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靠近黑暗,只会把你自己导向黑暗~
它竟然偷袭我,选民果然是不可信赖的家伙。
它用美丽的谎言宣称帮助我,结果在我答应之后,竟是猝然偷袭。黑暗阴邪的力量打入心脏,顿时全身的力量好像被强力的吸尘器抽干一般:心脏的疼痛有别于一般的痛苦,这种痛苦太过剧烈,根本无法形容。
痛苦的来源是心脏,可是影响的层面却是整体性的。
负责运送血液的心脏如果受到干扰,无法正常运作,会怎样?我现在正体会这种痛苦,面临死亡的痛苫。
张开大嘴想要挣扎,想要呼喊求救,嘴巴是张开了,可是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我弓着身体,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口水由张开的嘴巴中流出,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却又看到一幅令我难忘的画面。
长着一对美丽羽翼的小天使由空中坠落,掉在地上,就在我面前。她,丝丽儿,弹了一下,然后化为点点光晕消逝不见。
不!我在心中狂喊。
可是脑部渐渐缺气,四肢渐渐变得冰冷,意识也渐渐远去。我几乎无力反抗。
突然间,血气又上冲,或者不是血气,而是侵入心脏的黑暗之风,随着血液的流动,进入脑中。这些充满强大力量的“风”流入我的脑中,侵袭我的意识,就像汹涌的海浪不停打击我的意志。这些充满晦暗、哀凄、绝望、哭喊情绪的“风”,不但重击我的脑袋,也带来一幅又一幅既清晰又模糊的画面。
我看到了,是一出又一出的惨剧,很多人被屠杀。勇士们聚集起来,勇猛地向入侵的怪物攻击,英勇地战斗。可是,他们像稻草一样被那个巨大的身影打倒,它用最残忍的手段、最无情的方式,将勇士们打倒。它像名暴君,像个死神,带来一连串的杀戮与血腥,沉迷在虐杀的游戏之中,像是玩弄猎物的猛兽般玩弄着残存的勇士,用最惨的、最可怕的暴力折磨那些英勇战斗的人们。它带来绝望和无助。
我看到了。是一场又一场的悲剧,很多人被屠杀了。他们在临死之前痛苦的呐喊,发出绝望的喊叫。父母亲向可怕的影子哭喊求饶,不求保命,只希望用自己的性命保全孩子,可是残忍的凶手毫不理会地将孩子拖出来,就在父母面前把年幼无知小孩的心脏挖出。一个村子就这样被消灭了。
比起身体的痛苦,这些可怕的画面给我带来更大的震撼。这是由那位选民身上发出来的黑暗之风所传来的影像。
死亡是如此接近。恐惧不断地逼迫我。
最后我看到了,是那位可怕的凶手,一个面目狰狞、半人半兽的恶魔,人的上半身、虎的下半身,是它,我噩梦中的主角——祸虎。
“不!啊……”我狂叫着,用尽全身的力量。
突然间,源自心脏的束缚消失了。力量又回来了,身体又重新回到掌握之中。
唯—没有回来的是自我的意识。
有如当日情况的重演,我看到了我自己;或者说,我透过我的眼睛,用另一种角度看着这个世界。仿佛由双眼接收到的影像是电影的画画,我不再是我,而是躲在我内心深处、藏在灵魂底蕴的一个意识。
躲起来的我并没有对我的身躯下达命令,可是这具躯体却动了。狂暴地动了。
我,或者说是我的身体,冲向可恨的选民,不顾一切疯狂地攻击。
扑向它,那具人形的烟雾、黑色的火焰,快比闪电,迅如疾风。
可是它退得更快,我的身体只是迅如疾风,而它就是真正的疾风,一团随风而行的烟雾。好几次就要赶上它,就要追上狠狠地给它一拳,可是,与它的距离却总是差那么—点点。
“冷静。”烟雾中传出了声音。是令人憎恶的声音,没有必要理会它,这个可恶的背叛者,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路容得下它!
“保持冷静,重新掌握自己。”烟雾中再度传出声音。我不管它,或者说,正操控着这具身体的另一个我,完全不考虑它说的话。
“你必须超越恐惧,凌驾恐惧,才有意义,掌握恐惧所激荡出来的力量才行!”黑雾中又传出说教的话语。
我,藏在的体内的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另—个我,正在操控我的身躯的我,却依然疯狂地追逐,企图抓住它、杀死它,将它化为灰烬……即使它是—团烟雾。
“小武,你办得到的!”熟悉的声音,是丝丽儿的声音。丝丽儿的声音?
这时我明白了,至少平常的我,藏在心中,蜷缩在灵魂深处的我明白了。我想要探出头,重新掌握自我,取回对自己的控制权。当我的意识一踏出心中深处的堡垒,企图掌握自我时,一连串的可怕情绪又狂涌而来。
是噬血,是杀戮,是一幕又一幕的血腥,是人类最深、最原始的恐惧,是临近死亡的黒暗。
于是我,那个保有自我的我,又退缩了。要面对的那些太沉重、太可怕,还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承受。即使我见过了死亡,见过了可怕的杀戮,也曾击败带来死亡、血腥的可怕选民;可是看过那一切,真实地目睹生命的消失,看到华美的少年被开肠破肚,看到年幼无知的少年被吞噬,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在身旁躺下,失去生命,留下与死亡挣扎失败的面容,这一切让我更加明白死亡的可怕。于是我更无法承受这一切。
我,那个存有理智的我,又回到内心深处,用拒绝接受、龟缩躲藏的方式保护自我。
另—个我,一个我不熟悉、我无法掌握的我,则继续掌握我的躯体,用愤怒、暴乱来对抗死亡的恐惧,用发泄力量、制造别人恐惧的方式,与恐惧共存。
“看来你还不行。”黑雾传出了叹息的声音。
“再次得罪了。”
听到这句话传入耳中之后,我终于追上了它,扑向它,抱住它。
—件愚蠢的行为,企图攻击一团雾气。
冰冷是碰到它唯一的感觉。
我的身体好像碰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碰到。毕竟它是一团雾气。
然后我被黑雾包围,接着是一阵类似电击的刺激打入我的意识。
于是我再度躺下。在灵波的冲击之下,人再度晕眩,可是,晕眩的却是那个操纵身体的我。平常的我,保有理智的我,却还醒着。只是在冲击之后,我……虽然重新回到我的身体,却只有冲击后的疼痛在等着我。
“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明天我会再去接你。”
“辛苦了,小武。你要加油喔!”丝丽儿也说出同情的话语。
然后我是怎么回到寝室,躺到床上的,我都没知觉了,因为我,那个曾躲在内心深处的我也昏迷了。
等到我再次醒来,是伯仁叫我起床,要我与他一同到公园晨练的清晨。
自从被那位热心的选民抓去特训之后,我的日子就一直过得很充实。清晨天未明,就被伯仁找出去运动,展开辛劳的—天。公园的晨练对我的身体很有帮助,伯仁不时会教导我一些养气、练气的法门。这些功夫并不像武侠小说中那样神奇,能够累积内功什么的,不过也有很奇特的效果。虽然只是一些缓慢的肢体动作,却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流出雨滴般的汗水。而神奇的是,前一天累积的疲劳,好像会随着汗水一同排出体内,在做完那些动作之后,身体非但不会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清新爽朗的感觉。体力仿佛不停地由身体深处涌现,—开始,我还因为睡眠不足,而常在课堂上打瞌睡,到了现在,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饱满精神。
晨练结束之后,当然就是学校的课程,对于重要的科目,自然是专心听讲,认真学习;至于一些次要的、纯粹是营养学分的课目,就拿来与丝丽儿讨论研究如何善用风身,改进目前所制定的印契的使用方式,并且拟定对佳琪他们的训练计划。
本来这件事是在夜深人静时,才偷偷跑到宿舍顶楼进行,可是,在那位似雾似火的选民出现后,夜晚的时间就留给它了。
我发现,与丝丽儿研究风身,反而是度过那些无聊科目的好办法。以往除了跷课之外,就是人在课堂心在外,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公然或偷偷的(当然是视教授的态度而定)与同学聊天打屁,来挨过那些课堂。现在倒好,不但可以端正正地坐着,眼睛直视教授,有如用心听课的好学生;而且,还觉得这种科目的时间太少,让我没有充足的时间与丝丽儿进行交流。
八堂课过去,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就去上家教课,至于其他的时间,除了每周最期待的星期四之外,几乎都与伯仁泡在—起。有时候是准备家教课的教材,有时候是一同准备共同科目的功课,但更多的时间是一同聊天、打闹、玩牌,还有逛街。
寝室的陈鸿儒和龙九纹自然是我们的牌友,一个寝室四个人与伯仁相处的时间,竟然还比那位阔公子杨白华还久。
九纹龙那家伙还是经常不在,据说他真的交了一个女朋友,只可惜他保密的功夫与他闲散打混的个性不同,保密得滴水不漏,让我们无从得知他那位神秘的女朋友,究竟长的是圆是扁、是高是矮。
等到一天结束,准备就寝。伯仁回自己的寝室,我也洗澡、刷牙、洗衣,在与其他人道声晚安、寝室熄灯之后,我一天中真正艰苦的时光才要开始。
每天在这个时候,那个选民就会来接我,它会不声不响地把我带往相同的地方,然后展开特别训练。
这种日子我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之中,除了第一天,那位与我合作的选民企图让我凌驾恐惧,掌握恐惧所引发出来的力量,至今尚未再进行类似的濒死特训。据它所言,如果不能掌握恐惧的力量,每次的练习都会消耗大量的灵力,甚至很可能会消耗超越本身所能负荷的灵力,所以那种练习不能常做。更麻烦的是,每做一次,对恐惧的抵抗力就会加强一些,也就更难让我达到那种情境;不过,一旦引发出恐惧带来的力量时,就会累积以前的恐惧,而导出更强悍、更恐怖的实力,只是身体的负荷也更大。
特训进行了一个多月,除了掌握恐惧的训练之外,就是实战的练习。与它对战,我才知道选民真正的厉害。之前碰到的选民与它相比,有如蝼蚁之辈那么渺小,多么不堪—击。可是,那些选民与寻常人相较,却又已经是噩梦般的存在。
它与我的战斗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只消用黑雾幻化出一些可怕的、异形异状的怪物,就足以把我打得满头包。至于它,则与丝丽儿在一旁聊天、喝茶兼嗑瓜子,好不逍遥自在的样子。
不过,一个月来,我也是有进步的,渐渐地,我已经能够击败它制造出来的那些分身。它也会开始亲自与我交手,不过,每次我都是以惨败收场。我怀疑,这样的我真的能够帮助它打败祸虎吗?不过,它却很肯定地说,只要我能够凌驾恐惧,掌握那—份力量,就足以与它匹敌,然后两人合作,定能击败祸虎。
一如往常,到了深夜,它又来接我。
已经与烟雾的人形相处了一个月,我却依然无法习惯跟一团烟雾说话,很多事情是无法习惯的。
它每次出现,就把我的寝室冻结,化为一片黑白的世界,然后张开灵界的通道,用那种粗鲁的方式把我丢到目的地。
今天也是一样,在我想要躺到床上之时,它再度来临。
没有多说—句话,烟雾的漩涡再度出现。
可是,今天我却忍不住问了这—个月以来的疑惑:“等等,我就这样消失大半夜,难道你就不担心我的室友会起来如厕,或突然失眠,发现我不在吗?”
它没回话,只是由烟雾中长出像是手臂形状的雾气,指向我那张床。床上有一个人!—张我在镜子中经常会看到的脸孔,那就是我!实实在在的我!
这我才明白,它不只是能够制造黑白的虚体,甚至能够复制所有的物体。
“真厉害……”我不禁感叹了一声,然后,就被黑雾的漩涡再度送往那个荒废的小村落。
再次地,它又由黑雾中长出一只怪物充当我的对手。
今天对付的怪物是只黑色的大猩猩,就与地下舞厅中遇过的那只长得一模一样,仅有的差别只是毛色不同,这只是单纯的灰黑色,嗯,更正,这只的动作还比当初那只还快,反应更灵敏,今天我发挥了这一个月来特训的成功。大猩猩一出现,我就毫不客气地手指连点,使出了气流指剑,引动强力的风划破它的外皮,并且用风压制它的行动,然后毫不客气地再度挥掌,顿时气温下降,寒气逼人,马上把这只怪物结冻。最后,我毫不客气地向前冲,一举将身体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一举将它打碎,迅速地结束战斗。
“干得好!”
“嗯,你进度很多。只可惜,还无法将你的灵力全部引发出来。”
丝丽儿与选民先后对我赞美。
“当然,都特训这么久了,多少也要有一点成果。”
“你要再打一场吗?”选民问道。
“不了,偶尔也让我喘口气,不如我们来聊聊。”
“与其浪费时间聊天,我觉得尽早让你成为派得上用场的人还比较实在。”
“别这么说,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伙伴,是有必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它却直接地否定道:“我对你非常了解。”
“可是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总不能每次都用‘喂’或‘你’来称呼吧?”
它沉默了一下才说:“在选民之间,它们都叫我黑雾。”
“黑雾?好贴切的名字,不过,这不会是你的本名吧?”
“本名吗?你想知道?”
“是的。我虽然很清楚,你帮助我只是为了自己,可是,我受益的事实并没有改变。让我知道帮助我的人的名字,并不为过吧?”
“……好吧,你可以叫我宇林。”当它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它非常地哀伤。
“宇林?好特殊的名字。那么,宇林先生,你是怎么跟祸虎结仇的?”
它用防卫性的语气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问一下而已,何必生气?”
丝丽儿却说:“小武,没事干嘛探查别人的隐私,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
这个小天使懂什么,我这是在探察敌情。从头到尾,我就不把这位选民当作同伴,它纯粹是在利用我而已,我可不会笨到因为它的协助就感激它。我很清楚,它为了仇恨,能够随时把我牺牲,在第一次引发失望的恐惧时,我接收到的那些影像还令我记忆犹深。
“不用你说,我来猜看看。”
于是我自顾自地说道:“嗯……很久以前,有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人们在这里快乐地生活,过着辛劳却安定的日子。不过有一天,一只非人非虎的怪物闯进来。它毫无理由地展开大屠杀,村里的男子奋力地抵抗,却被一一打倒。噬血的怪物于是进入村中,以血洗村。一个好好村子就这样被那只怪物消灭,无一幸免。除了一个人。”
“哼,真是有趣的故事……”
“是很沉重的故事。”我继续说着。
“那只怪物就是祸虎,那个村庄就是这里,而唯一的幸存者也成了类似祸虎的怪物,它就是你。”
当我说完这不一定是事实的推测后,我眼前的选民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以为它会把自己的故事详细地说出来,可是它什么也没有多说。
在两分钟或更久的沉默后,它说:“知道我的事对你并没有帮助,你没有必要做多余的猜想。”
藏在黑雾下的它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从这张由流动黑雾所组成、没有表情的脸上,实在完全无法猜测它的心事。
我不喜欢这种状况。对于它,我完全是处于被动的立场。原以为由黑暗之风传来的影像中推断出来的事情,可以打动它的心,让它对我说明一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它很可能把我当成是棋子在利用。这下子,我必须更加小心才行(以上的推论,是最近研究心理丛书得来的结论。本来是要用来帮助哲仁战胜心中的阴影,想不到却在这里先派上用场)。
“我该送你回去了。”
“呃?何必,这还早……不是吗?”
就时间而言,一点也不早,凌晨一点多不能说早,只是平常回到宿舍的时间都至少接近二点。
“你不是说学校期末考近了,需要多一点的睡眠时间。”
“这……”
不等我多加辩解,它就张开灵界的通道,送我回去。来与回都仰赖选民宇林的我,根本无从拒绝。
一阵天旋地转后回到寝室,它如同以往,马上化为一缕清烟消失无踪。
而我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久久不能成眠。
星期二上完课,我一个人回宿舍。这对我而言是少有的情况,因为自从与陈文彬激战的假日后,伯仁或陈鸿儒都会与我一同上下学,虽然伯仁和我们的科系不同,可是我们会很有默契地在学生餐厅会面。只是,今天伯仁又要帮教授做实验,不到十一、二点恐怕无法脱身,陈鸿儒也正好有点事。于是,我才难得自己一人走回宿舍。
到了宿舍,才想按下电梯时,服务台值班的同学把我叫住。
“喂!死病猫,别急着上楼。会客室有你的访客。”
“我的访客?谁啊?”
这位同学不乐意地说道:“装傻啊!看你外表老实,想不到……真想不到,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这是什么话?暗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我走向交谊厅。
“丝丽儿,你知道是谁吗?”我低声地问着。
由于丝丽儿能轻易地由灵场来认人,用来预知危险的接近也满方便的。可惜小天使却摇摇头道:“不像是熟识的人,也没有危险的非人类。”
“是吗?这就好。”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选民找上门就好。也许是某位朋友突然来袭,想给我一个惊喜也说不一定,毕竟丝丽儿大多没遇过家乡的朋友。
当我进入交谊厅,四处张望后,看到的却是一位我不大想碰上的美少女。
她的打扮变得更新潮了,大红皮裙、长马靴、紧身小可爱上衣,加上一件皮外套,手上、耳朵是亮丽金属饰品,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条可以用来当凶器的金属皮带。
我不悦地看了丝丽儿一眼,炽茹雪怎么会是不熟识的人。
接收到责备目光的丝丽儿无辜地说:“她身上带有改变灵场的东西,把本身的灵场掩盖住了。”
算了,丝丽儿不可靠,在需要时派不上用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想要依赖她的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个错误。
“有事吗?”
炽茹雪口气依然很冲,应道:“当然有事!你以为我这么无聊,没事会来找你。”
“你非得用这种态度吗?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不,我也不苛求什么,至少别把我当仇人。你不累,我都觉得累了。”
“你!我何时把你当仇人了,你哪有这种资格。我讨厌你这个人,不行吗?对于讨厌的人,我没必要好言相待,我从来不打算与你好好相处。别以为你有能力独自除掉一、两只选民,就有什么了不起,比起明宝大师,你还差得远!”
“真搞不懂,你干嘛这么讨厌我,就因为明宝大师唤醒我云体的体质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绝不会希望有什么云体或风身!”
“听了你这一句话,我再次确认,你真的是一个很惹人厌的家伙!”
真是不讲理的丫头,若是以前,我还很忌惮炽茹雪的“暴力”,不过现在,我有把握在几招内就将她撂倒,只是身为女孩子本身就是一种优待,至少我觉得跟一位女孩打架,只会丢我的脸。
不过,口头上就没必要跟她太客气,免得让她以为我真的是只病猫。
“既然讨厌我,何必来找我?”
“你以为我喜欢,还不是你偷懒。拿去!”
炽茹雪气呼呼地把一支手机往我身上扔。
突来的动作毫不留情,要不是这段时间选民宇林为我做特训,大幅提升反应能力,恐怕就要被她丢个正着。
接到手机,我才想起那天与陈文彬战斗后,弄坏了靖安会给的手机,云神父要我过几天后,抽空到他那拿台新的;不过,学校忙,再加上老是与伯仁在一起,抽不开身,拖着拖着也就忘了。想不到,竟然劳动这位凶巴巴的大小姐把行动电话送来。不过,既然要请人跑这一趟,就不能请双胞胎中的姊姊过来,非得叫这位难相处的暴力女吗?
“好了,东西到手。没事你可以走了吧?”
“你以为我喜欢来这找你!要不是可以找理由暂时离开那个变态神父的管辖,我才不会跑这一趟。还有,道师要我转告你,别与藏在黑暗中的人走得太近,靠近黑暗,只会把你自己导向黑暗。”
炽茹雪的话令我心头一震,靖安会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监视我吗?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宇林的事?可是,我每次被带走,都是在深夜的寝室,它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时间冻结,靖安会怎能探知?
在心如杂乱的发丝理不开之时,炽茹雪转身就要离开,我急忙叫道:“道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倔气十足地瞪了我一眼,厌烦地应道:“天晓得,道师就是喜欢说这种让人搞不大懂的话!不过,他为什么会要我转答那些话,你一定心知肚明。与藏在黑暗的人走在一起,哼,会与黑暗同伍的人,八成也不会是好东西。”
受到炽茹雪的影响,我的心情变得很糟,总觉得受到了欺瞒。不论是选民宇林,还是靖安会,都像是在算计我,可是我却又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是一种很不甘愿的感觉。
心情不佳的我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漫无目的地看着上铺床板的木纹。突然,寝室内的灵气产生波动,然后一瞬间,整间寝室又化为黑白的世界。
“你来啦。”我冷淡地说苦。
“你的灵场带着不安定的心绪,靖安会的小妞跟你说了什么?”
“连你也在监视我吗?”我的语气变得更冰冷。
宇林并未直接回话,不过,它的灵场好像略有波动,然后丝丽儿就说道:“你口中的小妞传达的讯息,似乎点出你与小武合作的事实。”
“原来如此。我并没有监视你,也不需要。我只是正好看到靖安会的小妞离开。我不早就告诉过你,靖安会想尽办法时时刻刻都在监视你吗?”
知道与体会到是完全不同的情境。比方每个人都知道失恋是件不好过的事,可是,不是自己本身失恋,根本无法体会失恋到底多痛苦,为什么会因为被抛弃就一蹶不振、自暴自弃。由别人口中听到的,与自己亲身碰到、确认到的,所产生的情绪反应绝对不会相同。
“其实,他们目前的监视还有很大的漏洞,否则就不会特别要给你一台手机。”
“你怎么知道靖安会给我一台手机?还说没监视我,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炽茹雪带手机来给我!”
“你太嫩了。靖安会的手法我还会不清楚?况且,桌上那只手机还有老道士的味道。我一看就知道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想继续与躲在黑幕中的人合作。”
“是这样吗?也好,你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与我进行真正的实战训练。就让你见见藏在雾气中的我。”
“咦!?”
没想到它会轻易地愿意现身,我马上好奇地由床上坐起来。
人形黑雾上的雾气像是水汽般地向上飘升散去,然后,一个与黑雾人形一样大的人在黑雾散去的同时显现出来,犹如一个人脱出黑雾的紧身衣那样,把原来的面貌展露出来。
“啊!你、你是女的!?”
“怎么?有问题吗?”
“不、不,只是有点意外罢了。可是,你的名字满男性化的啊……”
“雨铃,下雨的雨、铃铛的铃。”
“啊……原来,我弄错了、是我弄错了……”
选民雨铃比想像中的还要娇小柔弱。就以外表而言,她只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也许还要更小。平顺的短发,深刻的五官上,带着不该属于这种年纪的女孩的冷淡。她的穿着极富民族风味,至于是何种民族,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图案纯朴的编织衣物,短上衣、小外套,加上一件短裙。手腕上还有毛编的护环,脚上也是,一条用可能是两、三种颜色混编而成的长丝点缀在小腿上。
她的骨骼相当纤细,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胸部略为挺出,在贴身的衣物下,身材显露无遗。在这种病态追求苗条身段的年代,她的身材必然羡煞许多瘦不下来的女士;可是,在我看来,她只是因为忧郁或营养不良,才造成她身上长不出任何一块肥肉。
女孩的模样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怜惜的样子。黑色的双瞳中,偶尔反射出明亮的阳光,有如被丢弃的小狗,流露出一股寂寞、等待好心人士的讯号。不过,在眼眸的更深处,却还有—种对人的不信任,就像是曾经被背叛过的忠犬,永远也无法相信人。
看着她,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与我想像中的它,是两种完全无法契合的形象。唯一不变的是,显现在我眼前的模样与黑雾构成的人形,都是黑白混合的灰色调,单一色调却又是千变万化的色彩。
没错,她的肤色、她身上的衣服、耳上的坠子,都是黑白的,就好像是由黑白电视中跳出来的人物。
“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由床上站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就像刚出生的小婴儿那样,用手指探索世界,将手指向前移动。
手指碰上了她的肩膀。
仍然,她的肌肤并没有传回碰到人类裸露的肩膀上该有的感觉。手指好像还没碰到东西,或者说,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有点冰冷,与摸到冰块那样的冷不一样,也与触碰到冰水的冷不同。
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又马上缩回,一方面是我感到失礼,另一方面好像是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就在手指与她的肩膀碰触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的肩膀飘出淡淡的黑雾,好像是我的手指捣乱她身体的正常构造,让原本聚合在一起的黒雾又散开来。
我的心中大是讶异。
她却一如往常般地说:“难得今天没有多余的打扰,就让我们提早开始训练。”
我点头了。对她原有的疑虑,在见到她的样子后,仿佛像是碰到阳光的朝露,随着朝阳的热力消逝无踪。
然后踏入由她指尖放出的黑雾所形成的黑色漩涡,再次前往秘密的修行地点。
随着她走到每次进行实战训练的地点,我才意识到不该轻易对她解除戒心,既然她能够用黑雾制造虚拟的对手供我练习,那么,在她的真实面貌外加上一层幻象来蒙蔽我的双眼,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要我开口询问,“这真的是你真实的面貌吗?”这种失礼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云_霄_阁首发)
然后她亲身与我对战。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她真的好强!
在她那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的力量超乎想像。她的强不是那种拥有绝对的力量,而是千变万化灵活迅捷。在短暂的练习中,我用尽所有的绝活,就连她的影子都碰不到。有一次我几乎用雷电击中她了,可是,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身后就传来灵力的波动,后颈一阵剧痛,人被打倒。
战斗的时间虽然短暂,却耗尽我的力气。
战斗过后,我被她扶到树下休息。丝丽儿则在一旁唠叨,埋怨我的没用。看戏的人永远无法体会戏中人的辛苦,也许战斗的时间很短,可是,与她对战,我却感受到极为强烈的冰冷杀气,一种有如来自九渊地狱的死亡气息。我不只是用肉体在战斗而已,也是用精神在战斗。我仿佛感受到,如果不能挡下她的攻击,就只有迈入死亡这个下场。
丝丽儿在一旁抱怨了好一会儿,最后好像发现她的埋怨无法改变我得继续休息的事实,才飞离身旁,独自到一旁的花丛间自顾自地嬉戏起来。
树下剩下我与雨铃。
夕阳、青草、微风、美少女。好一幅美好的画面。如果伴在我身旁的美少女是玉芳学姊就更完美了,只可惜这位少女却是个选民。
“你为什么要选择与我合作?”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直存在我心中的问题在这时被我提出。
“不好吗?”她面无颜色地回答。
“也不是不好。可是,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合作对象,比方另一位选民。”
“没有。没有适合的选民。”
“咦?这怎么可能!以祸虎那样的行径,一定会有很多仇家。你没有必要为了报仇而选择与我合作,难到你不担心会得罪赤帝或它的敌手?”
“不会的。它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来找我麻烦。就像我不在乎他们一样,他们也不会在乎我。也许会有一些多心多疑的人会在意,可是那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手刃祸虎,一切都无所谓。”
她的态度让我难以想像。选民之间的关系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大一样。毕竟我不是选民,也无从体会它们的心情。不过,由与赤帝会面的情形看来,选民也有属于它们的社会组织,也应该有像人类一般的权力斗争。
“你这样帮我,不怕有一天我会获得超越选民的力量,让第七个人难产吗?”
“无所谓。”
“无所谓?”
“是的,那与我无关。”
我再次惊讶地看着她,又问:“好吧。那也许与你无关,可是,我的意向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第七位的产生,是赤帝或他的对手得利,总不会与你无关吧?”
“是谁登位,谁掌握何种权柄,都与我无关。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祸虎的存活。”
“可是,那怎么会与你无关?不论是谁当家,对每一位选民都会有影响吧!”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再度反问道:“是的。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她漠然不关心地应道:“有什么好关心的。”
我疑惑地说:“这难道不是很重要,这与所有的选民都息息相关吗?”
她反问道:“你知道俄罗斯的执政者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要知道他是谁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统治广大土地的执政者。”
“可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也许永远也不会踏入他所管理的土地。他是谁、拥有多大的权力、统治多大的土地,都跟我扯不上关系!你提这个干嘛?”
雨铃继续问道:“那你问我那些事,又有何意义?”
“这……不一样吧?”
“一样的。”
“可是……不对,我跟俄罗斯当然没关系,可是,你不会跟赤帝没关系吧?至少,祸虎就是他的门下……食客之—。”
“好吧,也许赤帝能够影响到我,可是,这也只有在我与祸虎扯上关系时,至于其他的,我根本不想理会。”
“这太不合理了。”我疑惑地说。
“好吧,那我再问你。西区的区长是谁?”
“什么西区的区长?”
“你不知道吗?你所就读的学校就位于该市的西区,那位区长就是你目前生活的土地的行政首长,而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这……”
“就与你不关心西区的事务一样,我也不会去在意你所说的那些事。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祸虎。”
再次听到她的说明,我哑口无言。
原本想藉由话题套出更多关于选民内部的事情,想不到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把我的大脑弄得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雨铃的真面目之后,训练变得更加严苛,我却越来越不想与她配合,一同诛杀祸虎。自从她现出真身之后,就不曾再尝试让我支配恐惧的力量,可是她却不止—次提到要展开诛杀祸虎的行动,我则用各种理由搪塞、拖延,总是以时机还不成熟、我的能力还不够来劝阻她。
事实上,我已经渐渐能够跟上雨铃的动作,也许还比不上她,不过,总有她一半的实力。而且,只要能支配恐惧之力,雨铃或许也不是我的敌手。
关于恐惧之力,我隐隐约约知道如何掌握,其实很简单,那只是“心”的问题,只有当心境跨过门槛,当仇恨能够超越恐惧,凌驾在恐惧之上。只可惜还没那个胆量,也许我怕当我做到时,我将不再是原来的我。
对我迟迟不肯展开诛杀祸虎的行动,雨铃曾表示过强烈的不满,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近期末考时,她又提了—次,就不再多说。我希望她是体谅我要准备期末考,不过,我认为那只是—种自我安慰的想法,因为她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学校、期末考?你还在在乎这种事?你不知道那些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吗?别跟我说文凭很重要,期末考考差了会被当这种话。比起生命,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在我看来,你还在努力维持这种凡人生活的假象,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如果你不敢,就让我帮你把这一切都毁灭。”
她的话深深地刺痛我心。当时我并未回她的话,而她好像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份了,就没再提起。
找理由拖延诛杀祸虎这件事,不单是我对它的畏惧,也是因为不想看到雨铃这样—位清怜可爱的女孩,迷失在仇恨之中。或许,她一直以来都因为对祸虎的仇恨,才支持到现在,可是祸虎死后呢?那她还有什么生存的意义?
也许她帮助我,只为了自己的仇恨,可是,她让我变强却也是不变的事实。对我有恩的人,而且是一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少女,只要稍有良心,就很难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灭亡的道路。我无法解开她的心结,让她离开仇恨的阴影,至少不要主动推她一把,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动力、生存下去的目标。
就这样,辛苦的修行—直持续下去,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期末考在兵荒马乱之中已经快要结束。
与期中考不—样,期末考我准备得相当充分,虽然没有把握让每个科目都拿到高分,至少不必担心有任何的科目可能被当掉。我得感谢好朋友伯仁,还有室友陈鸿儒的协助,因为伯仁每天的督促,让我没有偷懒的机会,因为他认真的态度感染了寝室内的另外两位同学,让我们都非常有计划、有条理地准备功课(事实上,读书计划根本就是伯仁帮我们拟定的)。
陈鸿儒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伯仁纵然再用功,也无法在土壤系的专业科目上提供协助,这时,一位用功的室友所能提供的助力,就超乎想像。笔记、重点,还有与老师的关系,陈鸿儒都将这些优势一一提供出来,就连龙九纹都不得不谄媚得抱住陈鸿儒的大腿,感激他所提供的协助。
我尤其感谢伯仁和陈鸿儒,若不是有他们两个,学校的功课我还真的应付不来。士谦那边的家教可不能停,不只是为了我的生活费,也是基于一种责任。风身的运用上,综合雨铃的许多实战经验,还有丝丽儿的理论,让我教起人来,说得头头是道,很有一回事的样子。我发现,教导他们,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我自己。为了要当一位勉强合格的指导者,我不得不努力吸收所学到的东西,不得不思考并且实验,如何才能让“风”用得更顺畅,让“风”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为了要当一位老师,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所学到的一切,让这些东西完全吸收、消化、转化为自己的,才有办法传授给士谦他们。
总之,这种辛苦的日子就要告一段落。
期末考就要过去,接下来将换士谦他们准备期末考。与“风身”的训练比起来,加强他们学校课业反而是件轻松的事,等到他们也放寒假,我就可以有几天悠哉悠哉的日子过。回家过年、出去玩,还是什么也不做,就在床上躺一整天,都是不错的选择。
寝室内也是一派轻松的气息。
阔公子杨白华已经开始打手机四处找人,准备要约出去狂欢。
而我与陈鸿儒、伯仁三人也在闲聊着,讨论着大学生活的第—个寒假。
碰!门突然被用力地打开,龙九纹那家伙兴高采烈地回到寝室。
“喂!你们不会急着要回家吧?”这家伙一进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怎么,有什么活动吗?我是不急,反正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我还答应教授,下周一帮他整理一些资料,打算下周三再回家。”伯仁应道。
“我也不急着回去。我要再多待一周,没办法,高中生的寒假比较晚开始,我要等家教的学生开始期末考时才回家。”我也这么问答。
不等陈鸿儒说话,龙九纹就高兴地说:“那要不要利用考完试的这个周末,去山上的别墅渡个假?”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山上还有别墅。”陈鸿儒说。
“我当然没有。不过,咱们可以到山上的小木屋住两天。算是爬山兼渡假,那可是有温泉的小木屋,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龙九纹努力地推销,让我们心中起了疑心。
“你哪来的门路?有温泉的小木屋,我怎么都没听过。不过,我早约好要去我小叔的别墅开party。”杨白华一说完,就又开始打电话联络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躲到旁边,努力地拉人参加他的宴会。
“那你们怎么样?”
“这……”我为难地说:“住小木屋、洗温泉?这个花费不小吧?我打工赚钱都来不及了,哪有钱享受这些东西。”
“放心、放心,免费的!不过,我们要帮忙整理—下五间小屋,算是住宿的费用,而且还有打工费喔!”
“真的?好像不错的样子。”龙九纹这么说,我开始心动了。
他又努力地推销道:“这可是小铃的姑姑提供的大好机会。因为在山上请不到人打扫,而且光请工人过去,工人没空去,又不能放心。所以,才会请小铃帮忙找人。小木屋虽然有五栋,不过东西不多,很好清理的,要不是主人没空,过完年就又要招待客人,也轮不到我们去住。怎样,出一点力就可以好好地玩一玩,很不错喔!”
伯仁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问道:“嗯,是不错,不过,可以请你先说明一下小铃是谁吗?”
“咦?啊……她就是……”
龙九纹不用说,我们也知道,那位小铃一定是让他这一阵子经常忙碌的女主角,不过,瞒了我们这么久,不好好拷问一下,怎么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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