盼盼的死讯,你和慕容丫头一定要严守秘密,另外你还要派人造出她依然在世的假相!”

  李无忧不知她为何如此,但还是点头应了。

  二人走后不久,慕容幽兰带着夜梦书回来兴师问罪。

  李无忧大装无辜,说自己根本没去过捉月楼,阿俊可以作证。阿俊当然是找不到了,但小丫头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再审夜梦书,被群殴得体无完肤的后者当然知道什么是知情识趣,当即跪伏于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元帅!你可要给小人作主啊,乔阳这龟孙子,为了和我抢容容,他把我打下楼不说,还假冒元帅的名讳,陷害我,让我遭不明真相的百姓殴打!元帅,小人受伤是小,但他败坏元帅的名节是大!这种奸臣乱党,人人得而诛之!元帅,夫人,你们一定不能放过这个贼子啊!”

  李无忧当即“勃然大怒”,恨声道:“小兰,这个乔阳殴打小夜虽然是应该的,败坏我的名声也算了,但是借此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误会我对你坚贞不二的深情,实在是大罪滔天!我这就去将他抓回来,交给你剁成肉酱。”

  “坚贞不二”当然是屁话,不说故去的朱盼盼,下落不明的寒山碧,远在天鹰的云紫,就是库巢的唐思,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谎话只要说得动人,听的人虽然明知是假的,但依然会欺骗自己,加上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超低,李无忧当然轻松过关。却见慕容幽兰一掌重重拍在夜梦书肩背上,恨恨道:“小夜子,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老公,我早觉得那姓乔的不顺眼,果然是个坏家伙!你别管,看我怎么收拾他!”说完奔出门去找乔阳晦气去了。

  “你怎么也收拾不了他了。”李无忧诡异一笑,转过头来,问正苦着脸揉肩膀的夜梦书道:“小夜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委屈?特想不通?”

  夜梦书见他笑得奸诈,忙道:“没有,没有,我知道元帅无论是打我还是骂我,要梦书做牛还是做马,都一定大有深意,而只要能追随元帅左右,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梦书也觉得开心得紧!”

  “老子踹你一脚,你是不是也开心得紧?起来吧你!”李无忧笑骂着,轻轻踢了他一脚,后者依言站了起来。

  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李无忧问道:“梦书,你对目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夜梦书想了想,道:“联军必败!且两年之内,五国之军,再无能力与我大楚一争长短!”

  听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李无忧先是微微诧异,随即露出赞赏的目光,道:“此话怎讲?”

  夜梦书胸有成竹道:“从国力上来说,当今六国之中,数我大楚最富庶,历代天子又励精图治,国力是为最强,此为必胜的根本。而此次五国联盟,不过是上次萧楚断州战役的延续,说穿了,不过是‘利益’两字。萧如故上次偷袭我们已是无耻,这次不顾国内反对,强行出兵,不过是想解军功压下朝中尚存的反对势力,是场豪赌,根本不得民心,师出无名。名不正,则言不顺。从大义上来说,大荒民众的舆论,其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联军虽然人多势众,其实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一旦利益出现争端而局势受挫,联盟必散,到时我们各个击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妈的,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吹牛,三言两语就将别人百万大军给吹没了!”李无忧笑骂道。

  夜梦书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赞赏,继续道:“元帅,我这可不是瞎吹。战国两百多年的历史,我国受三国围攻的次数还少了吗?但哪一次不是他们丢盔弃甲而逃,最后献供请降?如今虽然是五国犯境,内乱不平,十面楚歌,比以往更艰难数倍,但其实局面并无不同。

  黄州和梧州都有天河之险,易守难攻,平罗和天鹰虽然重兵来伐,不过是乘火打劫,虽然兵锋逼人,其实依旧存观望态度,只要我们这边战事一停,他们绝对立刻会和我们修好,是以这两国其实可以不计。萧如故和贺兰凝霜虽然合兵一处,但有您这样的绝代名将镇守,他们要攻下潼关,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柳军师在库巢的十万大军更让他们如芒在背,如我所料不差,不久之后他们就只有全线退守凭栏关。到时天鹰和平罗久攻不下,也必然撤军来坐山观虎斗。

  陈国是从穿过西琦劳师远征,必然多有不便,久攻不下,也必定退兵,这个时候,分赃的问题就尖锐起来,内乱必起,联盟破裂则是必然了,到时我们收复山河,不过是举手之劳。此次来的都是各国的军队的精英,一旦败北,必然会给他们造成巨大的打击,从而影响当政者的政治威望。只要我们不乘胜追击,各国国内势力必然会重新洗牌,整合内斗,之后重新恢复生产,因此我才可以说三年之内,大荒再无可与我争雄之军。”

  李无忧笑道:“这番话虽然有些太过理想,不过还是很有说服力和煽动性,算不错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两件事。”

  “元帅是说马大刀之乱和赵符智之败可能引起魔族入侵?”

  “对。”

  “魔族那边最近也依旧是内乱不止,而要翻过云天山本身就要损耗极多的兵力,而即便他们过来占领了我们一部分领土,如不能全部征服我们,那也是白费功夫,而他们也不希望我们大楚被灭国而缔造出一个完整统一的大荒,这个时候他们才不会傻得过来攻我们呢。至于马大刀,虽然击败了号称帝国三璧之一的赵符智,或者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但观其打着‘除奸党,靖敌寇’的旗号,却攻击赵符智的军队,便知此人实是不足为虑,我们大可说服他来和萧如故拼个两败俱伤。”

  李无忧呆了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上天未免太照顾我了吧?一个柳随风不够,你给我送来个寒士伦,有了王定不够,你现在又送了个夜梦书给我,这个游戏,老子不给你玩出点花样,还真是对不起你。

  “元帅,你笑什么?是被对我的远见卓识自愧不如,以此来掩饰你的尴尬,还是因为你根本没听懂,以掩饰你的无知?”

  “靠!欠扁啊臭小子?”李无忧狠狠跺了一下脚。然后张狂的某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隔山打牛神功给震飞,狠狠撞到了屋梁上,摔下来时除了眼前乱冒的金星,就只有李无忧的一句补充性的话语“居然敢揭穿我!”

  “啊,元帅,我挂了!”

  “少他妈装死!你以为你是玻璃啊,随便一撞就碎?再不起来,小心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是憔悴掌!”

  立刻地,夜梦书已弹簧般站了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眼,肌肉虬起的双臂都充分地展示了其主人是多么的生龙活虎。

  “说了这么多,小夜子,你现在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挨打了吗?”

  “元帅,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李无忧竖起了手掌。

  “停,我知道了。”夜梦书吓了一跳,但随即他说的话却变成了遗言,“因为你嫉妒我比你帅!”

  话音未落,李无忧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背心,在狂喷一口鲜血之际,李无忧淡淡而经典道,“靠!我最讨厌人家说实话了!”

  石枯荣听到惨叫声跑了进来。

  李无忧不见喜怒道:“内奸我已查出来了,就是乔阳,已被我秘密处决了。这是他手下,你找人把他埋了吧。”

  石枯荣恨恨道:“我早知是他。这小子我平时就看他不顺眼!元帅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李无忧点了点头,见他叫了两名卫兵将夜梦书的尸体抬了出去,忽似想起什么,拿出一把马刀,嘱咐道:“叫人把他随身的马刀也一并陪葬吧!唉,他也算是条汉子。”

  石枯荣看着夜梦书满身的伤痕,点头去了。

  石枯荣三人带上门出去后,李无忧颓然软倒,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他就见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慕容幽兰,桌上一碗参汤却已冷了。

  李无忧笑了笑,将她放到床上,布下防御结界,推门出来,却已是夕阳斜照,晚霞如火。找到寒士伦,才知果如自己所料,这一日萧如故的大军依然没有来攻,只是紧紧地扼守在前往库巢的必经之路,显然也是是打算等联军攻下库巢,然后合兵一处,一举拿下潼关。

  让寒士伦陪着去城头巡视了一番,嘱咐士气高昂的士兵们注意防守后,李无忧召集众将开会,会上宣布了乔阳和夜梦书二人是内奸,众人自是一片声讨。紧接着,对于提拔李无忧宣布说,内奸已除,西瓜计划正式开始执行。

  石枯荣不解道:“元帅,乔阳既然是内奸,计划必然已为萧如故所洞悉,我们为何还要执行?”

  “呵呵,石将军,你还记得什么是西瓜计划吗?”李无忧笑问道。

  “啊!我明白了!”想到西瓜计划的具体内容,石枯荣恍然大悟,而寒士伦和王定则是互望了一眼:原来元帅定计之时,早顾虑到了可能会有内奸。也许在他心里,正希望有内奸能将计划泄漏出去吧。

  李无忧扫了众人一眼,笑道:“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萧如故以为我们不执行,我们却偏偏要执行,这才能出奇制胜。不过,也不能全部都执行,那样太好猜了。恩……这样吧,就将联马抗萧这一条取消,另外我再补充一条!”

  众人听完这补充的一条,都是面面相觑,便是寒士伦这等胆大人物也不禁瞠目结舌。但李无忧却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开始分派工作:“石将军!”

  “属下在!”

  “传我将令给断州张承宗元帅,让他务必于十日之内,将犯境的萧国军队击败或者甩掉,兵发青州,同时令苍州令狐毛和澜州师钟配合出击,务必于一月之内平息马大刀之乱!”

  “是!”石枯荣领命去了,但刚过片刻,却又进来,手里却多了一封书信,“元帅,库巢柳军师有飞鸽传书到。”

  李无忧接过,石枯荣再次退了出去。

  “元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李无忧不动声色,但寒士伦却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老朋友耐不住寂寞,想来找我喝两杯。”李无忧轻描淡写道。

  正说着,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报元帅,捉月楼师老板带了三十车好酒前来劳军,石将军不知如何定夺,请元帅示下。”

  李无忧笑道:“呵呵,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愕然。

  检查过酒车后,寒士伦神色古怪地回道:“酒没有问题,只是其中一个酒车比别的重了一百三十二斤。”李无忧心中有数,温言勉励了他两句,吩咐他将那车酒推到自己房中。

  李无忧本要设宴款待师七,但后者却笑着婉拒,并递过来一张请帖。

  帖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君敲山震虎,妾捉月待客。

  “好个聪慧的师蝶翼!”李无忧不禁抚掌大笑,“好!七长老,你回去告诉你三小姐,晚上我一定到。”

  众人散去后,李无忧一掌劈向那辆酒车。数十个酒坛如有灵性一般,有秩序地落到地上,排成两排。组成酒车的各块木板,分别从锲合处分开,叠放在四周。原来的空地上露出了乔阳的尸体。

  “是不是也该派人给萧如故送份礼物了呢?”李无忧望着尸体脖子上的剑孔,若有所思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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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三章 有女无盐

 

  “钦差大人所料不差,师家确实和萧国有合作,乔阳也正是联结我们之间的纽带。”捉月楼中,师蝶翼为李无忧斟上一杯醉明月,轻描淡写道。

  师蝶翼戴着一袭轻纱,遮住了她那张堪比无盐的丑脸。李无忧暗自叹息,要不是那张脸,无论体态腰姿,举止谈吐,还是气质见识,都是一代佳人。他心里感慨,面上却是微笑道:“三小姐如此坦白,根本不怕我将你们师家当作叛国贼来处理,是认为我李无忧是善男信女,不杀生,还是欺我年少无知,以为内奸在我眼皮底下而不自知?”

  “大人言重了。”师蝶翼落落大方道,“在商言商,我们师家的根本虽然在楚,但做的却是全天下的生意,也没什么国不国可言,‘叛国’这顶大帽子大人还是不要乱扣的好。”

  李无忧笑道:“小姐的意思是说,师家就像你们楼里的姑娘,谁给钱,就和谁上床?”

  师蝶翼却不动怒:“大人这个比喻虽然粗俗,但也形象。”

  李无忧暗赞了一声好豪气,却步步进逼道:“不知小姐你是否也是一样?”

  “一样。”

  天眼透过面纱,李无忧明显看到了她麻脸上的一抹潮红,很明显,她的心情并不真如她的回答一样云淡风轻,不禁暗自笑了笑,少女和女人终究是有差距的。

  “只不过那个价钱,并不是谁都付得起的,是吗?”李无忧乘胜追击道,但他没等师蝶翼回答,已将话题拉了回来,“小姐的意思是说,师家只给客户提供情报,而并不参与他们的活动,是吧?”

  师蝶翼平静道:“是的。这是我们一贯的立场,也是我们师家能屹立江湖百余年的关键所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改变这个原则。”

  “制订这个原则的师家先祖可真是高瞻远瞩。”李无忧先赞了一声,随即脸色变冷,一声暴喝:“那不知三小姐,昨天晚上进出我军营并掩护我军的奸细出城,又所为何来?”

  师蝶翼知道李无忧既然能查处乔阳是萧国的内奸,并将其在捉月楼杀死并留下尸体示威,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她没想到的是,李无忧竟然连她昨夜的行动都能洞悉,但她随即联想到昨夜捉月楼闹刺客的事,立时明白过来:“大人误会了。昨夜我不过是送点消息给乔将军,回来时不过是顺路而已,并无给大人的追踪造成麻烦的意思。”

  李无忧暗自用真气场将师蝶翼锁定,表面却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来如此。那师小姐对你们二人之前出营的那位将军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除了我和乔将军,怎会有别人?大人这么说,莫非依然是不相信蝶翼的话了?”师蝶翼微微皱眉道。

  三人原来不是一起的?李无忧见她不似作伪,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收回真气场,笑道:“小姐既然不知,那是我错怪好人了。不过师小姐,我营中男儿可是大多尚未婚配,一个个的如狼似虎,小姐下次来之前最好是白天而且请先通知在下一声,免得出了错,我可负不起那么多人的上床费。”

  这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师蝶舞这次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一下,只是淡淡道:“谢大人关心了。”

  “小姐今天找我来,不会仅仅要和在下说这些客气话的吧?”下马威无用,大感没面子之余,李无忧决定步入正题。

  师蝶翼道:“蝶翼今天找大人来,无非是想谈谈我们合作的可能。”

  “合作?”李无忧装傻道。

  “我们师家有遍布大荒的情报网络,但一直以来,我们和朝廷虽然相处得比较愉快,合作却并不多。尤其是,因某种原因,我们在京城航州竟然一直没有正式的分号,所以,我们希望大人能够帮我拿到在京城开店的官方认证。”师蝶翼并不迂回,单刀直入道,“作为回报,我们愿意为大人提供你所需要的情报。现在是战时,我相信大人和朝廷比任何时候,都更愿意和我们合作。同样,家父也非常希望能更加密切师家和朝廷的关系,特别是和大人您的关系。”

  李无忧知道因为霄泉的情报以前一直处于各国领先位置的缘故,近水楼台的新楚朝廷,和师家的合作远远不如外人想到的那么多。但现在霄泉的没落已是不争的事实,要打赢和萧如故的这一仗,他急切的需要更快速更准确的情报来源,师家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合作,显然是窥准了时机,漫天要价都不愁自己不答应。

  但他现在既然得到了金风玉露楼,师家的地位就远远不如师剑秋自己所想象的那么高了,但师蝶翼的话,却还是让他心头一动:“小姐的话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似乎令尊愿意和我们合作,更多的是看好我个人,而非朝廷?”

  师蝶翼微讶道:“大人对自己如今在大荒的影响力,难道竟还一点自觉也没有吗?”

  “外界除了传言我风流好色,运气奇好外,难道还有什么好的风评了?”李无忧耸耸肩道。

  “大人太自谦了。两次以一己之力大败萧国铁骑的民族英雄,手握十万精兵,同时掌握着新楚前线数大军团的指挥调动权的无忧公,单剑杀掉冥神,精通四大宗门武术,锋芒直逼天下第一剑谢惊鸿的天才高手,这几个身份,任意一个都抛出去,都足以让天下侧目,何况是同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再加上慕容世家的准女婿,新楚天子身边的红人,正气盟少主的师父,这些人脉关系,无论在江湖还是江山,谁敢说李无忧不是当今的风云人物?”师蝶舞说起李无忧的事,竟是如数家珍。

  “你倒知道的好像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李无忧不禁苦笑,这些夺目的光环,谁又能说不是一把把悬在自己头上的利剑呢?

  师蝶翼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名动天下的少年的反应大感诧异,佩服和好奇两种已情绪瞬间在心头荡过,但她却只是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我们敢和大人合作的凭借之一。我敢负责的说,只要这次大人能击败萧如故的联军,并好好把握机会,这个争霸天下的游戏,必然会有大人的一席之地。”

  这话已是大逆不道,李无忧本想装模作样地义正词严一番,不过看到她那张丑脸上唯一清澈双眸中的认真,话到嘴边,却忽地变了味道:“呵呵,师姑娘对在下还真不是一般的看好,莫非是对鄙人一见倾心,已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师蝶翼不答反问道:“是又怎样?”

  “别吓我,师三小姐!”李无忧吓了一跳,“行行好吧,不然我很快会被你追求者们的口水淹死。”

  师蝶翼自不知李无忧的天眼能隔着面纱看见自己的真面目,被他夸张的神情第一次逗得笑了起来:“名震天下的雷神,原来也不过是个无胆鬼啊。”

  李无忧见她举手投足,语声姿态无一不是美到极至,偏偏生了一张堪比无盐的丑脸,不禁又暗叹了一声造化弄人,表面却笑道:“常听人说色胆包天,那我做了鬼,也是色鬼,胆子依然大的很的。不过被人口水淹死的滋味,只怕未必好受吧。”

  “倒想不到大人竟是如此有趣的人物,难怪会赢得慕容家二小姐的垂青了。”师蝶翼又笑了下,随即正色道,“对了大人,不知你对合作的提议有何感想?”

  “呵呵,小姐明知我无法拒绝,又何必多此一问呢?”李无忧笑道,“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师蝶翼道:“大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作假。平时我们每月定期向你提供各国的情报三次,这些消息每月收费三万纹银。此外,你可以随时向我们索要情报,每条收费一千,战时为一万两,其中顶级情报每条十万两。合约的长短,随你签订。只要师家还有一人在,此合约就有效。”

  “你们这是乘火打劫啊!”李无忧夸张地叫了起来。

  “呵呵,大人说笑了。为了显示我们的合作诚意,我现在免费送你一条消息:我们对你的收费仅有萧国的二分之一,西琦和陈国的五分之四而已。”师蝶翼又笑了笑。

  “难怪师家富可敌国,来银子原来这么容易。”李无忧喃喃道,随即他双眼放光,“蝶翼,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吧。我将自己的消息卖给你,你拿去卖给萧如故他们。我收费不高,每条就十万两吧,你最少可以赚一倍!”

  师蝶翼大感兴趣:“你能提供什么情报给我们?”

  “我的三围、身高、体重啊,生日,星座,每天上床的时间啊,每顿吃多少东西啊,几次大小便,有没有成亲,性取向,喜欢的颜色,最崇拜的偶像,最喜欢的歌,最爱看的电视剧,平时爱作的运动,三岁的时候有没有和邻家女孩接吻,五岁的时候有没有偷看隔壁大婶洗澡,九岁那年逛窑子共叫了几个姑娘……先就说这些,每条十万两,我算算,大概是一千零十万两,零头不算,你先给我一千万两。谢谢……喂,你给了钱再晕好不?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

  经过一阵讨价还价,二人终于达成初步协议。又饮了一阵酒,李无忧笑道:“具体的方案,我回去后很快会找专人来细谈。听说小姐煮云山茶的功夫并不在落霞剑法之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尝芳泽呢?”

  师蝶翼听出了他最后一句话中的一语双关,终于第一次神色变冷:“小女子煮的云山茶都贵得很,怕大人你即便有幸,也出不起价钱。”

  “哈哈,那就等我有钱了再来吧。”李无忧大笑着长身而起,走到门口,忽然回转过来,紧紧盯着师蝶舞的眼睛,笑道,“对了蝶翼,你之前说只要价钱足够就能和你上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假!但我怕你连一碗茶钱都付不起,更别说上床了。”师蝶翼冷笑,却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哈哈!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凑够钱来的。”李无忧大笑着,出了捉月楼,分别迅快地在守楼的两个带剑侍女脸上捏了一把,在二女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扬长而去。

  见那个张狂的蓝衫背影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处,师蝶翼狠狠地跺了跺脚,心头暗骂自己无用:“师蝶翼,你十六年来的第一次动怒,竟然是为了这么个无赖么?”随即想起李无忧的疯言疯语,埋怨却转成了怒火,“李无忧,今日你如此辱我,来日我必定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

  ****

  同一时刻,怒火冲天的还有英雄冢上的夜梦书。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夜黑风高,千万点绿悠悠的鬼火在身边晃悠,随即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石碑上三个朱红的大字,由于年代久远,朱漆看来已有些斑驳,但红笔背后的刀削斧刻却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潼关以南三里的英雄冢,名字虽然是前朝楚帝的亲自取的,颇有几分豪气和风雅,但说穿了,其实不过是个乱葬岗。历年战役中牺牲的楚军战士,若是看不清面目,或者找不到家人认领,则埋葬于此。

  夜梦书在那天进城的路上,正看到有不少战死的军士被抬到此处埋葬。正是那天,前袍哥山贼的军师寒士伦,和准元帅夫人慕容幽兰将军不小心起了冲突,结果被修理得很惨,这让夜梦书对“英雄冢“三字记忆犹新。

  但自己怎么会在这?全身的伤也一下子全好了,非但如此,自己体内似乎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在盎然着。

  天!难道我已变做鬼了?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后说的话,他终于明白是定是李无忧这小肚鸡肠的家伙将自己杀了,不禁放声大骂:“李无忧,你这生孩子没屁眼的杂种,嫉妒老子比你帅,竟然将爷爷杀了,老子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他惨叫了一声,却是气愤时,足下踢到了一件细长方硬物。

  却是一把带鞘的马刀。拔出。真是好刀,利而无锋,正适合上阵杀敌。等等……我怎么会觉得疼,难道我还没有死?哈哈!真是天不亡我,李无忧你个杂……不对,我既然没死,那元帅的意思是……

  马刀的刀鞘中,果然藏有东西——一封密封的书信和一张白纸。书信的封面空无一字,白纸的上面却有一个红色的印章。章的中间一个大大的“李”字,在绿悠悠的鬼火下,跳着,舞着,说不出的诡异。

  “靠!”夜梦书经典地骂了一声,热血却随着那火苗的跳动,奔遍了全身每一处血脉。

  下一刻,他将马刀抗在肩上,大踏步向东而去。

  夜色低沉,天边却有一缕曙光渐渐明亮。一个传奇人物,终于昂首走入了这个动荡的乱世。

  ****

  在潼关的彼端,慕容幽兰轻轻地拍了一下白虎的头,道:“小白乖,别耍脾气了。虽然小寒不是个好人,姐姐我也看他不顺眼,但老公既然要将他送到梧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帮帮忙吧!”

  白虎扑动了一下翅膀,清啸了一声。

  “欠扁了是不是?”慕容幽兰双手叉腰,做势欲打,小白忙乖乖地住了口,趴伏在地上。

  寒士伦被个年龄不及自己一半的小丫头叫“小寒”,却不敢吭声,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小白身上,道:“慕容将军,元帅不是说你会一路上保护我吗?现在怎么就我一个人?”

  慕容幽兰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耐道:“你那么大个男人,还要我一个弱女子保护,羞也不羞?”

  寒士伦苦笑了一下,道:“慕容将军所言甚是,是寒某失言了。那请问将军,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行啊小寒,被我扁了一次学得乖多了!”小丫头对这家伙的转变很满意,“听说梧州那边有种胭脂叫栖霞,很是有名,你顺便给我弄点回来。另外,你顺便帮我打听一个女子的消息,她叫寒山碧。”

  寒士伦点头记下,道:“请慕容将军转告元帅,寒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会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行了,这么罗嗦,比女人还烦!”慕容幽兰很是不耐烦,忽然一掌拍在白虎的屁股上,白虎吃痛,展翅冲霄而去。

  “将军!救命啊!”寒士伦凄惨的喊了一声,却是不小心下被白虎给甩下了背,惶急中只来得及抓住了一只虎后腿。

  “哼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本小姐!”慕容幽兰轻轻拍了拍手,转身欲走,却看见了一个人,大惊下,硬着头皮道:“啊!若蝶姐姐?你睡醒了啊?”

  若蝶轻笑道:“公子早知道你这丫头顽皮,让我来送寒参谋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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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四章 盖世豪赌(上)

 

  夜梦书和寒士伦走后已有三日,潼关却依然没有动静。每日库巢的战报传来,柳随风都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一切尽在掌握”,李无忧虽然知道其中波澜诡谲,绝非像他所说的那般轻松,却因被城下的萧如故牵制住而爱莫能助,只能一面见步行步,一面祈祷西瓜计划能够顺利执行。

  但第四日,七月初一夜,黄昏时分,事情却发生了一些变故。

  李无忧巡城完毕,正打算回元帅府去尝尝慕容幽兰自夸天下无双的手艺,忽见单于山下烟尘滚滚,群马奔腾。诸将忙嘱咐士兵戒备,李无忧却心头诧异:“这应该不是老萧的作风啊?”

  那一骑人马却仅有五千之数,马蹄声碎而乱,似乎颇为惶恐。

  李无忧打开天眼,极目望去,这只队伍马疲人乏,旗帜东倒西歪,竟是一支败兵,待那些人再靠近些,看清楚那些人的歪盔残甲时,却不禁大吃一惊:“怎么是楚军旗号?难道是库巢失守?”

  “什么?”众将大惊。

  “元帅你是不是看错了?随风这小子虽然资质平平,好色贪杯,但打仗的本事总还是有那么几分?怎么会那么快就丢了城池”石枯荣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李无忧忽神色一缓,摇头道:“不是无忧军的旗号!不过确确实实是楚军部队。真是奇怪,单于山上怎么冒出一支楚军部队……所有将士听着,一会没有我的的命令,切不可轻举妄动!”

  “遵命!”

  片刻之后,那支楚军已近在三十丈外,借着夕阳的余晖,旗帜盔甲已经能看得很清晰。

  王定忽然失声道:“是二哥!”

  “二哥?”李无忧不解。

  “回大人,就是军神麾下四战将之一的王战。”王定解释道。

  “呵,是他啊!”李无忧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当日凭栏事变,楚军内讧,王天被杀,让萧如故凭空夺下了凭栏关。二十五万楚军不是阵亡就是被坑埋,原凭栏守将楚雷降敌。王天麾下的四战将,王猛和王绅都已阵亡,王定逃往库巢,只有王战下落不明。有传说他和楚雷一起投敌,也有说阵亡,还有说已逃回柳州,一时众说纷纭,竟成悬案。

  却怎么在此时出现?

  李无忧一念至此,厉声道:“诸位将军,一会不论发生何事,务必听我号令,不可感情用事,违令者,必斩不饶!”边说边将眼光从诸将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王定身上。

  王定心头一凛,道:“末将遵命。不过末将愿以性命担保,三哥不会投敌!”

  李无忧微笑道:“希望你这颗脑袋能保得住吧!”

  说话间,那支楚军到得城下,李无忧看了石枯荣一眼,后者会意地大喝一声,明知故问道:“来人止步,你们是哪里的部队?”

  群马止步,当先一个高大的猛将出列,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罪将柳州军王天元帅麾下万夫长王战,特来领罪,请李元帅责罚!”

  李无忧御风飞下城墙,走到王战身边,伸手将他扶起,笑道:“王战将军死战得还,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王战却不站起,大声道:“元帅恕罪,末将已投降萧军!”

  此言一出,只如巨石投湖,掀起惊天巨浪。

  城头群情激愤,一片讨伐之声,紧随李无忧下来的王定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不信道:“不!二哥你撒谎!”

  紧随他后面的石枯荣却已拔刀出鞘,怒道:“他自己亲口承认,这还有假吗?请元帅下令,准末将击杀这卖国贼!”

  王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无忧挥挥手,让石枯荣退下,笑道:“王将军此来莫非是做萧人说客的吗?他们都给了我什么好处?首先申明,没有百八十万两黄金,千儿八百个美女,这事免谈!”

  王战不防他竟当众有此一问,当即愣了一愣,原先准备的说辞再也用不上,只道:“元帅恕罪,这些都没有。”

  “难道老子不值这个价吗?”李无忧觉得有点郁闷,“那十万金子,百八十个美女总是有的吧?”

  “这个……依然没有,元帅其实……”

  “我靠!王战,你耍老子是不是?”李无忧脸色阴沉下来,“我说什么也是堂堂元帅,萧如故这老小子不会是只有万两金子、十个美女这么小气吧?说,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萧如故什么都没有送……”王战巨汗。

  “靠!这王八蛋想空手套白狼啊?”李无忧勃然大怒,“石枯荣,将这家伙给我拖下去砍了!”

  “元帅息怒!”王定忙劝道。

  “息个鸟的怒,这种祸国殃民的叛贼,早该一刀砍了!”李无忧尚未说话,石枯荣已不耐,一刀直砍过去。

  刀光如雪,王战一动不动。

  刀光敛去,两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拈住了刀锋,石枯荣大惊抽刀,却再发现不能移动分毫,抬头看时,那人却是李无忧。

  “石将军,你这么急于杀他灭口,莫非你也是萧国的内奸?”李无忧微笑,眼锋如刀。

  “元帅明鉴!”石枯荣吓了一跳,忙插刀于地,抱拳道。

  “呵呵!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干吗那么认真嘛!真是的,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果然是块石头!”李无忧笑笑,不以为意道,“王战将军,你刀剑加身而不动,显然是位大丈夫,我相信你——断不会干出贪污萧大王给我的好处的事,说吧,到底大王给了我多少好处?”

  众人绝倒……

  王战干咳一声,正色道:“李元帅误会了,末将并未投降萧国。当日因为宋真这狗贼的出卖,凭栏关被破,我与诸将不得不弃城战略转移出凭栏关。之后一直在单于山中游荡,一面躲避萧军的搜捕,一面企盼援军到来,昨日兄弟们终于得到元帅大败萧如故的消息,这才连夜突围,终于在今日黄昏甩掉追兵,来与元帅会合!请元帅明鉴!”

  李无忧一眼扫去,他手下士兵们果然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眶发黑,而战马也都瘦弱不堪,显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吃饱过,不禁点了点头。

  王定道:“元帅明鉴,王战将军一向忠心为国,末将绝对相信他所说的话。”

  石枯荣却冷笑道:“谁知这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难道这多日以来,王战将军竟一次突围和我军会合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李元帅才一现身,你立刻就寻到时机,杀下山来?”

  李无忧点点头,真气场锁定王战,暗捏了个印法:“石将军所言有理!王将军,你有何解释?”

  王战面不改色道:“石将军所疑有理。其实末将之前确实有几次机会冲下山来,但是末将心知镇守潼关,石将军已足可胜任,自己即使与石将军会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于大局无益,不如就在山林中牵制萧军的力量,或者可以乘你们两军交战的时候,暗助我军一把,或者能起绵薄之力。只是日前得到李元帅大破萧军的消息,我这支队伍失去了牵制的意义,这才下山来听候李元帅和石将军调遣。王战末学后进,于战术选择上若有差错,请元帅和石将军不吝赐教,战心甘情愿受罚。”

  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又极其谦恭,其间又暗捧了石枯荣一把,石枯荣疑心尽去,连连点头。王定自是喜不自禁,年轻的脸涨得通红:“元帅,你看,连石将军也信了,王战将军并非叛贼!”

  李无忧一直微笑,闻言忽地右手虚虚一握,王战立时便觉得喉头一紧,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已凭空升了起来。

  王战身后士卒大惊,齐齐举着兵刃猛扑过来。王战挣扎着,嘶哑着嗓子阻止道:“都给我站住,不许妄动!”

  “元帅,你这是做什么?”王定讶道。

  “哼!他没说实话!”李无忧冷笑道。

  此言一出,王战身后柳州军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忿忿不平之色,有人大骂道:“李无忧,你忠奸不分,还当个狗屁的元帅啊?”众人大声附和。

  城头楚军见此都是心一紧,纷纷搭弓上箭。

  危机一触即发,王定向柳州军大喝道:“都给我住嘴,放下兵刃!”

  “三将军……”柳州军诸人微微迟疑。

  “难道连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王定怒喝道。

  当日王定在军神死后,公而忘私,死守凭栏关,早在整个柳州军中树立了崇高的威望,此时众人见他发怒,一怔下,都乖乖收了兵刃退后。

  王定转过身来,双膝跪地,大声道:“王战将军一片忠心为国,请元帅明察!”

  李无忧挥挥左手,示意城头楚军放下弓箭,道:“他是不是忠心为国,我自然知道。他有没有说实话,我也知道!”语声一顿,右手松开,王战摔落在地。

  “好!不愧是大荒雷神,王战终于心服口服!”王战大笑着,拜伏于地,“不错,我确实已投靠萧国!”

  此言一出,立时又掀起一片波澜。柳州军众人都露出惊疑、茫然、不解的声色,而城头潼关军却同时大骂,刘剑示意诸人弓箭再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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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盖世豪赌(下)

 

  王定呆呆傻傻,满脸不信,石枯荣却怒喝一声,提刀便要砍,却见李无忧一道冷冷眼光射来,心头一寒,霎时再不敢妄动。

  李无忧一掌击在身旁地上,高呼道:“城头的城下的,都他妈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若敢妄动,就做叛国贼论处!”

  城下柳州军中顺眼看去,坚硬的花岗石地面,竟被他这无声无息的一掌,硬生生地陷出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都是又惊又佩,忙放下兵器,拜伏于地。城头诸人见平时和自己亲切探讨美女嫖妓事宜的元帅大人忽然发怒,这才想起他这个大荒雷神的身份,一时也是再不敢有任何异动。

  李无忧看向王战,温和道:“王将军,我料你是忠义之人,投降萧军,必然也是为国图谋,刚才那般说法,不过是想试试李某的才具,是也不是?”

  王定只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泣零道:“元帅真乃神人!末将确实投降萧军,但一直身在萧营心在楚。当日因为末将和宋真将军的误会,一时冲动而意气用事,导致王元帅身死,凭栏关破,末将本想以死以报家国,但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就此不负责任地死去,但外贼未除,便畏罪死,实不是大丈夫所为,于是乘乱带领手下将士杀出重围转战单于山。

  只是萧人情报网络‘天机’实在是无孔不入,终于被他们找出了我的位置,并秘密将我逮捕,要我归降。末将权衡轻重,于是假意投靠萧狗,以求留着这待罪之身,为国立功,稍微补偿我所犯过错之万一。今日萧如故派我来假意投靠元帅,做反间,想让我诈开城门,来日里应外合,好攻下潼关,属下将计就计,前来投降,想与元帅一起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元帅若是不信,请一刀将我杀了,免除后患。不过此事我麾下子弟并不知情,请元帅放过他们。”说时拔出佩刀,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李无忧运劲吸过那把刀,微笑赞道:“真是好刀!”刀锋却有意无意指向王战的胸口。

  这一次,王定和石枯荣再不敢插嘴。谁都知道,王战的话诡谲莫测,眨眼间已是三变,脑筋稍微慢些的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更不用说证明其真假了。情感上的倾向,并不能作为事实的真相。

  玩弄半晌,李无忧笑道:“王战将军,我要杀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要信你却艰难千百倍,李无忧一人生死不足惜,只是我背后的却是潼关数万将士,大楚九万里山河。此时着实让人为难啊!”

  “元帅所言甚是,是末将自作孽不可活,请元帅动手吧。” 王战苦笑一声,闭上了眼。

  “元帅……”王定刚想说什么,李无忧已摆了摆手,将刀一横,笑道:“这样吧!王将军,我们来赌一把。你若赢了,我就请你进城,并向你赔罪,如果你输了,嘿,那可不好意思了……”

  “元帅,万万不可!”石枯荣大骇。潼关数万将士性命,新楚九万里山河,竟然被他儿戏一般的被他拿来赌博,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李无忧一瞪眼,怒道:“住嘴,我是元帅还是你是元帅?”

  “当然您是元帅,不过……兵家大事,怎能如此儿戏?”这次说话的却是王定。

  “不妨!一切听元帅的。”王战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关切,微笑道。

  李无忧展眉大笑:“要说还是老战爽快,我喜欢你!来,咱们这就来赌吧!”

  “恩,好!”王战忙答应。

  “好,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李无忧不悦道。

  “这个……”

  “刚夸你爽快,怎么马上就扭捏起来了,不会是怕死了吧?老战,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

  “不是……”

  “不是你还愣着干什么,妈的快点,罗罗嗦嗦,像个老太婆一样!”

  “可是……”

  “可是个屁啊!你他妈再不开始老子一刀砍了你!”李无忧这次是动了真火了,手中的刀上立时便有了一道蓝色的刀罡。

  “可是……可是元帅,你似乎还没告诉我究竟怎么赌吧?”王战捏了一把冷汗,期期艾艾道。

  “啊……我竟然没说过?难道我真的没有说过吗?小定,老石,我真的没有说过吗?……呵呵,不会吧,你们又骗我?我真的没有说过吗?虽然你们很有诚意地摇头,但你总得告诉我我真的是说过的吧?原来我真的没说过?”

  众人:“×※¥#%¥”

  四分之一柱香后。

  李无忧大度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记性(众人狂汗),好了,我再说一次这个赌法。要说这个赌法呢,是很先进的,据说是从古兰那边传过来的,不过也有人说是源自齐斯,自然了,说来自东海那边也是大有人在。这套赌法据说是科学的,公平的,不可怀疑的,出自一位绝食高人之手,对,你没有听错,就是一位绝食高人!他在饿死之前创下这个天下无双的赌法,并发毒誓说,两百年内若是有人用这个赌法来赌博,必定会断子绝孙,饥渴而死……呵呵,大家不用紧张,现在早过两百年了!说起来,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和这位前辈见了半面……呵呵,这位兄弟问得好,不错,他既然是死了两百年以上,我又怎么会见了他半面呢?周星星有句话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可谓经典中的经……哦,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这句话确实是白居易的,事实上呢,只要你能抱着我根据白氏密法特制的琵琶,就可以穿梭时空,游戏于过去未来之间,与任何时代的人都能见半面……哪里有卖?这位朋友问得好,我最近正在航州城搞特价销售,还买一送一呢……送什么?当然是送棺材了,猪!这样白痴的话你也信,我靠,不被砍死也笨死了……”

  絮絮叨叨,叨叨絮絮,半个时辰过去。金乌西坠,启明东升。众将士又累又渴,却谁也不敢吭一声,因为元帅大人实在是兴致高昂得过分,一直口沫飞溅,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另外,谁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头比地上的花岗石硬多少。

  “喂!你们一大帮人站在哪干什么?老公,你还不快回来吃饭啊,汤都冷了!”城头忽然有慕容幽兰一声高喝。众军士心头大喜,同时念了声阿弥陀佛,救星终于来了。

  果然,李无忧吓了一跳,大声道:“小兰你再等一下,我马上搞定他们!”回头对王战道:“王战将军,我们开始吧!”

  “可是……可是元帅,你依旧没说到底怎么赌啊?”王战哭丧着脸,可怜的神情,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贪生怕死,事实上是他已经被李无忧糟糕的记性搞得有些神经兮兮。

  “啊!有这回事吗?”李无忧一脸诧异。

  “有!”城上城下,众将士齐声道。

  李无忧先是讪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们还真是一群白痴啊。老子回去吃饭了,你们想通了自己看着办!”

  说罢再不理面面相觑的众人,将单刀掷到王战身前地上,飞身上城去,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去了。

  “垃圾!”望着李无忧和慕容幽兰远去的背影,众人先是同时恨恨骂了一声,随即陷入了苦苦思索。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明白,就在沉默中变态。

  ……

  终于,王定放声大笑:“我明白了!原来元帅说的打赌之法就是要二哥听他这半个时辰的废话!各位,试问一个内心有鬼有愧的人,又怎么会有耐性听完元帅的胡言乱语?又怎能在元帅的神威重压下,站立半个时辰而不露出一丝破绽?”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恍然大悟。石枯荣不禁感慨道:“元帅原来英明如此,每一言每一语都大有玄机,实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那个猪头竟然也有如此智慧……”

  于是王战得以洗刷冤屈,作为勇敢的英雄,被名正言顺地请进城去,并被众将拉到捉月楼中饮宴洗尘,喜气洋洋。

  却谁也不知,在城的另一端,当慕容幽兰问起李无忧究竟王定所说是真是假的时候,后者年轻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老狐狸似的微笑,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其实老公你既然想放王战入城,那么是不是真的有想到过打赌的法子,已经不重要了。王定和王战交情深厚,你走之后,王定必然能鼓动诸人相信你的意思是放王战入城,而石枯荣本就不善言辞,心头又有些佩服王战,那么王战就顺理成章地会以英雄般的待遇入城。”

  李无忧怔怔看了她半晌,不禁长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猪头千虑,必有一得。这话我信了。”

  “雷击天下!”一个声音响彻石府。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远在捉月楼饮酒的王战听到了这声惨叫,杯子中的酒不禁洒了一滴出来。

  王定轻描淡写道:“二哥别怕,是元帅在练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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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六章 君可独行(上)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七月刚冒头,寻常时候,柳枝虽然正是千树万树绿丝绦的时候,但连月牙都是看不到的,桃花自然也是早散了。不过捉月楼中的桃花却开得甚艳,而一盏价值惊人的水晶风灯,却也绝对不输于中秋满月。

  苏容拗不过师七的意,亲自献了一曲歌舞助兴。捉月楼头牌当然不是浪得虚名,也弄不清是花映人颜,还是人比花娇,一曲舞罢,余音尚在绕梁,众人已是如痴如醉,性致被撩得老高。

  但苏容的性子却是高傲得紧,所以众人唯一的收获只是王战这个英雄获得了苏容的一杯敬酒而已。

  曲终人散。众将虽然有心眠花宿柳,但一来是非常时期,二则李元帅虽然好说话,王定和石枯荣却都是治军严谨的人,被他们抓住绝对是死路一条,不得不乘兴散去。

  回到营中,王战和王定却并无睡意,秉烛夜谈,细述别来种种。

  说起今天的事,王战不胜唏嘘:“阿定,今天要不是你以性命作保,元帅定是不肯信我的。”

  王定摇头道:“李元帅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虽然武术盖世,年少成名,却绝对不是个自大的无知少年。你别看他年纪轻轻,论及心计,已不逊于王元帅。他若不肯信你,即便是我以性命作保也是惘然。”

  王战点了点头:“我今天已经领教过了。不过阿定,我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那么信任二哥。”

  王定笑道:“一世人两兄弟,你怎和我说这些来了?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自小一块长大,你的为人我最清楚,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信自己吧!”这话落下的时候,王战的手指已经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王定的麻穴。

  下一刻,一颗红色的药丸已喂进了王定的口中。

  “兄弟,别怪我,要怪就怪天意弄人吧。”王战轻轻叹息了一声,拍在王定的哑穴上,翻身出了卧室。

  王定眼睁睁地看着他穿窗而出,奔向军营身处,巨大的不安走遍了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不行,我必须去阻止他!但任他使尽力气,全身却分毫不能动弹,想呼喊,口中却吐不出一个音节。只因为自己的轻信,两万将士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热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了出来,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的无助。

  不,我们还有元帅。那个曾经创造过一切奇迹的少年。也许他早就洞悉了二哥的阴谋吧。想到这里,王定觉得眼前忽然一亮。

  “时间差不多了吧!”本该熟睡的李无忧忽然从床上翻身落下,在慕容幽兰身周布下了一个结界,然后出了石府,腾身上房。

  视线刚刚与瓦面相平,一蓬无形潜劲已当头压来。

  楼上有高手埋伏?这个念头才一闪,他整个人不可思议地凭空一旋,转到三尺之外,再次上升,如一片羽毛般无声无息地落到了房顶。

  一丈之外,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黑衣年轻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从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阴冷中带着阳刚的气息紧紧锁定自己,自己只要稍微一动,气机牵引下,他立时便可发动杀招。

  天眼四散,朝背后“看”去,那道潜劲砸到地面时候,倏然消失不见,甚至一点尘土都未扬起。李无忧暗自一凛:“一剑走空,点尘不扬。这人对力气的把握,竟然达到了如此境界,端的是个劲敌。”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剑魔任独行。”

  “你认得我?”那年轻人本是微笑的脸立时露出了惊愕,锁定李无忧的气息立时便出现了一丝缝隙。

  “不认得!也不想认得。”李无忧顺着那丝缝隙,一剑击出。

  这一剑平平无奇,一淡如水,若是江湖上那些大师高手见了,少不得要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但任独行见到这一剑,却大喜若狂,仿佛一个老饕见到一桌名厨精心烹调的佳肴,一个淫贼见到了轻纱缭绕中的美妙胴体,忍不住高声叫了声好,举剑迎上。

  李无忧剑至中途,忽然速度暴增,本是一剑却忽然变做了三十三剑。任独行再叫声好,剑势一展,也如滔滔江水一般,疾刺出三十三剑。

  剑影散去,两剑相触,任独行忽然觉得对方杀气腾腾的剑上忽然空空荡荡,浑无一丝力气,刚觉不好,李无忧已哈哈一笑,借力飞出,投入漆黑的夜空。

  任独行紧追不舍,边飞边道:“李无忧,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笑起来和你那老鬼师父一摸一样的贱,老子认不出你才是怪事!哈哈!”

  “你认识我师父?喂,你别跑啊,快和我比剑!”

  “老子忙得很,一会再说!”

  潼关的水源全部取自地下井。军中共有三口大井,每一口井都藏在一处隐秘的建筑中,通常除了火头军外,罕有人知晓,而每口井四周都有精锐高手把守。只是今夜这些人全都喝得烂醉如泥,醉眼醺醺地对着漆黑的夜空数月亮的个数。

  事情出乎王战预料的顺利,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口井,点了守卫的睡穴,只要再将手中这瓶蓝色的液体滴入一滴,再过三日,潼关军就再没有一个可以战斗的士兵了,而整座潼关城也会变成一座死城吧。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回头,空空荡荡,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隐身术?王战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腰间,临走时师父送的反隐佩玉依旧在。那谁有这么高明的轻功?真气无声无息探测身周,却并无任何真灵气波动。

  “唉!”叹息声,又在身后。

  惊到了极处,再回头,依然空寂。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又惊又恐下,他闷闷地喝了一声,猛然朝身后劈出一刀。

  握刀的右手大震,刀势已被完全封死,刀已经粘在了一柄连鞘的剑上,却无声无息,没有一声交击的锐响。身后那人莫非也不想惊动他人吗?

  猛然回头,夜色里,一个全身漆黑的年轻男子正不屑地看着自己,却不是李无忧。

  王战打了个冷战,收刀退后一步:“阁下意欲何为?”

  “管闲事。”

  “看阁下的装束也不是楚人,又何必自找麻烦?”

  任独行又叹息了一声,指着王战身后房顶道:“我对你的事本来没什么兴趣,但他老是跟着你,不能和我比剑,我就不得不管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王战看到了正微笑着朝自己打招呼的李无忧:“呵呵,王将军,更深露重的,你不在房中好好休息,反跑到井边来,莫非是被那个姑娘坏了你贞洁,想跳井自杀吗?”

  李无忧从屋顶上飞了下来的刹那,忽然灯火通明,四围房屋上寒光逼人,王战余光瞥去,强弓硬弩不下数百。

  “元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战一副迷惑模样。

  “抓奸细啊!”李无忧嘻嘻笑道。

  “奸细?”王定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啊,元帅,你来得正好,这个人是萧国的奸细,意图在井里投毒,被我当场发现,元帅,别让他跑了!”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任独行。

  “真的有奸细?”李无忧大吃了一惊,随即看见了任独行,不禁跳了起来:“哎呀!王将军你才一来就立下如此盖世奇功,真是我的福将啊,可喜可贺……不过王将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火光下,那个蓝色的小瓶很刺眼。

  王战脸不红气不喘道:“元帅,这就是这贼子想要投到井里的毒药,属下刚才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夺了过来。”

  “恩!好!”李无忧大喜,“你快将毒药交给我,擒下这贼子。”

  王战毫不迟疑,将瓶子扔了过来,随即拔刀,一式精妙之极的王家斩荆刀向任独行猛砍去,后者却不拔剑,挺身让开。

  王战刀势雄浑,每一刀都有与敌偕亡的杀气,仿佛这一刀出去就再不回头,但每于刀势穷尽处却又生转折,奇峰突起,所取角度无一不是堂堂正正,但刀法变化却是匪夷所思,常能人所不能。

  “军神亲传的王家斩棘刀果然名不虚传,好!”李无忧大声叫好,“王将军,这贼子已经被你逼得拔不出剑了,快点将其制住!不要弱了军神的名头!”

  任独行边躲边摇头苦笑:“李无忧,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竟然连制个内奸都要假手他人。”

  语声方罢,一道雪亮的剑光破鞘而出,直刺向王战的胸口。这一剑的去势本也不快,也无风雷激荡声或是剑气翻腾,但就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出的时机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机,王战后退,连换七次刀招,但每一次都只使了半招,便再也使不下去,不得不再次变招,但七招之后,那一剑依然原势不变,去势不止,离他心房已不过半寸。

  “当!”地一声,刀剑相交。却是千钧一发之际,王战忽然刀法一变,硬生生以一个诡异的方式用刀背架住了长剑的去势。

  “地狱断情刀!”任独行不防他刀势忽然一张,竟被这诡异的一刀逼退半步。王战借力逸出,翻身朝一间屋子的窗户投去。

  事出突然,房顶的弓箭手反应过来时,手眼的配合已经缓了一缓,无数劲箭只落在了王战掠过的地上。

  “不是吧,小任,就你这剑法,还敢要求和老子比剑?”李无忧对任独行竖起了中指,但他满脸不屑的表情刚维持了不到一息,立刻转做了惊愕——王战眼见要穿入窗内,身体忽然凭空一顿,硬生生摔在墙角,头破血流。

  立时便有士兵上去,将他绑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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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八十七章 君可独行(下)

 

  “如此剑法,不知道可以不可以与雷神大人一较高下?”任独行傲然道。

  李无忧知道方才他一剑虽然被王战架住,但剑气却依旧顺着刀身无声无息地透了进去,伤了王战的内腑甚至顺带封了他的穴道,不禁佩服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剑法……杀杀猪啊宰宰鸡什么的,果然是够用了。”

  “你……”任独行哭笑不得,长剑便指向了李无忧。

  数百弓箭手大吃一惊,这人难道不是元帅的朋友吗?心头犹豫,手中的箭却毫不犹豫,齐刷刷指向了任独行。

  李无忧正想说什么,却听王战发出了一阵冷冷的怪笑,不禁皱眉:“老大,你有什么遗屁就快放,笑那么难听,吓到城中的小朋友怎么办?大家都还要睡觉的不是?别怪我说你,老大不小了,还那么不会做人!”

  士兵们哈哈大笑,齐声道:“快放,快放!”

  黑衣人何曾见过这样的主帅,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嘿嘿!我笑自己自作聪明,没想到早被你算计而不自知。我笑你李无忧虽然绝顶聪明,却不知道那瓶中是什么东西的情形下竟然还敢接住!”

  “是什么东西?无情门的忘情水?唐门化石散?还是天巫毒蛊?不会是地狱门的黄泉汤吧?”李无忧脸色一变,连说了数种能穿透瓶塞外散的至毒的名字,王战却只是摇头。

  “难道是老处女的尿?死和尚的狗肉,不会是穷书生的醋吧?”李无忧又连说了三种传说中的超级至毒,脸上已经第一次露出了冷汗。

  王战哈哈大笑:“都不是!老实告诉你吧,是失传已近两百年的蓝毒瘟疫!此毒遇石则凝,遇肉则化,虽然你没有服食,只是摸了一下瓶子,但蓝毒早透过瓶子渗入你全身。不出十日,一定丧命!”

  “轰!”地一声,全场炸开了锅,人人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生怕靠李无忧太近而感染。

  蓝毒瘟疫曾爆发过三次,每一次都引起灭族绝种的惨祸,是以荒人都是闻其名而

  色变。原来萧如故派王战前来,并非是为了里应外合,而是为了释放病毒,以求不战而胜。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蓝毒瘟疫吗?老子十岁的时候就已天天当饮料喝了。不信我试给你看!”李无忧哈哈大笑,当真就打开瓶塞,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元帅……天天当饮料喝的是你,干吗要灌给我啊?”被他一爪抓过来的亲兵哭丧的脸刹时变做了蓝紫色。

  “哎呀!我说好了要和兄弟们有福同享的,这种好东西,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李无忧厚颜无耻道。

  众弓箭手巨寒,忙又暴退三尺,深怕雷神大人要与自己一起享福。

  “哈哈!就是该这样,你多找些死鬼给你陪葬吧!”王战得意大笑。

  蓝毒若不是从食物中感染,可以支持十日,从口入的话,不过三日时光便会死得精光。那名亲兵吞下如此多数量的蓝毒,片刻间全身的皮肤都变已蓝,呼吸急促起来。显已是命在顷刻间。

  “元帅救我啊!”那亲兵惨叫起来。

  “哎呀!真是的,大好的补品你都不要,真是没追求!”李无忧叹息一声,一爪虚虚抓在他头顶,随即,一片蓝色的光华从那亲兵的头上飞到了李无忧手中。片刻后,蓝光敛去,那亲兵的肤色又已恢复如初,李无忧手心却多了一块蓝色的水晶石。

  “什么!”王战和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竟然将他身体里的蓝毒都化作一块石头!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化石大法!”一直未作声的任独行忽然失声叫了出来。

  李无忧也不否认:“呵呵!小弟也是刚刚练成,学艺不精,让任兄见笑了!”回头对王战正色道:“区区蓝毒就想颠覆我潼关,萧如故也未免太儿戏了些吧?王战将军,李某之所以大费周章地和你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并非是存心戏弄你,不过是看你是个人才,希望将军莫要一错在错,及时回头,与我合作以将功赎罪。这番苦心,希望将军能够谅解!”

  王战面如死灰,道:“李元帅果是神人,战自愧不如。只是王战已经对不起王元帅在先,断不能再对不起主上。元帅好意我心领了吧!麻烦元帅告诉三弟,二哥对不起他,希望他别怪我,要怪就怪为何他是楚人我是萧人吧!”

  语声未落,他身上忽然放出一阵刺眼的黑光,绑在身上的麻绳顿时根根寸断,同时双臂一扬,抓住他臂膀的两名亲兵也被震出一丈之外,张手吸起地上大刀,人刀合一,猛扑向李无忧。

  他断绳、扬臂、吸刀、出刀,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拖滞,仿佛已演练过千万次,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但李无忧却无奈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一招看来虽然凌厉,但剑中却一丝杀气也无,根本不是困兽之斗而是自杀了。

  两人相距三丈,李无忧刚叫了声住手,王战已飞出丈外,同时四周已是箭如雨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幻起一片剑幕,每一剑都正正地击中一支劲箭的箭头,数百支长箭顿时四散飞逸。

  “你为什么要救我?”王战长叹,眼神中却尽是迷惘。

  “因为你宁死也不肯投降,有自己的个性。我任独行没别的好处,就欣赏敢独立特性的人!”说完这句话,任独行长剑再次舞动,迅疾朝四周射出数百道剑气,将王战挟在肋下,飞身上房,迅疾消失在夜幕里,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李无忧,我很快会回来的!”

  李无忧抬眼望去,却见那些军中的神箭手们,竟全部被任独行的剑气封住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弹,不禁长叹:“如此气度,万水千山,君可独行矣!”

  下一刻,长叹却变做了唏嘘:“王战竟然是萧人,卧底在王天身边几达到十年,萧如故的心机啊……你们这帮混球,都是饭桶吗?那么大个活人混进城来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众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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