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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12-22

 
第一章 天使之吻
 
  有的时候真令人感到疑惑,人们明明只能拥有着小小的空间,却依旧妄想着不断地占领着他人的命运……
  “魔导大陆湿婆”……这是人们还在城邦时代时,对湿婆这个大型陆块的称呼。
  灵元3774年,是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次等学问”的科技渐渐崭露头角的时代。电灯泡、电话、蒸汽机、火车、汽船的出现,渐渐地让魔法并不发达的地区开始有了崭新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发展,对于采取“完全封国政策”长达四百多年的湿婆大陆而言,却是毫无意义的。
  所谓的“完全封国政策”,即是结合湿婆大陆上共计六个大国以及十余小国的力量,将其内外的陆海空信道,全都由“结界”所管制流量,一个月仅仅只有限制少数名额的船只与人能够进入,目的就是不希望属于湿婆大陆特有的“魔导力”外流。
  但是尽管如此,湿婆的大部分人民却不知,在长期的封印锁国政策之下,正有个无可避免的灾难即将来临……
  今日,在被人们称之为“曙光之城”的“渊明城”里,太阳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闪耀。
  尽管已经过了玄月(九月),但是这里依旧是出人意料的热,加上这里西面是一片广大的海洋,湿气随着季风吹来,因此就连用平常速度在市集中行走时,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在“渊明城”城北,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理所当然的,这座城的国王以及其它贵族们也都住在其中。
  宫殿过去更北方,是一大片草原与森林,仍旧是属于皇家用地,除了卯月与昊月(四、五月)定期所举行的狩猎活动外,其余的时间,这里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意义的。
  但是基于皇室的威严以及人类自私的欲望使然,除了贵族或是特别授权者以外,一般的平民是不能踏入此区一步的。
  大约接近中午时分,一个名叫“崆流”的少年,此刻正悠闲地坐在皇室专属的草原树下,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他年约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袭寻常的衣衫,但头上却有着唯有贵族或王室才能佩带的剑型“皇冕”。可是尽管如此,从他身上乃至于眼神中,却见不到丝毫皇室该有的气质,更严格说来,就算他身上穿着再怎么华丽的服饰,只怕大家仍旧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一阵暖风吹过,将他手中的书页翻乱,他索性将书本阖上,轻轻放在一旁,并且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一点贵族该有的仪表都没有呢?崆流。”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远方走了过来,并且用着冷俊的语气说着。
  突然出现的少女年纪大约与崆流相当,头上也戴着六角星型的“皇冕”,但是在衣着与气质上,却远远的比崆流更要有皇族的气质。甚至可说,即使没有身上的配件附加,这位少女依然可以在人群中展现耀眼的光采。
  听见了少女的话,崆流并没有回答,只是赶忙把自己张开的大嘴闭了起来。
  这时,少女已经走到了崆流的前方,用着严肃且冷酷的语气说道:“你今天又翘课了。”
  “抱歉,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比起王宫里那种让人闷得要死的气氛,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这。”
  “跟我道歉没有任何的作用,而且这也不是理由。”少女说着,双手交抱在胸前,看来有些微怒地说道:“导师们都已经不打算再教你了,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教也罢,反正我天生就没有学魔法的资质,而且也没有像蒂妲公主你所拥有的那种强而有力的‘GUARDIAN ANGEL’在守护自己。”
  崆流说着不禁苦苦一笑。他口中的“GUARDIAN ANGEL”是对“守护天使”或“守护神”的传统称呼,而所谓的“守护天使”,顾名思义,就是平时跟在人们的身旁,在危急时会主动或着接受命令现身帮忙的一种存在。
  与阴阳师常使用的“式神”类似,但却会从出生到老死都跟在主人的身旁。在湿婆大陆里,唯有具备王族血统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正统的“守护天使”。
  但是由于近年来王族血统越见淡薄,因此拥有一出生便即跟在自己身边守护天使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而崆流眼前的蒂妲,却是被人称之为百年来难得一见纯王室血统的拥有者。
  “这不应该是理由,你应该有听导师他们解释过了,即使拥有‘守护天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
  就在蒂妲用着严肃的语气正色地说着之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我知道!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罢了,跟魔法的强弱还是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这些我都懂。”
  “既然如此,为何还是不愿意去上课呢?”
  “刚刚不就说了吗?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说完,崆流微笑着。
  但蒂妲似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接着说道:“难道你连一点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吗?”
  “很抱歉,贵族这封号是父亲被送上断头台前硬塞给我的,而且身为亡国之君,这贵族的封号几乎是等于不存在嘛。”说着,崆流不禁苦笑。而蒂妲像是察觉到他隐约显露的悲伤般,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蒂妲远去的背影,崆流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对着距离已经有些遥远的她大叫着:“谢谢你来提醒我!”
  但不知是蒂妲根本没听到还是不愿回答,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看样子我又惹她生气了……”看着蒂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崆流不禁如此感叹地想着。
  他原本是“渊明城”南方不远处附属小国的王子,但却在大约十二年前被送来这里,表面上是“和平大使”,其实就是变相的“人质”。
  但就在他才刚来到这里不到五年后,他所属的国家由于人民叛乱推翻了原本的王室,而他的父亲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从此,他的处境也越加恶劣,虽然在湿婆大陆的律法上,即使国家被灭,只要崆流活着,他依旧有着那块土地的永久继承权,而子子孙孙也都拥有着伯爵的身分。但虽是如此说,可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他,在这里的地位,根本跟一个多余的食客没两样。
  每次的筵席中,他的位置总是在门口附近,而住所也都是在王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就连每日的食物供给,几乎都是与一般的平民无异。与其说他是个名义上的王族,倒不如说他是个身分稍高的平民还好听些。
  但是尽管处境如此险恶,崆流倒是出奇的看得开,也许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日时,就从没想过自己能有掌握霸权的那一天,也正因如此,对于此刻的生活,他可说是相当的满意。
  相对于崆流而言,蒂妲却是渊明城国王的掌上明珠,不但魔法、剑术一流,其所拥有的气质与天资,更是渊明城中人人视为荣耀的存在,比之魔法、剑术皆乏善可陈的崆流,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
  “竟让那位被人称为‘曙光之星’的公主生气,搞不好明天我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一边如此想着,崆流不禁再度苦笑。
  “算了,比起思考这种事,我还是好好的睡个午觉比较有意义。”说完,他将双手枕在头上,就这么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距离中午大约又经过了约略一两个钟头,王宫里又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只见一个广阔的大厅中,正坐着三十来位的王族子弟,而蒂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身为魔导大陆的王室,但其实所要学习的不只是魔法,包括天文、地理、数学甚至体育,全都是王室子弟所必须学习的项目。而此刻前方一位苍老的导师所教的,就是这块大陆的历史。
  “(前略)……因此呢,在这些国家的合作下,我们所在的这块大陆四周,就被半永久的结界所包围……”就在蒂妲专心一致地聆听着老师所讲述的内容时,一个只十公分大的鸟儿突然飞到她的前方。
  “……”看着不断在自己眼前盘旋的鸟儿,蒂妲并不诧异,她伸出了手掌来让鸟儿飞入自己的掌心,接着,鸟儿突然消失,化作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蒂妲公主。”
  但是尽管如此,蒂妲却当作没看到般,只是把纸条放在一旁,继续听着老师的上课。
  又过了许久,今日的课程总算告一段落,每个人都站起身来,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身为贵族的青年挡住了正要离去的蒂妲的去路。
  “可以请你让开吗?”蒂妲冷酷地说着,这种表情比之与崆流说话时更加了一层冷冽的感觉。
  但那名男子却不以为异,用着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美丽的公主啊,相信你一定已经看了我给你的信息吧?”
  听到男子的话,蒂妲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才从口袋中拿出了刚刚那张纸条问道:“这就是你传过来的信息?”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在他要继续开口说话之时,蒂妲却用无情的语气说道:“上课就是上课,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我本来是想拿去给导师的,既然你来了,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语毕,她将纸条还给了眼前已经哑口无言的男子,并且转身离去。
  就在蒂妲走出了教室而来到了连接学院与宫廷的长廊上之时,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子突然跑到了她的身旁。
  “真不愧是被人称作‘冰封宝石’的蒂妲姐耶!连面对那位娆承公爵的儿子时也是这么酷。”
  “沙罗,请注意你的用词。而且我并没有对那位公爵的儿子作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蒂妲依旧不改冰冷的语气对身为自己妹妹的沙罗说着,她是蒂妲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拥有一半相同的血统,但是比起在个性上被人称之为“冰封宝石”的姊姊,沙罗却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面对蒂妲的指责,沙罗只是伸出舌头来可爱的笑了笑,接着问道:“蒂妲姐难道不想知道他信中的内容吗?”
  “为什么想知道?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可以在刚刚直接告诉我,根本用不着拐湾摸角的传达。”一面走速地行走,蒂妲一面如此地说着。
  “搞不好是想做得浪漫一些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浪漫?我跟他根本毫无瓜葛,如果他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会让我困扰罢了。”说着,蒂妲终于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转头对沙罗说道:“如果还要跟我说这些,就等下次吧。不过……希望下次也不要是这类的谈话。”说完,她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关上了大门。
  “什么嘛!蒂妲姐也真是无情!”彷佛是为了让蒂妲听到般,沙罗故意放开音量说着,并且用力地跺了跺脚。
  但过了片刻,蒂妲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沙罗这时才大声地“哼”了一声后,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而这时的蒂妲,则是已经坐在床旁的书桌前,仔细地开始整理着上午与下午两堂课的笔记与资料。
  虽然蒂妲有着白皙照雪的肌肤,银灰色如同星光般的长发与出众佼好的面容,但是她的房间却见不到女孩子不可缺少的梳妆台,而一旁也只有个小小的衣柜,里面摆着她平时与正式场合需要的几件衣服。
  而在其它物品的布置上,若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标准而言,她房间中的摆设实在是有些过于简陋,除了一张床、书桌、书柜、衣橱以及一个用来换衣的屏风外,几乎没有其它的东西,就连床头前也没有放任何的装饰品。
  但尽管如此,总体上看来,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女孩特有的纤细感以及优雅的格调。
  就在她将所有的课程都重新复习过了一遍之后,她总算阖上了书本,轻轻地叹了口气,并且闭起眼睛稍稍休息着。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往窗户外看去,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而再稍稍过去一些,就是刚刚与崆流对话的地方。
  她眼神直直地看向那去,接着闭上了双眼,轻声念道:“……‘天使之吻’!”说完,从她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由淡银色的光芒所型成的天使,那正是她专属的守护灵“天使之吻”。
  “银伶,去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蒂妲才刚说完,那位被她昵称为“银伶”的天使倏地便飞出了窗外,如一道银光般,急速向前飞去。
  不到数秒的时间,银伶再度回到了屋子里,并且低下身来,将自己的额头与蒂妲相互碰触着。这是所有拥有守护天使却还无法使祂自由发言时用的沟通方式。
  根据使用者的天资与守护天使的特性,每种守护天使都会有不同的成长阶段与力量,而蒂妲在五岁时天使就已觉醒,经过了十数年的练习,此时虽然未能与祂完全的心意相通,但比之一般人,却已是远远凌驾于其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蒂妲说完,银伶微微一笑,随即回到了蒂妲的背后消失无踪。当银伶消失之后,蒂妲再度看向窗外。
  “他又到哪去了呢?”正当心中如此想着,她却突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管他干嘛?干嘛要管那种人……”
  大约于此同时,被蒂妲称之为“那种人”的崆流,却以一枚金币为代价,买通了大门的守卫,一个人跑到了王城外上的市集上。
  “唷!伯爵大人,您又来啦?”才刚走出城外没多久,一个在市集上摆摊贩卖水果的小贩一见到他便大声地叫着。
  面对他人如此失礼的叫着,崆流却不以为异,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啊,拜托不要叫这么大声好吗?万一被王城的巡逻骑士们发现,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一听到这句话,那位小贩却更大声地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哈哈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可是只有耳朵没有口舌的,就算别人问起,我们也永远当个被奴役的哑巴,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喂!说话还是保留些比较好吧?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其它伯爵,你只怕难逃一死喔!”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敢说!平常连个小小的男爵都难得可以见到一面,看到你这个伯爵怎么能不趁机吐些苦水,也算是出口气。”
  “怎么不只是王城里的贵族喜欢欺负我,连这里的平民也是?”崆流心里想着,不禁露出了些许苦笑,接着却对小贩说道:“我是不在意啦,不过倒是你还真得小心些,如果有个闪失,不是连夫人还有孩子们也遭殃了?”略带语重心长地说完,崆流微微一点头,便从小贩的摊子前离去。
  “我常听说有很多嗜好怪异的贵族存在,但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过,真是个风格特异的贵族啊!”崆流才刚离去,原本站在小贩一旁的老妇人突然感叹地说着。
  “甭说你这样想了,只怕在他心中,从未当过自己是贵族呢!”
  “话虽如此,但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我倒希望我们是被他这样的人统治。”说着,两人都不禁点了点头。
  “真是伤脑筋呢!看来真的跟蒂妲说的一样,我连一丝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一面如此调侃着自己,崆流一面走入了一条古老的小巷中。
  那是一条专门卖些非法的三流魔法器具的小巷子,每个店前都没有招牌,只是放了块写些奇怪文字的小牌子。崆流就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分,堂堂正正地走入了其中一家牌子上画着一个五角星的商店中。
  刚走入店中,崆流就因迎面而来的发霉味而捂住了口鼻。稍稍环顾四周后,他对着里面大叫:“老师!你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深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崆流你来啦?等我一下!这个东西很快就好……”但是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一阵巨响,随即自里头喷出了一阵黑烟,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老师!你没事吧?”一面叫着,崆流赶紧跑入了里面。只见就在这时,一个全身白袍的老人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差点跟崆流撞个满怀。
  “没事没事!只不过我制作的‘焰气炉’又爆炸罢了。”老人一面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上的灰尘,一面笑着对崆流说。
  眼前的老人是崆流在数年前混入市集中闲逛时所认识的,由于被老人商店中号称以“科学”所制造的器具所吸引,崆流于是与老人成为莫逆之交,平时称之他为老师,向他学习许多不同于魔法的特殊知识。
  “就为了做吨饭,一定要搞到这样天翻地覆吗?”
  “这什么话?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湿婆大陆处于封国状态,而所有能源都是靠着地下的‘魔导矿物’来维持,倘若有一天……”
  听到老人又要发出他的长篇大论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倘若有一天,魔导矿物用光,人们就需要找替代的能源,例如你刚刚说的‘焰气’对吧?”
  魔导矿物是一种特殊的结晶矿物,可以供应极大的能源,光是一块手掌大的矿物,就足以让一艘战舰不借人力与气流,航行一整个月以上,但是由于近来产量越来越少,渐渐地已成为贵族才能得手的珍品。
  老人点了点头,但却又说道:“其实不只是‘焰气’,最近我在地底下还发现到一种黑色的油,似乎是古代生物遗骸经过长期的时间而变成的,也同样能够当作燃烧的能源,还有一种地下的黑色矿物,不但可以燃烧,而且最好的是连烟都很少。”
  一面说着,老人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来。接着说道:“从成分看来,应该也是地下的树木变成的,但是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上次我还发现到,原来让一克的物质完全释放出能量,就可以发挥出……”
  正当老人说着兴起之时,崆流赶忙说道:“老师,你不是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赶快来吗?”
  “喔!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快点进来!”
  说着,老人兴奋的将崆流拉入了刚刚爆炸的小房间,接着开始在柜子上翻找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拿出了一迭破碎的古文书,接着对崆流说道:“这是上次我闯一个住在地底的魔法师空门时候找到的,上面似乎写着有关于你的‘守护天使’的相关资料。”
  说着,他摊开了那迭破碎的古文书,指着其中一张画像说道:“你把你的守护天使叫出来,跟这个图比对看看。”
  看着老人认真的态度,崆流不好拒绝,也只有叹了口气,接着将右手掌伸出,闭起眼睛说道:“……‘默世录手札’。”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光汇集于他的掌心,一本像祭司常用的法典般大小黑皮书本出现在他手中。
  一般而言,守护天使在型态上分为四大类:“神格”、“兽型”、“物化”与“特殊”。像蒂妲的“天使之吻”就是“神格”的最佳代表,而沙罗所拥有的“来自雪国的呼唤”则是“兽型”,但崆流却是莫名其妙的拥有着这个名为“默世录手札”的奇怪物化系守护天使。
  而在能力上,“神格”与“兽型”都是属于不受限制,但“物化”与“特殊”两种型态的守护天使,其能力往往都是有着某些奇怪的限制与特殊的功能。
  “说真的,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守护天使……”看着手中这本奇怪的书本,崆流不禁苦笑着。他是在自己父亲死去之时,守护天使便觉醒的,本来许多人对如此早觉醒的他有着深深的期望,但是偏偏事与愿违,他手中的书本不但没有自己的意识,就连想翻开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拥有特殊能力?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崆流清楚的告诉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资。
  “我拿出来了,现在呢?”
  “你把它跟古文书中的图像对比一下。”
  闻言,崆流低下头来,果见到图片中的物品真的与自己手中的书本有些许神似,但是对比大小却比自己手中的小上许多。只听老人继续说道:“你看看旁边的字,能够说出来意思吗?”
  “……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啊?连你都要翻译半天了。”
  听到了崆流的抱怨,老人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跌落谷地,只听他自顾自地说道:“没道理啊,古文书上说,这东西可以翻译超过十六国的文字,还拥有发音及玩游戏的功能……你手中的比这个还大,怎么可能不行呢?”
  “算了啦,老师,仔细想想,这个超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文书,说实在的也不大可能会写出跟我这本书有关系的讯息的。”看着老人一副失落的神情,崆流反倒是用着轻松的语气安慰着。
  因为对他而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像往日这般,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是万幸了。
  “不行!我决不放弃,尽管试了一百次都不成功,至少我可以排除那一百次的失败,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说着,老人再度拿起了古文书,继续看着里面的文字。
  “多国语言翻译……内藏……录音功能……魔术方块……这什么啊?”
  看着再度沉迷在研究中的老人,崆流不禁笑了笑,迳自走出了研究室中。
  “守护天使吗……那种东西是跟我无缘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收起的“默示录手札”,崆流不禁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的确,他也曾梦想过能够像蒂妲或沙罗那样,驱使着“银伶”或“银雪”(沙罗的守护天使)使出炫目的魔法与敌人作战,但那仅止于孩提时的幻想罢了,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地有了自知之明,再也不去妄想那些事情了。
  但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蒂妲在上次魔法竞试时与守护天使一同作战的英姿。
  “就当作个永远不能成真的美梦好了……”仍旧一如往常的,他如此地告诉着自己……
  晚饭之后,刚与父王与母亲共进完晚餐的蒂妲,本来是打算回到卧室中预息明日的课业。
  但却突然被父王派遣使者前来,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召回了大殿上。
  只见在大殿上坐着的,是蒂妲的父亲“雷斯五世”,而坐在一旁的,则是蒂妲的生母“艾思”。
  走到了玉座前的台阶下,蒂妲半跪下来,用着正统的礼仪行着礼,并且问道:“父王,您找我有事吗?”
  “蒂妲,你过来,我跟你引荐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蒂妲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却依旧走到了国王的身前。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国王背后的一群人中,走出了一位金发的青年……正是今日被蒂妲拒绝的那位男子。
  “他是娆承公爵的长子‘其亚’,你们有见过面吗?”
  就在蒂妲刚要回话之时,其亚却抢先说道:“陛下,公主早已与我相识许久了。”
  “……”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禁秀眉一皱,原本已经冰冷的神情,此时更加上了一层霜雾。
  “喔,是这样吗?我倒是从没听她提起过。”
  “这是当然的,像公主如此拥有着不凡美貌的人,怎么能随口说出我一届凡夫之名呢?”
  说着,其亚装出谦卑的态度微笑着,这不禁更让蒂妲感到不悦,但国王却似乎完全相信了他这套言论。
  “两个人在唱独角戏时,你除了鼓掌外,还能做什么?”……蒂妲不由得想起了崆流曾经跟他说过类似这样的一篇叫做“心理测验”的东西,当时自己因为不想接触与“科学”有关的东西而拒绝回答了,但现在想起来,却不由得由嘴角发出了丝丝的微笑。
  但不知蒂妲真正想法的其亚,却似乎误解为那是对她展露的微笑,当下立即对国王说道:“陛下,很抱歉还劳烦您替我将公主找来,其实今天我没有别的来意,无非只是希望公主能够参加我于明晚的生日宴会。”
  其亚说着,用着充满情意的眼神看着蒂妲,但这种眼神,却让蒂妲觉得不悦。
  只听这时其亚接着又说道:“其实本来想在今日下课时邀请公主的,但我希望这个邀请函能够用最慎重的方式递出,因此特地请父亲帮我请求陛下的接见,还请陛下海量,不要见怪。”
  看着其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谎话,蒂妲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其亚大落落的走到了蒂妲身前,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递出了一张装饰华丽的邀请函。
  “……”蒂妲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却见国王正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得已之下,她也唯有接过了邀请函。
  “期待明晚您的大驾光临,公主。”说着,其亚抓住了蒂妲的手背。
  正欲吻下去之时,蒂妲却突然抽回了手,用着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其亚说道:“既然是宴会,我应该能选择男伴吧?”
  “呃……这个……当然。”
  “好,多谢你的邀请,明晚,我会准时至您的宅邸赴约的……带着我的男伴。”说完,蒂妲在国王没注意到的时候,狠狠瞪了其亚一眼,随即对国王与王后行了个礼,便转身走出了大殿。留下了感到错愕的其亚与国王两人。
  而看着这一幕的国王,不禁疑惑地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却见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在国王耳边说道:“孩子大了,有些事,咱们老一辈还是别管吧。”
  严格说来,在这个封建体制下,蒂妲有着毫不封建的父母,虽然对于城下的子民们,雷斯五世用着高压怀柔的手段,但是对于蒂妲与沙罗以及其它儿女,却是相当的放任,但却不至于溺爱。
  只是蒂妲身为长女,未来甚至要担任渊明城的女王,外在与自我的期许总是不会少的。
  也正因如此,在如此重大的责任之下,蒂妲一直有着一种想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到最好的想法。不论是课业上,或是行为上,她都有绝对不能让父王与国家丢脸的深刻执着。
  但是这却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对她而言,父母与国家的期许,就是等于自己的想法罢了。
  倘若在刚刚,她一口回绝了,那势必会让父亲与娆承公爵交恶,所以她才会勉为其难的接受。
  但这却不代表着她会如此屈就自己,也正因这个理由,她才会提出那个让其亚错愕的要求。
  不过说也奇怪,当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出那个要求之时,蒂妲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最不被自己所认可的崆流。
  “真是的,怎么会想到那种人呢?”一边这样想着,蒂妲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崆流被分配居住到的宅邸前。
  似乎是因为他目前已是亡国之后,原本派驻在这里把守的士兵都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蒂妲没有经过任何的盘问,轻易的走入了其中。
  经过一片年久失修草木杂茂的院子后,蒂妲这时才来到了崆流所居住的小房子前。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普通房舍,若严格说来,几乎与宫外家境比较富裕的平民住家无异。仅仅只有一层楼高,与其它贵族的石料建筑不同,这栋房舍几乎是用木头建造的。
  走到了门前,蒂妲环顾了四周,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道:“怎么连一个侍者都没有?”
  就在她才刚说完这句话时,突然听到上头传来了崆流的声音:“不好意思,侍者太贵,请不起。”闻言,蒂妲退后了一步,并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崆流此时正躺在微斜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身旁放了一个酒壶。
  “你在上面干什么?”
  面对蒂妲的问题,崆流轻松地说道:“赏月啊,老师跟我说过一首诗,其中两句好象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没想到第四人竟这么快就出现了。”一面笑着,崆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样悠闲的神态,原本神情严肃的蒂妲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突然跃起,抓住屋檐,一个翻身便上到了屋顶上。
  “明明旁边就有楼梯,干嘛这么麻烦?”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蒂妲,崆流笑着说。但是蒂妲却没有回答,却一把抢过了他身旁的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眼见这一幕,不由得让崆流感到有些惊讶,只听这时,放下酒壶的蒂妲,突然有些微怒地说道:“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难以下咽?”
  “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私酿的酒,当然比不上宫廷的佳酿好啊。”说着,拿回了酒壶,直接就口灌了下去。
  凝视着崆流这副完全不顾身份的模样,蒂妲突然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像是心事突然被看透般,蒂妲感到有些慌乱,但依旧镇定的回答着。
  “‘当你心中的包袱与别人交换时,才会晓得自己是多么的轻松’……老师是这么教我的。”
  “这难道也是你所谓的科学吗?”蒂妲皱起眉来问着,科学在湿婆大陆上,一直是一种次等学问,甚至被许多人视为异端邪说,而尽管崆流的声望不高,但他毕竟还是个贵族,倘若有人存心追究起来,只怕他会首当其冲的受害。
  但是虽然蒂妲曾多次劝告,崆流依旧是毫不放在心上,仔细想想,自己好象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与他疏远的。
  “不,科学是用来接近真理的。我所说的,比较像是哲学……解析真理。”
  看着崆流展露出的笑容,蒂妲不由得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抱着双膝,轻轻坐到了崆流身旁。
  “仔细想想,我们好象很久没有这样谈话了……有一两年了吧?”
  “两年又二十五天……”对于崆流的问题,蒂妲看着夜空,喃喃的回答着。
  “是吗……有这么久啦?”说着,崆流又拿起酒壶来灌了一口。
  “喝这么多,小心明天头痛。”看着如此牛饮的崆流,蒂妲恢复了原来的冰冷语气,用着接近命令般的口吻说着。
  “其实我是想故意喝到头痛的。”
  “为什么?”
  “因为老师前几天给了我几粒治疗头痛的药,说是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我想试试看。”
  听到这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话,蒂妲生气的站起身来,便想离去。
  但就在她从屋顶跳下地面之时,崆流却也追了下来,并且说道:“对不起啦,不要生气,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喔。”
  “我生气跟你没什么关系。”蒂妲冷冷地说着,并且转过身去。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生气啊。”
  听到这句话,让蒂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接着突然转过身来,对崆流说道:“你把身子转过去。”
  “啊?”虽然有些疑惑,但崆流依旧转过了身子。
  “把手伸到背后。”
  “该不会是要从背后刺杀我吧?”崆流不禁如此胡思乱想着,但却依旧把手放到了背后。
  就在这时,蒂妲取出了那张邀请函,放到了他的手心。接着说道:“在我离开前你敢看我就杀了你。”
  “……”崆流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点了点头。
  接着,只听身后从稍远处又传来了蒂妲的声音:“等一下看了之后,不愿意就算了,那张东西就撕掉吧。”说完,她像是用奔跑般,快速离去了。
  确认了她已经离去后,崆流才战战兢兢的拿起了那张邀请函。看了上面写着的内容,崆流很自然地便了解了蒂妲意指为何。
  “……该去吗?”正当他这样想着之际,蒂妲那句话却又突然在脑中回荡,这时他才发现,刚刚最后的那句话的语气,竟然是如此的有着情感起伏,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冰冷的腔调。
  “算了,去去也好。”他这么告诉自己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收入怀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随即走入屋内。
  已经接近深夜了,但位于王城内,娆承伯爵得豪宅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的。
  与同样身为伯爵的崆流不同,娆承伯爵是因战功而破例升格为贵族,因此本身并无王室的血统。但尽管如此,处事手腕向来十分高明的他,却在贵族之中得到相当高的评价。
  但实际上,即使别人在心中都对他的贵族身分有着相当的认可,然而,他自己却依旧对于无法拥有王室血统感到介怀。甚至为了增加些许身为王室的证明,他还不惜花下大笔的金钱,让魔导师们在自己儿子身上“依凭”了守护天使。
  他之所以如此的努力,原因却十分的单纯,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像纯正的王室罢了。
  这个时候,娆承伯爵仍如往常一样,正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无法把事放心下属的他,总是会把所有大小文件在深夜重新看上一遍。
  正当他拿着鹅毛笔沾着墨水振笔疾书之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当他连头也不抬地说完后,亚其打开门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您找我吗?”亚其恭敬地问着,但娆承却依旧低头看着手边的文件,并随手指了指前方,说了声:“坐。”
  面对父亲如此冷漠的态度,亚其就像是习以为常般,乖乖的坐到了父亲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之后,娆承突然像问道:“要你办的事成功了吗?”
  “嗯……”他有些犹豫的点头回答,但随即又补充说道:“但是……公主她……”
  像是突然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似的,娆承加在手上的力道,使笔尖端刺破了白纸,墨水就这样散了开来。
  “公主她怎么了?难不成因为我是个不纯正的贵族,所以不卖我的情吗?”
  “不、不是这样子的!”看着父亲有些愤怒的神情,亚其不由得露出了难得的紧张神态,赶忙解释道:“公主她……她要求要带自己的男伴前来。”
  “原来只是这种小事,你放心吧,这些你都不要管,只要尽你的可能把公主追求到手即可。”
  娆承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只古老的烟斗,并且刁在嘴中,大大的吸了几口。
  “父亲大人,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担心你没有能力让公主爱上你吗?”
  “不是这样子的!只是……真的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就为了贵族这个名字……”
  听到儿子如此说着,娆承突然勃然大怒,他站起身来,指着其亚说道:“你这小子懂什么?没有王室血统的贵族,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人人都当你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般,这种滋味你懂吗?”
  “没有这样说过您啊!”
  “他们当然不敢当面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种:“这个人只是个次等贵族’的样子!”娆承大吼着。也许是以前身为武将的心情使然,最重视尊严的他,决不容许自己的名誉有任何的污点,但对他而言,身为贵族却未拥有王室血统,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看着儿子低着头不再继续回应,娆承这时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用着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亚其说道:“儿子啊,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只要你娶了公主,就算日后无法得到王位,但你的儿女就不会像我一样,被人称为杂种最族了。”一面说着,他一面走到了其亚身旁,从背后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说着。
  然而,其亚也只有默默地低着头,不发一语,尽管他知道,父亲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强制被害妄想,但身为儿子的他,却也只能如此毫不抵抗地接受着。
  在与父亲道过了晚安后,其亚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才刚走入了卧室中,他就不由得展现了一副疲惫的神态,现在的他,看起来,就与一个普通的人差不多,没有贵族的傲气,也没有平时所刻意庄出的高雅神态。
  “身为一个王室贵族,不论面对如何的环境,都一定要保持着高雅的神态与睥睨一切的自信。”父亲总是对他说着,也就正因如此,从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扮演着“高雅且具绅士风度的贵公子”类似这样的角色。
  但是这样的他,却在面对真正身为王事的蒂妲时,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挫折感。
  平常而言,只要他几句温柔的言语,一般女性纵然不为之倾心,也会大有好感,但唯读那位公主,彻头彻尾,他都彷佛从未将自己看入眼中。
  “这样也好,如果是被公主拒绝的话,父亲应该就不会怪我了吧……”
  一边这样想着,其亚一边靠着墙坐倒在地,也许对他而言,整日装成那种样子真的是太累了。
  就在他呆呆地望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之时,后方门旁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就彷佛已经知道是谁一般,其亚也不起身,只是如此回应着。
  随即,一个下仆打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其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带泪光的凝视着他。
  “抱歉,朵丝,我还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拒绝父亲……”其亚低下头来,躲避着她的眼神,口中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着。
  被称为朵丝的女孩没有回话,只是跪在他的身前,温柔地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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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12-22
 
第二章 来自雪国的呼唤
 
  翌日清晨,崆流因为一个梦而醒来。
  严格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恶梦,只不过是一些令人觉得很奇妙的回忆罢了。若不是这个梦,他可能一直都想不起来吧……原来自己与蒂妲从小便是相当好的朋友……
  “头好痛……看来昨天真的喝多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的书桌前,将昨晚早已准备好的两粒药和着口水咽下。
  “希望会有用……”他心里不禁这样祈祷着。看向窗外,只见强烈的阳光从窗口照射在屋内的地板上,发出刺眼的反光,看来今日又是个炎热的一天了。
  崆流的房间,简直可用简陋两字来形容,被褥随便铺在地上就成了床铺,一旁的书桌上堆了厚厚的灰尘,窗台上放着一束早已枯萎的火朵,若是不了解的人看了,八成会以为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吧。
  而其它的房间也好不到哪去,从会客室、厨房到仓库,全都积了厚重的尘埃,唯一还算是可以住人的,也许就是他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书房了吧。但是最近沉迷在科学研究中的他,搞不好哪天会不小心把书房炸了也未可知。
  走出了屋外,崆流来到了一口井旁。与其它同样身为贵族的人不同,崆流的一切生活琐事,除了三餐之外,其余一切都要自己来打理。
  若是让蒂妲看到这种情景,八成又会怪他毫无一点贵族自觉了,但是尽管如此,面对如此的处境之下,能保留一点生活的自由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是什么贵族的自觉云云呢?
  就在他将满桶的清水从井底拉上之时,无意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却又再度回忆起了昨日那个过往的梦境。
  早已数不清楚是多少年前了,那时候的崆流就与其它小孩般,是个丝毫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鬼头。
  但也不知道是自己思想太幼稚还是其它人成熟过头,从很久以前开始,贵族们的小孩就已经懂得要选择对自己有益的朋友交往了。
  简单说来,得势的贵族诸侯们,他的小孩身边总是会聚集了一群其它官员或贵族的小孩,而从来与得势两字挂不上边的自己,有时候连想跟他们说句话都不行。
  但在那个时候,崆流却也不是全然没有朋友的,因为有个女孩,她总是和自己一样,每次都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
  也许基于同病相怜的想法之故,崆流有一日,总算鼓起勇气,上前去与那女孩说话……
  “你在干什么啊?”
  “别吵!我在跟我的守护天使说话。”
  “原来你也有守护天使了?”
  “……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你也有?”
  “嗯,对啊,我还没跟别人说喔,不过我真的能把它叫出来了。它叫做‘默世录手札’喔!”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奇怪吗?”
  “非常奇怪。”
  “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而且我也不会讨厌奇怪的人。”
  “真的吗?那我们以后就当个好朋友吧!我叫做崆流。”
  “……朋友吗……也好,我叫做蒂妲。”
  ……当然,崆流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蒂妲的身分竟然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一个人一生,或多或少都会作一些事后想来很愚蠢的事情,但崆流却没有想到,自己竟是会如此的愚蠢。
  “用那种失礼的态度去对待一个国家的公主,事后想来,你没被砍头还真是命大啊。”一面指着自己水中的倒影说着,崆流一面露出了苦笑来。
  仔细想想,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就起了小小的改变,被人欺负或着被孤立时,蒂妲虽然从不安慰自己,但总是会用她特有的方式来鼓励自己,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崆流在面临了这些年来的苦境时,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决不以贵族之身为荣的他,其实在心里深处,却以有着蒂妲那样的朋友为荣。
  如果可以的话,崆流真的很希望自己有能力替她做点事,而不是一昧的只能让她保护着自己,但可惜天不从人愿,拥有着那种废物守护天使的他,也只能平淡的结束自己的一生吧。
  如此地想着,崆流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个女孩却突然走到了崆流的身后,大力地推了他一把后说道:“嘿!你在叹什么气啊?”
  突然被吓到的崆流,差点就这么摔下井底,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后,他这才转过头来对着突然出现的少女说道:“沙罗!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的突然出现好不好啊?”
  看着脸上满是笑意的沙罗,崆流就觉得很难发火,只是装出生气的模样。自从认识了蒂妲以后,不知为何地,沙罗也常常主动来找自己说话,日子久了,两人也就成为了交情不错的朋友。但是崆流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沙罗一直是以整自己为乐。
  “谁说人家突然了,从你刚刚站在水井旁发呆时我就叫了你好多次了,可是你都不回答,害我以为你要投井自尽了。”
  “如果你刚刚推的更大力些,我可能真的会如你所愿了。”一边笑着,崆流却不由得稍稍自井旁移开。
  “崆流你今晚会参加宴会吗?”
  沙罗突然说出的问题,让崆流着实吓了一跳,好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听沙罗继续说道:“我也有被邀请耶!可是还少一个男伴,干脆你陪我去好不好?”
  说着,沙罗甜甜的一笑,并且用着水汪汪的大眼凝视着他,这样的眼神让崆流感觉不大自在,本想低头避开,但却发现到沙罗此时身上穿着的竟是睡衣般的衣物,丰满发育良好的身材从些许透明的布料中隐约显露出来,一时之间让崆流的视线真不知该放在哪好。
  “呃……抱歉……因为我……”面对一直向自己走近的沙罗,崆流有些慌张地说着。
  但就在他试图想解释着拒绝的理由之时,沙罗却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因为你讨厌我,所以不愿意跟我去是不是?”
  “呃……该怎么说呢……因为……这……”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刚才为何不干脆摔到井底去了,两手慌张的笔划着,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其实若是说一句:“蒂妲已经先跟我约好了”事件容易至极的事,但只怕到现在,他根本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相信这件事,更何况是别人?
  但就在他站在井前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后,沙罗突然开始笑了出来,并且抬起头来,用着开朗的语气说道:“骗~你~的~!”接着咯咯娇笑了起来,哪里有哭过的样子?
  “原来……我又被你骗了啊。”
  “呵呵~~我早就知道你跟蒂妲姐约好的事情了,所以才这样跟你说的,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来约你呢?”
  “是是是!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能当沙罗公主的舞伴,我排十年的队都等不到,对吧?”
  崆流自嘲地说着,虽然有些夸张,但事实上,身为二公主的沙罗,虽然不急姊姊蒂妲那般优秀,但个性却是比蒂妲容易相处的,也正因如此,许多不敢接近被人偷偷称之为“冰封宝石”蒂妲公主的公子哥们,都将目标放在沙罗身上。
  面对崆流夸大地说着自己,沙罗也没有反对,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当然,不过如果是崆流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少排几年的队。”
  “喔,那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了。”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是崆流脸上却明显得没有那种喜悦。
  “等一下,为何你会知道我跟蒂妲的事情?”
  “呃……这个嘛……”
  看着沙罗像是恶作剧被抓到的小孩般,眼光闪烁地说着,崆流不禁笑着说道:“偷窥别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喔。”
  “人家才没有偷看呢!是银雪告诉我的!”说着,沙罗伸出手来,一只白色的貂顿时从她的衣袖中钻了出来。那是被沙罗昵称为“银雪”的守护天使“来自雪国的呼唤”。
  “怎么……你都把他随身带着啊?”
  “那当然,除了睡觉之外,银雪跟我可是寸步不离的喔!”沙罗笑着说,并且将银雪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轻轻地磨着。其实像是“物化”与“兽型”两种型态的守护天使,虽然在平时招唤出来时,没有“神格”型态的守护天使来得消耗精神力,但若想长时间维持,却依旧是需要多年的苦练以及过人的天资的。
  “崆流不会吗?把那本……‘默世录手札’带在身边?”
  “我也很想啊,只不过这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事,它既不会翻译多国语言,更不会帮我去偷窥别人。”
  “什么嘛!都说人家那不是偷窥了!”沙罗娇嗔地说着,但脸上却满是笑意,而崆流也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上午的课程安排,是一个月一次的“守护天使”的成长试验。
  由于守护天使通常是具有王室血统者所拥有的专利,所以许多贵族们,暗地里也将守护天使的操控能力视为拥有者的资质优劣。
  试验方式很简单,由受试者走入魔法阵中,再由评分的魔导师们判断学生的程度优劣后,招唤出适当的魔物来,并藉由学生将魔物打倒的方式、时间以及其它各大小评分事项来进行鉴定。
  虽然乍看之下是种野蛮的竞赛,但比起用些可以作弊的方式来进行测验,这样的比赛的确是公平了许多,而且更可以增加学生们彼此相互激励的作用。
  “下一位受试者蒂妲!”
  当其中一位裁判官喊出了她的名字时,蒂妲立即站起声来,用着不急不徐的脚步走到了魔法阵前。
  “蒂妲姐!加油喔!”沙罗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但蒂妲却恍若未闻般,并未转头回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以蒂妲的实力而言,面对这种挑战是毫无意义可言的,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奇才的她,虽然不见得如此夸张,但远超于标准以上的实力却还是有的。
  “若是用了魔法或守护天使以外的攻击方式就会扣分,如果真的打不过,就必须要求停止比赛,绝不可以逞强,知道了吗?”当面前的裁判官讲完了千篇一律的说明后,蒂妲无言地点了点头,接着走入了魔法阵中。
  “预备……三……二……一!比赛开始!”
  正当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的瞬间,只见蒂妲的对角线方向,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了一只足足有两公尺高,像是石像做成的蜥蜴一般的生物。
  而就在此同时,位于后方观众席上等待测验的学生们也叫了起来:“那是上等的魔物‘Gargoyle’!”
  所谓“Gargoyle”是一种设于大型建筑物上的雕像,而经由魔导师们用魔法灌注生命后,就成了此刻出现在蒂妲眼前的怪物。一般而言,像是这样庞大的石像怪,最少也需要具有三十年以上经验的魔导师才能打倒,也正因如此,在后方的同学们才会如此的惊讶。
  但相对于其它人的反应,蒂妲与后方观看着的沙罗却显得过于冷静了些,原因很简单,因为两人都晓得,这样的魔物还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突然间,石怪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像蒂妲奔来!尽管蒂妲一个闪身避开了,但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仍旧让许多人不禁捏了把冷汗。
  只见闪身躲到怪物身后的她,将手一举,口中念出了呼叫守护天使的咒语:“天使之吻。”
  “出现了,那是蒂妲公主的守护天使!”后方的同学兴奋地叫着。
  但也许是因为这鼓噪的声音之故,石像怪察觉到了蒂妲的动作,瞬间回身,用自己的尾巴扫向了蒂妲。
  在一阵尘土飞扬与惊叫声之下,蒂妲却突然自众人眼中消失。
  “她在上面!”一个眼尖的学生突然这么大叫,大伙也随之向上看去,果见蒂妲在银伶的协助之下,凌空高高飞起。
  但这次石怪的反应却没有这么迅速,就在它四处寻找着敌人踪迹之时,蒂妲一面从空中落下,一面念出了咒文:“深红染满天边,一切皆在眼前,神之光,化作圣炎。”突然间,银伶身上发出了激烈的金光,随之冲破了石像怪的身躯。
  而这个时候,蒂妲也已安全的落到了地面。而眼前的石像怪,突然就像是化作尘土般,飘散在空中。
  在一阵欢声雷动之下,裁判官高声宣布着:“测验结束,胜者蒂妲!”
  “蒂妲姐!你好酷喔!”才刚走回了队伍中,沙罗就兴高采烈的对她说着,与脸上毫无喜悦的蒂妲对比之下,倒像是立场相反似的。
  “没有什么酷不酷的,只是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说完,蒂妲转回头去,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比赛。
  “什么嘛!人家可是在帮你喝采耶!”看着蒂妲冷酷的背影,沙罗不禁如此地嘀咕着,但脸上依旧是十分喜悦的神情。
  就在两人对话之间,随着裁判官的宣布,其亚也走入了魔法阵中。
  “其亚加油啊!”同学中一群女孩们如此叫着,而他也用着那副充满自信的微笑来回应着众人的热情。
  但就在他的眼神与蒂妲触及到的瞬间,其亚的冷色变得有些僵硬,但却随即恢复了原有的神态。
  而看着他如此地变化着的蒂妲,却依旧像是视若无睹般,用着冰冷的神情凝视着前方。
  战斗开始了,同学们不禁起了些许的骚动声,因为其亚所面对的魔物,竟然与蒂妲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其亚的能力跟被称为天才的公主不相上下啰?”也许是因为带着类似的想法,同学们一齐转头看向了蒂妲,但见她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就像是全然不在意般。
  而就在这时,石像怪突然用着与对付蒂妲时同样的攻势,向其亚冲了过来。
  其亚一见,连忙向右一避,但谁知,石像怪却突然止住前脚,用后尾顺势向他打来。
  这突然的转变,着实让他荒了手脚,但却仍旧向上一跃,勉强躲过了这记攻击。
  但就在他身子凌空的瞬间,石像怪却如早有预料般,将头向上一抬,仿佛想要将他咬入口中般。
  “小心啊!”那群女学生们尖叫着。
  却见其亚竟像是尚有余裕般,对她们微微一笑,接着伸出手来,在手掌刚碰触到石像怪的瞬间,使出了自己的守护天使:“沙漠之冬!”
  突然间,只听见一阵巨响,由他手中冲出了一条石龙,重重的打入石像怪的体内,瞬间将它四分五裂。
  “比赛结束!胜者其亚!”
  在裁判官宣布结果的瞬间,再度听到了那群女孩们的尖叫,而其亚也如同方才般,对着观众席这里回应着热情的微笑,但这种轻浮的态度不禁让蒂妲感到有些不悦,索性将头撇了过去。
  注意到蒂妲举动的他,脸色再度变得十分僵硬,但却仍旧强制保持着原来的神情,走回了队伍中。
  “蒂妲姐,我问你,若你跟其亚对决的话,谁胜的机率会比较高?”侧眼偷看着同位于队伍远处的其亚,沙罗不禁如此问着。
  “不知道。”蒂妲仍旧冰冷的回应着,但随即却又补充道:“没有打过,根本不该妄下断论,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那就是打的过啰?”沙罗不禁这样天真地想着。但实际上,对蒂妲,考虑自己会输的这种结论根本没有用处,与其想着自己会怎么输,倒不如用全力思索自己该怎么赢,这就是蒂妲的习惯。
  全部赛程结束后,今天的课程也到此为止。
  只见还未直接回家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先前观战的心得。
  “真不愧是第一王女耶!不但力量超强,也且动作也很优雅!”
  “就是说嘛!‘天使之吻’的力量没话说,而且配合的也很自然。”
  “但是我觉得,其亚还有沙罗也很强耶!”
  “对啊!虽然沙罗的那个‘来自雪国的呼唤’是兽型的守护天使,但力量却不比姊姊逊色到哪去。”
  “但若光看破坏力的话,我想其亚应当可居首位吧?”
  “说的也是,那招‘沙漠之冬’的破坏力真的是太可怕了,竟可以把石像怪打得粉碎。”
  正当学生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之时,不远处的登记分数的魔导师不禁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今年的水准似乎比往常高耶,像是石像怪那种魔物,只怕一般魔导师也很难对付呢。”
  “表面上看来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更重要的却是每个人对自己守护天使属性的延伸。”
  其中一个黑袍导师说完后,随即大大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补充道:“其它学生们,力量虽然足够,但却没有将自己的守护天使做最有效的配合,如此一来,虽然现下还看不出差别,但再过了两三年,只怕有半数的人都会被淘汰了。”
  “是吗?我倒觉得没有特别的差异……”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白袍导师说着。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穿代表最高级魔导师的红色袍子的年老导师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你还没发现是应该的,毕竟这不是光凭知识就能判断的。”
  当两人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老人时,都不禁站起身来叫道:“院、院长!”
  “不用多礼,我只是想看看这次的测验,所以就过来罢了。”被称为院长的老人说着,并露出了平易的微笑。他正是渊明国中,皇家魔导学院的院长,也是全渊明国被公认为魔法最强知识最渊博的魔导师“提斯”。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一面轻拍着白袍魔导师的背,提斯一面如此问着。但也不等他的回话,提斯便立即解释道:“魔导师不同于战士,他必须要处于最有利的空间,掌握最有利的时间,使出最有效的攻击,打倒最强大的敌人。因为不管如何强大的魔导师,吟诵咒文都是需要时间的,但是战士的攻击却不用。”
  “可是,有守护天使的话,不就能缩短时间差吗?”
  “这个自然,不过却非上上策,因为守护天使的作用不是主动攻击,而是作为紧急或是防御时的武器。如果让守护天使主动攻击,就会让敌人更有趁隙而入的机会,在这场打斗中也许不容易察觉,但是一但面对着数万大军,缜密的计划对魔导师而言是需要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刚刚战斗的结果,不一定能代表完全的胜负啰?”
  听到了白袍导师这样说着,提斯不禁露出了微笑,欣慰的说:“你开窍了,这次的鉴定结果只是做给贵族与大臣们看的。若真的在实战的情况下,蒂妲公主的力量绝对能比亚其更占优势。”
  “……您的意思是……?我懂了!”说着,白袍导师就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来说道:“因为弱点……”
  听到这句话,提斯与一旁的黑袍导师都点头笑了。
  石像怪的弱点就是在于“光”,蒂妲用了火焰引发的光攻击,但其亚却用了与石像怪同样属性的力量攻击,虽然乍看之下两人实力相当,但若是在长久战之时,可以掌握敌人情报与迅速分析的人,无疑的是占有最大的胜算。
  “总有一天这群孩子们必须知道,战斗是需要智能的,但在那之前,无数次的失败却是最好的学习方式。”就像是对着包括白袍导师在内的所有人说着般,提斯缓缓地说着。
  在这同时,崆流却像是往常一般,一个人独自坐在树下乘凉。
  “差不多应该测验完了吧?”看着已经位于自己正上方的太阳,崆流不禁如此想着。
  “下次要不要去参加看看呢?”才刚这样想完,他却不禁苦笑了出来。
  “怎么参加?用那本打不开的手札打魔物?”一面这样调侃着自己,崆流一面打开了手中从老师那里借来的书本。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个白色的物体飞到自己头上,接着瞬间钻到自己的衣服里。
  “哇!”因为感觉到那物体冰冷的气息,崆流惊吓地跳了起来,试图把那怪东西甩掉。
  但就在他慌忙的跳上跳下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了沙罗清脆可爱的笑声。
  “哈哈哈~~~崆流你好好玩喔!人家的银雪跟你撒娇也要吓成这样。”说着,沙罗勾了勾手,只见一只银白色的小貂顿时自崆流衣领中跳出,回到了沙罗的手上。
  “怎么,一天整我一次还不够吗?”看着沙罗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崆流不由得苦笑着。
  “天气这么热,我怕你中署,所以特定让银雪来帮你冷却一下啊。”
  “好意心领了,若是可以的话,我只需要一阵凉风即可。”轻轻笑了笑,崆流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再度翻开了书本。
  但是沙罗仿佛还整得不够似的,跑到了崆流身边,也这么坐了下来。
  “跟你说喔,我和姊姊今天都赢了喔!”
  “这不是挺平常的吗?如果你们输了倒才奇怪吧?”看来不跟她说说话是无法把她打发走的……崆流于是阖上了书本,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才不只是这样呢!这次的魔物真的打的好辛苦耶!”
  “喔?是什么会样的魔物让你陷入苦战呢?”
  “石像怪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对付,虽然看蒂妲姊打的很轻松,但我做起来就不是这回事了。”说着,一旁的银雪也点了点头,像是附和着沙罗一般。
  只听沙罗用着紧张的语气叙述道:“真的好惊险呢!只看到它一直朝我冲过来,可是银雪和我的魔法又无法将它完全冻住,前后接连用了四五次才好不容易将它冰冻起来,这才能用风系咒文将它打碎。”
  “怎么用这么胡来的打法呢?”一面如此想着,崆流不禁笑了笑。
  “哼!你笑这什么意思嘛!难道你就能作的比我好吗?”看着崆流的表情,沙罗气愤地嘟起嘴来说着。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想如果你改变一下攻击方式应该可以做得更好才是。”
  “啊?攻击方式?”
  “蒂妲应该就不是单纯地用直接攻击吧,我想以她的习惯,应该是属于反击形式,而且也不会直接面对敌人。”
  “……好厉害喔!你怎么知道?”沙罗高兴的拍手说着,但随即却又怀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跑来偷看吧?”
  “冤枉啊!我这只是理所当然的推测罢了。”说着,崆流转过身来对着沙罗说道:“蒂妲的能力偏向于火、光之类的攻击,而这恰好是石像怪最怕的,但是根据测验时的场地而言,却没有足够念完咒文的距离,也就是说,她必定会在攻击前先被敌方攻击。”
  “可是这两种咒文我没办法像蒂妲姐那样用守护天使来增福啊!”
  在属性而言,银雪比较偏向冰、风、水三种,虽然也能用火系咒文,但却不能像蒂妲那样强劲。
  听到了她的抱怨,崆流微微一笑,接着解释道:“也不是只有这种方式,就拿你来说吧,石像怪外壳坚硬,你的火系咒文不够强,冰系却又没那么有效,所以你该要把这两个咒文交互使用。”
  “啊?可是这样不就是抵销了吗?”
  “正好相反,像是石像怪那种干燥的身体,一但遇到了高温与低温的交互攻击,就会产生龟裂,这时候用风系咒文冲击,包准它立即粉碎。”
  “真的会这样吗……?”
  沙罗似乎有些怀疑地看着崆流,但崆流却一反常态地用着自信的口气说道:“不然就拿那边那块石头来试试吧。”说着,他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从大小与质地看来,似乎真与石像怪差不了多少。
  “好!我就试试,但是不行的话你要怎么办?”
  “任凭你处置。可是如果成功的话……”
  “成功的话……我就亲你一下喔!”说完,沙罗突然站起身来,跑到了那块石头的前方。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对着石头使出了火系咒文。
  只见一团火焰冲向了石块,没多久的功夫,石块就已经冒着烟,并且呈现些许的火红。
  “银雪!”沙罗一声娇叱,银雪立即冲上前去,伴随着一道寒风,撞击向石块。
  正当沙罗要接着使出风系咒文之时,却听见一声砰然巨响,眼前的石块竟然就这么崩裂了开来。
  “看来我估算错误了,光是冷与热的急速交替就可以将石块崩解了。”一边说着,崆流一边走到了沙罗的身旁,只见她似乎正因眼前的景象而在错愕当中,尚未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沙罗才转过身来,高兴地对着崆流大叫:“成功了!成功了耶!”但接着却又疑惑地问着:“为什么都没来上课的你会比我们更清楚这种事呢?”从表情上看来,她似乎有些不服气。
  “因为我有一个奇怪的老师啊。”崆流笑着说,接着又解释道:“他总是教我一些魔法没有解释,可是日常生活却会发生的现象,像是雷电的成因,水的导电或是热涨冷缩之类的怪理论,虽然我们都认为理所当然,但是若是找出确切的原因,但我而言也挺好玩的。”
  这时候的崆流还不晓得,其实从那位怪异的老师那里学到的,并不仅止于科学或常识,而是一种在湿婆大陆早已被许多人遗忘了的某个特殊技能……
  “嗯~~~这样啊……”听着崆流的解释,沙罗不由得点着头,但就在下一瞬间,沙罗却突然垫起了脚尖,趁着崆流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朝他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崆流除了呆住以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反应。
  “今晚的宴会最好早点准备喔,蒂妲姐可是最不喜欢别人迟到的唷!”就好象刚刚那瞬间发生的事都是崆流的幻想般,沙罗笑着转过了身去,踏着轻盈的脚步一跳一跳地离开了。
  傍由于昨晚事后就没有再见到蒂妲,崆流所幸遵照着沙罗给的意见,在太阳还未完全西沉之时,便来到了蒂妲所住的闺房前。
  其实一般而言,纵然是伯爵或是公爵以上的阶级也无法擅自进入公主所居住之处,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因为两位公主的许可,从很久以前,崆流便有着能够自由出入的奇怪特权。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正当崆流在门前犹豫着该不该敲门之时,没想到蒂妲却已经走了出来并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来得太早了吗?”也许是因为很少参加正式的宴会之故,崆流实在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到场才算准时。
  “因为我不想待太久,所以晚点到也无所谓,不过也好,反正我正想去找你,现在走也可以。”蒂妲说着,露出一丝丝难得的喜悦神色,虽然稍纵即逝,但却让崆流不禁感到轻松了许多。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这么准时?”还没走上几步路,蒂妲突然有些疑惑地问着。
  “我……会准时难道很奇怪吗?”
  面对这个反问,没想到蒂妲竟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很奇怪。”
  料想不到答案竟会如此直接,崆流一下子呆了几秒,但随即却笑着说道:“因为有个人……用了种很令人难忘的方式提醒过我。”
  “原来如此。”
  若是平常人也许会追问个几句,但是崆流深知,蒂妲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有时会有问题,但却不喜欢深究,就与她自己一样吧,想回答时就会回答,不想回答时根本不该浪费时间追问。
  “这里就是伯爵的宅邸啊?感觉好象很气派呢。”
  当走到了娆承伯爵住所地大门前,崆流不禁看着这座豪宅感叹地说着。
  “听你的语气,倒像是自己是个平民似的。”说着,蒂妲稍稍抬头看了几眼,接着说道:“这种大小在其它拥有更大领地的伯爵眼中可是毫不起眼的。”
  “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干脆直接庶出,当个普通人还比较好。”
  “这种玩笑不该乱开。”虽然崆流是用半开玩笑地说着,但蒂妲却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根据我国的律法,除非你有重大的罪行,否则头衔是不会被剥夺的。”
  “是是是!我想我的地位还没重要到可以犯什么大罪吧。当然……也没想过去犯什么罪。”
  “知道就好。”
  伸手挽住了崆流的手,两人在门前侍者的引领下,走入了饶承伯爵的豪宅中。
  “欢迎公主大价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如果这是‘寒舍’,那我的家到底算什么?猪窝?狗笼?”
  看着迎面而来的承饶伯爵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这些迂腐毫无新意的台词,崆流不如此嘀咕着。
  “多谢你的邀请,但这些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露出了毫无喜悦可言的冰冷笑容,蒂妲就像是对伯爵的微笑与迎接视若无睹般,迳自走入了宴会厅中。
  对于这样失礼的举动,承饶似乎是怒在心头,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仍旧强制维持着已经在抽搐的面部神经,继续跟在公主身后。
  而相对于身为众人目光集中焦点的蒂妲,崆流的存在明显的太过薄弱了些。
  宴会才刚开始之际,一群身着高贵华丽衣裳的世绅名流们,便将公主团团围住,当然承饶与他儿子其亚也身在其中。
  “呃……我去拿点饮料……”而被一群人墙完全地阻隔在外的崆流,虽然如此说着,但似乎根本没有人去理会他,崆流唯有苦笑着又继续说了句:“并且顺便到一旁开始自暴自弃。”接着就默默地走开了。
  “公主怎么会有应邀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呢?”
  “看来公主似乎与伯爵儿子的感情不错嘛。”
  “说的也是,两人年岁差距也不多,简直是郎才女貌。”
  围着蒂妲的一群贵族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中俨然是刻意将蒂妲与其亚硬是凑成一对,而一旁的承饶伯爵则是随口用着模棱两可的话语应答着,反倒是其亚却只是一直沉默不语着。
  而在一旁的崆流,反倒像是坐在“观众席”般,只是拿着手中的高脚杯,悠闲地喝着难得可以喝到的好酒。
  “话说回来了,这里的男性似乎也太少了吧?”举着杯子,透过了高脚杯的视线折射,崆流用着若无其事的模样环顾着四周。
  却见四周所见,虽然都是身为贵族的先生与女士们,但是与崆流年龄相仿的男人,除了其亚以外,却是一个也找不着。
  反倒是女孩子们却是特别的说,除了沙罗与蒂妲外,还有一群似乎也是自己同学的女孩们,甚至连下人们也都以女性居多。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反正这是个生日宴会嘛,邀请的自然也是些平常有交情的朋友。”一面这样想着,崆流将杯中红酒一次倒入口中。
  再度走到了放满了酒的桌旁,正当崆流想拿起另一只酒杯之时,却突然见到了沙罗与一群女孩们正在开心地聊着天。
  每个时代与国度的衣着都有着不同的潮流,在这里,女士们多半流行着强调曲线的服装,但也不知是顺应着潮流还是自己的喜好便是如此,沙罗此时的打扮依旧是刻意地强调着身体的曲线与女性的魅力,虽然与其它女孩们的衣装类似,但却别有一番韵致。
  看着她们开心地说着话,出于好奇与无聊双重作用之下,崆流不禁偷偷侧耳倾听着她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你们!我跟他接吻了喔!”其中一个崆流不认识的女孩子说着,不过实际上说来,除了沙罗以外的女孩,崆流一个都不认识。
  “那有什么!我已经跟他‘那个’了喔!”
  “啊!这么快啊!感觉怎么样啊?”女孩们开始有些吵杂地讨论了起来。
  听到这里,崆流不禁耳根发红,脸忙随手拿了一杯酒,转身快步离开了现场。
  “原来现在的女孩子们已经这么开放了啊?”
  正当崆流感到有些不能适应地思考着之时,却听到后头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沙罗呢?该不会连接吻都没有吧?”
  “才不呢!人家今天也接吻了喔!是初吻喔!”
  听到沙罗开心地说着,崆流却像是被银雪冰冻住般,僵立在当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佣刚好经过了崆流身旁,看着崆流奇怪的举动于是问道:“请问怎么了吗?”
  “呃……没事……”说着,崆流微微地一笑,并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喝第一杯时就醉了?”一面这样自问着,崆流一面深呼吸了起来。
  在这里,男女的适婚年龄是从十八与十五开始的,加上风气开放,也不像许多国度很重视什么别人眼中的道德性,因此若说的过分些,其实男女关系对他们而言并无这么拘谨与严肃,但是也许是崆流个性自闭之故吧,他对于刚刚的话题还是无法释怀。
  “初吻吗……?”崆流有些苦恼地思索着。其实那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被沙罗突然的亲吻吓到罢了。但是在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后,崆流不禁开始感觉到了些许的迷惑。
  对他而言,沙罗就像是个朋友或着是喜欢整他的妹妹一般的角色……至少原本一直是如此的。可是一个女孩会将自己的初吻给一个只是普通朋友或着只是比较亲密的人吗?
  但就在他不顾身份地抱头苦思之际,两位贵族男士却走到了他身前不远处悄悄对谈着。
  也许是崆流本身的存在太过于不显眼也未可知,两位男士们的音量虽然小,但却依旧可以让坐在不远处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是不想去管他人这些巷议街谈的他,却突然被其中的内容吓了一跳……
  “听说伯爵有意让自己儿子跟公主结婚耶!”
  “这是当然的啊!毕竟两人的身分年龄都差不多,而且这位伯爵希望能够晋升正统贵族的想法是众所皆知的呢!”
  “但是公主可不是个可以勉强得来的人吧?我想两人之间应该有些好感也说不定。”
  “这就难说啰!承饶伯爵的行事手腕可是高明的很呢!”说着,那个男子冷笑了几声。
  听到这里,崆流只觉得很不舒服,但却也不想两人之故而离去,索性将头撇了过去,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方才与她说过几句话的女佣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只见她不知为地,用着像是刻意不被人注意的动作,一面偷偷环顾四周,一面拿着手中装满酒的托盘走到角落无人处,接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了不知什么东西,虽然这时崆流的视线已经被女佣的身躯挡住,但看来,女佣似乎加了什么东西到了其中一杯酒中。
  “她到底在干嘛?”一面这样怀疑着,只见女佣开始装作若无其事般,端着托盘走到了人群之中。
  感觉到事有蹊跷的他,视线继续跟随着那女佣,却见她走到了一群人前停了下来。
  “难道……”当他看到了站在女佣身前的男人时,崆流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只见那男人……承饶伯爵转过身来,与那女佣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她则是指了指其中一个酒杯,接着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也许是因为崆流现在注意力全放在伯爵的视线上,因此并未察觉女佣的脸上竟是如此的悲伤。但见承饶拿起了其它酒杯,一一分给了在场的众人,最后才拿起了女佣所指的杯子,递给了蒂妲……
  看到了承饶瞬间狡狯的眼神与亚其略带紧张的神情,崆流一咬牙,也不管是否是自己的误会与否,当下便站起身来,穿过了众人,笔直地走入了围着蒂妲的人群中。
  “该走了,公主。”
  一边说着,崆流顺手打掉了蒂妲手中的酒杯,深红如血般的液体溅了承饶一身。但崆流却似乎视若无睹般,抓起了蒂妲的手向外走出。
  不但计划被阻,而又被当众羞辱的伯爵,怒不可止的向门旁的侍者们使了个眼色。
  突然间,三个黑衣侍者冲出,并用着微笑与凶狠的眼神向着崆流而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再多待一会吧。”带头者说着,并且手缓缓伸向了崆流的背上……
  “抱歉……让开!”就在一瞬间,令人骇然的事发生了,崆流竟突然出掌一推,手掌下方重重地撞击了侍者,将他打倒在地,而随之在众人吃惊的瞬间,两人便快步走出了伯爵的宅邸中。
  “可以放手了吗?”当两人走到了距离伯爵家已经有些距离之处时,蒂妲突然如此说着。
  “对、对不起!”像是突然恢复意识般,崆流急忙放开了紧握着蒂妲的手。
  “你也真奇怪,为什么对他作出这么失礼的事呢?”
  “他拿给你的那杯酒……”本来想解释,但却突然察觉到自己其实什么证据也没有,于是只有低头不语。
  “八成是加了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吧,听说最近在贵族中很流行,不过我本来就没有喝的打算。”蒂妲说着露出了冷酷的恐怖笑容来,似乎是对于承饶的行为感到相当不悦。
  “你知道?”
  “这是当然的,由一个身为主人与贵族的人来为他人递酒,除非他是你这种人,否则怎么看都不大自然。”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
  “嗯,这是夸奖没错。”说着,蒂妲从冰冷的面容下,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但随即却又恢复了原来的严肃表情说道:“但是就算如此,没有证据的你,到了明天,事情传开,只怕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反正都已经做了,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倒希望在上断头台前,能够喝杯好酒。”
  “嗯,虽然上断头台的机率不大,但是我会准备好最上等的葡萄酒地。”
  “我该说期待这一天快点到来吗?”
  “不该……”突然间,蒂妲的眼神有着一丝丝的柔和,她轻轻地说道:“……当然,我也并不期望这一天会到来。”
  “深深感谢,至少确定,我不必自己一人,静静地追悼自己了。”
  说着,崆流用着传统的道别方式,弯腰向蒂妲行了个礼。
  “想不到你的动作还满像样的。”
  “难得穿得整齐一次,索性就用贵族的方式为自己疯狂的一天作个结尾。”
  正当崆流道别完要转身离去之时,蒂妲却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该用正统的方式来与你道别吧。”说着,蒂妲突然走上前吻了崆流的脸颊。
  虽然同样的情形发生已经是第二次了,但崆流依然只能呆住。
  “晚安,崆流伯爵。”蒂妲道别的声音仍在耳中缭绕,但人影却早已消失在眼前了。
  摸着自己的面颊,崆流不禁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天之内被两个公主吻了,该不会过两天我就要死了吧?”
  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崆流此时却不知,他这句话,无巧不巧的正好部分符合了明日将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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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12-22
第三章 沙漠之冬
 
  虽然说早已就已经预期到的事,但似乎还是来得太唐突了些,但是尽管如此想着,崆流却依旧必须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国王派来的使者带领之下,进入了宫殿之中。
  “禀告陛下,崆流伯爵带到。”
  “让他进来吧。”当国王的略具深沉的声音传出后,两旁的守卫们这才举起了档在崆流身前的铁枪,让他走了进去。
  才刚走入大殿中,崆流稍稍向两旁与前方望去,却见前方的玉座上,国王正用着严肃的神情看着自己。而在他身后的则是几位大臣、下人,而蒂妲与沙罗则是在自己的左前方,似乎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
  相较于两位公主,崆流左方却分站着饶承伯爵与其亚。但见原本似乎正语儿子窃窃私语的饶承,一见到崆流走入,便立即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用着充满敌意与挑衅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早知道会来得这么早,我就应该快点吧放在仓库里老师送我的那瓶水果酒喝完的。”一面这么想着,崆流当下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并且露出了一个令其它人感到错愕的微笑。
  “崆流真是的,怎么这种场合也笑得出来?难道他看不出大家严肃的脸色吗?”看着崆流突然露出的微笑,沙罗不禁有些担心与责怪地说着,但站在她身旁的蒂妲却用着冷冷的语气说道:“如果他会懂得看人脸色的话,他就不是崆流了。”
  “这样说也对,但是蒂妲姐难道不会担心吗?”沙罗转过身去,皱着眉头地对蒂妲如此问道,但蒂妲却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的崆流。
  “崆流伯爵,你可知道你是为了何事而被请来这里的吗?”
  “请?两个士兵拿着两把长剑,直接把你从床铺上架来这里,这种方式叫做请?”听了雷斯对自己说的话,崆流不禁产生了这个疑问,但尽管他再怎么的不进入状况,但总算还是知道这话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口的,当下便开口答道:“启奏陛下,我并不清楚原因。”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雷斯似乎显得有些头疼。
  今天一大早,雷斯自己就因饶承的到来而被迫从床上爬起来接见,而两人才一见面,饶承便像是条疯狗般,一下说自己是多么的忠心为国,一下却又多崆流是多么仗着他身为正统贵族的地位来羞辱自己,吵得雷斯不得不立即把崆流传来,早些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吧,毕竟贵族间冲突的问题,其对错正反,本来就不能只用一方的言论,你们两个就各自解释一下自己的立场吧。”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国王自然也不例外,若是能选择的话,他倒希望两边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深知饶承个性的他,自然知道他是个不达目的决不善罢甘休的人,当下也只有如此的决定。
  却见正当崆流试着开口想说些什么之时,饶承却率先发言了。
  “陛下,我这十余年为这个国家付出多少心力与热血,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为什么开头要先讲这句话啊?崆流不禁皱着眉头想着,却听此时国王则像是敷衍般的随口回答:“是,这个自然,我相信在场会没人会对你的忠心有着错误评价与怀疑。”
  其实若真严格说起来,尽管饶承在性格上是个近乎小人的角色,但是他对于渊明国所付出的心血以及中忠诚,倒也的确是许多一出生便注定享尽荣华富贵的贵族们所无法想象的。
  这也正是为何明知饶承是如此小气量的个性,而雷斯依旧特例封他为贵族的原因之一。
  但当国王说完之后,饶承突然话锋一转,瞪着身旁的崆流怒喝道:“但正如我方才所言,这小子……崆流伯爵不但不请自来犬子的生日宴会,而且还对我作出了极为失礼的行为,这倒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他对公主的态度也让人怀疑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如果那种事跟忠诚有关,那被两位公主吻了一下的我,看来是该叛国了吧?”崆流用着若无其事的眼神回应着饶承,并且如此想着。
  而这个时候雷斯则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蒂妲与沙罗问道:“你们两个当时在场,我问你们,饶承伯爵说的话是真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沙罗看了一下身旁的姊姊,接着率先回答道:“当时场面混乱,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确定,崆流伯爵并未对姊姊作出任何失礼的事。”
  “是这样啊……”听着沙罗的证词,雷斯稍稍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改向蒂妲问道:“蒂妲,你呢?”
  换自己被问到时,蒂妲轻轻的向前走了半步,接着用着一贯的语气说道:“也许在他人眼中,崆流伯爵当时的行为,对于饶承伯爵或是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相当失礼的事……”
  说着,蒂妲转头冷冷地看向了饶承与其亚,接着说道:“然而,我可以相信,崆流伯爵当时的行为,是完全出自于保护我的好意。所以在我的立场而言,我个人并不认为,饶承伯爵所说的话全然正确。”
  “……你所说的意思是……当时会发生任何危害到你的事情吗?”似乎听出来了蒂妲话中别有所指,雷斯微微一笑地问着,并且转头看着涨红着脸的饶承。
  “唉啊,明明是自己捅出来的楼子,怎么却是一堆人帮我收拾啊?”
  正当崆流这样想着之时,却听蒂妲又继续说道:“……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我能相信,崆流打翻的那杯酒之中,被下药的可能性很高。以就是说……”
  才刚要接下去说着之时,饶承则是大叫道:“荒唐!荒唐!真是可笑至极!公主言下之意,难道是暗指我是那种会在客人的饮料中下迷药的人吗?”
  “有人恼羞成怒啰!”沙罗在后头不禁窃笑着。
  而蒂妲则是秀眉一皱,接着答道:“请阁下注意您的语气,否则的话,我怕自己会误认为这是你因为被我说中时而想掩饰的态度。另外,我并暗指,而是根本的明说,请阁下不要作无意义的文字扭曲。”
  “附带一点,蒂妲她刚刚也没说是‘迷药’,只是下药罢了。”毫不容易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地崆流,用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但却被蒂妲与饶承都瞪了一眼,感到无辜的他,只有再度进入沉默中。
  却见饶承面对蒂妲足可称之为咄咄逼人的语气,一介武夫的他,尽管拥有一肚子的坏水,却也无从发挥,只能恨恨的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其实若是平心想想,只要知道事情完整的始末,任谁都会知道,不论饶承如何的一口咬定,最后也一定自己先理亏,但可惜,尽管有这样想过,然而他的个性实在难以忍下这口气。
  看着场面渐渐由紧张发展到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雷斯,连忙说道:“蒂妲,不要这样说,我相信伯爵的为人……那就事情就这样吧……你们两人……”
  正当雷斯思索着该如何判定才是最公平的时候,饶承突然抢先说道:“陛下,我看不如这样,这件事情的对错,就让犬子其亚与崆流伯爵在‘神圣竞技场’中一较高下,由公平之神来决定吧。”
  这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吧?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这样想着,但对饶承而言,若不能帮自己找个台阶下,并且顺道把崆流这个臭小子教训一吨,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气,于是便立即想到了这个提议。
  连“公平之神”这样的名字都搬出来了,纵然是身为国王的雷斯也无法多说什么,因为自古以来,贵族之间由于不能直接性的兵戎相见,因此律法规定,凡是所有争执,最多也只能在“神圣竞技场”中交由神来裁决。
  当然,另一方不见得需要接受对方的挑战,但是这却会是终生的耻辱,而倘若接受挑战,凭着崆流那点魔法与毫无作用的守护天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敌过几乎与蒂妲能力相当的其亚,因此不管哪条路,饶承都算是出了口气。
  “好吧……如果你执意的话……”雷斯此刻也只能这样说着了,倘若这时还是帮某一方说话,日后铁定会被人传为偏袒。
  “多谢陛下成全。”说着,饶承走到了崆流的面前,恨恨地说道:“明天中午,我们会在竞技场等着,就看阁下有没有胆子来!”
  说完,饶承头也不回地走了。而跟在后头一直不发一语的其亚,像是想说什么似的看了看崆流与面无表情的蒂妲,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转身默默离去……
  当饶承还没离去多久后,崆流索性也趁着大家不注意之时离去了。
  也许本身真的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之故吧,竟然可以在没有任何人阻止的情况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宫殿外。崆流想来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下便苦笑道:“如果昨晚也是像今天一样,倒是不会惹出这些许事了吧?”
  但就在他这么想着之时,突然有个人在后头对他说道:“若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真能如此啊。”
  “呃……是你?”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崆流出奇地感到有些许的惊讶。
  因为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即将要与自己一决生死的人……其亚!
  “有时间吗?想跟您说几句话。”不同于父亲的凶恶神情,其亚出乎意料的诚恳。
  “我可是男的耶。”半开玩笑地说着,但看着其亚依旧是正经地注视着自己,崆流也只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的狗窝虽然有点远,但是倒是偏僻到挺适合密谈的。”
  “这里就是您的宅邸?”当崆流带着其亚来到了自己的住所之时,其亚不禁惊讶地说着。因为若是真的说起来,只怕崆流这整栋房子加起来,还不到自己家后院或书房的大小。
  “所以才说是狗窝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期待?”崆流似乎对其亚这种失礼的举动丝毫不以为异,一边笑着,一边带他走入了许久没人走入过的厅房中。
  “抱歉,没有什么佳茗或仙酿,只是洗衣服用剩的井水罢了,请别见怪啊。”一边说着,崆流一边将手中的杯子端给了身前的他。
  “您真爱说笑。”露出一丝笑容后,其亚轻轻的啜了一小口。
  但就在这同时,崆流却说道:“我是说真的喔。”
  一瞬间,只见其亚像是突然噎到般,停下了喝水的动作,尽管如此,但仍旧故作镇定的将杯子轻轻搁下。
  “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了吗?”
  “当然,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说完,其亚却低下了头来,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其实自己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这么说吧,您可以说说您对我的看法是如何的吗?”
  “……怎么换我来回答你了?”皱眉说着,但崆流却仍旧回答道:“饶承伯爵的儿子,嗯~~~受人欢迎的公子哥,感觉有些花心,在男人的角度上看来很欠揍……大概是这些之类的吧……”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种形容,也许会不悦吧。但其亚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微笑说道:“果然,来找您说话是对的。”
  “不要再用‘您’这个字了,说得好象是我比你老多少岁似的。”崆流苦笑地说着,接着又问道:“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其实,也许正如您……你所说的,我不过是个……欠扁的人罢了。但我能保证,我这生,真心真意的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只有那仅仅一人。”
  听到这样的话,崆流起先有些讶异,虽然明日即将要对决得敌人此刻坐在自己身前谈话,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已经与常理不符了,但是他现在所听到的话,惊讶却更胜于前。
  “这不是很好吗?”
  “我……其实,我真想说的是……我对蒂妲公主……没有任何意思,甚至该说……我会打从心理怕她。”
  “不用在意啦,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怕她啊。”
  “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意思吗?”其亚皱着眉头说着。
  而这时崆流才止住了开玩笑的语气,用着严肃的神情说道:“既然要我了解,那大家还是坦白的说吧。”
  说着,崆流拿起了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但却突然说道:“那时杯中装的,应该是迷药之类的东西吧?”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语气的突然转变让他有些不适应,其亚呆了半饷后,才低头说道:“虽然不清楚那杯中装的究竟是什么成分,但我想,八成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总之,你跟你父亲是想造成既定的事实,来让蒂妲与你结婚吧?”
  “……虽然这样说像是在推卸责任,但我能保证,我绝对不会对蒂妲公主有那种想法!”
  “……如果蒂妲听到有人这么确切的这样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崆流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其亚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不认为父亲对女人的看法是对的,也许在别人眼中,我可能是个轻薄的人,但实际,我只是想对女性们,更多一点的关心罢了。”说着,其亚却抬起头来,开始像是说故事般地说道:“我喜欢的女孩,是个从小与我在一起,陪着我读书长大,像是个朋友或姊姊一般的人。虽然身分悬殊,但我们依旧相信自己能得到父亲的谅解。”
  “幸好我父亲已经比我先走上断头台了,要不然连娶老婆都得听他的话还真麻烦。”崆流半开玩笑地插嘴说道。
  但其亚就像是没听到崆流说的话般,继续说道:“父亲是个平民武将出生的人,虽然一直想要成为真正的贵族,但却只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所以他希望,我能娶一个拥有纯正王室血统的女孩。”
  “弄得像是狗配种干嘛?”崆流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道:“也就是说,他希望你娶蒂妲,而且是不择手段的。”
  语毕,崆流却迳自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看着门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终于说道:“我想你应该不只是单纯的来与我心情分享的吧?”
  听到这句话,其亚这时也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了门外,接着转头说道:“明日的决斗,在父亲的指示下,我必须全力以赴,纵然两者之间有一人必须死,我也不会在意。但是……希望你能帮我说情,就算我死了,也不要让任何指责加于我父亲或我的家族。”
  照传统说来,当决斗输的那一方,也就是公平之神裁决为错误的人,也即是说,倘若其亚真的输了,那蒂妲先前对于饶承伯爵的那些怀疑,都会被当成真的。虽然仅仅只是些蜚短流长,但其亚知道,纵然只是如此,对于自尊心极强的父亲所带来的伤害会有多么的高。
  “我想这点很难做到,因为你父亲八成是事先知道我的实力后才敢下挑战书的。”
  崆流苦笑地说着,但接着却严肃的说:“但是基于世上无绝对之事的想法下,我能以人的身分担保,纵然你输了,我也从没打算过要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至于蒂妲……我会劝她的……但是相对的,我也有个要求。”
  “直说无妨。”
  “……给我一瓶最好的红酒跟我一起摆在棺木里。”说着,崆流笑了,而其亚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仿佛两人一瞬间,都从陌生人、敌人转变成为了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就算是知道明天自己可能会发生不幸,但今天的日子还是要正常过下去,抱着这样奇异的想法,与其亚分别后,崆流依旧像是往常那般,来到了王城外,老师的秘术店中。
  但谁知道,老师见到他开头的第一话便是:“都要决斗了,你怎么会还有心情跑来这里啊?”
  “为什么……老师你会知道这种事呢?”
  “你当守卫们都没有嘴巴吗?只要平时多与皇宫守卫抬杠,上至军事机密,下至国王长痔疮,都可以了若指掌。”说着,老师开始大声笑了起来。
  但相对于他的狂笑,崆流却不禁苦笑地想着:“这些话真不晓得让军机大臣听了会作何感想?”
  “你这小子也真不简单,平时看起来这么呆头呆脑的,没想到做起事来竟然这么疯狂。”
  “什么意思?”
  “你竟然敢去你死对头的家中赴宴,更用酒洒在他身上。大家知道之后都不禁为你捏一把冷汗呢!”
  听到了这句话,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于是问道:“什么时候我多出了个死对头来了?”
  “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外头还有皇宫里,都流传着饶承伯爵与你誓不两立的流言呢!”
  “原来我自己这么被看得起啊?可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崆流半开玩笑的自嘲着,平时在王城中并没有什么朋友的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些贵族与下人们在底下讨论的小道消息。
  “你怎么连这种小事情都不明白,你试着想想,你与饶承都是伯爵,但是比起喋血战场数十年的他,你却是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这个头衔,叫他如何不恨你呢?”
  “原来是这么幼稚的原因啊。”崆流皱了皱眉头,接着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这头衔又不是自己要的,更何况我的父亲还被送上了断头台耶!”
  “难怪大伙都说你不像是贵族,要知道,生活在那种尔虞我诈的世界中,永远不要小看人类的一种渺小思想。”
  “哪一种思想?”
  “忌妒啊!不论男女,不论贤愚、圣邪,只要心灵被忌妒心占满,人的行为就会变得幼稚且疯狂。”
  “原来如此……现在想起来还真的觉得这整件事的发生的确有些幼稚且可笑。”说着,崆流不禁仔细的想了想,果真发觉到,这整事情的发生与进展,若用一般人正常眼光来看,实在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若用着自己最欠缺的贵族角度看来,这样的情形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对许多而人,活着似乎就是为了那种应该学习舍弃的尊严与一口气的。
  看着正在沉思着的崆流,老师微微笑了笑,接着突然念道:“多余且不必要的宿命,唯一的价值就是学习舍弃,明知如此,却又为何要努力呢?……这是外大陆那里一个古代哲人说过的话。”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答案啊。”崆流有些疑惑的问着,但老师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接着说道:“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介于放弃与执着的两者之间,像是尊严这种东西,对你而言似乎不怎么重要,但却也是种许多人类所必须拥有的。”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为了满足他的这种对尊严的欲望,而被其亚杀死啰?”
  崆流突然笑着说道,而老师则是大大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却又不同了,如果今天他的尊严没去影响别人也罢,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说着,老师转身走入了仓库中,不久便听见了敲敲打打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着一个盾刀走出。
  “记得上次你曾说过不愿意用剑,那这盾刀应该很适合你吧?”
  由于某种原因,崆流从小就对剑有种莫名的恐惧与心理障碍,这也正是为何运动神经应该不算弱的他,在剑术上却是奇差无比的原因。
  正当老师将手中那个圆形上面附着尖刀的盾牌递到他身前之时,崆流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缩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抬起头来怀疑地问:“这该不会是被诅咒过的武器之类吧?”
  “笨蛋!我怎么会有那种昂贵的东西?这是我用铁盘子和菜刀之类的东西拼成的。”
  “……你觉不觉得我直接用皇宫中的武器存活率……全尸率可以大一些?”说着,崆流将盾刀拿在手上挥了几下,但却突然发现到,在盾刀后头的握柄上,有个奇怪的按钮。
  “这该不会是……自爆装置之类的东西吧?”崆流狐疑地说着,并且更加仔细的检查着盾背面上的装置,但除了那个按钮外,却找不出任何的异样。
  “说这什么傻话?我像是那种坏心眼的炼金术师吗?”
  “……你一定要我扯破脸来回答吗?”崆流皱眉说着,虽然老师在研究上,既没有让死人复活、把人变动物,也没有替贵族们制造媚药或毒品,但是若是了解了他平日研究的内容,就实在很难不去把他与一些疯狂的行动画上等号。
  “……好啦!我承认趁着别的魔导师不在家去偷东西是不对,在别人的荒地上试爆上次跟你说的物质毁灭炸弹也是我的错,但是你好歹相信我一下,这盾牌不会对你有害的啦!”
  一边用着奇怪的神情笑着,老师一边将盾刀拿了过来,接着指着背后手把上的按钮说道:“记住,这个按钮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须是你的盾与敌人的肉体或刀剑武器相碰之时。”
  “……就算这个东西不危险好了,可是用这种机关不是有些阴险吗?”
  “根据‘塔尔尼底斯之板’的法则,人是可以为了自己活着而牺牲别人的。”看着老师露出了有些残酷的笑容来,崆流不禁大大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想:“……还是尽量别用这按钮好了……”
  而就在崆流还在王城外闲逛之时,刚刚结束了课程后的蒂妲,却碰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
  “知道一般人擅自闯入宫殿的下场吗?朵丝小姐。”蒂妲用着冷冷的语气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孩……朵丝。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正当蒂妲从学院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去之时,却突然被偷偷潜入宫殿中的朵丝给拦住了去路。但尽管如此,蒂妲却没有立即让守卫将她带走,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其实对于自己这种异常的举动,即便是蒂妲本身也无法解释,但是尽管这样,蒂妲最后还是决定跟着自己的感觉行动。
  “对不起,公主,但是比起因为擅闯宫殿而被处死,我说什么也希望见您一面!”说着,朵丝跪下身来,但蒂妲却像是没有看见般,冷冷地看着前方,接着却转过了身来。
  “公主!请您等一下!”
  在朵丝的哀求之下,蒂妲却没有回头,只是用着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可不想把话说到一半时就看见你被守卫抓走了,真有什么事的话,就到我那边谈吧。”语毕,蒂妲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而朵丝则是再呆了几秒后,连忙起身跟上前去。
  “我不想看到有人跪在这里,你还是坐着吧。”坐在桌前的蒂妲,对着一进屋便跪倒在地的朵丝如此说道。
  “你的茶要几匙糖?”
  “呃……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说着,朵丝连忙起身想拿起身前的杯子,但却被蒂妲冷酷的阻止了。
  看着蒂妲如此严肃与执着的神情,朵丝无法可想,也只有不大自在地接过了蒂妲亲自为自己所倒的茶。
  正当蒂妲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轻轻凑近嘴前时,她却突然抬起头来对朵丝说道:“我可不希望再冒那种会被人下药的险。”
  一听到这句话,朵丝显露出惊吓的脸色,并且连忙再度跪在地上,因为朵丝正是昨晚被伯爵命令在蒂妲酒中下药的女孩。
  “你现在的动作,我可以当成是你对饶承伯爵昨晚的错误行为作出指证吗?”
  “呃……我……”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起来。所谓对王室血统的尊敬,不是用这种迂腐的形式来表达的。”
  连看也不看朵丝一眼,蒂妲就像是在跟空气对话着一般,这种唯有王室才能拥有的傲气,不由得让朵丝觉得如同置身再寒原般,稍一不慎就会被冻死。
  其实蒂妲之所以如此冷漠,除了原本的个性使然外,昨晚的事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尽管她晓得眼前的女孩正是昨晚下药的佣人,但是她就是有点好奇,好奇这个人究竟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看着低头坐在自己前方不敢发话的朵丝,蒂妲仿佛是为了自己愚蠢的抉择般地叹了口气,接着才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但是我话先说在前头,破例与你见面的我,并不希望你说出那些饶承伯爵交代你的话。”
  “呃……不是的!我来这里的事,跟伯爵大人毫无关系,只是……”停下了话来,朵丝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般,迟迟未发一语。
  “如果妄想用沉默就可以解释一切的话,我可能必须要请守卫把你安全地送出去了。”说着,蒂妲轻轻地搁下了杯子,过了几秒后才又说道:“跟饶承伯爵之子有关是吗?”
  “我……我是在伯爵大人的家中长大的,从小便陪伴在其亚少爷的身边,看着他长大,与他分享快乐……和痛苦。”
  “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种话?”
  蒂妲有些不悦地看着朵丝,但是尽管脸色上多么的生气,然而蒂妲却感觉到,自己在心底深处,或多或少的确被朵丝现在的话所吸引住了,于是当下便道:“看在你勇气的份上,快点把这些累赘的话说完吧。”
  “是的!其实我来……我是希望公主您能给其亚少爷一个机会,让他有与与您结婚的……”话还未说完,蒂妲稍稍用力地拍了桌子,接着用仿佛足以冰冻一切生物的眼神看着朵丝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此时的请求,似乎太过分了点呢?”
  “对不起,但是我……我真的不想见到少爷这么痛苦,就为了一个贵族的头衔,老爷总是处处苛求着少爷!”
  “难道说与我结婚,就可以让其亚不被父亲责备了吗?”
  “我知道我所说的话公主必定会认为荒谬至极,但事实正是如此,虽然老爷总是对外人宣称其亚少爷是他的骄傲,但实际上,他却只是把少爷当成他实现梦想的工具……就为了永远拥有贵族这个名誉。”
  “……我的确对于伯爵对贵族的称号有着近乎于疯狂的执着此一事略有耳闻,但是你所谓的梦想……我实在难以理解。”
  听着蒂妲的话,朵丝难过地摇着头说道:“除了伯爵外,谁都没办法理解,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看到少爷继续痛苦下去。但是只要您愿意与少爷……一但如此,相信老爷就不会继续苛求少爷了!”
  “饶承伯爵真的是过于偏执了,即时没有王室血脉,只要他不犯大罪,贵族之名也不会离他而去的。”一边如此想着,蒂妲不禁看向了眼前已经落下泪来的朵丝。
  对于她的悲伤而感到有些不解的蒂妲,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哭,是为了其亚?”
  朵丝没有回答,只是拭去了泪珠,并点了点头。
  “因为喜欢他?”当说完这句话时,蒂妲也感到莫名其妙,对于他人的事总是漠不关心的她,竟会想要去追究眼前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下人的心。
  但见朵丝再度点了点头,但这样的回答却让蒂妲更加疑惑了。
  “为什么你喜欢他却来对我作那种要求?而且……还愿意替伯爵作那种事……”
  “因为……比起爱他的心,我却更希望见到他能够活在自由之中……”说着,朵丝突然破涕为笑,那笑容竟然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到让蒂妲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看着朵丝那副仿佛无比幸福的微笑,蒂妲竟然有种莫名的不悦在心中产生,因为她实在无法了解,为何这样痛苦的举动,竟会给人如此的快乐。
  在安全的将朵丝送出宫殿外后,蒂妲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看着桌上仍旧放置着的两个杯子,蒂妲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意识地走到了窗边,看着眼前一片的绿意,蒂妲恍若视若无睹般,只是轻轻地说道:“他现在应该不会还在哪里吧……”语毕,蒂妲却转过身来,再度看向了身后的小桌子,闭起眼来,朵丝的话再度于耳边响起。她唯有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不自觉地想:“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人能这么直接的把自己的情感表现出来呢?”
  时间已经是夜晚了,崆流又像是往日那般,提着在市集买的便宜酒与老师给的盾刀,用着毫无仪态可言的脚步走回了住所。
  但却没想到,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家中,却多了一个人在等待着自己。
  “你每天究竟是上哪去了呢?”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蒂妲,用着有些生气的语气说着,但是比起平日那种冰冷的神情,却已是柔和了许多。
  “我想你是不会想知道的。”说着,崆流笑了笑,并且拎起了手中的酒壶说道:“跟前天一样的烂酒,要喝吗?”
  蒂妲没有立刻回答,她举起了手来,指着拿在崆流另一只手上的盾刀问道:“那是什么?”
  “你是说这个吗?我想……应该算是应付明天的秘密武器吧。”
  “你明天真的打算参战?”
  蒂妲用着些许感到不可思议的语气问着,她本来以为,以崆流平时的性格,照理说来是不会答应饶承伯爵的挑战才是。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要来这里劝我参战的。”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说着,蒂妲走向了崆流,如宝石般的盼子定定的凝视着崆流的双眼。
  却见崆流先是笑了笑,接着却一本正经地答道:“你不是总怪我没有一点贵族的自觉吗?所以我想,偶尔当一次真正的贵族也不错。”
  “笨、笨蛋!为什么这种时候才要逞强呢?”突然间,蒂妲用着激动的语气说着,但随即却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神态。却听得崆流这时淡淡地说:“其实我本来是真的打算不去的,大不了一辈子被其它的贵族与人民们在背后偷偷嘲笑,对我而言,真的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改变心意呢?”说着,蒂妲走到了崆流身前,将手中拿着的酒瓶交给了他,并且说道:“就当提前帮你吊唁吧,这可是父王珍藏的百年好酒。”
  “谢啦。”接过了酒瓶,崆流接着说道:“因为我想到,如果今天我逃了,那只怕会让事情更加的扩大,而所牵连的人也会越多。”
  “会关心别人的想法,似乎不适合你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
  “这不是基于关心别人的立场,我只是希望,如果到最后都要一死,我宁愿能够作到‘死不害于人’。”
  其实崆流之所以会选择接受挑战,主要还是因为与其亚的谈话,尽管他并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死来帮其亚脱离父亲的控制,而且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基于两人之间那种“朋友”的感觉,崆流决定参战,但是他并不打算愚笨的牺牲,而是希望赌赌看那渺小的机率。就算赌输了,也比从未努力过而却必须要背负着背叛“朋友”的自责心理活着要来的好。
  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由得显露出了些许的微笑,接着却说道:“对我而言,你这样碍眼的活着,已经是害了很多人了。”
  “也许吧。”崆流开朗地笑着,并顺手把酒瓶上的软木塞使劲拔起,在大大地喝了一口后才接着道:“我不想为了别人而活着,更不想为了别人而死,今日的抉择,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能毫无牵挂地活着或死去罢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总之……”蒂妲犹豫了一下,渐渐地把头低了下来,用着带着些许悲伤情感的语气说道:“总之……能选择继续活下去就不要轻言死亡。”
  “想不到你这位‘冰封宝石’竟然会说这种话。”
  崆流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蒂妲却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生气地说道:“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但是看着蒂妲这样生气的表情,崆流却用着温柔的微笑回应着,拿起了酒瓶递给了蒂妲后,他接着说道:“别谈这些死不死的了,趁着我还能喝酒的时候,还是赶快畅饮吧。”
  “真是个令人不能 同的理由。”蒂妲说着却接过了酒瓶,高举着说道:“敬这个……你难得拥有的贵族自觉。”
  “本来以为人在死之前会有很多事要做,但没想到如今的我却似乎没有什么好怀念的了。”
  看着四周一如以往的景物,崆流不由的苦笑着,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一丝丝的压力,心情甚至轻松了许多,就仿佛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了一般,他想紧张却也紧张不起来。
  “这样看来……搞不好就连死神都会嫌弃我这个没用的人呢。”
  说着,崆流脸上露出了难得带有自信的微笑,加快脚步走向了竞技场中。
  “你还是来了。”才刚走入竞技场时,蒂妲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看来观众似乎不多嘛。”崆流半开玩笑地说着。
  环顾着四周广大的场地,除了看台上站着的饶承伯爵、其亚和担任裁判的祭司外,就只剩下自己身前的蒂妲。
  “其它贵族们还没有无聊到想观看一个胜负已定的比赛,他们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参加罢了。”
  “那你呢?为什么会来?”
  “因为沙罗拜托我来,她说,除非你仍旧活着,否则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伤脑筋呢,看来支持我活着的人也不少。”说着,崆流开心的笑了出来。
  但蒂妲却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到现在还笑得出来。”
  “因为与其担心自己会死,还不如考虑怎么赢不是比较好吗?”
  听到这句话,两人都不禁相视着微微一笑,因为这句话正是蒂妲告诉崆流的。
  此时,祭司宣布了比赛即将开始,于是崆流便走到了场地中央,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其亚,崆流微微地向他一笑。
  “如果是因为我昨天对你说的话才让你来此赴约的话,我真的无法接受。”
  “不关你的事,只是偶尔,也想逞逞强罢了。”
  就在这时,祭司宣布了决斗开始,两人都举起了彼此的武器,毫不松懈地看着对方。
  突然间,其亚举剑崆流冲来!
  只听见瞬间的剑刃破空之声,崆流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躲开了其亚的初次攻击!
  “被父亲当成傀儡的日子真的这么好吗?”
  “这与你无关!”一面大声叫着,其亚反身一剑刺向崆流,但却被崆流往后躲开。
  “我只是不懂,为何这种事能让你如此拼命罢了。”一面说着,崆流接连闪身避开了其亚接连刺来的数剑。
  也不知为何,崆流这时突然发现到,其亚的速度也不是特别的快,虽然剑刃增长了攻击距离,但是每一击他都能勉勉强强的避开。
  然而,尽管如此,手中只有盾刀的他,在这样的距离下是无法进行攻击的,而倘若冲入其亚的身前,却又有着被守护天使攻击的危险,因此,现在唯一的可能便是,能够让这场比赛以平手收场。
  “战争真的有意义吗?为了那种尊严?”
  “你说的话我也不懂,但是对我而言,父亲的命令是必须遵守的!”其亚似乎开始有些急躁了起来,曾经跟随父亲在战场杀敌多年的他,却渐渐因为崆流的话而开始慌了手脚。
  看着已经陷入了痛苦思索之中的他,崆流终于不再说话。
  因为他终于了解到,每个人活着的目的与理由都是不同的,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根本不该有什么对错可言。
  但也正因为如此,即使自己被他杀了,也不会为任何事带来任何的改变。
  一边这样想着,崆流不知不觉的用出了比平常高出了许多的速度,也许因为自己总算想清楚了吧。
  自己之所以会在此刻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朋友,不是为了尊严,而是……他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对你而言,也许父亲的命令就是答案吧。”一边想着,崆流不禁感到一丝的悲伤。
  仔细想想,自己不就是一直都为了寻找自己所渴望的答案而活着吗?向老师学习科学与各类知识也是,他只是想找出一个能继续说服自己活着的理由,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正因为这个缘故,在他尚未找到真正的答案前,他绝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突然间,崆流瞬间跑入了其亚的身前,用盾面抵住了他胸前的铠甲,按下了手把上的按钮。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其亚顿时被盾刀上传来的强力电流冲击,整个人如麻痹般倒在地上。
  这突然的情形不禁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蒂妲眼中散发出一丝喜悦的神情,而饶承伯爵的额头上更是流下了几滴冷汗。
  “就当平手吧,我不想因为自己活着而杀了你。”用着盾刀抵着其亚,崆流用着正经且严肃的口吻说着。
  “我……”其亚说着便开始犹豫了起来,但就在他放下了剑的瞬间,突然见到了看台上父亲严肃且阴沉的表情。
  “……对不起!”瞬间,其亚举起手来,对着崆流使出了“沙漠之冬”,只见一条石龙从他手中窜出,重重的撞在崆流的盾刀上,不但将盾刀打散,更把他整个撞向了后方的石墙上。
  “父亲……我……”看着台上木露凶光的父亲,其亚本来想说的话顿时止住了。
  “杀了他!”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其亚就像是被催眠似的,缓缓向崆流伸出了手。
  而在这时,崆流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但是身上却已是伤痕累累,加上手中的盾刀又已经散掉了,如果再被其亚攻击一次,他绝对是必死无疑的。
  “你这个笨蛋,宁愿自己死也不杀人?”蒂妲冷冷地说着,但是眼神中却传出了极为混乱的情感。
  不可思议地,明明距离这么远,崆流却像是有听到般,向着她再度微笑。
  “请不要怪我……‘沙漠之冬’!”用着悲伤且沉重的语气,其亚手中飞出了石龙,用着令人战栗的速度冲向了崆流。
  “现在我似乎也只有等死了……”正当他这么想着之时,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来,用着最后的力气喊道:“……‘默世录手札’!”
  明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但崆流还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将那本打不开的书呼唤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奇迹却发生了,只见手札开始发出黑色的光芒,并且浮在崆流的身前,开始自动翻页着。
  突然间,已经冲到崆流身前不到两尺的石龙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便传来一阵嚎叫,石龙就这么被收入了手札中。
  “这、这是……”说着,崆流不禁用着怀疑的态度去触碰书本,但就在这一瞬间,石龙却突然又自书中冲出,但这次却向着其亚冲去。
  感到事情不对劲的崆流,连忙阖上了书本,而这时那条石龙便瞬间消失,再度回到了手札中。
  但光是那一转暂的变化,却已使得其亚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他抛下了手中的剑,茫然的跪倒在地。
  再次试着招唤出“沙漠之冬”来,但却怎么样也是徒劳无功,这时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守护天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变成了崆流所拥有的了。但是尽管如此,其亚却没有一丝悲伤,甚至不由得开始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如此的转变,饶承伯爵大声的怒喝着,随即跳下了竞技场中,抓住了其亚大声骂道:“你疯了吗?还不快杀了他!用剑杀了他啊!”
  但是其亚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笑了笑,接着对饶承伯爵说道:“父亲大人,算了……我不想再打下去了,而且我……我想我是打不过他的了……”说着,不顾父亲的命令,其亚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你应该还没死吧?”这个时候,蒂妲走到了崆流身前如此说着。
  “嗯……是没死,但却差点被这本书吓到了。”看着手中的默世录手札,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翻开了石龙被吸入的那一页,只见原本应该是全部空白的地方,此时却出现了类似图鉴般的画像,图像上写着“沙漠之冬”,而下面则写了什么魔力、攻击方式、弱点之类的文字。
  “这……难道就是这本书的力量吗?”看着手中的手札,崆流不由得这么想着。但却因突然对这力量感到有些惧怕,于是赶忙把手札收了起来。
  “想不到你还能继续活下去。”蒂妲冷冷地说着,但这却让崆流心中有种软暖暖的感动。
  凝视着蒂妲,崆流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不希望我能继续活下去吗?”
  蒂妲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去,走了几步路后,才缓缓说道:“笨蛋,你活不活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活着的你总比死掉的你还要让人顺眼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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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12-22
第四章 默世录手札
 
  虽然有句话是说“晚到总比不到好”,但是想着自己迟了十多年才正是被发现的能力,崆流心中着实是五味杂陈。
  “你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能得到这么稀有的能力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吗?”看着一脸愁容的崆流,老师大力地拍着他的背,并且像是安慰般地说着。
  “老师……难道你刚刚还没听清楚我所说的话吗?这手札的能力既不是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偷窃’耶!说更难听点就是‘抢夺’!”
  当他还是处于期待着自己的守护天使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时期,他的确也曾经幻想过,虽然可以确定无法像沙罗的银雪或是蒂妲的银伶那般,有着自由性极高的能力,但是他却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拥有些稍稍特别的能力。但现在愿望实现了,他却宁愿自己的“默世录手札”是本只拥有多国语言翻译的普通书本。
  “别这么计较嘛!根据我的调查,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守护天使与你的‘默世录手札’拥有同样的力量,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老师,如果你突然得到了一笔巨额的钱财,但却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试问你会安心使用吗?”
  “呃……在我的情感上……这个不理智的行为上……”面对这个问题,老师语气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说:“我应该是……会良心不安的……吧……”
  “这不就对了?就算我的能力真是偷取他人的能力,但怎么说起来我也很难安心使用啊!”
  若今天被他偷走的人不是其亚,而是沙罗的银雪或蒂妲的银伶,这要叫崆流以后如何有脸去见她们。更何况,将心比心,倘若换作自己,一个与之相处十余年的好友突然被带走,相信自己也会非常难受的。
  “这样好了,你以后就不要用‘默世录手札’去偷别人的守护天使,而是直接去‘搜集’守护天使如何?”正当崆流有感而发的开始苦思之时,老师的回答如同一道极雷般在他耳边响起。
  崆流用着一脸狐疑的表情看向了老师,并且颤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乱说话骗我吧?”
  “谁有那个心情骗你了,总之,你先跟我过来再说。”说着,老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拉着崆流再度走入了仓库之中。
  “在你拿出任何会自动爆炸的物品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打算拿什么东西出来啊?”
  “你这什么话?上次给你的那个电流盾刀不是很好用吗?”
  一面嘀咕着,老师一面从仓库里放在最角落的木箱中东翻西找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高兴地叫道:“可终于可我找着了。”并转身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一面怀疑地问着,崆流不由得拿起了那个东西仔细端详着。那是一个看来平凡无奇的小木盒,只比手掌略大,也没有任何的花纹,感觉上就像是平常放些小零件的木盒。
  “你打它给打开看看。”
  “……还是你来吧。”说着,崆流将木盒递环给老师,并且随即向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的距离。
  “跟你说过了多少次,这个是不会爆炸的啦!”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老师随即便将盒子打了开来。并且对着崆流笑道:“你现在可相信了吧?”
  确认了盒子现阶段不会爆炸后,崆流才将信将疑地走到了老师身旁,并且注视着盒中的物品。
  只见盒中的绒布上,固定着三颗卵形看来像是宝石一般不同颜色的石子,但与一般常见宝石不同的却是,仔细去看的话,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看来应该是用魔法制造的物品。
  “你该不会连这东西也不认识吧?”一边笑着说道,老师一面将三颗石头取下,放在了崆流的手上。
  瞬间,崆流只觉得有种细微的电流就像是心跳一般,一阵一阵的传到自己身体中,而石子发出的光芒也仿佛随着这一阵阵的频率再自己手心中一明一暗着。
  崆流难以致信地抬头看向了正对自己笑着的老师,并且用着有些不确切的语气问道:“这该不会是‘天使命石’吧?”
  “不错嘛!”老师笑了笑,接着说:“看来你起码最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如你所说的,这就是魔导师们用来存封他们所创造出的守护天使的‘天使命石’。”
  由于近来越来越多的贵族或王室们因为血脉过于淡薄或其它原因,而没有与生俱来的守护天使,因此为了满足这些贵族的需要以及自己的研究,许多魔导士们开始研发“人工守护天使”,而崆流手中的石头,正是用来封着他们的特殊容器。
  “这是我在一次上山挖掘回程的途中,碰到一个受重伤的旅行商人,我救了他之后,他答应我可以从他的商品中随便挑选一样当作报答的。”
  “老师……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施人慎勿念’吗?”
  “没办法啊,谁叫他知道‘受施慎物忘’。一定要我挑样东西当作报答。”
  “所以你就选了这个东西?”
  “不是,我本来是挑‘贤者之石’的,但是因为他嫌东西太贵,说什么也不愿意给我,于是就把这盒‘天使命石’送我了。”
  “……搞了半天,你们两个都挺自私的嘛!”听到这里,崆流不禁叹了口气,不过想来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也许反倒是自己想得过于天真了吧。
  “你先别追究这些小事了,既然现在有现成的守护天使了,不如就试试看你这本的能力吧。”
  “啊……?等、等一下啊!”也不等崆流反应过来,老师就推开了放在仓库中心的木桌,并且拉开了铺在地上的老旧地毯,开始画起了魔法阵来。
  “根据正统仪式,要用‘传承’的方式来得到守护天使,必须要先把石上的封印解开,接着再用寄主的血供给养分。”
  “要用我的血?我可不干!”
  “说这什么傻话,偶尔流一点血促进身体循环嘛!”说着,老师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刀扔给了他,接着说道:“你是要自己割点血出来呢,还是要我用最新发明的回转链刀来砍你几刀呢?”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对吧?”一面说着,崆流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手中的小刀,在尽可能的小范围中,刺了自己手指尖一刀,并且用力挤出了几滴血放在身旁一个顺手取来的玻璃器皿之中。
  而这个时候,老师也已经魔法阵完成,并且把三颗“天使命石”放在魔法阵的正中央。
  准备就绪后,老师又从柜子中找出了一柄又旧又脏的木丈,开始对着魔法阵念起了咒文:“呃……开始要怎么念?我想一下……啊!对了……连结深暗与……”
  才刚念几句,老师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刚刚念错了,那是‘禁断毁灭术’的咒文……”
  “……你确定我不需要先去别的国家逛逛后再回来比较安全吗?”
  “只是念错而已,又不会死人!先让我想一下啦!”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师才高兴地叫道:“我记起来了,这次绝对不会错了!”说着,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接着倒转手中的杖子,用力插入了地面上,开始大声念着:“跨越六极之间,穿梭命运界限,服从三界之约,以及新生与毁灭,在生命之树与黑暗奈落的边缘,吾赐与汝等……苏醒之权!”
  顷刻间,三种耀眼的光芒照耀着这整间仓库,只见魔法阵中三颗石子缓缓上升,并且开始如同冰一般的融化。
  接着,石子中闪着更为明亮的光点,慢慢地光开始黯淡,但光点却变得更为扩大。
  还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只见原本仅有指甲大的光点化作了足足有半个人这么大的奇怪物体。
  三个物体形状都十分特殊,第一个闪着红色的光芒,形状有些类似数个齿轮组合起来的物体,而第二个闪着绿光,但看起却没有实体,只是一堆烟尘,而最后一个则是闪着诡异的黑光,从外观上看来就像是一把长满刺的黑色铁球,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
  “崆流!把你的‘默世录手札’拿出来!”闻言,崆流连忙将手札拿出,但就在他要把刚刚挤出来的血洒在三个守护天使之上时,没想到那三个物体却如同刚苏醒的猛兽般,穿过了魔法阵,朝着崆流冲来。
  就在崆流还未来得及反应与避开的瞬间,那三个物体却无声无息的被吸入手札之中。
  “崆流!你没事吧?”说着,老师看向了崆流手札中被翻开的那页,接着说道:“看来你这本书就连正统的仪式都不需要,只要被赋予生命的守护天使都会被吸入其中,成为你所拥有之物。”一面自顾自地点着头,老师一面诉说着如此理所当然的结论。
  “等一下!这么说的话……该不会……”说着,崆流抓着老师的衣领,脸色突然一变,生气地说道:“那我刚刚的血不就是白流的吗?”
  由于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崆流告别了老师,走出了秘术店。
  但就在他才刚刚自小巷子中走出时,抬头却见到一个全身穿着黑色斗篷就连面貌都盖住的人站在自己前方。
  但是令人奇怪的却是,看到身前如此怪异的人,崆流不但没有感到惊讶,却露出了笑容来说道:“啊!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听到了崆流这句话,穿斗篷的人微微一笑,并且把盖着脸的布拉起,露出了白皙且美丽的脸庞来。令人不可思议地,这个穿着奇异的人竟然是个俏丽到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可爱女孩。她看来仅只有十七岁不到,但是眼神中却露出了聪慧与精明的光辉,让人不禁有种只可远观的感觉。但真的说起来,却又跟蒂妲那种完全不能走近的感觉又有些许的差别。
  “本来我是想来看看那老家伙死了没有,既然见到你了,我想这应该表示他还活着吧。”说着,女孩向着崆流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橘小姐,请等一下!”崆流一面叫着,一面跟上前去。而这时,被称之为橘的女孩则是突然停下了脚步来。
  “有事吗?”
  “严格说来其实也是没什么事啦,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喝一杯呢?”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微笑,崆流如此说着。
  “身为贵族,难道你请别人喝酒都是来这种小地方吗?”当两人走入一间旅馆兼营的酒吧中时,橘不由得这么抱怨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别人喝酒,就请你将就点吧。”随便坐到了吧台前的位子上后,崆流对着老板说道:“我就照老样子吧。而她……一杯最贵的红酒好了。”
  看着崆流毫不在乎的模样,橘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坐到了他身旁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相信什么?”
  “你是第一次请别人喝酒的事。”
  听到这句话,崆流忍不住笑了出来,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酒后说道:“信不信随你,但至少我相信。”
  仔细想想,崆流这倒是真的第一次开口请人喝酒,因为蒂妲通常都是直接把自己的酒抢过去,而沙罗又是滴酒不沾。
  “那今天怎么会有这雅兴来请我这个不怎么熟识的人喝酒呢?”
  “因为今天不想喝太多,所以需要有个人在旁边帮我节制一下。”崆流说着笑了笑,并且轻轻地啜了几口杯中的白酒。
  听到这句话,橘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拿起了身前的酒杯,也同样喝了几口。
  “那老家伙……应该过得还不错吧?”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橘突然这么问着。
  “你说老师?他一切都很好,只不过似乎是太好了些。”
  “是吗?也对……反正就算只有他一人,光是有那些怪东西陪在他身边其它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幽幽地叹了口气,橘用手轻轻地在高脚杯的杯缘上旋转着,发出了有些刺耳的音乐声来。
  “你说的话的确没错,身为局外人的我,也真的不好多说什么。”崆流用手撑着头,偷偷窥视着身旁面露出些许悲伤的橘。
  “讨厌啦,不要偷看我的表情嘛!”发现到了崆流的视线,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并掩饰了原本的表情。但还没过多久,她却又有些感伤地说:“我父母的忌日……就是今天……那家伙可能都忘了吧……”
  “所以你今天会从‘练金术士协会’那边回来是因为……”
  崆流口中的“练金术士协会”与王城中的魔导士学院类型相同,但主要是为了训练练金术士们而成立的。与一般魔导士学院不同的地方在于,学院比较开放,而协会则是采取强制住宿制,除非放弃或着五年进修结束,否则不论谁都不可能自由出入。
  “不,并不纯粹是因为这个原因……”橘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边的研修课程完毕了,现在是我实习的时间。”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恭喜你啊。”崆流笑着说道。感觉上自己与橘第一次在老师家见面至今并未过多久,却没想到五年的时间竟不知不觉的就到了。
  “真想不到啊,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只有这么高的小鬼头呢?”将手举在自己的腰上,崆流有些感叹地说着。
  “这什么话嘛!你只不过才比我大上一两岁耶!”彷佛是勾起了橘往日的回忆,她虽然装出了生气的表情,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笑意。
  “女人不是要看起来年轻点好吗?在我眼中,你总像是一直长不大似的。”
  感觉上,比其冷酷的蒂妲与总是搞不清楚心中想法的沙罗,橘在崆流眼中反倒是个比较正常的女孩,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崆流就一直把橘当成自己的妹妹那般的角色看待。
  因为虽然表面上看来,橘比实际年龄成熟,但是崆流却知道,在某种角度看来,只怕橘有着比沙罗还要更为幼小的心灵。
  “什么话嘛!说得像是我有多么孩子气似的。”嘟嘴说着,橘却突然将身子挨近了崆流,双眼直视着他问道:“还觉得我长不大吗?”
  “……你看来像是喝醉了。”一面笑着,崆流尽可能避开了橘的视线。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下榻的地方在哪?需要我送你去吗?”
  “你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啊?这一两杯酒我是不会醉的。”
  有些逞强地说着,而崆流则是不由得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喔。”
  就在他转身想走出酒吧之时,橘却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脚。
  “怎么了吗?”
  转身问着,但却见橘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接着才说道:“……没、没事!再见……”
  “好吧,那就明天。”说完,崆流便走出了酒吧。
  看着崆流离去的方向,橘再度拿着酒杯用手指尖在杯缘轻轻画着,接着叹了口气道:“真是个比石头还要迟钝的笨蛋!”
  因为中途在外头多停留了一会儿,崆流比平日的时间稍晚了些,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但就在他才刚走入门口时,一幅令人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景象却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家中,正有个少女抱膝坐在门廊前,仿佛正等着崆流回来般。
  稍一走近后,崆流这才赫然发现,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有数日不见了的沙罗!
  “沙罗……?”试着更加走近些呼唤着,但沙罗却像是睡着一般,闭着双眼,安安静静地靠在门柱前。
  就再崆流考虑着是否要叫醒她之时,沙罗却像是感应到了崆流的走近一般,蓦地睁开了双眼。
  “唔……?”大概是还没有清醒吧,她睁着惺忪的睡眼,侧头看着身前的崆流。
  两人就这样有些尴尬地相互注视了好一会儿,沙罗才突然笑着说道:“早安啊!”并且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面对这样的回应,崆流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无力感,他叹了口气后问道:“小姐啊,怎么跑到我这个破房子来睡午觉了。”
  “哪有啊?”装出生气的样子娇嗔着,接着随即用着一脸无辜的神情说道:“人家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罢了,虽然从其它人那里得知了你还活着的消息,但谁知道你是不是断手断脚或着濒临死亡?”
  对于这样的问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的崆流,也唯有露出一贯的苦笑说道:“……多谢你的关心,没有你的许可,我还真不敢死呢。”
  “知道就好!”沙罗突然开心地粲然一笑,接着却又嘟起嘴来抱怨道:“你今天一整天到底跑到哪去了嘛?人家一整天跑遍了王城中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你。”
  听到了这句话,崆流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一整天?你们今天的课程……”
  话还没问完,只见沙罗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般,低下头来嘟着嘴说道:“我翘课了啊!”
  “呃……”听到这句话,崆流先是呆了一会儿,随即赶忙问道:“你说……你翘课了?”
  “怎么样?不行吗?平常我看你都没来上课,还以为翘课会多好玩呢!谁知道……什么事都没得做,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边这样说着,沙罗却将头垂得更低了,看来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后悔了吧。
  “但愿她这句话别说给蒂妲或国王知道。”一边这样祈祷着,崆流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可能不大适合说这种话,但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喔。”说着,崆流就像安慰她似的,轻轻地摸了摸沙罗的头。
  其实自己的立场,也并不是十分反对其它人翘课的,因为对他而言,学院的迂腐教条以及百年不变的封闭思想,对于自己绝对是弊远大于利的,但是这仅止于对他自己而言。
  不过他也多少能够了解沙罗的想法,毕竟谁都是渴望自由的,对蒂妲而言遵守着规范的自由,却不一定能同样对沙罗有用。也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沙罗才会试着想做一些与平日不同的事情吧。
  “可是我一直很羡慕崆流……”正当崆流在思索着之时,沙罗突然对自己这么说道。
  “因为崆流总是好自由,而且又好快乐,而我……却一直都不知什么事是我真正该做的……”听着沙罗如此自白着,崆流不禁感到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个在自己眼中一直是鬼灵精般的女孩,竟然在她那娇小的身躯下,同样有着一般人都有的烦恼。
  “沙罗……其实我自己也是……也是没有任何目标的……”一边如此说着,崆流却不禁也将头缓缓低了下来,仔细想想,自己的日子何尝不也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什么梦想、理想目标之类的,仿佛都已经被自己丢在遥远的童年一般。
  看着本来想安慰自己,却反而心情也变差的崆流,沙罗不由得轻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赶忙抬起头来,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其实……若真说起目标来,我也不是没有……就在不久之前发现到的。”
  “那……是什么呢?”一反平日天真的语气,沙罗用着成熟且温柔的语气问着。
  这种反差感让崆流有些诧异,但依旧微笑回答:“老师曾说,事出必有因,我想……我之所以拥有了‘默世录手札’这个新的力量,也许就是代表着我将为了什么事而改变或着改变什么事……至少有那一瞬间我是这样觉得的。”说着,崆流抬头望着星空,露出与那日决斗前同样自信的微笑。
  从那日战斗之后,崆流就感觉到一种以前未曾有过的感受,这种感觉仿佛驱使着自己继续战斗下去,他决定随着自己的感觉走,因为也许,在战争的最后,他能够了解到什么吧……
  看着这样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崆流,沙罗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砰然心动的感觉。
  “觉得你突然变得好酷喔!”
  “呃……有吗?”
  难得听见如此的形容,崆流忍不住笑了出来,而沙罗也同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无意中,崆流的视线不自觉的停留在沙罗的朱唇之上,想到了那日中午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在宴会上偷听到的对话,崆流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我……问你一个问题,不想回答就算了,但是答应我不要生气好吗?”
  “可以啊……不过如果是很过分的问题人家还是会想生气啊。”
  “不是很过分……应该吧……”
  “好,那就让你问吧。”说着,沙罗微笑着看向了崆流。
  但是崆流却避开了沙罗的视线,接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问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吗?”
  “嗯,我想每个女孩子多少都会吧……蒂妲姐除外。”
  “呃……有时候的问题,会变得比较隐私些……对吧?”
  “也许吧,如果都是好朋友的话。”
  “那……呃你在宴会上的时候,不是有跟别人讨论到关于……这个……”
  怎么说也说不出“初吻”两个字,于是崆流指着自己的嘴唇,支支吾吾地说着。
  看着崆流的举动,沙罗先是侧头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生气地双手叉腰说道:“你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呃……不能算偷听,只不过刚好……这个……”看着崆流手忙脚乱的模样,沙罗这时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是骗她们的呦!”沙罗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女孩子,总是喜欢比较一下嘛,比起随随便便的一个对象,总是要说得好听一下的嘛。”
  说着,沙罗像是跳舞般,在小小的庭院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对崆流说道:“我该走了,明天再见啰!”
  “可不要在翘课了!”
  “知~道~了~啦~!”随着声音的渐小,沙罗也慢慢的离开了崆流的视线。
  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沙罗,崆流不由得感到有些松了口气,虽然对于刚刚的回答,自己不知该是用遗憾还是释怀来形容,但无疑的,至少原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如今却终于落了地,心情感觉通畅了许多。
  次日清晨,按照惯例,原本应该是要到草原上睡回笼觉与看书的他,却心血来潮地跑到了城外。
  却没想到,才刚走出了城门,橘却像是事先预知般的,出现在自己前方。
  “你来的正好,省得我跑进去找你。”
  “有什么事吗?”
  “怎么回应得这么冷淡啊?”
  “因为从你的眼神看来,似乎是要我做些会危害到生命的事情。”崆流苦笑说着,但不幸的却是,橘似乎露出了“被猜中了”的惊讶表情来。
  “……看来我还是回去好了。”
  “等一下啦!”橘一面叫着,一面把想转身离去的崆流拉住。
  “好歹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好吧,反正我也认了。”一边叹了口气,崆流开始仔细听着橘的话。
  “其实我是听说渊明国领地的东方山谷的村子,那边的‘练金术士分社’传来了一些坏消息。”
  “坏消息?”
  “其实我也不能很确定,但听说他们那边的水源已经全被污染了,不管怎么煮沸消毒,喝下水的人都开始出现了中毒症状。”
  “可是就算如此,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还不懂吗?帮人民解决这些战争以外的问题,就是练金术士的工作之一。”
  “经你这么一说,以前好象曾经学到过……”崆流侧头回忆着早已遗忘了许久的资讯,记得印象中,所谓的练金术士,并不是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机构,而是一个为了全部人民福祉而建立的跨国系统。除了一般练金术士会在每个村庄替人治疗疾病外,举凡各种天灾人祸或着许多被人称之为天谴的灾难,练金术士都有义务前往勘察与解决问题。
  看着崆流思索着往事的表情,橘不禁抿嘴一笑,接着又说道:“算了,你的迟钝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早就习惯了。”
  “那真是谢谢你的雅量啊。”崆流苦笑的回答着,接着又说道:“照你话中的意思,你是打算前往那个村庄进行勘查工作啰?”
  橘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是由于沿途需要经过两座山岭,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替我提行李还有当保镳……你别走啊!”
  “听到这句话我不走就是白痴!如果说协助研究也就罢了,但是提行李和当保镳……抱歉,找别人吧!”
  “这么说的话,你答应协助我研究啰?”橘说着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眼光,而崆流这时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也许是天性使然吧,向来做事听天由命的崆流,这时也索性不再推托了,干脆就这么答应了这份工作。
  “那你什么时候要启程?”
  “今天。”
  “今天?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吗?”崆流皱着眉头问着。
  但橘却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刚刚我听分社的工作人员说,已经相继有三个练金术士的见习生前往,如果不快点的话,就会被人抢先一步了。”
  或许是因为天性总是不服输之故吧,橘似乎有种十分不喜欢被人赶在前头的想法。而深知如此的崆流,也唯有苦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好吧,反正我失踪个几天王城里也不会有人管的,索性就豁出性命陪你这次吧。”
  大约一个小时后,橘将一切行李打点完毕,与崆流走出了城外。
  根据橘从分社那里取得的资料显示,事发的小村子距离两人此刻所在的地点约有十公里的路程,但是由于中间必须横越两座小山,因此若不能趁着早上走完山路的话,就可能需要多花一天的时间。
  虽然崆流的贵族头衔是个近乎于空号的存在,但是再怎么说都还是个贵族,加上他并不希望当自己回来后会被蒂妲臭骂一吨,基于这些考量之下,他的脚步就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道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前方不远处已经能看到高耸的大山伫立在前方,四周的景物虽然并不能以鸟语花香来形容,但偶尔走在这样的道路上,也有种不同的乐趣。但是这样的闲情雅致,对于身负重物的崆流而言,是几乎不存在的……
  “看不出来你这个贵族的少爷还满能吃苦的嘛。”橘看着身上背负重达二十公斤补给品与器具的崆流,不由得笑着说。
  “你难道不打算帮我分担一点吗?”
  “看你还这么轻松,我没有帮你再加一点重量就很不错了。”橘微笑说着,但说归说,她却将原本背在崆流背上的一个小袋子拿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接着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算了……上有总比没有好。”崆流没好气的回答,但说也奇怪,虽然明明身上是背了二十公斤以上的物品,而脚下的路又是颠簸且倾斜的山路,但崆流竟然不会感到多么的吃力,虽然没有说能够健步如飞,但至少也不会感觉到疲惫。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阵子,崆流依旧是大气也不喘一口,但相对的,一旁明明没什么负重的橘,却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侧眼看着一旁的橘,只见她此刻已无暇与自己说话,只是专心一致的拖着看似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着这样的情形,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用着简短至极的语气的回答着,但从表情上看来,只怕光是回答就已经是十分吃力。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耳边传来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而橘的脚步也开始凌乱了起来。
  这时候的崆流,终于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随即停下了脚步,并且说道:“我很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下好吗?”接着随即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了起来。
  而这时候的橘,像是终于可以喘口气般,随之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低下头来调整着呼吸。
  “要水吗?”等到橘看起来呼吸总算是平稳些时,崆流从背包中取出了水壶递给了她。
  只见橘二话不说,接过了水壶便开始喝了起来,看样子她的体力着实已经透支了许多。
  一旁的崆流,看着眼情的情形,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橘的性情各方面都算是不错,就可惜每每只要牵涉到与她爷爷(老师),或是任何有关于胜负的事,她往往都是极不愿意服输,倘若刚刚不是崆流先开口要求休息,只怕橘还会就这么继续死撑下去呢。
  终于恢复了大部分体力的橘,这时终于忍不住对一旁的崆流问道:“你怎么都不会累?”
  “呃……我也不知道耶。”崆流苦笑地说着,但却引来了橘没好气地说道:“该不会是迟钝到连身体都不知道累吧?”
  “搞不好喔。”崆流苦笑着,而橘却也不禁笑了起来。
  正当这时,崆流的笑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他向四周的树林望去。
  “怎么了吗?”察觉到了崆流神情有异,橘这时也随之向四周望去。
  “是我多心了吗?”在往四面八方巡视了一遍后,崆流不禁如此想着。
  不知为何,他突然听到有些异样的脚步声从某处传来,但向周围望去,却一无斩获。
  “算了,应该是我搞错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背起了行李,崆流不禁抬头看向了天空,依阳光的照射角度与目前的所在位置看来,快的话应该可以在日落之前赶到村庄。
  但就在两人才刚踏出几步时,突然一个影子从树林中冲出,直直扑向了崆流!
  面对这如闪电般极速的瞬间,崆流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猛然向右一跳躲过了那个物体。
  当他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之时,崆流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竟是一只像是山猫般的生物。
  “崆流!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心!”就在橘赶来至崆流身旁时,那只山猫却又突地朝橘冲去!
  情势危急刻不容缓,但橘却像是早已经预备好了般,转身伸出手来喊道:“‘圣者的假面’!”
  突然间,一个半透明椭圆形的物体横隔在山猫与两人之间,并且将山猫用着同样的速度与力道反弹了回去。那正是橘的守护天使,可以反弹一切物理攻击的“圣者的假面”。
  只见被反弹的力道冲击到的山猫,就像是失去力量般,厌厌一息地倒在地上。而橘一见到这个机会,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但就在她想一刀杀了山猫之时,却被崆流连忙阻止了。
  “不要杀了它!它不是什么猛兽。”
  “你再说什么傻话,它刚刚可是要攻击我们耶!”
  “至少它平常不是猛兽,这动物叫做‘水溪山猫’,平时都是在溪水边抓鱼为食,这里离最近的水源还有段距离,我想它是因为太饿了才会来袭击人类的。”一边说着,崆流轻轻地抚摸着它垂死的身躯。接着说道:“有三处轻微骨折……”
  “这是干嘛?难不成你要替它看病?”
  “已经没时间了……所以……”一边说着,崆流伸出了左手来,唤出了“默世录手札”。
  “你想用那个不能使用的‘守护天使’做啥?”
  崆流没有回答橘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念道:“‘存在合成’。”
  突然间,手札像是被风吹着一般,翻到了其中一页,接着一个发着绿光的淡色烟雾从他手中发出,并且覆盖在山猫的身上。
  那道雾正是老师给他的三个守护天使之一,具有可以将小范围以内的事物恢复原状的“存在合成”。依照老师先前所言,这个守护天使是在原料许可的情况下,小范围的恢复物体原有的型态,原本崆流只以为可以用来修补些简单的器具,但没想到如今拿来给生物使用竟然也有类似的效果。
  “它应该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的生存,就是要靠它自己了。”略带着些许的哀伤说完,崆流转过身来,却见橘正凝视着自己。
  “怎么了吗?”
  “你变了。”
  “呃……有吗?”
  说着崆流不禁摸着自己的脸,但橘却赶忙解释道:“不是说你的外在!而是心态与行为。”语毕,橘的视线看向了兀自昏迷不醒的山猫。
  “我只是……看不贯无谓的杀生罢了……”将头撇了过去,崆流淡淡地说道。其实他在行动前也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也许以前的自己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橘杀掉而坐视不理,但是这时的他,却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驱使着自己用自己的力量来救治它。
  “这……就是那家伙所谓的科学吗?”
  “不……这种行为称不上是科学,但同样都是老师告诉过我的,人必须拥有抑或是与生俱来就有的恻隐之心。”
  “这样啊……”说完,橘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心中轻轻地念道:“我身边又多了个笨蛋……”但尽管这么想着,她却依旧转过头来,对崆流笑着说道:“继续赶路吧,还是说……你想陪它更胜于陪我呢?”
  虽然在路上因为山猫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但是在两人加紧赶路的情况下,也总算还是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目的地“维水村”。
  “我是从‘练金术士协会’来的见习生,这次来此主要是想调查水源的问题。”一面说着,橘一面将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刻着蛇型符号的戒指露出给门口的守卫看。
  “欢迎您的到来,请先至分社登记。”说完,守卫这才将橘放了进去。
  但就在这时,原本想跟着进去的崆流却被挡在门外。
  “你是什么人?”
  “呃……我是……替她提行李的……”
  “不要开玩笑了!从没听过练金术士身旁还需要提行李的!”守卫大吼着,而橘却不知为何,就像是想看好戏般,只是笑着望向这里,不出来为崆流解围。
  “呃……可是我……算了……”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怕就算崆流说破了嘴,这位守卫都不会轻易放行。
  “反正你是故意整我的就对了……”一面这样暗想着,崆流叹了口气,伸手拨开了盖着额头的黑发,象征着王室的“剑型皇冕”。
  “伯、伯爵大人!”一看到这象征着伯爵地位的记号,守卫吓得跪倒在地,接连磕头说道:“是小人有眼无珠,把您当成了想混入村子里的投机份子,还请伯爵您原谅,原谅小人!”
  “没关系啦,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村子也要把守这么严密呢?”
  “呃、是、是的,事情是这样的,由于近日来在村子的后山发现到了大批‘火瞳兽’的踪影,为了防止他人盗猎,所以管制特别严密。”
  “原来如此,谢啦!”
  “哪里的话!能够帮上伯爵大人的忙,小人就算是……”
  没空继续听这些逢迎谄媚的话,崆流连忙将头发梳下,盖住了皇冕,并且走入了村中。
  “表现的不错嘛!伯爵大人!”
  “你还敢说啊?我生平最恨三件事,一是喝不到酒。二是没有自由。三就是需要我自动承认贵族身分!”崆流有些不悦地说着,但橘却像是撒娇似的,摆出了无辜的脸来说道:“对不起嘛,下次人家请你喝个痛快就是了嘛。”
  “算了……”崆流叹了口气,接着苦笑道:“我就是最怕你这个样子。”对崆流而言,橘就像是个妹妹一般,因此不管这个妹妹撒娇或闹别扭,当哥哥的也只有苦笑着接受了。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决定明日再进行勘查,因此在与分社登记完毕后,两人便来到了村中唯一的旅馆“山海亭”中投宿。
  “这名字取得倒是挺壮阔的嘛。”看着店门口的大招牌,崆流不禁如此想着,但在听到了老板的话后,崆流对这里的印象却完全改变了……
  “欢迎两位光临‘山海亭’,但是很不巧的,本店只剩下一间房间了。”
  “呃……有马厩、狗笼或猪窝之类的吗?总之可以让我住一晚的就好了。”
  听到了崆流这句话,老板与一旁的橘先是一呆,接着老板笑着说道:“这位客人还真是爱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请客人住那种地方呢?既然两位同行,我看就睡在同一间吧。”
  说着,崆流感觉到了老板露出的误会眼光。但无计可施的他,却只有转头看向了橘。
  但谁知就在他话才要刚说出口之时,橘却大方地说道:“嗯,就这么办吧。”
  听到这句回答,这下子换作崆流呆住了,但橘却赶忙转过头来羞红了脸对着他说道:“你可不要给我想歪了,毕竟是我抓着你来的,再怎么说也不能真让你去睡什么马厩狗窝之类的地方吧?”
  “其实我是无所谓啦。”本来想这么说着崆流,却因为看到了橘认真且严肃的眼神,因而只有点了点头默默不语。
  在老板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唯一一间剩下的房间,而崆流这时也总算是明了了没人住的原因……
  “四楼第四间客房,这还真是个好数字啊。”
  “客人别这样说嘛,顶多我房钱少算一点就是了。”老板露出一副标准生意的微笑说着,但别无选择的两人,也唯有将就了。
  “啊,对了,忘了跟您们说,浴室与餐厅酒吧都在一楼,欢迎你们光临。”说完,老板便离去了。
  “姑且别论房号,这间屋子倒是挺干净的嘛。”
  环顾着四周,却见不论是床铺桌椅,具都是像全新的一般,但崆流转念却想到了理由:“应该是没什么人住过的缘故吧。”
  “现在时后还不算太晚,你打算做什么?”
  “嗯~~我去酒吧那里看看好了,也许有什么难得一见的好酒也说不定。”
  “这样啊,那我就先去洗个澡了。”点头说完,橘转身褪下了身上的斗篷,一袭寻常的衣装顿时呈现在崆流眼前。
  虽然说是寻常的衣装,但是由于今天赶路的缘故,稍嫌淡薄的衣料早已经贴在皮肤上清晰可见。
  一时之间,崆流傻眼了一下,但随即转过身去,说了声:“我先走了。”便往一楼走去。
  才刚来到了位于一楼的酒吧,崆流对这间旅馆最后一丝的期望瞬间全毁了。
  与渊明城那边纯粹的酒吧全然不同,眼前尽事些冒险者、猎人之类的人,远处似乎是一群人在赌博,而在身旁四周穿梭着的,又全都穿着火辣身材佼好的年轻女孩。面对这样的画面,想不将这里与非法二字画上等号只怕比登天还难。
  但尽管如此,崆流依旧尽可能地找了个不会被人发现到的位子坐了下来。
  “请问要什么?”
  “你们这里最上等的酒是什么?”
  “‘槐斯’出产3360年的红酒。”(注:槐斯为湿婆大陆六大国之一)
  “就来一杯吧。”也许是因为比预期中所想的要好之故,崆流总算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来。
  “您的酒来了。”
  “谢谢。”接过了装着深红色液体的杯子,崆流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并且仔细品尝着这如同干露般的滋味。
  但就在他原本以为可以闹中取静,享受片刻清闲之时,却突然有位女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崆流原本皱了皱眉头,但转念却想:“算了,反正这里的位子是自由的,我也没权力左右他人的选择。”
  当下便不去理会,迳自喝着自己手中的美酒。
  “你真是没礼貌呢?”就在这时,身旁的女子却突然如此说着。而听到这句话,尽管崆流感到莫名其妙,却也只有说道:“呃……对不起。”
  但是听到了崆流的回答,女子却像是有些生气般,皱着秀眉说道:“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美女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你难道都不会表示些什么吗?”
  “……她疯了吗?”对于这类事情总是迟钝异常的崆流,第一个想法竟是如此。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这位自称“美女”的女子,只见这女子看似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岁数,但是脸上浓妆艳抹,穿着又是与这里其它的小姐们不惶多让,紧身的短衫与黑色开叉长裙,整体散发出一种妩媚且美艳的气息,虽然比之蒂妲少了份高雅,比之沙罗少了份纯真,但是自称美女却是绝对可以被接受的。
  看着这样的景致,崆流不禁咽了口口水,但随即连忙转过了头去。
  面对这样的态度,女子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身子更挨近了崆流,并且用着令人产生无限遐思的声音说道:“你应该是冒险者或赏金猎人吧?我从你身上可以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力量。”
  “你的感觉一定出了大问题了。”崆流不禁这样想着,随之试着将身体稍稍远离了那个女子。
  “我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男人陪我上山当我的保镳,你愿意接受这工作吗?”
  “说到男人,你站到外面去不就有一堆志愿军了吗?”
  “我才不要那种粗鲁的笨蛋,而且他们只是表面上强而已,我需要的是个真正的战士。”
  “……很不幸的,我是个跟战士两字扯不上关系的贵族。”很想这么说,但实在不想再度暴露自己身份的崆流还是忍住了。
  女子看着崆流沉默不语,以为她正在考虑着,于是连忙接着说道:“当然,酬劳不会少给你的,一天三枚金币还有……”一面说着,女子挑逗般地将手缓缓滑过了崆流的背,像是只蛇般,轻轻的滑向崆流的胸膛……
  但就在理智感到有些难以负荷之时,崆流突然站起身来,先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后,接着才尽量客气地说道:“好意心领了,已经有人先雇用我了。”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那个人的酬劳给的会比我好吗?”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这句话,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头痛,但却不想多解释什么,快步走出了酒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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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12-22
 
第五章 圣者的假面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令人烦躁与兴奋的场面,崆流决定去好好洗个澡,解除些许这一整日以来所累积精神与身体上的疲劳。
  旅馆是一座“ㄇ”型的四楼建筑,而从自己位于西南方的酒吧出来,通过了长型的走道,不久后便来到了浴场的入口处。
  “这就是大家口中常说的温泉啊?”走入了浴场中后,崆流不经如此惊讶地想着。
  由于这个村子的北方,是一座休眠火山,虽然百年来从未听过有火山爆发的现象出现,但是丰沛的地热却为村中带来了许多温泉。
  从小便待在王城中的崆流,由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听闻已久的特殊景管,所以似乎显得有些兴奋。
  整个浴场大致上是由石头构成,虽然没有像宫殿那种的大型雕刻作为装饰,但由于放眼望去四周都陷入一片烟雾之中,感觉起来也别有一番独特的趣味。
  “想不到这辈子竟然有机会洗到热水澡,看来这趟行程虽然是被逼的,但已是值得了。”整个人浸入了温热的水中,崆流不禁在心中如此感叹地想着。
  由于渊明城那边处于盆地地形,加上又有濒临海洋的暖流与季风冬夏季交互影响之故,天气总是温暖中带着些许燥热的,能够在平时用热水洗澡的,只怕也只有蒂妲、沙罗一类的女孩或是其它地位更显赫的贵族才有可能,而只是身为挂名贵族的他,更是连想都没法想了。
  就在他闭起眼来享受这不可多得的空闲时光之时,却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拨弄水的声音,而隐约也能发现前方似乎有个人影。崆流这时才突然记起,橘不久前也说要来洗澡的。
  “这下糟了,她都已经说过了,我却还来这里,这下子误会可大了。”一面这样想着,崆流不由得慢慢地移动到后方,但就在他正要站起离开时,一个声音却突然叫住了他。
  “是崆流吗?”这正是橘的声音。
  “呃……对不起!我刚刚忘了你说要来洗澡,所以就……我立刻就离开了!”一边说着,崆流再度试着离开水面。
  “没关系啦……”
  “呃……可是……”
  尽管橘不在意,但崆流似乎还显得有些犹豫,对于这样的情形,橘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既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反正雾这么大,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一个人在这里洗澡还有些可怕呢。”
  “呃……说的也是。”强笑出来掩饰着尴尬的神情,崆流随之看向了四周,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时间太晚之故,偌大的浴场中,此时竟然除两人之外,再也没看到其它的客人。
  就这样子,两人遥遥相对却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四周的流水声却映衬出更加无声的气氛。
  “……你可以稍微过来一些吗?”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橘的一句让崆流错愕许久的邀约。
  但尽管如此,崆流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橘的要求,缓缓移动到与她距离不到三公尺之处。
  “这样就可以了,刚刚跟你说话却见不着你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喔。”橘抿嘴笑着说道,而崆流也随之笑了起来,这一瞬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似乎舒缓了许多。
  事实上,对于男女观念不算拘谨的这块大陆而言,成年的男女彼此裸呈相见并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行为,但也许是崆流本身的自闭个性之故,对于这种他人视之为寻常的观念,他依旧会感到尴尬。
  “今天真的是非常谢谢你,答应我这么任性的要求。”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橘用着平时未曾用过的温柔语气说着,让崆流有一瞬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关系啦,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若是能帮到这个村庄的人民,那也是件好是啊。”说到这里,崆流突然想到,既然根据橘的情报显示,这村庄中的水源已经全被污染,那为何自己所处的温泉……
  似乎是察觉到了崆流的疑惑,橘说道:“刚刚去这里分社重新确认过了,现在污染的情形已经被抑制了。这里的水源与饮用水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了,我还以为自己等一下就要中毒了呢。”崆流笑着说,接着随即问道:“那现在还要继续调查吗?”
  “嗯。”橘点了点头,接着答道:“虽然污染被抑制了,但如果不调查清楚,难保下次不会再爆发。”
  “那污染会是什么呢?矿物毒?植物毒?还是……”
  “我也不知道……”橘说着摇了摇头,“但是从原本记载的病情看来,病患的症状似乎太过复杂了。”
  “复杂?还有……什么叫做‘原本记载’?”对于橘的用词,崆流感到有些疑惑,当下不自觉的走近了几步问着。
  “因为病人会有幻觉与攻击性情绪失控,所以已经被村长集中医疗隔离了。而根据原本的记载,病患们除了心理上之外,在身体上则会有体温过高、易渴、四肢不听使唤的问题。”
  “听起来似乎……”崆流不由得喃喃说着,因为记得老师曾经告诉他一种症状,似乎与橘所说的病情有些雷同。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不过老师他……”
  “别跟我提起那老家伙!”突然间,橘生气地转过头去说着。如果是她自己提到的也就罢,但是她却十分不喜欢有人擅自对自己提到自己的爷爷。
  “抱歉……”
  “不……是我太冲动了……”橘低头说着,神情似乎有些悲伤,“我知道这样的我很任性……但我希望……别在这种时候提到他……”
  看着仿佛已经将要掉下泪来的橘,崆流不禁也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算了,不提这个了。”过了一阵子后,橘有些强颜欢笑地说着,“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根本也没什么好说的啊……”崆流笑着说道。
  “是吗?比如说关于你守护天使的事……”
  “喔,你问那东西啊?其实严格说来也没什么……”一面笑着,崆流开始把他近日来关于“默世录手札”的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当然,是把某些部分删去之后。
  “欸~~!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恭喜你,想不到你竟然会拥有这么特别的力量。”
  “也甭提什么恭喜的啦,现在我倒宁愿自己不晓得这个能力的存在。”
  “为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特殊能力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想到要去抢夺别人的能力来增强自己之时,我就很难开心的起来。”崆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今日用老师送给自己的“存在合成”来救治了一头山猫,让崆流心中多少有些雀跃,但是抢走了其亚的“沙漠之冬”一事,却一直在他心中难以释怀。
  “既然如此,你就用‘搜集’的嘛!”橘突如其来的话语,不禁让崆流感到不可思议,看来血缘上的关系还真是无法抹灭,尽管橘不愿意承认,但在思考方式上的基础上,橘与老师似乎有着极其相近之处,以致于面对同样的事情会说出类似的话来。
  看着崆流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知其因的橘说道:“你不知道吗?虽然说大部分的守护天使都是在有宿主的情况下出现,但是根据我们那里的典籍看来,有相当多数量的古代守护天使,目前都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甚至有许多,在无宿主的情况之下,就会以神兽或魔物的形式出现在各个地点。如果你能遇到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得到祂们了啊。”橘越说越起劲,而两人的距离相对的也越来越近。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呃……我……”面对崆流的问题,原本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橘,却突然语塞了起来。
  其实橘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主要是因为她在“练金术士协会”这五年间,除了本身的修业外,其余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努力地向其它高等练金术士或是找书籍来查询关于守护天使的情报。
  而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为的就是希望能帮崆流找到使用“默世录手札”的方式。
  正当橘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之时,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对崆流高兴地说:“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个东西正好可以给你!”说完,橘自颈上取下了一条坠子,并且伸手递给了崆流。
  “这是……”
  “‘天使命石’啊,虽然不晓得里面是什么样的守护天使,但我想应该对你多少有些帮助吧。”
  “可是,你怎么会……?”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这次上次练金术士的比赛的奖品,但是因为我已经有‘圣者的假面’了,所以只能当成纪念品挂在身上。”
  一般而言,一个人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守护天使,虽然传说古代也有几个伟大的魔导师或王者,可以一次拥有复数个,但是像崆流这样毫无限制的,倒是件破天荒的奇事。
  “可是,这怎么说都是你努力得到的成果,我就这样收下,不太好吧?”说着,崆流想把墬子递还给橘,但却遭到了拒绝。
  “没关系啦,反正这对我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让我当装饰,还不如物尽其用的好些。”语毕,橘将崆流的手推回。但就在这时,两人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原本三尺的距离,如今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发现到这样的情形的崆流,像是吓到般,连忙要退后,但却因一个不小心差点往后滑去,幸好被橘连忙拉住。
  “谢谢……啊!我现在就退后……”正崆流再度想退后之时,橘却像是不愿放开似的,用着轻柔却让人感到坚决的力量抓着崆流的手。
  “我……没关系的……”说着,橘羞红了脸,缓缓低下头来,从握住自己的手中,崆流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与仿佛将燃烧起来般的体热。
  一瞬间,崆流只觉得脑中视一片空白,加上橘的雪白的香肩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已是清晰可见,而水底下的玲珑有致的娇躯也是朦胧中可以看到些许隐约的景致,让崆流不知该把视线往哪放,当下唯有闭上了双眼,尽可能克制自己的遐想与维持理性。
  两人一时间里,又陷入了沉默中,只不过这种沉默却是充满了诱惑与无奈。
  就在这时,门口处却突地传来了一群男女的说笑声,看来是一群客人进入浴场中了。
  直到这时,两人才分别各自退后了一步,无言地望着彼此……
  最后,橘早一步先离开了浴场,而崆流则是在比其晚了约两刻钟的时间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只见不知何时,原本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突然多了张单人床,也许是橘要求老板般来的吧。
  此时,橘已经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看着她熟睡的可爱姿容,崆流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了浴场中那幕诱人的景象。
  一想到这里,崆流连忙举起拳头来重击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这些胡思乱想自脑中驱离。
  感到心烦意乱的他,无心睡觉,索性坐在桌前,望着摇曳着的灯火,开始将繁杂的思绪统整起来。
  他宁可自己是自作多情,但是橘对自己的态度,就连对这种事以迟钝自称的自己,也多少有些感觉。至少,那绝对不是自己所想的,妹妹与哥哥的那种关系……
  此时,身后的橘发出了模糊不轻的喃喃梦语,让崆流的思绪顿时中断了几秒,但随着声音的消失,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继续思考着。
  也许正如橘守护天使名字那样……“圣者的假面”。每个人都戴着一种被自身塑造的面貌而活着,就算是那些被称为圣人的人,也总是逃不出人类七情六欲的掌握,更何况是自己?
  但这种想法却不是该用来被当成借口,崆流不禁责怪着自己。
  明明总是戴着“看来似乎很好相处”的温柔面具,表现出对这世间一副冷漠神态的他,不知何时,也懂得关心其它事物了起来。
  但是到头来,自己却又迷惑了,就像一条被分为多条岔路的信道般,他站在前方犹豫着,直到天亮……
  翌日清晨,崆流被突然施加的自己背上的重量惊醒过来。
  抬头一看,却见橘正凝视着自己,而被上传来的温暖与重量,是她替自己盖上的被子,隐约还传来了橘所残留的香气与体温。
  “抱歉,吵醒你了?”
  “没关系,我已经睡够了,谢谢。”说着,崆流站起身来,一面伸着懒腰,却不禁侧眼看着橘的表情。
  但见橘正专心的整备自己的研究工具,认真的神情与态度,让人怀疑她似乎已经全然忘却了昨晚的事。
  “看来反倒是我显得小心眼了。”一面苦笑着,崆流不禁如此想着。
  仔细想想,沙罗跟蒂妲好象也是如此,总是把情感与理智分类的很好,而身为男人的自己,却一直耿耿于怀,想来就有些让崆流觉得无地自容。
  “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但我希望能进快开始调查工作,可以吗?”橘说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正是崆流最熟悉的橘。
  “当然,不然我干嘛陪你到这里来。”笑着说完后,崆流自动地提起了那一大袋的行李,并随即笑道:“这袋子昨天背了一整天,现在感觉倒是习惯了不少。”
  “好啊,下次让你习惯背更重的。”用力的拍了崆流的背,橘说着抢先崆流一步走出了门口。
  旅馆距离两人目的地所在的水源地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是由于两人搭了村子里樵夫用来拖木材的牛车,因此倒是挺不费力的就来到了目的地。
  “想不到还有这招,怎么我们当初来的时候不干脆雇辆马车代步呢?”
  听到了崆流的抱怨,橘轻轻抿嘴一笑,接着说道:“有不花钱的佣人,我何必要多付钱雇车呢?”
  “……”面对这样残酷的回答,崆流哑口无言,只能苦笑地说道:“若你要这样说也对啦……”
  勘查工作开始,橘从崆流搁在一旁的袋子中,取出了一些玻璃管子以及一些用来检验水质的魔导矿石。
  两人此刻所在的地点,是位于山顶附近的淡水湖旁,据村中人所说,这里应该就是村中主要水源的发源点。
  崆流向四周望去,只见这里被树林环绕,隔着广大的湖面另一端,也是一大片阔叶树林,虽然里面可能有更源头的水源点,但想深入其中,以现在的人手与工具看来,似乎稍嫌不足。
  “话说回来,这里的景色这么美,怎么来的人却这么少?”
  “听说是村长因为担心有人再度中毒,所以要求村民们不要到这里来的。”由于手边正进行着研究,橘的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崆流听到这个回答,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寻思:“如果污染的是水源的话,只是来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事,村长似乎太小题大作了些……”
  “对了,不是说全村水源都被污染了吗?那为何看不到其它病患呢?”
  “中毒最深的那些人都已经被隔离了,而其它人中毒不深,调养几天就都恢复了。”一面说着,橘一面看着试管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吗?”
  “完全不行,我对这里的水试了三种魔导矿物,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用了哪些矿物?”
  “测验生物含量的‘生机石’,检测大部分植物性毒素的‘缘木石’,就连检测魔导能源残留量的‘魔核石’也用了,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面说着,橘一面将三个试管举起摇晃了几下,果真见到放在试管水中的石头没有丝毫的反应。
  “三个矿物都没有发光,这么说来……有三个可能,一水源已经零污染了,二污染水源是少见的植物毒,三污染水源的是这三种以外的物质。”崆流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了湖面。接着又道:“有可能是矿物引发的毒吗?”
  “我想不大可能。”橘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这里的地质根据协会记载的资料看来,从没有任何矿物存在的迹象。而且如果真是矿物毒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吧?”
  “说的也是……”崆流点了点头,心中想道:“不能用煮沸与消毒的方式来净化,这样看来虽是比较像矿物毒,但是正如橘说的一样,矿物毒的机率太小了……”
  就在崆流思索着其它可能的当儿,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女性的尖叫声。一听到这声音,两人立即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随即跑向声音的来源处。
  大约跑了一百多步的距离,两人走到了一条山道上,而往前方看去,只见有个女性拿着木杖正与一头野兽对峙着。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崆流一眼便认出了那女子正是昨晚在酒吧遇到的女性。
  似乎是察觉到了崆流等人的到来,女性对两人大叫道:“还看什么啊?快点过来帮忙啊!”但这一个闪神,却见野兽抓准了机会,向女性扑来。
  “小心!”虽然对这女性并不算有好感,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崆流立即奔上前去,左手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右手则放出了“沙漠之冬”!
  只见一道石龙自他手掌中延伸而出,随即入迅雷般,自那头野兽的面前晃过。
  但尽管如此,野兽仍旧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惊吓到一般,立即掉头奔逃而去了。
  “干嘛不杀了它?”想不到被崆流所拯救的女性,非但一声道谢也无,开头便是如此指责。
  “因为它是‘沙克雷斯’。”
  “那又如何?就算是巨龙或雷蝎,攻击人类的动物难道不该杀吗。”
  “它的个性虽然不算温驯,但依照习性而言,若不是人类先攻击,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不能吃的食物的。”
  “你这什么话?”
  “难道拥有这一身曲线美丽无可挑剔身材的我,会是不能吃的食物吗?”也许是自尊心最遂吧,女性刻意挺起胸膛展现着她的身材说着。
  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崆流只觉得有些头痛,并且解释道:“‘沙克雷斯’的智力介于高等魔物与兽类之间,算是很聪明的野兽,正因如此,它们不会笨到去吃天底下最毒的生物,也就是人类的肉。”
  依稀记得老师曾说过,人类因为食物的范围无限制扩张,常常导致许多毒素以循环的方式在体内累积,久而久之下来,虽然人类的肉不见得真的是天下最毒,但吃下去绝对也不会对身体有益的。
  就在这个时候,橘却突然走上前来,用着没好气的声音对女性说道:“难道你希望野兽都喜欢吃你的肉吗?”
  一见到橘,女性的声音也瞬间高了起来,并且说道:“总比你这个天下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身材来的好吧?”
  “难不成……你们认识?”崆流惊讶的问着,但是两人却都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始吵了起来。
  “穗!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那些男人我只不过是还看不上眼罢了,谁向你啊,一天到晚对那些男人抛媚眼!”
  “哎呀,我可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啊,只是他们自己被我的美貌与诱人身材吸引罢了,不过说这些你是不会懂的,谁叫你还是个发育不完整的小女孩嘛。”
  “我的身材叫匀称!而且也比你胸大无脑来的好!”
  “总比你毫无可取之处好吧?而且女人啊,没有魅力可是不行的喔。”
  “你那哪叫魅力?根本是淫荡!”
  两个女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吵了起来,而被夹在中间的崆流,想说话劝阻,但无奈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去。就在此时,没想到这位被称为穗的女性却将话题转到了崆流的身上来……
  “原来你说雇用你的人是她啊?”
  “呃……”
  “崆流,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表示他是个笨蛋,两者相比较之下,孰优孰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分不清楚。”一边说着,穗一边抓住了崆流的手,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而一见到此举的橘,也不甘示弱地拉住了崆流的另一只手。
  就这样,两个女性的战争又多牵扯到了一个无辜的人。
  “崆流你不要去里那个低智能的哺乳类动物啦!”
  “哼!自己没有还敢说别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两个够了!”对于两女的口舌相争已经忍无可忍的崆流,用着难得发怒的语气叫着。
  也许是因为太过突然之故,两女同时皆松开了抓住崆流的手。橘则是一脸错愕与惊讶地看着崆流,因为在她记忆中,崆流从来就没有发过怒。
  而发现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的崆流,连忙说道:“呃……我……有点累了,先回村子里去。有事再通知我。”语毕,也不等两人的回答,崆流便转过身去,离开了这个女人的战场。
  “看来就算这个山里有什么魔物应该都会被吓得不敢出现了吧。”虽然已经走远了,但依旧能听到她们争吵的声音,崆流不禁如此地想着。
  不过令崆流感到奇怪的事,橘平常虽任性,但绝不至于如此无理取闹,而那个叫做穗的女孩,从昨晚的印象看来,应该也不是这么没风度的女人,但怎么两个人一碰到面,就像是遇到了天敌般,互相言语攻击个没完。
  “也许她们本性上就不兼容……”一边半开玩笑地想着,但崆流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般,转身快步跑向了刚刚所在的湖边。
  他像是寻找什么似的,不断的向四周张望着,隔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他才喃喃说道:“……果然如此!”
  记得老实曾经说过,要在无疑处有疑,而所怀疑的事物则需要实验或证据来证明,如此一来,怀疑的事物才会确定成为事实。
  正因如此,抱着些许怀疑与疑惑的崆流,用着不同于往日的速度,快步跑下山来,并且赶往了村长的家门前。
  “请问……您有事吗?”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后,一个像是仆人般的女孩走了出来,并且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有点事情想要找村长,不知道是否可以帮我传达一下?”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陌生的面孔之故,女朴表情显得有些怯懦与疑惑,但依旧点了点头答道:“……可以,但是老爷他可能不见得会愿意见您……”
  看着她露出了面有难色的表情,崆流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又要用我最不喜欢的方法了……”一面这样想着,他一面拨开了自己前额的头发,将原本被盖着的“剑型皇冕”显露了出来。
  “请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有位从渊明城来的伯爵来找他了。”说着,崆流露出了微笑。也不知道是因微笑还是因身分之故,眼前的女朴露出些许不同之前的开朗神情,点了点头后便立即跑入了门中。
  又过了没多久,女朴跑了回来,并且说道:“老爷愿意见您了。”随即引领他来到了村长家的大厅中。
  “欢迎您来,伯爵大人,请坐。”当女朴退下之后,一个坐在兽皮椅上的老人用着苍老的声音说着。
  如果今天是一个同样身份的贵族遭到村长如此不礼遇的对待,也许是会发怒的吧,但是崆流却反而感到十分习惯的乖乖坐了下来。
  “不知伯爵大驾光临,老身为有远迎,实在失礼了。”
  “不,我只不过是陪朋友来这里逛逛的,原本实在也不想来打扰您的。”
  “既然如此,那么伯爵此番前来是……?”
  “是这样的,刚刚我问了几个村人,这个村子是否有收藏古典文献的地点,但是我得到的回答都是在您的家中。”
  “实在抱歉,小村子,经费不足,实在没有钱可以建造那种贵族才会想到的浪费建筑。”
  任谁都不难听出村长话中的嘲讽与批评的语气,但是崆流就像浑然未觉般,微笑地说道:“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那些资料吗?”
  “……蕾嘉!”村长大喊着,而刚刚那个女佣则是快步又跑了进来。
  “带这位伯爵到我的书房。”
  “……是的。”语毕,被称之为蕾嘉的女孩走到了崆流的身前,并且说道:“这边请。”
  “那我就先失陪了。”微微点了点头,崆流便在蕾嘉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前。
  “这里走进去就是书房了……”
  “谢谢你。”
  “那我就先退下了……”蕾嘉说完,却仍旧站在原地,像是犹豫着什么似的,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接着小声地说道:“请小心……”随即便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
  “小心?小心什么?”一边这样想着,崆流一边推开了房门,走入了其中。
  才刚走入其中,一阵书霉味与飞尘便迎面扑来,让崆流在咳嗽之余,不禁回想起了老师的那家秘术店。
  “她叫我要小心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崆流不由得想着。
  在灰尘的无情攻击下,崆流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本记载着关于村子历史等事物的书籍。
  在被无数书柜所遮掩的后方,刚好放了桌椅,崆流所幸把搜集到的书籍,全都堆到了桌上,随之坐了下来,开始一一详阅了起来。
  在一堆史料典籍专研了几乎有六个小时之久后,他突然像是惊觉了什么般,狂翻着身旁一堆已经看完的资料。
  “没有……”他喃喃的自语,并且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开始苦思了起来。
  “感觉上……好象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似的……”说完,他苦笑起来。接着随手拿起了手边一小迭整理好的资料,在未与任何一人道别的情况下,快速地走出了村长家中。
  但在走出了村长的豪宅中后,崆流这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接近傍晚了。
  “怎、怎么这晚了啊?”崆流望着天边的夕阳心中不禁这么叫着,似乎由于刚刚查阅资料太过专心之故,他完全忘了时间。
  “……算了,还是先回去山海亭再说了。”说着,崆流于是打消了原本的念头,转身向旅馆的方向走去。
  当他回到房间之时,橘的那一大袋行李已经放置在角落了,看样子,橘应该已经先回来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尽管这样想着,但崆流此时却也只有苦笑。
  也不知此刻应该干什么的他,索性又坐了下来,再度开始翻阅起了从村长家中带回来的资料。
  崆流从村长家中凌乱不堪的无数点籍中好不容易将所需要的资料整理了出来,但尽管如此,最关键性的资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
  “真是糟糕呢,最重要的东西偏偏却没有找到……”
  “什么东西找不到?”正当崆流苦自言自语之时,却未察觉到,橘早已站在她身后许久了。
  “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崆流惊讶地转过身来问道,但听到这句话时,橘的脸色一下子却阴沉了下来。
  她用着略带怒气的眼神瞪着崆流说道:“我早就进来很久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吗?”
  “呃……抱歉……因为我……”
  也不等崆流解释完,橘便自顾自地开始说道:“这也难怪嘛!反正我就是身材不好,一点魅力都没有的女人!”说着,橘用力地坐到了崆流正对面的椅子上,开始生起闷气来了,看来橘似乎相当介意今早穗对她的那些话。
  但是完全不了解这复杂女人心的崆流,看着她生气地板着脸,只有感到些许的莫名其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才好,只有继续翻阅着自己手边的资料,企图在里面多找些自己尚未发现到的线索。
  看着崆流这副完全忽视她的态度,橘感到更加不悦,当下忍不住便问道:“难道你都没有话要跟我解释的吗?”
  “要解释什么?”
  “呃……好比说……为什么偷偷跟穗见面之类的事情啊……”不知为何,橘的态度突然自生气转变成了略带些许的扭捏,她一面低下头来问着,一面却不时的偷看着崆流的表情。
  “喔,原来是那个啊?这有什么需要特别说的吗?”
  “这……也不是特别需要跟我说啦……只不过……”看着橘支支吾吾地说着,崆流不禁叹了口气,接着开始把遇见穗的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根本是她莫名其妙的来找我说一堆奇怪的话,我根本就不怎么认识她,甚至到你说出来时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
  “……真的吗?”听着崆流的解释,橘却依旧半信半疑地问着。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何必骗你呢?”
  “这么说……你有没有跟她……‘那个’啰?”
  “什么这个哪个的?”崆流皱着眉头问道,但橘却未回答,只是开心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但临走时,却又回头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楼下的餐厅帮你拿上来吧。”语毕,也不等崆流的回答,橘便开开心心地跑了出去。
  “真是奇怪的女孩……”一边笑着,崆流转念却突然想到。若没有橘的提醒,自己从昨日以来,除了路上喝了些许的水以及几块干粮外,自己几乎没有再吃任何的食物,甚至于,明明只睡了几刻钟还不到的时间,虽然多少是有些疲惫,但却似乎没有原本应当的那么严重。
  但就在崆流思索着之时,房门却又再度被打开来。
  “抱歉,这里人正常的晚饭时间已经过了,餐厅只剩下些剩菜剩饭。”一边带着歉疚地说着,橘一面将手中的托盘端到了崆流身前的桌上。
  “没关系,谢谢你。”说着,崆流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前方所谓的剩菜剩饭,并且感叹地想着:“总觉得好象已经比我平时吃的丰盛了……”并不由得露出了苦笑来。
  但实际上的情形倒也没有崆流想的这么严重,由于请不起专用的厨子,崆流的三餐总是在城外的小馆或是皇宫中供骑士守卫们专用的食堂里解决,因此并不算是很差,但再怎么说,都是些未经仔细调味过的大锅菜,在口味与外观上,的确是比眼前的饭菜略为逊色一些。
  “够吗?要不要我再去厨房要一些来?”
  “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一面说着,崆流一面用筷子大口地扒着碗中的饭菜塞入口中,说来也奇怪,本来并不是感到特别饿的他,食物才刚一入口,肚子就真的饿了起来。
  “该不会我的肚子也便迟钝了吧?”一边半开玩笑的想着,崆流不禁露出像是发呆般的傻笑。而不知崆流在想什么的橘,看着崆流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感觉上,好象是回到以前了喔。”橘突然对着崆流这么说着,“以前你也是这样,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吃起饭来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橘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一笑。记得那时由于崆流常常跑来老师的店中学习,常常到了很晚都忘了去吃饭,而每次就在这时,橘总是会准备些饭菜来招待他。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许早就离开那个家了。”……橘想要这么说,但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而丝毫不了解橘心意的崆流,则是半开玩笑地说道:“现在想来也真要感谢你呢!那时后若是没有你,搞不好我真的会不知不觉的饿死也说不定。”
  “但是……我走了之后……”
  “不仅是没东西吃了,而且感觉也很寂寞,像是少了个重要的家人似的。”崆流微笑地说着,但橘却低下了头来,轻声地问:“什么样的……家人?”
  看着橘已经红透的耳根子,就算崆流再怎么的迟钝,多少也察觉到了橘话中的涵义。而脑海中却又很不合作的浮现出了昨晚的景象,他不禁怀疑,当昨晚的事之后,他还应该说出原本想说的答案吗?
  “呃……这……”正当他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回答之时,橘却抢先说道:“不用告诉我了!”她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只要知道能当你的家人已经很足够了。”
  当崆流吃过晚饭,由于橘想要再次分析检验自己带回来的水源,因此打算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开始埋头研究起来。
  而不知该做什么来打发时间好的崆流,这次却不敢再到酒吧去,于是索性拿起了换洗的衣物,走入一楼的温泉中。
  今日的温泉比昨天还要热闹些,也许是因为现在时间刚好的关系吧。
  由于四周都没有熟识的人,崆流干脆一个人躲在角落,继续思考着那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来。
  “刚刚问过橘了,看来就连分社也没有那份资料……但如果村长那边就是最完全的资料收放所,那还有哪里有可能会有那份资料呢?”一边想着,崆流一边舀起了淡乳白色的温泉水,往自己的脸上泼着,试图激发些灵感来。
  “可恶,该不会是蠹鱼把那份最重要的资料蛀了吧?”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崆流仍不禁这样想着。此刻的他,心情实在说不上是好,明明所有的证据与线索都已备齐了,但却偏偏少了关键性的证据来串联。
  也许是因为被老师灌输的想法吧,崆流在一切事情都没有十拿九稳之前,不喜欢妄下断论,也许此刻的资料,对于某些转断独行的审判着而言,已经是十分足够,但对崆流而言,却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完全相信自己的推论。
  “从村长的态度加上典籍的完整性来看来,那资料应该不会在他手中,也许只是个巧合吧。但是那女孩说的‘小心’,到底做何解释呢?”聚精会神的思索着的崆流,却没有发现到,正有个影子,慢慢靠近着自己……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唷!”突然,一个女子娇媚柔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崆流背上也随即感觉到一种温软柔软的特殊感受。
  “……啊!”在发呆了三秒钟后,崆流才猛然惊觉到,随即往前一跨,离开了女子的身边,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穗。
  “这是什么态度嘛!好象把人家当成妖魔鬼怪似的。”看着崆流一脸惊讶的表情,穗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道。此刻的她,与今日早晨那一副蛮恨泼辣的态度截然不同,仿佛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娇媚诱人的神态,并且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眯着眼凝视着崆流不放。
  被这种透视般的眼神看着而感到有些不自在的他,只有撇过头去,并且问道:“有事吗?穗小姐。”
  “哎呀,干嘛叫得这么生疏嘛,你可以直接叫我穗就好了嘛。”一面说着,穗却向着崆流步步逼近。
  “那么……穗,请问有什么事吗?”崆流说着,不禁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穗的方向,但却因为被映入眼帘的画面吓的赶忙转回头去。
  由于这区域的温泉只到一般人的腹部上方的高度,所以崆流是用蹲坐着,只将头部下方一点的部位露在外头。但谁知,眼前的穗,竟然毫不在乎地将自己的上半身露出在水面上,白晰且佼好丰满的身材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登时展露无疑,这叫崆流如何敢正视?
  “怎么了?”看着崆流的态度,穗不禁微笑着,并且藉机更靠近了崆流几步。
  “难道你就不能保守一点吗?”
  “哎呀,这么美好的东西呈现在你眼前,你却不知道珍惜吗?”露出自信的微笑说着,穗却还是蹲了下来,崆流这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听橘说,你是个伯爵,这是真的吗?”
  “名义上算是吧……”
  “真想不到呢,我还以为伯爵都是些又老又丑的怪物,没想到也有你这种人存在啊。”
  “这句话该算是夸奖吗?”
  “嗯……”穗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地靠了过来,“而且是大大的夸奖唷……”
  听到这柔若化骨般的声音,若是一般的男人也许早已意乱神迷了吧,但好巧不巧的,今日穗引诱的对象却是足以堪称全渊明国最迟钝的崆流,因此效用实在非常有限。
  其实若在平常,崆流也许多少会有受到影响吧,但是今日情况却大不相同,心中那个疑惑与思索一直都未得到答案的他,纵然眼前是什么天女下凡,也许都会视而不见吧。
  穗眼看着如此的攻势依旧是讨了个没趣,不由得感到些许的不悦,当下便更进一步的走到了崆流的后身,轻轻的将身体靠在他身上。
  “对了,从你跟橘说话的内容听来,你应该也是练金术士吧?”没想到竟然会提起这个的穗,先是一呆,但却随即点了点头。
  “你应该也是为了调查水源的事情才会到这来的吧?”
  “起初是这样没错,但现在却后悔了。”
  “为什么?”
  “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调查,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困难,用尽所有方法但水源中就是检验不出特殊的物质,加上这里又没什么好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却又被劫途先登了。”
  穗指着崆流说着,而崆流也只也苦笑地说:“那可……真是遗憾啊……”
  “身上带的所有检验物质都用过了,但就是什么也找不到。早知道我就不来了,但是如过就这么放弃的话,在协会那边却又会留下不良纪录,这分明是要让我闷死嘛!”
  “……看来她得到的结论也是如此……”听着穗的话,崆流不禁这么思索着。
  如果穗与橘两个练金术士都得到了一样的结论,那么之前所归纳出来的结论又会增加几个可能性,也就是……大家的想法根本上的就错了!以及……这件事并非是偶发的,而是有着引动的人为因素。想到这里,崆流不禁闭起眼来反复思索着。
  “先将水源之事归纳的三个结论结合,成为一个总结。那么第四个可能性就是第二种可能方向……”他开始将自己所有得到的资讯整理着。若遇到想不通的事,就从头到尾将事情再演译一遍,错误也许就在最初的小地方,这是老师教他的法则。
  倘若根据橘与穗的结论,加上自己从村长家那里得来的资料,那么也许可以假定原本的假设被推翻,也就是说……水从一开始就没有毒!
  但是这种想法的成立,却需要一些足够的证据才行……
  “啊~~若是没有这温泉,接下来的几天还真不知该怎么过啊。”在崆流思索着之时,一旁感到颇为无趣的穗,却突然这么说着,并且舀起水来滑过自己的手腕与颈部的肌肤,摆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来,试图吸引着崆流的注意力。
  但却见崆流果真如穗所预期的,真的看向这边来,但接着却问道:“温泉……水从哪里来的?”说着,他走过了穗的身旁,并且向地面上看着,后来才发现到,温泉的水是从一个木头管子接到这里来的。
  “原来,温泉不是这里冒出来的啊。”
  “你不知道吗?”穗皱着眉头问着,接着解释道:“上面的山是休眠火山,因为地热之故,将山上涌出的地下水与其它雨水煮沸,再由挖掘者用地下水脉与木管的方式运来各处的。这工程可是由协会命令分社斥资的喔!”
  “这么说来……应该有一个人作为工程的总规划啰?”
  “这是当然的,不过那个人似乎是当地的居民,不是我们派来的练金术士。”
  “这样的话,那个人应该有地下水脉的分布图啰?”崆流说着,激动地转过身来,紧抓着穗柔滑的双肩。
  这种像是主动的态度,让穗感到有些惊讶,但依旧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下子就可以有希望成功了!”说着,崆流开心的站起身来,也不顾穗的呼唤,迳自走出了浴场。
  “什么嘛,真是个迟钝到极点的人,人家可是都表示的这么明白了耶!”随之站起身来的穗,不禁跺脚说道,而不远处的客人们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出现在自己眼前,都不禁大大地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穗的身子猛看。
  而穗就像是毫不在意般,只是看着崆流远去的方向微笑着,并且轻轻地自语道:“这样的男人……出乎意料之外,还满合我意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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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六章 幻灯蝶蛾
 
  向旅馆老板打听到了村子里唯一一个水利工程师可能地址后,崆流本来打算立即动声前往。
  但就在这时,橘的一句:“天色这么晚了,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见得醒着”打消了他一头热血且过于积极的念头。
  其实不论是谁,只要仔细考虑一下都应该晓得,现在的时间已经如此晚了,村子里一般的人家都应该早已睡去,而即便是崆流要找的人真的还醒着,但天色已经如此昏暗,崆流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迷路就已经万幸了,更何况是找人?
  也许是因为整天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今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线索,崆流神情显得有些兴奋,才会没有详细考虑到这些事情来。
  “看你这么激动,到底是调查出什么来了?”橘皱着眉头说道,言语中,似乎对于崆流一直隐瞒自己进行调查一事,感到有些不悦。
  也许是察觉到了橘的想吧,崆流连忙解释道:“其实严格说来也不是调查出什么来,只不过是有些其它的怀疑罢了。”说着,他开始对橘把整个事情概略的解释了起来……
  “从你的检验中,河水应该是没有任何可以检测到的毒物,但我后来不禁开始想,到底是谁跟我们说水里真有毒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分社那边的消息……”
  看着橘的表情慢慢从笑容化作了惊讶,崆流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是检查水源中的毒物,而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从一开始就抱着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
  “‘水里有毒’……是吧?”
  “嗯,但是当我得知你的检验结果之时,我就不禁开始怀疑,水里是否真的有毒。”
  也许是因为本性使然吧,向来不喜欢去学校上课的崆流,对于由其它的人所供给的情报,一直抱着不全然尽信的态度,也正因这个令许多魔导师们烦恼的个性,崆流才会察觉到这个可能性。但这种想法对于橘这种对师长之命毫不怀疑的人而言,就像要在一只有四个选项的选择题中选出第五个选项来一般的荒谬。
  “你还记得吗,那个水中,似乎隐约还有一些鱼群及其它生物在水底游着。”
  “经你这么一说,好象真的是有……”
  “看到这一幕我就更加怀疑,如果水源真的有毒,而水中的生物又没有失去数量上的平衡,那么可能性只有三个。”
  “三个?”
  “对。一,水中曾经有毒,但是不影响水中的生物平衡。二,水中的毒虽有影响,但是生物已然恢复平衡。三,水中根本没有毒。”
  “这样说的话,一跟二应该都可能可以删去。”橘沉吟了一会儿后接着说,因为若真相是一,那么自己应该能检测的出来,若是二的话,时间上绝对不可能。因此最有可能的答案,应该就是三,或着其它更加复杂的理由了。
  “所以我才会为了证明这个怀疑,跑到村长家中,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些可能有支持性的证据。”一边说,崆流一边指着桌上的资料。接着开始解释道:“从你跟我提起的第一批中毒者的症状看来,我想到了三个曾经存在过的病例。但一个是生活在沙漠中的‘火魌蝎’的毒,另一个是一种名为‘狂心降邪’的诅咒魔法,而第三种则是一种特殊药物的副作用。”
  “特殊药物?”
  “嗯……”崆流拿起桌上的书籍,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书中的绘画图片解释道:“这是一种栖息于温暖潮湿之地的寄生虫‘魔蚎虫’,他们寄生于动物之上,而它们的尸体,则可以当作暂时增强精神力与体力的昂贵药材。”
  “你的意思是……”
  “我从资料中发现,这个村庄刚巧在数十年前曾经爆发过一次这样的疫情,若只是巧合,似乎运气也太好了点。”
  “这么说来,那群中毒的人,是被寄生了啰。”橘一边喃喃地说着,但却突然抬起头来皱眉问道:“这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被寄生,分社给的消息也太过偏差了吧?而且跟水源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跟水源有没有关系要看了那张地下水脉图才能晓得,但是……”说着,崆流突然沉下了脸色来。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的橘,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不,没事,我想这些事情,应该这两天内就会大白的了。”语毕,崆流露出了有些违心的微笑来,看样子,他似乎依旧有些事情没有对橘说清楚。
  “真的没事吗?”远比崆流还要懂得察言观色的橘,自然会察觉到崆流的表情不对劲,于是不死心的再度问着。
  “真的没事啦……”崆流强装出笑容,接着连忙岔开话题来说道:“对、对了!你之前不是给我了一颗‘天使命石’吗,反正现在有时间,干脆现在就帮我解开封印吧。”说着,崆流从口袋中拿出了昨日橘所赠送的那条项炼来。
  “你应该会画那个魔法阵吧?”
  “当然!”看着橘毫不怀疑的接过了“天使命石”,崆流不由地松了口气,并且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来。
  “跨越六极之间,穿梭命运界限,服从三界之约,以及新生与毁灭,在生命之树与黑暗奈落的边缘,吾赐与汝等……苏醒之权!”用手边的道具就地在房间的地板上画出魔法阵后,橘开始念颂着与当日老师相同的咒文。
  突然间,就如上次一般,原本金色的宝石慢慢融化,并且从里面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
  但与上次不同的却是,原本应该变大的光点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散发的金光更为增加罢了。
  “只是这样吗?”崆流半信半疑的想着,但还是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并将这个像是光点般奇怪的守护天使收入其中。
  “这是……”心念甫动,“默世录手札”便自动翻到了刚刚更新的那一页,崆流指着其中的一页喃喃说道:“幻灯蝶蛾……?”说着,崆流用着一脸迷惑的神情看向了一旁的橘,并且小心翼翼地问道:“呃……刚刚……应该是……成功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不……当然不是,只不过……”一边说着,崆流一面盯着书中写的“幻灯蝶蛾”的那一页瞧,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着崆流的举动,橘不禁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接着说道:“这是我的直属指导员亲自制作的实验性守护天使‘幻灯蝶蛾’,是属于特殊类的守护天使,虽然没有像神格或兽型那种活用性,但却有其它守护天使没有特殊能力。”
  “什么特殊能力?”
  “据说可以发光、照明、引路……”
  “……就是说我得到了一个随身型的火吧啰?”崆流不禁如此想着,但却不敢说出口。
  但也许是察觉到了崆流的法想之故,橘赶忙接着说道:“你不要露出这么鄙视的表情啦,那时候指导员就有跟我说过,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守护天使,他除了可以做到刚刚的功能外,最大的作用是可以为使用者完全抵挡一次物理或魔法的攻击,但是……”
  “但是什么?”
  “……一天最多只有一次……”说着,橘不禁也低下头来。其实当初制作者的本意,是给那些没有受护天使的练金术士能够在危急中保住性命,而不是让崆流这种可能需要一直处于危急中的人使用的。
  “对不起……我也只能帮上你这个小忙……”橘似乎有些不开心地说着,不仅是指今日这个守护天使,而是自己离去多年来的所有事情。
  看着橘的悲伤神色,崆流不由得对刚刚自己的态度感到有些后悔。
  “没关系啦!这样的守护天使也很不错了啊。”说着,崆流轻轻微笑着说道:“搞不好哪天,我还要因此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呢!”
  看着崆流如此地安慰着自己,橘心中不由得感到异常的温暖,并且也随之开朗的笑了出来。
  深夜时分,本应是村庄里如往常一般寂静的沉睡夜晚。
  但在此时村长的家中,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深夜的大宅中,出乎意料的宁静,由于村长的命令,因此仆人们都在太阳下山之后都离去了,此刻的这里,几乎可说是空无一人。
  而在宅院的后方,有个小小的水池,村长此时就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水前发呆着。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小罐粉末,并将它倒入池水之中,黑暗中,但见那白色的粉色在水面上闪着奇异的光芒。
  忽然间,自水面慢慢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长型影子。就像是蛇或蚯蚓般,那影子不断的扭曲且延长着。但看到眼前这副诡异景象的村长,脸色却无一丝的惊惧。
  “一且都照你说的办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村长似乎显得有些焦虑地问着,随即又说道:“虽然跟你说得一样,会有人来调查水源的事,但是那个人可不是个普通的练金术士,而是个王城的贵族啊!”
  “不要紧……”黑影缓缓的回答,“那个人……身上拥有的力量,比起我所吞噬过的所有魔导士都高……只要有他……也够了……”
  “可是这跟我们当初约好的不一样啊!而且那个人可是个贵族耶!”
  “我们的约定……只有我给你权力,你给我力量……还是说……你害怕了?”
  “我……”村长本来想辩解,但最后却依旧沉默着。
  “你答应过……找四十九个拥有力量的人类给我,我就给你统治这块大陆的力量……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我当然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一人了……加上这位伯爵……届时……你我都会拥有想要的东西……只要……一切都按照着我的剧本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等村长的回话,黑影便瞬间消失无踪了。
  夜晚,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早晨,崆流醒来,彻夜未眠的他,为的就是能够在橘醒来前,先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对不起……但现在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有点危险了……”看着橘依旧熟睡的面容,崆流在心中如次说着,随即便转过身来,快步地走出了旅馆。
  依照老板昨日所给的地址看来,这个村中唯一对于水利工程与水脉系统有着深入了解的学者,就住在湖旁不远处的小木屋中。
  也不知为何,崆流心中一直有种莫名的不安,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打算瞒着橘,尽快找到那位学者来证实或推翻自己的一切推论。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只是不想妄下断言罢了,但是若是自己的一切假设成立,那么水源有毒的事件乃至于“魔蚎虫”的事情,都不难看出,这其中必定有个幕后的指使者,而且那个人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自己。
  不知不觉中,崆流的脚步又更加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今日身上并没有背着那些笨重的装备之故,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又更加轻盈了许多。但无暇去细想这么多杂事的他,只是专心地步入了树林之中。
  其实严格说来,就连见多视广的旅馆老板,对于那位学者的住所也没有说得很详细,所以没有确切目标的崆流,也只有尽可能的以湖为中心范围,向四周走着。
  “早知道应该找个人来带路才对的,说是在湖旁,但这么大我要怎么找啊!”像一望无际的四周看去,崆流不由得叫苦连天,这样下去,自己瞒着橘偷偷前往的举动,看来几乎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若是有什么守护天使的能力是能带路就好了……”穷极无聊的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虽然橘曾说过“幻灯蝶蛾”拥有引路的能力,但却必须是曾经来到过的地点或着是被自己所寻找的目标所答应时,方可引路,简单说来,就跟吸血鬼一样,在没有受到邀请时,不能擅自进入别人灵魂所守护的领域。
  就在他已经围着湖边走好半圈却全无斩获而萌生放弃念头之时,突然听到,远处有声清厉的咆哮声传来。
  崆流立时猛一抬头,而手中也随即拿出了“默世录手札”以备不时之须。
  却见过了好一会儿,一团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物体缓缓从远处往这里走过来。
  也许是因为那物体靠近的速度并不甚极之故,崆流这时慢慢放下早已戒备着的双手,试图走上前去观察那物体。
  正当崆流才刚走了两三步时,那物体突然对他发出了类似狮虎般但却更为雄壮的咆哮声来,接着却随转过身去,缓缓的向另一头走去。
  “该不会……是要我跟着去吧?”正当崆流喃喃自语着之时,那动物又再度发出了低吼声,像是在回答崆流的话一般。
  虽然有些顾虑,但此刻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纵然是陷阱,当下也只有闯他一闯了。
  于是崆流快步跟上前去,而前方那头奇异的野兽,似乎对于崆流跟上的速度颇为诧异,当下就像是想试试他般,也加快了脚步再林中穿梭着。
  也不知走了多远之后,崆流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间小木屋,而原本带路的野兽,此刻也已经不知去向了。
  为防万一,崆流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心念甫动之时,手札已经自动翻开了“沙漠之冬”的那一页预备着。
  “请问有人在吗?”走到了小屋的门前,崆流大声地喊着,但是等了片刻,却没有人回应。
  于是崆流伸出手来,稍稍用力的敲了几下,但没想到,木屋的门却就这么被打开了。
  “没有上锁?难不成只是个废弃的小屋?”虽是这样疑虑着,但崆流却依旧推开了木门,战战兢兢的往里面走去。
  但就在他才刚踏入其中,却没想到,突然有个人从背后用刀架住了自己,并且说道:“你在干什么?”
  这一瞬间,崆流着实被惊吓住了,但随即却感觉到,背后那人说话的语气中,似乎是怀疑大于敌意,而且其中也带有着些许怯懦的语气。于是当下便连忙解释道:“我……我是来找这间房子的主人的。”
  “找他干嘛?”
  “我想找他借个东西……是关于地下水脉的资料……”
  “为什么要找那东西?”
  “因为我想找到线索……”
  “什么线索?不老实说的话我就杀了你!”
  “我是想要能够证明这里水源中毒事件的真相的线索!”
  当崆流说完,身后那人似乎沉吟了好一会儿,但最后终于把架住崆流的刀收了起来,并且说道:“抱歉,对您如此无礼,伯爵大人”
  “……怎么是你?”转身看着刚刚几乎想杀了自己的女孩,谁知竟然便是昨日在村长家中的那位女佣……蕾嘉。
  “我的事并不重要,只不过这房子原本的主人……他已经失踪了……”蕾嘉说着,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像是强忍住悲伤般。
  “失踪……难不成是因为水源之事的关系?”
  “似乎是因为这个缘故……”蕾嘉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解释事情的始末。
  原来住在这房子里的,原本是她的恋人“哲尔”。正如旅馆老板所言,哲尔是一名从事水源调查工作的学者,村庄里不论是温泉或灌溉的工程,几乎都是他所包办的。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变得很奇怪,整天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也不肯跟我说……”
  蕾嘉哀伤地说着,但不可思议的,崆流竟然多少能够体会哲尔的想法。
  “他失踪的前一天,原本说是要去找村长的,但是就这么一去不回了……”
  “所以你才会待在村长家中调查?”
  “不是的,我本来就是村长家中的帮佣,但我相信,村长一定跟他的失踪有关。”蕾嘉说着,拿出了一迭资料,交给了崆流,接着说道:“这是他所留给我,要我交给来此调查的人。他说他已经寄信通知王城的人了,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您吧?”
  崆流一听,颇为吃惊,但转念一想,却晓得了,那封信只怕早已经被拦截下来了吧。没有明确的回答,崆流接过了资料,并且详细翻阅着。
  如同自己所预料的一般,哲尔所留下来的资料,几乎已经是足以证明了自己的一切假设。突然,崆流像是领悟到什么般,抬头对蕾嘉问道:“蕾嘉小姐,请问一下,之前我听人说村长下令不许闲杂之人进入村中,这是真的吗?”
  “嗯,没错,村长为了防止别人私猎‘火瞳兽’所以吩咐要管制人员进出,但是……”
  “但是,村长其实还是有秘密的让人进入对吧?”崆流回想起了旅馆老板的话,试问,如果真的限制人员进出,那么又为何会有住宿客人多到旅馆客满的情况呢?由此可知,与其说管制人员进出,倒不如说是选择人员的进出。
  “嗯……好象是从‘火瞳兽’出现的那日开始,村长家中就不断出现一些奇怪的旅行者拜访。”听到了蕾嘉的话,崆流一瞬间把所有破碎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连结起来了,“火瞳兽”的出现、哲尔的失踪、水源的中毒与否以及……村长所隐瞒的真相!
  崆流当下拿出了纸笔来,快速地写了几句话,交给了蕾嘉,并且说道:“请你拿去给在‘山海亭’中一个叫橘的旅客。”
  “好……可是你……”
  “由于昨天我鲁莽的行为,只怕村长早已经有了准备,如果现在再不阻止,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从村长那日带有敌意却又故做泰然的情形看来,他也许真的把崆流当成了王城带来了调查者,虽然当下不敢发难,但这样的举动会刺激他行动的时间提前却是无疑的。如果崆流料想的没错的话,只怕村长已经开始打算要湮灭证据了吧。
  “你记住,如果我没有再出现,也不要轻举妄动,把这份资料与你所知的事情都告诉橘,这样自然会有人来解决了。”说完,也不等蕾嘉的回话,崆流便转身,朝着湖的那方飞奔而去。
  才刚到了湖旁,崆流开始向湖底处望去。
  “这样子根本不行,干脆……”一面这样想着,崆流一面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纵身一跃,跳入了水底。
  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湖的深度比想象中的要深,以崆流那点微末的泳技,只怕根本无法游到最底层。
  大约潜到了约一半的深度时,崆流终于找到,在下前方大约三十公尺处的湖底,有一个像是洞穴一般的入口。
  然而,就算看到了,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也无法能够到达。
  就在此时,他突然心生一记,在水中拿出“默世录手札”并且随之招唤出了“沙漠之冬”。
  突然间,石龙自他手中窜出,随着崆流的意念,祂在水中一个回身,将崆流重重的压入水底更深处。
  “……比想象中来的痛。”他不禁如此的想着。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承受着前后的压力与冲击,终于进入了洞穴之中。
  经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平行隧道,崆流上方终于出现了一丝的光明,已经快要没气的他,加紧速度向着出口方向游去。
  突然间,他猛然探出了水面,并且大口的吸着仿佛睽违已久的空气。
  爬上岸边后,他向四周看去。
  从自己刚刚游的距离与位置看来,这里似乎树林底下的中空洞穴。头上是厚厚的岩层,而脚也是砂石,两旁也都是坚硬如铁的石块,从墙壁上挂着的几个熄灭的火把看来,这里应该是古代的遗迹或是近代人隐居的洞穴。
  由于光线不足,眼前尽是一片漆黑,崆流不由得感觉到一种恐惧正蔓延着自己的全身。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到了……”看着原本带来的火种都已经湿透了,崆流不禁苦笑地说着,并且将“幻灯蝶蛾”使用了出来。
  突然间,一个小小的光点自他手中飞出,并且在他头顶上放出强烈的光芒,把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全都照映了出来。
  但没看到还好,一看到前方的景物,崆流不由得整个人呆在原地,惊吓到难以思考。
  “这是什么啊?”看着身前的景物,崆流不由得发出了略带恐惧的疑问。
  只见放眼望去,尽是一整片黑色的稻田,除了中间的走道与自己所站之地的四周,其它地方都被这种黑色的物体所占据。
  走近一看,崆流这时候才发现到,眼前的物体,根本就不是什么稻子之类的作物,而是一些如同水螲或水蛇之类的黑色软体动物。
  但见它们以万为单位的在如稻田般的土地上摇晃着身躯,崆流不由得有种极度想呕吐的恶心感。
  “这些是……‘魔蚎虫’?”崆流喃喃地说着,这样看来,自己的推论已经确立了一大半了,但尽管如此,他却不会感到丝毫的高兴。因为这些虫的存在,其实也证实了自己最坏的推论。
  “伯爵大人,欢迎您大驾光临啊!”突然间,村长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横越过“虫田”的他,却像是被保护般的,没有受到虫的攻击。
  “果然是你!”
  “真是可惜,这句话被你先说走了,老实说,我真不敢相信一个贵族竟然会敢只身来到这里。”说着,村长露出诡异的神情,并且说道:“我想你应该没打算要活着回去了吧?”
  “就算杀了我也已经太晚了,你的作为事情一定会被王室那边发现的!”
  “恕我失礼,对于你这样毫无根据的指控,我实在很难承认呢。”
  “想不承认也可以,但不如就看看我手中的证据吧。”说着,崆流从怀中取出了已经被水泡烂的资料,接着说道:“为了培养‘魔蚎虫’,你借用了这里的湖水来供给它们需要的水分以及只有火山地带的水中才有的特殊物质。但却百密一疏,没想到虫的未成熟卵却随着水倒流回了湖中,接着又被这里的鱼所吞下,在那些鱼的体内开始了假寄生并且成熟,虽然只是微量,但却足以让那些抓鱼来吃的人们被寄生。”
  崆流说着,不禁看向了前方的虫田,果见一条小河沟引着湖中的水注入其中。
  “那些被寄生的人类,慢慢开始发作了,并且随着虫的习性,回到了湖回旁,但却因体质无法承受虫的力量,而在湖旁昏去。”
  其实崆流有件事一直瞒着橘,那就是……“魔蚎虫”只会寄生于人类身上,而且至今还无在不杀死宿主的情况下把虫消灭。也因此,知道这次的行动太过冒险的他,才会刻意趁着橘还没醒来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接下来……由于一群人在湖边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水中有毒’,而不是只有栖息在这湖中的鱼体内有毒。”
  也许是人类先入为主的观念之故,就连崆流一开始,也都没有考虑到这个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向,而是一昧的思索着水中的毒素。
  “为了掩饰这个事件,你派人在其它的水源中下毒,来造成‘水中有毒’的深刻印像。但是你却忘了,或着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水源包含温泉在内,并不同出一源!也就是说,你想造成的假象反而弄巧成拙了!”说着,他展开了手中那张已经破烂的水脉表来。
  崆流的证据也就证明了,为何那些第一次中毒的患者们要被隔离,以及中毒事件已经结束的原因。由于水源地湖中的生物,向来被视为圣物,内地人是不会去捕捉来吃的,也因此,从那之后起,在出入的管制下,并无其它外人可以自由入内,更别提是在湖中抓鱼了。
  “接着再说说关于你对出入的禁令吧,一开始我完全都没想到这其中的关联性,但在看到你书房中对于村子的记事后发现,你的行为竟是如此的矛盾!”
  听着崆流的话,迟迟不发一语的村长,此刻露出了一种令人战栗的微笑,用着仿佛就像是一头猛兽看着即将死去的猎物那般的眼神来看着崆流,似乎是很有兴趣听着崆流的证据。
  “你一直隐瞒自己的恶行,但却忘了最显而易见的证据!‘火瞳兽’自古以来都是守护着你们这里的神兽,但做贼心虚的你,对于它们的出现,非但不保护,反而偷偷的让猎人进来猎杀,试想,谁会不注意到这里的旅客变多的情形呢?”
  当崆流说完时,村长突然哈哈大笑,接着说道:“贵族就是贵族,脑袋也灵光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不必我解释……”村长露出邪恶的笑容,突然间,虫田中的虫开始汇集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你、你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物体,崆流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惧,因为根据自己的资料,“魔蚎虫”应该是没有任何智力才对。
  “接下来就让我来解释吧……”黑影说着,“之所以会用选择性的让人进入,乃是因为我对于粮食是有选择性的……为了要复活,我必须吸收四十九个有足够程度能力的人,以及五个守护天使……”黑影开始解释着,而崆流这时不禁感到一种极度的不安,因为原来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是跌入它的陷阱之中了。
  “旅馆的人只是个小小的障眼法,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包括你在内,所有来此的魔导士与练金术士们。”像是不屑般,黑影尖声怪笑着,接着说道:“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你、你说什么?”
  “你所看到的一切……自已为找出的真相,全都是虚假的……”话才刚说完,黑影化作了旅馆老板的模样,接着说道:“怎么样?客人,还满意里吗?”语毕,他又变做了之前遇到的守卫、在酒吧中的小姐、之前借给两人牛车上山的樵夫以及……蕾嘉!
  “你、你到底是……?”崆流不禁大大的退了一步,并且用着颤抖的声音说着。
  “还不懂吗?早在几年前,这个村子就已经成了死城,一切都是为了吸引像你这样不请自来的客人到来……当然,包括你所找到的一切资料以及你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所创造出来的,你所遇到的,也都在我的剧本里……”
  崆流瞪着那物体,好半响说不出话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从进入村庄后,的确是没有跟几个人做过接触,往往都只有听到声音,以及他人所提供的错误情报。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这真是个好问题啊!就像我的这位伙伴一样,他渴望着权力,而我想拥有更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还不晓得吗?哈哈哈……”恢复成了黑影的模样,他开始狂笑起来。
  “因为封印,我的身躯不能离开水面,但只要吃了四十九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后,我就能获得自由,而当我再吞噬了五个守护天使后,我就可以拥有接近神的力量!”
  不请自来的客人,指得自然就是像自己一样,从他所给的错误情报中找出线索,而来到这里的人,至于五个守护天使……只怕就是指包括自己“默世录手札”在内的五个守护天使!
  “真是感谢你让我看了一场好戏,你的能力的确很强,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能这么快就发现到这里的人。”说着,黑影开始极度的扩张开来,“但是……这场戏也该结束了!”突然间,黑影自四面八方向崆流袭来!
  一瞬间,避无可避的崆流,本来只能闭上眼睛准备等死,但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头上的“幻灯蝶蛾”却突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将黑影击退。
  “可恶!想不到你竟然有这种力量!”
  “我自己也想不到……”本来想这么说的崆流,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趁着黑影惊惧“幻灯蝶蛾”的力量时,赶紧想到逃出这里的方法。
  但谁知,就在此时,“幻灯蝶蛾”的光却渐渐消失了,崆流这时才蓦然想起橘曾说过,这力量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突然,黑影再度包围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上头传来了震天巨响,整个洞穴也顿时为之撼动着。下一刻,天上突然被像是火焰般的光芒烧融开了一个大洞,直达地面。
  正当崆流还搞不清楚此时的情况之际,刚刚指引他找到小木屋的生物再度出现了,并且用爪子抓起他来逃出地面!
  “崆流!你没事吧?”正当崆流才刚回到地面之时,橘与穗朝他这里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全村人都消失了,然后祂就出现,带着我和穗来到了这里。”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了吗?”穗有些不耐烦地说着,看样子,她似乎完全对此事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在众人身旁的那头野兽竟然开口说话了:“很抱歉,人类啊,让你受苦了,但唯有如此,我才能找到它的藏身地点。”
  “你会说话?”
  “我族,被人类名为‘火瞳兽’,而唯有身为一族之王的我,才具有说话的能力。”祂说着,接着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大洞说道:“本来应该守护着村庄的我们,却因为村庄被‘魔蚎王’占领了,所以就被迫驱逐到这块小小的树林里。”
  “你说的,就是地下那个鬼东西?”
  “是的。”祂点了点头,“几年来,我族已经被捕杀的所剩无几了,只有我与几位遗族侥幸逃过,但这却不是长久之计,为了我族的荣耀以及与人类的契约,我必须要把它消灭,也因此,很抱歉,一直让你处于危险之中,但唯有如此,它才会降低戒心,让我因你而找到了他巢穴的位置。”
  “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消灭掉他,根据当初的封印,只要他在吃掉四十九个有能力的人之前,本体都无法离开,我只要把这里毁了,它自然就会被消灭了。”
  “哈哈哈……”但是就在祂这么说着的同时,地底深处却传来了邪恶的笑声。
  忽然间,又是一阵巨响,地面猛然破了开来,而由黑影化作如巨蛇般的怪物也随之窜了出来!
  “怎么可能?封印明明还差一个人才能破解不是吗?”
  “村长……村长不也能当成第四十九个人吗?”崆流恍然大悟地说着。
  “人类啊!想不到你还会用头脑,虽然力量不强,但至少他的力量也足以让我破解封印了!”说着,它转身看向了火瞳兽,恨恨地说道:“火瞳王!留你们一族的几条小命,没想到却还跑过来送死,真是愚蠢至极!”
  “身负一族使命的我,就算死,也要完成与人类的契约!”说着,火瞳王猛然一跃而上,并且张口喷出了强烈的火焰,但却被魔蚎王躲开了。
  “人类对你我而言,不过是个微小的生命,凭什么拥有这个世界!”
  “至少比起你来,人类还愿意与这块大地共存!”听到了火瞳王如此说着,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身为人类的自己都没信心保证的事,竟会被一只野兽毫不考虑地说出。
  但也许是受到这句话的激励之故,崆流立即转身对还不是很懂此刻状况的穗与橘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办法用手边的道具制造出最强的酸来?”
  “啊?可以是可以啦……但是……”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么多,快去就是了!”
  “可是……你呢?”橘有些担心地看着崆流,因为她大概晓得了崆流想要做的事。
  “我现在去帮祂!”说完,也不等二女的回话,崆流便冲上前去了。
  “人类,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这是我与它的战争,没必要伤及无辜。”
  “反正你打不赢我们也是会死,倒不如就拼拼看好了!”说着,崆流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而看到手札散发出的黑色光芒,火瞳王显得有些惊讶,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好吧,我也有几百年没有跟人类并肩作战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啊。”语毕,崆流手一举,猛然放出了“沙漠之冬”。
  就像是已经商量好了般,火瞳王跟在石龙的身后,也朝着魔蚎王冲了过去!
  “别想耍小聪明!”突然间,自魔蚎王充满绿色液体的口中,喷出了像是冰般的气体,将石龙粉碎!
  但就在下一刻,躲在石龙身后毫发无伤的火瞳王,突然张口,喷出了一道红色的光线。
  只见光线扫到之处,瞬间起火,魔蚎王庞大的身躯,也有大半烧了起来,并且发出了“滋”的声音与让人忍不掩鼻的恶臭。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突然间,地面再度开始震动,随之,从土地中冒出了一只又一只的大型魔玥虫,并且向崆流所占之地顷巢而出!
  “人类小心!”说着,火瞳王飞至崆流身前,将他再度带离地面。
  “你就骑在我背上好了。”一边说着,火瞳王口中再度放出了强大的火焰,将地面上一部份的虫烧死。
  另一方面,骑在火瞳王背上的崆流,则是不断放出“沙漠之冬”来,尽可能的将眼前所见到的魔蚎虫一一辗毙。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攻击到它本体的核心才行。”
  “它的核心在哪?”
  “身体正中央,但被它的身体保护着。”
  “……你可不可以飞近那里,我可能有办法把它肚子开一个洞。”
  “……我就试试看吧。”稍稍考虑了一会儿后,火瞳王做出了相信崆流的决定,一个转身,躲开了魔蚎王的寒风攻击,笔直得朝着中心处冲了过去。
  “大概只有两三秒的时间,准备了!”
  “没问题!”说着,崆流心念一动,手札翻至自己先前从未使用过的一页……
  但就在即将到达指定目标的瞬间,却见橘与穗手中各拿了个瓶子向这里跑来并且大叫:“崆流!我们做好了!”
  “糟了!”只见魔蚎王就像是早已算记好了般,驱使着众多的魔蚎虫们向两人冲去!
  “可恶!看我的!”用力的吸了口气后,火瞳王自口中射出了一团能量光线般的火团,将袭击二女的魔蚎虫全部清光。
  “白痴!”但谁知,魔蚎王这举动完全是为了使火瞳王疏忽,大吼一声后,一道寒风袭向火瞳王与崆流!
  一见到此攻击来势汹汹,崆流连忙将手札一翻,使出了“沙漠之冬”。但见石龙窜出,将崆流身前的寒气打散,但是其余的寒风,却依旧将火瞳王的半个身躯冰冻住了。
  瞬间失去了飞行能力的祂,与崆流一起重中地跌落在地面上,而火瞳王原本已被冰冻的身躯,顿时遭到魔蚎虫无情的侵袭,但尽管如此,祂还是尽可能的用自己还能动的身躯,赶走攻击向崆流的虫。
  “你没事吧?”看着火瞳王紧咬着兽齿,看似痛苦的模样,崆流着急的说:“我现在就帮你把虫拔出!”
  “不行!”祂挥爪打开了崆流伸向自己的手,“我已经没救了,现在最要紧的事,你们快点逃走,让这家伙得到了五个守护天使,就没有人能对抗得了它了。”
  在这个时候,橘与穗同时赶了过来,橘使出了“圣者的假面”将不断侵袭而来的魔蚎虫阻断,但是已经寄生在火瞳王身上的虫,却已经深入他体内,无法可治了。
  “你们快走!我应该还能再挡他一下。”看着一旁低头沉默不语的崆流,火瞳王如此地说着。
  “不行,我不能走,会来到这里,不是因为任何人的缘故,而是……我必须要打败它!”一瞬间,崆流像是恍然大悟般,自己并不是因为单纯想证明自己的理论正确才会来到这里,而是为了一种使命感,仿佛被自己手中的“默世录手札”带领着一般,一种莫名的责任驱使着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战!
  他转身夺去了穗手中的两瓶强酸,接着对火瞳王说道:“只要几秒就好了,你有办法帮我开路吗?”
  “……你找死吗?”他大吼着,但看着崆流的表情,他只有叹了口气,“五秒左右,我的极限。”
  “应该够了……”转身看着努力维持着“圣者的假面”的橘,崆流说道:“等我数到三,就解开防御网。”
  “可是……”橘试图阻止着崆流,但也许同样被他坚定的神情影响吧,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心点。”崆流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看向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魔蚎王,接着开始数道:
  “一……二……三!”
  瞬间,防御网解除,崆流用着自己也难以想象的速度跑出,而火瞳王则是勉强立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量,自口中射出了火焰团与红色的光线。
  在火瞳王强力的掩护下,崆流躲开了布满在地面上的虫,接着来到了魔蚎王身前,用力一跃,手向地面打出了“沙漠之冬”,并藉着这力量跳到了它的中心处。
  “只有一瞬间,一定要成功!”他如此的祈祷着。突然间,魔蚎王的中心部位已经近在眼前了!
  崆流闭上眼,集中精神,使出了一个初次使用的守护天使“人体纹章学”!这也是老师给他的三个守护天使之一,但是由于老师告诫过,这个守护天使的威力虽强,但若是操控不当,自己可能会同样受到伤害,因此崆流才迟迟未使用。
  突然间,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个长满刺的铁球,用着急速旋转着,随之深深刺入了魔蚎王体内,绿色的血液也随之喷出!
  当它体内被打开了一个洞之时,崆流将手中的两瓶强酸塞入了魔蚎王的身体中。
  “拜托啊!一定要成功!”说着,他解除了“人体纹章学”的力量,用着不到一秒的速度,再度打出了“沙漠之冬”!
  当崆流落到地面,只听到像是玻璃破碎般的声音,随即魔蚎王开始哀嚎了起来,看来那两瓶强酸已经发挥作用了。
  “幸好老师没有乱说,魔蚎虫真的会怕强酸。”他不禁这样的庆幸着。看着慢慢开始融化成一滩死水的魔蚎王,崆流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转身看向了火瞳王。
  “你没事吧?”
  “很可惜,我无法跟你回答没事……”
  “你撑着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没救了,其它魔蚎虫失去了能量来源,自然会死亡,但是已经寄生了……”火瞳王沉默了,因为接下来的答案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了。
  但崆流依然不死心的转头看向了橘与穗,“你们说句话啊!你们不是练金术士吗?”
  “崆流……”橘看着悲伤已极的崆流,却无法回答他任何的话。
  “人类……你叫崆流是吧?”
  “是……”
  “虽然时间太短了,但是能跟你一起作战,实在令人高兴……”
  “我……我也是……”崆流说着,强忍着悲伤,露出了微笑来。不知为何,在这段短的一点时间里,崆流已经跟他有了相当深厚的情谊,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能生死与共的伙伴吧。
  “把你的手札拿出吧……”
  “……”崆流有些讶异,但还是照着做了。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这个人类朋友的东西了……”说着,火瞳王慢慢发出了红色的光芒,身体开始消失,并且进入了手札中。
  “记着,我们活着,就是有些责任,有些宿命,找出自己该做的事,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
  “可是……你的使命还不该结束啊!”
  “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换你帮我告诉世人,力量能给你的,虽然是无上的权力,但是却是像魔蚎王那般,只有着空虚,望着这做死寂村庄,我不禁怀疑,人类究竟是为何要拥有可以操纵他人的权力?”
  “一切都是欲望与自私,纵然虚假,但是能拥有假的事物,对某些人而言,却比真的却得不到来得更加有价值。”
  “也许吧……但是我无法了解这些人的想法,我只知道,拥有这个守护村庄使命的我……很快乐……”
  当这句话说完,火瞳王鹫这么消失了,只留下手札中多了一页的“炎之咆哮”……
  “我们回去吧……”大约过了有一刻钟之久,崆流才自火瞳王消失的地方站起身来,并且擦去了脸上的泪痕说着。
  “崆流……”橘担心地看着他,虽然无法体会他真正的感受,但橘心中,却也同样伤痛着。
  “回去吧,把这些事情公布出来。让人们不要再犯下相同的错误了。”说着,崆流看着手中的“默世录手札”,接着抬起头来,“连一只动物都能明了的事情,同样也必须要人类知道!”
  不知不觉中,崆流在心灵上有了成长,因为他总算知道,自己活着的些许意义,以及,活着的人身负着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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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七章 自然灵假面(上)
 
  在回到了渊明城之后,崆流并没有按照往常的惯例,跑到酒吧中去喝一杯睽违多日的好酒,而是在与橘分别后,赶忙回到了皇宫中。
  “突然不告而别了个几天,看来这次是被蒂妲骂定了。”
  其实仔细想起来,自己还算是身为“半个贵族”加上“四分之一个人质”与“四分之一的普通人”,照理而言,应该是绝对不能擅自离开皇宫中的,但亦不知是幸或不幸,在父亲被暴民抓上断头台,封地被夺走了之后的几年,崆流的身分顿时从“美其名为贵族的人质”,变成了毫无用处的下等贵族。
  但严格说来,还拥有人质身分的自己,擅自出外的罪名,其实可大可小,轻则毫无惩处,重则却可以试图谋反的罪名处死。
  “虽然有点想要装成害怕的样子,但是仔细想来,似乎也没有人会有这个闲时间把我抓去治罪吧?”
  一面笑着自己多余的担忧,崆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有些黯淡的微笑,说来也真好笑,身为皇宫中最无地位的贵族的自己,却是比所有贵族都拥有着自由,相比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两位公主,似乎连脚踏出城门都有可能被痛骂一吨,究竟是谁比较幸福,崆流实在无从比较。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光是出外一趟,就可以遇见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有机会的话,还真可考虑多出去旅行。”
  回想起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崆流心理既是悲伤又是欣喜,悲的是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自己全然想象不到的邪恶与恐怖,喜的却是,自己因此而增广了不少的见闻,而且又使得橘似乎愿意开始多跟老师聊聊了。
  “希望他们两人能藉此合好,否则老师就实在是太可怜了。”想到此事,脸上不禁露出了有些担心的神情来。就在这个时候,崆流却见到蒂妲正从远处朝他的方向走来。
  “啊!惨了!”一看到蒂妲的身影,崆流立实呆了几秒,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是该往后逃跑呢?还是该站在原地等待自己被“天使之吻”烧成灰烬?
  “呃……为了世界和平……还是逃跑好了……”但就在他得到了这个结论,正想转身跑走之时,蒂妲却已经发现到他。
  “崆流!”出乎意料的,蒂妲没有立刻攻击,反而用着有些焦急的语气叫住了他,“这几天你跑到哪去了?”
  “呃……这个……说来话长了……”
  仔细想想,要解释也挺诡异的,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因为被一个女孩抓去当跑腿,而到了一个奇怪的村子中,结果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最后无意间还干掉了一个想占领世界的大魔王”这样的话吧?而且话说回来了,就算说了,谁又会信呢?
  “算了,不说也无所谓,我现在不想跟你鬼扯这个。”蒂妲看着正试图用傻笑来掩饰尴尬的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沙罗?”
  “没、没有啊,我可是刚刚才进来的。”
  “也对,这件事的确不大可能跟你有关系。”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沙罗她……失踪了。”蒂妲依旧用着冰冷的语气说着,但是深知她个性的崆流却能感觉到,在说这话的同时,她的心理有多么的焦急。
  “失、失踪了……?”
  “嗯……”蒂妲点了点头,瞬间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情,“昨天……应该是下午之后吧,父王传唤她的时候,她却迟迟没有出现,后来派下人与侍卫们搜索,但是整个城中都没有她的影子。”
  “会不会是……跑到了外头的酒吧喝酒,结果就醉倒在那里了?”
  “那是只有你才会做的事!”对于崆流开玩笑般的回答,蒂妲显然是十分生气,“沙罗虽然任性,但却绝不会私自跑出城外的,除非……是有人带她出去……”
  “等一下!你说就说,干嘛刻意瞪着我?”
  “会擅自出皇宫的贵族,数片全宫中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闲,若不是你这几天不在,否则我第一个就找你。”说着,蒂妲又瞪了他一眼,“但是我已经让我的守护天使寻遍了整个城市了,若是她在城中,只要她的‘来自雪国的呼唤’还跟在她身边,照理说,我就一定能够找到她才是。”
  “这么说的话,有两个可能,一,她不在城中。二,她没有让守护天使跟在她身旁。”
  “但是二的可能几乎是零啊!”蒂妲说着用力的摇着头,显露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来,“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会把‘银雪’带在身边,难道你都忘了吗?”
  “这样说来,她既然不会出外,一的可能性就很小,二也不可能……”
  突然之间,崆流想到了第三种可能,但是却不敢说出口,因为这样的想法,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你也应该想到了吧?”看着崆流错愕不已的表情,蒂妲突然用着冰冷的语气说着,“如果一二的假设都不成立,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们忽略掉了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一面大吼着,崆流一面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约过了几秒后,他再度重新开始思索,正如同老师曾经教导过他的一样,当事情的结论无法定夺之时,就开始把所有的资料再重新整理一次,如此反复数次,最后一定能得到与最初并非完全相同的结果。
  “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也不顾什么贵族的礼仪,崆流就这么坐在地上,开始苦思了起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蒂妲,“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跑到皇宫的后山玩耍,结果迷了路,搞到最后,城中还派了整批的‘护国圣骑士’才把我们救了出来?”
  “……那个时候……父王还臭骂了我们一吨,说绝对不能再跑到里面去,因为……那里所涵有的魔力太强……只要在里面迷路……就算是魔导士用‘魔导探源法’都无法找到我们。”一面说着,蒂妲一面看着崆流,“这么说来……沙罗她……”
  “八成是跑到里面去了吧。”说着,崆流原本紧张的神情终于有些许的松懈,“现在只要再像以前一样,请国王派遣骑士团进去,一定就能把沙罗就回来了。”
  “……没办法……”
  “啊?”听到蒂妲的回答,崆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办法?”一面说着,崆流下意识地紧抓着蒂妲的手,但随即却又连忙放手。
  “最近骑士团正为了某件重要的事而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找人。”
  “这是什么话?”崆流生气的大吼着,“沙罗可是公主耶!不,就算不是公主,就算只是个人,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比人命重要吗?”
  听到崆流的话,蒂妲用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她突然发现,在这短短几日之间,崆流的心智,已然成长了不少。
  “就算你这样说……父王也不会同意的。”蒂妲摇了摇头,眼中泛着崆流从未见过的泪光,“这次的事情,几乎关系着整个湿婆大陆的兴衰,父王决不会只是为了一个公主救使许多人民因此牺牲。”听到了蒂妲的话,突然之间,崆流感到十分矛盾。
  为了救一个人,而去牺牲无数人,以及,为了救无数人,而去牺牲一个人,这样的选择,不论如何,对他而言都是两难的。
  但就这样的思索之下,崆流突然想到,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
  “既然没有其它人能帮忙,那就由我一个人去吧。”
  “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们国家最高级的魔导士进去,只要没有别人的帮助也是凶多吉少,你难道这么想死吗?”
  “赌一赌吧,反正一命换一命。”说着,崆流不禁露出了平静的微笑,“反正我这命本来救不值钱,输了也不亏多少,赢了就当我赚到……”
  就在崆流才刚自嘲地说完之时,没想到蒂妲举手便是重重的一个巴掌往他脸上甩去。
  “你真这么想死,干脆明天我就请父王把你送上断头台好了!”
  突然之间,崆流还真被蒂妲的语气吓到了,因为这是自从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蒂妲这么生气。
  “除了这个方法之外,现在又还能怎么办?”
  “……我去。”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崆流既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着,“你刚刚自己不是也说了,就算是最高级的魔导士也进去不得,怎么这回儿却自己想送死了?”
  一瞬间,蒂妲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低下了头来,“……这跟你没关系……”
  “你今天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讲理?”
  对于今天蒂妲的表现,崆流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小与她认识,记忆中,她总是比任何人都要理性,就算今天发生事情的是自己的至亲,蒂妲却总是能比自己更快的冷静下来,并且想出最好的解决方式才对。
  但看着她那副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神态,崆流不禁觉得既是心痛,又是疑惑。
  “……沙罗她……是为什么原因而失踪呢?”感觉到事有蹊跷的崆流,尽可能地用着平淡的语气,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说着,蒂妲却将头低了下来,“但是我想……应该是跟我昨天说的话有关吧。”也不等崆流的追问,蒂妲迳自开始叙述起昨日的事情来……
  “昨天……沙罗没有来上课……”
  “她又……翘课了啊?”
  “下课之后,我用‘天使之吻’找到了一个人独自待在皇宫北侧的草原上的她。”
  “嗯?那不是我专属的睡午觉地点吗?”崆流不禁这么想着,但并没有笨到会说出口。
  “但是当我到那边想去带她回来时,我们却发生了一些争执……”
  “争执?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蒂妲的话,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按照常理判断,她们两人应该是在“翘课”的这件事情上起了冲突,但是蒂妲却不言明,而以“争执”二字来解释,让人感觉到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的单纯。
  “……是什么事情不重要,总而言之,沙罗会失踪,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既然我并不知道争执的原因,我自然无法判断谁对谁错……”看着蒂妲一脸的自责与哀伤,崆流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但是我想,与其在这里责怪自己,还不如赶快想办法把沙罗找回来的要紧。”听到崆流的话,一时之间,蒂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来,整自己原本混乱的情绪重新整理。
  “好多了吗?”看着蒂妲又再度恢复以往冰冷的神情,崆流不禁露出了微笑,“果然,比起悲伤的你,我还是比较习惯生气时候的你。”
  “笨、笨蛋。”蒂妲皱着眉,瞪了崆流一眼,这时的她,总算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与神情。
  看着她恢复原来的神态,崆流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接着却又道:“时候也不算早了,你该去上课了吧,等你上完课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如何把沙罗找出来。”
  “……嗯。”稍稍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蒂妲这才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我现在先去找老师,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其它的方法可行。”说着,崆流转身,再度朝着城门口走去。
  虽然已经是上课的时间了,但是蒂妲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导师们讲授的课程虽然一直灌入她的耳中,而手上的笔也依旧马不停蹄的抄着每日固定的笔记,但是不知怎么着,蒂妲的心,却一直回绕在那日所发生的事情上……
  正如同与崆流所言的一样,那一日课程结束后,因为沙罗没有来上课,所以蒂妲跑到了原本是崆流固定睡午觉得地方找她……
  “姊姊……”
  “已经第二次了……你没来上课。”
  “……对不起。”
  “这句话不应该是对我说,而是跟导师们说才对。”蒂妲依旧不改原本的冰冷语气,像是用着对陌生人的口吻般,冷冷的陈述着事实,“导师们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如果你做得太过分的话,任谁也帮不了你。”
  听着蒂妲的斥责,沙罗轻轻地低下了头来,但口中却说:“崆流他……到底去哪了呢?”
  “……反正那小子整天就只是东奔西跑的,就算失踪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足为奇。”
  “姊姊好过分喔!”突然间,沙罗抬起头来,嘟着小嘴不悦地说着,“怎么能这么说崆流呢?”
  “我并没有特别的责备他……”蒂妲缓缓地说着,语气仍是那么的冰冷,“只不过倘若真的说起来,崆流伯爵,本身的确是太过缺乏了身为一个贵族该有的自觉。”
  “是这样啊……”沙罗喃喃地说着,但却突然忍不住低头微笑着,“但是总觉得这样的他,比其它那些正统贵族们更要让人亲近呢……”一面说着,沙罗不禁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我现在才发现,从这里看着天空,竟然是如此的美丽,比起在皇宫中用‘魔导光明体’发出的光辉,还要更让人舒服呢……就像崆流一样。”
  “是这样吗?”对于沙罗说的话,蒂妲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见,“那家伙只是个过度迟钝的人罢了,并没有让人感到……什么温暖的。”
  蒂妲口中虽是这样说着,但是也许是被沙罗的影响吧,一瞬间,自己竟然回忆起了崆流看着自己时的微笑。
  “也许吧,但是您难道不觉得,崆流迟钝的很可爱吗?”说着,沙罗甜甜的一笑,“就好象小动物一样,总是会乖乖待在你身旁,悲伤时却又会安慰着你,如果跟这样的人永远在一起生活……”说着,沙罗却越说越低下了头,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一定会比嫁给什么他国的王子更加幸福吧……”
  听到了沙罗的话,一时之间,蒂妲不禁傻了眼,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讶异神情来。
  身为姊姊的她,自然是能够听出沙罗话中有多么的认真,再加上沙罗的十六岁生日也即将到来,而母亲似乎也颇有意想替沙罗找个匹配的对象,当然,最后决定依旧在沙罗本身,但是此刻听着沙罗用害羞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一时之间,还真叫蒂妲难以接受。但是她自己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胸口很闷,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激荡在心中。
  “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崆流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但是父王与母亲一定都不会认可这种事情发生。”
  “没关系。”突然间,沙罗像是恶作剧般的一笑,“那我就找崆流去私奔,让大家都找不到我们!”
  “沙罗!”
  “呃……对不起……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啦!”沙罗说着,脸忙又低下了头来。
  “开开玩笑倒也无所谓,但是最好不要整天说着这样的话。”蒂妲用着严肃的神情掩盖着自己心中无法解读的思绪,“你也已经不算小了,最好还是不要整天跟崆流走在一块,以免别人会说什么闲话。”
  自己究竟是为何而说这些话呢?甚至连蒂妲本身都不知道,担心沙罗的情绪是无疑的,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又有种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看着沙罗的神情,是如此的快乐,身为姊姊的自己,不是也该跟着高兴吗?
  希望承担起一切的责任,而让自己的妹妹能够活的更加自由,蒂妲总是如此的为沙罗着想。
  对于向来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的她而言,这样默默的承受一切痛苦,就是她能够做到最大的努力了。
  虽然这个妹妹与自己只有一半的血亲关系,但是这却不影响她对沙罗的关心,虽然有时会气她太过的任性,但是看着她的微笑,蒂妲总是能忘却一切的烦心。
  既然如此,那为何自己此刻无法高兴呢?……蒂妲再度自问着。
  似乎是并没有察觉到蒂妲的神情,沙罗依旧迳自高兴地说着……
  “怎么会说闲话呢?虽然崆流在皇宫中并不是很显眼,但却是公认的‘人畜无害’呢!”
  “就算如此,难道你现在的行为不是在仿效他吗?”
  “呃……其实崆流也叫我不要再翘课了,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很舒服耶!”一面说着,沙罗一面张开双臂,高兴的转了一圈,“风好凉,天好蓝,景色也是这么的美好……姊姊您也可以来喔!”
  “我不会做这种没有实质意义的事。”蒂妲皱了皱眉头,索性将头撇过去说着,“我还是提醒你一下,他是个对于未来几乎是放弃掉的人,就算跟着他能够快乐一时,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美丽的收场的。”
  “姊姊你好过分喔!”突然间,沙罗终于忍不住生气的叫着,“崆流也没有得罪过您,而且不仅如此,她也总是处处维护着您,您怎么能够这样说他呢?”
  “不要说了!”面对着沙罗的责问,蒂妲只是冷冷的回应着,“反正这些事跟我跟我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干系,我本来就无法像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幻想着这些美梦。”
  听到这句话,沙罗瞬间难过地掉下了泪来,“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痛苦吗?”才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她就转身跑走了……
  此时的崆流,来到了老师的店里,却没想到,眼前呈现了一幕自己不大能相信的画面。只见才一进门,眼前顿时焕然一新,原本堆满灰尘的店里,竟然都被整理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原本的霉味,都被一层像是花香般的淡淡香气取代。
  “崆流,你怎么会又跑出来了?”
  “橘……”崆流看着突然从后头跑到他身前的橘,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地方……该不会是你……”
  看着崆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橘不禁露出了一抹害羞的微笑,“有什么好奇怪的?原本在离开前,我不也是负责整理这里吗?”
  “对喔……我差点都忘了……”一面说着,崆流不禁苦笑着,但随即却突然想到今天自己来此的目的。
  “橘,老师在哪?”
  “你找他有事吗?他在后面……但是里面正在……”也不等橘回答完,崆流便往前走入了老师用来作实验的仓库中。
  “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才刚走入仓库的瞬间,崆流只觉眼前一道火蛇来朝着自己冲来!
  看到这一幕的崆流,先是呆了零点一秒不到的时间,随即连忙趴了下来,这才躲过了火蛇的吞食。
  “老师!你现在是该不会是在实验毁灭性武器吧?”一面大叫着,崆流一面放出了“幻灯蝶蛾”,以防真的遭到什么致命性的攻击。
  走入了烟雾弥漫的里头后,突然间,一个全身满是火药味的老人从更里头跑了出来。
  “崆流啊,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说着,老师却转过头来,看着被他搞乱的仓库,露出了骄傲的神情,“看来这次我的发明,一定可以能够把那群老古板的魔导士们吓死的。”
  “这次又是什么发明了?”
  “这是我根据古代文献记载的武器,叫做‘铳’。原本用火药爆炸的力量,打出管中的钢珠,来造成伤害。但是现在经过我的改良,将火药用‘魔导矿物’替代,更将钢珠改成了特殊宝石矿物,造成更大的破坏力。”
  “……您该不会想这东西直接去炸‘魔导学院’吧?”
  “怎么可能嘛……”说着,老师大笑了三声,“若是要炸那个地方,就要用我上次从古代文明终挖出来的‘反物质弹’,包准瞬间毁灭。”
  “……不要逼我必须请护国骑士团来逮捕您好吗?”说着,崆流不禁大大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他还真搞不懂,老师究竟是个天才呢?或只是个喜欢幻想的老头。
  “对了,我今天来不是跟您鬼扯这些的,您这边可有任何能够找到失踪的人的方法吗?”
  “找失踪的人?那种事情找魔导士用‘魔导探源法’不就好了?”
  “如果真这么轻松就好了,那个人现在应该在皇宫后方的森林中,因为自然魔导力太强,根本无法寻找。”
  “这样啊……”老师说着,皱了皱眉头,“不如……用‘降灵法’如何?”
  “……老师!我找的人还没死!”
  “没死啊……那……就用……”一面说着,老师一面又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从柜子里找出了一条上面绑着细绳的水晶。
  “这是原本湿婆上古文明流传的手法,但是却经过长久的时间而失传了,现在却由外头传了回来,算是科学中的探测学的一种。”说着,老师用手抓着细绳的一端,将水晶悬吊在半空中,“只要你对水晶发问二选一的问题,它就会用移动方向表示答案。”
  “……您该不会只是唬弄我吧?”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多疑了?总之照我说的就对了啦!”老师没好气地说着,神情看来相当认真,“表面上看来,看似没有任何的根据可言,但事实上,这其实就是所谓的‘超心理学’,让人用自己与生俱来的感应能力,找出答案或事物来。”
  看着老师如此认真确信地解释着,崆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并且接过了老师手中的水晶,接着又问了水晶的使用详细方式。
  “对了,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是要找什么人啊?”
  “呃……一只走失了小猫。”说完,崆流笑了笑,便急忙朝着门口跑出。
  但就在这个时候,老师却要赶忙叫住了他,并且将一个奇怪的物品递给了他。
  “这是……?”
  “是经过改良的古文明‘铳’,就姑且称之为……‘炎铳’吧。”说着,老师又大略解释了一下使用细节,“威力你刚刚应该很清楚了,但是要记住,这把‘铳’,我只剩一发子弹,也就是说只能使用一次,非到最后关头,绝不要轻易使用,知道吗?”
  “我知道了……”崆流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但就在才刚走出店门口之时,他却又突然转身,对着橘说道:“身为见习练金术士,你应该可以申请出入皇宫吧?”
  “呃……可以啊。”
  “那好,等一下,你可不可以帮我跑一趟皇宫,请侍卫帮忙转告蒂妲公主,就说……‘崆流暂时离开,但是两人一定会平安回来’。”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蒂妲,但是崆流依然抱着回来后被蒂妲痛骂一顿的决心,进入了皇宫后头的“仿徨森林”中。
  “名字取得这么好听,为什么就是无法喜欢这里?”看着四周的怪异各类莫名植物,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听魔导士们的解释,这里怪异的生物种类,是因为上股某位邪恶练金术士留下来的事物,但是据老师的说法,这里之所以会有这么怪异的生态,似乎是因为魔导士们为了试验新的药方,结果留下的后遗症,最后却怪给其它人。
  “希望这东西真的有用……”一面在心理祈祷着,崆流一面照着老师教导的方式,向着四个方向试验,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就可以找出正确的方向。
  由于森林中的树木都参天巨木,因而虽然时间是中午过后不久,但是在这里却已形如傍晚。
  崆流索性放出了“幻灯蝶蛾”,用来照明兼防御。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程,在老师所教的方式引导之下,崆流半信半疑地走着。
  但见四周的生物型态越来越怪异,刚开始还有些崆流讲得出名字来的爬虫与蕨类,但是此刻,崆流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是走在正常世界的范围。
  更令人厌恶的是,由于长期被温暖潮湿的气候环绕着,使森林之中本身的树木与杂草散发着难闻的臭气,几个小时下来,崆流已然感到有些头昏眼花。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渐渐开始感到有些灰心丧气之时,突然间,手中的水晶开始起了剧烈的反应。
  只见原本应该是乖乖垂摆在地面的水晶,竟然像是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开始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一见如此,崆流连忙紧抓住细绳,并且随着那股力量,朝着水晶的指引往前走去。
  不可思议的,水晶此时发出了微弱且细小的哀鸣声,虽然崆流知道那只是单纯的共鸣声,但是听来却像是一个女性垂死的求救般。
  如此一想,崆流不禁皱了皱眉头,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着水晶指引的方向飞奔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渐渐感到天空上的光线开始明亮了起来,料想应该是靠近了山顶附近比较寒冷的区域,而原本脚下蹋着的烂泥,此刻也成了干燥黄土。
  但就在他才刚刚庆幸着视线总算明亮的同时,突然间,一片大雾忽起,几乎完全遮碧起了崆流前方的视线,他朝着自己的手掌看去,也仅勉强能看到双手最远的距离。
  这一片浓雾实在是来的太过奇怪,使崆流不禁停下了脚步,寻思,依老师曾经教他的知识,山上的雾多半是在温度有很大差异时才会产生,但是此刻自己所处之地,却没有感到明显的气温变化,如何能起雾?
  一想当此,崆流不禁呆立原地,脑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关于“仿徨森林的三个传说”。
  “‘守护亡者之门的独眼巨人’、‘水源地出现的美丽妖精’……还有……‘浓雾中的死亡招来者’……”
  一面喃喃自语着,崆流不禁退后了几步,虽然理性上并不是很能接受这些传说的真实性,但此时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能够解释现在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对了!如果用冰系或风系魔法的话,搞不好能够把这些雾除去……”
  才刚得到这个结论,但崆流却不禁随即放弃了实行的可能性。因为已经对魔法荒废多年的他,此时的等级,还停留在大约十一、二岁孩童的等级,只怕光是能够把一张纸吹起来就不错了,更何况是这片掩蔽了前方数百公尺视线的浓雾?
  “这时候若是沙罗在的话就好了。”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崆流却不禁怀念起了沙罗与她的银雪。
  然而,就在他才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雾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性的身影……
  “沙罗?沙罗是你吗?”崆流一面大叫着,一面对着前方猛挥着手。
  但却见那位身影看似如沙罗一般的女孩,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向崆流招了招手,随即便迳自往远方跑去。
  而此时,崆流手中的水晶也更增强了反应,几乎是用着连崆流也抓不住的力量向前飞。
  “不会错的!她是沙罗!”崆流一面在心中暗自想着,一面连忙加紧了脚步,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这一切不寻常的事情了,就连刚刚想起了传说也抛之脑后,一心只想怪快些把沙罗找回来。
  于是乎,他越走越快,几乎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所走的方向或所处的位置了,只知道随着手中水晶的只是向前奔去。
  大约走了有十分钟之久,突然间,水晶再度停止了反应,而崆流抬头看向前方,却见到那个女孩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果然是沙罗!
  “沙罗……”看到了沙罗的脸,崆流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别再闹别扭了,我们一起回去吧。”说着,崆流伸出了手来,试图抓住沙罗。
  但就在这个时候,沙罗却突然像是浮在空中一般,向着后方移动了一步,并且从眼中流出了盈眶的热泪来。
  “怎、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哭呢?”崆流一脸讶异的问着,并且为了走近沙罗,而再向前走了几步,“是因为与蒂妲吵架吗?放心,她已经不生气了,而且她比我还要更加担心你呢。”
  却见沙罗并没有因为崆流的话而作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崆流,口中轻声地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啊?你怎么了吗?为什么要我救你?”崆流激动地问着,但是沙罗并未回答,只是迳自不断的向后移动。
  若是崆流此时还保持着完整的理性,必定会发现到此时的沙罗型如鬼魅一般,但是无奈,此刻的崆流,脑海中的理性早已被激动的情绪所掩盖。
  跟着沙罗的方向,崆流不断地朝前方追去。
  “沙罗!”一面大喊着,崆流所幸朝前方猛地纵身一跃,试图想抓住不断退后的她。
  但就在这一瞬间,沙罗的身子突然消失,而原本的漫天大雾也突然瞬间消散,眼前的画面,顿时由一片白茫,取而代之为无底的悬崖!
  看着这一幕的崆流,只能错愕的看着下方,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身子往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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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12-22
第八章 自然灵假面(下)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距离崆流掉落至谷底之时,又有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从昏迷之中悠悠转醒的崆流,先是用着尚不清醒的意识看了看四周的一景一物。
  “奇怪……我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撑着酸痛刺骨的身子,崆流勉强站起身来,又检起了掉落在自己脚旁的水晶,抬头看着无法望达最点的断崖,崆流这时才猛然惊觉……
  “对了,我刚刚从悬崖上摔了下来……”一面说着,崆流自己也不禁开始怀疑着这个判断的对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处,除了感觉到一种过度疲劳而带来的酸痛外,其它哪里有什么从悬崖上摔下的迹象?
  “我到底是……”按着自己的脑袋,崆流试图整理出对于此刻的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照理说来,自己是摔下了山谷,并且随即因冲击或是过度的惊恐而失去了意识,但是从身上的状况看来,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还是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常人受这么大的冲击,不是早就该……”突然间,他总算是想到了原因,因为橘送给自己的“幻灯蝶蛾”从他进入森林之后就一直放在自己身边,而当自己落下悬崖即将撞向地面的一刹那,他本能上的求生意志,引发了幻灯蝶蛾的运作,因而抵销了最强大的一次冲击,而自己身上之所以有这些疼痛,多半是因为昏迷时,被地下散落一地的骨头所造成的。而此可看来,自己似乎不是第一个从上头摔下来的人。
  “已经被这东西救了两次了,回去真的该好好谢谢橘……如果回得去的话……”一面喃喃自语着,崆流一面看向了山谷的四周。
  似乎是由于水源并不在这里流过之故,山谷的四周比起“仿徨森林”干燥了许多,但是同样的,空气却也反而比较让人适应。
  两旁都是陡峭的山壁,想徒手攀爬而上,绝对需要过人的力量或着找死的愚昧,遗憾的是,崆流两者皆无。
  知道想由下面爬上去是不大可能的,崆流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转向地面上看去。
  但见山谷四面都被巨石环绕,若想以人力开山,纵然可以用毅力取胜,却不知须等到何年何月。
  就在他感到稍稍有点灰心之际,却赫然发现到,就在自己正前方不远处,一个被巨石遮掩着的地方,似乎有个隐藏似的山洞。
  走到石壁前方,崆流这才发现到,巨石虽然看似把山洞封闭,其实只是虚掩着,勉勉强强刚好可以让崆流挤着身子进去。
  进到了山壁之中,只见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虽然这早已是意料中之事,但还是冷不防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但由于“幻灯蝶蛾”的力量已经丧失,在明日曙光出现前不能再次使用,崆流索性拿出了预先备着以防万一的两块“照明用魔导矿石”,轻轻的互相撞击一下后,矿石顿时产生了不甚耀眼但却足以照明的亮光。
  山洞比想象的深,阴冷的环境加上四周偶尔听到的水流声,崆流暗咐,这里也许会有什么人居住也说不定。
  但是他转念却又不禁想,若真有人,那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倘若此人是自愿隐居倒也还好,但若是被迫长期定居于此,那总不成自己从今天开始要当他的百年老邻居吧?但是没有人的话,那不也就是等于告诉自己,没有人会来救援了吗?
  一时之间,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抱持着这有些矛盾的想法,他继续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洞中的走道越来越狭窄,而坡度也越来越斜,到最后,崆流甚至得要用爬行的方式,才能继续往上走去。
  “原本用走的,刚刚用飞的,现在又要用爬的,接下来该不会要游泳了吧?”想着自己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了笑。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爬了多久,山壁从原本的半斜坡,已经几乎成了直角的斜度,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崆流依旧勉强的抓着壁上的岩石向上攀爬。
  不过令他惊讶的却是,自己的体力竟然还有办法支撑到这个时候,平时就在草原上全速奔跑着一圈就会气喘如牛的他,如今竟然会用着如此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山壁上攀爬着。
  终于,就在他第十一次停下来喘口气的同时,忽然见到自己的头底上,有着一丝微弱的亮光。
  虽然那光线有些微弱,但是崆流可以确信,那并非自己的幻觉,当下便收起了原本咬在口中的“照明用魔导矿物”,双手更加使上了十足的力量,努力的往上爬去。
  也许是因为有个目标之故,崆流用着惊人的速度,不一会儿便到了光线的来源处,猛然向上一跃,眼前景色顿时开朗了起来。
  只见四周不再是单调的石壁或黄土,而是无数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朵开满了整片。
  此刻的崆流,宛如身处一个花园中般,被花香以及淡金色的光线覆盖着。
  “等一下,这里究竟是山洞里还是……”一想到此,崆流抬头向上望去,却见到天空竟是一片淡金色,就与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芒一般。
  崆流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依旧是在山洞之中,只不过山洞顶上生长或依附着可以发光的物质罢了。
  “看来要出去也不是很容易呢……”看着大约有五个自己高的洞顶,崆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谁又能晓得,这个“又一村”结果却也只是另外一条山穷水尽之路罢了。
  脑中这样想着,但他随即将这消极的想法排除,继续搜寻着四周任何可能的出口。
  就在他环顾着四周之时,却猛然见到有个女孩……沙罗!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自己前方的不远处。
  但已经上过一次当的崆流,自然不会笨到贸然冲上前去,他先是一面盯着“沙罗”不放,一面却拿出了“默世录手札”来以防万一。
  在确认着自己脚下所踏的是实地之后,崆流一步步地朝着“沙罗”的方向移动。
  “……沙罗……”听到了崆流的呼唤,“沙罗”并没有回答,只是依然念着与之前一样的话。
  “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回答,我怎么救你?”
  “好可怕……好可怕……”
  “究竟可怕什么?”崆流不禁对着“沙罗”大吼着,但却一丝效果也没有。
  就在此时,崆流突然察觉到,原本挂在自己颈上的水晶又起了反应。
  他索性将水晶拿下,但就在这一瞬间,水晶却从他手中脱出,随之掉落在身前不远处的脚下,正好是“沙罗”所站之地,而在这个的同时,“沙罗”却突然一声不响的消失了。
  崆流将信将疑的走上前去,正当他低头想拾起水晶之时,却赫然发现到,地下的花丛中,有一具身着女性衣着的白骨!
  “沙……沙罗?”一时之间,崆流差点跪倒在地,但忽然发现到,这具白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沙罗。
  姑且不论白骨身旁的服饰跟沙罗完全不相似,光是看这白骨的状态,少说都要死个百八十年才有可能做到,试问,如何可能是沙罗呢?
  得到了如此结论的崆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却又随即视察着眼前这具白骨,试图找出一丝的线索。
  但是很遗憾的却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除了可以从衣着确定它的性别外,其它所有的资料,都早已毁坏。
  正当崆流感到有些惆怅地看着这堆白骨之时,突然间,有个女孩出现在他身前。
  “你是……”抬头望向她,瞬间,崆流莫名的有种感觉,眼前的女孩,正是原本这堆骨头的主人,更是刚刚假扮沙罗吸引自己来到此地的人……或着是其它东西。
  “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吗?”崆流问着,但见女孩依旧没有回答,从那秀丽清新的脸庞,再度落下了两行的泪来。
  “救救我……救救我……”依旧是原来的那句话,语气依然是如此的让人断肠。
  听到这样的语气,即便事素昧平生的崆流,也不禁开始为她感到神伤。
  “你是要我……帮你安葬吗?”崆流这时突然回想起了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所谓的鬼魂,与妖魔异兽不大相同,他们都是因为对某种事物的“执念”而存在的,本身不见得有思考能力,但却会为了某个目的,或着是某个原因,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
  “好可怕……好可怕……”女孩依旧说着那两句话,看样子,崆流似乎没有搞清楚女孩的要求。
  “那……你是要我帮你报仇吗?”女孩还是没有答话,只是不断地落下泪来。
  看着这一幕的崆流,不禁感到异常的难过,他缓缓的伸出手来,试图要触碰眼前这女孩安慰着她。
  但就在他碰触到女孩头部的一瞬间,他眼前顿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一幕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流入了自己的脑中,那是女孩的记忆……
  原来那个女孩,她本来是个百年前小有名气的“天使匠师”,专门负责创造一些守护天使出来,让身为贵族却血统薄弱的人使用。
  但是由于那个时候,皇宫中人对于像她这样的“练金术士”并不尊重,加上又有个公爵的儿子想要逼着与她结婚,在不堪其扰的状况之下,她跑到了深山中,却不幸跌落了谷底。
  虽然仗着强大的力量,她并没有受伤,但是由于自己的处境,她于是决定在这里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回忆到此,却已中断了,崆流一脸茫然,而女孩依旧是悲伤的哭泣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已经隐居了吗?你还有什么害怕的?还有什么悲伤呢?”崆流不解地问着,但却迟迟没有得到答案。
  看着女孩的泪珠自双夹滑落至地面,崆流除了不忍外,又有着无限的憾恨与无奈。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再度蹲下身来,说了声“失礼了”之后,便拨开了白骨上的衣物。
  “原来如此……”看着眼前呈现的事物,崆流这才明白了一切。
  只见衣服下,位于心脏的部位,上头插着一把金色上面刻着象征智能符号的蛇型匕首,而在匕首的握把处,却是由她自己亲手握着……
  “不要再害怕了……”明白了一切后,崆流站起身来,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微笑看着她,“寂寞……一定比任何事物都要可怕吧?”不知不觉中,他也落下了泪来。
  “不需要再害怕了……”握住了女孩的手,瞬间,女孩停下了泪来……“你已经不是孤独的一人了……”说完这句话,崆流轻轻地将女孩抱入怀中。
  “……谢谢你……”空气中,仿佛传来了这句话,女孩的身影随之消散在空气中,但却型成了一小粒光点,并在崆流身旁绕了几圈后,飞入了他手中的“默世录手札”中。
  “你已经不寂寞了……不必再害怕了……”看着手札多出的名为“自然灵假面”的那一页,崆流落着泪,但却也在微笑。
  把女孩的尸骨埋葬以后,崆流再度开始思索着如何从这里脱困的方式。
  这个山洞似乎是用魔法开凿出来的,距离洞顶最近的距离,大约有三个崆流这么高。
  但是由于周围山壁上并没有可以攀爬的裂缝,而这些蔓生的花朵藤蔓,再怎么看也不可能足以支撑崆流一个人的重量,一时之间,他的思考陷入了瓶颈之中。
  “‘沙漠之冬’顶多可以把上面炸个大洞,‘存在合成’根本没用……‘人体纹章学’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用了是找死……”一面细数自己目前拥有的“守护天使”,崆流一面苦恼的抓着自己的脑袋。
  “要是这个时候蒂妲在的话就好了,她的‘天使之吻’可以带我们直接飞出去。”口中说着这些不大可能实现的假设,崆流顺手翻阅着手中的“默世录手札”。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己早已遗忘的“守护天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正是老师送给他的三个“守护天使”之一的“永久运动机关”。
  “对了……老师说过这个东西的功用……”崆流不禁开始回忆起了老师说过的话,这个“永久运动机关”似乎是某位练金术士的失败作,原本是想用来解决近来“魔导矿物”越形匮乏的问题,试图做出一个能合成复制所有物品的守护天使,但实验失败,最后却只能拿来复制或塑造些简单的器具,而且因为使用者本身的问题,似乎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相同效果。
  简单而言,若是拿出一把剑来,他可以暂时复制出另一把“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剑,而若是将足够的材料给他,则可以做出使用者本身心理所想的物品来,但是至于力量与用处如何……就只能期待朝令夕改的老天保佑了。
  更令人跳脚的是,这“守护天使”功用虽不大,限制倒是挺多的,第一,无论是想复制或创造物品之时,四周不可有一丝阳光。第二,凡是想复制或创造的物品,都只能由限定的一人持有,否则会在短时间内自动毁灭。第三,最多复制三个物品,当复制出第四个物品的同时,第一个物品会自动毁灭,以此类推。
  看着手札中显现出来的各个条件,崆流不禁心中一阵乱骂。
  “真不晓得这东西制造出来究竟是为了方便人类,还是为了烦死人类?”说着,崆流合上了手札,看着四周的景物,突然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再度翻开了手札。
  “如果原料够的话……应该就可以制造出那个东西来吧?”一面暗自思索着,崆流开始解下了身上带的行李,“不管他了,总之先试试看再说!”一面说着,崆流一面从原本背在后头的小包袱中,拿出了许多物品。
  一包已经压坏的干粮,一壶用木头装着的水,一个装着酒的小铁瓶,一把小刀,以及其它许多在森林中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
  “这个可以……这个不行……这个……”突然间,他拿起了那个用来盛装酒的铁瓶,脸上先是露出了面有难色的神情,接着又只好忍痛放到了一旁,“……可以吧……”
  好不容易,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挖出了不少布类、麻类以及铁器,并且将其放在一个用刀子在地上画的小圆圈中。
  “再见了……我心爱的酒壶……跟了我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一面叹着气与多年老友诀别,崆流一面打开了“默世录手札”,并随即呼唤出了“永久运动机关”!
  突然间,只觉四周一片黑暗,一个像是大大小小齿轮构成的奇怪物品,突然出现在崆流面前,并且发出了类似骨头与骨头摩擦的声响。
  “拜托!一定要成功!”就在崆流不断的祈祷着之时,他开始动作了。
  只见“永久运动机关”开始将崆流在圆圈内所放的物品,用着仿佛是野兽在进食的方式,一股脑的全卷入了自己的体内。
  在这同时,齿轮的另外一端,也慢慢开始型成某种物品,就像是沙粒汇集而成的一般,只见那物体,由原本的部分,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得更完整。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吃”完了崆流的食物,并且停止了动作回到手札之中。
  而崆流则是连忙走上前去,抓住了他所留下来的物品。
  “看起来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好嘛。”看着手中的道具,崆流不禁半自嘲的苦笑着。
  只见在他手中的,是一个类似腕爪的大勾子,正是崆流的酒瓶所构成的部分,至于其它的物品,则是构成了一条接连着勾子的粗绳。
  “希望不会这么容易断……”先是用手柆扯了几下,确认了绳子的坚韧度后,崆流这才走到了那个距离洞顶最近的小丘上。
  抬头看了看上头,只见这里虽然比其它地方略矮,但是少说仍有五公尺的距离,就算是想用“沙漠之冬”的辅助力,将自己打上去,只怕也是有些勉强,至于用“炎之咆哮”……崆流却还没有笨到想被烧死。
  “应该够长吧……”将那条绳子来开,崆流大略的估计了一下,应该是勉强可以构到上方才是。
  “接下来,就祈祷这里的岩石不要太厚了!”说完,崆流再度打开了“默世录手札”,并且随之放出了“沙漠之冬”!
  只听在一阵巨吼声之下,一条石龙从崆流右手中飞窜而出,瞬间将崆流头顶上的岩壁撞出了一大洞。
  “真是谢天谢地。”看着由洞中露出的黑暗天空,崆流这会儿终于露出了稍微轻松的神情,但随即却又正经地看着上方,“接下来……就看这东西是否管用了。”
  于是,他开始拉起了绳子,用力的绕着圈,并随即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将铁勾扔向空中!
  但是第一、二次,铁勾都是无功而返,第三次甚至是差点砸到了崆流的头,直到第五次,只见得铁勾用着完美的抛物线,拉着后头的绳子,穿出了洞中。
  用力拉了几下后,崆流确信铁勾应该已经勾住了石块或木头一类的东西,暂时不会脱落,于是这才拿起了剩余的行李,拉着绳子,向上爬升。
  由于并不确定绳子的支撑力如何,崆流唯有小心翼翼的爬着,不敢一次向上爬升太多。
  然而,就在他爬到大约离地面两公尺不到之时,突然间,绳子开始有些松动了起来!
  “天啊!怎么绳子不断,但是上头的东西先松了?”处于这种不下不上的位置,无法可想的崆流,却唯有硬着头皮,一面向着从没打过招呼的神明祷告,一面向上爬去。
  但就在他距离洞顶只有半只手腕的距离之时,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突然间,崆流只觉到自己手中的绳子失去了向上的支持力道,随之,他整个人便即将要往下跌落!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有只手自上方猛然伸出,并且抓住了崆流的手……是沙罗!
  “……沙罗?”看着突然出现的沙罗,崆流又惊又喜,一下子几乎都忘了自己所处的情况,“你怎么找到我的?”
  “……先上来……再说!你……好重喔!”虽然这么说,但是沙罗依旧涨红了脸,努力的抓着崆流的手,死也不放。
  “喔!抱歉!我立刻上来!”语罢,崆流赶忙一个用力,另一手随即攀住了岩洞的石壁,这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地面上来。
  “真是谢谢你啊!”崆流一面喘着气,一面高兴地说着,“若是没有你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要隐居在那了。”
  却见面对着崆流的微笑,但沙罗却只是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随即,忽然朝着崆流倒了下去……
  经过了许久的时间,沙罗依旧是昏迷不醒,并且全身高烧不退。
  对于医药知识并不是十分了解的崆流,现下唯一的方式,也只有抱起了沙罗,找一个适当的地方安置,接着再想办法治疗。
  所幸,在走了没多久之后,他便找到了一间似乎是用来供人避难用着无人空屋。
  走进小屋中,不出意料的,又是一阵灰尘扑鼻而来,料想这里应该至少有十来年无人进入了。
  好不容易把地上腾出一个干净的空地后,崆流将自己所剩的少许备用衣物,配合着堆放在地上的稻草,尽可能的平整堆好,接着又缓缓把沙罗安放到上面。
  “沙罗!沙罗!”崆流一边轻轻的摇晃着沙罗,一边轻声地问着,“你能回答吗?”
  “……崆流……”虽然已经处于半失神的状态,但是沙罗却依旧勉强自己露出了微笑,回应崆流的问题,“你好傻喔……怎么会跑到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看着沙罗虽然痛苦,却依旧露出笑容的神情,崆流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忍,勉强地笑着。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尽快回来救你!”说着,崆流便想转身,但却被沙罗阻止了。
  “不要……不要走……留在这理陪我,银雪不会出现了……我好怕喔……”听到崆流要离去,一时之间,沙罗几乎是要哭了出来,用着剩余的力气抓着他不放。
  此时,崆流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倘若现在立刻离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找人来救沙罗,这个方式无疑的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是看着此刻沙罗哀求自己的神情,教崆流如何狠得下心丢她一个人在这?
  但是看着沙罗此时的情况,光是由过高的体温以及苍白的脸色看来,怎么也无法说是简单的风寒造成,就连对于医理并不甚熟悉的崆流也知道,倘若不能及时找到人来医治沙罗,只怕她是凶多吉少……
  “乖,不要闹别扭了。”崆流轻轻的抚着沙罗的头,试图安慰她的情绪,“你先睡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不要!”沙罗用尽力量大叫着,“万一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不会死的……我保证……”崆流说着,眼中却流下了泪来,因为他同时想起了在山洞中的那个女孩,不也是跟沙罗一样,带着寂寞的心抑郁而终的?
  的确,一个人若是在死前,能够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那也比孤独的活着要好上百倍。
  崆流多少能够了解沙罗不想要一个人孤独死去的心情,但是此刻,自己却是陷入了矛盾的抉择之中。
  “若是……我真的死掉的话怎么办?以前妈妈就跟我说过,一但被‘死亡守护者’找上的人,永远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说……那个‘守护亡者之门的独眼巨人’的传说吗?”
  “嗯……”沙罗无力地点了点头,随即用着软弱且颤抖的声音开始叙述着自己所发生的事情……
  “那一日……我因为……跟姊姊吵架了,于是便负气跑入了这片森林中,我在溪水边发呆了很久,但当我气消了,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迷路了……后来……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始终找不到出口……结果……”
  “结果那个独眼巨人就出现了?”
  “嗯……”沙罗再度点头,脸上露出了当时的恐惧,“我好害怕,但是脚就是动不了……银雪想去攻击……结果却被它抓住了……我怎么也招唤不回来!”说着,沙罗害怕的流下了泪来,崆流见状,连忙将沙罗抱在怀中,温柔地安慰着她。
  “结果那怪物……对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语言,之后我就昏了,好久以后,醒来就是这样……”说完,沙罗像是精疲力竭般,闭上了眼,但手依旧仅抓着崆流。
  崆流试着在不惊动到她的情况下,空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来,拿出了“默世录手札”,并且对着沙罗使用出“存在合成”。
  虽然老师曾经说过,“存在合成”尽管能够治疗某种程度内的外伤,但对于由毒或魔法诅咒造成的病痛并不能够完全治疗,顶多只是能稍解疼痛罢了。然而,这对崆流而言,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
  看着因疼痛稍减,而缓缓进入睡梦中的沙罗,崆流的心并不因此而稍有松懈。
  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沙罗的身上后,崆流一个坐到了墙角,开始思索了起来。
  寻思,关于“仿徨森林”的三个传说,虽然一直都被自己当成是无稽之谈,但是此刻,自己却已经经历了“浓雾中的死亡招来者”的传说,而沙罗则是见到了传说的“守护亡者之门的独眼巨人”才会发病。如此想来,第三个传说的真实性,应该也是相当的高。
  “‘水源地出现的美丽妖精’吗?”一面喃喃自语着,崆流一面回想着以前听到的传说……
  跟另外两个传说不大相同的是,这一则传说是正面的。据说在上古时代,这片森林有着妖精族的栖息,他们居住在这里,并且过着祥和的生活,但是到了后来,却因为某种黑暗力量的入侵,使他们被迫躲避到神圣之湖的水底,千百年来再也不曾出现。
  而在传说中,当有人找到了妖精们隐居的神圣之湖,并且将自己诚心的贡献丢入水中后,妖精女王将会出现,并为那人实现一个愿望。
  记得以前曾经有一阵子,国内的贵族,曾经带着一大批人来到仿徨森林中,并且扬言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神圣之湖碧朵加之镜”,但是尽管那位贵族,把自己身上所携带的所有宝石,全部都丢入了水中,妖精女王却始终没有出现,而这个传说也就慢慢的让人们所淡忘。
  顺道一提,根据传说中,那位贵族之后派人下去打捞,结果不但宝石都已经找不回来,即便是他所派下去的人,却也一去不回,这于是也更加速了人们遗忘这则传说的速度。
  “诚心的贡献……”崆流喃喃地念着,随即转头看向了尚在熟睡中的沙罗。
  如果不是因为病痛,她此时的睡姿应该更加的甜美吧?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悲伤。
  若是自己能够早些赶到,若是自己能够拥有更多的知识与能力,她就不必这么痛苦了吧?崆流在心中不断的责怪着自己。
  沙罗的个性,一直以来是如此的任性,但却又如此的让人温馨。对崆流而言,沙罗就像是自己的好友,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不论如何,他都实在不愿意见到沙罗如此的痛苦。
  突然间,他像是下定着什么决心般,猛然站起身来,拿出了手中的水晶,往屋外跑去。
  走到了森林之中,崆流一面沿途做着记号,一面依照水晶所指示的方向,在森林中奔走着。
  若是“自然灵假面”也可以用水晶来指引方位,那么照理说来,“碧朵加之镜”的所在位置,应该也能用相同的方式找出。
  一面在心中默念着,崆流一面依照的水晶所指引的方向,朝着可能的方向走去。依照沙罗熟睡的程度,自己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只希望,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中,尽快找出神圣之湖的所在,并且呼唤出妖精女王来。
  虽然若是赶紧跑到森林外头求救也不失为一种方式,但是来回所耗费的时间,却势必会超过三个小时,崆流并不想失信于沙罗,更不愿意让沙罗感受到那种被自己背弃的孤单,因而他毅然决然地作出了这个荒谬的决定,将这场胜负交给了天来定夺。
  向来并不会真心求助于天的崆流,此时还真希望,奇迹能够降临在沙罗的身上。
  但是与其枯等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到来,崆流还是想要拼上自己的全力,与这块仿佛拥有魔性的森林放手一搏。
  不可思议的,在这长途跋涉下来,已经几乎有一整天都没有阖眼的崆流,此时并不感觉到一丝的疲惫,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出神圣之湖的所在,不顾一切!
  突然之间,也许是守护着森林的妖精们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吧,水晶开始如前次一样,产生了极为夸张的反应,并且拉着崆流,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用着远远比当初更快的速度,崆流在这片幽暗的森林里,不顾一切地跑着,眼中,仿佛只见得到那个目标的神圣之湖一般。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分,更不知自己跑了多远,崆流终于来到了一大片湖泊之前。
  “这就……神圣之湖……?”看着手中的水晶,只见原本牵引着水晶的力量现在却已消失,这情况更加让崆流产生了信心。
  望向湖水,只见真如同镜子一般,银白色的湖面只能反映出水面事物的倒影,完全看不到水底任何情形。
  湖的四周,就像是畏惧着这股神圣的力量般,没有任何生物的生长,就连野兽脚印或栖息的痕迹也全然无法看见。
  眼中的一切,仿佛是这个森林在向崆流证明……证明这个湖正是“神圣之湖碧朵加之镜”一般。
  “接下来……就是把最诚心的贡献丢入水中……”一面这么想着,但是崆流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露出了一丝悲凄的微笑来。
  当初那个贵族贡献了数不尽的珠宝,却依然无法达成心愿,那么自己又是如何呢?
  身为贵族,却几乎是身无分文的他,能拿出几枚金币来就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什么宝石之类的珍贵物品呢?
  数来数去,除了自己那条暂时难以舍弃的命之外,崆流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珍贵的物品……
  “再见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依旧感谢你的帮忙……但是……不属于我的,终究不该属于我……”语罢,崆流露出了一丝悲伤的苦笑,并且伸出手来,将“默世录手札”丢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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