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风格切换
 
  • 14234阅读
  • 202回复

[在线小说] 网络玄幻小说《星空倒影》作者:弦歌雅意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十七章 补习,贵族课程

 

  在我们来到昆兰城的第三个月上,曾在龙脊峡谷全歼德兰麦亚第七军团深入敌过国的温斯顿西路军以难以预料的移动和行云流水般的精准穿插突破了德兰麦亚军的重重围剿,并成功地将受困的东路军从全军覆没的危险中解救出来,完全打开了德兰麦亚北部防线,在大陆机动战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温斯顿帝国军元帅、南侵西路军的直接统帅、温斯顿帝国皇太子路易斯也作为当代开创战争奇迹的用兵家,获得了大陆所有军人前所未有的军功荣耀,被称为“可以在战场上绣花的统帅”。的确,他神奇的用兵方略使得不足两万的孤军在密集的围剿中一次次顺利脱出,有几次甚至是与德兰麦亚军擦肩而过,最终顺利地打开的战场局面。他的军队在广袤的德兰麦亚北部平原一次次绣出了他荣誉的花朵,让同时代的各国统帅相形见绌。

  现在,整个北部平原已经完全暴露在温斯顿重装骑兵的铁蹄之下,晨曦河以北再没有任何阻碍能够阻挡温斯顿军洪流一般的冲击,这个年轻的王子已经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奇迹。

  没有人知道,在德兰麦亚西北角落小小的昆兰城里,一个普通的士兵,能够准确地洞察路易斯王子的意图,正确地预料到他每一次的战术移动,并早早预言了德兰麦亚军失败的厄运,那就是弗莱德。他的预料是如此准确,使得即便是久经杀场的卡尔森也不得不佩服弗莱德对战争形势的正确推测。

  他并非没有向各级高层指挥官谏言自己的推断,正相反,他多次向德兰麦亚军总指挥部写信献策,并尝试求见从元帅到各军团各阶层的不同军官。遗憾的是,没有人愿意倾听一个卑微士兵的声音,即便那是真理。

  终于有一天,我们等来了一纸调令,命令我们必须在十天之内赶到晨曦河南岸的港口坎普纳维亚报到,继续尽一名士兵的义务。

  很快我们就发现,由于军队内部管理层的混乱,我们无法完成这一苛刻的任务。

  我们找到了昆兰城防务处,申请一条能运我们过河的船只,可是被拒绝了,理由是:我们的编制并不在昆兰城管辖范围之内,昆兰城没有义务为我们的调动提供交通工具。

  我们在码头上找了整整一天,谁也找不到能够离开的船只。船主们说,昆兰执政官夫塔尔伯爵阁下下达了禁航令,所有船只征做军用,没有获得码头军事管理处的特别批准谁也不许出航,违者以通敌罪论处。

  我们试图找码头军事管理处通融,可管理处的大门连开都不开。据说这个门已经关闭了整整四天了,这四天里,一条船也没有被批准出航。

  就这样,我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我们必须过河,否则就会以逃兵罪判刑;而我们一定不能过河,否则就会被以通敌罪处死。

  在回营地的途中,所有人都很沮丧,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混出城的办法。正当大家苦苦思索而不得其法的时候,弗莱德忽然指着码头附近的一群人说:

  “这群人有问题。”

  这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和他的卫兵,贵族服饰精美华丽,卫兵身材高大,正向码头管理处方向走去。我看不出一点问题来。

  “跟我来!”弗莱德不理我们的反应,快步走上前去。我们急忙跟了上去。不经意间,我看见卡尔森的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弗莱德、我和卡尔森出现在这群人前面。

  “码头安全卫队例行检查,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弗莱德说到。他的口气如此肯定,甚至连我都几乎相信我们是所谓的“码头安全卫队”了。

  面前的这群人一楞,然后年轻的贵族从怀里取出一张证件双手交给我们。

  “您就是第四兵团参谋恩里克子爵先生?”弗莱德盯住了这个年轻的贵族。

  “我就是。”他的表情非常自然,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阵慌张。

  “说实话,你到底是谁?”弗莱德忽然脸色一变,提刀在手。

  那少年贵族瞳孔突然收缩,拔出长剑向弗莱德刺来。他身后的卫兵也纷纷拔出武器准备搏斗。

  这时候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未经战阵的战场新兵,尤其最近三个月以来,我们经过了变态队长卡尔森的重点培养,在格斗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少年贵族的一剑在我们看来毫无威胁,这把剑在他手里并不比一根笤帚更有用。而他身后的那群卫兵,更是些连握剑都握不牢的家伙,我真担心他们是否会将自己人弄伤。

  中队长卡尔森连剑都没有拔就冲了上去,他一手轻托那少年贵族握剑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用他自己的剑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冲上来的卫兵们,那些所谓的卫兵立刻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卡尔森用绝对的力量优势制服了对手,同时也震慑了剩下的人,完全控制了局面。

  看得出卫兵们对主人并没有多少忠诚,因为其中不少人已经开始后退。

  达克拉、罗迪克、罗尔和雷利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在了他们背后。

  弗莱德又和颜悦色地走上前:“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没有恶意。”然后俯身面向那个少年贵族,“你绝不是军官。”

  那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你们也绝不是卫兵。”

  卡尔森松开手对弗莱德说了句:“我回去睡觉了,出发前叫醒我。”说完打了个呵欠,十分放心地走了。他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清楚,可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长官。”

  经过短暂的交谈,我们知道了那假冒的贵族小子名叫休恩,是个商人,那些假冒的卫兵也都是些商人。他们有一条载满货物的商船,原本是想趁着战乱大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却被扣在了码头。眼看着战祸逼近,这一趟非但发不了什么财,还有可能把命陪进去,这可要了他们的命了。在利益和求生的双重压力下,这群胆小的商人居然狗急跳墙,想冒充贵族军官执行军务蒙混过关。

  休恩的父亲原本是这个商会的会长,可在两年前的一次行商中因病死在了路上,留下年幼的休恩和他体弱的母亲,并欠下了大笔的债务。休恩的叔父们趁机大肆侵吞他们的家产,一度将休恩一家逼到破产的边缘。为了支撑这个残破的家,休恩以仅仅15岁的年龄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父亲的几个商人朋友的赞助下开始的独立行商的历程。出人意料的是,他对经商似乎有着天生的敏感,具有连多年行商的老练商人也没有的眼光的决断,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还清了父亲生前欠下的债务,在大陆各商会中间树立了自己良好的声誉,成了一个颇有实力和影响力的成功商人,甚至有了自己的商船,成为了原本父亲所在的大商会的首脑。这支商队就是在他的发起下组织起来的,使用的又是他自己的船,或者说,这群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中也只有他和所谓的“贵族气息”沾一点边,因此,假冒贵族骗取出航通行证的任务也责无旁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是假冒的?”年轻的商人困惑不解。

  “你们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弗莱德摇着头回答,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告诉他们。

  “首先,从装扮上看,你在执行军务,可穿的是贵族举办舞会时的礼服,脚上更是打猎时才穿的鹿皮靴,简直是一团糟,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究衣着的贵族。我敢说,就连一个稍有身份的仆从也比你穿着更得体。”

  “其次,看看你的卫兵们,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这位大叔,你这么大肚子塞进这个铁壳子里会不会痛啊,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丢人,丢人啊!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脸面,知道吗,是脸面。如果我是个贵族,一定会从自己的侍卫中找几个身材、面容包括声音都是最出色的随身带着,否则我情愿自己一个人上街也不会跟着这么一群丢人的家伙。如果我要亲近某位小姐或是女士,难道我要用一个贪嘴的胖子来展现我家世的荣耀吗?”

  “然后,你居然戴着六枚戒指,而且有五枚是黄金的。过多的铺张和装饰只会显得你虚荣和无知,真正的贵族知道如何用最珍贵最耀眼的宝石戒指来衬托自己的不凡和高雅。还有,你的戒指上没有印章,贵族的宝石戒指上印有他的家族徽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绝对是个人的荣耀。你居然没有。就算那港口管理处的军官是个白痴,看不出你打扮有问题,他签发文件时要你盖章怎么办?你要像死囚犯一样按个指印么?”

  “接着,你是个高级军官,我们检查的时候没有向你行礼,你居然不感到奇怪?就算是新兵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没有一个贵族会忽视别人对自己的礼貌,这是关系到自己颜面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最后,你带着卫兵,在我们检查证件的时候你居然亲自把证件交给我们,更愚蠢的是居然是双手交给我。身份,先生,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个贵族军官,不用向普通士兵表示那么尊敬。让你直接扔给我你都应该觉得有失身份,应该让你的亲随扔过来,如果你不愿接受检查,而直接用鞭子驱赶我们,或许是更合适的选择。”

  “总的来说,你没有格调,没有知识,品位低下,毫无尊严,除了无知愚蠢和胆大包天和贵族有点像之外,和贵族阶层一点关系也没有。隔着几条街我就闻得出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暴发户的味道。”

  这长篇的专业知识讲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汗如雨下,直到现在这些商人们才知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多么不堪一击,而他们距离地狱的红炉又有多近。而我们尽管平日里见惯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少爷们作威作福的模样,可从来也没想过,就连作威作福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那我们看来是永远也离不开昆兰城了。”休恩绝望地说。

  “未必,”弗莱德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因为有我!”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十八章 贵族行径

 

  第二天清晨。

  “咣!”码头军事管理处关闭了许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衣着挺拔、神色高傲的英俊少年在一群高大卫兵的簇拥下踱进了办公室,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软背椅子上。他身后跟着一名背着巨大双手剑的高大武士,看上去是他的保镖。另有一个书记员和一个贴身随从。

  没错,贵族少年是弗莱德,保镖是卡尔森,书记员是休恩,而那个趾高气扬的随从就是我。

  前一天弗莱德发现了商人们的诡计后,提出参与这个计划,保证让货船安全出航,条件是带上我们的小队,这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我们在商人们的货物中找到了合适的衣物和器械,并且在当过石匠的达克拉的努力下,在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上刻出了一枚印章。按照弗莱德的审美标准,这枚印章丑陋之极,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枚合适的戒指了——在完成这枚印章之前,已经报废了相当多的原料,贩卖这些宝石的商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当晚我们分配了角色,制定了一早的行动计划。

  顶着少尉军衔的办公室办事员估计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慌忙起立行礼,亲自恭敬地端上一杯红茶,侍立在一旁,恭敬地说:

  “大人,请问您……”

  弗莱德厌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我忙凑过去说:

  “这位是第四集团军军团参谋,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前来昆兰城公干,调用一船战时物资,这是签发的文件。”

  “好的,大人您稍等。”少尉又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伪造的公文回到桌前进行核对。

  “对不起大人,您的文件没有昆兰城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不能放行。”

  我心里一顿,心说到了紧要关头了。

  在这份伪造的公文上,所有的印鉴和签名都可以说无懈可击,通过军营里的各种渠道,我们没费什么事就了解了第四军团参谋部官员的组成名单,而且军团印鉴都是由统一的格式刻制,我们用新鲜的土豆仿制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更重要的事,我们了解到,第四军团两天前还驻扎在距昆兰城五天路程之外的地方,即便我们出了什么破绽也无从证明。唯一的破绽是,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们却根本没人见过,根本无从仿造,更要命的是,万一出了问题,码头管理处很容易就可以上门查证,因此,我们不得不……

  “你的意思是,我们第四军团征调物资,还需要得到你们昆兰城的许可?”弗莱德翘着腿斜在躺椅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这个少尉一眼。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城主大人有命令,现在是非常时期……”

  “别跟我说什么非常时期,就因为是非常时期我才离开帝都,跑到见了鬼了的荒郊野外去吃这些该死的干粮。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非常时期?老子们在战场上拿命去拼,你们这群狗崽子居然坐在办公室里享清福。别拿什么城主来压我,他夫塔尔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我喊他一声城主大人,要是到了战场上,老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老子要砍他的左手,绝不砍他的右耳朵。”

  跋扈,非常跋扈,我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狂妄的少年贵族,真的很难把他和那个勇敢正直的士兵弗莱德联系在一起。

  “您别生气,大人,您听我说……”眼前这个少尉军官满头的冷汗,不知所措地忙着道歉,却又不敢自作主张地私自放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立正!”弗莱德忽然大吼一声,那个少尉条件反射地立正行礼。“看看你身上,松松垮垮,把腰带给我扎紧,系好扣子,挺胸、昂头,根本没有个士兵的样子,拖拖拉拉像个娘们。要是你在我手下当兵,就凭军容不整我也砍了你的头!”少尉在弗莱德的命令下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通行证。”弗莱德面色深沉。

  “可是,先生……”

  “叫长官!你当兵的时候没人教过你吗?”

  “长官,我不能……”

  “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老子就把你送上战场去,看看那帮温斯顿人有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弗莱德伸手就在那个少尉的脸上抽了两记耳光。

  站在一旁的休恩已经惊呆了,为了出航,商人们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少尉军官手里可吃了不止一次的苦头,什么时候见过他被人这么修理。

  “求您了,长官……”那个少尉带着哭腔呼号。

  “弟兄们,给我把这个破房子拆了,我还就不信,老子要调一船东西就这么麻烦。”

  如同我们预演的一样,士兵们一拥而上,砸桌子的砸桌子,扔板凳的扔板凳,雷利十分及时地从那个少尉手里抢过我们伪造的文件,把它混在一大叠文件中向天上扔去。这一手是弗莱德事前着重安排过的,这就叫“死无对证”。

  那个少尉的脸都吓绿了,却被卡尔森揪着脖子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打砸抢。我一边把一个抽屉向窗户外面扔出去一边扮演我不甚光彩的角色,大喊着:“少爷,您别再惹事了让老爷知道了又要受罚。这小子不懂事,您好好教他就是了,千万别闹出人命……”一挥手,另一个抽屉向那个少尉飞去,正中他的下颚,顿时打得他七荤八素,人事不知。

  正当我们这群披着军装的流氓正砸得心情舒畅,几乎连来到这个办公室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一个肩上扛着上尉军衔的败顶中年人从门口——就是那个曾经有门的地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哭喊:

  “大人,您别砸了,别砸了,求求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到弗莱德身边。弗莱德看了看他的军衔,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弗莱德扭头看向别处,理也不理这个人,又故作姿态地大喊了一声:“给我狠狠的砸,把这破屋子给我烧了!”

  那个新进门的上尉面色煞白,忙不迭地求饶。我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又凑上去说:“少爷,求您住手吧,别回去又让老爷罚。”

  “你别老拿老头子烦我。”弗莱德语气缓了一缓,装出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那个上尉见我说话似乎有用,忙把我拽到一边,谄媚地笑着说:“小兄弟,拜托您劝劝你家大人,我们在这小地方当差不懂事,要是惹恼了大人,求他千万担待。”

  “你是……”

  “我是这个码头管理处的负责人,我叫……”

  我没兴趣知道这个委琐的军官叫什么名字,拍着这个高我不知多少级的军官的肩膀打断他:“不是我说你,你们也太不会办事了。我们家少爷在帝都是什么人物,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头一次出门上战场,你这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活该。我跟你说,砸了你办公室事小,就算杀个把人在我们家少爷看来也不算什么。”

  “这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家少爷奉命来昆兰城征调一船物资,你知道,顺便么,也看上了昆兰的一些特产什么的,就顺便捎了一点点。这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可能不让物资管理处的人知道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你说对吧。可你这手下太不识抬举,一定要管理处的印鉴,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看这事怎么办……”

  “好办,这事好办。马上发通行证,我马上就发通行证!”这个秃子的头点得像个有鱼咬钩的鱼漂。

  “现在已经不是发不发通行证的问题了,我们家少爷的脾气已经给你们惹起来了,我拉也拉不住啊。”作戏就要把戏作足,我有意无意地搓动手指,面带贪婪地看着这个上尉。

  “小兄弟,你千万想想办法,这点小意思你拿去喝茶……”一大叠金币落进了我的口袋。

  “恩,您看您太客气了不是,伺候好少爷,不让他惹事也是我的本分是吧。我给您想想办法……”在秃子上尉的千恩万谢中,我把弗莱德拉到他身边说:

  “少爷,您不就是要个通行证嘛,这位先生已经给您办好了,您看是不是……”

  弗莱德眉头一皱:“他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把我当成什么了。”

  “少爷,您也别太生气了,早走早回营,法特将军不是答应了么,您一回去就让您当上校,而且……”我挤眉弄眼,故意压低了声, “船上那两位小姐也该等急了吧。”

  弗莱德英俊的面孔上猛然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淫邪笑容,他的演技让我这个在酒馆里长大的天才酒保也自愧不如。他色迷迷地咽了口口水:“呵呵,让女士久等似乎太没有风度了是吧。”

  “是啊是啊,您说的太对了。”我忍住恶心附和他。

  “弟兄们,我们走!”弗莱德一挥手,止住了几乎失控的局面,转脸对那个上尉说:“今天算你小子运气好,记着,我不喜欢等人。”

  在秃头上尉频频擦汗和行礼中,我们拿着新鲜出炉的通行证向商船走去。临走时,我听见那个因为坚持原则而惨遭毒手的办事员正受着上司的耳提面命:

  “你惹什么人不好,偏偏要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给我捅了这么大的漏子。限你在一天之内,把我这办公室的门窗桌椅修理好,修理费从你的补助里扣,还有……”

  ……

  回到商船,休恩惊魂未定,脚下一软瘫在甲板上。

  “你们……你们真敢胡闹,吓死我了……”

  “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贵族了?贵族解决问题的方法和商人不同,不是息事宁人,而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越大越有面子,等大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人来收场,知道了么?”那个嚣张淫邪的年轻贵族瞬间又“变身”成了沉着老练的弗莱德,看他明澈的双眼,谁能想象的到这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刚带着一群人在一个政府办公场所大肆破坏。

  “杰夫,你表现的很好,尤其是讹诈那个秃顶军官的时候,简直是神来之笔,连我都没想到。”

  “那当然!”发了过路财的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弗莱德的夸赞。

  “可是,那两个小姐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记得事先排练的时候有这一句哦……”弗莱德忽然脸色一变,不怀好意地狞笑着走过来。

  “啊,咳咳……这个啊,也是我灵机一动。不过说回来了,弗莱德你真行,这么高难度的新戏码都能接得上。尤其你当时笑得那个淫荡啊,连我都以为船上真被你藏着两个美女呢。哎,你别拔刀啊,你那把刀太锋利了,会伤着人的,听我解释……救命啊……”

  “杰夫,你再说我马上就地把你变成个美女……”

  正当所有人都因能够离开昆兰而兴奋不已,开着各色玩笑的时候,忽然船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听说你们这船马上就要走了?能搭个顺风船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三卷 水火 第十九章 颠覆的精灵

 

  我一回头,马上呆住了。相信甲板上的所有人也都吃了一惊。

  说话的那个人立在船沿上,穿着一身火红色皮质铠甲,腰间挂着两把短刀,身后一袭黑色披风,随着江面的流风激荡不已。他身材颀长健硕,脸上的皮肤细腻白嫩,左眼用黑色的眼罩蒙着,一道不小的刀疤伏在右眼翡翠般的眼珠下,随着他的表情一颤一颤的,散发着一种豪勇彪悍的气息。火红色的长发在发根部分用一条红色的带子捆扎起来,散乱着在脑后飞扬,却掩盖不住两只尖细的长耳朵。

  我说的是两只尖细的长耳朵,懂了么?这很显然是个纯粹的精灵族男子,但从他的装扮上我一点也看不出精灵高贵幽雅的传统,而且他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健壮的精灵和最英俊的独眼龙。

  与绝大多数人类主权国一样,德兰麦亚只承认人类享有国家公民权,类似精灵、矮人、半兽人这样的种族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并不得到承认,当然,这些或是骄傲或是粗暴的种族也并不把人类国家的认可太当成一回事,他们多半有自己活动的领域,同样并不欢迎其他种族的冒然来访。尽管如此,由于我可爱的家族酒馆,我到是经常见到人类之外的种族。天生的魔法使用者和神箭手的精灵往往是一支冒险队伍中值得信赖的伙伴,而生性骄傲的他们也往往一个人穿越大陆,寻找生命的意义。“寻找生命的意义”,真是闲得无聊了。当然,如果我也有近两千年的寿命,说不定我也会突发神经干干这种无聊的事情打发时间。

  眼前显然是一个刚成年的年轻精灵,他纵身一跳,在空中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前滚翻动作,然后轻盈地落在甲板上,整个动作灵巧干脆又充满爆发力,让我产生一种面对着一只健壮的红色猎豹的错觉。

  “我刚打听到,最近几天只有你们这条船会出航。让我搭乘吧,我想去对岸。放心,我可以多付船资,而且还可以给你们船上当水手。”他带着精灵独有的卷舌口音流利地说着大陆通行语,随手掏出一个装满钱币的钱袋子向休恩扔过来。

  “这些钱连十倍的船资也不止啊,欢迎您上船,尊贵的客人。需要的话,我叫人把您的行李搬上来。”休恩立刻摆出一付老练商人的面孔,脸上堆满了职业病一样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把独眼精灵请入船舱,手里紧紧捏着钱袋子,生怕一个不留神漏出一枚铜子。

  于是,因为年轻的商会团长兼队长的贪心,我们多了一个特殊了旅伴。

  下一个清晨,我们扬帆出航,离开了昆兰。我站在船尾,看着城中的市民在各个市场上或买或卖,继续着自己平淡又朴实的生活,洋溢着一种充满活力的生活气氛,全没有感受到一丝战争的紧迫。我毫不怀疑我的朋友弗莱德的预测:温斯顿人用不了十天时间就能完全控制河北的整个区域,到时候昆兰城将化为一片废墟,不由得心中一阵悲伤。

  真是奇怪,我们可以毫不动心地谈论着陌生人的死亡和陌生城市的陷落,却只有当熟悉的景象在眼前毁灭时才会感到痛心和伤感。

  好在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品质高尚忧国忧民的大人物,很快就从这种伤感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是啊,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更多的力量去保护别人呢?

  弗莱德也站在不远处沉思,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

  从昆兰的码头出发,沿晨曦河顺流东去,需要五天时间才能到达南岸最近的小港口坎普纳维亚,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在那里,我们这群散兵游勇或许能够继续我们的军旅生涯。

  在船上的众人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精灵。他的名字叫佐布尔易辛卜拉维尼亚尔德拉却斯……精灵族的名字要把父名、母名、父族名、母族名、守护神名、守护星名等等等等全都加在一起,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真怀疑精灵族的母亲们喊孩子回家吃饭是不是要站在门口喊足一上午才知道叫的是谁,幸亏我们弄清了他在氏族内的称号:红焰,否则还真不知道到底 怎么称呼他才好。这家伙绝对是个精灵族的异类,性格爽朗豪放,每天和水手们泡在一起,喜欢一边大口喝着水手们的劣酒一边和他们唱“面包房的姑娘白又胖,圆圆的屁股来回晃”之类有趣的歌曲,有时候唱着唱着就和水手们抱在一起跳个海风舞什么的,有时候性起还会扒光了膀子涂上油脂和水手们一起摔交,没几天就成了最受水手欢迎的乘客。最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经常和船上的水手们一起比赛掰手腕,而且居然还只赢不输。要知道精灵族可从来就不是什么以力量见长的种族,即便是族中非常健康的成年男子,他的力量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这个精灵居然能比常年风吹日晒的魁梧水手还强,真是跌碎了宝石商人们的鉴定眼睛。

  “嗨,你们这群士兵谁的力气最大?跟我比比。我赌十枚金币。”这一回,他刚赢了摔交比赛,得意洋洋地光着膀子来挑衅。我这才看清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疤,不是刀伤就是剑疮,还有野兽的齿痕和爪痕。

  “怎么,没有吗?你们可是士兵,不要那么窝囊,难怪整天打败仗。”他摇着酒瓶子冲着我们喊着,那群粗鲁的水手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简直都成了他的跟班随从。

  他的这番挑衅激起了我们身为士兵的荣誉感,我们在战场上受到的羞辱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纷纷表示愿意应战,甚至连一向不喜欢惹事的弗莱德也生了出出这口恶气的念头。经过仔细权衡,我们觉得相比之下卡尔森可能更具实力,但他说什么也不愿从舒适的吊床里爬出来,还说什么随着浪花摇摆让他想起了童年在摇篮中度过的美好时光,他要在床铺上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生活。于是,在我们万分理解地在长官的被卧里浇了一盆冷水之后,隆重推出了石匠出身的大块头达克拉。

  水手们利落地在甲板上摆上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罗尔、罗迪克和雷利在一边为达克拉做着全方位的服务,按摩肩膀的按摩肩膀,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弗莱德站在他身旁不时地提醒着:不要指望一上来就全力击败他,要坚持,要忍耐,要拖延……要是还不行的话,就……不然就……再不就……”达克拉在一旁听得头大无比,不时傻乎乎地问两句,反到惹来一阵痛斥:“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要是他这样这样,你就那样那样,不是这样那样,而是那样这样。明白了……”

  回过头看红焰那边,水手们像众星捧月一样把他围在中间,也是全套服务干什么的都有。红焰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盯住达克拉看个不停,他仅有的一只绿色眸子透出一种震慑人心的兴奋和执着。

  不久,这场原本很普通的竞赛已经将船上不少无聊的乘客吸引了过来。这些商人们已经在狭窄的仓室里憋了三天了,这来之不易的热闹正好让大家放松精神。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随便错过?

  “下注下注了啊,红角是来自遥远精灵森林的谜一般的异族勇士,俊美的独眼游侠,自由之风的使者,高傲神秘的斗士——红焰,他的赔率是二赔三。蓝角是拥有岩石一般强健体魄,经历过杀人战场的死亡考验,勇士中的勇士,巨人中的巨人,了不起的战士——达克拉,他的赔率是一赔二。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买定离手,抓紧时间决定吧!”

  作为唯一的第三方首脑,休恩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竞赛的裁判。他不知道从谁的货堆里翻出来一个小锣,像模像样地站在一边,先敲了一下,示意全场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下面由我来宣布规则,比赛分三轮,第一次比右手,第二次比左手,如果没有分出胜负,由双方抽签选择。抽到签的一方选择第三次比赛方式。请两位选手准备……”

  两只肌肉饱满的右臂纠缠在了一起,从型号看,达克拉的手明显比精灵大出一号。可红焰正是用这条看起来并不十分粗壮的手臂击败了众多的水手。

  锣声一响,红焰展现出了他过人的爆发力,瞬间将达克拉的右手翻在底下,占据了相当有利的位置。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其中不少是将赌注压在达克拉身上的商人。

  就差一点,在手背几乎碰到桌面的一刹那间,达克拉终于稳住了手臂。红焰连声大吼,试图压倒对方,可屡次的努力在达克拉的坚忍面前始终无法奏效。尽管如此,达克拉由于一上来就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想迅速扭转局势也并不容易。

  比赛就这样陷入僵持阶段。

  正当我我们在担心的时候,弗莱德小声告诉我:“不用着急,这一局赢定了。”

  “你怎么知道?”

  “我注意过这个精灵和别人的比赛,他的爆发力非常好,几乎每次都是第一时间压倒对手,绝没有像现在这样坚持那么久。”

  “可达克拉现在非常不利……”

  “放心吧,达克拉的用力方式和他截然不同。达克拉是石匠,又接受了卡尔森那么变态的训练,他的长处不在爆发力,而在耐力。只要没有一下子输掉,就稳赢了。你看,现在的时机差不多了。我担心的是他的下一局……”

  就像是验证弗莱德的话似的,达克拉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抬起来。红焰虽然整条右臂青筋爆裂,一张原本粉嫩英俊的白脸憋得紫红,连连大吼发力,可错失了最好的取胜时机,只有无奈地看着达克拉一点点扳回局势。 四周的人群受到场中两人的影响,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

  一旦从不利的局面中扭转过来,达克拉前进的速度就再也无法阻挡,一会功夫就压倒了对手。罗迪克和雷利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上前对着达克拉又是一通大献殷勤。买红焰赢的商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懊恼得不得了。

  “下一局?下一局有什么问题。”庆祝完毕,我才想起来继续问弗莱德。

  “达克拉是刻墓碑的石匠,一般来说,他是左手扶凿子,右手挥锤,所以右手总比左手要有力些。可那个精灵是用双刀的……”

  “他两只手的实力会很平均!”我猛然醒悟。

  诚如弗莱德所料,第二轮比赛开始的锣声还未落,红焰的左手就突然发力,一鼓作气将达克拉的左手死死压在桌面上,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胜利。直到他松开手,才有人想起来大声喝彩,继而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叹的赞美。红焰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不仅将比分扳平,更大大赢回了上一轮失利的面子。他抱着胸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得意。反观达克拉一脸沮丧,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失败的那么彻底。

  既然成了平局,下面就要开始抽签。现在局面很明显,如果是右手的话,达克拉几乎是稳赢对手,如果是比左手的话,红焰也是有赢无输。无论谁抽到签,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我只有在心里不停祷告:别让他抽到别让他抽到别让他抽到……

  “抽到签的是红焰,下面由他来选择第三轮的比赛方式。”我心里正念叨着,休恩已经公布了抽签的结果。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倒不是怕输了比赛我们自己丢人,而是想到了压在达克拉身上的二十枚金币。早知道我就不压那么多了。

  “我能不能另外换个比赛方式?”正当大家以为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独眼精灵忽然开口说到。

  他想干什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二十章 重要的教训

 

  正当每个人都以为红焰会提出用左手比赛而获取胜利的时候,他忽然提出了再换一种比赛方式,这出乎每个人的意料之外。

  “很明显了,左手你不如我,右手我不如你,如果还继续用这种方式比赛就毫无悬念了,就算我答应,观众们也会觉得没意思,对不对啊!”

  “对!”围了一圈的商人和水手门惟恐天下不乱的叫嚷。的确,这一点点彩金或许能让水手们精神百倍,但对这些身家百万的商人们实在是无关紧要。问题是,船上的生活太枯燥无味了,似乎每个人在过度的寂寞和无聊中都希望发生一些有趣的事,刺激一下麻木疲惫的精神。

  “所以,我们换个更刺激更精彩的项目继续我们的比赛,好不好!”这个精灵简直热情得不象话。就算是粗犷的矮人都不一定像他这么能折腾。

  “好!”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欢呼。

  红焰接着说:“下面听听我的意见,我提议,最后一轮我们比剑术。当然,为了避免伤亡,我们用短棍代替兵器。而且,我想和你较量。”

  他右手直指弗莱德,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里燃烧着炽烈的热情。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这群士兵中最强的。”

  他说得基本正确,如果不算从上船起就没起过床、恨不能在被窝里养蘑菇的卡尔森的话。

  “我接受您的好意。”弗莱德优雅地鞠躬示意,“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您应该休息一下您的手臂,这也是对我这个对手的尊重。”

  经过双方同意,比赛被定在午饭之后。

  全船沸腾了。可以想象,一场甲板上的格斗比赛对于五天的枯燥水上航程来说意味着什么。午饭后,原本呆在船低清点货物的商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除了保证船只正常航行的十几个水手还在舱底和桅杆上工作,以及投错了人胎的懒猪卡尔森还在睡觉之外,全船所有的人都拥上的甲板。

  两个人站在场地中央。弗莱德右手握着一根稍长的木棍,正彬彬有礼地向周围的旁观者点头鞠躬致意。一个爱热闹的商人友情提供了他一套上好的黑色皮甲,衬得他更加挺拔英俊,看上去颇像一个英武的少年骑士。红焰则双手提着两根略短一点的棍子,不时煽动着周围的人群。他经过的人群总能爆发出响亮的呼喊声,当然,应和他的多半是那些豪放的水手们。

  这是一场颠覆传统的比赛,双方是优雅的人类和粗野的……精灵?

  随着休恩敲响了开场的锣声,两个人慢慢走到甲板中央。直到这个时候,弗莱德也还没有忘记很有派头地向红焰行一个持剑礼。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忽然红焰发起了攻击。他双手挥舞着短棍,以极高的速度逼向弗莱德,忽然右手横扫,直袭向弗莱德的左腰。弗莱德树棍一挡,随即直刺反击,两个人就这样缠斗在了一起。

  这是我们见过的最精彩的格斗表演:红焰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攻击的主动权,手里的双棍如同暴风骤雨一样向弗莱德攻去,为我们展现出一种见所未见的华丽双刀刀法。他一边攻击,一边畅快地大声呼喝,似乎是在享受着全力搏击的乐趣,仿佛从这场拼斗中感受到了莫名的畅快。他的狂烈气势点燃了所有围观者的热情,水手们伴着他的吆喝发出阵阵粗野的叫骂,为自己的英雄鼓舞喝彩。就连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们也忍不住发出阵阵怪叫,有的已经忍不住痛饮原本准备出售的美酒,宣泄几天来淤塞在胸中的烦闷。

  也只有弗莱德能应对这样疯狂的进攻吧。在红焰山崩地裂般的攻势面前,他的身形就像流风一般潇洒地飘动,屡屡在惊险万状的绝境中与袭来的短棍擦身而过。他以使用单手骑士剑的方式操控着棍子来回格挡,在他们中间不住发出阵阵棍子交击的声音。偶然他也看准破绽反击,一招不中,绝不贪功猛进,立即退守。

  “噗!”几乎在同一时刻,红焰的右膝顶上了弗莱德的胸口,而弗莱德的左拳重重击在了红焰的脸上。两个人同时向后翻倒。

  “好,我好久没和人打得那么痛快了。”红焰捂着肿起的半边脸翻起来,吐掉一口带血的吐沫,从水手手中接过两大杯烈酒,递给弗莱德一杯。

  “喝完我们继续打,哈哈哈,你是好样的。”

  弗莱德也揉着胸口爬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赞许地说:“你是个真正的战士!”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顿时酒气上涌,双颊飞红地将手里的酒杯摔碎在桅杆上。红焰站在一旁大声叫好,也干了一杯,一使劲也把酒杯在桅杆上摔得粉碎,大喊着:“再来!”顺手把左眼上的眼罩摘掉扔在地上,露出另一只翠绿闪烁的美眸。

  在场不少人的下巴顿时脱臼了:这个整天带着一只眼罩的豪迈精灵居然是个冒牌的独眼龙!

  “好,再来!”弗莱德拎着棍子揉身而上,在一阵狂热而友好的气氛中,战局重新开始了。

  “接我这一招!”重新加入战团的弗莱德转守为攻,双手持棍大力劈下。红焰忙把双手棍交叉迎上。“咔!”三棍交叉处发出一声巨响,两个人身形同时一晃,向后退了半步。

  “再来!”弗莱德大喊着跨上一步,双手举棍横扫,当胸向红焰劈去。这一招来势凶猛,就连红焰也没敢硬接,低头躲了过去。弗莱德收势不及,整个身体都转向一边,同时略微失去了平衡,将背心露在了红焰面前。

  “糟糕!”我心里念头刚转,红焰双棍一分,已经向弗莱德的背后砍到。这个时候,弗莱德无论是要躲闪还是要招架都来不及了。

  紧急关头,弗莱德展现了他过人的身手和胆识。他根本就没有试图回身招架,而是随着刚才挥棍的势头将身体整整转了一圈,不但紧擦着红焰的棍影闪到一边,同时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将手里的棍子从下向上反劈上去。

  “回风斩!”弗莱德满面皆赤地大喝。

  这违反格斗常识的一击大出红焰的意料之外,他忙就地横着打了个滚,很不体面地躲过了这一棍的攻击范围,同时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小子,有种别跑。”弗莱德又是一声大喝,又是一棍劈去。

  我心里又好笑又奇怪,好笑的是,这个精灵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少说也该有两百多岁了,弗莱德居然当面直斥“小子”,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奇怪的是,此刻的弗莱德和刚才情绪大不相同,完全失去了平日稳健冷静的的姿态,甚至于比这个粗犷的精灵武士表现得还要狂烈。我疑惑地望向达克拉他们,他们也一脸的惊讶,不知道弗莱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轮不讲技巧的野蛮攻势完全打乱了红焰所习惯的节奏,一直在酣畅淋漓主动抢攻的精灵武士此刻仿佛面对着一只失去理智的疯狂野兽,依仗着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巨大力量和速度优势跟着他穷追猛打,偏偏失去了先机,他所有高超的刀法技巧都施展不出,束手束脚的处处受制。

  终于,这个火暴的精灵在也受不了这一直忍气吞声挨打的窝囊,眼看着弗莱德一棍直砍,他大骂一声:“见了鬼的,跟你拼了!”双手短棍向着来棍用力迎去。这一下毫无花巧,纯粹是力量与力量的较量,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终于分出了高下:

  弗莱德的优势在于抢到了先手,又是双手持棍,红焰的力量和速度虽然比弗莱德胜出了一筹,但仍然落了下风,双手短棍脱手飞出。

  而弗莱德的优势也并不明显,他的双手虎口迸出了鲜血,棍子虽然没有脱手,但显然也抓不牢了。

  弗莱德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我们都以为事情结束,正准备欢呼庆祝,却没想到场中的两个人同时一声大吼,互相扑了上去。两个英俊的年轻人你一拳我一脚地纠缠在一起,几丝血花不时从两人中间迸发出来。渐渐地,两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开始时身为优秀战士的自觉,完全沦落到街头流氓们打架的套路上去了:弗莱德气喘吁吁地扭住了红焰的脖子,红焰惨叫着掐住了弗莱德的胳膊,弗莱德的手肘一下下撞在红焰的小腹上,红焰的膝盖顶住了弗莱德的肋骨,啊,天呐,无赖,简直是无赖,弗莱德居然一口咬在的红焰尖细的耳朵上,这或许是精灵与人类相比最大的弱点了,可红焰也并不比对手凄惨到哪里去,他居然一手捏在弗莱德的裆部……

  被精彩的比拼所吸引住的围观者们渐渐清醒了过来,这已经不是一场以小小的赌注和武者的荣耀为目的的友好竞技了,场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两个主角在激烈的搏斗中丧失了理智,完全陷入了以战胜对手为目的的狭隘狂热情绪中。我们忙冲过去把两个人拉开扔在两边。红焰被分开之后爬在甲板上,边捂着耳朵边大声喊着:“痛快,兄弟,好样的!真他妈疼死我了,你是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哎哟……好久没那么痛快过了,哈哈哈……哎哟……”

  我扑向弗莱德,只见他嘴角流血,满脸异常的红光,眼神涣散,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不时喷出一阵闻起来不怎么诱人的味道。

  我哑然失笑,现在可以解释弗莱德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情绪失控,满嘴脏话地与红焰滥打在一起,答案很简单,他喝醉了。比斗中间灌进的那一大杯劣酒对于原本就不怎么能喝酒的弗莱德来说,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天全船人各有所获,水手和商人们欣赏了一场精彩的格斗表演,为疲惫的旅程平添了几分刺激;红焰看来十分赞赏弗莱德死缠滥打的风格,认为找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合适对手,情绪十分高涨,频频举杯为那个“勇敢的小伙子”干杯庆祝——当然,那个“勇敢的小伙子”已经到船舱下和睡不醒的卡尔森作伴去了;而我么,因为竞赛不分胜负,投向两方的赌注自然就都成了我的个人财产。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重要的教训:千万别惹喝多了的弗莱德,这小子的酒品太差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二十一章 黄金玫瑰

 

  晨曦河,发源于法尔维大陆中部翁泽克高原的西翁泽克拉尔山脉,自西向东横贯福莱恩、迈芬、德兰麦亚、彼特布卡等七个国家和地区,最终从圣盾海湾涌入星之海。在晨曦河沿岸,曾经出现过法尔维大陆中最富有、最文明、最古老、最美丽的国家,甚至包括众多由精灵族统治的古老森林和矮人统治的山峦,因此,晨曦河被称为法尔维大陆“流动着的历史”。

  据说,在远古的时候,掌管星辰的大神艾洛斯塔失手将太阳滚落在地面上,太阳滚过的地方涌现出万丈红霞,后来变成了巨大的河流,这就是晨曦河。因此,有人说晨曦河是受到神迹祝福的河流,这里孕育着整个法尔维大陆的文明。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根据的,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撒在晨曦河中时,水中荡漾着的金色粼光层层向远方荡漾开去,散发出比天光更为璀璨的色彩,让人分不清到底真正的晨曦朝霞是在水中,还是在天上。当太阳从河面上喷薄而出时,整个世界都换了装扮,整个水面仿佛都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肌肤,仿佛在我们脚下流淌着的并不是水波,而是一道温暖的阳光。难怪晨曦河上的日出被称为德兰麦亚最美的景色之一。

  在我们观赏着河上的美景时,弗莱德面色苍白地扶着船舱走了出来。这可怜的家伙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几乎把胃液和胆汁都呕吐出来了。

  “嗨,我的兄弟,你起来了。”红焰眼睛一亮,迎上去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的左耳被涂上了一层紫色的药水,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您好,先生,你的耳朵……”弗莱德一愣,回答说。

  “不用理我的耳朵,哈哈,你是个好样的。除了喝酒,你真是个好样的。”红焰摇晃着脑袋,大方地回答。

  “啊,是的是的,谢谢您的夸奖,先生。杰夫……”弗莱德低声招呼我,“他的耳朵是怎么搞的?”

  “你不记得了?”雷利在旁边大声问,“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我……该死,雷利,你的声音就不能小点么?”弗莱德脸上一红,尴尬地看看四周。所有的人都偷笑着看着他,让他有些慌乱。

  “我记得,我和红焰先生打了一场,后来我喝了一点酒,再后来……我就……躺在床上了。”

  真是个可爱的人,喝醉了之后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最感到丢脸的是红焰,他居然被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打得那么狼狈,这简直是有辱一个杰出游侠的声誉。

  “杰夫,我真的……咬了他的耳朵?”听完了我的叙述,弗莱德看着红焰耳朵上的齿印,羞愧地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啊不,是水底下——去。

  “实在太对不起了,先生。”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弗莱德惶恐地向红焰道歉,“我从没想到我会干出这种事来,这是在是太失礼了,我真诚地向您道歉,希望您……”

  “嗨,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红焰拦住了他的话,“这是战斗,是伟大而光荣的男人的仪式。哈哈,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我那么狼狈的对手了,我很高兴,不用道歉。按照我们的习俗,如果你能喊我一声兄弟,我就更高兴了。”

  “那,红焰……兄弟,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眼罩是怎么戴到了……右眼上。”罗尔在一边害羞地问。

  “老戴在左边左眼会很难受,我一般是三天换一只眼睛戴着。”

  “难受为什么还戴?”达克拉摸着大脑袋问。

  “造型,知道么?是造型。你不觉得我戴着这个眼罩更显得气宇轩昂高大英俊么?在小说中,许多小姐们都喜欢这种充满男子气概和阳刚之美的造型,你看我是不是帅。”红焰摆了个臭美的姿势,可惜,如果不是有一只耳朵被药水染成了紫色,他的造型可能会更完美些。

  “战舰!挂着温斯顿旗帜!”忽然,了望手的声音从头顶炸开,打乱了船上原本的祥和气氛。人群马上陷入混乱之中,胖大的商人们不知所措地来回乱窜,不知把自己的大屁股搁在哪里才好。休恩虽然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显然不是个有经验的船长。他忙乱地指挥着水手,但看他的表情我很难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几只船?”弗莱德的情绪瞬间平复,大声问了望手。

  “两只,一只温斯顿战舰在追一只……天呐,在追黄金玫瑰号。他们看见我们了,正在向我们冲来。”

  “黄金玫瑰号是什么?”弗莱德问。

  “他们是晨曦河里的一伙水盗,可他们不算是坏蛋。只要你是正当的船只,被拦截后只要交纳很小一笔钱就能保证通航安全,他们甚至还会护送你走一段路程,帮你度过几个险滩。他们可是些好人,比税务官员要友善多了。”有水手回答,

  “该死,哪来的温斯顿人……”

  “是东路军,屠城者开普兰,他可能已经攻陷东部军港卢比芝林了,那战舰是从那来的。居然是战舰,全体后撤!”休恩命令道。

  “等等后撤!”弗莱德打断了休恩的指令问,“你说的那个屠城者是怎么回事,休恩先生?”。

  “那家伙是温斯顿东路军的领军统帅,是个残暴自大的家伙,曾经在东北方的坎森平原被围,损失惨重,西路军占领提特洛城之后才脱离险境地。占领蓬克利西亚的时候,他为了挽回被围的脸面,居然下令屠城,几万人一夜之间就丢了性命,其中以妇女和孩子居多。上面的那些高官怕引起骚乱,这些事情没有公开。”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商人,哪里有交易哪里就有我们的人,很少会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见鬼,后撤!”

  “你说他们屠杀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女和孩子?”红焰眉毛一扬,紧了紧手中的双刀。

  “是啊,足足杀了一夜,听说起码有三万妇女儿童惨遭毒手,真是造孽啊。快撤!”

  “船长,黄金玫瑰号送来信号求救,他说船上有德兰麦亚的平民。”了望手报告。

  “不许后撤,准备战斗。”弗莱德大声命令。水手们顿时慌了,不知道该做怎么做。

  “我才是船长,我说,不能去送死!”休恩冲着弗莱德大喊。

  “不是救他们,是自救,船长!”弗莱德粗暴地回答,“对面是只温斯顿战舰,是战舰,知道么?你也知道上面整整装了一船的杀人野兽。如果等他们杀完了盗贼船上的人,还会放过我们么?他们可比我们快多了,等他回头来追我们,我们还跑得掉么?你也该清楚,就算你把所有的货物扔下水,把所有无关的人扔下河我们也跑不掉!该死,现在还有机会,趁着他们混乱,我们还有机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弗莱德两眼圆睁,凶狠地与休恩对视良久,终于,休恩松了一口气。

  “好吧,见鬼,现在你是船长了。最多大家就死在一起。我得找把趁手的家伙去。”

  “船上有没有远距离攻击武器?”弗莱德。

  “没有,我们是商船。”

  “全体听我指挥,先稳住温斯顿人,旗语回复,我们是商船,无法救援。对,就这样回答,这是给那群温斯顿疯子看的,能骗他们多久就骗多久。全速向战舰靠拢。甲板全体准备登舰。了望手随时报告。能够战斗人,拿上武器上甲板。”弗莱德回头对我们一笑,有意无意喊出一句玩笑,“这不是演习,重复一次,这不是演习。”

  甲板上的大部分战斗人员是水手,这帮粗鲁汉子听见了这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这些只上过一次战场的新兵顿时也放松了很多。

  “红焰兄弟,我知道精灵总是尊重生命不喜欢杀戮的。这是人类之间的战争,如果你要离开,最好现在就走。”

  “我是精灵,但我也是个热血游侠。他们居然屠杀手无寸铁的妇孺,那我也只能将精灵族的传统观念先放到一边了,更何况,船上还有平民需要救助。”红焰回答说。

  “报告船长,战舰已经与黄金玫瑰号相会,正展开登舰战。”

  “了解,注意是否还有其余船只。弓弩手准备。红焰兄弟,让他们见识见识精灵族的神箭吧。”

  “这个……”

  “罗尔,把吊床上的卡尔森队长喊起来,休恩,叫那群没用的胖子下到舱底,没错,我说的就是你们,快下去。”弗莱德没有理会红焰的犹豫,继续下达着命令。

  前方不远,挂着金色骷髅玫瑰旗的黄金玫瑰号被和大型的战舰被钩索和带挠钩的铁板连在了一起,一群群温斯顿士兵高喊着“杀光德兰麦亚猪”、“谁拿到是谁的”、“船上有女人”等等不堪入耳的口号,挥舞着长剑冲上船。温斯顿战舰上虽然有不少远距离攻击用的船用投石车和大型弩箭,可并没有击沉黄金玫瑰号的举动,估计是打算占领船只后好好搜刮一番吧。

  水盗们身穿各种颜色的水手服,拼死迎上了上船的士兵。他们的武器大部分是水手专用的弯刀,这种锋利的武器在登舰战中比制式的长剑有更大杀伤力,水手们的水面作战能力也比温斯顿士兵强上许多——毕竟,就在几天以前,这些战舰上的士兵们还都是些马背上的骑手呢。可温斯顿士兵在人数上的优势足以弥补战斗技能的不足:他们的战舰比黄金玫瑰号大出整整一倍不止,更何况,战舰船舱内的士兵全部能够投入战斗,而黄金玫瑰号船舱中都是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平民呢。粗粗估算,双方的人数对比大约是五十对三百。黄金玫瑰号的甲板上起码已经登上了一百名温斯顿士兵,如果不是甲板已经堆满了人,空间实在有限,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温斯顿士兵会挤过去。

  当我们的商船逐步接近的时候,水盗们的抵抗已经到了十分吃紧的地步。要不是温斯顿士兵贪图抢夺船上的财物而毫无章法纪律地战斗,恐怕匪徒们已经全线崩溃了。

  “我们从右侧接近,弓弩准备。”弗莱德沉着地命令着,我们从战舰的另一侧逐渐逼近。幸亏水盗船上的战斗吸引了温斯顿人的全部注意力,没有人对我们的船进行防备。大概是没有人想到我们这艘看上去完全无害的商船会有什么不轨企图吧,尤其是在用旗语表示事不关己之后。

  “红焰,把甲板上那个指挥官交给你。钩索准备。”

  在所有人尊敬的注视中,红焰弯弓射出了一支利箭。那支劲箭带着风声凄厉地破空而出,呼啸着穿过战舰主帆,直射进……远处的水中?!

  他居然脱靶了?!

  这一箭脱离目标如此之远,以至于就连战舰上的敌人也没有发觉这一次的偷袭。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密切注视着红焰的动作,恐怕也无法发现劲箭消失的痕迹吧。

  “这个……我姐姐教我射箭的时候我总是走神,恩……我觉得吧,肉搏比射箭来的要更爽快些……呵呵呵……”红焰红着脸指手画脚地解释着,在他面前的,是将近六十个手持利刃目瞪口呆的战士。

  实在不能怪他们失态,毕竟,不受夜幕遮挡的超远视距和与生俱来对风的操纵能力让精灵一族天生是神箭手。据说,精灵们为保护他们的秘林,就是用弓箭来进行除虫工作,并且从事这项工作的都是六十岁以下的幼童。像这样一个在三十步不到的距离内居然偏离目标超过三十步远的精灵射手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即便是让我扔石头和目标的偏差也不可能大到这个地步了。这简直是整个精灵族的耻辱啊!

  不过我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毕竟连只会加速术的魔法师都见过了,红焰倒也没让我们太过意外。

  “齐射!”弗莱德丝毫没有受到这意外情况的影响,果断下令,“抛射钩索,准备登舰。”

  几轮齐射之后,战舰上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温斯顿人为他们的大意付出了代价。在颠簸不平的河面上,要准确地射中对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挤满了士兵的甲板上随便扔几枚钉子也会扎到不少人的,更何况是这种漫天花雨似的无差别攻击。鲜血沿着战舰的边缘流入晨曦河中,瞬间淹没在一片温暖的金色光芒中。

  “登舰!”弗莱德抽刀在手,挥舞着跃上敌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二十二章 漂流战场

 

  当我跳上战舰甲板时,战斗已经激烈地展开了。弗莱德挥动着战刀“墨影”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后面紧跟着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卡尔森和红焰。一踏上战场,卡尔森就一改那睡不醒的死猪模样,瞬间变身成了从地狱熔炉里钻出来的煞神,不断收割着对手脆弱的生命。

  “全体注意,逃跑命令取消,谁要是死了就给我在地狱里跑圈!”卡尔森一剑砍倒一个士兵,回头冲我们大声喊,还不忘记用最擅长的手段来威吓我们。

  “遵命,长官!”我们大声回答。

  达克拉不知从什么地方抢了一柄双手重剑,舞得虎虎生风,领着几个最彪悍的水手直冲入舰首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就如同一群恶狼扑向羊群。十几个士兵在他不要命的挥砍面前仓皇无力地抵挡着,这些士兵原本是挤在甲板左侧抢夺位置准备冲上黄金玫瑰号的,可我们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他们有的人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被干掉了。

  紧靠着达克拉的是他斗嘴的朋友雷利,他正握着一柄制式的短剑护卫着朋友的身侧和背后。达克拉的战斗方式决定了他在战斗中会出现许多破绽,尤其是在以少打多的局面下更是顾此失彼。但雷利的防卫就像是他身上的一件盔甲,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替他挡住要命的攻击。雷利和达克拉是平时是一对冤家对头,相互之间总喜欢斗嘴取乐。可一旦面对危险,他们的配合却有着惊人的默契。经过卡尔森长期的训练——尤其是从龙脊峡逃命出来之后的近乎非人的虐待,他们都获得了各自的成长,成为了身手矫健的出色战士。

  在达克拉和雷利的攻击下,近五十名温斯顿人被压制在前甲板左侧:这是前甲板上最具威胁的一群敌人,但受到地形的限制,他们反倒被人数远少于他们的水手和新兵堵住了。

  罗迪克按照弗莱德的指示带着人冲向前舱门,正对舱门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很难并肩走过两个人,通道两边是堆积如山的缆绳、木桶以及通往货仓的舱盖。在这个位置上无论多少人都很难发挥作用,因为通道的宽度只能允许两个人一对一的搏斗。罗迪克冲在最前面,军官世家的家庭训练让他比普通士兵的战斗能力要强许多,他正面迎上了一个冲出前舱门的温斯顿士兵,用连续的突击将他逼得不住后退。这个士兵挡住了身后其他人的去路,后面的人虽然焦急地连连咒骂,却只能跟着退入舱门。

  终于,排头的那个士兵终于忍不住反击,不顾一切地一剑披向罗迪克,却被旁边一根桅杆后一支突然刺出的短剑刺中了喉咙。他难以置信地向旁边看去,看见的是罗尔略带慌乱却又带着点阴毒的眼神,随即向后倒去,可能直到这时也不知道,这个略带羞涩的年轻士兵是什么时候摸到一边刺出这致命一击的。

  当罗迪克正面挡住舱门的时候,罗尔已经带着几个老练的水手绕上侧面的缆绳,控制了前舱门左右两侧面的部分区域。和他们初次接触水战的对手不同,年年在船上漂流的水手们熟练地在缆绳和舱盖之间穿行着,就像行走在自己的家里,从对手根本没有想到的位置上发起了阴险而致命的袭击。罗尔一击得手后示意罗迪克适当地后退,在舱里憋了许久的温斯顿士兵们根本没看见最前面的出头鸟是怎么死的,看见前面闪出了空挡就挣扎着向后撤的罗迪克冲了过去,刚冲出去几步,忽然听见一声呼哨,从两旁桅杆和帆影后面忽然伸出一柄柄杀人的利器,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一道道鲜血喷洒原本洁白的船帆上。

  前舱门被堵死了,缺乏水战经验的温斯顿人只能从两侧和船尾的舱门进出,向前甲板挤来。狭窄的船舷上挤满了明晃晃的盔甲,同时也挡住了自己人的去路。卡尔森和弗莱德各自带着人手及时地堵住了两侧船舷的通道,凶狠的敌人在他们面前就好象是刚学会拿剑的新手,很少有人能正面支撑两个回合以上。我们的长官卡尔森不停地大声吼叫辱骂,面孔狰狞可怖,在四处泼洒的鲜血中放纵着杀戮的快意。没有投机取巧的花招,没有诱敌深入的战法,他似乎是纯粹依靠着自己的勇力和本能在战斗,几乎每次挥剑都会取走一个敌人的性命。在这狭窄的船舷上,他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拦截温斯顿人向前甲板增援的任务,甚至把大群冲过来的敌人向后方压去。在他身后的水手们几乎无事可干,不少人已经转身投入到别的地方的战斗中了。

  另一侧的弗莱德则是以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在战斗着。他的面颊染上了几抹殷红的血迹,神色偏偏又平静得可怕,似乎迎面而来的并非是活生生的对手,而是一堆堆已经腐烂了的肉块,在挥刀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残酷的战斗对于他来说已经简化为一个躲闪、出刀、杀人、抽刀的过程,简单而有效,透着一丝血腥的妖异。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正面搏杀上,而是更密切地关注着整个局面的变化,不时地出声指挥着我们和士兵向对方防御薄弱的位置冲击,给温斯顿人造成更大的混乱。

  我们的突然袭击把温斯顿人打懵了。原本即使是我们与水盗人数的总和也还不到战舰上温斯顿士兵的一半,可他们拦截黄金玫瑰号时已经彻底打乱了自己的阵脚,而我们一上来就在局部位置建立了自己的优势,把敌人的优势兵力挤压在后甲板和船舱里,无力发起有效的反击,让我们顺利控制了前甲板的局势。但一切并非已成定局,这场突如其来的水上激战还存在着一个很大的变数,那就是已经冲上黄金玫瑰号的近一百名温斯顿士兵。

  经过英勇的抵抗,大约水盗们已经只剩下了三、四十个人,而且全都伤痕累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陷入全军覆没的境地了。见到自己的战舰遇袭,黄金玫瑰号上的温斯顿士兵已经开始回援。虽说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前甲板,但一旦这群几乎是我们人数两倍的士兵发起反击,我们将无法抵御。

  水盗们显然也看出了这个情况,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大声命令着:“退到舱门前,防御队形,等待救援。”她穿着紧身水手服,手持一把细长的刺剑,在摇晃的船体上来回游走,帮助自己的同伴脱离温斯顿士兵的包围,不时凶狠地将面前的敌人刺个对穿。她的头上包着一块粉红色的头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发散着与这满目血腥不相称的柔情。在她的努力下,原本散落在甲板各处的水盗们逐渐聚拢在船舱门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圈。在他们背后,舱门栏杆的缝隙里露出几十张小脸,竟然全是些孩子。孩子们惊恐地望着甲板上的撕杀,不时发出惊恐的喊叫。

  “美女!杰夫,看见了没有,水盗头居然是个美女!”我身边的红焰顿时情绪高涨,两眼放光,手上更是卖力地砍杀起来,我们脚下立刻多出许多缺手少脚的尸体来。

  “红焰,杰夫,带十个人上黄金玫瑰号,拖住他们,一定要拖住他们!”弗莱德一刀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转身大喊!

  不待弗莱德多吩咐,红焰高喊了声:“好小伙子们,跟我来啊!”翻身砍下一根帆缆,拉起半截缆绳向黄金玫瑰号荡了过去。荡到最高处,他松手倒翻了个跟头,异常潇洒地落在甲板上,随即抄刀在手,挽了个刀花,长啸一声,报出了令人昏阙的名号:“我就是拥有火一般热情和豪迈的传奇游侠,传说中的正义斗士,生命和自由的坚定捍卫者,英俊勇敢的精灵红焰,前来解救危难中的美丽女士。你们这群粗鄙陋俗的卑微生命,最好把手中的武器放下,我允许你们安全地离开,否则……”

  没等红焰说完,一群温斯顿士兵已经挥剑攻上来,打断了他气派而愚蠢的登场仪式,气得他恨声大叫:

  “没有武者风范和荣耀感的家伙们,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无礼的行为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打扰我追逐漂亮小姐的人下场都是很悲惨的。”

  他的言行不禁让我想起了某个自命不凡的无良魔法师,心中涌起一阵无奈,甚至让我对着即将以性命相搏的对手产生了一丝惭愧的心情。在这样的情况,我最好装做不认识他的样子自顾自地厮杀,否则就算不被敌人砍死,羞也要羞死了。

  说实话,温斯顿人在船上并不像在陆地上一样是无敌的铁骑雄师,他们远比普通刀剑长得多也厚重的多的骑士长剑的确是马战和步战的杀人利器,可在环境杂乱、狭窄拥挤的船上则很难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尤其是他们丝毫没有水战的概念,仍然秉承着陆战的传统,义无返顾地一窝蜂冲上加班,却没有考虑到船上有限的空间,结果屡屡出现相互阻挡、防碍甚至是误伤的情形,出手时也不敢全力挥砍,生怕一不小心就误中友军,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漫无目的的突刺,武器的强大功用连一半也发挥不出,而面对我们的攻击则总是因为拥挤而难以躲闪。更幸运的是他们不愿放弃身为骑兵的荣誉和体面,居然都穿着厚重的全身骑士铠,大大降低了自己的攻防速度,在轻装上阵、身手敏捷的匪徒和水手们面前,简直就像是一截截缓慢移动的木头。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数不满五十的水盗们在数量差距如此之大的袭击面前,仍然能够勉强支持那么久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被死亡、鲜血和恐惧吓得崩溃发疯的战场新兵了,长期和弗莱德的相处,不知不觉让我的见识和思想都大大超出了一个只知道听从命令前进后退的普通士兵应有的水平,对着众多高大强壮的对手,我已经知道如何冷静地分析、如何佯攻诱敌、如何有计划地后撤、如何在恰当的时间给对手致命的一击并全身而退。卡尔森残酷训练的结果在我身上体现了出来:我的动作比面前任何一个对手都迅捷灵活,以至于我可以同时面对三、四个敌人的攻击都可以自如地闪避,并不时发起反击。杂乱无章的甲板和我矮小的身材是最有利的武器,它们让我比对手占据了更有利的形式。在不长的时间里,我已经第五次从敌人的胸膛里抽出了我的短剑。

  是的,没有反胃,没有慌乱,没有不安,我已经杀了五个人。

  仅仅是第三次上阵杀敌,可我已经适应了这种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生活,这也许就是身为乱世中一个士兵应得的命运吧。

  战舰上的局势更加明朗了,占据了有利位置的弗莱德他们已经彻底把温斯顿人压制在战舰的后半段,让他们的人数优势无法充分发挥。更多的水手跳上黄金玫瑰号支援我们。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二十三章 烈焰游侠

 

  我不得不承认,尽管红焰这个豪迈得过了头的变种精灵在战场上干出了不少让自己人蒙羞的蠢事,可无论是他高超的身手还是嚣张的呼喝都决定了他成为我们中理所当然的首领。他就如同他手中的尖刀一样深深扎入温斯顿人最密集的地方并把他们切割成零散的小块,以他野兽一般的战斗直觉一次次粉碎着对手的反扑。他那堪称华丽的双刀刀法大量制造着别人的鲜血,口中不住怪叫着:

  “来啊,看看谁能把最伟大的游侠逼退一步,这可是你们的荣耀。漂亮的小姐,等等我,你的白马王子和梦中情人来了!”

  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这种胡闹般的叫嚷大大放松了我们紧张的神经,消除了我们对一支人数众多的正规军部队的畏惧。他的豪勇在水手们心中留下了绝对无敌的印象,更激起了他们战斗的热情。在这样一个勇者的带领下,散漫的水手队伍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这群在江湖风浪中闯荡了几十年的水手原本就是群崇尚力量容易被鼓动起来的卤莽汉子。红焰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彻底点燃了他们血液中狂野的因子,战意澎湃的水上健儿们完全不理会人数上的差距,更狂热地展开了攻击——当然,这可能和他们原本就没几个识数的有一定的关系。

  “兄弟们,不要让红焰这只老妖精比下去了!”这是水手长林特的声音,他一直分不清“妖精”和“精灵”之间的区别。

  “温斯顿的驴子们爬回岸上去吧,水里不是你们的天下!哎哟,扎死老子了!”老水手库仑把话说得豪气干云——如果最后一句不是那么丧气的话。

  “想想我们要救的是谁,是盗贼!哈哈哈,商船的水手去救盗贼,真是爽啊。要是我老婆知道一定会发疯的!杀……”不知道谁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引得所有的水手发出一阵大笑。一时间,“救盗贼!救盗贼!”的声音响彻全船。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当你的生命遇到威胁时,你会害怕,会恐惧,甚至是绝望。但当自尊心受损时,一只待宰的绵羊也有可能变成狮子。女人尤其是如此。

  “伙计们,谁让商船的水手瞧不起我就罚他刷一年的厕所!”那头戴粉红头巾的女盗贼俏脸通红地大喝:“钩子,守住舱门,要是孩子们出了事我就把你另一只手也换成钩子。铁锚,你掌舵,给我使劲晃,我要让那群温斯顿的铁壳罐头把隔夜饭也吐出来。其他的人跟我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只船的主人!”

  水盗们高唱着自己的歌曲《骷髅旗硬汉》重新散开,这次不再是受到攻击后无奈地被迫分散,而是有目的的分队反击。在女首领有条不紊地指挥下,水盗们三人一组,两个手持短刀防御,一个用长柄鱼叉攻击。这鱼叉两侧都是锋利的的刃口,一侧还带一个尖利的大倒刺,不幸被它照顾到的士兵无不当场失去战斗能力。这个小队型有效地弥补了水盗们人数上的不足,随着他们嘹亮的歌声,腹背受敌的温斯顿人不断增加着伤亡,匪徒们开始稳住了自己的阵脚。

  胜利的天平渐渐向我们倾斜过来,我们和水盗们把温斯顿人夹在中间,完成了一个小型的包围圈。虽然他们的人数远较我们为多,可能够和我们正面接触的始终是少数。正如弗莱德对我们说过的:在战斗中,根据地形环境的特征合理地运用策略,将使人数处与劣势的一方保卫人数处于优势的一方成为可能。我总觉得这种高深的军事理论对于我们这些小兵来说没有什么现实作用,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亲眼见到了一个有力的示例,而且这个示例还和我的生命息息相关。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猛然间,我想到弗莱德说过,在战斗中把敌人逼入绝境是危险的,在局面占优的形式下要为敌人留下生路,避免遭遇意料之外的疯狂反扑。因此我大声喊道。

  我的喊声激起了红焰和平的天性,他领着商船水手们一起喊出了招降的口号。这个口号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开始有三两个绝境中的温斯顿人抛下武器。一旦有人带头,投降的情绪就渐渐蔓延起来。尤其是在身处劣势,支援的大队人马无法及时到来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在我们友好的“建议”下,他们脱下了沉重的铠甲,抱着我们“友情馈赠”的木片跳入水中。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方面,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处理这比我们的人数还要多的俘虏,另一方面,这里距离岸边并不太远,水流也不湍急,足可以让这些抱着漂浮物的士兵安全上岸。当然,至于扔出去的木片是从别人的船上拆下来的,这一点到不用我们来考虑。

  但在水盗的一侧并没有停止厮杀的意思,一个走投无路的士兵向女首领投降,却被一剑刺穿了心脏。这一举动激起了盗贼们嗜血的天性,不少降兵被就地格杀。

  “红焰,制止他们!”我忙向前方的红焰招呼。中间位置上,有不少原本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重新拿起了刀剑,如果他们坚定地和我们拼命,或许我们还不至于败落,但肯定要蒙受更大的损失。

  “当!”红焰挡住那女首领的刺剑,一脚把跪在地上的一个降兵踹到身后。那剑下逃生的士兵配合地滚到船边,纵身跳下水逃命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

  “你居然救敌人?”那女首领一愣神,一剑刺向红焰的胸口。

  “别生气嘛,杀人的女人容易老。”红焰嬉皮笑脸地闪开。

  “他们杀了我的人!”刺剑暴雨般攻来,却连红焰的影子也刺不着。

  “他们已经投降了。”红烟一边挡开其他盗匪砍向降兵的屠刀,一边不住口地喊着:“投降的向那边跑,别在这送死。”

  “跑了他们我要你们偿命!”女首领怒叫。

  “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我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我们已经赢了。”

  “我不管!”

  “别让你的手下再白白牺牲。”

  “我不管!”

  “别让孩子们看见你残暴的样子。”

  “我不管!”

  “强盗也有强盗的荣誉,你们不是杀人狂。”

  “我不管!”

  “该死,我最讨厌不讲道理的女人,你就和我老姐一样。混蛋,你敢!”红焰忽然暴起,不再躲闪,一刀向女首领劈来。这一刀来得太快了,眼看她已经无法躲闪,只有闭上眼一剑刺出,就要和红焰同归于尽。

  “啊……”一声惨叫,鲜血沿着刀刃流进女首领的领子里。她毫发无伤,却回头看见一个温斯顿军官颈部中刀,鲜血迸射,已经死了。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距那女首领的背心只有一节指节的距离。

  刺剑穿过红焰的右肩,剑尖从他背后透了出来。

  那女首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脸上一片苍白,颤抖着松开手,把刺剑留在红焰肩膀上,不知所措。

  “再杀降兵,你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红焰面无血色地收回刀,挣扎着说,“我只能救你一次。”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全体听我命令,投降不杀!”女首领带着哭腔慌乱地下令,继而回过头急切地问,“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真是个听话的……好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红焰无力地跪落到地上,口中喃喃地说道。

  “我叫凯尔茜,凯尔茜·拉格。你别吓我,我这就找人救你。钩子,给我滚过来,快,带上伤药,别管那些俘虏了……”

  “凯尔茜·拉格,很好听的……名字……”红焰头一歪,倒在凯尔茜的怀中,昏了过去。

  黄金玫瑰号上的战斗结束了。

  红焰的伤很重,但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让他暂时昏迷。安顿好了他,凯尔茜很快从误伤的悔恨情绪中解脱出来,带领着盗匪们和我们一起返回到战舰上。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弗莱德他们遇到了麻烦。准确地说,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正当他们牢牢扼守住船上的各条通路,等待着敌人自己崩溃时,前舱门侧面的墙壁忽然碎裂,继而跳出一个身穿金黄色厚重甲胄、手持两把短柄战斧的彪型大汉。在此之前,我们以为我们的队长卡尔森就已经十分魁梧了,可眼前这人比卡尔森足足高出一个头去,手中的两把斧子足可以拼成一张小号的餐桌。他居然把足有两人厚的船舱壁一气劈开,足见他强悍的臂力和蛮干的劲头。

  “哈哈哈,你们这群毛贼居然敢袭击我开普兰将军的坐舰,都给我受死吧!”他随手一斧将一个水手连人带刀砍成两截。

  “跟着我,小子们。把死亡和绝望带给敌人,让他们尝尝我屠城者开普兰的厉害。”这威武的统帅大斧一挥,冲出船舱,身后涌出不少温斯顿士兵。士兵们大喊着“屠城者”“无敌勇士”的口号冲向措手不及的水手们,把憋在后甲板的一口怨气向弗莱德他们倾泄而去。

  我们袭击的居然是温斯顿军东路军统帅,温斯顿第一勇将,被誉为勇士中的勇士,有屠城者之称的开普兰,即使是弗莱德也被这令人震惊的事实惊得愣了半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12-27
第二十四章 大麻烦

 

  开普兰带领着士兵门从刚打开的缺口中涌出,他狂野的气势让温斯顿人军心大振,不要命地发起的反扑。他的大斧挥向哪里哪里就变得血肉模糊,没有一个水手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正面阻挡他的一击。三个、五个、七个、十个,不断有人跳出来缠住他的脚步,其余的人苦苦保持着队形。幸亏那刚被打开的缺口不大,只够一个人勉强地挤出来,真正冲上前甲板的敌人并不多,形式才没有完全崩溃,但也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庆幸的是,我们及时地赶到了甲板上。凯尔茜恢复了身为水匪首领的冷静和眼光,看见已经有足够的人手去阻拦开普兰,当即指挥着匪徒们封堵船舱缺口,将温斯顿人压在后舱。水匪们高叫着堵上缺口,利用地形和人数上的优势迅速有效地清除着前加班上的温斯顿士兵。她的刺剑成了温斯顿士兵躲闪不及的噩梦,一次次从他们的胸膛中吸取鲜艳的血液。被商船水手们营救了的屈辱感刺激着他们的虚荣心,使他们更卖力地战斗着。同时我现在也知道了,一旦登上别人的船只,这些危险分子都是些多么阴险的骚乱制造者。他们将点着了火的油罐向后甲板和船舱里扔去,危险的火苗在温斯顿人的阵营里蔓延,不时有全身着火的身影凄惨地跳入水中。甚至有人将前甲板上用于攻击敌舰的威力巨大的弩炮推出来向后发射,大量地制造着破坏。温斯顿人的阵脚重新被打乱了。

  可开普兰的存在依然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冲到哪里哪里就会乱成一团。有几次差一点就被他冲破了封锁线。虽然每次他都被超过十名对手硬逼回来,可每次也总有人被他重伤。

  “当!”终于有人正面挡住了开普兰的疯狂攻击,是达克拉。凯尔茜刚刚替换下了他的岗位,巩固住了左舷的防线。虽然达克拉双手剑对单手斧仍被震得踉跄后退,可他毕竟是第一个正面接下开普兰一击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为身后的水手们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能够组织起更坚固的防御阵型。

  “再来一次!”在这危急的时刻,达克拉显露出了勇者的风范。平时憨厚老实受我们调笑的石匠这时无比高大英勇,虽然有着明显的实力差距,但他仍然义无返顾地挥剑向这一身蛮力的巨人砍去。这是唯有他才能胜任的任务,他必须吸引住开普兰的注意,让他尽可能少地造成破坏。剑与斧发出巨大的交响,迸发出剧烈的火花。

  “去死吧!”第三次的交锋,开普兰终于双手一齐挥出,一道难听的金属断裂声过后,达克拉口角流血,仰面倒飞出去。

  “大黑柱!”眼见达克拉遇险,雷利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短剑抛向开普兰,紧接着抱起达克拉向我身边就地滚来。开普兰挡开飞来的短剑,大步抢过来想一斧了结了他们两个。

  这时候,一把短剑向他迎面刺来。

  那是我的剑。

  我知道这一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威胁,在这个疯狂无敌的战士眼中,我这全力一剑也只是软弱无力的一次袭击。我只希望能拖住他片刻,为达克拉和雷利赢得逃离的时间。达克拉为我们赢得了时间,现在应该是我为他赢得时间的时候了。

  直到巨斧碰上我的剑,我才知道达克拉刚才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一阵巨大的力道沿着短剑传到我身上,我感到胸口猛地涌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几乎要压碎我的肺,甚至要压断我的肋骨。我的气息里带着咸咸的味道,随着呼吸,我的口腔里堆起了带着腥气的液体。我的右手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是双眼告诉我我的剑顺从地从手中飞出。情急之下,我仰面向后倒下,躲开了当胸劈来的一斧。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知道,躲开这一下就足够了。

  在开普兰挥斧的一刹,我看见他背后亮起一道刀光——黑色的刀光!

  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弗莱德来了。这是我倒地之后唯一的念头。

  金属甲胄在墨影面前就像是一块粗布,轻易地就被撕裂。随着开普兰的一声怒吼,鲜血从裂缝中流淌出来。

  “啊!”开普兰痛叫着,反身砍向弗莱德。重伤后的疯狂彻底激起了他野兽般的嗜血天性,两把大斧就如同两道旋风般轮番向弗莱德袭来。被这两道旋风裹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木石铁器——都被绞成了碎片。

  弗莱德穿行在这两道旋风间,冷静地闪避着。他手中的墨影如蝴蝶般在两把巨斧之间跃动,给它的对手带来威胁,却始终不与它们接触。

  “来啊,像个真正的汉子一样跟我打啊。你这个娘娘腔的混蛋,居然偷袭伤到了我开普兰大人。我要用你的鲜血洗刷我的耻辱!”开普兰狂叫着步步紧逼,全没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桅木和缆绳交错纠缠的主帆之下。

  “傻大个,伤在这把刀下是你的荣幸。你这条疯狗,三个月以前不还在我们的包围之中恐惧地发抖吗?被你屠杀的妇女和孩子们向你索命来了!”弗莱德凭借灵活的身手在甲板上穿行,尽可能把开普兰引向人少的地方。

  突袭德兰麦亚时遇伏被围差点全军覆没,这或许是有“勇将”称号的开普兰征战一生最大的耻辱了吧。现在被弗莱德这样当众提起,直恨得他连声怒吼。愤怒蒙蔽了开普兰的双眼,让他此时除了弗莱德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想不到。他尾随着弗莱德大步冲到主帆的桅杆之下。

  在交错的绳索和桅木之间,开普兰的大斧顿时施展不开,举手投足处处都受到了制约。弗莱德灵活地穿插于立桅和横木之间,手中的墨影一次次毒蛇般刺出,在开普兰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我真的怀疑开普兰身上是不是带着某种魔兽的血统,他全身血流如注,尤其是背后那一道刀伤已经把背后的铠甲都染成了红色,可他仿佛毫无痛觉,越发狂野地战斗,似乎他体内的鲜血是流淌不尽的。如果说受伤给他带来了什么影响,那么无疑是让他变得更蛮横、更危险。

  “你是谁?你们是什么人?”逼入狭窄的区域,无法完全发挥自己本领的开普兰愤怒地要发疯了,双手巨斧毫无章法地胡乱砍杀着。这个时候和他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明智的,弗莱德灵巧地躲闪着,在层层屏障间与开普兰保持着距离。

  “我们是德兰麦亚军第七军团步兵特别机动队,特来取你的性命。”弗莱德清亮的声音传过来。这“特别机动队”的非正式番号虽然让我们自己都啼笑皆非,但却让仍在垂死挣扎的温斯顿士兵士气更加低落。他们越发相信自己是被一支成建制的正规军队有预谋地伏击了,这个念头让他们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无法战胜的无力感。

  “第七军团?不可能,你们已经在龙谷被全歼了。不可能!”开普兰狂喊着,“我不能被败军击败,太耻辱了!突击!给我杀!一个都不能放走!”深感羞辱的统帅声嘶力竭地大喊,令人遗憾的是,他身边一个自己的属下都没有。他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正在考虑我们能不能饶他们一条性命,对于他“一个都不放走”的命令是不屑一顾的。

  开普兰两眼血红,一次次追砍着弗莱德留在帆上的身影。弗莱德灵活地移动着,让他的砍杀一次次落空。终于,他右手的巨斧劈在了主帆的横木上,居然深深地嵌入了横木之中,一时拔不出来。

  “扑!”弗莱德看准时机,趁着开普兰发呆的机会一刀挥出,红光闪过,开普兰的右手自手肘处应声而断,断手犹自紧握着斧柄,直立在横木上。鲜血沿着手臂流上巨斧,在闪亮的斧刃上构成了一付血腥的图案。

  这时候变故陡生,开普兰全不顾自己的右手被完全砍断,左手大斧当头胸向弗莱德劈来。这是这员无敌勇将的倾力一击,巨斧挟着风声威势迎面向弗莱德袭去,气势惊人,甚至让人兴起了无法躲避的念头,弗莱德直到最后一刻才想到横刀招架。万幸他挡住了致命的斧刃,但仍像被巨大的铁锤击中了一般向后飞出去,直落到我身前。我看见他的脸上和两手的虎口都是鲜血,已经完全昏迷了。

  我不怀疑我的朋友弗莱德能战胜他的对手,但那仅限与有理智的人。现在我面前的开普兰已经完全脱离正常的人类范畴之外了,他甚至不把自己的手臂当作一回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才有的危险光芒,死死盯着弗莱德,完全看不见身旁的人。除非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巨斧一定会将那人砍到一边,非死即伤。几个盗贼希望趁他受伤拦住他的去路,他们错了。这个和理性完全无关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受伤而降低了战斗的能力,相反,他毫无顾及的向他们倾泄自己的愤怒和勇力,只在顷刻间就毁灭了他们的生命。

  开普兰在咆哮,他在为自己被败军打败的耻辱而愤怒。他一遍遍高叫着“你们不是第七军团”“我不可能败在你们手里”,不住脚地向弗莱德冲来。

  我挣扎着横剑在手,站在弗莱德的身前。我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再挡住这疯子的轻轻一击,更何况他现在志在必得,一定是全力出手。但我还是要挡这一斧。人们必须在适当的时候去做他必须做的事,就好象红焰必须为了投降的温斯顿人而受凯尔茜一剑,达克拉必须阻拦住开普兰,雷利必须去救达克拉,弗莱德必须救我……这是我们心中信念最坚强的地方,或许和勇气有关,或许和伟大有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接下这一斧,替弗莱德!

  开普兰冲近了,我甚至看得清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带着过度燃烧生命力才会出现的狂热和疯癫,如果现在没有人去理睬他,任他这么透支体力和鲜血,一会他自己就会耗尽自己的生命。可此时此刻,他的时间很充裕,充裕到足够在弗莱德头上补上一斧子,而我的时间太少了,少到右手的麻痹感觉还没有消失。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我,我从不知道自己的面孔也可以那么镇静无畏。我瞄准袭来的巨斧,挥舞这手中剑迎了上去,交击的一刹那,我闭上了眼睛……

  “哐!”我无法相信,我觉得我挑飞了开普兰的巨斧,那斧上的恐怖力量在交击的一刹那消失了。这是真的,我还活着!

  我睁开眼,看见了垂死的开普兰,他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不会被败军打败……”

  一柄长剑从他身后一直刺穿了他的前胸,这一剑终于抽干了他所有的勇气和精力。他的双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恐惧和绝望所笼罩,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他最后听见的,是卡尔森阴冷怨毒的声音:

  “我们就是第七军团复仇的鬼魂,送给你地狱的问候。”

  开普兰看着胸口穿出的剑尖,打了个冷战,慢慢地委顿下去。这残暴好杀又勇猛无敌的将领终于永远闭上了他的双眼,为死在他手中的无数生灵偿命去了。

  卡尔森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弗莱德,又看了看我,似乎是教训又似乎是叹息地说:“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命不是拿来拼的,在战场上,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唉……”

  他在责怪我们,可从他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责怪的意思。

  此刻,虽然还有不少温斯顿士兵在反抗,可事实上,战斗已经结束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快速回复
限100 字节
友情提醒:您的回复代表了您的形象。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