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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九章 死亡守护者
 
  当崆流将手札丢入水中还没过得几秒之时,突然间,水面上开始闪烁起了起异样的光芒。
  随之,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开始在湖面上浮现出来,并且越见清晰。
  不到顷刻之间,整个水面上充满了金黄与白银色的光芒,并且相互辉映着。
  “人类啊!”突然之间,一个优雅却又充满着威严的声音字湖面上传来,随之,一个美丽且令人感到神圣不可逼近的女性,突然自魔法阵中出现。
  看着那位女性神异的美貌,一时之间,崆流说不出话来。只见那个女性,手中拿着崆流丢下水中的“默世录手札”,并用着像是冰冻般的冷酷视线,直视着崆流。
  “把这个,邪恶、黑暗且备受诅咒的神圣之物丢入我族所守护与栖息之处的人,就是你吗?”
  “……应该就是……我……吧……”听着女性充满怒意与斥责的语气,一时之间,崆流还真的不大敢承认。
  “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呃……人类什么时候确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说的没错。”也许是因为回答正确了吧,祂的神色稍稍和缓了些,“吾乃栖息与这片彷徨森林的妖精女王,人类啊!你又是什么呢?”
  “呃……这个……应该算是……普通人吧……”听到这句话,妖精女王皱了皱秀眉,随即把手中的“默世录手札”还给了崆流。
  “吾之使命,只是为了见证着这世界的秩序与混乱,吾之权力,只是为了能够继续观察着这个世界,人类啊!吾等皆已如此让步,让人类族群得以在这片森林中恣意破坏,你们究竟又为了什么还想继续污染着这块仅剩下的神圣之地?”
  “我们族人……这么说的话,传说中,某种黑暗力量的入侵,指得就是……我们人类?”听到了妖精女王的话,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但转念一想,世界上唯一无法与自然和平共处的生物,似乎也就只有人类了。
  “如果你愿意将人类视为与你同族的话,那么……你的答案就是如此。”说完,妖精女王似乎不愿意再与崆流对话,而即将再度走回魔法阵中。
  “请等一下!我有个朋友病了,需要你的帮忙。”
  “吾之使命,仅在于引导着平衡,而你……”
  “我不管什么使命!”突然间,崆流生气的大吼,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没错,人类是很愚昧,也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你难道不晓得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命型态,拥有着力量的人,会试着用这力量支配所有生物,人类如此,山林中的野兽毅然,难道你能说,当自己还拥有这块森林之时,与万事万物都是和平相处吗?”
  “这……”突然之间,妖精女王还真的呆了一下,随即便沉默不语。
  “曾经有个死去的朋友,祂告诉我,他依然相信人类,我自己也不能相信祂所说的话,但是我想,有些人类,仍然是愿意与这大地和平共存的。”
  “为何你能如此确定呢?”
  “因为我是人类!难道,我就不能对自己的人格,有着一丝丝的信心吗?”崆流大吼着,随即却泪流满面,“眼看着,我又有一个朋友要远离了,对你而言,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我们几千几百万的人类,在你眼中,也许只是渺小如沧海一粟罢了,但是……对于每个个体而言,我们都只有那唯一的生命!”语罢,崆流不再说话,只是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似乎正在思索着的妖精女王。
  也不知过了多久,祂的神情依旧像是冰封般,毫无一丝的起伏,但就在崆流即将放弃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始说话了……
  “我懂了……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吧……”说完,只见祂一挥手,从湖面上顿时升起了一道彩虹色的流水,接着飞到了崆流身前,化成了一颗七色的石子。
  “对着这‘碧朵加的美貌’许愿,只要你的心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还多时,它就会达成你的愿望,但只有三次……”语罢,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妖精女王便从崆流身前消失了。
  崆流原本想说话,但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此时,只听到耳边又响起了女王的声音……
  “希望你不要让我再度失望……彷徨中的救赎者……”
  一拿到了“碧朵加的美貌”,崆流便连忙赶回了避难小屋中。
  所幸,这时候的沙罗,还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看着沙罗甜美的睡姿,崆流这时终于露出了一抹欣喜的微笑。
  他站在沙罗身旁,并将双手紧握住了“碧朵加的美貌”,在心中,开始祈祷着。
  虽然说是祈祷,但是崆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许愿,只不过,看着沙罗还不时地展露出难受的神情,在这不知不觉中,他感觉到一种悲伤与怜悯。
  突然之间,“碧朵加的美貌”开始散发出光辉来,并且射出一道笔直的光芒,将如同奇迹般的能量灌入了沙罗的体内。
  时间感觉是如此的长,却又是如此的短,只见沙罗的脸上,慢慢恢复了红润的血色,而原本的睡姿,也变得更加的甜美。
  又过了好一会儿,沙罗悠然转醒。只见到意识尚不清醒的她,用着朦胧的眼神看着已然泪水盈眶的崆流。
  “崆流……?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哭呢?”一面说着,沙罗一面伸出手来,轻轻的替他拭去了泪水。
  “没、没事……”崆流微笑着,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了沙罗。
  一时之间,沙罗对于崆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有些讶异,但随之,惊讶的神情却转变成了温柔与害羞,低着头,任凭崆流紧抱着自己。
  “你这几天……跑到哪去了?”突然间,沙罗推开了崆流,嘟起了小嘴问着,“害人家到处都找不到你!”
  “呃……我……这……”一时间,崆流还真无法回答沙罗的问题,只有再度用傻笑试图瞒混过关。
  但是很可惜的,同样的招式虽然对蒂妲管用,然而却似乎对沙罗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只见沙罗板起了脸来,用手捏着崆流的手背,“下次再这样不告而别,小心我就永远都不见你了!”
  “我下次不敢了!”语罢,崆流却突然露出了微笑来,双眼直视着沙罗的双眼,“一想起以后差点都见不到你那还真是……很痛苦呢!”
  听到了崆流这句话,沙罗一时之间呆住了,不自觉的放下了捏着崆流的手,害羞地低下了头来。
  “姊姊她……该不会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跑出来的原因吧?”
  “啊?嗯……”崆流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蒂妲的确提到过了那么一点,但是也没有说清楚是为什么。”
  “是这样啊……”一面说着,沙罗一面露出了些许安心的微笑,“那就好……”
  她用着细若蚊鸣的声音说着。说来也是奇怪,或许是个每人类的天性吧,当对一个人有好感时,对着其它人的面,往往说的多么真情流露都无所谓,但当面对着原本口中所提到的那个人时,原本侃侃而谈之词,却一下子成了哑巴似的。
  一时之间,沙罗只是低头微笑着,什么话也不说,侧着身子依在了崆流的身旁,闭起眼来静静的享受着属于两人的时间。
  而崆流也只道沙罗是大病初愈,现下还不是很有气力,索性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两人开始说着些平日的闲聊之语。
  究竟,沙罗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呢?崆流并没有仔细想过,他只知道,为了沙罗,他可以抛弃掉生命以外的一切。就如同这次的事件一样,虽然多少有些不舍,但是若是拿自己的守护天使与沙罗的命交换,崆流会相当乐意地舍弃掉自己的守护天使……尽管那已经是他剩下最后一点的力量了。
  但是蒂妲呢?她在自己心中,究竟又是什么地位呢?当沙罗的发香刺激着崆流的嗅觉之时,不知为何,崆流却突然想起了蒂妲来。
  蒂妲是个与沙罗刚好相反的人,但是对崆流而言,两人却是一样可爱的,甚至于,在崆流的眼中,蒂妲是个比沙罗更加寂寞的人。
  每次看到蒂妲那副冰冷的神情,崆流就不禁感到有些不忍,为什么一个女孩,却要将自己的思想逼入如此的死胡同中呢?
  她笑起来,一定是很美丽的吧!突然这么想着的崆流,却因为实在无法想象出蒂妲的笑容,而不由得露出了半自嘲的苦笑来。
  “怎么了吗?”发现到崆流的反应,沙罗好奇的问着,“从刚刚开始就在傻笑。”
  “呃……有吗?”崆流说着,连忙收敛起了笑容。
  “……真是个笨蛋……”沙罗笑骂着,却挪了挪身子,更加依偎在崆流的身旁。
  “怎么了?会冷吗?”崆流不解风情地问着,“要不要我去生点火来?”
  “不……不用了……”沙罗先是露出不悦的神情,但接着却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只要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好吧,但是如果真的冷的话,就要跟我说喔。”
  “讨厌啦!你的语气像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似的!”沙罗轻轻的捶着崆流抗议着,“我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可以结婚了喔!”
  “是这样啊……”崆流侧头思索着,因为在崆流的感觉,沙罗依旧像是个小女孩般,是如此的天真活泼,“不经你这么一说,我差点都忘了呢!”
  “什么嘛!”沙罗嘟起了小嘴,娇嗔地说着,抬头看向崆流,没想到他也正看着自己,两者目光相接的瞬间,沙罗赶忙了头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沙罗不禁在心中问着,一想到那时多少有些赌气才与姊姊所说的那些话,现在再看崆流,却突然无法毫不在意的直视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沙罗也真的变了好多喔,原本只是跟在蒂妲后头的小女孩,如今却让人感觉成熟了许多。”一面说着,崆流一面轻轻的摸着沙罗的发丝。
  “跟姊姊比起来……你认为谁比较成熟?”
  “呃……这个……蒂妲她是……沙罗你是……”一时之间,崆流根本想不出这个问题最好的答案,只好依旧用傻笑来敷衍过去。
  所幸这次沙罗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崆流说的出答案,那么他就不是崆流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份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温柔,让他总是对情感如此迟钝吧,但也许更是因为他的迟钝,所以总是能够不分轻重的对待着两人,比起着眼中只会注视到一人的崆流,也许沙罗更喜欢,那个总是陷入两难思考的崆流吧。
  “只要像现在一样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够了……”靠在崆流的身上,沙罗对自己这么地说着,并且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由于森林中本来就不甚光亮,加上昨日过度的劳累,两人直到大约中午时分才悠然转醒。
  “早安啊!”看着在自己一旁,从香甜的睡梦中悠然转醒的沙罗,崆流不禁微笑地望着她。
  “早……早安……”也许是才刚清醒之故吧,意识到自己依偎在崆流的身旁,沙罗突然感到有些许的难为情。
  “你身体好多了吗?”崆流突然这么问着,并且用着担心的眼神凝望着她,“能够走路了吗?”
  “……嗯……”沙罗点了点头,但却随之又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呢?”沙罗问着,眼中所流露出的神情相当复杂,似无奈,又似欣喜,更有些担忧。
  看着这样的她,崆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旁。
  “放心吧,蒂妲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会生气的人。”
  “……人家也晓得,但是……”一面说着,沙罗一面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其实跟姊姊吵架完了之后,自己真的好后悔,但是我就是无法让自己去跟她道歉,所以我才会一直跑,一直跑到了这里来。”
  看着沙罗难过的神情,崆流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师跟我说过,人的情绪总是在不注意的时候积压了许多的不满,久而久之,人们的情感就会因为这些不满而变质,生死之交,可能因为一点小误会大打出手,彼此深爱的情侣也可能因任何的问题而产生口角。”
  “我……我没对姊姊有什么不满啊……”
  “我不是在责备你。”崆流微笑着,并轻轻的拍了拍沙罗的头,“吵架的本身,并不一定就是因为感情不好或是有任何的过节,你可能因为关心对方,甚至是深爱对方,而将自己的想法投射在他人的行为上,当那个人不如你意时,也许现在不会有察觉,但是小小的芥蒂,却因此而生了。”
  “那我……我该怎么跟姊姊道歉呢?”
  “不必这么介意,其实你只要有这样的心意就够了……”崆流摇头说着,“每个吵架的彼此,之所以关系越行恶劣,都是因为双方不肯各让一步,因此只要你有心,蒂妲也绝不会继续生气的。”
  语罢,崆流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又道:“当蒂妲跟我说你失踪之时,她那副紧张的神情,可是我这十多年来都不曾看到过的呢!”
  “是啊……姊姊也会为了我而紧张啊……”沙罗说着,却不禁露出了一丝喜悦的微笑。
  看着沙罗的微笑,崆流心知此刻的沙罗,已经有足以回去的勇气了,于是便道:“现在时间还算早,若是此刻上路的话,也许能赶上晚饭也不一定。”
  “晚饭……”听到崆流这样的话,沙罗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好象真的有好久都没吃东西了……”
  “那,我们现在干脆就……”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声巨大的咆哮声打断了崆流原本想说的话。
  仿佛整个森林都在撼动似的,这咆哮声中显露出了怒火、怨恨,以及深深的痛苦。
  当听到这个似兽似怪的巨吼声之时,沙罗脸上原本轻松甜美的微笑,转眼间充满了错愕与恐惧,她的手不由得紧紧抱住了崆流,像是深怕着崆流会远离一般。
  “沙罗……”注意到了沙罗神情上的异样,崆流突然心中一凛,“那个……难不成就是……‘死亡守护者’吗?”
  只见得沙罗听到了崆流说出了这个名字时,害怕的像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用着颤抖的身躯更加紧靠在崆流的胸膛,用行动取代了言语的说明。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一瞬间,崆流表情显得异常的冷静,他隔着避难小屋的木窗,头头向窗外窥视着。果然见到大约距离自己有数十公尺处的远方,正有个巨大的身影,一边排开了阻挡他的古木,一边向这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那巨大的物体看似与人类的外观类似,但高度却是崆流的五六倍大,而从它举手之间,参天的古木便应声而倒的这点看来,它的力量必然也与外观成正比。
  “‘Giant’……”崆流喃喃地说着这个名字,“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所谓的“Giant”是泛义的巨人族,其中包括着“Atlas”(传说中支撑天地的巨人)、“Clclops”(独眼巨人)、“Ogre”(食人巨妖)甚至是“Titan”(传说中存在于诸神之前的巨人族),祂们多半都有着高度的智能,而其中的“独眼巨人”甚至专精于锻造的能力。
  但是另崆流无法理解的却是,根据老师所言,一个地区栖息的物种,除了人类之外,几乎都不会破坏其生长的环境,然而看着前方那个巨人不断破坏着树林的行动,令崆流怀疑,祂究竟是不是原生于此的生物。
  “崆流……”沙罗软弱且无力的声音将崆流自思绪中拉出,他望着那个正在走向两人的庞然大物,脸上竟不禁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苦笑。
  三个传说,竟然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都被他遇上了,虽然难以将此视为一种幸运,但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幸。
  “你还好吧?”崆流转头担心地看着沙罗,“还有办法走吗?”
  “嗯……”尽管脸色看来十分的苍白,但是沙罗还是点了点头,并勉强地露出了笑容来。
  “那就走吧。”说完,崆流站起身,顺道也拉起了沙罗,“我可没兴趣当那种东西的午餐。”
  两人自跑出了木屋之后,便根据水晶的引导之下,朝着与“独眼巨人”相反的反向奔跑着。
  一开始,“独眼巨人”像是没发觉到崆流两人的逃离一般,用着与方才相同的速度继续走着。
  然而,就在过了没多久,原本以为终于摆脱掉了巨人追逐的两人,却突然又听到了身后数十公尺处再度传来了巨人的怒号声。
  于是,两人又继续赶路,在崆流的引导下,一路上两人尽量选择狭小的弯曲路径,用以加长巨人通过的时间。
  但是,就在不久之后,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度发生了,原本少说应该已经距离巨人有一百尺的两人,却突然又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巨人的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罗害怕的大叫着,因为这种无力感,加上敌人紧追在后的紧张感,似乎已经让她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不要着急。”崆流缓缓地说着,比起沙罗来,他显得似乎有些过于冷静。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害怕,相反的,他其实是怕得要命,但也正因如此,他更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必须维持更冷静的判断力。
  老师说过,凡是事情的发生与结束,都是因为有个因与有个果,“独眼巨人”会找上自己,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巧合,只要想通了这一切,两人还是有机会逃出升天的。
  “只要我们继续走,他就无法伤害到我们。”一面安慰着沙罗,崆流一面快步地走着。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果真如崆流所言,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且重复发生,但是“独人巨人”却也没有机会伤害到两人,宛如拉锯般诡异的追情形依旧持续着。
  在这一路上,崆流不间断地思索着。
  他开始将脑海中的线索与问题统整出来,并且试着找出答案。
  首先,为何巨人总是走在自己身后?其次,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之前也说过了,任何有稍高智商的生命,都不会笨到去吃人类的肉,所以绝对不会是因为单纯的觅食习性,而像“魔蚎王”那样,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守护天使”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从他此时的动作看来,似乎也不全然是那么一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沙罗突然累地倒在地上。
  “怎么了吗?”崆流赶忙上前问着。却见沙罗揉着自己早已红肿的脚踝,眼眶中含着因疼痛而产生的泪水,却迟迟不发一语。
  “脚扭到了吗……”蹲下身来,崆流一面问着,一面却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对不起……”沙罗有些悲伤地说着,“我还可以走……没关系的……”
  “不要逞强了。”说着,崆流不禁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他不禁责怪自己怎么没注意到,一个平时足不出户的女孩子家,就算是有着惊人的活力,但是跟着他大半天的长途跋涉下来,体力终究还是有个极限的。
  “你稍微忍一下……”说完,崆流轻轻地拉起沙罗的裙摆一小角,并且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将“存在合成”使了出来。
  只见一道淡绿色的轻烟,顿时从崆流手中溢出,并且覆盖在沙罗的脚踝之上,不到十数秒的时间,却见原本已经红得如同出血的脚,顿时恢复了原本的白晰。
  然而,崆流知道,“存在合成”只不过是能够稍稍减轻痛苦罢了,沙罗的体力已经到极限的事实,却是完全不能改变的。
  当下,他索性蹲下了身子,背朝着沙罗,“上来吧。”
  “啊?”
  “你应该已经走不动了吧?还是由我来背你好了。”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沙罗原本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在稍稍迟疑了几秒后,她还是搭住了崆流的肩膀,整个人紧紧依附在崆流的背上。
  “……谢谢你。”沙罗轻声地在他耳边说着,“我会不会很重……”
  “……放心吧,你很轻的。”崆流说着,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其实也没有说谎,沙罗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轻盈,在他身后,仿佛感觉不到一丝重量般,因为比起之前因为她生病而感受到的压力与痛苦,崆流倒是对此刻的事甘之如饴。
  又走了许久,情况依然如此,既不恶化,也没有脱离险境。
  抬头望着天空,眼看着天已经要黑了。由于刚刚为了要躲避巨人的追逐,崆流刻意走了许多的远路,导致现在距离森林的出口,少说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此时,就连原本最是冷静的崆流,也不禁感到有些焦急了起来。
  因为天空上飘散着细细的雨滴,看样子,再过不久之后就要下起大雨来了。
  “可恶!这是什么怪森林?”为了不影响到沙罗,崆流只能在心中暗骂着。
  稍稍回过头去,却见巨人依旧照着往常的速度走着,有时甚而停下脚步,似乎在等待着崆流似的。
  “浑蛋!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一面暗骂着,他一面向四周张望着,却赫然发现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山洞。
  这个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普通的树木根本就遮不了雨。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崆流望了望身后已经熟睡的,又望了望后头仿佛是等着自己的巨人,崆流终于一咬牙,带着沙罗躲入了山洞之中。
  这山洞的入口不大,仅能容两人并肩出入,加上是由厚重坚硬的山壁构成,料想巨人是无法攻入。
  山洞本身的规模并不深,看来应该是天然型成的岩洞,也没有人或动物穴居的痕迹。
  将沙罗轻轻的安放在地后,崆流将在路上随意检起的柴薪堆积在一块,生了一团火焰来。
  “这女孩睡的可真安稳啊。”崆流一面半开玩笑地说着,一面看向了外头,像是守候着自己走出去送死的独眼巨人。
  “真搞不懂你这老兄要的是什么?”一边说着,崆流一边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在毫无预警的瞬间,便使出了“炎之咆哮”!
  只见一声如同龙吼般清厉的吼声,随着一团鲜红的火焰自崆流手中朝着巨人飞窜而出!
  本来估计这出乎意料的一击,纵然不可以伤到祂,却还是能让祂手忙脚乱好一阵子,但谁知道,巨人不避不闪,只是拿起了手中一个像是骨头般的金色权杖,朝着“炎之咆哮”猛然挥下!
  突然间,只见到一阵刺眼的光芒在前方爆了开来,随即,光芒消散,巨人却依旧安然无事的站在原地,虽毫发无伤,却也未有准备还击的迹象。
  “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崆流喃喃地说着。记得在那个“守护亡者之门的独眼巨人”的传说之中曾经提到过,巨人手中的黄金权杖“冥王的威严”,是具有破坏一切魔法咒术的宝物,而且据说,只要人类能得到此宝物,也能获得与“死亡守护者”等同的力量。
  理所当然的,在这样的传说刺激之下,自然有许多人都觊觎如此的宝物,但是不论那些人派了多少的人马出动,在没有造成不了一丝伤害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人伤得了这庞然大物一根寒毛的。
  尽管这巨人一时之间对自己与沙罗并不会造成直接的威胁,但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吧?
  一想到如此的崆流,不禁一咬牙,股起起勇气,走出了洞外。
  “……你到底要的是什么?”看着近在自己咫尺之间的巨人,崆流先是吞了口口水,随即严肃地说着。
  “如果你会说话的话,就请你回答吧!”崆流大声呐喊着,试图用声音排除自己的恐惧,“擅自走入这片森林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但若是要惩罚,也请你干脆说个明白,一昧的装神弄鬼,也表示你比人类好不到哪去!”
  崆流心想反正是豁出去了,索性把话都说明白来。但却见独眼巨人没有立即反应,只是由口中传来嘶嘶的低吼声。
  “我……一直都在等你……黑暗中的……就赎者……”
  “啊?你……你刚刚说的是……”崆流讶异地看着祂,却见独眼巨人突然露出了如同人类般绝望且痛苦的神情,定定地望着崆流。
  “救我……让我自由……救我……让我自由……”巨人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但是崆流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间,巨人突然停止了话语,抱着头,大声的叫出了超高频率的哀嚎。
  一瞬间,崆流感觉到,仿佛整个山中的灵魂都在震撼着一般,从这听不见的声音中,传出了无尽的毁恨与痛苦。
  长达数分的吼叫结束,巨人这时突然拎起了手中的权杖,开始朝着崆流攻击!
  这一下子反倒是崆流慌了手脚,所幸仗着平日训练有素的反应力,猛然往后一跳,勉强的躲过了这灭顶的一击。
  但却见此时巨人就如同发了疯似的,口中一面吼着似人似兽的奇怪语言,一面朝着四周乱挥着权杖。
  眼看着这样下去,只怕就连山洞都会被祂弄垮的崆流,索性大喊一声“我在这里”,随即朝着与山洞的反方向奔去。
  果如崆流所想的一样,巨人的目标似乎正是自己,此时只见祂如发狂似的,一面槌着两旁的树木,一面朝着崆流奔来!
  眼看着巨人用着远远超乎自己所想象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崆流不禁从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寻思,自己最大的武力就是守护天使,但是这巨人在权仗的守护之下,几乎所有魔法都对祂无效,自己此刻看来也只有逃命的份。虽然自己身上也有把小刀,但试问,就连一群佣兵与骑士都对付不了的怪物,自己又有几成的把握能在祂手上活命?
  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但随即却又连忙摇了摇头,把这样的思绪抛开。
  “不要慌张!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会还有办法的!”一面如此告诉着自己,崆流一面在黑暗的森林中奔跑,在这不知不觉中,他的视力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许多地上的枝条树木,都已经能看见并避开了。
  就在察觉到这事的瞬间,他猛然心生一记。
  虽然这法子只是随意想到,也未经过深思熟虑,但此刻正值危及存亡之关键,崆流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当下他便转过身来,猛然朝着巨人的方向跳起!
  只见巨人一见如此,拿起了权杖便往他头上顺势砸来,但却在这刻不容发的瞬间,被崆流凌空躲过。
  却见得崆流此刻,紧抓住了巨人的手臂,再度纵身一跃,须臾间来到了巨人的头部,随即便伸出手来,一手拿出“默世录手札”,一手猛然使出了“幻灯蝶蛾”!
  经过了一昼夜的时间,“幻灯蝶蛾”已然恢复了原来的能力,只见它在这片黑暗的森林中,朝着独眼巨人如拳头般偌大的眼珠,猛然发出了刺眼的亮光。
  祂猛然压着自己的眼珠,大声的怒吼着,这一下跟魔法全然无关,是所有生物的自然反应,原本已经极为适应了黑暗中环境的它,再加上本身拥有的超人视力,一瞬间受到如此的刺激,自然是极为的痛苦。
  但是这样的痛苦时间持续并不长,在不到数秒钟之间,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视力,并试图寻找着崆流的位置。
  他一张眼,只见到崆流就站在自己的右手边,当下也不仔细思索,举起权杖便猛然朝他脑袋劈下!
  然而,就在眼看着崆流即将头破血流横死当场的瞬间,神奇的事情却发生了……
  原本巨人所攻击的那个崆流,瞬间却变成了一团光,随着权仗的打击散了开来!……那正是崆流昨日才刚得到,能够暂时复制一切事物虚像的“自然灵假面”。
  正当巨人对着这瞬间发生的事情尚处于错愕中之时,真正的崆流却趁机绕到了它的后方视线死角,手中拿出了老师临行前所赠与的武器“炎铳”!
  “拜托!一定要有用!”一面暗中祈祷着,崆流一面扣下了板机,只见到一道火红色的光线从眼前划过,并用着仿佛足以撕裂黑暗的光芒,穿透了独眼巨人庞大的身躯。
  只听得一声既兴奋又痛苦的哀嚎声,独眼巨人就这么应声倒地。
  “赢……赢了?”看着巨人的尸体,就连崆流自己都有些不大敢相信。
  但看着从巨人心脏部位不断流出泊泊的鲜血,崆流却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事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耳中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继承我的愤怒……得到我的力量吧……”
  “谁?谁在跟我说话?”崆流向四周看去,却见不到任何的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本巨人手中握着的权杖,突然浮了起来,并且闪着如心跳一般一明一灭的光线。
  “救赎者啊……继承我吧……我会给你力量……统驭一切的力量!”那声音仿佛充满了魔性,在在引诱着崆流。
  就如同半催眠了一般,崆流下意识向着权仗伸出手来……
  “崆流?”就在这时,沙罗突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你在干什么?”
  “沙罗……”一瞬间,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沙罗的声音,崆流恢复了一丝的理智,但就在这时,权杖再度说话了……
  “不要理会那女人……继承我吧……我给你的力量……能让你得到天下间所有的女人!”
  “是谁?谁在说这种话?”崆流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大叫着,而一旁的沙罗,则因为听不到权杖说的话,而只能错愕地看着崆流。
  “我是你的欲望……我是你的希望……只有跟我合作……你才能达成自己的梦想……”
  “开玩笑!梦想之所以为梦想,就是因为人类希望由自己来实现!”
  “崆流?你到底在跟谁说话?”沙罗说着,想走近崆流,但却被崆流举手阻止了。
  “你难道就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吗?我可以帮你达成……只要你……”
  “付出我的自由意识而变成怪物吗?”突然间,崆流摆脱了权杖的控制,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一句话,办不到!”语罢,崆流再也不去理会权杖的话,迳自转身,望着正担心地凝视着自己的沙罗,“我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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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炎之咆哮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12-22
 
  由于此时已然是夜晚了,经过了一番考虑之下,崆流最后还是决定,在这森林中多待一晚,等明早再启程。
  也许是因为打倒了独眼巨人之故,银雪突然又回到了沙罗的身边,天上原本下着的滂沱大雨,此时也已经渐渐转弱了。
  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才经过没多久的时间,一切原本如此严苛的状况,此时却都渐入佳境。
  他不由得感到有些许莫名的不安,该不会,此刻眼前安详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恐惧铺路吧?又或许是,跟那时遇上“魔蚎王”一样,所有都是幻影……
  就在崆流越想越是黑暗之时,沙罗与银雪嬉戏的声音将他自沉思中拉回。
  侧头看向了一旁开怀笑着的沙罗,崆流不禁也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管他的呢!反正姑且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得到了如此结论的崆流,总算是感到了稍稍的放心,其实仔细想想,刚刚那种考虑,何尝不是自己吓自己呢?
  然而,尽管此刻他能感到稍稍的心安,但是方才那声音对自己所说的话,崆流却久久难以忘怀。
  “……我的梦想吗?”一面喃喃自语,崆流一面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并且轻轻的摸着手札封面上的奇怪花纹与刻印。
  记得以前,自己也曾经一度期望着自己能拥有着超乎常人的特殊力量,但是说也奇怪,当真正拥有这力量时,却不如当时的那种期待更加雀跃。甚至可以说,此时的他,因为这力量而带来的烦恼,比起拥有这力量而有的快乐还多。
  然而,唯一令他值得庆幸却是,自己终于有保护他人的力量了。
  虽然这时候的自己,依旧处于迷惘之中,不知该身归何处,更不知自己的力量究竟是因何而生以及为何而生,但有一点他却可以知道,那就是……只要使用得当,自己的力量也可能够帮助到其它的人。
  “我想保护的人……”一面说着,崆流不禁再度侧头看向了沙罗。
  就在这时,原本在沙罗怀中的银雪,像是察觉到了崆流的视线,用着可爱的叫声通知着它的主人。
  沙罗于是抬起头来,看向了这时也正望着自己的崆流,并且害羞的微笑着。
  “已经都没事了吧?”
  “嗯……”崆流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也不大相信,但从伤势看来,独眼巨人必死无疑,“等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不知道姊姊还是不是在生气……”
  “放心吧,之前不也说过了吗?蒂妲不会是那种小气的人。”
  “嗯……人家也知道……”沙罗轻轻地点了点头,神情却看似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其实……我对姊姊……也许一直有着某种不满吧……”
  听到这句话,崆流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从小……姊姊都很照顾我,尽管从不见于颜色,但是我知道,她是真的把我这个跟她只有一半血缘的人,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蒂妲总是这样表现情感的。”崆流不禁在心中这么想着。
  “但是……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吧,其实从小……我总是喜欢跟姊姊抢东西……”
  “……”听到这话,崆流尽管有些讶异,但却仍旧没有多说什么。
  记得以前老师也曾跟自己说过,其实忌妒心也是爱的一种表现,沙罗会喜欢去跟蒂妲争,多半也是因为对蒂妲的情感之故吧。
  “然而……姊姊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不论是臣民贡献的珠宝,还是邻国运送来的布料……姊姊总是故意最后再选,但是我知道,她其实也是喜欢那些东西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蒂妲是因为天性就不爱女孩子玩意的。”崆流一面想着,不禁露出了苦笑来,记得当日参加其亚的生日宴会时,尽管蒂妲穿的衣服不算差,但是却总是不及沙罗耀眼。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也不愿意这样,只不过……不知不觉中……我总是喜欢上了姊姊喜欢上的事物还有……人……”听到这句话,崆流先是楞了一下,蒂妲有喜欢的人?崆流不禁开始为那个人祷告。
  但是尽管说是这样说,崆流却不禁感到有种异样的心情在心中激荡,在他意识过来的同时,他却已经问出了原本不打算说出口的话……
  “那、那个……你说蒂妲喜欢的人……是……是谁?”突然间,沙罗猛然抬起了头来,用着惊讶的神情,一副难以致信地看着崆流。
  “该不会……难道……你真的有这么迟钝吗?”
  “啊?什么……?”看到了崆流露出这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呆滞神情,沙罗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不是不知道,姊姊她在皇宫中,是出了名的‘冰封宝石’,不论任何男子的邀请,她都从未接受,更别提是邀请他人陪自己参加,或是两人单独在一起喝酒了……你说,我们皇宫中谁又有这个荣幸呢?”
  “呃……听起来好熟啊……”崆流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是被独眼巨人直击了一般,什么事情都无法正常思考。
  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蒂妲在自己心中,是个极为重要的人,只不过,他却从未仔细想过,此刻沙罗所分析的这些事。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看着崆流依然一副茫然的神情,沙罗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认识崆流,知道他迟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她说什么都没想到,崆流对自己……尤其是跟感情有关的事情,竟然会是如此的迟钝。
  “虽然姊姊没有亲口说过,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姊姊早就喜欢你很久了!”
  被宣告这个答案的瞬间,崆流仍旧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不过,却比刚刚多少还松了口气。
  看着崆流,沙罗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姊姊谁不喜欢,偏偏要想不开喜欢上你这呆头鹅呢……害得连我都一起想不开了……”说着,也不等崆流的脑袋恢复运转,沙罗迳自起身,走到了崆流的身旁,轻轻地坐了下来,并且依偎着他。
  看着沙罗,崆流并没有说什么,心中非常的矛盾,也非常的混乱。
  “你不必勉强回答,不要紧的……”也许是看透了崆流的心思吧,沙罗温柔地说着,“不管你最后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语罢,沙罗将头轻靠着崆流的肩上,并且握住了他的手。
  “你跟姊姊……已经‘那个’了吗?”
  “……”一瞬间,崆流再度呆住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用着似乎已经麻痹的身体,稍稍的摇着头。
  虽然在湿婆,尤其是被称为“曙光之城”的渊明城,对于男女情爱之间的思想,已经是相当放得开。只不过也许是崆流天性如此吧,他目前对于这些事情,可以说是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跟蒂妲?
  看着崆流的回应,沙罗甜甜的一笑,随即却低下头来,满脸通红的紧抓着崆流的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跟你……”
  翌日清晨,崆流自一个甜美又有些带着罪恶感的梦中醒来。
  转头看着正枕着自己手臂香甜地睡着的沙罗,崆流感到一股温暖。
  经过了昨夜,沙罗此时依然还是裸着身体,崆流尽可能的将所剩的毯子都盖在她身上,一个人站了起来,并将衣服穿回。
  “早安……”就在这时,沙罗也悠然转醒,抬头望着崆流,她的神情中有着一丝喜悦与害羞。
  “呃……早安。”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崆流却迟迟没有办法说出口,只是简单的应答之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现场气氛异常的尴尬,但尽管如,两人依旧是没办法如往常般,进行着自在的对话。
  “已经早上了呢。”
  “是、是啊……”
  “还是先上路吧……”崆流尽可能的用着平时的语气说着,“大家……一定都很担心我们吧。”沙罗点了点头,于是便站起身来。
  但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发现到,此时的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啊!对不起!”一见到如此,崆流急忙转头,“我、我先出去……等你、你穿好衣服再叫我。”语罢,崆流便想走出山洞,但就在这时,沙罗却一咬牙,上前猛然抱住了崆流。
  “沙、沙罗?”
  “我并不后悔……就算姊姊会生气……我也不会后悔!”说着,沙罗又抱的更紧了,“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如此介怀,所以……希望我们都还是好朋友,不管是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或是之后……”
  “沙罗……”崆流这个时候,总算露出了原本那种自然的微笑,并且轻轻的拍着沙罗的头,“赶快换衣服吧,我们还有段路要赶呢。”
  过了几分钟之后,两人正式上路。
  这次没有独眼巨人在后头跟着,两人神情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虽然两人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刻意的避开,但是却已经渐渐恢复了以往那种自在的感觉了。
  根据崆流的计算,自己昨日所走的路程,扣去了为了躲避巨人而绕的远路,此刻与森林出口的距离,大概还有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也许是因为昨日下过雨的缘故,此刻四周的景物在崆流的眼中,已经不如先前的那么令人害怕,反倒是觉得有些有趣。
  “看到了!看到出口来!”突然间,沙罗开心的大叫着。
  闻言,崆流向那望去,果见到大约距离自己几百公尺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大片阳光普照的草原。
  两人相望了一眼后,随即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那边奔去。
  然而,就在两人才刚上前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吼叫声……
  “……‘死亡守护者’?”看着身后朝着自己以及速奔来的独眼巨人,两人同声发出了惊呼。
  只见到与昨日相同的独眼巨人,此刻正一面大吼着,一面用着远胜于昨日的速度,朝着崆流冲来!
  “难道是因为那个权杖的缘故?”想到这里,他不禁后悔昨晚竟然因为害怕,而没有将权杖毁了的疏忽。
  “怎么办?”
  “不用害怕,总而言之,先走出这森林再说!”说完,沙罗也同意地点了点头,两人随即便转身朝着另一端的出口飞奔而去。
  原本以为,巨人的速度由于树木的阻挡,再怎么也快不过两人,但谁知,就在这时,独眼巨人突然纵身一跃,背上延伸出了一对如蝙蝠般的翅膀,朝着两人俯冲而来!
  就在巨人即将命中沙罗的这一瞬间,崆流猛然一转身,左手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右手几乎同时放出了“炎之咆哮”!
  但见一到鲜红色的光芒打向巨人,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感,而朝着另一端飞去。
  “沙罗!你先走,这里我来挡着!”
  “可是……”
  “别说这么多了!走!”崆流大吼着,沙罗纵然无奈,却也只能流着泪,往出口方向跑去。
  所幸巨人的目标似乎只有崆流,对于先走一步的沙罗,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你这怪物,到底要的是什么?”目视着沙罗离去后,崆流转身怒视着它,“现在在我眼前的,应该不是本来那个独眼巨人吧,而是你这奇怪的权杖所操控的意识。”
  “救赎者……我要你继承我……我要你的身体……”
  “还是那句话,办不到!”
  “由不得你……”说完,巨人再度朝着崆流冲了过来。
  此时,崆流的“炎铳”已经用完了唯一一发子弹,魔法攻击也对他几乎是无效的,所以崆流此刻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一面想着,崆流一面准备好了“人体纹章学”,由于此守护天使是以物理性的尖刺攻击,所以应该能在自己被击中的瞬间,同时攻击到它。
  眼看着巨人的袭来,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火红色的光,却突然从崆流身后飞来,并且以半物理半火焰性的攻击,重重地撞在巨人的身体上。
  “这、这是……‘天使之吻’?”就在崆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瞬间,却见到,其亚这时也举着一把巨大的宽刃剑,紧接在“天使之吻”后冲来,瞬间将其一刀两断!
  “其亚……你怎么会……橘……蒂妲?你们……怎么都来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沙罗、蒂妲、橘与其亚,崆流不禁感到又惊又喜。
  “一听到你这笨蛋自己要进森林,怎么能不想想办法帮忙呢?”蒂妲对崆流冷冷地说着,从神情上看来,似乎还对于崆流的不告而别有些不悦。
  在经过了橘的解释后,崆流才知道,知道了崆流一个人闯入森林中,蒂妲本来是想要即刻冲入,但是却碍于国王的命令,使得她只能待在森林旁徘徊,等着崆流与沙罗的归来。
  至于其亚则是自愿来帮忙的,虽然经过了上次的决斗,但是从其亚的态度上看来,似乎反而对崆流颇有好感,也许崆流从他身上取走了“沙漠之冬”,对他而言,反倒是种解脱吧。
  “真是……对不起,让你们大家担心了。”说着,崆流却抬头正视着蒂妲。
  “谁、谁担心你了。”蒂妲说着,突然硬拉着身旁的沙罗,随即便转过身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其亚,不禁苦笑了两声,接着对崆流附耳轻声说道:“不说您不知道,蒂妲公主在你离开的这几天……”
  就在其亚说着的同时,却听到远方传来了蒂妲冷冷的怒斥:“其亚同学!请慎重考虑你的言词!”听到这句话的其亚,像是被吓到般,连忙尴尬的从崆流身旁离开了。
  “该不会在这几天里,他们都成了朋友吧?”心中这样想着,崆流却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了独眼巨人的尸体,
  “差点都忘了,还有你这个东西活着。”崆流走到了权杖的前方,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东西。
  “救赎者……不要再迷惘了……快继承我!”此时,权杖的声音继续传来,然而,这时的崆流,却已经能够不加以理会的。
  由此看来,权杖本身的力量,也许只有在处于森林深处之时,才能引出最大的力量,否则刚刚其亚也无法一刀斩断独眼巨人了。
  “你先别吵,让我想一下该怎么处理你。”说着,崆流开始侧头思索起来。
  就这么留在这,也许还会像这次一样,再次引来危险,但是崆流却隐约有种感觉,倘若交给了魔导士们来处理,只怕也会造成某些危机。
  “这权杖……怎么了吗?”尚未离去的橘,看到了崆流的神情,便走到他身旁关心地问着。
  “呃……没什么……对了!”说着,崆流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橘并且问道:“你身上,是否有带着强酸或是燃烧剂之类的物品吗?”
  “……有啊。”虽然有些许的讶异,但橘还是点了点头,并且从怀中拿出了两瓶青色与红色的溶液,“这两种加在一起,就会成为强酸了。”
  “谢啦。”接过了两瓶药剂后,崆流转头看向了权杖,“现在我就来看看,你的身体是否能够撑过跟魔法无关的强酸腐蚀。”说着,崆流也不理会权杖继续在自己脑中的大叫,迳自将药剂倒了下去。
  随即,只听见一阵像是燃烧一般的声音,并且由权杖身上冒起了阵阵的白烟,顷刻间,每个冀望权力的人都想拥有却求之不可得的珍宝“冥王之威严”,就这样,在崆流的手中,化作了毫无作用可言的金属块。
  “这下看你怎么吵我……”就这崆流这么想的同时,却赫然发现到,在被溶解的权杖中,似乎隐藏着一颗刻着奇怪文字的石头。
  由于感觉到权杖本身的意志已经消失,崆流索性放大胆子,随手拿了块布,轻轻的将石头拿起,并且包了起来收入怀中。
  “也许这可以为我带来一点线索吧……”不知为何,崆流心里突然有着这样的想法。
  虽然已经很多日没有回到那个睽违以久的破屋了,但是崆流却还是在回家前,先来到了皇宫外,老师的商店之中。
  “(上略)……总而言之,这次还真是多谢您的水晶了……虽然严格说来功用不算太好……不……应该是说好过头了……”大略说完了在森林中发生的事情后,崆流将水晶递还给了老师。
  “不用还我了,你收着吧。也许以后还用得到。”
  “呃……这样好吗?”崆流皱了皱眉头,随即看着手中的水晶说:“这东西……由色泽看来,应该不便宜吧?”
  听到这句话,老师突然大笑起来,“这是上次逛二手货店,跟老板用两瓶贵族用的壮阳药换的。”
  “……您还在帮贵族们做禁药啊?”
  “什么禁药?那可是我伟大的发明之一啊!”
  “是是是!我不跟您说这个了,今天来,主要的目的,可不是找您抬杠的。”一面说着,崆流一面却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并且呼唤出了“自然灵假面”。突然间,只见到一个与崆流一模一样的幻影,就这么出现在两人的身前。
  “这是我在‘仿徨森林’中得到的守护天使‘自然灵假面’。”说着,崆流转头对他下了个指令:“恢复成为原来的型态吧。”说完,却见那个幻影般的“崆流”,在毫无征兆下,瞬间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当光逐渐黯淡,却见两人身前出现了个女孩的影像。
  “如您所见的,她……本来是个人类……练金术士的‘天使匠师’。”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老师,崆流迳自解释着,并且将那时从女孩骨骸中得到的记忆,完完全全都说了出来。
  “嗯……原来如此……”听完了崆流的叙述,老师不禁点了点头,“从这种力量波动的情形,这女孩……生前的确有很大的力量,所以在死后,才会变成鬼魂之类的存在。”
  “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只不过……”说着,崆流不禁看着那个女孩,却见女孩就像是一幅画般,对崆流的视线丝毫没有反应,“……人类死后……会成为‘守护天使’吗?”
  “这个嘛……崆流,你知道‘守护天使’又叫做什么吗?”老师一面问着,却也不等崆流的回答,迳自说道:“‘招唤兽’、‘契印天使’……依照各国的习惯称呼别名,但是最古老的称呼却是……‘守护灵’。”
  “守……护……灵?”
  “嗯,没错……所谓的‘守护灵’,通常指得就是一些死去的灵魂或神只,庇佑着某个人的意思。而这个解释,就是最早的‘守护天使’‘GUARIANANGEL’的由来。”说完,老师走到了老旧的书柜前,拿出了一本暗红色书皮的古书来,“传说中,在远古以前,世界上的魔力浓度还是很高的时候,只要是稍有力量的人,就可能在死后保持所谓的‘元灵不灭’,进行守护或着是投胎转世的轮回,但是后来由于魔力浓度渐渐减少,原本魔力吸收力就不如其它生物高的人类,自然就无法继续进行着如此的动作,而无法继续维持着精神体的存在。”
  “……‘佛灭’吗?”
  “有一点类似,但却不尽相同。”老师点头说着,“就像许多古代灵一样,他们依旧,只是能量太弱,没有人类主动接触,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神格系’与‘兽型’的守护天使指得就是这些,无法依自由意志行动,而需要依附在人类精神中的守护天使。除了某些拥有能够不经由人类,主动吸收能量的存在以外,多数的守护天使,都是与人类进行着‘互利共生’。”
  “那……‘物化’和‘特殊’呢?”
  “‘物化’和‘特殊’两个系,九成都是后人用练金术或‘契约’制作而成的,除了曾经在古书中记载的‘因果律星’、‘和平粉碎者’与‘不死的天堂’三个守护天使外,其它几乎都没有自我意识。”
  “那么这女孩是……”
  “这女孩应该是属于‘神格系’与‘物化系’的混合,但情况却稍有不同,她因为拥有极强的力量,加上本身制作守护天使的能力以及‘仿徨森林’能量的辅助,而成为了像是怨灵一样的存在。”
  “怨灵……”崆流听了不禁皱着眉头,“您这样说,不是太伤这女孩的心了吗?”
  “伤他的心?”
  “对啊……”崆流点了点头,随即不禁用着有些悲伤的神情看着“自然灵假面”,“她只是……很寂寞罢了,想要接近他人,却被他人伤害,想要帮助他人,换来的却只是冷言冷语,就连死的时候,依旧是这么的孤独无依。”
  听着崆流的话,老师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青出于蓝了,伤心……研究守护天使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到,应该用人类的心去平等对待他们。”
  “……老师您不是说过吗?不论是魔导还是科学,虽然殊途,但却同归,都是为了让每个生命,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依归。”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梦想,但是……谢谢你,崆流,从你的身上,我的确是看到了一点……梦想实现的影子。”说着,老师看向了“自然灵假面”,“我也许总算了解了,为什么你会拥有这本‘默世录手札’。因为对你而言,得到天使,并不是只因为能力。”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也许吧。”崆流心理想着,但并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无法确定,老师的期许是否正确……
  傍晚,崆流这才回到了家中。
  一面啃着从城外带回来的面包,他一面端详着手中的石头。
  原本想要拿去给老师,请他帮忙鉴定的,但是崆流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害怕,害怕老师真的从古书中找出了一丝线索,一丝关于自己以及关于“救赎者”的线索。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发现到,自己与人类开始有了一层奇怪的差异,当然他自己无法说出个所以然,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开始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感到有些害怕。
  看着手中的石头,崆流不禁入了神。
  他这时才发现到,这一个戒指大小的石头,上面不但刻着满满的古代文字,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文字宛如天然成型般,毫无雕琢的痕迹。
  “这是什么文字啊?”崆流喃喃的自语着,“既不像是古书的文字,也不像是平常的外来文字……”只见石头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大约有一千字左右的数量,然而崆流却是一个字也不认得。
  “不像是古字,也不像外文……是暗号吗?但是……好象在哪有看到过……”一面凝视着石头,崆流一面喃喃自语着,并且闭起眼来,仔细回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崆流突然睁开了眼睛,用着一副对自己脑海印象半信半疑的神情,转身走入了堆积着书本与灰尘的书房中。
  “我在这部分似乎已经学到老师的真传了。”一面看着堆积如山且混乱不堪的书本,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着。
  “记得好象是摆在这里……”说着,崆流开始向着某个特定的地点翻找起来。
  一个人住的好处,不只是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就连每当要找东西时,不管那东西放了多少年,往往都会在同一个地方找到。
  “找到了!”突然间,他从即将崩坍的书山中,挖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大约有两尺长,但宽却只有四寸,整个盒子是由桧木制成,光从外观上看来是很平常的盒子。
  “仔细想来,真的好多年了呢!”看着盒上所堆积的尘埃,崆流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盒子是当年被人从父亲身边带来渊明城当人质时,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父亲虽然说那是传家之宝,然而里头其实不过就是把断了一截的长剑罢了。
  崆流打开了木盒,只见那把断剑依旧安稳地躺在盒中,既不像是传说中有“魔神契印”的剑那样,可以自动再生,也不像是什么传说之剑那般,有着耀眼的光芒,不论崆流怎么去看,这把断剑终究还只是把断剑罢了。
  轻轻地自盒中取出了剑来,崆流将眼睛凑上前去,仔细看着剑刃上的刻纹。
  “果然……”经过了反复再三的比对之后,崆流可以确定,剑与那石头上文字,的确是同一种形式的。
  但是尽管如此,这却只能表示着这颗石头跟自己有些许关系罢了,若是没有将文字翻译出来,还是完全不能理解剑与石头所代表着的意义。
  “还是根本无法了解嘛!”经过了许久的奋斗后,崆流最后还是放弃了要把这从来没见过的文字翻译出来的打算,“仔细想想……就连老师要翻译已经被解读大半的古文有时候也要数把个月,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懂嘛?我还真是个笨蛋啊……”就在崆流一面说着,一面将断剑与石头一同收入了木盒之时,突然间,身后突然传来了蒂妲的声音……
  “知道自己是笨蛋的人,我想多少还有救吧。”
  “蒂妲……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看,你这个笨蛋还在不在,本来想,搞不好又失踪了也不一定。”说着,蒂妲露出了崆流睽违许久的冰冷笑容。
  “怎、怎么会呢?”崆流傻笑着,并不由得低下了头来,“那个……之所以不告而别,其实是因为……这个……”
  面对蒂妲如同冰冻灵魂一般的目光,崆流的语气越来越小声,而也愈发断断续续。
  其实并非无法解释,原本早在进森林前,崆流便早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借口,并且做好了被“天使之吻”烧成灰烬的心理准备,但是每当他才一张口,在森林那晚,沙罗对自己所说的话便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原本平静的思绪,顿时混乱了起来。
  “算了。”看着崆流这副模样,蒂妲幽幽地叹了口气,“反正本来就不期望你有什么很好的解释。”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蒂妲却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酒瓶来,递给了崆流。
  “这是……”
  “‘槐斯’送来的礼物,我不是很懂,但听父王说,这种有三百年以上年份的白葡萄酒,就连‘槐斯’本国所剩都不超百瓶。这个……就当作是你带沙罗回来的酬劳吧。”(注:槐斯为国名,在湿婆大陆的最东方)
  “该不会……”听到了蒂妲的话,崆流兴奋的抢过了酒瓶,并且看着瓶上的文字,“果然!这是‘香花飞絮’,连一杯叫价都超过百枚金币的好酒!”
  看着酒瓶上的文字,崆流难忍心中喜悦之情。
  “原来真的这么珍贵啊,我还以为库藏大臣是骗我的。”
  “啊?”听到蒂妲没来由的这句话,崆流不禁呆了几秒,“这真是……贡品啊?”
  “不然呢?”看着崆流一副难以致信的神情,蒂妲皱了皱眉头,“我可没你那种,整天追着酒跑的嗜好,怎么可能会没事去收藏这种东西?”
  “可是……”
  “不必担心,这是我向父王报告后,替你要来的奖赏。”说着,蒂妲禁忍不淡淡一笑,“若非我跟沙罗的阻止,本来父王是打算要送你那把‘崩云剑’的。”
  “还好……幸亏有你们两个在。”崆流不禁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若真送我那种东西,我顶多只能拿它来砍砍柴、切切菜吧。”
  “拿有神之契印的剑去砍柴,只怕你会先遭天谴。”说完,蒂妲便欲转身离去,但却突然被崆流拦住了。
  “如果现在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喝一杯呢?”崆流试着露出了平时的微笑来。
  “这样好吗?”手上拿着盛着酒的水晶杯,蒂妲不禁这么问着,“不是说,这个酒很昂贵吗?”
  “是很昂贵啊。”崆流不假思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酒就是要喝的,若只是一昧地收着,有酒无酒不也是一样?”
  “若是一般人的话,好歹会选个特别的日子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古代封国前,从遥远的东方古国传来的诗句。”说完,崆流毫不客气地,将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
  看着崆流喝酒的神情,蒂妲突然露出了些许的微笑,“你好象……变了……”
  “啊?有、有吗?”崆流说着,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不是外在……”蒂妲直视着崆流,“感觉上,从这两次的失踪回来以后,你变得……比较稳重了。”
  “呃……这话的意思是说,以前我是……”
  “以前的你,让人感觉太随性了,就像是个没人管的小孩。”
  “呃……你这话叫我该怎么回答?”崆流不禁半开玩笑的苦笑了起来,但是蒂妲却依旧一本正经地继续说:“虽然从眼神,让人感觉有些莫名的悲伤与仿徨,但我现在才发现……”
  “……发现什么?”两人突然四目相交,过了几秒,蒂妲侧过了头去,“你的眼神……让人感觉温柔。”说着,蒂妲突然放下了已经空了的酒杯,蓦地站起了身来。
  “嗯?要走了吗?”蒂妲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迳自向前走了几步,“刚刚忘了跟你说,父王希望,你明天早上,能够到那个你已经很多年没进去过的‘皇家魔导学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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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一章 焰气狂龙
 
  翌日清晨,天色还有些阴暗,但崆流却已依着蒂妲的话,而来到了那个自己早已近而远之的“皇家魔导学院”之中。
  由于今日的课程还没开始,学院里除了一些对崆流冷眼而视的修行者外,其余见不到任何的“正常人”……至少崆流本身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身分之故,崆流是由侧门走入了学院正殿之中,前方不远之处,就是当初蒂妲、沙罗等人接受测验的竞技场。
  “总觉得每到这种地方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崆流不禁在心中喃喃自语着,记得生平第一次参加测验,同时也是最后一次之时,是在五年前,那时候崆流由于没有办法使用“默世录手札”,再加上先天上又不适合魔法使用,结果在没拿武器的情况下,被一只小型侏儒追着满场跑,还成为大家的笑柄。
  第二次则是发生在最近,也就是与其亚的一战。
  总观前两次的战役,崆流怎么说也很难对这类圆形竞技场有着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吧。
  尤其是看向两旁的观众席之时,崆流愈发感到诡异。也许对其它人而言,看别人战斗是件愉快的事,但对他而言,不论是屠杀或是被屠杀,崆流都实在不怎么愿意见到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也许就因为这种在别人眼中足可称之为“愚善”的想法,才会让他因为自己的力量而感到相当的烦恼吧。因为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倒希望能找到一个与魔物异兽和平相处的方式,而不是相互残杀的手段。
  “这样的打斗……真的会有意义吗?”信步走到了竞技场的正中央,崆流不禁对着地下尚留着的斑驳血迹而凝视出神。
  他不禁有些感到恶心,尤其是一想起大家在这里,看着人受伤或怪物被毁灭而拍手叫好之时。
  记得老师曾经提到过,其实在这竞技场的怪兽,除了像是“Golen”(石或青铜造的巨人)、“Talos”(与上雷同)、“Gargoyle”(石像鬼)……等类用人类练金术制造的怪物以外,其余多半都是由魔导士们强制招唤或着是由怪物商人捕捉运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它们都能说话的话,也许会痛骂人类,为了一己之私,而抓了无数它们与其同类来屠杀也不一定。
  “仔细想想……老师整天喊着说要炸了这里,好象也不是这么没道理的事情。”若是这样的想法被听到了,老师跟自己大概要一同走上断头台吧?一想到此,崆流不禁苦笑着。
  其实在这个湿婆大陆中,“魔导学”一直都是优先于各家的学说,甚至可以说是罢绌百家,尤其在多年前,甚至还有一群练金术士们,因为试图研究科学,而被扣上了“异端者”的名号,被流放到充满魔物的外岛,如今大概都已经没剩几人了吧。
  而在现今,尽管已经有许多所谓“开放”的声浪出现,但是在这渊明城中,“皇家魔导学院”以及所代表的权威性质,依旧是绝不容置疑的。
  但是,也许从来自由惯了吧,当一群人盲目的追逐着某物之时,崆流却喜欢钻研起大家视之不屑的学说来。
  然而,至今他却从未后悔,跟着老师的这些日子,崆流觉得很充实,并不只是科学知识上的累积,而是在各个思想的领域中,崆流都有了崭新的发现。
  正当崆流呆呆地站在场中思索着的同时,突然有两人从他身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崆流伯爵,你终于来了。”闻言,崆流转身,只见两个身穿着正统魔导士红袍与黑袍的人,此时正站在自己身后,而且他更认出,刚刚对他发话的红袍老人,正是“皇家魔导学院”的院长提斯。
  “请问找我有事吗?”崆流用着不卑不亢的语气问着,但这样的态度似乎让黑袍男子有些不悦。
  “你难道就是这样跟身为最高等级魔导士的提斯院长说话吗?”
  听到这句话,崆流不禁莞尔一笑,尽管魔导士的地位在社会上极为尊贵,但是在名义上其实还是比崆流的爵位低的,眼前黑袍男子所有,似乎颇有些自视过高……抑或是他压根就把崆流视为平民。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僭越身份的言词,若是有的话,还望您能指证。”
  “这、这个……”一时之间,黑袍男子倒还真回答不出来。因为崆流的言词都很正统,虽然没有歌功颂德之词,却也没有失礼的言论。唯一让他不悦的,可能就是崆流这种一视同仁毫无敬畏的语气吧。
  “不要在意,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说话的态度,相信崆流伯爵是没有任何恶意的。”阻止了男子的发言后,提斯转头对崆流说道:“时间尚早,可以与我一谈吗?”
  “当然。”崆流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提到跟我没来上课有关的事情。”
  于是,在两人的协议下,提斯便领着崆流,支开了黑袍男子,并来到观众席的最高处。
  “方才实在失礼,那小子就是心高气傲了点,没别的用意,请别见怪。”
  “哪里,我从没去在意过这种事。”
  崆流说着不禁苦笑了起来,因为与一般人的客套之言不同,崆流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然而,崆流这时却不禁开始怀疑,究竟提斯找自己所谓何事?不但要来到这个四下无人之处,更要支开身旁的所有人。
  也许是察觉到崆流神色上所流露出来的疑惑吧,只见提斯微微一笑,“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之所以会与国王一同请你来到这里,主要是因为一个计划。”
  “计划?”
  “你应该听过,曾经有人在湿婆大陆散布谣言,说是未来五十年内,魔导矿物会有严重不足的情况吧?”
  “你是说……那些要求开放封国政策的人吗?”
  “严格说来……的的确确是有少部分的人,以此为谋,试图开放封国政策谋取暴利。然而……坦白说来,当初那个谣言,已经慢慢开始成真了。”
  听到这句话,崆流并不惊讶,因为事实上,崆流早已听老师说过不下百次了。
  “根据最新的统计结果,这个月内魔导矿物的开采量,已经只剩七百五十KMP不到了……大约是十年前一日的开采量不到。”
  听到这里,尽管心理已经有了个底,但还是忍不住惊讶,因为七百五十KMP,倘若换算成“照明用魔导矿物”的能源,顶多只能维持这整个湿婆大陆一天的用量。
  在这样下去,不但有许多魔导系统,别说是诸如“护城结界”、“通讯符文力场”、“远程传送魔导装置”……等这些国防上的系统无法使用了,恐怕就连想要用医疗的“生命容纳器”也无法正常使用了。
  崆流实在不敢相信,当那种日子来临时,自夸为魔导大陆的湿婆,究竟会有何种的灾难降临。
  “你也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提斯看着崆流一脸严肃的神情,稍稍点了点头,“一但我们面临真正的能源匮乏,届时,封国的结界力量减弱,外来者直接以武力强制攻入湿婆大陆,那我们就是万劫不复了。”
  “你说的我懂……但是……说这些给我听,又有什么用呢?”自己不但魔法不强,也没有可比美骑士们的武力,就算他们想藉助科学的力量,那也不应该找上自己吧?
  “……其实,我们已经开始调动人马,准备出使各国,试图协调其余五个国家,一同将封国结界解除,并出外寻找新能源。”
  “原来上次蒂妲说的,就是这件事啊。”崆流不禁如此想着,却听提斯接着继续说道:“我们统计过,现今库存的魔导矿物量,大概还勉强能维持一年的国防。但是许多魔导武器系统都无法使用,正因如此,‘护国骑士团’与‘魔导学院’这两方,只能派出约两队的人马分别由东方山路与北方海路出使各国。”
  “可能……会来不及吧……除非有第三队从南方出发。”
  “你正是抓到重点了……实际上,我与国王商量过了,最后考虑,第三队,可能由蒂妲与沙罗公主担任领导,从南方海域出发,前往‘铁尔’与‘槐斯’两国。”
  “怎么可能?光派她们吗?”
  “请你放心,我们‘渊明’和‘槐斯’与‘铁尔’本来就有长久的合作关系,不必大军的护卫,应该就可以谈成。”
  “既然如此,这样还不够吗?”
  “虽然两位公主才能出众,但毕竟未经世事,又是女孩子家,只怕力有不逮。所以……”突然间,崆流感到有些不大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耳中却听得提斯继续说道:“由于两位公主似乎颇为认同你的能力,所以国王希望,可由你随行出使。”
  “呃……这……”一时之间,崆流呆住了,虽然听到能前往产酒名国的“槐斯”颇有些心动,但是突然要自己离开,似乎太仓促了些。
  “如果我也随行的话……只怕你们的脸上,都会挂不住吧?而且……我想其它的贵族们,应该也会颇有微词的吧?”听到崆流的话,提斯微微一笑,“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就为了这件事而找您来的。”
  “……找我来,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逼着我读完之前上课没听的份?”崆流这么想着不禁冷汗直流,因为要他乖乖地坐在桌前,听着自己不想听的课程还不准打瞌睡,这对他而言,简直比上十次断头台还累。
  却见提斯这时,一手指着下方的竞技场,一面说道:“我希望你能参加明日的守护天使成长试验,并且打败我所准备的魔兽,那么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受这个命令。”
  中午之时,崆流依旧与平日那样,坐在草原中的大树下,悠闲地睡着午觉。
  然而,这时候的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每一闭眼,提斯告诉自己的话,以及自己站在竞技场中屠杀着怪物(或着被怪物屠杀)的幻影,便是久久挥之不去。
  想来实在也有些讽刺与可笑,先前还一副正气凛然地思索着这些问题的他,此时却也被这问题缠上了。
  姑且不论自己是否愿意出使他国,但只要一想到要站道竞技场中央,与怪物厮杀,感性上,实在很难以让人接受。
  倘若出现的敌人是人造的怪物也罢,但若是由怪物商人抓来的魔兽,那自己真的有资格为了那一点点私人的利益而去杀它吗?崆流不由得开始烦恼了起来。
  正当他抱头苦思的同时,抬头却突然见到,蒂妲与沙罗,此时正从远方朝着自己走来。
  “院长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崆流你打算跟我们一起去外国吗?”姊妹两人同时同地用着不同的语气询问着,让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
  “说是说了,但是还在考虑当中。”崆流简单的回答完后,不禁又叹了口气。
  “啊~~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这样好无聊喔,跟我们一起去啦!”
  “沙罗,不要强迫他。”蒂妲用着一惯冷酷的语气说着,“像他这种人,只要不想去,拿刀逼他也没用。”
  “那可真是……多谢夸奖啊。”听着蒂妲如此传神的形容自己,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来。
  不过蒂妲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实在,崆流的专长之一,就是在法规使导师们忍无可忍,而开始对他感到放弃。
  “反正如果你不去的话,也只是在这里整天混吃等死嘛,就跟我们去嘛!”
  “呃……沙罗公主您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呢。”
  “人家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嘛……”沙罗嘟起了小嘴,一脸不满地望着崆流,眼神中,似乎祈求着崆流答应与她们同行。
  崆流看了看沙罗,又看了看蒂妲,只见她们两人虽然神情不一,但似乎都期望着自己答应,一想到此,他不禁再度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就算想去也不一定可以去啊!”
  “嗯?为什么?”
  “因为院长大人说,希望我能在参加了明日的测验并得到胜利后,名正言顺地接受这个使命。”
  “什么嘛!这有什么难的?”沙罗说着,突然天真地笑了起来,“只要你拿出上次在森林对付‘死亡守护者’的实力,那种招唤出来的小怪物,一定一下就解决了啊!”
  “话虽如此,可是我做不到啊!”崆流不禁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来,“严格说来,我是用诡计赢得胜利的,而且给于致命一击的,还是老师给我的‘炎铳’,倘若我把这种由科学制造的东西拿出来在魔导学院的竞技场使用,甭说胜利了,光是不必送上火刑场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样啊……”沙罗瞬间神色变得有些失落,并且转头看向蒂妲,“……那要怎么办?”
  却见蒂妲并没有立即回话,她只是稍稍摇了摇头,随即走上前,定定地看着崆流,“我想就算不靠科学的道具,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还是能够打赢那些怪物的吧?”
  “……也许吧……”看着蒂妲认真的眼神,崆流不由得照实说着。
  “既然如此,那崆流你还担心什么啊?”
  “不是担心……只是觉得矛盾罢了。”崆流淡淡地说着,也不等两人的发问,便即解释道:“只是觉得很奇怪,那些怪物今日跟我无冤无仇,也不是要攻击我,照道理来说,我们彼此都应该是相安无事才对,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互相兵戎相见呢?”
  “你这想法好怪喔!因为它们是魔物啊!”
  “魔物、怪物,都是人类在称呼的,它们其实跟人类一样,每天为了活着而努力,而当有人进入它们的安全范围时,则会为了保护自己而与他人发生打斗。难道跟人类做同样的行为,就是错的吗?”
  听到这句话,沙罗不禁低下了头来,因为自己每次在测验时,的确从来没想到这些事情,她总是还以为,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魔物,全都是咎由自取罢了,但是此刻听到了崆流的话,她却不禁也开始感到有些的悲伤。
  却见蒂妲依旧不改原本冰冷的神情,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了头。
  “真搞不懂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把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思索之中。”
  “也许是……家族遗传吧。”崆流半自嘲的苦笑着,不过仔细想来,自己的父亲好象也正是因为在武力镇压与怀柔政策之间难以取舍之故,而遭到叛乱的暴民们屠杀的。
  “……也罢,反正我们对于你这种优柔寡断的个性也习惯了……”蒂妲微微地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你平常鬼点子不是很多吗?难道就不能想出个可以不把怪物杀了,却让它无法继续战斗的方法来吗?”
  翌日早晨,崆流像是毫无准备似的,赤手空拳地来到了竞技场的观众席上。
  在那里,其它的学生们都已经就位了,只见他们三三两两的一边准备着装备,一边开始偷偷地讨论着……
  “明明不久前才考过,怎么今天又要测试啊?”
  “就是说嘛!距离上次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又来得这么快?害我都没有心理准备。”
  “话说回来了……那边坐着的那个人是谁啊?”其中一个同学偷偷地指着崆流位子的方向说着,“是新同学吗?我怎么好象都没看过他啊?”
  “你难道忘了吗?他就是崆流‘伯爵’啊。”另一名同学回答着,语气中,似乎充满了对崆流的藐视。
  “原来是他啊!那个被称之为‘次等贵族’的伯爵。”也不知是刻意或无心,另一人用着毫不顾忌的语气说着,就彷佛是要让大家都听到似的。
  “没错没错!就是他!但是……他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我记得他好象已经放弃学业了嘛。”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想来参加测验也不一定。”
  “他想参加测验?别开玩笑了!他真以为测验出现的怪物会是他那种人对付得了的吗?”
  “我看大概一上场就跪地求饶了也不一定!”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说着,而尽管崆流听在耳中,却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去理会这些冷嘲热讽。
  “所以我就讨厌来上学嘛!”他不禁在心中如此抱怨着,与皇宫外的一般学校不大相同,身为贵族的子嗣们,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从小就学会了狗眼看人低的本领。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像狗这类有智能却不甚高的生物,喜欢将自己与主人和他人的地位做出个排列,对这些人而言,自己的父母就是饲主,而国王或着高阶的贵族,则是饲主的饲主,至于崆流在他们眼里……顶多是条没有主人的流浪犬吧。
  “总觉得这样的比喻好象连蒂妲她们也都一起骂进去了……”一想到这里,崆流不禁苦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裁判官与其它高阶魔导士们从看台另一处的入口走了进来。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由提斯宣布测验正式开始。
  也许是因为提斯难得会在现场监督吧,学生们虽然口里抱怨连连,但却都特别的努力,一连三场下来,几乎都是由学生这边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原来他们真的很厉害嘛!”看着方才毁谤自己的人,崆流却由衷的赞叹着。
  只见那个人一边操纵着不知其名的守护天使,一边在最短的时间理念完了咒文,随即便以一道强大的雷电,俐落地将眼前的“Kobld”(地精)打倒。
  而接下来的另一个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见他一面用着物化系守护天使牵制着“Gnone”(矮人、小鬼)的行动,一面驱使着真空之刃,将敌人在远距离毁灭。
  “原来如此……守护天使配合魔法攻击,这样的确比直接单用魔法或守护天使要来的保险多了……”一面看着,崆流不禁开始侧头思索了起来。
  “如果是我的话……会用什么方式来获胜呢?”他不由得这么想着,如果今天,他是为了要屠杀怪物而战斗,那么会用何种的方式取得胜利呢?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一瞬间,像是突然醒悟般,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无数种的作战方式。
  “我……我到底在干什么啊?”赶忙停止了思考,崆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也不是为何缘故,崆流感觉到一股恶寒,不喜欢战斗的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会兴致勃勃地策划作战的谋略了?
  他不禁感到有些许的不安,因为若是在一个月前,自己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种想法的,然而,似乎是跟随着“默世录手札”的力量觉醒,崆流感觉到,自己心中,仿佛有一丝丝期望战斗的血液,此刻正悄悄地加温着。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握紧了手指,试图收敛心神,把这些不该有的思绪从脑中撇开。
  就在这个时候,排在自己前头的人都已经测验完毕了,裁判官正大声喊着崆流的名字,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反应。
  “崆流!崆流!换到你了!”刚刚才测验完的沙罗,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过来。
  直到沙罗喊了第三次之后,崆流才如恍然大悟般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并且抬头看向了四周在正注视着自己的人们。
  “已经……轮到我了啊?”崆流没头没脑地问着,随即便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走向了竞技场中央。
  就在崆流才刚走入了竞技场时,那些人又再度开始了藐视的言论。
  “该不会是吓呆了吧?”
  “我看根本就是腿软了不敢上场吧!”
  “说的也是,像那种从来就没上过课的人,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人比嘛。”
  就在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的同时,原本站在人群中不发一语的蒂妲,突然转过头来,“身为一个贵族,希望你们的言行能表现得更像是人类。”冰冷且带着些许怒意的语言,如同冻结了所有人一般,使他们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姊姊……”就在这时,沙罗走到了蒂妲身旁,并用着担心的眼神看着远方的崆流,“他应该……能赢吧?”
  “我不知道……但是……他呆归呆,至少在关键时刻,从来都不曾让人失望。”听着蒂妲的话,沙罗终于露出了微笑,并且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只听得裁判官下令测验正式开始。
  只见崆流正前方的角落,突然浮现了一个魔法阵的图形,瞬间,地底下冒出了一头巨大的生物……
  “是、是……‘焰气狂龙’?”刹那间,全场发出了惊叫。
  因为所谓的“焰气狂龙”,并不是一般测验中该出现的生物,祂拥有一对震动时足以吹翻马匹的强壮双翼,可以轻易撕裂钢铁的利爪与尖牙,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在不经咒文的导引下,使出比美“电浆火球”的巨大火焰团。
  原本这种生物,只存在于西方某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但是由于此种生物在黑市中价格昂贵,所以许多不法的怪物商人,便会试着冒死捕捉。虽然风险高,但是只要抓到一只,就足以让一整个村子富足十年。
  而在皇室眼中,则将此类生物视为权位的象征,平时训练来战斗,或着是作为“护国骑士团”中“魔导圣骑士队”的入队考验。
  “怎么会让崆流跟这种神兽作战?”沙罗尖叫着,因为就连自己或是蒂妲,不论是在任何情形下遇到相同的敌人,都是丝毫没有一点胜算的。
  却见提斯这个时候猛然站起身来,先做了个手势要大家安静,接着对崆流说道:“崆流!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一但你打赢了祂,我就将‘魔导士’的名号赐给你!”
  这句话,再度引起了全场众人的震惊,甚至连提斯身旁其它的魔导士都露出了难以致信的神情。
  所谓的“魔导士”,除了是给予一般会魔法者的尊称外,也是代表从“皇家魔导学院”完成了十六年的学业与考验而毕业之意,一但崆流拿到了这个称号,那他就是仅次于六十多年前传说中的天才魔导士“流卡”之后,第二个在二十岁前就得到“魔导士”封号的人了。
  然而,这对崆流却像是没有任何一点诱惑力一般,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焰气狂龙”。
  就在提斯将龙身上的禁制魔法解除之后,只见祂突然大吼了一声,将在场半数以上的吓得心惊胆战。
  但是崆流却如充耳不闻般,只是用着落寞的神情看着它。
  “龙……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崆流不禁想着,而就在这时,祂开始对崆流像发了疯似的攻击。
  由于整个场中被结界围住,祂的行动不大方便,只能不断地吐出火团来,如陨石般砸向崆流。
  火焰陨石的速度很快,但是崆流躲得更快,他用着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反射速度,左闪右避的,躲开了数次的攻击。
  “龙不是应该……象征着魔法的威严,无拘无束地生活在自己的领域吗?”虽然是在逃跑着,但他脑海中却充满着无意义的疑问。
  “如果要打倒祂的话……”一想到这里,崆流却突然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到底是谁规定人类可以残杀他类的?”崆流突然抱着头,不断地对自己问着。
  他不禁感到害怕,因为当自己动念的瞬间,脑中早已拟定好了三、四个“屠龙”的计划。然而,这却不是他的本意。
  其实原本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在战斗中,趁机使用昨日请橘调配的强力麻醉剂,试图在不杀怪物的情况下,把祂打败。
  然而,一上场的瞬间,他才蓦然惊觉,自己的心竟然变质了!不但充满着对战斗的渴望,更是堆积着无意义的杀戮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这样的人吗?”他在心中呐喊着,瞬间停下了脚步。
  “崆流!你在发呆什么啊?小心龙的火焰啊!”但谁知就在这时,龙却也跟崆流一样,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来。
  “你是……神吗?”突然间,崆流听到了龙的声音直接传达到自己的脑中,“你……是神吗?还是恶魔?”
  “我……我只是个人类。”
  “你是什么都好……请杀了我!”
  “为什么?”
  “我……已经没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行动,人类用了奇怪的器具,将我的思绪占领,千年来的知识,如同风中的尘埃,原本该翱翔于空中的翅膀,如今也如冬木落叶般,在寒风中雕零。我老了……老到会被人类捕捉,但是我的同胞……我不愿在我的理智消失之后,带来了与祂们兵戎相见的命运……”
  “以龙制龙吗?”崆流喃喃地说着。由于购买龙的价格过于昂贵,于是许多贵族们异想天开地发展出了如此的手段,他们用龙不愿意与同类争斗的特性,强制使其自相残杀,最后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崆流记得对于这种想法,老师就曾经批评过:“想出这种鬼点子的人,真他妈的该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请……杀了我……否则……”话还没说完,祂再度发出了无意义的怒吼。
  看着这一幕,一瞬间,崆流又陷入了两难之中。
  倘若杀了祂,自己就等于通过了测试,也得到了众人求之而不可得的名号。但是若不杀他,自己不但无法通过,更有生命之危。
  乍看之下,似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然而……
  “可恶啊!”突然间,崆流大吼一声,随即一跃而起,朝着龙的额头使出了“人体纹章学”来。
  霎时,只见崆流手前的巨大铁刺球,将龙的额头挖出了个手掌大的洞来,龙的血,溅了崆流一身。
  原本以为龙会就此倒下,但谁知,崆流却将手伸入了它的伤口中,并且挖出了一颗上面刻满着咒文的石头来,那正式提斯用来控制龙的“命龙石”。
  “抱歉,让您痛苦了。”崆流说着,又使出了“存在合成”将龙的伤口愈合,“没有了这东西,您应该可以自由行动了。”
  “崆流!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治疗他?”看着两人(一人一龙)对话着的提斯,不禁皱着眉头生气地大叫着。
  “因为他不是敌人。”崆流回过头去,理所当然的回答着。
  “人类……为何要对我这个异类付出心力?”
  “嗯……因为您比我年长,知识也比我高。老师说过,人可以自傲,但还是要对智能充满着谦虚。”
  “呵呵呵……”听到这话,龙竟然开始笑了,“真希望有一日能见见你口中的那个老师,但是……其它人类似乎是不愿意放我走的。”
  他将视线环顾了四周,只见已然有无数的魔导士围了上来,以防自己逃走。
  “是因为有结界,所以无法离开吧。”一面说着,崆流却一面走到结界的边缘,“如果用你的火焰,加上我的火焰,搞不好能破坏这个结界呢。”
  “崆流,你敢?”听到这句话,提斯身旁的魔导士们赶忙大叫着,“你知道你放走一匹龙,会用掉多少人民的税金吗?”
  “开这什么玩笑?”崆流突然转过头来,怒视着那名黑衣男子,“强制要求收税金的,不正是我们这些人吗?”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崆流便与龙一同开始朝着同一面攻击!
  只见在“炎之咆哮”的增幅下,原本就已经强劲无比的龙之火焰,顿时增强数倍,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得一阵剧烈的强光,结界应声而灭了!
  “真是感谢你……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难道你真的只是人类吗?”
  “我……我当然是人类啊。”
  “真是让我惊讶,原来人类中,还有心灵没有腐败的人。”
  听到这句话,崆流欣慰的一笑,“如果你愿意尝试,相信还能找到更多像我一样的人。”
  “我深深期待着。”龙看了看四周,接着开始鼓动起了双翼,“我得走了,但是我与我族的灵魂,会为你祝福的,有着如王者般救赎之心的人类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崆流。”说着,崆流往身后的正缩成一团的学生们看了看,随即微微一笑,“是个普通的‘次等贵族’。”
  “呵呵……好个次等!比起那些衣冠禽兽,你的次等远胜他人之上上等!”说完,龙再度开始大笑,“朋友……我流在你身上的血,就当成是见面礼吧,相信有一天,它会对你有帮助的。”说完,龙开始振动双翼,瞬间一跃而上,直入云端。
  “小心点啊!别再被抓了!”崆流朝着天空大喊,但是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在裁判官目瞪口呆之际,崆流走下了竞技场。
  “看来这次测验铁定试过不了了……算了!还是回去乖乖的喝我的酒好了。”一面这想着,崆流一面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抬头望着蒂妲与沙罗,却见沙罗脸上并无责难,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注视看着自己。至于蒂妲,虽然依旧不改冰冷的神情,但眼神看来,却有着些许的柔和。
  “我到底是对……还是错呢?”不知为何,虽然在测验上是失败了,但是心中却有着一种满足感,他并不会为自己有些鲁莽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抱歉了,院长。”走到了提斯的正下方,崆流淡淡地说着,“承蒙美意,但是也许是我天生没那个命吧。”语罢,崆流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衣男子看了看一语不发的提斯,又看了看即将离去的崆流,突然间一咬牙,大声说道:“全体魔导士听令!将崆流伯爵捉拿下来,等待国王与院长商议后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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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二章 千黯之暗
 
  “原来这里就是那个‘异端监禁所’啊?”看着自己被囚禁起来的地方,崆流不禁讶异地说着。
  在那名黑衣男子不由分说的情况之下,崆流就被那群魔导士们强押入了这里来。
  虽然提斯似乎原本打算要帮崆流说话,但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崆流被押入了大牢之中。
  据老师所说,“皇家魔导学院”原本就是个监禁着“异端者”的集中营,后来改革的声浪渐渐扩大之后,才为了削减民怨,而将囚犯全都流放。并且为了隐藏这段历史,而将此地改为学院。
  而此刻崆流所处之地,就是当年监禁异端死刑犯的“异端监禁所”。
  “除了空气之外,其它比想象中还好嘛。”一面喃喃地说着,他不禁一面苦笑了几声。
  监禁所是蜂巢式的建筑,每一间只关一名犯人,长宽大小也只有约一比一个水缸稍大,屋顶高而露天透空,中午时正好可晒到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艳阳,倘若下雨时,因为室中排水不良,据说水会淹至颈部。
  崆流依稀冀得老师曾经说过,当年由于无法以正统名目处死异端者,因此便用许多其它手段来逼死他们,简单的就是要他们做苦工,女的则是当军营中的慰安妇,至于思想危险且会动摇众人信仰者,则会被关到这个地方来。
  原本崆流还觉得纵然被关到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很痛苦的事,但他现在却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这里空间极小,让人几乎完全丧失了自由,每日喝的水吃的食物,都是由狱卒从上头倒下,倘若这天狱卒心情不好,可能整天没水没饭,甚至于丢几只毒虫下来。
  但真正最让人感到恐怖的,却是“孤独”。
  因为这里完全隔音,想大叫也没人能听到,更不会有人回答,在这种情形下,长久生活着,普通人一定会精神崩溃的。
  “他们该不会当真想把我关一辈子吧?”崆流半开玩笑地喃喃说着,但心中却有着些许的不安。
  对一般人而言,崆流犯的这个错,可能跟打破个昂贵的花瓶没啥不同,但事实上,龙象征着国家的威严,以及国家的财富。倘若失去了龙,人民的心就会被动摇,流言也会四起,因为对许多人而言,龙是一种祥物,象征着国泰民安的神兽。
  不仅如此,龙从皮毛至血液,都是难得的珍宝,但让魔导士们最为重视的,却是龙的身体。
  因为龙的皮对各类魔法都有很高的抗性,加上龙本身的攻击力,倘若将龙的尸体以魔导力作成了“丧龙”之类的兵器,则会发挥更大的战斗性。所以崆流将一批活生生的龙放走,等于是把一个守护国家用的超级兵器给破坏了。
  “若是真有这么多余裕来抓龙,倒不如把这些钱用来养活那些饥饿的人民不就得了?”崆流不禁这么想着,但他随即却又想:“话说回来了,为什么给我的测验就是一头龙呢?”
  一般而言,就算真是给正统魔导士们授与资格的测验,也顶多就是些“Harpy”(鸟身人头)、“Minktaur”(牛头人)之类的魔物,怎么说也扯不到龙的身上去,怎地一个毫无实力可言的自己,就要只身对付那种等级的神兽?
  “算了……往好处想,至少没有要我对付‘Salamander’(沙罗曼蛇)或是‘Specter’(邪鬼)之类神级的魔物就很好了。”想到此,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了。
  但就在这时,却听到上头传来了蒂妲的声音:“不过你愿意对付的,恐怕也只有‘Slime’(黏稠类怪物,代表:史莱姆)之类的东西吧?”
  “蒂妲?”一听到了的声音,崆流猛然抬头,看着站在自己正上方的蒂妲,“这不会是我的幻觉吧?”
  “你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吗?”蒂妲冷冷地说着,但语气中并没有一丝责怪,“院长与父王等人此时都在开会,他们正在商量该如何处置你。”
  “随他们去吧……”崆流摇了摇头,随机露出了担心的神情看向了蒂妲,“你怎么来的?照理说来……魔导士们应该不会放行才是啊。”听到了这个问题,蒂妲没有回答,但却突然将头撇了过去,避开崆流的视线。
  “蒂妲……?”看到蒂妲的举动,崆流先是一阵错愕,但随即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没有什么好笑的。”嘴里虽是这样地说着,但崆流依旧难忍笑意,抬头看着蒂妲一副恼怒的神情,“你还是一样,每次做了什么犯规的事,就喜欢装出不理人的样子。”
  “我……我只是……”蒂妲试图要辩解着,但却因为与崆流的目光相接,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应该没问题吧?”崆流突然用平静的语气问着,“如果被那些迂腐的魔导士们发现你的潜入的话那就糟了。”
  “不会有事的……我看过了,似乎是算准了你逃不了,他们并没有把守的很森严。”
  “真伤脑筋呢……”听到了蒂妲的解释,崆流突然苦笑了起来,“这时候却又被他们看轻,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难道就不能有一刻正经吗?”蒂妲突然皱起了眉头来,并用带着些许斥责的语气说着。
  “如果这个时候正经严肃的话,那我是不是该嚎啕大哭或是拼命吼叫呢?”一面说着,崆流却尽可能的露出了微笑。
  因为事实上,说不怕是骗人的,平日总是把什么断头台、死刑之类挂在嘴边上的他,此刻其实是紧张的要命,但不知为何,每当自己越接近死亡,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却像是分泌一种麻药般,将他的恐惧转换成一种……近乎兴奋的快感。
  “对不起……”看着崆流固做镇定的笑容,蒂妲突然这么说着。
  “为什么要道歉呢?”
  “……说来说去,这整件事也多半是因我而起,如果那日我没有让沙罗跑入‘仿徨森林’,而你也不用进去找她,那么这一切事情……”
  “还是会发生的。”崆流抢先拦截住了蒂妲的话语,“我的存在对那些特权者而言,就像是个难以界定为毒药或废物的存在,正因如此,不管我是如何的躲避,终究还是会遇到类似这样事件的。”
  也不知何时开始觉醒的,崆流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不合理,但人类却奉为真理的事情。
  因为信仰不同,主流可将非主流名为“异端”并且给予非人道制裁。因为是拥有最大武力之生物,便将其它生物视为自己的宠物,并将这块难以掌握的世界,都当成自己的财产。
  崆流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人类吗?倘若真是人类,那为何又会为这些人类视为理所当然的行为而感到羞愧?
  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崆流不禁怀疑,当初的那些异端者,究竟是用种何种的心情在此等死的?
  同样是人类,却因理念不同而备受迫害。
  多少假称正义之人,多少假称爱国之辈,却不如这些被称之为异端者的人,拥有更宽广的远见与胸怀。
  “崆流……”蒂妲轻声的低语,将崆流自思索中拉回现实,“如果最后的结论……是你要被斩首的话……那就逃走吧……我知道你能够逃走的。”用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语气,蒂妲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哀伤。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即将要转身离去的同时,却突然被崆流叫住了……
  “等一下!”突然间,崆流大声地叫着,并且装出了微笑凝视着蒂妲“……你很美丽。”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玩笑!”
  “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所以才要说!”崆流淡淡地说,同时也苍凉地笑着。
  “只是觉得,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那我还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好了。就算你不愿意听,我还是会继续地说。”崆流说完,凝视着蒂妲,却见她并没有要反驳或离开,只是定定地看着崆流,似乎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似的。
  “打从与你相遇开始,就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你总是对自己与别人都如此的严苛,但是你的心,在我看来却比谁都温柔……”语罢,崆流突然停下了话语来,双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好奇怪,明明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为什么我还是只会说这种言不及义的话?”说着,崆流举起手来,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算了……反正我想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只希望,如果我有幸,能够在有生之年,从那遥远之处,看到你登上皇位,戴上属于至高者的冠冕就好了……”
  “笨蛋!”听到了这句话,蒂妲突然愤怒地吼着,“你以为跟我说这种理所当然的话,我就会高兴了吗?其实我……我……”蒂妲咬紧着双唇,口中原本想说出的那句不知深藏在内心多久的话,但却始终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明明知道,不论生死,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但他们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来。
  他们只是呆呆地对望着,放任着无情的时间流逝……
  回到了房间中的蒂妲,却见到,此时沙罗也早已在自己房间中等候多时了。
  “姊姊……”
  “怎么样了?他们讨论出结果来了吗?”
  “还没有……从银雪传过来的消息看来,父王他们似乎还在商量着。”
  “这样啊……”蒂妲索性坐了下来,双手紧握着,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姊姊……如果崆流他……崆流他被……”沙罗欲言又止地说着,但却被蒂妲阻止了。
  “不要瞎猜了,答案没出来前,我们根本没必要下这些论断。”
  “可是……”低下了头来,沙罗眼中不禁泛出了泪光,“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随便跑到‘仿徨森林’中,如果不是我在父王前跟他夸将崆流的话……”
  “沙罗,别说了。你根本没有错,只是我们可笑的律法本质上错误罢了。”
  “姊姊……”听到蒂妲说的话,沙罗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并且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啦……”说完,沙罗却依旧忍不住继续笑着,“总觉得姊姊好象被崆流传染似的,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你在胡说什么?”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光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不但学他翘课,而且这副不知所谓的笑容,难道就不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吗?”
  “看来我们两个都一样,都被崆流影响的很深了。”
  “这实在很难说是件好事。”蒂妲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看着沙罗,却见她也与自己一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觉中,崆流平素的自在言行,每个回忆,从她们脑中闪过,压抑了对未知明日的恐惧,仿佛浸沉在幸福中一般,她们开始交换着自己对崆流的回忆……
  “仔细想想,那时候对他的印象,好象只是一个烦人的奇怪小孩罢了。”
  “……若是崆流听到了姊姊这样形容他,不知他该做何感想。”语罢,沙罗露出一丝惆怅的微笑,很奇怪的,就算明知道姊姊心中的想法,但是沙罗就是无法对她产生一丝的妒意。
  就算知道,崆流对姊姊的情感,也许比对自己还要高出了许多,但是沙罗依旧是不会感到一丝的哀伤。
  仔细想想,她喜欢崆流,也喜欢蒂妲,但是比起这些,沙罗却更喜欢与自己姊姊在一起时的崆流,还有与崆流在一起时的姊姊……
  “如果我们三人,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好了……”沙罗不禁在心中喃喃的祈祷着这个不可能的愿望……
  翌日清晨,崆流在睡眼惺忪下,就被人戴上脚镣手铐从监禁所中压了出来。
  在五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严密把守下,崆流再度被带到了竞技场之中。
  但与昨日不同,此时的竞技场中,没有任何的围观者,也没有其它的受测者与考官。
  当侍卫们离去之后,整个偌大的场地中,就只剩下了崆流以及昨日下令拘捕自己的黑衣男子。
  “大早就把我从梦中叫醒,要凌迟处死也好歹让我先睡个饱嘛。”
  “你真厉害。”黑衣男子冷冷地说着,并且露出一丝不屑的眼神,“普通人被关在那种地方,至少也要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后,才可能睡着。”
  “可能我天生适应力就高吧。”无视于男子充满挑衅意味的神情,崆流用着一如往常的神态回应,“跟你说话也讲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还是有话直说吧,看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还是流放外岛都随你吧。”
  “如果能的话,我倒还真希望把你这种无视于国法的人当场处死。”
  “无视国法?”听到这句话,崆流不屑地笑了出来,“跟老师说的一样,越是不爱国的人,越是喜欢把爱国两字挂在嘴边,越是胡作非为者,也越擅长以法律压榨他人。”
  “死鸭子嘴硬!你难道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吗?放走了龙,这是多么有损国威的事?也会让院长成为其它人的笑柄,这样下去,明年他就可能被其它派系的人斗垮的啊!”
  黑衣男子生气的大吼着,这点倒是让崆流有些惊讶,原来这人也是个挺为自己老师着想的人。
  在“皇家魔导学院”中,一共有三个派系角逐院长一位,但在数十年前,呼声最高的天才魔导士“流卡”离去后,就只剩下提斯与另一个人竞争了。
  但是由于提斯年高德邵,平素修养也高,所以已经蝉连了数届的院长一职。
  然而此番崆流所捅下的蒌子之大,只怕会让另一人有机可趁,夺回院长一位。顺道一提,这也许正是,提斯一直对崆流既想放又无法放的原因。
  “就只是为了这一点点明哲保身的想法,就可以牺牲其它生物吗?”
  “难道你忘了古书上教的话吗?人乃万物之长,可以享用天地间的资源,以此回归于神……”
  “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我只知道,人埋了顶多也不过就是一尺见方七呎见深的土地,何来统驭万物之有?自以为拥有的,其实不过就是幻觉罢了!”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动物之间,都会用气味或是其它方式来划定地盘,就为了争那方寸之地,而人类也不例外,为了多占有一点点的领域,甚至会有些无能且弱智的领导者,带领着人民,向湖要粮,挖山为田的,但最后却得到了可笑且可悲的下场。
  “像你这种话,若早个十年说出来,小心被人当成异端者。”
  “蜗牛角上争何事?为了那一点不认同他人的想法,人类就争个你死我活,倘若如此,那么只要心中稍有一点道德心的人,岂不都成了异端者?”
  “早闻崆流伯爵别的没有,就是一张嘴皮子厉害了,如今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倒希望一见不如别见。”崆流说着不禁露出了苦笑来,“斗嘴斗完了,也该告诉我判决了吧?”
  “我直说也无妨,原本院长对你的期望,是希望看到你能用那莫名其妙的力量来打赢龙的,因此昨日发生的事,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现在我们所讨论的,就是必须要确定,你究竟有没有那个可以弥补你所犯之错误的实力。”
  “那要怎么看呢?再抓一头龙来给我放走吗?”
  “当然不是……”说着,黑衣男子突然从身后取出了一柄用钢铁制成,上面刻满花纹与符号的权杖,“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只要你能打赢我,就表示你有那个实力,如果你无法打赢我,你的下场就谁也埋怨不得了!”说着,男子一挥手,崆流身上的枷锁顿时全数碎裂。
  “你可以去那边选择你要的武器,但是不要妄想自己逃得了。”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武器好用的。”崆流一面回答,一面松了松这一整天来无法伸展的筋骨。
  其实此刻对他而言,眼前的男子无疑是个极具威胁性的角色,提斯的嫡传弟子,十年后也可能是院长的接班人,其所使用的魔法绝对不会像是其亚那种等级的。而且身旁也没有像是“火瞳王”那般的强援,更不可能像之前对付独眼巨人那般,用“炎铳”予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不知为何,崆流就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紧张感,感觉上,眼前的敌人,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没有威胁性一般。
  “我话先说在前头,院长对你的期望虽高,但是我却绝对不会承认的,然而,如果真要对决起来,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男子像是恨极了崆流般,咬牙切齿地说着,“就算被院长斥责,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将魔导士的名誉蒙羞的!”
  用着仿佛霍出去的口吻,男子眼里充满了愤怒之情。
  对他而言,魔导士是个接近神的职位,是个凌驾与一般生物之上的顶点,他深深以身为魔导士为荣,也就正因如此,就算是触犯院长的命令,他也绝对不能让崆流这种倾向于科学的人成为魔导士,因为一但如此,这就表示着自己这个高贵不可侵犯的世界开始崩溃!
  “其实我自己也没说要当魔导士啊。”
  “你给我闭嘴!”话才刚说完,男子便大吼一声,随即开始吟诵起了咒文来……
  男子吟诵咒文的速度极快,就在崆流还未即时做出反应的瞬间,只见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往下一挥,一道火焰之墙顿时朝着崆流劈来!
  崆流连忙侧身,躲开了这道火焰,但却见被火墙所劈到的石板地,竟然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寸的裂缝。
  “真不愧是正统魔导士,光是这种不需要花时间念咒文的魔法都能有如此威力。”正当他这样想着之时,却见男子已经念完了第二段咒文。
  只见他又是把权杖一挥,无数颗火球如同箭弩般,笔直的朝他飞来!
  “可恶!”崆流在心中暗叫一声,随即连忙使出了“沙漠之冬”来!但见一头石龙在崆流身前围绕,将火球尽数挡去了!
  “其亚的守护天使吗?”男子说完哼地冷笑一声,“不是你原本的守护天使,想必也无法操控灵活吧。”语罢,却见他又快速念完了一段不知名的咒文,刹时,由崆流所在之处的地下,猛然冒出了无数的火刺来!
  一时之间,崆流几乎荒了手脚,连忙用力一跃,藉着“沙漠之冬”的力量,逃开了这一波的攻击。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样想着,崆流当下也不多加思索,举手间便使出了“炎之咆哮”来。
  但见一颗如岩块般巨大的火球顿时朝着男子砸去!
  然而,男子却不避不闪,嘴上冷冷一笑,随即将权杖插入地上,口中念出了几句咒文。
  就在“炎之咆哮”即将撞向男子的刹那间,只见一道半透明的障壁突然挡住了火焰的力量。
  “想在我面前玩弄火焰,再等十年吧!”男子嚣张地吼着,然而崆流却也无法反驳。
  寻思,自己身上根本没有能造成冰冷的守护天使,而若是提起魔法,自己的冰冻魔法能够把酒冰凉就不错了,哪里可以攻击人?
  为今之计,也只剩下用直接攻击的方式,先进入敌人的防守范围再说了!
  这个时候,却见到男子再度念完了咒文,一道火红色的波纹顿时朝着自己奔来!
  崆流连忙往另一边跑去,躲开了这道火焰流,趁着男子咒文尚未结束的空档,猛然跑到了他的身后。
  然而,就在崆流即将要对着他抓着权杖的手使出“人体纹章学”之时,谁知他早有准备,却见那原本看似平常的黑色斗篷外衣,顿时变得如有生命一般,朝着崆流的脸上扑来。
  就在崆流尚未做出反应的瞬间,斗篷已经包裹住了自己的脑袋。
  瞬间,他只感觉到前方一片黑暗,随即,他的眼睛再也无法见到任何事物,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甚至是自己的吼叫,而皮肤与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如同被黑暗埋藏住一般,陷入了遥远的寂静中。他此刻剩下的,也只有思想了。
  全身如同不属于自己般,完完全全失去了自由,崆流这时候才感觉到,原来被限制竟是如此的恐怖。
  “对了,听老师说过,皇家魔导学院的魔导士中,有一个能用名为‘千黯之暗’的守护天使来捕捉各种巨型生物的人,原来就是他啊。”处于黑暗之中,崆流开始地下心来思索着。
  根据老师的解释,其实此刻的黑暗,并非异空间的黑暗,而是“千黯之暗”将人脑与外在的连接完全切断所造成的。而在这里,崆流所感觉到的一整天,就连外头的一秒都不到。因此不论是何种生物,只要被这“千黯之暗”所抓住,不出几秒,就会精神崩溃无力抵抗了。
  “如果他来个一整天都不解开,那我可能真的要发疯了。”崆流一边想着,心中不免担心了起来。
  要知道,类似这种无尽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就算他再怎么等待救援,对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罢了。
  “不要慌……静下心来……”他一面如此告诉自己,一面开始了冥想。试图要用自己的意识来破除这些黑暗。
  然而,知觉已经失去,只剩下理智与思想还存在的自己,却有种莫名的无力感袭来。
  渐渐地,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天仿佛就这样过去了。
  他所剩下的理智,已经开始走向了极端,身体无法受控的情形下,神经就如同紧绷了般,任何一丝的情绪起伏,都会让他感到疲惫不已。
  “不要慌……一定可以逃离的……”就在他不知第几千次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突然间,他有种思绪闪过……
  “那些魔兽们……那些生物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抓的吗?”崆流突然如此地问着。自己就连这一两秒都撑不下,那其它生物又能撑多久呢?十秒?二十秒?甚至是一整天!
  这会是多么痛苦?如此无止境的虚无之后,等待自己的却又是被捕捉的命运,为何人类总是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折磨敌人呢?
  每种生物,都有为自己活着而做出狩猎行为的权力,但唯读人类可以用生存以外的理由来杀害其它生命。古书上充满着的大道理,总是告诉大家要己所不欲,物施于人,但又为何不能更加尊重其它生命一点呢?
  瞬间,崆流仿佛与其它在这黑暗中存在的痛苦连上线了,那种期待着黎明,却只剩下黑夜的痛苦,那种想振翅高飞,却连动也无法动弹的恐怖,崆流深深的体会到了。
  “太过份了……这就是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该做的事吗?”一面喃喃自语着,崆流不禁感觉到眼泪自眼眶中留下的感觉……
  突然间,他发现到,自己又有感觉了!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突然间,四周的黑暗被撕裂了,他又再度回到了原本的意识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守护天使对你没用了?”看着崆流恢复行动自由,男子大吼着。本来他是希望把崆流关在黑暗中几个时辰,让他精神崩溃无力再战的,怎料的到,崆流竟然可以在不藉助外力的情况下,打破了就连龙也无法打破的黑暗,重新恢复自由。
  “因我懂得去感受,就算身处于毫无自由的黑暗之中,还是有许多东西可以感受得了的。”说着,崆流微微一笑,“就好比说,将心比心的情感……”
  “放屁!你只是运气好罢了!”一面大吼着,无法接受自己自豪的招式被破的这严重打击的他,再度朝着崆流放出了“千黯之暗”。
  然而,他却完全忘了,在这种已经让崆流有所防备的状况下,放出自己的守护天使,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原本不想再这么做的……”一面这样想着,崆流不禁叹了口气,随即便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将“千黯之暗”收入了手札之中。
  “我的‘千黯之暗’!”一面大吼着,男子也不顾此时的局面,便朝着崆流跑来,“快把它还我!”
  “喔,好啊……”闻言,崆流淡淡的回答着,随即一举手,朝着他使出了“千黯之暗”。
  但见一团如同黑步般的影子,从崆流手中飞出,瞬间包裹住了男子的脑袋。
  “我花了三天才出来,不知道他会花多久的时间?”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崆流终究是不忍,没一秒多的时间,就把他从黑暗之中解放了出来。
  但却见到男子此刻就如同失了魂般,一面抽搐着,一面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着无意义的话语,一下哭一下笑,就像是疯了一般。
  看着男子的这副德性,崆流不禁感叹,“连你都承受不了的痛苦,又为何要叫别人承受呢?”语罢,崆流走下了竞技场,接着又回头说道:“我会要魔导士们赶快来治疗你的,但是很抱歉……看到你的下场……我一点都无法同情。”
  就在崆流走出了竞技场的同时,却见到,提斯就像是久候多时般,已经站在前方不远处。
  “你果然打败他了,崆流。”
  “难道这些事情你都在意料之中吗?”听到提斯的话,崆流不由的感到有些不快,“姑且不去论我的生死,难道你就没有为你的学生着想一下吗?”
  “你是说“銢新”吗?你这样做对他也好,就算是个惩罚吧,他太过看重魔导士这个头衔了。”
  “你到底是打什么主意?”也懒得管什么礼貌了,崆流不禁用着质问的语气说着。
  一下是要自己接受考验,一下却又让自己与龙对决,崆流实在想不通,究竟提斯究竟是想测验自己,还是根本就是想陷害自己。
  “不管我打什么主意,总之对你不会有害的。”语罢,提斯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
  “这样的回答我实在无法接受。”崆流生气的撇过头去,“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或阴谋,我都不想去参与。”
  “平凡的人吗?呵呵……也许吧,现在的你的确平凡得紧。”听到这句话,崆流突然抬起头来,口中原本想要问些什么的,但却仍旧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这时,只听提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人类有很多种,有人天生具有霸者之风,有人天生存着王者之心,魔导士所要具备的,就是与天地一同死生的圣者之心。”
  “是吗?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崆流用着很不以为然的语气回应着。
  因为他认为,人类先天具有的,是某种术业上的天才,而不是所谓的控制与被控制的王霸之心,更没有人天生就是个圣者。
  一个人的魔法可以因为原本的天赋,有着惊人的成绩,但是论起道德心来,却非天生所具备的。
  真正的圣者与王者,也都是修己身,养己心多年之后,才真正具备其资格的,根本没有人是天生的圣人。
  “我也不怕说出来,比起魔导学中的宿命论,我更认为,人的命运不是经由上天掌控的。”
  “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提斯就像是看小孩子般,嘲弄的笑着,“如果天生下来,你就注定成为神,一但成为了神,你就会了解到,其实人类是授命于天的。”
  “可惜,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神的。”崆流笑着回应,“当然,如果是酒神的话我还能考虑考虑。”
  “一但时候真的到了,你就会了解,你该走的方向究竟为何了。”一面说着,提斯一面从怀中取出了一条项炼,交给了崆流。
  “这该不会是……”
  “从此刻开始,你就是一名正统的魔导士了。”
  “真的还假的?”崆流不禁问着自己,但是看着手中那条象征着魔导士的蛇型项炼,崆流渐渐感到了这种真实的感觉。
  “你想把那东西还给我也无所谓,但是从你接过的那一刻开始,你身为魔导士的资格却怎么也无法改变了。”仿佛是看穿了崆流的想法,提斯抢在他有所行动前这么说着。
  “难道……你就不能多解释一下吗?”崆流一面摇着头,一面皱眉问着。因为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个好事,就如同贵族的头衔般,当他拥有之时,带来的痛苦也总是比权力来的多。
  却见提斯再度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来,好半晌后才缓缓说道:“不管多久,我希望你能够在回来后,正式成为我的弟子,届时,我不但会告诉你原因,更会把我的一切传授给你……包括院长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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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三章 绮丽之讣闻
 
  数日后的清晨,出使前的一切准备都已经齐全了。
  早上,崆流与蒂妲等人在经过了受勋的仪式后,正式登上了大型魔导战舰“Faust”(浮士德)。
  这艘战舰是由一般商业用运输船强化改造而成的,虽然在火力上远远不如一般配有“碉堡式魔导炮”的主力战舰,但在机动性与平衡性上,却堪称是渊明城所有船舰之最。
  在移动性上,除了原本就有配备的三面主要风帆外,也加上了百余名的人力,以及在必要时可用来脱逃的“神风推进桨”。
  而在装甲方面,整艘“Faust”几乎都由练金术所制成的强化金属与木头混合建造,料想一般海盗船舰的火炮绝对无法穿透。
  至于主要成员方面,除了原本预定的崆流、蒂妲和沙罗外,还有不请自来的橘,自告奋勇的其亚,以及由皇家魔导学院所派来的一位名叫“雾生”的苦修教士与十来位护国骑士。
  所谓的“苦修教士”,指得就是一群平时不参与传教布道,而专心强化自己信仰与力量的人。他们平日都是隐藏在皇家魔导学院的深处里,过着与世无争的刻苦修行生活,唯有在学院或着是国家有危难时,才会出现并助其一臂之力的人。
  而根据蒂妲所言,因为提斯担心这次的旅程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险境,因而特定派雾生来从旁协助,但是若不在非不得已的状况之下,她只会当一名不存在的过客。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船刚出航没多久,沙罗便来到了崆流的身旁说着,“那个叫雾生的人,跟她说什么都不会回答,脸上也包的密不透风的,别说是长相了,就连她的性别,若是不先说,根本没有人会晓得嘛!”
  “不要这样说别人,这样的服饰是她们苦修教士一惯的穿着。”
  “就算这样,别人跟你说话时,总是要应个两声嘛!”
  “……你这句话也该去对蒂妲说说。”一面说着,崆流不禁笑了出来。
  仔细想想,跟雾生的表现比较起来,也许蒂妲天生就是个当苦修教士的料呢,当然……崆流并不敢说出口来。
  “对了,我怎么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到蒂妲呢?她跑到哪里去了?”
  “你说姊姊啊?她从刚刚与掌舵手计划完了航程之后,就一直关在自己的舱房里,我去叫她,但是她还不准我进去。”一面说着,沙罗一面又嘟起嘴来,但脸上却难忍担心的神色。
  “这样啊……会是什么事呢?干脆我去看看吧。”
  “欸?不大好吧?姊姊连我都不让进了……”
  “放心吧,了不起就是被她的“天使之吻”烧个七分熟罢了。”一边笑着,崆流一边与沙罗作别,一个人来到了蒂妲所在的房间前。
  也不之是幸或不幸,在这次的房间安排中,崆流竟然平生首次的列在上等席,与蒂妲、沙罗、其亚与橘等人都住在同一层的房间中。
  他的房间位于船舱的三楼,而蒂妲与沙罗的房间则是分别位于他的正对面与左方。
  “蒂妲,你在吗?”轻轻地敲了敲门后,崆流缓缓地问着。
  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听到门的另一头传来了蒂妲有些虚弱的声音:“是崆流吗?不要进来……”
  “蒂妲?你没事吧?”察觉到她语气有异的崆流,不禁有些担心地问着。
  “我没事……”像是逞强般,蒂妲强装出了平时的语调,但在早已深知蒂妲个性的崆流听来,却很难感到一丝的心安。
  然而,他又不想忤逆蒂妲的想法,所以一时之间,他不禁呆呆地站在房门前犹豫着。
  “你还在外面吗?”过了许久的时间后,蒂妲突然这么问着。而崆流则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就知道你还待在外头……进来吧。”一听到这句话,崆流连忙开门走了进来。
  谁知,才刚一进门,却见蒂妲此时正坐在床铺上,脸色苍白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崆流。
  “我有点累了,可以帮我传个话跟掌舵手说吗?”一面说着,蒂妲还不时地用手压着胸口,一副极为不舒服的神情。看着这一幕,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走到了蒂妲的身前,伸出手来按着她的额头。
  “你在干什么?不要闹了!”蒂妲有些不悦地说着,但语气依旧十分的虚弱。
  “……”面对蒂妲的斥责,崆流并不答话,只是解下了原本挂在他颈子上的一条紫水晶项链,递给了蒂妲。
  “这是……”
  “老师给我的,上面附法的震波,能安定人体耳内的某个器官,消除拥有者晕船的症状。”说着,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但是现在看来我天生就是那种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不适应的贱骨头,所以这东西还是交给你比较有用些。”
  听着崆流的话,蒂妲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稍稍温暖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之故吧,此刻的蒂妲,给人的那种疏远感,顿时锐减了许多。
  “真的好多了。”将那紫水晶握在掌心,蒂妲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轻轻地说着。
  然而,就在崆流刚刚感觉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见到蒂妲此时竟然便要起身离去。
  “等一下!”见状,崆流连忙按着蒂妲的双肩,不许她起身,“你现在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去掌舵手那啊,我觉得之前决定的航路还是有些地方要修改。”
  “你告诉我,我传话就好了,晕船症状虽然已经减轻,但却不代表完全消失了啊!”
  “我已经不要紧了……”说着,蒂妲低头看着崆流抓着自己双肩的手,“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好吗?”
  “……”听到这句话,崆流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不放开手,“生病的人没资格逞强。”
  “笨、笨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别忘了,国王交代过我的命令,可是要保护你们毫发无伤的喔。”
  “那只是父王讲的玩笑话罢了,放开我啦!”蒂妲生气的娇嗔着,似乎因为身体尚有些许不适,此克的她,不论是脸色抑或是体力,都让人感到仍是十分的虚弱,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寻常女孩般,弱不禁风的神态,让人不自觉得感到怜惜。
  “我看笨的人是你吧?如果现在不趁机休息,等到别的国家后,你也不可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倘若病倒了,那岂不是有损国家形象吗?”
  崆流用着难得的正经且严肃的语气说着,而见到了崆流这副神情的蒂妲,先是呆了半晌,接着才乖乖地说道:“那我把事情告诉你,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传达给舵手他们,知道吗?”
  记下了蒂妲所交代的事情后,崆流又注视着蒂妲躺到床上,这才稍稍放心地走出了房门。
  但就在他才刚踏出房门的同时,却见到雾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们口等待着他。
  “呃……你……”看到雾生正用着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崆流一时之间还真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来才好。
  “呃……公主正在休息……请问……有什么事吗?”勉强说完后,崆流好不容易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却见到雾生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自怀中取出了一小瓶装着淡青色药丸的玻璃瓶,递给了崆流。
  “这是……”一面问着,崆流一面端详着瓶身,却见到再玻璃瓶的壁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晕船药”三个斗大的字眼。
  “内用,一个小时内作用,可以持续一整天。”用着比之蒂妲更要冰冷数倍的声音说完后,雾生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下一脸呆滞还无法弄清楚状况的崆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跟掌舵手转述完了蒂妲所交代的话后,崆流朝着甲板的方向走去。
  无意间,崆流与一个穿着看来像是一般水手的人擦身而过。
  原本并不会去注意这种小事情的崆流,却不知为何往后望去。
  只见在那名水手身后,正跟着一个手脚都被铐着的小女孩。
  女孩年约十二、三岁,穿着比水手更加肮脏,仅仅一条如抹布的大破布随意包裹着满是伤痕的身躯,让人看了不自觉得有些痛心。
  但真正让崆流不得不去注意的,却是那女孩充满着水晶光泽的眼神,就仿佛是早已看透世间虚幻的圣人一般,她眼中反映出的,不同于人类假于眼前看似真正实则虚幻的一切,倒像是直接凝视着千年后的未来一般。
  原本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吧,但是在与那名女孩眼神相遇的瞬间,他却不由得追上前去,并且叫住了那名水手。
  “抱歉,可以请你等一下吗?”
  “呃……当、当然!”转头一看到崆流,水手的神情显得有些慌忙,也许是平生第一次与贵族距离这么近之故吧。
  “请问伯爵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别叫我……算了。我要说的是,这女孩子是……?”
  “喔!您说她啊?她是……是用来给海神的祭品。”
  “喔……原来如此,是祭品……开什么玩笑啊?”突然之间,崆流生气的斥责着。
  其实对于尚有阶级之分的湿婆大陆中贵族与魔导士是上等人,骑士与练金术士是中等人,而一般的平民则是下等人,至于那些生下来便无父无母的孤儿或弃子,则称为“器者”。
  所谓的“器者”不但是取“弃”的谐音,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地位仅止于如同器具一般,非但没有自由,一生也注定成为他人不断转手的工具与物品。
  然而,身为“最不像贵族的贵族”的崆流,打从心理厌恶这种奴隶制度,也许在别人眼中,牺牲一个器者的生命来祭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崆流而言,却跟杀了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是谁说要祭品的?出航前的祈祷难道还不够吗?”一面生气地说着,崆流一面不禁叹了口气。
  记得老师曾教过自己,这世上有一种错误的思想,许多拥有这种思想的人,往往喜欢把自己的人种团体或个人,视为神所选者,或是这世界上最优良的人种。不但世界毁灭之时他们可以活着领导群众,除此之外他们更有着要排除其它的人种或思想。
  记得老师教过,古代时,曾经出现过一个以这样思想成立的政府以及一个同样思想的宗教,结果他们分别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毁灭。但如今仔细想来,其实在现今的湿婆大陆中,不也正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伯爵请息怒,这是……是我们的惯例……因为接下来的海域中,偶尔会遇到一只名为“Leviathan”的海龙,若是不献上祭品,那它就会把我们的船弄翻。”
  “Leviathan……汪洋独裁者……”崆流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印象之中,老师的确有教过, 与一般的神灵或地只不同,似乎是远古前自然型成的神兽,力量也比一般神只都高,甚至在许多经典里都曾经出现过。
  然而,虽然在那些典籍中,都将其形象恶化,更过分者甚至以一己之狭小视野将他与恶灵邪魔归为一类,但是崆流依稀记得老师曾说, 绝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魔兽。
  “请问……伯爵您还有事吗?”水手用着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崆流的思索着,“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还必须把这女孩送到下头去关起来呢。”
  “……好吧,你可以走了……”看着水手有些害怕的神情,崆流不禁叹了口气,“把这女孩的枷锁解开后,你就可以自己离开了。”
  “伯爵大人!这、这不合规定啊!”一面喊着,水手一面紧抓住锁着女孩的铁炼,看来对他而言,生命还是比服从命令重要的。
  “我只是想让她自由一点罢了,如果真的不幸碰到海龙的话,我自然会把她交给你的。”为了让水手安心,崆流刻意这么说着,然而实际上,就算当真遇到了海龙,崆流十之八九也不会真的乖乖把女孩交出去的。
  “您这样还是让我很为难啊!”
  “是吗……”面对着他的激烈反抗,崆流终于放开了手,轻轻地摇头叹气,接着突然又伸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上,“如果你现在不把她放了,我立刻就用“轰炎”送你上西天。”
  这似乎还是自己第一次威胁别人吧?崆流不禁感到些许的罪恶感,但一想到这女孩的遭遇,一时之间,自己这些许的罪恶感也就算不了什么了。顺道一提,崆流口中的“轰炎”乃是极高段的火焰魔法,以他目前的水准,大概一辈子都使不出来吧。
  也许是恐吓奏效了吧,水手一脸不情愿的拿出了钥匙来,将女孩身上的锁尽数解了下来。
  “请您别跟别其它人说是我放走她的……”说着,水手便愁眉苦脸的朝着另一端走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贵族……”看着水手的背影渐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崆流不禁感慨万千地说着。
  原本坚持不喜欢用权力武力来威逼他人的崆流,没想到终究还是用了这个手段,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感到心中萌生出一丝的罪恶感。
  然而,就在他低头看着那名暂时被自己从死亡关头救出的女孩之时,心中那层罪恶,也渐渐地被女孩澄撤的眼神所消去了。
  “你有名字吗?”蹲下身来,崆流看着女孩,并且露出了自己平生最温柔的笑容。
  “……弃……”过了很久,女孩才缓缓地说出了这个根本不该当成名字的名字。
  听到这个答案的崆流,不由得感到一丝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出生之后便是孤儿或被抛弃吧,女孩没有任何人帮她取上名字,只是用个简单且带着讽刺意味的代号来称呼着他。
  这难道就是人类该做的事情吗?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生气,一般而言,若是君王想实行王道,就该要让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但是崆流所见,阶级的分划竟然是如此的明显。
  想来自己也算是幸福的过头了,虽不至于养尊处优,但也还真是不曾饿过,也不曾冷过,但是反过来看看眼前的女孩,衣不蔽寒,体不胜风的,哪里像是个曾经被人道对待过的人?
  看着这女孩,崆流不禁怀疑,人类究竟是为何能很下这个心,把一个应当还有数十年生命的女孩,就这么简单的当成了用来献给海龙的祭品或人柱?
  “你听我说……”用着温柔的语气,崆流用着衣袖擦去了女孩脸上的污泥,“弃……不该当成名字,更不该是你的名字。”
  “……”听着这句话,女孩像是听懂了般,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我……没有……名字。”
  “对啊……也不可以没有名字……”说着,崆流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才缓缓说道:“这样好了,在你没有办法自己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前,我就叫你……呃……灵心好吗?”
  于此同时,原本预定由山路横越“燃渊山脉”通往“燃罗城”的“护国骑士团”们,此刻也已经走路的崎岖了山路之中。
  “燃渊山脉”乃一以怪石巨木所构成的山林,平日往来者以行商居多,极少数有像今次一般大批的人群经过。
  这群由渊明城所派出的使者们,大体上是以骑士为主,负责通讯、防御与治疗的魔导士各四人。
  由于此处地形险恶山势曲折,魔导士们的体力恐难负荷,加上四周环境极为狭窄,许多信道往往只能容得一二人并肩而行,因此需要极长距离与时间才可发动攻击的魔导士,实际上是非常不适用于此地的情势。
  反观骑士们,虽然因为山路崎岖而无法乘马,但是每个人身上依旧披着重达三十余斤的“圣战铠甲”,手持着“护国之剑”与“争战之塔盾”,再加上临行前,许多魔导士们在武器与装备上给予的“附法祝福”,料想一般的魔兽都无法伤他们分毫。
  “团长。”就在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了第一个山领后,位于最后方的传令兵突然跑到了骑士团团长的身旁。
  “怎么了吗?”
  “报告团长,后方有些新兵已经呈现疲态了,如果继续以这个速度的话,只怕会造成人员落后的危险。”
  “真是的,现在的新兵怎么这么不耐操呢?”听到传令兵的话,团长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声地嘀咕了几声,“传令下去,全队休息十分钟。”
  语罢,在传令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令之下,人数多达百来长,长达十余尺的军队这才一齐停下了脚步。
  “再翻过三个山头,就可以到达与燃罗国的边界了。”一面看着地图,团长一面对着身旁几个副手说着。
  “如果依这个速度看来的话,三天之内应该就可以到达燃罗的首都了。”
  “话虽如此,可是辛苦的却在后头呢。”
  “说着也是……自从去年那里发生内乱之后,燃罗就被分成了两边势力,虽然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我们先去与哪一边联络,他们其中另一方可不会乖乖的听话的。”
  “难不成……是想要我们靠武力镇压吗?”
  “别说笑了,区区百名的骑士,怎么可能跟他们的万余民兵对抗?此番前去,也只能拼拼我国的声威,先位他们找出一个平衡之道再说。”
  “倘若真能如此顺利就好了,最近消息传来,好象是当年‘炽炎骑士团’的许多成员,如今都转行成了佣兵,使得四处战火更加横溢,如今看来,只怕要简单消弭这整件事还不是普通的艰困呢。”
  “纵然困难,也只有先去做再说了。”说着,团长叹了口气,“毕竟我们可是身负着国家兴亡的‘护国骑士’呢!”就在团长用着充满荣耀的语气说着这句话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明陌生的男子……
  “很好的志气,只可惜……”说着,男子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鲜红色的长剑,“你们全部都将埋葬于此。”
  听到这句话,众人连忙转头看相声音的主人。只见那名男子脸色苍白,眼神锐利却无机质,白色如死灰的长发,搭配着一袭比夜空还要黑暗的大衣,脸上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微笑,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恶寒。
  “你是……”
  “很抱歉,虽然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说出名字是一种对于死者的尊重,然而……”一面说着,男子一面缓缓举起了剑来,“碍于命令,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们。”
  “等一下!阁下不愿告知其名也罢,但可否告知来意,倘若是误会一场,对两方的没有好处。”团长冷静地说着,然而一旁的几个副手们却有些急躁了起来。
  “团长!不要跟这种人闹了,难不成我们这群人还怕他一人不成?”
  “搞错?哼……不会的,我手中的‘不朽王之泪’清楚地告诉我,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
  一面说着,男子就像是毫无畏惧一般,一步步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可恶!就算你没搞错,我就不相信你那把破剑能对付得了我们‘护国骑士团’!”看着男子如藐视般的笑容,其中一名年轻的骑士终于沉不住气,也未等团长的指示,举起了手中的巨剑便朝他挥去!
  “不要过去!”就再团长的声音才刚刚自口中传出之时,但却为时已晚了。
  却见那男子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顺着那骑士的动向,平平地刺出了一剑,便轻而易举地透过了那厚重的铠甲,将他一剑穿心。
  “真是伤脑筋呢……”男子看着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着,“虽然轻松解决敌人是很好,但是我可不喜欢这种等级差异过高的杀戮。”
  也不顾其它人对自己同伴的死所发出的痛苦叫喊,男子踹开了那骑士的尸体,继续朝着他们走来。
  “阁下究竟是何许人也?阻止我们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这趟行程是为了拯救整个湿婆大陆吗?”
  “拯救?”听到这句话,男子猛然停下了脚步,并且开始冷笑了起来,“所谓的拯救,只是为了人类一个种类的生命罢了,你们妄想继续荼毒其它国度的野心,必定会被我们“圣光十二众”所阻止。”
  “圣光……?”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奇异名字,团长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寻思,在自己的印象之中,从未听过有什么“圣光十二众”的团体,更没听到过湿婆大陆上有类似男子的这号人物。
  “抱歉,我说太多了,现在该办正事了。”一面说着,男子再度举起了手中的“不朽王之泪”,“这把剑是摄魂之剑,当刺入心脏的瞬间,就会夺去你们的生命,所以请放心……你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战斗……其实根本就是杀戮,仅仅只维持了十余秒便结束了。
  男子独自站立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之中,放眼望去,四周所见,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环顾着四周的景物,男子眼中不自觉地落下了原因不明的泪来。
  “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一百?一千?一万?”他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开始将四周的尸体尽皆堆迭起来。
  “我想说声抱歉,但是当我拿起了‘不朽王之泪’时,杀戮的心就这么自然产生了。”就如同自言自语般,男子搬尸的动作依然未曾停止。
  “我不喜欢杀戮,但是我的剑却是渴血的,这样说似乎是在逃避责任,但是……我总有一天也会到地狱接受制裁。”就在男子一面说着,一面想抱起一具魔导士的尸体之时,却没想到,原来这名魔导士只是诈死。
  只见他猛然起身,朝着男子扔出了手中的权杖,随即拔腿便往另一边逃去。
  然而,就在他才刚奔得几步之时,却见原本插在地上的剑猛然飞起,当胸穿过了他的身体,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这么地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个该死的人类……”接住了飞回手中的剑后,男子冷冷地说着。
  这个时候,几只鸟儿从树林中飞出,开心地飞绕在男子的身旁,用鸟啭编织着不明的曲调。
  “你这边这么快就解决了啊?”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纱的年轻女性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不喜欢杀戮的感受,而且死的越慢……越痛苦。”一面说着,男子转过身来,用着冷冷的语气问着女性:“你呢?第二只船队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放心吧,‘Saver’的命令,我怎么可能不遵守呢?”
  “如果真的是‘Saver’的命令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人他还会骗我们吗?主人不正是‘Saver’所选择的继承人吗?”
  “……我只是怀疑罢了,难道真的只有杀光人类,才可以达成我们的目标吗?”
  “什么嘛!你说话怎么跟‘Saver’当年越来越像了?”说着,女性却泛红了眼眶,并用着感伤的神情看着远方,“‘Saver’……要是您还活着的话就好了……”
  奉命出使“圻加”的船队,此时自然尚不知道自己上一队全灭的消息,此刻依然平稳地在海中航行着。
  这一队多半是由魔导士们组成,虽然肉搏战上稍有不足,但相信,在空间广阔的海中,他们的能力足以抵抗所有的外敌……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深信着。
  由皇家魔导学院派出的魔导士们,大多是由资历高于五年以上的中级魔导士组成,与骑士团那边一样,清一色都是男性。
  距离他们出航的时间已然超过了五个小时,目前一路上毫无波涛,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处于一种极度轻松的状态。
  “想不到这次任务竟然如此轻松呢!”其中一个魔导士这么说着,“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护国骑士团”的骑士们,但是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趟旅程可能与出外旅行都没什么两样吧。”
  “小心乐极生悲啊!谁知道这海中会有什么魔兽出现?”
  “怕什么?只要不是海龙一类的怪物,管他什么‘Kraken’(海妖,型似巨大乌贼)还是‘Serpent’(海蛇)的,我保证在我的‘奥丁之符号’底下,通通来一个杀一个!”那名魔导士说着,还刻意挥了挥手中青白色的权杖。
  “真是这样就好了……”另一名年纪较长的魔导士,与多保留地说着。
  因为不之是何原因,从刚刚开始,他便与第一队的魔导士们失去了联络,虽然这样的状况在距离过远或是深处森林时常常发生,但是他的心中依旧由自主的产生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真是的,老人家做事就是这么拖泥带水,总是没事瞎操心。”
  年轻的魔导士不禁偷偷对着一旁的伙伴抱怨着,而那名较老的魔导士虽然也听到了,但却只是叹了口气,不予理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三人突然察觉到甲板那里起了一场激烈的骚动。
  三人对望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惊疑的眼神,随即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面叫着,那名年轻的魔导士一面挤入了人群之中。
  但就在他才刚踏入人群中央时,猛然却见到,一名身着透明黑纱,身材佼好的女性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面对这突然呈现在眼前的美好光景,他不禁先是与其它人一样,在原地呆了数秒,随即才猛然惊醒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上这艘船来干什么?”
  “唉啊!不要这么生气嘛!”女性用着甜腻腻的声音说着,语气之柔,仿佛把众人的心都缠住似的,“人家只是过来传个讯息罢了嘛!”
  “胡、胡扯!”男子猛然摇了摇头,随即用手中的权杖指着女性,“我们这是秘密行动,除了本国之外,谁还会传讯息给我们?”强制着自己不去注意女性的美好的躯体,男子像是聚精会神般地说着。
  不仅是在他眼中,就算是其它人看来,眼前这名女性都美到不像是平凡的人类了,虽然对于她的美,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诱人气息,在在都让这群平素清心寡欲的魔导士们按耐不住性子。
  而女性就像是刻意诱惑着这些人似的,脸上刻意装出了仿佛弱不禁风的哀容,半闭的双眼与半开的朱唇,让人引发了数不尽的遐思。
  “别用那种东西指着人家嘛!”女性像是恶作剧般,用着更加温柔甜美的语调说着,一时之间,许多修行尚浅的魔导士们,差点就忍不住要扑上前去,幸好即时被其它人制止。
  “这、这位小姐!请别再跟我们开这玩笑了!”
  “什么嘛!你诬赖人家!人家哪有跟你们开什么玩笑嘛!”突然间,女性遮住了脸,开始似真似假地哭了起来。
  听到就连哭泣都这么甜美的嗓音,一时之间,众人心都软了。
  “好好好!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呜~~~道歉有什么用?人家的心都已经被你伤了!”
  “那、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他一面喊着,一面向四周环顾,却见不知何时,众人已经对他投以带有敌意的视线。就在他感到不之所措之时,先前那名年老的魔导士却突然走上前来……
  “这位小姐,请不要再闹了。若真有事,不妨直说。”老人一面说着,一面却紧握住了手中的权杖,虽然脸上充满着和蔼的笑容,但是心理早已戒备异常了。
  “好啊!我就跟你们坦白说吧……”说着,但女性却突然缓缓的解开了胸前黑纱,并且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这是我为你们带来的讯息……‘绮丽之讣闻’……”突然间,只见到女性胸口前猛然窜出了许许多多如魂魄一般的物体,一时之间,这些鬼魅便围住了整艘战舰。
  然而,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这些身处其中的魔导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反倒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来。
  只见他们就像是自愿似的,主动迎上前去,任凭鬼魂贯穿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生命取走,但是脸上始终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大约还不到一分钟,整艘船中,将近百来名的魔导士,以及其它的水手们,都带着幸福的笑容死去了,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自觉的感到诡异与羡慕,因为那种笑容,竟是如此的愉快,如此的开怀。
  “祝你们都有个好梦……”女性说着,并且在那名老魔导士的额头上浅浅的一吻。
  “也许对人类而言,瞬间的死亡,倒不如是……美好的死亡吧。”
  “我可从不记得‘Saver’有教过我们这种事。”突然间,原本那名手持红剑的男子也出现在女性的身旁,“我只记得‘Saver’曾经说过,生命是美好的,死亡是空虚的,每个生命都有资格逃离空虚,追求美好。”
  “是吗?”女性轻轻的一笑,“还真是像他那种人会说的话呢。”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到死都不曾改变过。”
  “也对……所以我才会深爱着他。”
  “……要说这话前,还请你先把衣服整理好。”说着,男子摇头叹了口气,“仔细想想,你这奇怪性格也不知是怎么产生的。”
  “哪里奇怪了?”
  “……懒得跟你说了。”说完,男子转过身去,但却突然又回头,“别说我没提醒你,主人说我们暂时不能去跟第三船队的那些人见面,你可别又多事了。”
  “知~道~了~啦~!”女性嘟起嘴说完后,突然又笑了起来,“反正他们航行的方向正好会遇到‘汪洋独裁者’沉睡之处,搞不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先死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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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四章 汪洋独裁者
 
  傍晚之时,大家都聚集在船中一处大厅用餐,但也许是自小便孤单惯了吧,崆流并没有加入其中,只是跑到伙房中趁乱拿了一些现食以及一瓶红酒,之后便跑到了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洋面喝起酒来。
  灵心就在一旁,正在默默不语地啃着与崆流分半的白面包,两人很有默契似的各自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稍嫌寒冷的海风。
  说也奇怪,明明将自己的大衣给灵心披上了,但崆流就是感觉不到如何的寒冷。
  喝了口中手的美酒后,他也不细想什么,望着洋面,暗自心道:“常听人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万卷书读不成,但万里路倒也是开始走了。想我一个俘虏身分,能得有今日,命运女神的性子也当真是古怪得很呢!”想着想着,崆流不禁露出了微笑来。
  转回头去,却见灵心依旧缓缓咬着手中的面包,但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寻思:“像她这些被当成牲品的人,照理说来应该害怕至极才是,怎么会如此处之泰然?再说,饱受饥寒的她,为何当有食物之时,却不会狼吞虎咽?”
  但他随即一转念,便已明白其中缘故,当下便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如果饿的话就尽量吃吧,嫌不够的话我再去厨房偷来就是了,用不着如此俭省。”
  灵心听他此言,先是一怔,望了望他的双眼,似乎还在犹豫,但过得一会儿,便开始加快速度吃了起来。
  崆流心想:“这孩子会有这般心境,大概是长年穷苦所致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人人像他如此,也许这场能源的危机也不会如此刻不容缓了。”
  看着灵心的瘦弱模样,以及她那时而疑惑,时而哀凄的眼神,崆流不禁露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心道:“我以为自己已经活的够痛苦了,没想到远胜于我之人比比皆是,如此看来,我这些年来所受到的,也当真是连屁都不如了。”想着不禁苦笑起来,只觉自己原先是幼稚得紧。
  突然间,灵心抬起头来,看着眼神有些伥恍若失的崆流,突然将手伸了过来,往他手上轻拍几下,并担心地望着他。
  崆流微微一惊,心想:“这小女孩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当下连忙露出笑容,对她道:“别担心,我没有事的。”
  汪洋之上没有其它灯火,崆流抬头望月,心知时候已然不早了。当下对灵心道:“你也累了吧,还是早点休息才是……”说道此处,崆流这才发觉到:“糟了!我倒忘了,这里可不是皇宫,我要到哪里去找多余的地方给她住?”
  虽然说自己的房间不是不可多容纳一个小孩,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别人不在意,他却可在意了。
  当下苦思量久后,崆流想不到其它方法,也唯有试着找沙罗求救,看看能不能暂且收留她几晚,等船靠岸了,再找人安置她即可。
  带着灵心来到了沙罗门前,崆流却突然犹豫起来了,他暗想:“虽然这要求大概不会被拒绝,但却不知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然而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其它的方法,也唯有硬着头皮了,当下便轻敲了沙罗的房门。
  这个时候的沙罗,刚刚回到了房间,此时正在更衣,但才刚把外衣脱下,却听到门外传来微微的叩门声,于是停下了动作,下意识的将衣物抱在胸前虚掩,问道:“是谁?姊姊吗?”
  听到了沙罗的询问,崆流应了一声。
  一听到是崆流,沙罗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想来自从那日打森林逃出后,两人就没有时间单独说话,怎地这时崆流会突然跑来,一想到此,沙罗脸上不禁飞红满面,心道:“不晓得他来找我做什么?现在时间都这么晚了……”接下来的事,沙罗却是羞得想也不敢想了。
  “等我一下喔!”对门外这么说着,沙罗披上了搁在床旁的一件轻纱,就这么转身,将门打开。
  把门打开的瞬间,却见到崆流与灵心四只眼睛望着自己,当下先是一楞了一楞,随即问道:“这孩子是谁啊?”
  “呃……说来话长……其实也不长啦。”说着,崆流带着灵心走入房中,并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一面说着,沙罗一面露出了些许的失望与腼腆,心道:“真是的,崆流只是来请我帮忙而已……人家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嘛!”
  但崆流哪能体会这少女既是娇羞又是多变的心?看着沙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的神情,心中只道:“她该不会又想出什么来跟我恶作剧了吧?”当下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定定地注视着沙罗以提防她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见到崆流这么凝视着自己,沙罗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似的,脸一下红的跟什么似的,久久不敢抬起。
  就在两人俱都沉默不语之时,低着头的沙罗,目光突然与抬头望着她的灵心相接。
  看着灵心那如宝石般光泽闪亮且透彻的眼神,沙罗不禁有种莫名的好感,当下便想去拉灵心的手。但谁知,灵心却突然像是被吓到似的,发出了“嘤”的一声,随即躲到了崆流的身后。
  “什么嘛!姊姊有这么恐怖吗?”对着自崆流身后偷偷窥视着自己的灵心,沙罗装出了生气的神情,但脸上却都是温柔与笑意。
  虽然自己贵为公主,被人这么面对应当生气才是,但是一来沙罗个性本就随和,二来又见灵心长得如此灵秀,因此非但无丝毫气恼,心中只道:“大概是这小女孩怕生吧……唉,若是人家有这样一个妹妹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吧。”
  当下,沙罗又说了几句话想逗灵心笑,最后甚至还拿自己头上的金制发饰想诱她出来,但她却依旧躲在崆流身后不发一语。
  崆流看着这样的情形,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道:“应该是她还不敢与像你们这样的贵族同处吧,我还是带她去找橘或雾生小姐试试好了。”
  “好吧……”沙罗说着,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但是依旧低着头对灵心笑着道:“如果你想要这里玩的话,姊姊随时欢迎喔。”
  看着沙罗的温柔神情,一时之间,崆流不禁有些错愕与感动,印象之中,总是身处“妹妹”身份的她,似乎未曾出现过如此的神态。
  走出了沙罗的房门后,崆流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找谁是好,往左是橘的房间,往右是雾生的房间,至于往前……暂时不列为考虑对象。
  在这三条路上苦思着的崆流,心中想道:“撇去其亚。橘也多半会答应,但仔细想来,灵心跟雾生的性格似乎满类似的……”如此想着,崆流不禁低下头来,对着灵心问道:“撇去我之外,你倒是决定一下自己的方向吧。”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谁知,灵心先是往左看了看,又向又望了望,最后竟然抬起头,定定的瞧着前方的房间……也就是蒂妲的房间。
  “呃……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看着灵心的决定,崆流显露出了一丝难色,他心道:“其它人都好讲话,但唯独蒂妲……倘若她知道了这孩子的来历,不知会怎么做呢。”心中虽然相信蒂妲不会如此狠心,但却又不敢尝试,崆流也只有望着正前方的木门大大叹了口气。
  但就在崆流牵起了灵心的手要走向橘的房间之时,突然间,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就在他这么想着之际,身后随着传来了一声冰冷的呼唤:“崆流?”
  “呃……蒂妲……这……”转身望着蒂妲,崆流就像做坏事被抓到般,试图将灵心藏在身后。
  但这种微末的小招式,又怎么能瞒得住心细如发的蒂妲?却见她望了灵心一眼后,随即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的事,我都听负责管理的船员们说了。你也不必这么躲躲藏藏了。”
  说着,蒂妲却没露出生气的神情,迳自蹲下了身来,冰冷的视线望着灵心的双眼,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呃……我自己暂时取的,叫灵心。”
  “灵心……好名字。光看着这灵彻的双眸,倒像是可以把自己的心看透似的。”说着,蒂妲不由得伸手抚摸着灵心的头发,但见灵心这次却不害怕,乖乖的让蒂妲摸着自己。
  “那么……灵心,你要住姊姊这里吗?”
  “呃……蒂妲……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还会有什么意思?”说着,蒂妲抬起头来看着崆流,“难不成,让这个小女孩跟你这个大男人同一间寝室吗?”语罢,蒂妲微微一笑,虽只仅仅一瞬间,但却让崆流感到无比的温柔。
  翌日早晨,在船的摇晃下,崆流悠然转醒。
  更衣梳洗完毕后,他来到了甲板之上。
  远眺着前方一万无际的汪洋,崆流顿时感到心胸开阔,说不出的畅快。
  虽然说每日总面对一成不变的景色是会让人厌烦,然而海洋看似平淡无奇,但实则瞬息万变,到也让崆流不敢寂寞。
  虽然百般不愿,但是崆流却还是来到了大家聚集用餐的大厅。
  因为这算是艘小型战舰,自然不会有什么豪华的大厅,大约四个卧室大的房间中,摆着一张圆形桌子,中央放着花,周围则是随意摆了些装饰品来美化。
  此时,蒂妲已经带着灵心坐在桌前,而沙罗正与橘聊着天,其亚不知跑去哪里,雾生也没有来用餐。
  “崆流!”注意到了崆流,沙罗高兴地叫着,并且挪出了与橘之间的座位来,示意要他坐到两人之间。
  “呃……”看到这一幕,崆流不禁苦笑,望了蒂妲一眼后,最后只有乖乖地坐到沙罗与橘的身旁。
  早餐的菜式很普通,荷包蛋、熏肉、白面包、木梅与橘子果酱、葡萄汁、生菜沙拉,皇宫中典型的早餐。
  难得与众多人一起吃饭的崆流,一时之间似乎显得有些无法适应。
  看着蒂妲、沙罗等人规规矩矩地吃着,崆流不禁心想:“真是麻烦啊,若是我一个人时,用手抓起来吃就可以了,干嘛动刀动叉的呢?”
  用餐完毕后,众人没有即刻离开,因为在海上无事可做,又不用上课,自然就聚在一起,说着些有的没的。
  出乎意料之外,沙罗与橘相当合得来,只不过所聊的话题,似乎以崆流所发生过的糗事为多。
  不方便参加这样话题的崆流,当下便凑到灵心与蒂妲那边。
  “你们两个相处的好吗?”
  “怎么会不好?”随口应答着,蒂妲脸上的神情竟是无比的温柔。其实崆流也知,蒂妲性格向来外冷内热,表面上看来对大家一视同仁,然实际上却是相当好恶分明,她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相当喜爱灵心才是。
  “这孩子……似乎还不大会说话。”
  “我见到她时就是如此了,实在不怎么说话,但是应该是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也不像其它小孩有哭闹或是大笑呢,看来似乎受过了不少苦。”看着蒂妲温柔的轻抚着灵心的脸,坐在一旁的崆流心中不禁一动,暗想:“若是以后他有儿女家室的话,一定也会露出如此的柔情吧。”想到此,当日彷徨森林中,沙罗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禁又回荡在耳,崆流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阻止这一切胡思乱想。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是在想,这孩子跟你还真像呢!”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话,崆流毫不细想着便这么说,但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
  然而,这次蒂妲却竟没气恼,只是微微一笑,幽幽地说了声:“对啊,真像呢。”
  就在这时,沙罗却突然插话道:“也难怪她会只跟着姊姊了!”
  看着灵心与蒂妲之间甚是亲匿,又想起了昨晚对自己的态度,一时之间,沙罗心中大感不悦,赌气的话自然就说出口来。
  但见蒂妲没说什么,而崆流也只有苦笑,沙罗心中更是闪过一丝淡淡醋意,心道:“什么嘛,怕人家怕得要命,跟姊姊就能处得这么好。”
  就在沙罗又想说些赌气话之际,突然间,外头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察觉到情况有异,除了灵心外,四人均互相望了一眼,随即便朝外头奔去。
  一到外头,蒂妲便拦住了一个船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船员一见是蒂妲,先是一惊,随即吞吞吐吐地说道:“呃……呃……这……几个船员们抗议,说没有祭品不能驶过这段航程。”
  原来经过一天的航行,船此刻已经来到了那个“汪洋独裁者”出没的区域,现下许多船员正在抗议,希望能将灵心抛入海中,以求能平安渡过这片海域。
  “开什么玩笑!要祭品,难道牛、羊、猪不行吗?干嘛一定要让个小女孩来牺牲?”蒂妲用着冷冷的语气说着,心下却暗道:“看这局势,他们似乎非要人出来当祭品不可,倘若硬是不答应,只怕无法继续航行。”但是转念却又想到灵心那令人怜惜的眼神,一时之间,公私之间,孰轻孰重,倒也无法分得仔细。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一旁的崆流走来,对着船员问道:“难道不能避开这段航道吗?”
  “也不是说不可以……只不过……‘汪洋独裁者’所经范围甚广,如果真打算避开的话,最少也得再花半个月的时间才行。如果您们不急的话……”
  也不等船员将话说完,只觉心烦意乱的蒂妲便一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随即又转头对崆流说道:“我去掌舵的那边看看有什么折衷的方法……”
  还不等蒂妲交代完毕,崆流便立即说道:“放心吧,我会试着跟他们谈谈,就算不行,也绝不会让他们伤害灵心的。”
  听到这句话,蒂妲心中稍感轻松,但随即又将神色紧绷起来,转头离去。
  等蒂妲走后,崆流来到了那群抗议人士的面前,大声说道:“各位,请姑且请听我一言。”
  “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要我们继续航行的话,就把那女孩当成祭品交过来,否则免谈!”
  带头的独眼老者发言完,身后百馀人一齐附和着。
  “难道你们忍心为了自己的命,就牺牲他人吗?”
  “嘿!我说伯爵大人啊,牺牲一人就可以救一群人,这难道不值得她去牺牲吗?”
  听到这种歪理,崆流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好了啊!”
  “这、这……小人都这把年纪了,骨头松了、牙也散了,只怕离死不远,您还要小的去牺牲吗?”
  “那不正好?反正横竖你都死,不如牺牲自己救了大伙,以后传出去,不是正好可以流芳百世?”独眼老者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一阵铁青,若非碍于尊卑之别,只怕早就冲上前去给他一刀了。
  见到老者的气势减弱,崆流连忙趁胜追击,说道:“如果今天没人愿意自己牺牲,那有关祭品这话大家都甭提,倘若有人愿意牺牲,那就自个往下跳便可,我想也不必多说什么吧?”
  一面说着这歪理,崆流心下暗想:“我就不信这群人会有愿意牺牲之人,姑且赌一赌运气,倘若安全,那是最好。倘若真被碰上,那就……”崆流一时却也无法想到什么好法子,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然而,天下事无巧不巧,就在崆流好不容易安抚住群众之时,突然间,海洋中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吼叫声。如同龙吟般,吼声撼动着海洋,将洋面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众人俱是一惊,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不看也罢,这一看,差点没有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只百公尺来长,如蛇型般的蓝色巨兽在海域中浮浮沉沉着。头顶有着一只血红色的角,长度几乎可以刺穿一般战船,全身覆盖着身蓝色的鳞片,与海洋的颜色相近,若非浮出海面,否则真让人无法注意到。
  “真了出现了!真了出现了!”每个人的心中口中都这么喊着,即便是崆流,此刻脑中一时也没了个主意,只盼这一切都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恶梦。
  当下,数百名船员们俱都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就连有相当资历的老船员们,也都因为生平第一遭这么近见到“汪洋独裁者”而开始惶恐了起来,一时之间,甲板上群众们乱成了一团,原本应该是具有纪律的船员们此实全成了被恐惧支配的难民。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却突然有几个年轻的船员,拾起了身旁的铁叉,一步步朝着站在门边的灵心走去。
  “还不住手!”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沙罗连忙赶来,张开双臂挡在灵心身前,银雪则是张牙舞爪地威吓着那群人。
  “几个大男人欺负个小女孩,你们羞也不羞?”橘说着,便使出了“圣者的假面”保护着三人,以防他们在这混乱中突然发难。
  “生死交关,谁还管什么羞不羞?我可不要在这里海中!”说着,一个壮汉便想挺叉而上,但却被银雪口中的冰冻结了脚。
  “你们只要胆敢再进一步,纵然不会被淹死,我也让他冻死!”
  “前后都是死,我偏偏要拼他一拼!”大吼一声,又有数人往前冲!
  眼见如此局势,沙罗心下也怯了,自知银雪一时无法阻止这么多的人,倘若硬要如此,说不得,只有杀人了!
  然而,就在沙罗开始犹豫不决之时,突然间,一个人横剑冲来,打断了群众手中的铁叉,却是其亚!
  只见其亚握紧了手中碧色长剑,挡在群众面前悠然说道:“虽然我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若要对二公主不利,倒请你们先问问我手中的‘光风斋月’!”
  由于其亚失去了守护天使,雷斯索性便以借为名,将渊明的四大镇国神剑赐给了他,让他能够自保与保人。他手中的“光风斋月”正是此神剑,传说中,此剑乃是以天上星星殒落之石粹炼而成,不但削铁如泥,而且一但本身受到冲击,就会发出震波攻击敌人,就算是想围攻,也必然得不到好处。
  这群乌合之众自然是不知此剑来历,但见到剑光逼人,锋利无比,却也没一个人敢贸然上前送死。
  “这样草菅人命,称得上什么贵族?”一个看来比较精灵的船员这样说道,大家一听,也随之同声附和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难道你们就不是在迫害他人吗?”崆流生气的大吼着,寻思:“我压根都没将自己当成贵族,也不愿用他的权力来享什么好处,怎么今日倒成了是我在仗势欺人?”
  就在这时,蒂妲突然走了出来,朗声道:“崆流说的没错,但你们也没有错。贵族固然是有权力,但也不能草菅人命,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允许自己为了苟且偷生,而去牺牲一个无辜的生命!刚刚已经跟船长商量好了,怕死的人都下船离开罢,我们决不强留!”
  听到这句话,船员们各各相互望了望,又看看了身后正在接近的“汪洋独裁者”,衡量了几番后,便纷纷开始抢小艇,准备离开。
  一时之间,人员惊慌逃窜,抢到小艇,搭着小艇远走高飞,没有抢到的,索性拿了个舢板便跳入水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十之八九的成员们一股脑的都跑了。
  看着蒂妲毫无畏惧的傲立于船首,崆流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说道:“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冲动的一天。”
  听到这句话,蒂妲也不气恼,只是幽幽地道:“跟你学的啊。那时心中什么也没仔细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这么做罢了。”
  “现在船员都跑了,我看纵然躲过了“汪洋独裁者”,这趟旅程也唯有作罢了。”
  “管他的,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说这话时,蒂妲刻意学着崆流平时那份洒脱的语气,虽然在她口里说来总有些格格不入,但崆流听来倒也有趣得紧。
  “哈哈!说的没错!”
  没过多时,“汪洋独裁者”已经来到了距离“浮士德号”数丈之前。
  只见祂猛然仰起了上半身,单独一颗巨大如蓝宝石般的双眼,以逼人的神气看着下方的众人。
  眼见如此庞然大物,蒂妲心中不由得有些怯了,双手紧握着,只待待会儿能在祂发难之前先攻个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蒂妲这么思索着之时,崆流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时之间,蒂妲感到有些错愕,但看了看崆流的神情,只见他眼里尽是平和,并且轻轻的对自己摇了摇头,当下蒂妲便了解了崆流的用意,于是便放松了握紧的手,心道:“是了,跟他在身边,就算天大的难事,难道两人就不可能解决?”
  就在这个时候,“汪洋独裁者”突然大吼了一声,在如此的距离之下,顿时将众人震得几乎无法站立。
  但,在这全场骇然之际,崆流却像是浑然未觉般,问道:“您该会说话吧?”
  突然间,祂停下了吼声,低头瞪着崆流,片刻之后,竟真开口答道:“人类啊,为何你能知道此事呢?”
  “因为似您这般的神兽,理应会通晓各类语言才是,否则又怎能被称为神兽?”
  “既然知道我是神兽,又怎敢擅自闯入我所栖息的领域?”
  “这倒真是我们的错了,还望您能见谅,姑且放我们过去。”
  “既然要通过,那也该知道规矩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禁往灵心看了一眼。
  但是崆流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当下问道:“……冒昧的问一句,您吃人吗?”
  “笑话!海中生物数之不尽,我又何必来吃你们这些人类?”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祭品呢?”语罢,崆流微微一笑,也不等祂的解释,迳自说道:“以我之愚见,您多半是要立个威严,让大家不敢小歔您,所以才与他人定下如此的规定,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听他如此问,不禁暗暗感到担心,但崆流说此话之时,背上也是冷汗直流,心道:“倘若祂是个讲理之神倒也罢,如果是个无理霸道的神祇,恐怕我们只有弃船的一途了。”但是为了救灵心,说不得,只能放手一搏了。
  果见祂像是震怒一般,突然大吼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子!你当真不怕我?”
  “怕!怎么不怕?但是比起一条人命,纵然多么害怕,现在也只能忍住了!”
  听到这话,祂先是一怔,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千百年来,栖息于此地的我,所遇到的,不是那些只会鞠躬哈腰的小人,便是以正义之师自命,而想把我驱逐的鲁莽之徒,如今没想到会遇上你这小子!好样的!好样的!”
  “这么说的话,您愿意……”
  就在众人感到可以松了口气之时,祂却突然变了语气,说道:“这倒是两回事,若今日平安放你一干人等通过,以后我还想要安宁吗?这样吧,我姑且就给你三道题目,答出来了,我就放行,答不出来……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崆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但见沙罗与橘轻轻点了点头,而其亚则是露出信任的微笑,因为他们都知,眼下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与其硬战,倒不如把希望放在这个常常莫名其妙带来奇迹的崆流身上。
  然而,尽管大家都如此支持,崆流却多少有些犹豫,心想:“倘若今天就我一人,除死也无大事,但今日,我身后却背负着如此多人的命运,这倒是不可以有半分的大意。”
  察觉到了崆流了心思,一旁的蒂妲幽幽的叹了口气,稍稍握紧了崆流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感到蒂妲的体温与心跳自掌心传来,崆流心中一动,抬起头便道:“好,我接受这个挑战,不过我有两个额外条件。”
  “一齐说了吧,”
  “首先,这海洋既非你我所有,也自不属于任何人,你只用让我们过路便想换我们的命,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你又有什么要求?”祂一面回答,一面心想:“这小子倒也伶牙俐齿,且让我问他三个就连我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很简单,我们船员都跑光了,所以如果你输了,就必须送我们全员至下一个港口。”
  “这个简单,别说下个港口了,只要你能把我问题尽数答出,便是万里航程我也奉陪!”
  “第二个条件……只有你问我答倒也无聊,不如我们各问三题,看看谁答不出谁的。但如果平手的话……”
  听到这话,祂蓦然大笑,说道:“你这小子也太小看我了,千年以来,我都在真理与学问的沉思中打转,想要问倒我?好!如果平手的话,也就算是你赢了罢!”
  面对祂这样的回答,崆流心中一乐,心下已经想出了数个应对之法,于是便道:“好,尊重您是长者,就由您先出题吧。”
  “……我问你:‘生命是什么?’”
  此言一出,除了崆流以外,每个人都面有难色,寻思:“此题怎么说怎么对,但怎么说也怎么不对,哪里有解答?”
  然而崆流却像是毫无惊恐般,淡淡的反问道:“那我倒问您:‘生命不是什么?’”
  这回答也当真狡猾得紧,如果祂答了,无疑是帮崆流说了答案,但如果祂不答,两人就是平手。
  于是他当下便道:“好!就算你对,下一题可没这么简单了!”说完,祂却开始沉思,似乎想找个最难的问题来问倒崆流。
  “……注意了!我问你:‘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千年来无数哲学家所思考的问题,祂怎么样也无法看穿,如何也无法想透,心想崆流一介毛头小子,自然是无法回答出来。
  但谁知,崆流突然一笑,反问道:“那您倒回答,‘你不是什么?’”
  又是如前题一般的反向问法,然而此中涵义却比前者更深,这让祂不禁一怔,心中暗道:“我不是什么?我不是什么?我不是什么……”苦思良久之后,蓦然领悟其中真意,当下大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此题就算平手吧!但是下一题可不会这么简单喔!”
  已经连续平手两题,祂心中暗想:“这小子倒也不简单,但这第三题可也不能再让他取巧了,且让我想个他反问不得的方法。”稍一沉吟,祂脑中便想到了个计策,于是开口说道:“小子,前两次都是我出题在先,这次倒换你先出题试试。”
  听到了这话,崆流先是一怔,心道:“这老家伙也真狡猾得紧,担心我再用此招取巧,索性就要我先出题?”但虽然知道了祂的想法,但是一时之间,崆流还真想不出什么可以难得倒祂的问题,心中转过千百个稀奇古怪的题目,但却都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可以问倒祂。
  “怎么了?难不成你是想认输吗?”
  看见崆流面露难色的神态,祂的语气中似乎显得有些得意。当下更夸口道:“想我活了不只你的百来倍,看尽这世间大小奇观,想要找个我试不得的事物,对你而言,只怕难如登天罢。”
  谁知,听到了这话,崆流脸上却突然露出了笑容,心下道:“你不说倒也罢,这下说了反而让我想到了个连我也全然不得要领的玩意儿。”当下手一伸,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
  但也不等崆流开始发问,却见到祂突然“咦”了一声,就如被吓到似的,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也当真让人紧张不已,众人不禁心想:“这下糟了,看祂的样子,十之八九知道‘默世录手札’的来历。”一想到此,其亚、沙罗、橘都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备战,而蒂妲则是担心地看着崆流。
  但谁知,大笑之后,却听他说道:“好小子!有这东西怎么不早说?光是看在这东西与那位尊驾的面子上,别说过路了,就算要我追随万里也自当奉陪到底!”
  突然间,也不等崆流的反应,“汪洋独裁者”突然化作一道光,顿时包围住了整艘船。
  当刺眼的光芒渐消,众人只见祂已然消失,但船首却多了个龙型雕像,而船的两侧竟然多了双大鳍,就好似这整艘船成了一只大鱼似的。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船首的雕像突然开口说道:“从今天起,我‘汪洋独裁者’‘利贝亚森’(Leviathan)就寄宿在此船上,您说要东我就东,您说要西我就西,便是血海也敢航行!”说完,也不等崆流下命令,祂便像是夸耀自己的能力般,摆动着双鳍,顷刻间,船竟然如腾空飞起般,向远方航去,其速度之快,远胜先前数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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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五章 窥视命运的魔女
 
  是日夜晚,吃过了晚饭之后,沙罗一个人独自在甲板上吹着风。
  远眺海湾,但她却没有欣赏祂的这等闲情。
  “唉……”突然间,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椅着船桅,她脑中想得却尽是今日白天的事情。
  那时场面混乱,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注意,但她就是忘不掉,当崆流手紧握着蒂妲之时,蒂妲脸上所露出的表情。
  “崆流……崆流……”她轻轻地唤着这名字,脸上时而欢笑时而忧伤,一想起那日那晚,在彷徨森林中的事情,她的脸上又是满布着红晕。
  “如果那时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姊姊而是我,他会像对姊姊那般对我吗?”一面暗想着,她一面闭起眼睛,脑中幻想着崆流的体温与心跳由手掌传到自己的心。
  “如果我是姊姊的话,我铁定会心跳快得像爆开似得吧?”不知不觉间,沙罗早已是对崆流情根深重,眼睛望着的是他,心理想着的也是他,彷佛这世界上,就只有崆流一个男人似的。
  就在沙罗脑海里打转着这些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听到了一旁传来了脚步声。
  她一惊,往声音方向望去,却见到,灵心此刻正躲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船桅后,有些胆怯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你啊。怎么了吗?”沙罗说着,却没有走进灵心,因为她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吓到她了。
  “蒂妲……姊姊呢?她没跟你在一起吗?”灵心摇了摇头,却慢慢走了过了来,虽然有些恐惧,但还是到了沙罗的身前,轻轻地拉了拉沙罗的裙摆。
  “有事吗?”
  灵心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她大大地点了点头,小小声地说道:“……谢谢你……”
  沙罗先是一怔,但随即微笑说道:“不用道谢,换作是任何人,也都会愿意救你的。”
  语罢,沙罗轻轻地蹲下身来,轻抚着灵心黑色的发丝,叹了口气后说道:“姊姊就是这样,自己不会打扮,连你也给忘了去。”
  一面说,她一面将自己头上的纯金发饰摘了下来,温柔的戴在灵心的头上,“瞧,你这样可不美丽了许多吗?下次你来姊姊这边,我再替你好好打扮打扮,但可不许再这么怕我了喔!”说着,沙罗又再度轻抚着灵心的头,不知不觉间,两人之的隔阂已经慢慢化解了。
  虽然浮士德号上的船员们大部分都已经离去了,但是得到了“汪洋独裁者”“利贝亚森”的帮助,却反而使崆流等一行人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更早许多而来到了“铁尔”的港口“米斯里”。
  由于“铁尔”的经济命脉乃是以各式武器为主,因而航运遂成为了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建设之一,位于三条河道交会出海口的“米斯里”凭着广大的腹地与各国船只必经航线的几个优点,成为了“铁尔”的第一大港口。
  在文化上,铁尔人个性刚硬,不喜欢与他人妥协,皇家的“铁血骑士团”更是以雷厉风行的作风闻名于世。但是另一方面,这却也代表着此国国民作风的热情与执着。
  多年前,铁尔由于国王继承权的问题曾经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是经渊明王雷斯从中协调,这才拥立了“莱奇二世”为新一任的国王。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多年来,渊明与铁尔双方关系一直非常密切。
  当崆流嘱咐了利贝亚森要祂把船恢复原状后,众人这才缓缓靠上了岸边。
  在渊明,港边总是异常的热闹,此处自当也不例外,放眼望去,便见到飘着各国国徽的大小船只的旗帜与浮士德号并列,陆地上,人们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有正努力搬货的,有沿路叫卖南北杂货的,也有一些身着半透明轻纱的风尘女子正在岸边,等着那些久久停靠陆地一次的水手们的光临。
  沙罗一面开心的四处张望着,一面兴奋地说道:“人家总以为渊明的“哈德亚港”已经够大了,但跟这里比起来,却似乎还是逊色了些。”
  对于沙罗这样有失贵族身份的行为,蒂妲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加以纠正。心下只道:“我们从未出过自己的国家,也难怪她会这么开心了。”
  就在大伙儿感染到了此种热闹气息之时,崆流却似乎感到有些个不对劲,望了望四周之后,他不禁心道:“虽然说这次的行动是半机密的,但怎么连一个代表都没派出来迎接?以渊明和铁尔的关系之深,难道连这点情分都没有吗?”
  然而,想归想,没过多时,他便把这份思虑抛之脑后。
  向港口边的商人问了个路后,一行人来到了专门管理外国船只与宾客的“港理司”。
  那“港理司”是栋二楼的建筑物,大约有一间饭馆这么大,比崆流在渊明的家还要大上一些。
  “是从哪儿来?来干什么的啊?”一走入了大厅,迎面而来办事的人员用着一口混杂不清的语言问着。
  蒂妲拿出了一封盖着渊明国印的公文递到了他面前,并用着公式化的语气说道:“我们是从渊明城来的使者,希望求见你们的国王一面。”
  “使者?没听说过!想见国王?行!一旁慢慢等着,自会轮到你的!”
  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是苦于此处非自己国家的领土,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当儿,原本站在最后方的其亚却突然走了过来,对着办事的人员笑着说道:“不知这位大哥该怎么称呼?”说这句话之时,他手中却暗藏了三枚金币,偷偷塞到了办事人员的手上。
  只见那办事人员先是一怔,待得分清了手中之物后,原本绷紧神情,一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敢说是大哥呢?你们想见国王?现在的局势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说不上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等我让我跟上头通知好,应该就可以了。”说着,那办事的人员便转过身子,朝着里头走去了。
  “看来我们国家的国印连三枚金币都不如啊。”目睹了办事官员前后态度差异的崆流,不禁有些感叹地说着。
  早先就曾听过老师提及有关这类的事情,起先倒也不在意,却没想到今日在异国碰上了,倒也感到挺不是滋味的。
  对于崆流如此毫不避讳的言论,蒂妲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难道不可以少说两句吗?”但在心中,却也对于崆流的话多少有些同意。
  等了许久,却也不见再有人来招呼众人,为了节省时间,于是蒂妲当下便决定,由自己与沙罗继续在这儿等,其亚则是先到旅馆找几间房间,并且请人运送行李。
  至于橘,则必须先到“练金术士”的分社报到,雾生要去此地的魔导学院联络,而崆流则是……负责到市集上挑几件灵心可以穿的衣物。
  “让我身负这么‘重要’的任务,我还真怕无法达成这个使命呢。”面对蒂妲的工作分配,崆流不禁半自嘲的苦笑。
  但这样的态度却又使他被蒂妲瞪了一眼:“如果你嫌工作太轻松的话,我看就由你来取代我跟沙罗的工作好了。”
  “这倒也不必,我对于需要用到自己身分或是地位的工作,向来是敬谢不敏的。”语罢,崆流便携起了灵心的手,两人一同走出了港理司。
  而在交代了几句后,其亚、雾生、橘也都纷纷上路,整个港理司的大厅中,顿时只剩下沙罗与蒂妲苦等着。
  “他们都走了呢。”
  “……那又如何呢?”
  “没怎么样啊……”说着,沙罗却嘟起了小嘴来,开始有些不安分的走来走去。
  “听说铁尔的市集那边有卖当地才有的饰品耶!”
  “喔,这样啊。”像是故意吊沙罗胃口般,蒂妲用着毫不在意的口气回答着。
  碰了一鼻子灰的沙罗,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有继续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依旧坐立不安的沙罗,蒂妲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想去逛逛的话,那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也行。”
  “真、真的吗?不大好吧?姊姊这样太辛苦了……”看着沙罗依旧是面有难色,蒂妲不禁心想:“她天性活泼,能陪我站这这么久已经算难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处理的了,干脆就让她开心玩吧。”蒂妲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反正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得来,你就去吧。”
  崆流来到了市集上后,便找到了家裁缝店,让店员比对了尺寸之后,他便买了几件适合的衣物,并且让灵心立即换上。
  脱下了原本以破布缝补过的衣物后,灵心穿上了店里卖的孩童服饰,俨然就是个优雅端庄的小女孩,哪里还有半分落魄的模样?
  “你这样子也真好看,比起我来,只怕更有七分像贵族呢!”崆流不禁如此赞美着,虽然有些半开玩笑,但其中却有三分为真。
  却见灵心就像是听懂了崆流的赞美似的,轻轻地低下了头来,左手掩着嘴巴,似乎正在笑着。看到这副模样,崆流心中一动,心道:“从她的举手投足看来,只怕这孩子当真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遗孤之类的。”
  走回了市集之上,无事好做的崆流索性带着灵心信步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
  “从‘槐斯’进来的上等的丝绸!不买也来看看啊!”
  “远从‘渊明’进货的魔法护身符,不灵免钱啊!”
  “飞龙鳞制成的手套,包管耐火耐寒!”
  “大贤者生前所着的魔导书誊本,今天大拍卖啦!”
  一路上摊贩云集,从小吃、古董甚至魔导具一应俱全,不禁让崆流看得眼花撩乱。
  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像这类的市集,在行家的眼中是个宝库,但在外行人看来,却只是个乱花钱的地方。
  倘若像老师那种眼光的人来看,也许可以碰着运气找到些没被人认出的宝物,但是若给外人来,通常都会因为外表上的华美,而花一堆冤枉钱却拿到不值一文的烂东西,因此崆流这一路走过去,也不怎么刻意去挑选,只是看看便罢。
  但就在两人经过了一个破旧的小摊子前之际,灵心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蹲在摊子前。
  “怎么了吗?是累了吗?”崆流柔声问道,并且自然而然的将眼光移到了灵心所注视的物体上。
  只见灵心这时从地上众多五颜六色的石子中,拿起了一颗拇指大毫不起眼的白色石子,并且仔细端详着。
  崆流也凑近一看,但见这石子虽然表面黯淡无光,但是仔细凝视,却可见到一丝丝微光透石而出,若更仔细看,甚至可发现到,那光线就有如心跳一般,一下一下的明灭着。
  崆流顿时一凛,心道:“这该不会是‘天使命石’吧?”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崆流脸上却故作镇定,冷静对老板问道:“请问这颗石子怎么卖?”
  老板看了崆流一眼,接着又指了指摆在地上的木牌,只见上面写了斗大的几个字:“铁尔名产,七彩情石,两粒十铜”。
  对这老板如此冷漠的态度,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早被人忽视惯了,但是这个老板的态度也真是稍微过份了点,原本不想占他便宜的念头顿时打消了,当下只付了十枚铜币,便将那粒白石子连同随意挑选的一粒七彩石子都取了去。
  又在外头留连了好一阵后,灵心神情渐渐露出了疲态,崆流心知她虽然懂事但终究还是个孩子,于是回到了众人下榻的旅馆,将她安置在房间里休息,并且请刚从练金术士分社回来的橘代为照顾,而自己却又走出了旅馆。
  其实原本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是因为突然想到老师在自己临行前所交代的事情,于是只好又走出了旅馆。
  沿途问了几个路人之后,他便依着指示走到了一条给人感觉有些暧昧的街道上。
  这里就是被人称之为“花街”的地方,只见明明是大白天,但是道路两旁却站着许多穿着火辣曲线玲珑的女孩,不断地对着行人们搔首弄姿。
  “幸好我没有把灵心带来。”一面暗自庆幸着,崆流一面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那着画得有些潦草的地图上。
  “花街”的巷道狭窄,但其中却大有文章,崆流也数不清自己究竟拐了几个弯,绕了几个圈,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占卜屋“宿见馆”。
  根据老师的说法,他有个老朋友在这里头替人占卜,多年不见,希望崆流能将几样事物转交给那位朋友。
  原本以为是一件简单至极的小事,但在走入了宿见馆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又被老师骗了。
  才一走入,便立刻有两个杀气腾腾的男子,手中持着长剑挡在自己的身前。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面对这样严厉的质问,崆流不禁心道:“我才想别人帮我解释我为何会笨到来这里呢!”但口中却也只有乖乖答道:“我是奉老师的之托,来见个朋友的。”
  “老师?你老师是谁?”
  “呃……你这么问还真考倒我了,我那个老师的脾气很怪,教我这么久,便是连名字都不许提。”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子只当崆流是在戏弄自己,当下便要发作。
  然而,就在此时,两男子身后的小房间里,却传来了声柔美的女性声音:“休得无礼,既然是称做朋友,就该放他进来。”那声音的主人听来只怕不到二十,但是语气中却含着极大的威严,让那两名男子丝毫不敢有第二句话,左右一退,便让崆流进了去。
  走入其中后,崆流这才发现,原来又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四周毫无阳光,所仰赖的只有一整排蜡烛微弱的光线,而那女孩却是在这条长廊的尽头,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对闪亮的眼眸,身前漂浮了一颗占卜用的水晶球,正在发出丝丝微弱的冷光。
  “贵客来访,有失远迎,请恕罪。”女孩用着不大适合她年龄的语气对崆流说着,但崆流也不以为异,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我是老师要我来的,他希望我将这个东西交给这里的占卜师。”说着,崆流从怀中涛出了一个从中心裂开来的半圆形护身符,交给了那女孩。
  女孩轻轻地接了过来,并且也从怀中拿出了另一半的护身符,将两者合了起来,说也奇怪,原本裂开的护身符,竟然就这么合了起来,像是完好如初般。
  “果然没错,尊师的确是先母的老友。”
  “先母?”
  “嗯。我母亲……也就是你老师的朋友,早就七年前就去世了。”说着,女孩语气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我很遗憾……”注意到了女孩的心情,崆流也有些难过地说着,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心下却不禁想自己要是能早个七年来此就好了。
  “很感谢你的帮助,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崆流微微一笑,但见女孩眼神中依旧有些感伤,便不由得说道:“不过想来也真是理所当然呢,想想我老师那一个老头子,怎么会跟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是多年好友呢?”
  说完这句话,崆流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不妥,但却见女孩也未恼怒,只是幽幽地说道:“我美吗?你又没见过。”
  听到女孩这么问,崆流不假思索的答道:“蒙着面都美了,那不蒙面一定是更美了。”
  其实崆流也非花言巧语之徒,只不过总是喜欢逗人开心,加上平素又是伶牙俐齿辩才无碍,敌对时可以把别人骂得狗血临头,此刻赞美人时,自然也可以说得天花乱墬。
  但他却不知道,也正因为自己这装疯卖傻,幽默洒脱的个性,总是让他特别容易吸引那些平素端庄贤淑的女子,让她们意乱神迷。
  “你这人怎么说话这般奇怪?蒙着面你又见不着,美不美又与你何干?”女孩表面上虽然是斥责,但语气中全却无怒意,她毕竟是个少女,被人称赞美又怎么会不喜?
  看到了女孩总算是开心了起来,崆流不禁松了口气并露出笑容来,也不知怎么,他就是不喜欢见到别人悲伤。
  望了崆流的微笑,女孩忽然说道:“都怪你跟我东扯西扯,害我都忘了,母亲说过,她希望将几样事物交给替她把护身符带回来的人。”说着,也不等崆流的回应,女孩便从身后取出了个手掌大小的暗红色桧木盒,并且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钥匙,一并交给了崆流。
  接过了木盒后,崆流将它打了开来,但见木盒中放了个红色的锦囊,里面放了一枚蓝色的戒指以及一张白色的咒符。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但见戒指通体蓝色,没有什么特殊的花纹,然而内面却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而那张白色的咒符上,则是画了个像是魔法阵一般的圆环,但不同于湿婆大陆一般见到图样,圆环的中央却是个正五芒星的花纹。
  “这是……”将戒指拿起放在掌心,崆流只感觉到一股浅浅的波动不断传来。
  “这戒指名叫做‘心灵神远’,是附法戒,戴上它的人,不论是否会魔法,都可以在六尺的距离限度以内瞬间使用‘心念传动’的能力。”说着,女孩却隔着黑纱浅浅一笑,“不过我从你身上的能量看来,你应该是个极强的魔导师吧,这样小孩子的玩意儿,大概也只能当作个玩具来看待吧。”
  “千万别这么说……其实不瞒你说,我活这么大,连个让茶杯飞起来的小魔法也没学好呢。”听到崆流的诚实以告,女孩只是不禁浅浅一笑,只道他又在跟自己说笑了。
  虽然知道女孩定是误会了,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说清楚,崆流于是决定将错就错,便也没多解释什么。
  “至于这张符咒名叫‘五芒醒命’,是我母亲早年到外大陆旅行时,一个自称为‘阴阳师’的人送她的,详细用法我也不懂,但似乎是可以事先告知敌人的攻击。”
  “这个好,遇到有人想攻击赶快逃走,这可是我最求之不得的事了。”
  崆流依旧不改半开玩笑的语气,这次倒让女孩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来,只见她按着肚子忍笑说道:“就当我求你,别再逗我笑了啦!”
  “好,没问题。”语罢,崆流连忙正襟危坐,装成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但不装还好,一装,却见女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崆流并不知道,其实这女孩自小跟着母亲训练成为占卜师,原本该要克制自己的情感,以最透明的心境去看穿未来与过去,平日总面对些达官显要自然也笑不出来但是她毕竟是少女心性,,今日遇着了年龄相访的崆流,竟然一下子就把平日假装冷酷的假面具都给撤去了。
  听着女孩的笑声,崆流不禁心道:“平时我这样跟别人说话多半只会遭人白眼,怎么今天这么有用?”
  但见眼前的女孩虽然蒙着脸,可是笑声亲切,眼光温柔,大有令人想多多相处之感,当下不由得傻傻说道:“如果这戒指可以抓取千里之外的事物就好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若是可以这样,我就能把你抓来,便天天都可以听到你的笑声了。”
  崆流此言倒也没什么特殊用意,只是怎么想便怎么说罢了,但他却不知,自己就是在这装疯卖傻之间最能抓住女孩的芳心。
  只见女孩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之娇嗔道:“怎么把我当成事物啦?我哪有可能让你抓来抓去的。”
  “说得也是呢。”说完,两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问道:“对了,你刚刚说千里之外,这样说来,你应该还要继续旅行啰?”
  “嗯。虽然不知在这儿会待多久,但是接下来我还必须要跟着其它人到“槐斯”一趟。”
  “原来如此。那不如……让我在此为你占卜看看,也随是个临别的见面礼吧。”女孩用着平常的语气说着,但崆流却不知,平常纵使多么达官显赫的人,想要在这“宿见馆”占卜一次便是千金难求的好运,而且每人一生最多也只有三次机会,因而崆流这段机缘也当真羡煞旁人。
  “都已经收了礼物,还让你作白工也太过份了,不如这样,多少让我付你一些钱吧。”
  听到崆流天真的话,女孩却只是淡淡的一笑,“都说是朋友了,当然不该收钱,如果你执意的话,随意给我给礼物就好了。”
  “这样啊……”一面说着,崆流一面开始掏起自己的口袋,都说钱不行了,白水晶自己还要用,老师临行前送他改良后的炎铳是他的救命道具,数来数去也只剩下刚刚连同“天使命石”一起买的七彩石子了。
  “这个……应该可以吧?”
  接着过了那七彩螺旋花纹的小石子,不知为何,女孩先是微微的一怔,但随即又稍稍低下头来,幽幽地问道:“当真送我?”
  “呃……不可以吗?”
  “没有……可以……”女孩回答的声音很小声,最后那句“可以”更是细如蚊鸣。
  但见她收下了石子后,便摸了摸身前的水晶球,接着道:“请把手伸出来。”
  崆流照着她的指示,将双手放在她的手心,一时之间,只觉得女孩的掌心温热异常,但是向来迟钝的他倒也不以为异。
  “闭上眼,深呼吸,放任自己的思想,让我看到你的未来。”
  就像是催眠般,女孩的声音轻柔的在他耳边唤着。崆流只觉得自己像是沉睡般,一切事物都远离了自己。
  但就在没过多久,女孩却突然“啊”一声,随即将手抽离,眼神中难掩惊讶之情。
  “怎么了吗?”
  “好奇怪……总觉得……你的未来,有一半丰富,却有一半苍白。”
  “那还是说丰富的好了,反正苍白的部分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的未来好大,好遥远,也好奇怪,有能在空中飞的铁鸟,天上浮着的都市,发出光线的箱子,感觉起来,就像是古代文明那样。”女孩接着又说了许多奇怪的景象,但是就连崆流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当下也只能傻笑以对。
  又聊了片刻,但觉时候不早了,也是自己该回去的时候了。
  但就在他向女孩告别即将离去时,却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对了,一直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做崆流,不知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呢?”
  女孩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侧了头,幽幽地说道:“名字告诉你也无妨,就怕你听了之后就再也不敢来见我。”
  “怎么可能嘛?就算名字再奇怪,也一定不会可怕到哪去的。”
  望着崆流的微笑,女孩像是得到了勇气,轻声地说道:“……我叫‘琳丝’,外头常说的那个‘窥视命运的魔女’就是我……”
  几乎就在与崆流等人到达的同一时间,有三个“存在”同样也来到了铁尔之中。
  除了那日毁灭了“护国骑士团”与“魔导士使团”的两名男女之外,又多了个身型将近有三公尺高的巨大男性。
  那名男性虽然驼着背,但依旧十分高大,手长过膝,看来就像是只巨大猿猴似的。
  他们此刻,正站在全铁尔城最高的“咏叹之塔”的顶端,凝望着地面的一切。
  在距离数百公尺的状况下,他们自然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当然,就算真被人发现,凭着他们非人的力量,也绝对有能力对付这一整个国家的兵力。
  “真搞不懂,主人究竟要我们在此等待些什么?”女孩大声的嚷着,而另一名灰发剑士则是冷冷的答道:“雀,主人的命令,听从就够了,不需要理由。”
  “哼!就是有向灰狼你这样的东西活着,这个世界才会这么无聊的!”
  “如果这世界的人都活得像你一样,整天吵吵闹闹的,那我情愿去死算了。”
  被称为灰狼的男子依旧是冷冷的回应着,这种态度却让雀更加的不悦,于是便大声的嚷着,“无聊啊!好无聊啊!真是无聊啊!”
  “你够了没?”突然间,灰狼大吼一声,随即抽出手中的长剑来,“你敢再说一次,就别怪我的‘不朽王之泪’无情了,话可是说在前头,它早就很想要吞噬奶的灵魂了!”
  “那、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绮丽的讣闻’会对你毫无作用!”
  “既然如此,要不是试试?看是你先把我精神消灭,还是我先将奶灵魂吞噬。”语罢,灰狼便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而雀则也是不甘示弱的准备迎战……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要开始战斗之时,一旁那个原本不发一语的巨人,却突然伸出手来,轻而易举地抓起了雀,并且按下了灰狼举起的剑。
  “好痛喔!快放我下来啦!”
  “白猿!不要阻止我!”
  “灰狼、雀。你们也该适可而止了。”那名被称为白猿的男性,用着十分苍老的声音说着。
  “Saver曾经说过,不过如何的意见分歧,也绝对不能用赐给你们的武器与能力打斗,否则便会引发世间的大灾难降临。”
  “人类的死活跟我无关!”
  “灰狼啊,你愤世忌俗的心情我不是不能体会,但是难道你忘了,Saver也曾经身为人类的这个事实吗?”
  “就算如此,Saver也远比一般人来得高贵!”灰狼毫不犹豫地说着,而雀也在一旁同声附和着。
  “况且,若不是因为人类的咎由自取,也不至于……”说着,灰狼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而雀也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岔开话题,白猿看着下方,缓缓说道:“好多年了,真没想到,人类把这里摧残的如此不堪入目。真怀念从前,魔导能量丰沛之时,就连最低等的元素精灵们都可以随处可见,现在……唉!”
  “白猿爷爷,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啦,现在的主人一定会继承的意志,重现当年‘约定之都’的!”
  “希望真如你所说的……但是,并非是我杞人忧天,如今的主人,似乎与当年Saver的性格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
  看了发问的灰狼一眼后,白猿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主人招唤我去见他,你猜他问了我什么?”
  “这……难不成是……跟……‘永劫之塔’有关?”
  看着灰狼紧张的表情,白猿微微一笑,“你猜的没错,主人问我,要如何把‘它们’给放出来。”
  听到了这句话,就连雀都着实吓了一大跳,连忙紧张的问道:“这、这是真的吗?如果‘它们’都给跑了出来的话,那、那……”
  “先别紧张,一来我并没有告诉主人永劫之塔的封印解除法。二来……我相信主人应该会有自己的打算才是。”
  “相信吗?”灰狼有些疑虑地说着,“我只知道,对主人的忠诚,跟信任无关,一切只因当初与Saver的约定,只要那‘救赎者的圣戒’在他手上,我就必须相信他是Saver所选的继承者。”语罢,灰狼的眼神看向了一旁与前方的白猿与雀,似乎想询问两人的意见。
  只见雀起先是沉默不语,接着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反正我……除了对Saver的爱以外,什么都无所谓。”
  “至于我嘛,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语罢,白猿再度深深叹了口气,“也许是我自己多心了吧,但是我怎么样也无法相信,Saver会选择一个想以战争与武力来达成目的的人成为继承者。”
  就在白猿这么说着之时,原本一旁蹲下身来看着地面的雀,却突然没来由得“哇”了一声。
  “怎么了?干麻没事大呼小叫?”
  “没事啦!”说着,雀不禁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刚刚好象突然看到一个长得很像Saver的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走在市集旁……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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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十六章 彼岸花
 
  走出了“花街”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觉得肚子有些饥饿的崆流,索性也不回到旅馆了,在港口的路旁随意找了间路天餐厅坐下,并且点了一些寻常的食物。
  由于气候环境差别不大,渊明与铁尔两国的饮食习惯也是大同小异的,不过由于早年长于争战,铁尔的人似乎还是比较偏好可以补充大量能量的肉类食物,所以崆流干脆就入境随俗,点了一客只需要七十五铜币的牛排套餐与一瓶当季生产的便宜红酒。
  不一会儿的功夫,沙拉、小圆面包、蔬菜海鲜浓汤、以及主菜的牛肉都上桌了。
  一面望着宽广的海景,崆流一面吃着桌上的食物,只感觉这样平淡的生活还算挺惬意的。
  然而,似乎命运注定了他是不可能享受这样的平淡,才刚喝完了放满了蔬菜与碎鱼肉的浓汤后,他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
  “你这女人不要太过分了!”只见一个大约比崆流高出半个身子的巨汉正抓住一个女性大叫着,“刚刚在旅馆不是已经跟老子谈好价钱了吗?怎么如今你倒不认帐了?”
  “反正我又没拿你的钱!快把你的脏手放开!”女性甩开了男人的手,并用着高傲的神态说着。这女性大约也不过十七八岁,她有着碧蓝色的眼珠,锐利如刀的眼神,红色的短头发以及白晰俏丽的脸庞,身上虽然只是穿著一件寻常女孩的衣物,但是却掩饰不了身上散发的高贵气息。
  “你想赖也没用!这个港口附近的窑子都是老子在管的,敢得罪我的话……嘿嘿。”
  听到这句话,即便是崆流都觉得有些令人作呕,实在很难想象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可以让人这么堂堂正正且毫不顾忌地说出。
  “得、得罪你又如何?反正我根本不是妓、妓……”说来也真是奇怪,女孩语气虽然泼辣,但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妓女”二字来。
  原本崆流其实并不想牵扯入这件事情的,但是也不知怎么地,他却被那位女性的神态稍稍吸引了注意力。事后想想,也许是因这她与蒂妲和沙罗一样,同样有着王族气息之故吧。
  只见得事情发展得越演越烈了,男人的眼神与动作开始带着相当的无理与粗鲁,而女性尽管想不甘示弱的反击,但从神态上看来,似乎颇为扭捏,感觉起来,好象不大习惯与人如此争吵。
  到了最后,想来男子已是恼羞成怒了,只见他抓起了女性的手,二话不说便想把她枪拉了去。
  见到了如此毫无法纪的事情发生,却无一人懂得出面制止,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下暗道:“这女孩虽然跟我非亲非故,但如此袖手旁观还能算是个人吗?”
  就在这时,他忽然灵机一动,赶紧使用了琳丝送给自己的“心灵神远”,只见他一个动念之间,戒指附法之力猛然发动,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股力量朝着男性的脚踝冲去,瞬间让这位身型庞大的男性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仅让众人哈哈大笑,而那女子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围观的人群,朝着崆流这个方向逃去。
  “别想逃!”男子一面爬起,一面大吼着,“来人啊!把这婊子给我捉起来!”
  突然间,港口旁无数搬运的工人听到了这句话,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货物,冲上前来,将女性团团围住。
  这时的状况相当的混乱,女性身前是十数名的船员水手,身后则是那名壮汉,而崆流则是呆呆地坐在三者之间。
  也许是这个时候的崆流显得特别的碍眼吧,男性皱了皱眉头,随即便走上前来,说道:“小子!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滚!”语罢,那男子却也不等崆流的反应,迳自举起手来,便朝着崆流甩了过来。
  原本只是为了吓他而来的虚晃一招,但崆流哪里会知道男子的用意?但见他的粗大手掌打将过来,崆流动念之间,“心灵神远”突然产生作用,一股强大的力道顿时朝着男子撞飞出去,只见他以抛物线的形式,迅速落入海中。
  看到这一幕,别说是其它人了,就连崆流也呆了,他压根都没想到,这戒指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但他却不知,“心灵神远”的附法力除了有距离界线外,尚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当物体距离近时,移动就会相对提升,物体远时,移动力就会下降。
  方才让男子跌倒时,自己与他尚有五尺左右的距离,却已可以让他跌个四脚朝天,如今是近在咫尺,自然力量会大得异常了。
  而在场的旁人九成九都是不知此戒来历的普通百姓,见到崆流连咒文也不需念便瞬间打飞了壮汉,只道崆流是个一等一的魔导士,当下便不由得露出钦佩与恐惧的眼光。
  就在其它船员们害怕崆流的力量而不敢上前之时,那名女性却见机躲到了崆流身后,大声说道:“这个人可是第一等的魔导士喔!你们哪个人不怕死就来捉我啊!”
  听到这句话,崆流心下暗暗叫苦:“小姐啊!你可别把我也扯进去了,我这点微末技俩可是连最下等魔导士都称不上的啊!”但是当下却也不能示弱,于是只好跟着女性的话对众人说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本来就不想滥杀无辜,你们就请赶快离去吧,否则……”
  说道这里,崆流心中却不禁暗想道:“否则我能如何?难不成要说:‘否则我就逃跑’吗?”
  但见那群水手们见到崆流暗自沉思,还真以为他是在念着些什么恶毒的咒文诅咒自己,当下哪里还敢逗留?转身拔腿就跑,连回头也不敢望上一眼,就只怕这一回头,崆流放出的“强大魔法”就要把自己打得尸骨无存。
  “刚刚真是谢谢你啊!”女性一面笑着说,却一面坐到了崆流正前方的位置上。
  看到女性这么直率的笑容,崆流自己也不禁莞尔一笑,“一般而言,你不是应该早点走掉会比较好吗?”
  “又没关系,反正有你在啊。”说着,女性又笑着补充道:“这里的人其实很怕权势的,只要你说自己有魔导士或贵族的朋友,他们就不大敢动你。”
  听到这个回答,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个头疼,虽然说被人施于期望并非坏事,但对他而言,这份期望似乎是负担过大了些。
  “不是我想危言耸听,只不过……你在看什么啊?”本来想跟女性解释的,但却见她对自己的话完全心不在焉,一双眼睛倒凝视着自己身前的食物不放。
  “呃……没有啦!”只见女性突然抬起头来,满脸通红地避开了崆流充满疑问的目光。
  就在这个时候,崆流赫然发觉,这个女性虽然雍有高贵的气质,但是面色憔悴,身子看来也有些虚弱,像是许多不曾吃饭似的。
  “我还没吃过,你如果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这什么话?你当我是乞丐吗?”不知为何,女性生气地说着。
  但崆流倒也没有跟着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心想:“看来她相当的有骨气嘛。”
  当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说道:“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吧,最好也别在这闲逛了,快些回去吧。”说完,他微微一笑,向女性点了点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听到了崆流说的话,女性低下了头,幽幽叹道:“回家啊……我要是能回的话早就回了……”
  就在这时,她却突然见到,自己身前的桌面上,不知何时竟然放了枚金币,她用着颤抖的手将金币拿起,回身想找寻崆流的身影之时,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于人海之中了。
  回到了旅馆后,才刚走入大厅,一眼却见到其亚、沙罗与蒂妲三人,正聚在大厅前的一处,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
  “崆流,你去哪了?”一见到崆流,蒂妲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问着。
  “没什么……只是随处逛逛罢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此言一出,三人却互望了一眼,接着才由蒂妲代表说道:“发生了一点事情,国王卧病在床,而原本应该代理他的公主现在却失踪了,整个皇宫中一片混乱,现在是靠着铁血骑士团与国王的弟弟才勉强稳住阵脚的。”
  “听起来总觉得阴谋感十足……”崆流不禁这么喃喃说着,但却被蒂妲瞪了一眼。
  “你在本国内要说些什么话倒也无所谓,但是在这里可得小心,据说越接近皇宫之处,当权者的眼线就越多,要评论什么、策划什么,还是小心点为妙。”蒂妲的语气虽然甚为冷淡,但眼神却隐藏不住担心的神情,她只希望,崆流可别真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公主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们究竟只是使者的身分,尽管有什么其它传言,也都跟我们无关。”其亚说着,不禁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接着才道:“从刚刚自港理司出来后,我就感觉到有人在监室我们,此刻还是多堤防些好。”
  一听到其亚说的话,沙罗便忍不住将眼珠子乱转,朝前面张望着,果然察觉到有几个陌生的人正窥视着自己这边。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整天把自己关在旅馆或船里吧?”
  “嗯,说的也是。但是却也不可以贸然行动……我看这样吧,还是先联络渊明城那边,看看要怎么办。”就在蒂妲说完,大家点头称是之时,雾生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众人的身旁,用着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说道:“刚刚我去魔导学院用‘通讯符文力场’试着联络过了,但是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发出的讯息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句话是用着平淡至极的语气说出,使得众人一时之间还无法反应过来,但过了几秒后,众人这才突然一齐惊讶地望向雾生。
  “该不会……渊明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听到了雾生带来的消息,沙罗首先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原本与雾生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她,此时却不禁抓着她的手,慌忙地追问着。
  “详情我也不清楚,不过听那里的人表示,通讯力场已经故障些许日子了。”
  崆流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却反而放心了许多,当下对沙罗说道:“不用担心了,我想事情应该还不算严重,因为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就算不能通讯,也大可以用古代遗迹的‘远程传送魔导装置’来派人传话,再怎么样也绝不至于会音讯全无的。”听到了崆流再情在理的分析,沙罗这才稍稍放心,对崆流露出了笑容来。
  最后众人商议的结果,于是决定先静观其变,等一阵子后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夜晚,众人在用过餐后,便各自回到房间中休息。
  原本崆流想要挑灯夜战的读书的,但是在整理衣服时却突然发现到了今日白天时在市集无意间寻得的“天使命石”,他于是便想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脆就把里面的天使解封好了。”
  如此想着,他当下便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来到了橘的房门前。
  因为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他弯着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木制的房门。
  三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却听得房里传来橘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谁啦?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好不好?”
  似乎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办理练金术士分会的事情,从橘的声音听来,便不难知道她已经累坏了。
  于是崆流便赶忙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你这么累,我明天再来找你就好了,你先睡吧,晚安。”说着,崆流便打算转身离去。
  但就再此时,却又听到房里传来了橘急忙回答的声音:“啊?是崆流吗?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了!”说着,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只听得房里传来了一阵声响,没过得多久,身穿着轻便睡衣的橘便打开了房门,微笑地看着崆流。
  “抱歉,让你久等了。”
  “你不是很累了吗?还是去休息吧,不要勉强了。”
  “不、不会啦……”说着,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呃……是这样的……”说着,崆流便将事情的概要告诉了橘,并且把“天使命石”递给了她,接着问道:“如何?这是吗?”
  却见橘没有立即回答,她先是端详了石子片刻,之后突然开心地笑着说道:“恭喜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使命石’,而且从外观上看来,似乎还是天然型成的喔!”
  “天然型成?”
  “嗯!所谓的天然型成,就是那些本来应该能自己吸取天地间能量的守护天使,因为种种的因素,无法继续获得足够的能量,因此就将自己像是冬眠一样封印住,等待有人能供给祂继续存活的能量。”说着,橘凑将身子凑近了崆流,指着石子解释道:“你看,石头上没有一般魔导士用来封印的文字符号,这正是代表祂为天然型成的最佳证明!”
  “经你这么一说,之前老师和你给我的人造‘天使命石’的石子上,好象都有文字……”就再崆流还在思索着之时,橘却开心地拉着他来到了旅馆后头的一处空地,准备举行解开封印的仪式。
  “怎么你脸上看起来比我还高兴?”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即将看到天然型守护天使复活嘛!”一般而言,天然型守护天使的天使命石价值远超过普通人造守护天使的数倍,即便是待在练金术士协会这么多年的橘,也从来不曾见到过一次,对她而言,就像是个小孩刚买到新奇的玩具一般,叫她如何能忍心中喜悦之情?
  没过多时,橘便用手中的蓝色权杖画出了一个圆形魔法阵,接着才对崆流道:“这是我根据我学的魔法阵改良的,我想应该可以用来解除天然型的封印吧。”
  一面说着,橘一面将天使命石放在魔法阵中央,接着开始念起了咒文来……
  “(前略)……以及新生与毁灭,在生命之树与黑暗奈落的边缘,吾赐与汝等……苏醒之权!”
  突然之间,只见石子放出强烈的光芒,接着像是融化一般,慢慢在空气中消散。
  然而,却不似以前的情形那样,有什么守护天使的形体出现,甚至是一个影子都没有!
  “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橘感到有些奇怪而想走上前去查看之时,突然间,泥土地上暴出了无数的藤蔓将她缠住!
  “橘!”眼见如此,而想上前搭救的崆流,却没想到,自己也已经瞬间被藤蔓缠住而无法脱身了!
  就在橘想挥动权杖扯断藤蔓之时,忽然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心中一惊,叫道:“这东西会吸取他人的能量!”
  同样的情形自然发生在崆流身上,他只觉自己越是用力,力量也流失的越快,而藤蔓的力道也越是强劲,不到片刻,藤蔓竟然已经如手腕般粗大,并且还长出了许多小花苞来。
  “可恶!得想个办法才是……”就在他预计要呼唤出“默世录手札”并用“炎之咆哮”烧毁藤蔓之时,他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当下便停止了挣扎,并缓缓的唤出了“默世录手札”来。
  原本因为崆流的停止挣扎而不再增生的藤蔓,此刻更因“默世录手札”的吸引,一瞬间,全部都爬入了手札之中。
  终于松了口气后的崆流,在扶起了四肢无力的橘之后,便望向了手札增加的那一页。
  “‘彼岸花’……”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随之低下头来,摸着黑找寻着地下的事物。
  没过多久,他拾起了几粒小指般大小的果实,并且递给了橘,“吃下这个吧,如果书上没写错,应该可以恢复你被夺走的力量。”
  语罢,为了不让橘冒险,崆流率先吃下了一粒果实。而橘也跟着将果实送入嘴中,刹时,只感到一股芳香在口中散开,初时甜如蜜,咀嚼了一会儿而后便感到全身有股暖流,就像是被人怀抱住一般,一下子精神大振,原本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甚至胜于先前。
  “真是奇怪的守护天使,怎么一下伤人,一下却能生出这些果实来?”
  “祂叫‘彼岸花’,可以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凝聚成果实,如同双刃剑,但只要使用得当,也可以做到帮人的功效。”
  听到了崆流的解释,橘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因为她突然想到,原来自己全身这股温暖的感受,正是崆流的生命力怀抱着自己。
  “怎么了吗?还不够吗?”看着橘的神态,向来迟钝的崆流自然是不会了解个中原因,还以为橘身体依旧不适,连忙紧张地问着。
  “我、我没是啦!”橘连忙答道,似乎为了扯开话题,也不等崆流的回应,她便立刻问道:“这守护天使也算很珍贵了,不知道你是在哪找来的啊?”
  “……说来也挺好笑的,是我逛市集时,无意间在贩卖‘七彩情石’的摊子中以两颗十枚铜币的价值买来的。”
  “两颗?”
  “对啊,本来我不愿意让老板太亏本,只想取走一颗,但我看他态度恶劣,就干脆多挑了一颗普通的七彩情石带走了。”
  “原来如此啊……那另一颗石子呢?”
  “呃……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我……也不晓得丢哪去了。”因为倘若把琳丝的事情说出,又要牵扯许多,还要提到自己进了“花街”一事,因此崆流最后还是决定将此事瞒过不说。
  但却见也不知为何,听到崆流把七彩情石弄丢之事,橘显得有些不高兴,接着问道:“你难道不知七彩情石的典故吗?”
  “呃……我不知道,是怎么样?”
  听到崆流的回答,橘这才露出微笑,接着说道:“我就猜你不晓得,告诉你吧,这是我听别的练金术士提起的……在铁尔的习俗中,如果男子要让一个女孩知道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男子们就会送出一枚七彩情石作为礼物,倘若女子收了,就表示她接受这份情感,否则就是拒绝……呵呵,如果你弄丢的石头是给小猫小狗刁了去,这可真是有趣了!”橘说着不禁咯咯娇笑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崆流脸上错愕的神情……
  隔天一大早,原本想干脆睡到中午的崆流,却被房门外一阵吵杂且混乱的声音所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用最快速度穿上衣服来到房间外的他,对着比他还早醒来的雾生问道。却见雾生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楼下。
  崆流依着手指的方向走到了栏杆旁往楼下一看,却见将十数名身披金色铠甲手持宽刃长剑的骑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旅馆的大厅之中。
  “这……这不是“铁血骑士团”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正当崆流感到疑惑之时,只见一个胸前印着一把血红色剑型图样的骑士,高高举起手中绘着血液图形的剑,对着整个旅馆的旅客朗声说道:“大家请别惊慌。我们是“铁血骑士团”的成员,接到线报,有名罪犯潜逃至此,她的同伙也可能藏匿于此,所以现在请大家合作,让我们搜查一下你们的房间!”
  这话才刚说完,那名带头的骑士也不管店家或客人的应声与否,大手一挥,便带着人从一楼的客房开始搜索起。
  “真是没礼貌,人家睡的正舒服的说!”当人群的混乱稍稍平息,睡眼惺忪的沙罗来到了崆流的身旁,用着慵懒的语气撒娇似地说着。
  听到了沙罗的声音,崆流便转头望去,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原因无他,大概是沙罗个性与习惯之故吧,方才被外头吵杂的声音惊醒,二话不说便从床上跳起走了出来,连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什么也管不着。此刻的她,身上竟然是一丝不挂,紧紧拿着一条床单虚掩着身体的几个部位。
  一见如此,崆流连忙将头撇开,尴尬地说道:“呃……那就……再去睡吧,一楼少说也有十几二十间……客房,暂时应该……还不至于搜查到这里吧。”
  “什么啊,我们也会被搜查吗?我们可是渊明来的大使耶!”就在沙罗不服气地说着的同时,蒂妲却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与崆流和沙罗便慌张跑出的情形不同,蒂妲不论何时,身上穿着的衣物总是整整齐齐。
  看到了沙罗的身上竟然没穿衣服,蒂妲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沙罗,要自称自己是代表渊明的使者前,还是请先把衣服穿上吧。”
  听到了姊姊的话,沙罗这才发现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顿时满脸通红,但却先是瞪了崆流一眼,小声骂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这才跑入房间之中。
  “呃……这也能怪我啊?”说完,他不禁看着蒂妲一眼,却见蒂妲依然是一副冷冷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喜怒。
  “你也别发呆了,快点去换好衣服。”说着,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瞬间的微笑,“虽然没沙罗严重,但你好不到哪里去。”
  回到了房间之后,原本想立即换上衣服的崆流,却因为楼下传来铁血骑士团的声音而停下了原本的动作。
  由于旅馆本身主要是木造建筑,虽然左右的隔间都有加厚隔音,但是一楼与二楼之间,其实仅仅只隔了一层三公分的木板,因此只要声音大一些,便不难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
  基于好奇心之故吧,崆流索性用耳朵贴紧着地板,试图听到楼下的对话……
  “你是来干什么的?”一个骑士怒喝着。
  “我……我是商人……”相对于骑士的吼声,另一个人则是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商人身上干麻带这么多把剑?”
  “我……我是卖剑的商人……身上当然带剑啊。”
  “那你干麻来这里卖剑?”
  “因为……因为我听别人说……这里有不少懂剑的人,所以我想……我这些附法剑应该可以卖给那些识货的人,也能有个好价钱……”
  “岂有此理!你明知道我们铁尔是以盛产武器闻名,为何还想来此卖剑赚钱?”
  “我……我……我总要讨个生活吧?”
  “你要生活难道我们国人就不要吗?来人啊,把这些剑没收,顺道把这个人撵出这个国家!”
  由于地板是密实的结构而使崆流无法看到现场的景象,但是从两人对话的语气,却已经不难感觉到铁血骑士团成员的蛮横行为。
  然而,崆流此时此地的身分,却是什么事也无法做,现下也只能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了衣橱前。
  “不过话说回来,幸好我房里没什么让他没收的,既没有钱,也没有剑,而他们要找的犯人是更不可……”原本如此轻松地想着的他,却在衣橱打开的瞬间呆住了。
  只见到昨日那位女性,竟然突然出现在衣橱之中,并且尴尬地笑望着自己。
  一瞬间,崆流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手不由自主的关上了衣橱,接着又打开,再关上,又再打开,如此数次之后,却见那女性依旧在自己眼前。
  “怎么你还在啊?”
  “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鬼,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说着,也不管崆流的反应,女性迳自走出了衣橱。
  “那群骑士团也真是的,平日看来总是呆呆的,没想到这次这么机灵。”
  “等一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们找的人就是……”
  “嗯。对啊,他们找的人就是我。”女性点了点头,并用着气定神闲的语气理所当然的回答着。然而,崆流所表现的态度却一点也不气定神闲。
  “昨天我在港口出手帮你……该不会……他们把我当成了……”
  听到了崆流的话,女性粲然一笑,接着答道:“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同伙吧。我今天来就是要你堤防的,没想到倒被他们抢先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突然之间,崆流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他心下不禁暗道:“总觉得我好象又会被扯入什么事件的感觉……”
  察觉到了崆流的表情,女性突然从笑容转变成了担忧,“抱歉┅┅我现在就走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应该就不会继续搜查了。”说着,女性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但谁知,就连窗户下方也站满了骑士与士兵。
  “糟了!怎么才一下的时间,他们连这里也派人驻守了?”就在这时,两人却听到了房门外传来了铁血骑士团的声音……
  “我来搜那一间,你们两个去搜这一间!”一听到这句话,崆流心中一凛,心知大事不妙,正在着急地苦思着办法之时,女性却二话不说,将崆流扑倒在床铺上。
  “呃……你……这……我……那……”瞬间,崆流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女性的体温与肌肤柔软的触感隔着两块薄布传给自己,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先不要说话!”说着,女性竟然就这么脱下了上半身的衣物,毫不遮掩地展示在崆流面前。
  而正当这个时候,两个铁血骑士团成员也打开了崆流的房门,而女性则低下身来亲吻着崆流,
  由于从门口的角度看来,骑士们只能见到女性赤裸的背影,以及隐约见到女性身下的崆流,但想上前搜查,却是有些过于尴尬。
  见到此光景,两个骑士先是对望了一眼,随即说道:“呃……抱歉,打扰两位了。”接着赶紧走出了房外。
  只听他们一面走出房门,嘴巴还一面嘀咕着道:“真是的,大白天就这么搞起来了……”
  “他们走了吗?”
  “呃……已经走了!可不可以……请你起身呢?”
  听到这句话,女性突然满脸绯红,连忙跳起身来,转过身子,不敢正眼直视崆流。
  “抱歉……情急之下……不得不……”
  “呃……没关系啦……我也……呃……反正没关系就是了。”一面说着,崆流一面往门口望去,接着道:“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赶快逃走吧。”
  “嗯……我想也是。”语罢,女性却连头也不回,缓缓地走向门口。
  然而,就在她把门打开的刹那间,却见到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骑士。
  “你果然在这里!”说完,那骑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随伸出手了来,“快点跟我走!”
  看着骑士伸出手来抓向自己,女性竟然呆呆地站着,丝毫不能动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眼中却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就在女性将被骑士抓住的一瞬间,崆流突然跑到了两人之间,并同时拍了他伸来的手。
  “小子!这里跟你没关系!若要碍事,小心我连你一起抓起来!”
  “我也很希望是真的没关系。”崆流说着,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他不由得开始责怪自己,洛u髂`是靠着直觉想也不想的便行动了?
  “既然如此,你就让开吧,我保证不会为难你的。”骑士说着,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来。之所以会如此说,乃是因为他并不清楚崆流的实力,但光从他拍开自己的那一掌看来,这骑士似乎已经认定了崆流并非简单的角色,眼前任务在身,自然不能多树立敌人,所以才有心对崆流如此容忍。
  “真是个诱人的提案呢……”说着,崆流却突然发现到,身旁女性正抓着自己的衣角,害怕地颤抖着。他直觉地可以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在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恐惧。
  看了看女性憔悴且恐惧的神情,又转头看了看那名骑士嚣张的神态,崆流一咬牙,心中暗道:“管他的,拼就拼了!”
  突然间,崆流拿出了“默世录手札”瞬间呼唤出了“幻灯蝶蛾”!
  刹那间,整个房内顿时光芒四射,让骑士与女性都看不到前方的事物。而已经预备好了的崆流,则用着这个机会,拉着女性的手,冲出了房间。但在在他才刚走出房门之际,却正巧遇上了蒂妲!看到了两人,蒂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望向了崆流,像是交换着讯息一般,两人的目光相接。
  “对不起……”崆流轻轻说着。
  “小心点。”蒂妲淡淡地说着,但眼神中却传来了谅解与担忧的神情。
  看着蒂妲的双眼,崆流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去,跑下了楼,向旅馆门外冲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骑士也终于恢复了视力,随即大吼着跑出门外。
  “谁知道他们跑到哪去了?快去抓他们啊!”一听到长官的话,许多原本依旧在搜查的骑士们冲了出来,但是由于不了解状况,使得原本就已经不稳定的场面更加混乱,没有一个人知道两人往哪逃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蒂妲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朗声说道:“铁血骑士团的各位,你们要找的人往窗口跳下了,快点去追啊!”也许是身为公主之故,蒂妲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有种让人不得不从的威严。
  听到这句话,众人先是一怔,随即还真的一个一个往窗口跳下,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去追捕两人。而看着骑士们的背影,蒂妲一瞬间不禁感到百感交集,她真不知,自己是该祈祷崆流不被抓到,抑或是祈祷骑士们能够早点抓到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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