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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传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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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五章临湖垂钓~
 
  皎月清风。
  夜色席卷我的衣襟。
  揽镜亭在我的脚下,远处的水镜湖沉浸在一片静谧里。
  看不见圣殿岛,却看见映照湖中的明月。
  我的思绪飞扬,恍然想起白天在皇宫中的那道背影。
  湖蓝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的第一美女,也是圣殿得意传人。
  她的父亲是已经过世的哈米甘皇子,曾经是皇位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她是嘉修陛下最钟爱的孙女,也许会在某一天成为我的女人。
  嘉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昨晚我觐见他一直到现在,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却一再向我示好,难道只是为了所谓的祖孙之情。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冷笑,不会是这样。
  至少,他现在已经成功的激起许多人对我的嫉恨——那句假设之言我尤在耳,我绝对不信他是无心的有感而发。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
  仅仅是为了拉拢我么?
  又或者还有什么我未曾察觉的企图?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起无数的猜测,感觉到了嘉修陛下的城府和睿智。
  “主人,”罗伊的声音在揽镜亭外响起:“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求见。”
  区利南将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而引起我兴趣的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身份。
  圣殿骑士团只有5000人,负责戍守皇宫,保卫皇室的安全。
  所有的士兵清一色由圣殿派人训练,高级的将领更是由圣殿系统出身的高手担任。
  他们是嘉修陛下最可信任和仰赖的力量,也是夕兰大陆最精锐的军团之一。
  我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圣殿,区利南将军,没有想到真是他们先找到我的头上。
  但是,这么晚的工夫,区利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或许我该见他一面,借此可以查看圣殿的底细。
  “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是,主人。”
  片刻后,我蓦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迫而来。
  犹如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区利南到了。
  在他距离揽镜亭大约二十步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完全是因为这道惊人的气势。
  如果他是我的敌人,那么他会是一个劲敌。
  我没有回头,双手悠闲的负在身后,让我的视线追逐在天际的风里。
  “修岚公爵,您好。”
  区利南的声音显得冷傲僵硬,隐约间我似乎预感到他的来意并不善。
  甚至在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敌意和刻意埋藏的杀机。
  我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区利南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要你放弃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一动,终于明白嘉修陛下的用心。
  表面他慷慨的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实际上却将我摆到明处。
  众多镜月公主的仰慕者势必把我看作众矢之的,欲除之后快。
  轻描淡写的一手,已经在我周围布下了无数的暗礁和敌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阻止我复国,还是察觉到我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他的计谋已经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冷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区利南冷冷的回答道:“你不过是一个比亚雷尔的丧家之犬,根本就配不上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涌起冰冷的杀意,语气却变的更加平静:“这不是你说了就算,镜月公主许配给我是陛下的旨意。”
  区利南宛如呻吟的低喉道:“从她六岁开始,我们就一起在圣殿宫中修行,十三年来我们朝夕与共,我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我哼道:“你在我面前这样谈论镜月公主,是否算一种挑衅?”
  “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必须放弃,必须向陛下退婚!”
  我冷冷一笑道:“你未免太心急了吧,不要忘记即使镜月公主要嫁给我也要等到我收复比亚雷尔之后。”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你立刻退婚,你若收复了比亚雷尔,公主就不得不嫁给你;你若一日不收复比亚雷尔,公主就一日不能嫁给别人!”
  “如果我不退婚呢?”
  区利南的身上突然弥漫起浓郁的杀气,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和你决斗,把你杀死。”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缓缓回过身,第一次面对区利南的眼睛。
  他大约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容貌俊冷孤傲,眼睛里却象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就是圣殿的所谓高手?
  或许他已经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是他的锋芒太露,从修为上而言还无法企及当晚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那名无名高手。
  我有把握击败他,甚至杀了他,如果我的暗黑能量恢复到颠峰状态。
  如今即使让嘉修如愿看见我和圣殿的火并,我也要出手。
  他已激起了我的杀意。
  但是我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动手,我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你要和我决斗?”我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区利南一怔,继而得意的笑道:“传闻说的果然不错,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真的是一个不敢接受挑战的懦夫。”
  我的心底燃烧起灼热的杀机,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他有什么背景,仅凭刚才的一句话,就算是圣殿宫主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侮辱的不是修岚,而是我!
  石屋主人曾经警告我不要和圣殿发生冲突,但我没有忘记我对他的回答。
  除非圣殿不招惹我,否则我一样要把它踏平!
  我脸上忽然出现了微笑,很单纯的微笑:“我不是怕接受挑战,我是担心陛下不允许我们私下的决斗。万一要是你不幸死在我的手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会出缺,那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区利南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就向陛下请旨,同意我们决斗。但愿你不要再做懦夫。”
  我淡淡一笑道:“夜了,回去好好计数你剩下的日子。”
  区利南眼里凶光一闪,哼了一声快步走出揽镜亭,消失在黑夜里。
  我的视线目送他消失,嘴角泛起一缕冰冷的微笑,就向是从地狱发出的呼唤。
  计数你的日子吧,区利南。
  你的死期从这一刻开始倒数,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了。
  我不担心嘉修陛下会拒绝我们的决斗——这不正是他渴望看见的事情么?
  借圣殿之手除去我,除去一个表面关爱有嘉的人。
  可惜,我不是他想象中的修岚,我不会令他失望。
  “主人?”希菡雅温柔委婉的声音在亭外轻轻响起,借着月色我看见她面容上的一缕隐忧。
  “你都听见了?”
  希菡雅点点头,走到我身边道:“他身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又是圣殿出身的人,主人您——”
  我不满的冷笑道:“你怕我被他杀死?”
  希菡雅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主人失忆后,我反而对主人生出无比强大的信心。我并不担心主人会输给他,只是怕因此会得罪嘉修陛下和圣殿。”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远远飘向夜空,在天际回荡。
  我身手搂过希菡雅,徐徐道:“我不怕得罪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侮辱我,否则就用他的鲜血洗清!”
  风吹起我的黑发,飘扬在静谧的夜色中。
  我的身躯伟岸屹立,目光中射出强大的信心,宛如一尊天神。
  希菡雅沉醉在我的怀抱里,轻声呢喃道:“主人,希菡雅永远都是您的女人。”
  我的心头一热,猛然将她横身抱起,低头痛吻她的樱唇。
  希菡雅被我逗弄的面红耳赤,细细娇喘道:“主人,您——”
  “我要你,”我低声道:“就在这里。”
  第二天午后,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嘎然停在叠翠苑大门前,迎候我到水镜湖。
  在水镜湖的一片小石滩旁,嘉修陛下正悠然自得的独自垂钓,身后百米开外伫立着两列金甲卫士。
  我拿着渔具沿着碎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嘉修陛下身旁坐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淡然道:“这里的风景是湖滨最好的一处,观看平湖落日更是绝佳。”
  我放目望去,湖面上碧波万顷,风平浪静,金色的粼光熠熠生辉。
  我的胸襟为之一畅,涌起了无限豪情。
  嘉修陛下喃喃语道:“我最喜欢在这里钓鱼,看着湖关山色思考一些问题。你不觉得面对水镜湖,自己的胸怀也会变的广阔许多么,修岚?”
  我放下鱼饵,将钓钩甩入湖中,一阵涟漪荡漾。
  “如果可以,我更喜欢面对的是大海。”我淡淡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一笑说:“我在十年前曾经巡历南疆,在海边的行苑中小住了三天。每天早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窗口等待日出,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又何等的伟大。这种奇妙的感觉,你能够了解么?”
  “我没有见过海。”
  嘉修陛下失笑道:“对了,你一直在比亚雷尔长大,那里是看不到海的。”
  忽然,嘉修陛下的渔标微微颤动,他微笑道:“有鱼上钩了。”
  他的手腕一抖一振,一条近十斤重的大鱼被轻而易举的提出湖面,颓然摔落在石滩上无望的挣扎。
  一名侍从急忙从远出跑来,解开鱼钩将大鱼装入篓内道:“恭喜陛下,又是一条大鱼。”
  嘉修陛下的脸上丝毫没有兴奋得意的神色,平静的道:“对于我来说,最期待的是鱼儿上钩的一刻,当它被钓出水面一切便失去悬念,也就毫无乐趣可言。”
  我不由怦然心动。
  是的,最值得期待的一刻永远是等待大鱼咬上诱饵的时候,只有那时候才能体会到刹那的惊心动魄和征服快感。
  当悬念消失,面对自己的胜利可能只剩下一阵莫名的空虚。
  于是,为了寻觅新的快感,不得不继续寻找悬念和挑战,生命只有如此方有意义。
  嘉修,竟然也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或许,他才是我抵达蒙思顿后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人。
  我忽然心有所感,低声问道:“是否陛下已经查出是谁要刺杀金沙公爵了?”
  嘉修陛下的眼睛里划过一道赞赏的神色,微笑说:“虽然没有查出是谁想杀死金沙公爵,可我已经晓得前天晚上偷偷溜出皇宫送信的人是谁。”
  “真有人偷出皇宫送信?”
  “哼,他是我平日一直十分信任的一名侍官,前天晚上却莫名其妙失踪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他以外那段时间里还有四个人出过皇宫,可是嫌疑都已经排除,只剩下他了。”
  “知道他是给谁送的信么,陛下?”
  嘉修陛下冷冷道:“他自尽了,在我的侍卫找到他时,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用的是和那晚刺客同样的毒药。”
  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线索断了。
  嘉修陛下凝视湖面,语气平静的道:“即使这样,我也有办法查出幕后的那个人。否则,真会有人笑我老朽了。”
  这个时候,一名侍从走到嘉修陛下身旁低声耳语,却并没有躲过我敏锐的听觉。
  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求见。
  我的心中一阵冷笑,自然明白他要求见嘉修陛下为的是什么事情。
  看来,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嘉修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因为被人打断了难得的闲情逸致而不悦,低声道:“他来干什么?”
  那名侍从摇摇头道:“陛下,看他很焦急的模样,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道:“让他过来吧。”
  我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从嘉修陛下的神情反应中隐隐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颇为冷淡。
  身后响起区利南的脚步声,一身白银骑士铠甲的他看上去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陛下!”区利南站在五步外向嘉修陛下施礼道,当他的目光扫视过我的时候,射出难以掩饰的嫉恨光芒。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嘉修陛下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区利南微微一弓身,吸了一口气道:“臣请求与修岚公爵举行一次决斗,请陛下做公证人。”
  嘉修陛下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问道:“要和比亚雷尔公爵决斗,为什么?”
  区利南大声道:“因为他配不上镜月公主!”
  嘉修陛下嘴角浮现一缕冷笑,道:“镜月公主是我亲口答应在修岚公爵复国后下嫁给他的,你这么说是在置疑我的决定?”
  “臣不敢,臣只是请求陛下允许与修岚公爵决斗!”
  “如果我不允许呢?”
  区利南脸色一变,迟疑片刻后终于冷然道:“陛下这么说是害怕臣在决斗中杀死您的好外孙?”
  我的心头一震,没有料到区利南居然敢当着嘉修陛下说出这么激进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便身份特殊却也无法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果然,嘉修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是很快恢复平静道:“是谁给你胆子和我这样说话?”
  区利南好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低头恭声道:“陛下恕罪!”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和颜悦色的问道:“修岚,区利南将军想同你决斗,你有什么意见?”
  我心中隐隐感觉到区利南虽然低头认错,但是心中并没有真的服气。
  他似乎并不十分畏惧嘉修陛下,难道是因为有圣殿在背后撑腰?
  但这些还不是现在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我必须先借这个机会除去区利南。
  我的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我居然必须为一个从没有真正见到过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决斗。
  而且,我还十分盼望这场决斗。
  不是为了镜月公主,而是我心头无法遏止的杀意。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可以随时接受他的挑战,陛下。”
  嘉修陛下凝视着我,却无法从我平静的表情中察觉到什么,于是道:“修岚,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输了我就要取消婚约。”
  我的心底冷笑,事情的发展不正是嘉修所期望的么,至于婚约甚至镜月公主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我明白,可是我不会输。”我平静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点头,我也同样看不出在他的神情后面究竟在想什么?
  他徐徐说道:“区利南将军,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婚约自然取消。倘若是你输了呢?”
  区利南不屑的朝我冷笑道:“如果我输了,就甘愿让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
  “好,明天早会结束后,我准许你们大殿决斗,由我做公证人!”
  区利南难以抑制脸上的喜色,单膝跪地大声道:“谢陛下!”
  嘉修陛下淡然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区利南临走前又冷冷盯了我一眼,大步离去。
  “又有鱼儿上钩了,”嘉修陛下忽然轻声道,湖面上的鱼标微微颤动。
  “修岚,我希望明天你能赢,”嘉修陛下熟练的将一条大鱼从水面下钓起,我漠然望着那条拼命挣扎的鱼儿,不知道在嘉修陛下的心目中它究竟是我还是区利南?
  又或者两者都是。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六章宫廷决斗~
 
  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将在明天宫廷早会后举行决斗的消息风一般刮遍全城。
  今夜,圣殿城所有的人们都不必苦恼如何消磨无聊的光阴,他们尽可以唾沫横飞的议论关于这场决斗的事情,并津津乐道于镜月公主的美丽。
  在夕兰大陆,男人之间为了争夺一个心仪的女人而进行决斗,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不仅决斗的双方是我修岚公爵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更因为那个女人是镜月公主。
  于是,人们的话题不约而同的着落在这件事上便不足为奇。
  惟独在我的客厅里此时却一片岑寂,希菡雅、安鹭笛、翡雅、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和罗伊各自默然坐在椅子里,一双双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仿佛是象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我不可能战胜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使是我身边的人也这么想。
  在他们的眼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依旧还是那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即便有所惊人之举,却也无法改变他们心目中多年形成的印象。
  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明天我会用区利南的鲜血做出回答。
  既然挑战摆在面前,我就绝对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那不是我的性格。
  也许嘉修陛下想借区利南的手除去我,也许他是想利用我除去区利南,无论哪一种结果发生对于他都不算错。
  而对于我,又怎么可能让嘉修陛下和区利南将军失望?
  “修岚公爵!”
  德博急急忙忙闯进客厅,看我正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茶,一脸苦笑说:“我听说你明天要和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德博睁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叹息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是赌场!今晚圣殿城所有的大赌场都开盘下注你和区利南的决斗,可是他们赌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你可以坚持几招?”
  我冷冷一笑,问道:“没有人买我会赢吗?”
  德博叹了口气道:“我倒很想买你赢,可是我却想不出一点这样的可能。”
  “为什么?”
  “对方可是区利南将军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圣殿三大长老之一的施莱格大贤者的嫡传弟子。虽然我知道你失忆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依然不可能是区利南将军的对手。要知道,能够在他剑下逃过十招的人就足以向别人夸耀了。”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出客厅道:“这样的废话我听的太多了。”
  德博不死心追在我身后道:“这就更加说明没人看好你,你根本就不该接受区利南的挑战。”
  我猛然回身,漠然望着德博沉声道:“你也想教导我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德博被我咄人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咕哝道:“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怕翡雅还没过门就要做寡妇。”
  我凝视德博,徐徐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回到赌场把全部家当都压在我这边,然后等着明天收钱。”
  德博目瞪口呆看着我,我不再理他,走进后花园。
  月光皎洁的映照在身上,远处的揽镜亭孤独的伫立在黑夜里。
  象我的影子。
  “有一件事情老爸叫我转告你。”德博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道:“那个偷偷出宫送信的家伙被找到了,不过已经自尽。”
  我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德博神秘的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知道?”
  德博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不要忘了我老爸是谁,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德博吸了一口气,轻轻道:“送信的人叫术查尔,是陛下的侍官,他的一个堂弟在亚丁殿下府中做幕僚。”
  “是他?”
  “八九不离十了,”德博道:“今天早上陛下在早会后单独召见亚丁殿下,你说还会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亚丁皇子的把柄,他就根本不可能和欧特、马斯廷明争暗斗这么多年。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到明天解决了区利南以后再考虑吧。
  第二天清晨,我拒绝希菡雅等人要在皇宫门前守侯的请求,只让尤里鲁带了十名银甲卫士随从。
  送别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惟恐影响我的心情。
  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也许在他们心中祈祷的不是我会赢,而是乞求区利南不会将我杀死。
  我毫不理睬,跃上坐骑。
  希菡雅最后为我整理衣袍低声道:“主人,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凯旋而归,您一定要小心。”
  翡雅眼睛里全是泪水——昨晚她偷偷哭了半宿却以为我不知道,红肿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她努力朝我笑道:“你一定能赢,修岚,我和希菡雅、安鹭笛都会为你祈祷。”一向洒脱的安鹭笛也说不出话,抱着雪电藏在希菡雅的身后,眼睛却一刻也不肯离开我。
  阿兰佐、费冰、罗伊站在台阶上,小声在叮嘱尤里鲁什么。
  我冷冷扫视众人,道:“好了,都回去吧,不要象在送一个死人。”
  我对他们的悲戚和泪水腻烦透了。
  “主人!”
  安鹭笛终于忍不住扑到马前死死抱住我的腿道:“您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被他们折腾的有些不耐烦,怒气油然而起,正想一脚踹开安鹭笛,却低头看见她忧伤挂念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背脊道:“放心,我今晚还要好好收拾你们呢。”
  安鹭笛松开我的腿,神情坚定的道:“主人,我们等您回来。”
  我低声一喝,坐骑撒开四蹄,卷起一路烟尘朝皇宫奔驰而去。
  我感到他们的视线一直在凝望我,直到我消失不见。
  刚到皇宫门前我就遇到了金沙公爵。
  看来他站在那儿等我已有一段时间,衣襟上凝着细小的露水。
  他看见我便露出苦笑道:“修岚公爵,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接受了区利南将军的挑战?”
  “是他先找上我的,你应该去问他。”
  金沙公爵叹口气道:“他对镜月公主的爱慕蒙思顿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我走进巍峨的宫门,晨曦中雄伟的大殿豁然屹立在眼前。
  “听说幕后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我转变话题,随口问道。
  金沙公爵神色一冷,低声道:“他来了。”
  亚丁皇子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目光与金沙公爵一交即错,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修岚公爵。”
  他在我面前站定,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扫过我的脸庞。
  “亚丁殿下。”
  “你在早会后要跟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有些冷:“我赌你赢,不要让我失望。”
  我冷冷回答道:“无论殿下是否失望,我一样会赢。”
  亚丁皇子神色如旧,轻轻说了一声“好”,走进大殿。
  金沙公爵冷冷凝视他的背影,哼道:“在他的心目中,恨不得圣殿骑士团的人全部死完才好。”
  我理解金沙公爵这句话的意思,圣殿骑士团无疑是欧特皇子的有力支持者,如果我能够击败区利南,将会大大削弱圣殿骑士团乃至圣殿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自然是帮了亚丁皇子的忙。
  蓦然,我察觉到两道逼人的目正从角落里射向我,区利南一身银白铠甲正向我发出微微的冷笑。
  我装作不知,大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或许是大家都盼望早些看到决斗,早会很快便结束。
  嘉修陛下端坐在龙椅中,目光扫过大殿中众人的脸,缓缓道:“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今天早会后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要举行一场决斗。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就必须取消与镜月公主的婚约;如果区利南将军落败,他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就让给修岚公爵坐。我已经答应他们的请求,并担任这场决斗的公证人,现在就请两位大人入场吧。”
  区利南大步走入场中,遥遥向嘉修陛下单膝跪下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区利南冷然望了我一眼,低头道:“决斗之中生死难料,臣请陛下允许臣写下生死状。如果臣不幸死在修岚公爵的剑下,任何人都不得因此向修岚公爵寻仇!”
  众人的神情都是一变,知道区利南已经对我产生杀意。
  他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似乎只针对自己,但是谁都明白一旦他签下生死状我也不得不签。
  嘉修陛下沉吟片刻,向我问道:“修岚公爵,你的意见如何?”
  我神色平和的回答道:“理当如此。”
  嘉修陛下低喝道:“好,拿纸笔给两位大人!”
  笔走龙蛇,生死状很快写就,经皇宫侍从转呈到嘉修陛下面前。
  这个时候金甲卫士已将我与区利南的长剑各自奉上,大战一触即发。
  嘉修陛下望着我与区利南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我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心中丝毫不觉紧张,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点点头道:“好了,陛下。”
  区利南也执剑在手,冷然注视着我道:“准备好了,陛下!”
  嘉修陛下缓缓道:“决斗的规矩两位大人应该知晓,我不再赘言。若有一方自愿认输或者丧失再战能力,决斗即告结束,两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陛下!”
  “好,决斗开始!”
  大殿中顿时静的可以清晰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区利南缓缓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破鞘而出,森寒的剑气迫面而来。
  “剑名追电,利可断金,修岚公爵可要小心了。”
  我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他在好心提醒自己——区利南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我施加强大的压力罢了。
  实力达到象他这样的圣骑士境界,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心理和战术。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至高的境界。
  我轻松的将长剑褪出剑鞘,回答道:“这样的好剑在阁下的手中,只是一种糟蹋。”
  我的激将法果然生效,区利南脸上怒气一闪,哼道:“看它穿透阁下咽喉时,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我的身体完全放松,战意和杀气不断的凝聚,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少废话,出剑吧。”
  区利南嘿嘿冷笑,目中透出狰狞之色,猛然大喝一声,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大步向我逼近。
  一时间,大殿中回响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强大的气势迫使围观的众人不得不又朝后退出数步。
  我不惊反喜,知道区利南已经犯了轻敌的大忌。
  他太小觑我了,想利用排山倒海的强攻干净利落的击败我,博取旁人的赞叹。
  在他看来,击败我并非荣耀,只有快速的解决了我才可稍稍炫耀一下。
  毕竟,修岚虽然是比亚雷尔的王子,却不是什么高手。
  如此一来,他却放弃了自己的长处。
  我知道,区利南的剑术特点是轻盈迅捷,他却扬短避长,给了我机会。
  我逐渐沉浸在蔓延全身的战意中,眼睛紧紧凝视区利南的长剑追电,嘴角却逸出一缕自信的微笑。
  有时候,一个神色,一个表情就足以令对手紊乱。
  咚!
  咚!
  区利南一步步逼近我,我身上的衣襟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体内的暗黑能量兴奋的奔腾呼啸,饥渴的等待爆发。
  “啊——”
  区利南大喝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机,长剑宛如山崩地裂般朝我劈下,大殿中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低声惊呼。
  “铿!”
  我的身形行云流水般向右一滑,避过锋芒,长剑翻转轻盈的拨开他的追电。
  双剑在空中交击。
  由于是剑身相撞,追电剑的锋利无从发挥,我的长剑纹丝未损。
  剑气四溢,疾风乍生。
  我的身体借势闪到区利南左侧,长剑犹如长河之浪滔滔不绝连攻三剑。
  “铿铿铿!”
  区利南被我连绵不断的攻势迫的连退五步,勉力架开我的长剑。
  他的眼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我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感到一种痛快淋漓,体内的能量潮水一般宣泄而出,压的区利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铿!”
  区利南不愧是圣骑士,在被我出其不意连攻三剑后迅速作出调整,借着身法的晃动虚晃一剑脱出我的剑势,在六步外重新站定。
  刚才的一轮交手,我已经成功的重挫他的锐气,现在他身上的气势已不如开战时。
  我也乘机调匀呼吸,虽然一阵疾攻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我同样有一定的消耗。从区利南剑上反挫的强劲内息也需要我慢慢消化。
  两人重回对峙之局。
  大殿中的众人无不面露讶然,没有料到我不仅没有血溅五步,还占了一点便宜。
  “我小看了你,”区利南凝视我,缓缓道:“下面我不会再留情面,阁下小心了!”
  我冷笑道:“你有留情面么?”
  区利南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欺上,追电剑舞动起团团白光,令人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剑势。
  这才是他的绝技,在我强大的压力迫使下不得不利用速度和身法来与我周旋。
  我岿然不动。
  身躯象山岳般屹立,目光紧紧锁住追电。
  无论它如何幻化,都无法逃脱我的眼睛。
  在我的眼中,尽管他的剑快逾奔雷,但依旧清晰无比,每一道运行的轨迹都清楚的显现在我的脑海里。
  “铿铿铿——”
  一阵密集的清脆金属声连连响起,象玉珠坠盘般动听。
  我的长剑稳稳守住身周,准确无误的搁挡开他的每一剑。
  区利南银白色的身影在我周围游走,起先还能看出他的身形,到后来几乎化作一道白光,将我卷裹在其中。
  大殿里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关注这场决斗。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如今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们必然已经为我的表现震惊。
  区利南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凌厉,他似乎完全溶入剑中,朝我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
  可是数十剑后我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依然稳如山冈。
  他的脸色终于出现变化,焦躁之情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
  表面上我虽然处于被动挨打,但区利南却明白更加危险的应该是他。
  我仿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外表静谧无声,却蕴藏着绝大的反击能量。
  一旦区利南在攻击中露出破绽或者锐气消磨殆尽,我的反攻将是沛然莫御。
  因此,他不能停手,只能不间断的进攻下去,直到我们中有一个人坚持不住。
  我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七章暗月的影子~
 
  “铿!”
  身影促分。
  我的衣服上平添数道细长的血痕,都是被追电的剑气所割裂。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开始急促,刚才的一轮搏杀损耗了体内大量的暗黑能量。
  如果区利南能够再坚持片刻,或许我就要落败。
  可惜,他同样难以为继。
  “滴!”
  一滴血珠轻轻坠落大殿,发出清脆的声响。
  区利南英俊的脸上一条红线渐渐扩散,渗出丝丝鲜血,从脸颊徐徐滑落。
  他的脸上也被我的剑气割伤,留下一道伤口。
  他的目光更加凶狠冰冷,身体剧烈的起伏,抓紧时间恢复刚才消耗的内息。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在延伸,回荡。
  我的心神紧紧锁定区利南,发觉他已经对我生出畏惧。
  刚才的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未能取得他理想中的效果,却白白浪费了宝贵的体力和内息,他已丧失了必胜的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们身上,谁都没有想到我竟然强横至此!
  如果,不是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因为戈壁之战没有能够恢复到颠峰状态,区利南现在已经横尸大殿。
  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有强大的信念可以击败他。
  这种信念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便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不会失去。
  片刻沉寂。
  我不断积蓄着体内的能量,平复自己的喘息。
  在有限的时间中,区利南与我正进行另一种形式的决斗——谁能先恢复过来,谁就将占得主动。
  蓦然,我低吟一声,将长剑架在肩膀上。
  “咚!”
  我的脚步声踩碎了大殿中的宁静,缓慢而坚实的迈向区利南。
  轮到我进攻了。
  虽然我的状态远远没有得到恢复,但是我知道区利南的情况也是一样。
  否则,我就不用再打了。
  这个时候,就是在比拼两人的意志和魄力,看谁能够抢先出手,占得先机。
  区利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不再敢有丝毫的大意,横剑胸前,死死盯着我。
  “咚!”
  我的呼吸随着脚步的频率逐渐均匀,体内的能量不停的积聚,眼睛中射出咄人的神采。
  在气势上,我已经压倒他。
  “啊——”
  区利南突然大喝,拧身迎上。手中的雪电化作一道道银光抢先向我发动了攻击。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不经意的微笑,明白区利南外表虽然气势汹汹却是逼不得已——如果继续任由我一步步的逼近,不断提升气势和杀意,他将完全落入被动之中。
  因此,他只能仓促中抢先出手。
  在策略上,他已经又输一筹。
  剑刃交击的声音宛如梅花间竹般回荡盘旋在大殿中,区利南的身影翻旋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包裹在我的身周。
  长剑撕裂空气发出的“丝丝”气流声清晰可闻,偶尔还会爆发出几响气流撞击的“啵啵”声。
  决斗之局,进入白热化。
  他的攻势甚至比上一轮更加凌厉凶猛,摆出了孤注一掷的架势。
  我镇定自若的承受他惊涛骇浪一般的猛攻,仿佛是伫立在潮头的岩石,任凭区利南如何汹涌澎湃的吞噬,我依旧岿然屹立。
  我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的剑式本就必须比我消耗更多的内息和体力,一旦后继乏力,速度减慢下来,威力就会大为削弱。
  但是区利南在咬牙支撑,我自己何尝不是?
  虽然我的神情依然平静,可是体内的能量也逐渐到了极限,完全依靠坚韧的意志在坚持。
  终于,区利南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惊恐,他的身形和剑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缓慢下来,虽然在外人眼中或许看不出丝毫差别,但是无法逃脱我敏锐的灵觉。
  区利南手中的追电蓦然微微一顿,似乎想撤身退守。
  但已迟了,我的剑势已经将他牢牢锁定,哪里还容他轻易退身?
  我低吟一声,剑光爆涨,借着区利南转攻为守的空隙发动反攻。
  情势顿时急转,我的长剑挟着沉闷的气流声,崩山裂石般劈向区利南。
  每一剑都重逾山岳,气吞斗牛,却毫无机巧。
  对付区利南这样的对手,如果我采取灵动迅捷的剑式与他对攻,正好落入他的下怀。
  只有运用大拙不工的重剑才有可能逼的他进退失据,无从发挥特长。
  果然,在我大开大阖的剑式之下,区利南惟有勉力支撑,拼命招架我一剑重似一剑的攻势。
  “吭!吭!吭——”
  随着不断响起的沉闷剑鸣,我的体力已经透支,暗黑能量也接近枯竭。
  然而我不仅没有放慢进攻,反而以坚强无比的意志力驱动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击。
  这个时候,谁能坚持住,谁就是胜利者。
  区利南终于抵挡不住我的攻势,他的剑式开始散乱,无可奈何的一步步退向角落。
  一旦被我逼进死角,他的身法就如同无水之鱼,完全失去效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的眼神化为惊恐,殊死的作着最后的抵抗。
  我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每劈出一剑都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觉,可是体内的能量在剧烈燃烧中接近底线。
  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喘息和不可抑制的汗水显示我已到达极限。
  然而,我不能放弃,一股顽强的信念与信心支撑着我继续战斗。
  “杀死他!杀死他!——”
  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海中呐喊盘旋,我的神志逐渐变的模糊,仿佛唯一的念头就是在催眠般声音的诱惑驱使下杀死区利南。
  杀、死、他!
  “铿——”
  体内的暗黑能量终于透支,我的长剑被追电在不经意中截断,半段残刃无力的坠落地面。
  区利南原本近乎绝望的神情瞬间化为惊喜,他得意的哈哈一笑,拧身出剑。
  我的剑已断,我的力已尽。
  我的眼赤红,宛如地狱的魔眼;我的心洋溢着仇恨与杀意,仿佛回到那个戈壁之夜。
  那夜,星河暗淡,只有血在呻吟;
  那夜,无数人倒在我面前,又有无数人疯狂的扑向我;那夜,有一个人躲藏在人群中狰狞的嚎叫,他是查戈。
  “铿!”
  手中的剑再断去半截,追电毫无阻滞的突破我的防线,我的肌肤感受到森寒的剑光。
  我没有恐惧,眼中射出诡异的笑意,是在轻蔑嘲弄世人还是自己?
  “轰——”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一道美丽的身影,绝美的少女容颜,带着淡淡的幽怨仿佛凝视着我。
  “暗月?”
  我的心颤抖,不由自主的轻轻低吟。
  暗月,她就是暗月?
  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噗——”
  追电深深扎进我的身体,一阵巨痛却让眼前的画像更加清晰。
  暗月。
  我的暗月。
  我忽然间杀意全消,忘记了决斗,忘记了仇恨,脑海中唯一漂浮和充盈的就是那少女翩跹的影子。
  “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心蓦然完全的敞开,汹涌澎湃的暗黑能量从体外排山倒海似的涌入,就象甘泉浸润着干涸的河道。
  我的心瞬间一片空明,没有一丝的杂念。
  我清晰的看见追电刺穿我的身体,清晰的看见区利南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我甚至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隐约流动的能量和风声。
  我的眼睛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整个人好象脱胎换骨一般。
  区利南的脸上神色由得意转为诧异,他的追电被我纹丝不动的禁锢在体内,动弹不得。
  重生的暗黑能量卷裹着追电,不断冲击溶入它的剑刃。
  “锃——”
  追电蓦然亮起一道邪异的黑光,魔幻般寸寸碎裂。
  区利南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惊不迭松开手中的剑柄,恐慌的望向我。
  我微微的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柔和。
  我的左手五指并拢,象一把利刃扎向他的心脏。
  “住手!”
  欧特皇子惊惶的呼叫传来,企图阻止我。
  我的笑意更加深了,目光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铿——”
  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我的左手穿透区利南胸前银白色的铠甲,刺入他的心脏。
  区利南狂喉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头注视着胸口,看见艳丽的鲜血逐渐染红了我的手掌。
  我的手一片湿润,触摸到一团柔滑的东西。
  是心脏吗?
  血是热的,区利南也不例外。
  他的头缓缓抬起,绝望的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话。
  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异的低呼,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叫嚣,所有人都被眼前惨烈诡异的情景震慑。
  我徐徐撤出手,一滴滴血珠丝线般坠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血花。
  “嘭——”
  失去支撑的区利南终于仰天跌倒,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大殿里一片死寂,人们呆呆的望着伫立的我和倒下的他。
  连嘉修陛下也浑然忘却宣布决斗的结果。
  我的意识渐渐恢复到眼前,一阵阵伤口的疼痛刺激折磨着我的神经和躯体。
  但我依旧傲然屹立。
  在大殿的中心。
  在大地的中心。
  区利南的眼睛惊恐的张大,不甘心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决斗终于结束,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空虚。
  体内的暗黑能量渐渐平息,静静的流淌循环。
  “修岚公爵,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
  欧特尖锐的嗓音在大殿中格外刺耳的响起,他的脸神也显得气急败坏。
  难怪,圣殿的高徒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事后难免有人会对他不满。
  或者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和心腹。
  “刚才我要你住手,你为什么还杀死他?”没有听见我的答复,他更加气势汹汹的责难道。
  我冷冷望向他,凌厉的目光令他不由自主的一阵瑟缩。
  “刚才区利南将军的追电刺入我的身体时,殿下也没有叫住手吧?”
  欧特皇子没有想到我敢当中反驳,脸色铁青的道:“不错,可那是我觉得你还没有失去战斗力,区利南将军的那剑也不会置你于非命。”
  我的嘴角浮现起轻蔑的笑容,淡淡道:“这么说,我是误会殿下了。可惜,你不是这场决斗的公证人,没有权力终止决斗的进行。”
  “你放肆!”欧特皇子象爆怒的公鸡,尖利的叫道。
  “住口,欧特!”
  嘉修陛下威严低沉的声音喝道:“放肆这样的话在我面前也轮不到你说。”
  “父皇?”欧特愕然看着宝座中的嘉修陛下,不甘心的停止叫嚣。
  “我宣布决斗结果,修岚公爵获得胜利。”
  “陛下,臣有异议!”
  一名侯爵服饰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朗声道:“虽然修岚公爵的确击败了区利南将军,可是他在获胜的情况下却不听欧特殿下的喝阻,杀死区利南将军。这样的胜利,未免太过血腥。”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拿起桌上区利南的生死状徐徐道:“阿莱克斯侯爵,你的老眼并不昏花的话就看看这是什么?再看看修岚公爵伤口中流淌出的是什么?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种愚蠢幼稚的异议。”
  阿莱克斯侯爵尴尬的站在那儿,呆呆不知所措。
  没有人再敢对结果提出异议。
  “既然如此,按照决斗前的约定,区利南将军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职位由修岚公爵继任,任命即刻生效。”
  嘉修陛下脸色平静的说道,但是他的话音未曾落下,又一名反对者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这样的任命不妥!”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黄金色的盔甲,神情威武,气度沉稳,眼中暗藏精光,显示出一派高手风范。
  “虽然区利南将军生前与修岚公爵有此约定,可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并非区利南将军私有之物,他本人无权处置更无权转让给任何人。何况,圣殿骑士团的将领一直由圣殿出身的人担任,修岚公爵即使实力强大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也不能破此惯例。请陛下三思!”
  亚丁皇子突然冷冷开口道:“格列隆将军,您是圣殿骑士团团长,自然应该明白圣殿骑士团听命于谁,效忠于谁?”
  格列隆将军一怔,回答道:“自然是听命于陛下,效忠于帝国!”
  亚丁皇子冷笑道:“我还以为将军会认为圣殿骑士团听命效忠的是圣殿而不是陛下呢,好在您还是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我就不必多说了。”
  格列隆神情不变道:“可是圣殿骑士团将领由圣殿系统的人出任,这个延续百年的惯例不能改变,否则怕军心不稳!”
  忽然间,我掌握到嘉修陛下的用意,也领悟到欧特皇子与亚丁皇子前之间无处不在的争斗。
  “啪!”
  嘉修陛下重重拍击桌面,喝道:“军心不稳?是你的心不服吧?我的任命不可更改。
  我要看看,究竟修岚公爵担任了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后,有谁敢再跳出来置疑我的旨意?”
  格列隆将军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我身上,欧特皇子的表情更象要吃了我。
  我不屑的扫过这群小丑,明白斗争从这刻已经开始,今后再无回旋余地。
  不是为了嘉修陛下和蒙思顿,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征服。
  实现我梦想和宿命的征服。
  “修岚公爵,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伤势复原后即刻履行新职。”
  嘉修陛下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淡淡的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在蒙思顿的路渐渐的被铺展开,踏着区利南未干的鲜血我走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宝座。
  暗月,谢谢你。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八章赌场风云~
 
  接下来几天是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的时光,虽然区利南那一剑刺的的确很深,可是对我的伤害并不算严重。何况在我特异的体质也可令伤口快速的复原。
  几天后,除了隐约的疼痛外我已经基本痊愈,当然这样的速度又让身边的人大吃一惊。
  期间包括亚丁和马斯廷皇子都有派人来看望,其他的宫廷贵族也是不少,但都被我命人一一挡驾。
  金沙公爵和德博是仅有的例外。
  德博这两天一直后悔当时没有听我的话到赌场下注,眼看一笔横财与自己擦肩而过。
  似乎是为了挽回这笔损失,他几乎天天泡进了赌场,可惜每回都不怎么走运。
  这天傍晚,他灰头土脸的溜进客厅,闷闷的坐在罗伊身边。
  安鹭笛奇怪的问道:“德博将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翡雅哼了一声道:“不用问我就知道,他准是又把钱输光了。”
  德博瞪了翡雅一眼,英雄气短的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糟了,”翡雅叫道:“看来他比我说的还惨。”
  罗伊好奇的问:“德博将军,你究竟怎么了?”
  德博苦笑说:“我输惨了,简直栽到家了。”
  安鹭笛笑道:“你不会只剩下外衣,把里面的家当也全输给人家了吧?”
  德博叹道:“比这还惨,不仅身上的钱全部输光,还附带了给人家打了一张欠条。”
  “欠条,有多少?”翡雅问道。
  德博犹豫片刻,才回答道:“其实也不算太多,就36000枚帝国金币啦。”
  “什么,输了这么多?”翡雅失声道:“看你怎么向老爸交代。”
  德博振振有辞的道:“我要不是记着老爸的叮嘱不去妓院,不勾引贵族美女,又怎么会跑到赌场里去?”
  翡雅忿忿道:“反正老爸知道了,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德博突然抬眼望着我道:“修岚公爵,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一怔道:“我没有那么多金币替你还债,也没有兴趣到赌场为你赌赢回来。”
  德博连连摇头,道:“不用你替我还钱,也不用赌赢回来,只要你去一次‘喜鹊’赌场,见一见那个人,我和他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我冷冷一笑道:“那人真是很看得起我,为了见我一面居然不惜花上36000枚金币。”
  “是39500枚金币,”德博纠正道:“他还答应把我输的3500金币也退还给我。”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翡雅不满道:“你分明是被人家利用了。”
  德博苦笑说:“我又不是笨蛋,当然明白这点。可是欠了一大笔钱,现在后悔也晚了,只有请修岚公爵帮忙。”
  “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我问道。
  德博想了想道:“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好象谁也不认识他。这几天一直在赌场里晃悠,输了不少钱,却偏偏出手大方。我也正是看中这点才和他赌的,谁知道——唉!”
  罗伊忍不住道:“德博将军,他分明就是在钓鱼。”
  我问道:“是他想见我?”
  “是,”德博道:“修岚公爵,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就惨了。”
  “我不去,”我回绝道。
  德博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罗伊平时与他谈的最投机,这时开口帮腔道:“主人,德博将军现在真的很惨。”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罗伊的脸庞,令他一震低头不敢面对我的视线。
  “你懂什么?”我斥责说:“既然甩出39500枚金币的大手笔,你以为他只是为见我一面这么简单?”
  安鹭笛醒悟道:“不错,他一定是对主人有什么企图,否则何必花费那么大气力?”
  德博苦笑道:“我也不晓得他有什么企图,可是如果我们就见他一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翡雅怒道:“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你还不死心。难道害了你自己不够,还要把修岚牵连进去?”
  德博宛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用哀求的目光无助的望着我,不敢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回想起和他在群山之城的初遇,在红石城的妓院遇刺,还有戈壁恶战,血染暗夜。
  这个小子最后还因为我被关押了半个多月,差点丢了性命。
  我似乎欠他一份情,那么不如借这个机会还给他,从此我不亏欠任何人。
  我蓦然奇怪的觉得自己好象有些变化——我居然会觉得自己有亏欠别人?
  在我的眼中,世人本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因此我从不会亏欠谁。
  可是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联想到那天金沙公爵要将翡雅托付给我,我本应该冷笑着回应。可是最后却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了下来,究竟这是什么原因?
  我不禁陷入惘然沉思。
  “修岚?”看见我沉默不语,希菡雅担心的问道。
  我被希菡雅的呼唤惊醒,恢复常情道:“德博,我们去喜鹊赌场看看,究竟是谁想见我?”
  德博一怔,继而惊喜的叫道:“修岚公爵,你答应帮忙了?”
  我漠然回答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不惜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见我?而且用的又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与其让他今后一直躲在暗处窥觑我,不如今晚就和他见真章。”
  罗伊叫道:“主人,我跟随您一起去!”
  翡雅、安鹭笛、尤里鲁也纷纷请求和我一起去赌场见那个神秘债主,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伤势没有痊愈,又怕是圣殿或者其他势力设局暗害我。
  希菡雅虽然没有说话,可目光中同样含着热烈的期望。
  “你们去干什么?”我冷冷道:“只要有德博带路就够了。”
  尤里鲁道:“主人,我是你的侍卫长,保护您是我唯一的使命和责任,请允许我跟随在您身旁。”
  我冷笑道:“没有你我就活不成么?德博,愣着干什么?”
  德博“哦”了一声,从椅子里站起道:“我们这就走么?”
  我哼了声,不理身后众人大步走出客厅。
  喜鹊赌场位于圣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道旁,每天门前都是车水马龙,到了夜晚更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我和德博一走进赌场的大堂,立刻被里面沸反盈天的喧哗叫嚷将耳朵堵塞。
  上千名赌徒围聚在大堂中,脸色或因兴奋而通红,或因沮丧而苍白,完全沉迷在各式的赌局中。
  我们穿越过人群,走上二楼,这里大约有六十多间包厢,专门提供给权贵们通宵豪赌。每一个包厢门口等有专人伺候,据德博说还可供应免费的茶水点心,甚至可以为客人提供陪赌的美女。
  德博在一间包厢门前站住,一指虚掩的门道:“就是这儿,修岚公爵。”
  我的灵觉立刻清晰的告诉我,包厢里只有一个人。
  但不知为何我心底却隐约感觉一丝不对,却偏偏说不上来。
  侍立一旁的男童满脸笑容的说道:“德博将军,您又回来了?里面的客人等了您很久。”
  德博哼了声,推开门。
  包厢的赌桌旁,一个神态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品着香茗,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微笑道:“德博将军,您果然将修岚公爵请来了。”
  德博板着脸道:“少说废话,邓维。既然修岚公爵已经来了,就快把欠条还给我!”
  “那是自然,”名叫邓维的中年男子取出德博的欠条放在桌上道:“不仅欠条,您先前输给我的金币也会一并归还。”
  德博走到桌边就想收起欠条却被我拦阻道:“慢!”
  德博一怔望着我,我问道:“你是赌什么输给他的?”
  “是筛子。”德博回答道,我看见赌桌上摆着一副玉石雕琢的筛子,盛放在一个红木盘里,旁边则是一只白银筛壶。
  我点点头,在邓维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道:“我和你赌一局。”
  邓维一怔问道:“修岚公爵,您也想和我赌?”
  “你用从德博那里赢来的钱作为赌注,我拿叠翠苑作为抵押,我们只赌一局。”
  邓维愣了会儿才苦笑道:“公爵大人,我已经将德博将军的金币、欠条全部退还,我们就不必赌了吧?何况,叠翠苑是陛下赏赐给您的府邸,我即便赢了也不敢住啊。”
  我漠然道:“我不会平白无故收下别人39500枚金币的贿赂,你究竟赌不赌?”
  邓维犹豫片刻,道:“公爵大人,如果您输了我也不敢要叠翠苑,只希望您答应我一个请求,德博大人的钱我一样奉还。”
  “好,就这么说。”
  我一指桌面上的赌具道:“你先来。”
  邓维微笑道:“公爵大人不要先验验筛子?”
  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德博不是赌场的生手,如果你在筛子里作假根本骗不过他。
  唯一可以利用的,应该是你的手法和技巧。”
  其实,即使筛子有诈,对于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凭借我的暗黑能量,足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筛子走向。
  邓维面露诧异,点头道:“好,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银白筛壶,眼睛立刻焕发出神采,身体也不知不觉中坐挺,与刚才判若两人。
  “啪!”
  银壶清脆的落在红木盘上,将玉石筛子覆盖。
  邓维的手纯熟的一振一提,三粒玉石筛子被卷裹到半空,在筛壶中叮叮作响。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我却缓缓闭起眼睛,利用暗黑能量将灵觉慢慢延伸到体外。
  渐渐的,我的脑海中显现出银壶中的情景:三粒玉石筛子在邓维的控制下不断翻转摇动,变换着各种组合。
  “嘭!”
  银壶重新重重落回桌面,里面的筛子又是一阵滚动,最后三粒玉石筛子全部是六点朝天。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会令邓维大吃一惊。
  我徐徐睁开眼。
  邓维正望着我,小心翼翼的提起银壶。
  他脸上得意而自信的神情顿时僵硬,变的苍白与惊愕。
  德博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桌面上,三粒筛子中有两粒是六点,另一粒却是五点。
  在银壶揭开前的最后一刻,我利用延伸到体外的暗黑能量改变了结果。
  如果他是区利南那样等级的高手,或者可以察觉到异常,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不由得呆呆的望着筛子,表情沮丧而复杂。
  我默默拿起银壶,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抄起桌面上的筛子,看似随意的晃动银壶。
  邓维望着我不禁再次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有象他这样的高手才晓得我的动作姿势是如何的炉火纯青。
  这,又是一种本能,仿佛就和我会喝水吃饭一样,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的灵觉紧紧锁住银壶中的筛子,暗黑能量不着痕迹透过薄薄的银壶传输到筛子上,控制着它的走向。
  “啪!”
  银壶清脆落回桌面,筛子滚动几圈后静止下来。
  邓维面如白纸,苦笑说:“不用看了,我已经听出来,是您赢了,公爵大人。”
  我冷冷提起银壶,三粒玉石筛子赫然出现在眼前,果然是清一色的六点。
  我站起身道:“德博,收起你的东西,我们走。”
  德博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仿佛是打量陌生人一般又盯了两眼。一边收拾他的家当,一边道:“修岚公爵,原来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早知道我真该一开始就找你来。”
  我淡淡道:“我对赌钱没有兴趣。”
  我赌的是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宿命!
  “修岚公爵!”
  邓维叫道:“您是否能够稍待一会儿,我家主人马上就到。”
  我冷哼道:“德博的钱是我赢回来的,而不是你退还。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留在这里。”
  德博帮腔道:“不错,这些金币都是修岚公爵凭本事赢回来的,现在我们已经不欠你什么。”
  我走到门口,却心有所觉停下脚步。
  包厢东侧的墙壁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道暗门,一名绿衣少女翩然惊现。
  “请留步,修岚公爵。”
  她的声音冷的象亘古不化的寒冰,却偏偏动听。
  原来是她,在走进包厢前我心底那一丝的异样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而她能够躲过我灵觉的搜索,可见修为非同小可。
  在蒙思顿短短的日子里,我已经遇到太多的高手。
  但是我敢肯定,眼前的绿衣少女绝对不会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个人。
  我徐徐回头,冷笑道:“正主终于现身了。”
  我看清了她的模样,那是一张美的令人无法形容的脸庞。
  即使是希菡雅、安鹭笛、翡雅的美丽,在她的面前也会变的暗淡。
  黑色的长发写意的披到她的腰际,海兰色的眼睛中弥漫着如梦如幻的神彩。
  她的樱唇也许显得过于薄了些,神色也过于的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搭配在她的身上却又是那么和谐自然,好象只有这样才更完美。
  她的身影飘逸轻盈,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眉宇间那道隐含的杀气更让人感觉特别。
  英华内敛,含而不露。
  宛如一株高山雪莲,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冷傲,寂寞。
  “用这样的方式将您请到这里,实在抱歉,修岚公爵。”绿衣少女微微欠身,语气平静的道:“我希望能够和您单独的交谈几句,也许修岚公爵您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我漠然道:“我不喜欢你们邀请我的方式,所以也没有兴趣和你谈任何事情。”
  “如果是关于圣殿和魔门的事情呢?”
  我的目光蓦然一闪,凝视在她的脸上。
  她的神色如常,迷雾般冰冷的眼睛中没有泄露丝毫的讯息。
  “德博,带上你的钱,到隔壁包厢里叫上偷偷跟来的尤里鲁他们,然后去楼下大堂好好赌两手。”
  我注视着少女,吩咐德博说。
  德博望了少女一眼,有些不甘愿的“哦”了声,退出屋子。
  绿衣少女也吩咐邓维道:“你也去陪德博将军他们玩玩吧,只是不要再把他的口袋掏空。”
  邓维恭声道:“是,主人。”
  眨眼间,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重新坐下,而她也坐在了邓维先前的椅子里。
  她的举止谈吐高贵雍容,一看就知是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但是她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诡秘?
  又是如何知道赌场中的暗道?
  虽然心底有太多的问题,我的神情却依然平静,徐徐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
  “当然,”少女轻轻的一笑,笑容是那么的落寞孤傲:“修岚公爵是否听说过蒙思顿的魔门三宗?”
  “就是几百年来一直和圣殿水火不容,火并不休的魔门三宗?”
  我曾经听阿兰佐介绍过,蒙思顿的魔门依照各自修炼的路径不同,于100多年前分裂为三支,分别是崇尚魔法的天宗,浸淫亡灵术的海宗以及盛出魔武士的山宗。
  然而,分裂之后终究声势大减,且相互内讧不止,被圣殿用了数十年时间各个击破,令魔门三宗在蒙思顿几乎销声匿迹。
  “是,”少女轻轻叹息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的蒙思顿只是圣殿的天下,而我们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我沉声说道:“我就是天宗的第四代宗主安姬思,被圣殿的人称作‘幽灵芝兰’。”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九章镜花水月~
 
  天宗。
  安姬思。
  幽灵芝兰。
  就是眼前的少女,传闻中那个神秘莫测的魔门强势人物。
  “我们用这种方式邀请您会面也是迫不得已,”安姬思说道:“如果让圣殿得知消息,片刻以后这里就将成为修罗场,对于公爵自然也不是好事。”
  “这家赌场是你们天宗的?”我问道。
  “是,虽然赌场表面上是圣殿城一位大商人的产业,可实际上却由我们控制。”
  “恐怕这样的赌场还有不少吧?”
  “不仅是赌场,还有妓院、客栈、马行、船行、药铺、珠宝店等等,我们天宗在蒙思顿的产业绝对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庞大。利用这些产业,我们建立了大陆最周密精确的情报网络,这也是我们和圣殿周旋的最大资本。”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不怕我把这些泄露出去?”
  安姬思若无其事的道:“要真这样,我损失的不过是一家赌场。而修岚公爵却会因此少了一个合作者,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何况,我相信您是不会做这种不智的事情,尤其是在圣殿对您已经产生敌视的情况下。”
  我哼了一声道:“合作者,和你们么?”
  “为什么不呢?”安姬思嘴角逸起一缕迷人的梦幻般微笑:“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这是合作的前提。”
  “你是说圣殿?”我冷冷笑道:“它只是你们的敌人,和我无关。”
  “您杀死了区利南,圣殿会忍气吞声的放过您么?”安姬思淡然道:“而且,据我所知欧特皇子也对您不太友善。修岚公爵,您不过才到帝都几天的工夫,却开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两大势力,今后的日子怕要步步荆棘。”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漠然回答说:“似乎用不着你的关心。”
  “圣殿的敌人就是我们天宗的朋友,所有令圣殿如鲠在喉的事情我们都会去做,包括帮助公爵您。”
  “帮助?”我嘿嘿一笑道:“是利用吧?”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只存在利用的关系。在我们利用公爵您的时候,您何尝又不可以利用我们呢?”安姬思坦然自若的说:“关键在于彼此之间是否有利用的价值,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她的声音清冽飘渺,继续说道:“我们拥有庞大的地下情报网络,可以将触角延伸到大陆每个角落;我们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甚至比许多小国更加富有;我们有大地上最优秀的巫师,足以抗衡任何势力,这些难道不能令修岚公爵动心么?”
  我不屑的冷笑道:“既然如此,何必再来找我,你们单枪匹马不也足以踏平圣殿?”
  安姬思当然明白我话中的嘲讽,她神色不变徐徐道:“如果我们真能踏平圣殿,何必再蜷缩在黑暗中?”
  我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天宗宗主高深莫测的城府和驾御自如的谈吐。
  “那么你们大可以联合魔门其他两宗,为什么要找上我?”
  安姬思微微苦笑:“山宗、海宗与我们天宗的关系势同水火,没有横插一脚来打击我们就算不错,根本不可能再联合起来对抗圣殿。我们希望与您合作不仅是看重您击杀区利南所表现出的惊人实力,更因为您在宫廷中越来越不容小觑的影响力。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斗不过圣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圣殿拥有蒙思顿皇室作为强大的后盾,而我们却一直见不得光。”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我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地位,借此打击圣殿?”
  “我们会动用所有力量帮助您在宫廷中站稳脚跟,如果您想收复比亚雷尔,我们也可以提供您所需要的情报和军事物资。如今您的存在已经是圣殿潜在的威胁,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您更加强大。”
  “于是也将我彻底推向圣殿的对立面?”我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把你动听诱人的说辞都收起来吧,安姬思。”
  “即使没有我们的推动,您迟早也会站到圣殿的对立面。不是么,修岚公爵?”安姬思说道:“或许您现在还无法信任我们,但没有关系,圣殿会让我们走到一起的。”
  她说的对,我根本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自称是天宗宗主的少女,即便她本人的表现是如何的出色。
  在蒙思顿,我不能走错一步,为了实现我的宿命,我必须谨慎和小心。
  而且,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卷入魔门与圣殿的争斗中,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设法掌握圣殿骑士团的实际控制权——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保障。
  “另外,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我希望您今后要小心马斯廷皇子。黑旗团幕后的主人就是他,这是我们内线花费了三年功夫才得来的情报。至于他为什么要驱动黑旗团来刺杀您,目前我们也不清楚。”
  我的心中一震,想起了那个查戈身旁的巫师,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姬思回答道:“就算是表示我们的诚意和能力吧。”
  我站起身,淡淡道:“那么不妨让时间来验证你的话,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
  安姬思没有阻拦我,缓缓道:“我们会再见的,修岚公爵。”
  “还是用这种方法么?”
  安姬思微微一笑道:“或许还有其他更加好的方式。不过如果您需要见我时,可以到这里找邓维,他会用最快速度联络到我。”
  我点点头,走出屋子,身后的安姬思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已经消失。
  仿佛从未来过,了无痕迹。
  “那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德博一路上不停的纠缠着这个问题。
  我坐在马上,身后是尤里鲁、罗伊和安鹭笛,每个人兜里都多了不少刚从赌场赢回来的金币。
  “你没必要知道,”我冷冷回答。
  “那她为什么找你,还弄的这么神秘?”德博不死心,又问道。
  我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道:“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么?”
  “当然有必要,”德博一挺胸脯道:“因为我们就是不说翡雅的关系,也应该是最铁的朋友。”
  “朋友?”我的笑容充满不屑和轻蔑:“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德博少有的认真道:“修岚,虽然你这个人外表很冷酷,也有些不近情理,可是我却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在红石城被黑旗团刺客刺杀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在戈壁我们被黑旗团三四千人马围困的时候也是你不畏艰险,踏入死地行刺查戈;前些天你还救了我老爸,再有这次你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可为了我你还是来了。这些我德博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都牢牢记得。将来无论你怎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身边,这是我作为你朋友的誓言!”
  看着他无比诚挚严肃的神情,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是认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我。
  可是我在他心目中真算是好人么?
  他算是我的朋友么?
  我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冰冷的低吼道:“不要相信他,人类都是愚昧不守信义的骗子。他只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朋友,那不过是个引你走向灭亡的深渊。不要听信谗言,不要忘记你的宿命和野望——”
  幽灵一般的声音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变的冰凉而不带感情。
  是的,不要相信世人,包括德博。
  这个世界只有利益与贪婪可言。
  看看今天的蒙思顿,不正是这样?
  为了皇位,父子猜忌,兄弟睨墙,即使是号称圣道守卫者的圣殿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能够相信谁?
  我又何必相信谁!
  一缕诡异的冷笑逸起心头,我漠然望着德博,没有一丝感触。
  蓦然,心中警兆乍现,听到身后尤里鲁的惊呼:“主人,小心!”
  剑气!
  肃杀凌厉的剑气,甚至超过区利南带给我的压迫感受。
  更加可怕的是在它发动前,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躲避过我的灵觉,而他会是谁?
  暗黑能量应运而生,几乎在间不容发中我飞身离鞍,犹如一羽鹰隼融入黑夜中。
  “嚓——”
  亮丽的剑光从脚下掠过,带着沁人的寒意。
  只要慢上一线,我的双腿就要永远留在这条岑寂的街道上。
  “唿——”
  来人毫不停留,轻盈的横飘过街道,湖兰色的身影飞翔在夜风中。
  我的心头一动,依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刺客!”
  这个时候尤里鲁等人才刚刚拔剑高喊,而那道湖蓝色的影子却已经飘落在一栋屋宇的房檐上。
  凌风轻舞,姿态曼妙不可方喻。
  又是第一次,我看见如此美丽优雅偏偏不带一点霸气的杀招。
  “在这里等我!”
  我抛下一句吩咐,身形在落地的刹那迅速弹起,扑向那道湖兰色的影子。
  冥冥中,有一种奇异的念头促使我毫不犹豫的追踪下去。
  湖兰色的身影仿佛海风一般飘拂过层层叠叠的屋宇,城市在我们的脚下不停的后退。
  我与她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起初或许是他有意为之,而后来却是因为我们的速度几乎同样迅捷,无法改变彼此间的距离。
  “唿——”
  他的身形蓦然降落,跃入一座空旷的院落中。
  我如影随形追了下去,此刻他却在不远处悠然站定。
  “镜月公主?”
  我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院落里,经过方才的疾驰未见一点喘息。
  她回过身来,露出我一生见过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目含秋水,眉隐远山。
  在她的秋波注视中,我恍然有一种梦里雾里的幻觉——这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从我心底泛起一股热烈的渴望;但恍然间又变得十分遥远,仿佛阻隔了重山千年。
  而在她的双眼以下,一张薄薄的轻纱却将她所有的容颜收藏。
  惟有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不可掩饰也无须掩饰的流露在夜色里,平添今夜的风景。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安姬思空灵淡漠的身影——也许只有她才能和眼前的人媲美。
  “我们又见面了,修岚公爵。”镜月公主的声音宛如仙乐,飘荡在我的耳际。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中再见。”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夜色顿时亮了起来:“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还想我怎么待你呢?”
  我的心少有的松弛下来,居然也微笑调侃道:“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哪里有刺杀自己未婚夫的女人?”
  镜月公主露出娇憨的调皮神态,道:“那也要等你收复比亚雷尔以后吧,现在可还只能算半个。”
  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绝不比安姬思好对付。
  说起自己的终生大事她竟然如此的从容,好象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偏不露半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何我却丝毫没有警惕和戒备,淡淡道:“其实你只是想引我到这里来,你刚才的剑式中不含丝毫杀意。”
  “算你说对了,”镜月公主双手负后,轻松的说道:“至少这里幽静一些,不会有人打扰。”
  “是说幽会么?”
  镜月公主若无其事的道:“随您怎么想吧,男人总爱自作聪明些。”
  我冷哼道:“女人也总喜欢自我陶醉。”
  镜月公主微微一怔,然后浅浅一笑道:“原来修岚公爵也会这么孩子气的和人斗嘴。”
  我不禁一醒,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她的面前自己变的放松许多,心境也宁和起来。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拂过,轻轻卷起她的湖蓝色衣襟,就仿佛是一位随时御风飞去的仙子。
  月还虚空。
  心境无波。
  我暗自整理思绪,神态恢复平静道:“说吧,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来?”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蒙思顿?”
  “你认为呢?”
  “在别人眼里,你也许是因为国破家亡才不得不托身蒙思顿。可是我觉得你的用心绝不止借帝国之力收复比亚雷尔那么简单,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我静静注视着她,心中泛起一线杀意。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清楚凭借我现在的实力还没有把握杀死她,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我微微笑道:“没有想到我的到来给公主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或许只有等到我复国以后才能令你前疑尽释了。”
  “但愿如此,”镜月公主悠然道:“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是一位热情善良却修为一般的青年人,可是如今的修岚公爵不仅击杀了达到圣骑士境界的区利南将军,更是心思缜密,莫测高深,难道这真的是失忆带来的变化么?”
  蓦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迫面压来,几乎令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翩然伫立,丝毫没有异样,却已向我迫出凌厉的剑气。
  我不动声色,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凝聚,漠然道:“我不明白公主您究竟想说什么?”
  夜风轻拂,月色似雾。
  我的衣襟猛然猎猎作响,脚下的细沙涡流般盘旋流动。
  镜月公主如梦如幻的眼神凝视着我,轻轻道:“为什么你突然变的如此强大,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暗黑能量?为什么你绝口不谈复国,却泰然接受帝国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委任?”
  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微微冷笑道:“你在怀疑我是魔门中人?”
  “无论你是或者不是,修岚公爵,我都希望您今后不要再去招惹圣殿。”
  “原来你们以为我来蒙思顿是为了对付圣殿?”我轻蔑的冷笑道:“不要忘记了,是区利南先惹上我。”
  “圣殿并不愿与公爵您为敌,区利南将军丧生于公平决斗,也怪不得公爵。”
  “如此最好。”我冷冷回答道。
  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镜月公主微笑道:“公爵的朋友来了,镜月告辞。”
  她的身影飘然消失在黑暗中,我竟不能窒碍她丝毫。
  院落外响起安鹭笛的声音道:“就在这里了!”
  雪电迅捷的越过围墙,回头朝主人低鸣。
  “轰——”
  我身后的一株古树直到此刻才蓦然拦腰折断,无力栽倒尘埃。
  我漠然望着扬起的尘土,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第一次,竟然有人迫使我完全落入下风。
  可当我凝目镜月公主先前站立的地方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月光下,无数细小的几乎难以看清的裂纹从她伫立过的泥地上朝四周发散,隐隐有紫色水雾冒出。
  原来她也同样必须借用外力才能消解我的暗黑能量。
  我并没有输给她。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十章香舫夜宴~
 
  明月在天,伊人已渺。
  惟有一缕淡雅的幽香依稀还在风中荡漾。
  尤里鲁骇然望着我身后折断的古树,失声道:“主人,那人究竟是谁,居然比圣骑士还要可怕?”
  我微微冷笑,注视着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纹道:“镜月公主。”
  “是她?”安鹭笛讶异道:“她不是嘉修陛下亲口允诺给主人的未婚妻,怎么会要刺杀主人?”
  德博挠挠头道:“莫非她其实并不想嫁你,所以干脆杀了你了事?”
  罗伊哼了声道:“我看她定是想为那个区利南将军报仇。”
  尤里鲁低声咕哝道:“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德博很同情的看着我道:“修岚公爵,看来今后你有的要受苦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几乎把镜月公主形容成夕兰大陆最可怕的母老虎,我也不搭理他们,迈步走出院落。
  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我们几人的坐骑孤独的伫立在迷惘的夜色中。
  这夜,真的很美。
  我轻盈的坐上马背,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低声喝道:“回府!”
  刚走出小巷,迎面便撞上一支上百人的豪华车队,正浩浩荡荡沿着大街由东朝西行进。
  “哪里来的不长眼蠢货,竟然敢冲撞皇子殿下的车队,还不快滚开!”
  一名开道的金甲卫士气势汹汹朝我呵斥道,借着月光我看清风中飘扬的旗帜上镌绣着一副麒麟图案,那是马斯廷皇子的印记。
  我冷笑一声,策马屹立在道路中央,堵住车队的去路,漠然道:“你再说一遍。”
  那金甲卫士一谔,看着穿了一身便服的我低吼道:“你找死!”
  他利落的挥手,细长的马鞭犹如毒蛇一般抽向我的脸庞。
  我的目中寒光一闪,劈手夺过马鞭反抽在他的鼻梁上。那个金甲卫士痛苦的惨叫栽落马下,双手捂着扁塌的鼻子不停的翻滚哀号。
  “有刺客!”
  队列里谁高喊了一声,一群金甲卫士纷纷拔剑在手朝我围拢过来。
  “住手!”
  身后的德博高声叫道:“千万不要误会,这位是修岚公爵!”
  那群金甲卫士闻言都是一惊,不知所措的举着长剑傻傻望着我。
  “修岚公爵?”
  马斯廷皇子从马车中探出头,神情欢悦的道:“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道:“很不巧,我刚刚教训了你的手下。”
  马斯廷皇子不以为然的道:“这些家伙跟我时间长了,本事没有长进,脾气却越来越爆,修岚公爵替我教训的正好。”
  我“哦”了声道:“如此就不客气了,告辞。”
  “修岚公爵,”马斯廷皇子叫道:“如果方便,可否让我的马车载你一程,我正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我淡淡道:“夜了,殿下不妨留待明天再说。”
  马斯廷皇子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不然夜夜都睡不好觉。”
  我的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安姬思告诉我有关黑旗团的事情,于是改变主意道:“如此就打扰殿下了。”
  我坐进了马斯廷皇子豪华舒适的马车,尤里鲁等人骑马在车后缓缓跟随。
  马斯廷皇子放下窗帘,在身前的矮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道:“这几天我都有派人到叠翠苑探望公爵,可都被你的手下挡驾。今晚看见公爵身体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
  我默默注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一点虚伪和狡黠,但这并不意味我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警觉到他的城府远远超过了欧特皇子。
  “这些日子每回见到你我总有些愧疚,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对你说了的好。”马斯廷皇子徐徐道:“当日在戈壁截杀你们的黑旗团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我的控制和资助,否则早就给金沙公爵灭了。可是,截杀你们的指令并非我所下达,甚至我本人是毫不知情。联想到查戈最近几年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我怀疑在暗中他已经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我曾经派人暗察过此事,却始终找不到端倪,表面上查戈也一直听从的我的密令,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他想继续从我这儿得到资助而已。”
  “殿下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对黑旗团已经失控,查戈真正听命的另有他人?”
  马斯廷苦笑点头:“无论你是否相信,截杀你们的指令绝非我所下达,应该是有人想嫁祸给金沙公爵和我。”
  我冷冷道:“可惜查戈死了,殿下也无法证明此事。”
  马斯廷叹了口气道:“修岚,即使从常理推测,我也不必为了截杀你和德博将军,嫁祸金沙公爵而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心中默默揣测他的用意,微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如果你不说我连黑旗团真正的幕后人是你也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殿下产生怨恨。如今说了令你反而难以洗脱嫌疑。”
  马斯廷皇子摇摇头,表情诚挚的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黑旗团的幕后主使是谁,到时候我就更加难以说清;另一方面,毕竟黑旗团受到我的资助和控制,无论截杀令是什么人下的,我终究难辞其咎。”
  “我明白了,”我淡淡道。
  马斯廷看了我一眼,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换作是我,其实也是一样。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马斯廷皇子从来没有起过杀你之心,否则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安宁!”
  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么还有谁?
  欧特皇子、亚丁皇子又或者另有他人?
  为什么要截杀我?
  难道真是为了嫁祸给金沙公爵和马斯廷皇子?
  但如马斯廷所说,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居然不惜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是否太过了?
  马斯廷皇子告诉我这些,自然是在意识到我的价值和潜力后刻意要拉拢我,于是摆出坦诚相见的架势。这一招看似冒险,却反能够得到我的信任,由此可见他绝非简单人物。
  这时马车徐徐停下,车外一名侍从低声道:“殿下,已经到了修岚公爵的府门外。”
  马斯廷皇子忽然拉住我的手道:“修岚公爵,明晚我要在水镜湖的香舫上宴请几位外国使节,我希望你也能够出席。”
  水镜湖香舫?
  我曾经听德博介绍过,那是圣殿城权贵在夜晚最热衷流连的一处风月场所。
  每天黄昏过后,上百艘美纶美焕的香舫装载着无数风娆美女停泊在水镜湖畔,等待一掷千金的豪客光临。
  我淡然道:“众人都说蒙思顿诸位皇子中以马斯廷殿下最为豪爽,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马斯廷微笑道:“那只是大家对我的误解罢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得不敷衍那些权贵,而你是我的外甥却又另当别论。”
  看来他的手腕比起欧特皇子高超许多,很能给人一种真诚热情的印象,难怪在宫廷中得到了众多的支持。
  不过若真以为马斯廷皇子会看在我是他外甥的份上对我青眼有加便大错特错,宫廷之中没有亲情,所有的一切无非是建筑在利害关系上。如果我不是手刃区利南,竖立了自己的形象,他恐怕根本不会对我这个落难的外甥多看一眼。
  马斯廷皇子又嘱咐道:“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在府中等我,我会用马车亲自来接你。”
  我点点头,与他告辞走出马车。
  第二天黄昏,马斯廷皇子的马车如约而至,同行的还有封疆四公之一的普林斯公爵。
  与金沙公爵相比,普林斯公爵显得文质彬彬,嘴角总含着一缕温和的笑意,完全不似一个掌管十万雄师的封疆重臣。
  我亦带上了德博,一方面这个家伙自晓得马斯廷皇子邀请我出席香舫夜宴便整天缠着我,另一方面有德博在场也会让人避免过多马斯廷与我之间关系的猜忌。
  毕竟现在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也不想在我立足未稳前就被卷入皇室的斗争中。
  马斯廷皇子似乎也不介意德博的加入,事实上他可能会在心中考虑如何借此机会来拉拢德博,借以修缮和金沙公爵的关系。因此,他有意请德博也坐入车内,对此德博自然不会客气。
  马斯廷皇子包下的是号称水镜湖上三大最豪华香舫之一的“醉月舫”。
  舫主是位徐娘半老却风韵尤存的少妇海萝莎,据说在圣殿城里很少有男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客人纷纷到齐,醉月舫在夜幕中缓缓起航,驶入波光万顷的水镜湖。
  旎靡之乐奏起,一群衣着火暴的舞女迤俪轻盈的走入厅中,在乐曲声中翩然起舞。
  我被安排在马斯廷皇子左侧的首席,旁边紧挨着德博。对面是来自蒙思顿北面马苏哈尔王国的特使齐武摄政王,其后便是普林斯公爵。另外还有五六个马斯廷皇子和齐武摄政王的幕僚臣属,位置稍稍靠后。
  一曲终了,舞女悄然退场,马斯廷皇子举起酒杯道:“诸位,我先饮一杯以表对于大家今晚赏光莅临的谢意。”
  众人闻言也纷纷举杯,遥遥互敬一饮而尽。
  马斯廷皇子放下酒杯又道:“今晚我们在这儿聚会,一方面是为普林斯公爵和齐武亲王洗尘接风,另一方面也是叙叙旧情。因此,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否则罚酒三杯!”
  齐武亲王哈哈笑道:“殿下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思,面对如此美酒佳肴还有美女作伴,我的脑子里实在容不下别的。”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家伙和德博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斯廷皇子含笑不语,轻轻击了三掌。
  厅门的廉笼挑起,四名国色天香的娇艳美女盈盈走入,令跟在后面的六个少女黯然失色。
  这四个女子虽同样艳光照人,但仔细打量之下又各有特色。
  走在第一位的红衣女子体态丰盈,眉宇间透着妩媚妖娆;其后的紫衣少女娇小玲珑,目光中闪动着令人怜惜的秋波;再后是一名白衣少女,神情冷傲,体态单薄;而走在最后的粉衣女子身材修长,宛如画中走出的古典佳人。
  厅中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她们身上,却觉得群芳斗艳,实在难分轩轾。
  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一亮,或许这四个少女的姿色风姿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安姬思和镜月公主才能胜过。希菡雅等人已是罕见的美女,但眼前的四女相比却绝不逊色。
  德博咽口唾沫低声道:“马斯廷殿下好大的面子,居然一口气请来香舫八艳中的四位。尤其是那名穿白衣的美女嘉奈莉小姐,很少有人请的动她。”
  诸女在马斯廷皇子的示意下各自入席,一一坐到客人身旁。
  香舫四艳分别坐到普林斯公爵、齐武亲王和德博与我的身旁,马斯廷皇子身边的少女虽然也秀色可餐,但比起香舫四艳仍有不足。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马斯廷皇子因为没有计算到德博的临时加入,如此香舫四艳其中之一是留给自己所用,可是他却毫不吝惜的让予德博,单单这份胸襟气魄就非常人可及。
  他能够在蒙思顿呼风唤雨,绝非幸致。
  嘉奈莉正坐在我的身旁,其他诸女莺歌燕语和客人饮酒调笑,她却目光低垂不言不语,更无笑容。
  马斯廷皇子见了高声笑道:“嘉奈莉小姐,你怎么不向修岚公爵敬酒,他可是手刃区利南将军的传奇人物啊。”
  嘉奈莉默默倒满酒杯,一双白皙娇嫩的香手,将酒杯送到我面前,低声道:“公爵请。”
  我蓦然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将它送到唇边,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
  众人轰然叫好,德博更是大拍双掌。
  嘉奈莉的玉颊上浮现一抹晕红,无语的将小手从我的魔掌中挣脱,放下酒杯却不忘幽怨的望我一眼,目光中含着无限的言语。
  马斯廷皇子笑道:“嘉奈莉小姐一向以冷艳著称帝都,不想今天终于碰上对手了。”
  嘉奈莉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又怎么能和在座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齐武亲王笑嘻嘻的道:“嘉奈莉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今晚香舫中只有男人和女人,谈的也只是风花雪月,绝无什么皇子公爵。”
  德博叫道:“亲王殿下说的好,嘉奈莉小姐应罚酒一杯!”
  嘉奈莉默然举杯,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于是又博得不少人的掌声喝彩。
  普林斯公爵叹道:“这儿真是人间的仙境,仅窗外的湖光月色就足以醉人,何况还有怀中的玉人美酒?”
  齐武亲王问道:“普林斯公爵是第一次来这儿么?”
  普林斯公爵微笑道:“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每回却总有这样的感叹。我所镇守的拜迪德郡虽然也有风景宜人的地方,却总不如水镜湖的风光。”
  齐武亲王笑道:“我看比起这里的湖光山色,公爵您更倾倒的是怀中的美女吧。”
  德博看着怀中的粉衣丽人由衷叹道:“这么美的女人,也只有在帝都看的到,其他地方总觉差了些。”
  马斯廷皇子微笑说:“德博将军的话有些夸张,令妹翡雅小姐不就是位名闻蒙思顿的大美女么?”
  德博笑嘻嘻看了我一眼道:“我妹子的确漂亮,可惜让修岚公爵捷足先登啦。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偏巧美女却都爱往他身上靠,连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中的希菡雅和安鹭笛小姐也先后拜倒,想想真叫我又嫉妒又羡慕。”
  身边的嘉奈莉闻言微微一动,悄然抬眼重新打量我,似乎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作为男人独有的魅力。
  齐武亲王讶然道:“原来传闻果真不假,单单修岚公爵抱得三大美人归我就该敬上一杯!”
  我与他对饮一杯,齐武亲王道:“听说修岚公爵决心独力复国,不依靠蒙思顿的一兵一卒,这样的志向胸襟令我钦佩不已。他日公爵若有所需,尽管向我提出,我必可说服陛下全力助你。”
  马苏哈尔是比亚雷尔北方的邻国,国力与比亚雷尔相差无几。虽然眼下的君主是奥克亚陛下,但实权却掌握在其叔齐武亲王的手中。
  近日随着考兰篡位登基,两国关系骤然紧张,故此齐武亲王自然希望我早日提兵复国,造成比亚雷尔的内乱。
  我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马斯廷皇子微笑道:“齐武亲王果然豪爽过人,可惜却坏了我们今晚只谈风月的规矩,理应罚酒。”
  齐武亲王大笑道:“能够结交修岚公爵这样的朋友,莫说三杯,三十杯也值得。”
  香舫这时蓦然微微一颤,停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诧异道:“怎么一回事情?”
  一名金甲卫士急匆匆走进厅中恭身道:“禀报殿下,欧特殿下的香舫拦在我们前面,他请殿下您过舫一叙。”
  马斯廷皇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淡淡道:“替我回禀欧特皇兄,今晚醉月舫有嘉客,我不便离船。如果他有兴致,不妨过来共饮。”
  金甲卫士领命而出,厅中却瞬间静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展颜笑道:“诸位,在欧特皇兄没到之前,我们再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虽然气氛缓和了些,但每个人心头都预感到稍后的风雨。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十一章醉月忘忧~
 
  月洒湖心,舟行波上。
  美酒佳人,良辰美景。
  但欧特皇子的突然到来却在这融洽的旋律里奏响一串不和谐的音符。
  厅外远远就听见欧特皇子尖锐的嗓音道:“马斯廷,你什么意思?”
  马斯廷皇子望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皇兄,平静的问道:“皇兄,我不知道您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今晚我要在香舫宴客,却抢先将香舫四艳请走,这不是给我难堪么?”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随着欧特皇子走进客厅,其中居然有金沙公爵和格列隆将军。
  最尴尬的是德博,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儿竟然遇上自己的父亲,一震之下赶紧低头。
  面对皇兄气势汹汹的质问,马斯廷镇定自若的答道:“四位小姐今晚愿意莅临醉月舫是她们给我的面子,又怎么能说令皇兄难堪?难道,所有的香舫美女都被皇兄您包下,才能显出蒙思顿大皇子的气派?”
  欧特皇子脸色铁青,忿忿道:“其他人我可以不问,嘉奈莉小姐却一定要带走。她是我三天前就派人邀请的,却被你花言巧语用重金骗来。”
  我心中冷笑,这就是欧特与马斯廷间的天壤之别——一个可以为了德博让出美女,而另一个却不惜在大庭广众下争风吃醋。
  如果不是圣殿在背后的暗助支持,欧特皇子或许早就垮了。
  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以嘉修陛下的性格气度绝对不会容忍欧特这样的人继承自己的皇位,而他眼下却始终不予表态,难道真是迫于圣殿的压力?
  倘若是这样的话,在嘉修与圣殿间也绝非亲密无间,那么我这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大可玩味。
  马斯廷皇子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对不起皇兄,如果今晚嘉奈莉小姐陪的客人是我,出于对兄长的敬佩爱慕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让出。可惜,如今嘉奈莉小姐却是坐在修岚公爵的身旁,我无权让你带走。”
  欧特皇子阴冷的目光射向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修岚公爵也在,真是太巧了。”
  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淡然道:“诸位,我先暂退了。”
  众人以为我慑于欧特皇子的权势要主动退让,无不愕然。
  欧特皇子更是得意的微微冷笑,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冻结。
  我拦腰抱起嘉奈莉的娇躯,横在胸前大步朝厅外走去,迎面正撞上欧特阴森的目光。
  “修岚公爵,你这是要做什么?”欧特问道。
  我冷冷道:“欧特殿下以为我抱着如此动人的美女还会做什么?”
  欧特皇子的脸立刻变的紫红,怒道:“你是要存心和我过不去?”
  我毫不退缩的还击道:“是殿下你要抢我怀里的女人,并非我要和殿下过不去。”
  厅中的气氛几近凝固,每个人都紧张的望着我们。
  马斯廷皇子默默望着我和欧特,却并不出言。
  嘉奈莉动人的身体顺从的倒在我怀中,眼睛里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不过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取悦于她,而是我不能退让也不会退让。
  如果我今晚屈服了,那么以前所做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我在嘉修陛下、马斯廷皇子等人心目中竖立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欧特皇子难掩嫉恨之色,我却毫不理睬,从他身边大步走过。
  金沙公爵望着我欲言又止,终于没开口。
  格列隆将军却叫道:“修岚公爵!”
  我漠然看他一眼道:“格列隆将军,你也有异议么?”
  号称“帝国第一师”的圣殿骑士团正副两位团长居然在一座香舫上剑拔弩张,彼此冷视。
  但我并不怕得罪他甚至是欧特皇子,因为我已经大致揣摩到嘉修陛下的用心。既然他要利用我来牵制圣殿和欧特,那么我又何妨借助他来打击必须打击的敌人?
  我不怕与任何人为敌,只要他拦阻我的道路,我唯一的反应就是剔除他,将他从我的视野里抹走。
  格列隆微微摇头,低声道:“好自为知。”
  我轻轻笑道:“多谢将军提醒。”
  话音落下时,我已经到了厅外的甲板上。
  清凉的湖风扑面吹拂,皎洁的月光播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嘉奈莉绝美的玉容贴在我的胸口,轻声道:“公爵大人,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地方。”
  舫主乖巧的在一旁道:“公爵大人,楼下有好几间空房,都是为诸位大人预备的,我领大人前去。”
  “不必。”
  我抱着嘉奈莉走下旋梯,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
  借着从门外透进的月光,我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景物,当然最明显的就是一张足够四个人睡的大床。
  嘉奈莉的娇躯此刻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住我的衣襟,她显然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念陡然升腾,眼睛里射出饥渴的光芒。
  我合上门,屋子里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惟能看见她在黑夜里闪烁的眼睛,宛如夜幕中璀璨的星辰寂寥而神秘。除此以外,就是那缕淡淡的幽香,诱惑着我的欲望。
  “要点灯么?”她轻声问道。
  “不用,”我答道:“我喜欢黑暗。”
  “你因为我得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欧特皇子,不会后悔么?”
  “我是为了自己,跟你没有关系。”我冷冷回答。
  她沉默片刻,幽幽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可以用甜言蜜语来哄骗人家,却为什么一定要说出真话?”
  “你喜欢听假话?”
  她犹豫一下道:“还是真话吧,可惜我遇到的男人里除了你就再没有谁乐意说真话了。”
  我将她放到床上,俯下身面庞距离她不过一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温馨芬芳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脸上。
  我吻上她的樱唇,在黑暗中搜索她挺拔却充满弹性的双峰。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鼻子里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
  在我的挑逗下,她逐渐的放开,而黑暗更增添了一丝刺激与香艳。
  冰山开始融化,她的衣服一件件减少,最后裸露出火热而匀称的胴体。
  我的欲念越来越强烈,身体中的暗黑能量也觉醒过来,徐徐朝向顶峰攀沿。
  我的手抚摩过她每一寸光滑的象丝绒般的肌肤,不断揉搓少女的敏感区域,令她不由自主的在我的身体下扭动呻吟。
  她已经完全卸去刚才那冷傲的伪装,春情勃发中热烈的回应我,以她受过专门训练的技巧迎合取悦着我,将我同时推向高潮。
  我并不急于立刻占有她,对我而言征服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我要令她完全屈服在我的身下,放下所有的羞耻和伪装,全身心的将自己向我敞开。
  她起先还想努力克制,但到后来终究禁不住兴奋的叫出声音,那足可以滴出蜜来的呻吟令所有的男人都无法阻挡,迷醉在高涨的情欲中。
  我不停的亲吻抚摩。用最高超的技巧挑逗着她,把她带向颠峰。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初经人道的少女,只懂得在我的蹂躏中喘息低吟。
  我终于进入她饥渴的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与她合而为一。
  她兴奋的高叫起来,让人无法相象这样勾魂荡魄的声音居然出自于一向以冰冷高傲著称的嘉奈莉小姐樱唇之中。
  我的脑海中却逐渐呈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那绝美而孤独的熟悉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经历戈壁之战后,在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提起过暗月以后,我总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我不晓得她与暗月有什么样的关系,但隐隐感到她应该是我失去记忆前一个十分重要和熟悉的人。
  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漫溢,朝身体四周徐徐延伸。
  我的灵觉也随之向四外扩散,可以看见香舫中每个人的动态。
  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中。
  我的心一动,灵觉沿着湖面朝四边扩展,果然发现了不远处欧特皇子的香舫。
  我很快就在一间二楼的船舱中搜索到欧特皇子的身影,奇怪的是他的身旁侍立的并不是美女,而是一名中年幕僚打扮的人物。
  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阴冷,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薄薄的嘴唇旁隐含的那缕冰冷笑意却让人很不舒服。
  欧特皇子坐在椅子里,完全没有方才爆怒失态的踪影,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道:“舒葛特,你都看到了,马斯廷果然连德博也请到,看来他是要打金沙公爵的主意。”
  舒葛特冷静的道:“殿下不用担忧,我想德博所以会出现在醉月舫,完全是修岚公爵的缘故。金沙公爵刚才已经向您表示了效忠之心,马斯廷想下手也晚了。”
  欧特皇子微笑道:“还是你的计策管用,居然想到出动我们的死士刺杀金沙公爵,他做梦也料不到是我下的手,只会让马斯廷和亚丁背黑锅。昨天你又把那个亚述查的堂兄暗杀了,金沙公爵还以为我们在为他出气呢。”
  我的心头一震,金沙公爵那晚被袭击的秘密无巧不巧的就此揭开。
  居然是欧特皇子的杰作。
  我不得不开始警惕他还有那个名叫舒葛特的幕僚。
  佯装刺杀金沙公爵,借此嫁祸另外两个皇子,令金沙公爵彻底倒向自己。这样的计谋连我也完全出乎意料。
  虽然我觉得亚丁皇子不应该是刺杀金沙公爵的主谋,却也没有想到欧特皇子的身上,这个舒葛特的确不是简单人物。
  象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尽快除去。
  舒葛特冷冷一笑道:“虽然我们损失了亚述查和两名死士,但换得了金沙公爵的效忠,这样的买卖殿下应该满意吧?”
  欧特皇子道:“今晚最令我不爽的就是修岚那个小子,他竟然当众不给我面子,异日定要好好回报他。”
  “殿下何必生气呢?”舒葛特淡然道:“经过今晚,金沙公爵和他之间必然产生芥蒂,格列隆将军也肯定心存愤怒。今后修岚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嘉修陛下想利用他来打压我们,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错,我背后有圣殿的支持,父皇不想传位给我也难。何况,我是他的长子,他要是不想闹的举国大乱也只有选择我。”
  果真如此,嘉修陛下心中对于欧特皇子并不满意,而我就成为他手中绝好的工具。
  但是,我岂是别人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好吧,就让我们大家日后见真章。
  “轰——”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轰鸣,身下的嘉奈莉不能自已的兴奋呼喊,被我推上了人类最浓烈的顶峰。
  我的灵觉随着渐渐回流的暗黑能量收缩回来,身体象一个无穷尽的海洋吸纳着宇宙间游离的能量。
  我意识到,每当我由于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刺激,使得压抑埋藏在心底的激情达到颠峰时,我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空明状态,我的身体就如同与身边的宇宙完全融合一般,与存在其中的暗黑能量自由沟通流淌。
  我的修为也因此得到一步步显著的提升。
  经过上次与区利南的决斗后,我发觉自己的暗黑能量几乎恢复到从前的水准,而这次,我感觉到体内更加的充盈和强大。
  “啊——”
  嘉奈莉终于精疲力竭的软倒在床上,心满意足的娇喘呻吟,紧紧用双手拥吻着我。
  我的意识恢复如常,却没有再产生莫名的杀意。
  我想到的却是那个画面中绝美的少女,她是谁?
  与暗月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嘉奈莉梦幻般的低吟道:“修岚公爵,只有您才能让我体验到男女间真正的激情。”
  我抚摩着她圆润滑腻的肩头,心中蓦然感觉一片宁静。
  没有任何思维在活动甚至懒的去思索回忆刚才在欧特香舫中听闻的一幕,我只是舒服的躺在嘉奈莉丰满动人的胴体上,听见她的呼吸在暗黑中起伏。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忘掉。
  恍然中,我看见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骑在马上快乐的奔驰在青翠葱郁的山道间,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他越跑越近,却从我的面前疾驰而去,没有停留。
  依稀,从眉宇间我发觉他是那么的酷似年少的修岚。
  那是我么?
  不,不是我。
  我不是修岚。
  可是为什么我会回忆起这样的画面?
  为什么?
  我猛力摇头,象摆脱幽灵般想将它从脑海中剔除,可是另一副画面接踵迩来。
  又是那个年少快乐的修岚,牵引着风筝在蔚蓝的天空中放游,飞过重重宫阙,飞过柔絮白云,飞过我的视线。
  我怎么会看到这些?
  难道是修岚深烙在我心底的印记在觉醒?
  然而,我却依然不知道我是谁。
  或许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知道,可是他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究竟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我才能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
  “修岚公爵?”
  嘉奈莉察觉到我的异样,轻轻在耳畔呼喊。她仿佛是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乖巧的伏在我身下,修长的双腿紧紧缠绕着我,半刻也不舍得分开。
  “什么事?”我感觉慵懒的问,思绪就此被打断。
  “我在看您的眼睛,我发现在您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迷惘,这是我这多年来看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一双眼睛,几乎要让我也一起心碎。”她轻轻耳语道。
  我哼了声,眼睛中射出警觉的光芒。
  她不由自主的一颤,用娇嫩的小手蒙上我的眼睛,呢喃道:“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象您这样奇异的男人。仿佛您的目光可以看穿我的心灵,而我也可在您的眼睛深出找到一种奇怪的共鸣。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一个男人,因为我实在厌倦和憎恶他们的丑态和虚伪。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遇见了您?天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推开她的手,漠然道:“不要遮住我的视线。”
  我看见她的明眸中闪烁着恬静喜悦的神采,这是黑暗中唯一璀璨的东西。
  “对不起,”她顺从的说道:“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今后如果您不再来找我,我往后漫长的生命应该如何去消磨?”
  我毫不动情冷冷道:“你尽可以找别的男人在床上追寻属于你的快乐,那还可以给你带来不少金币,不是么?”
  她似乎被我刺伤,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神采也暗淡下来。
  我的心头却涌起一种莫名快感,仿佛她的痛苦也是我喜欢看见的东西。
  她的身体变的僵硬,缓缓伸手想推开我。
  “你要干什么?”
  “我累了,我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会。”她回答说,语气中掩饰不住伤心和落寞。
  我的心突然抖动一下,我发现在她的眼角边有一种晶莹的珠光在闪烁,是她的泪么?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用力摁住她的胴体,缓缓道:“你不准离开。”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我要你。”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猛然粗暴的吻住她有些凉的樱唇,展开狂风暴雨般的侵犯。
  起初她还在矜持挣扎,死死闭紧双唇。可是终究抵挡不住我的欲火和她对我已产生的依恋,逐渐放开心灵如同解冻的冰岩,再次融化在无限的热火中。
  “修岚,我爱你,我恨你!”
  她在我的鞭挞中用尽全身气力的低叫道,浑然忘却身外的天地。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8-01-11
 
~第十二章风雨渐来~
 
  翌日早会后,在叠翠苑酣睡的我被嘉修陛下传召觐见。
  我知道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舒适的时光即将结束,嘉修陛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推动到前台。
  与上一次在书房会面不同,这回没有其他人的陪同,连那名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神秘圣殿高手也不见踪迹。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修养了这些天,你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吧,修岚?”
  嘉修陛下坐在他的龙椅中,声音温和低沉,宛如一位关怀晚辈的长者。
  “应该没问题了,”我回答道:“我来到帝都没有几天,却给陛下增添了不少麻烦。”
  在这句话里我丝毫没有抱歉内疚的意思,而是为了进一步探察他的反应。
  可是嘉修陛下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令我无法揣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微微笑道:“你其实已经帮了我不少忙,只是你现在还不明白罢了。如果你的伤势已经复原,我希望明天就能够看到你接任新职。”
  果然如此,我望着他心照不宣的漠然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嘉修陛下悠然道:我明白,其实你心里一直以为是我故意撺掇区利南将军向你挑战,以利用他的剑除去你,对么?”
  我猛然抬眼凝视着他睿智深邃的眼睛,他也不动声色的与我对视。
  许久,我冷冷的哼道:“可惜最后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笑了,笑的很愉悦。
  “难得有人这么坦白,我欣赏坦白的人,因为必要时候的必要坦白的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否认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会结束这次的对话,因为我不愿意和一个与我虚以委蛇的人深谈。”
  我没有开口,心中思索他的用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意思要杀你,而且我一开始就确信你和区利南将军之间的胜利者必然是你。修岚,你会相信么?”
  我淡然道:“如果陛下觉得我应该相信,我就相信好了。”
  “你不会相信,也不应该相信,因为换作是我也一样。”嘉修微微摇头道:“所以,我还必须让你见一个人。”
  他提起桌面上的一只黄金小铃在手中轻轻摇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书房门被徐徐推开,我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进来的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
  这气势绝不逊色于区利南,却比之更加凝重坚实。
  “陛下!”身后的人朗声叫道。
  “修岚,回头看一眼,你是否还记得他?”嘉修陛下道。
  我缓缓回头,目光中蓦然闪过一缕精光。
  居然是他?!
  那个曾经当晚坐在查戈身边的青年骑士。
  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帝国将军的装束,看起来英俊挺拔,神采飞扬。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
  我的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回过头面对嘉修陛下。
  他朝那青年骑士挥手示意道:“你可以出去了,索兰。”
  “是,陛下!”
  索兰的脚步轻轻响起,然后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修岚?”嘉修微笑问道。
  “我明白了,”我回答说:“他是你安排在黑旗团的卧底。”
  嘉修陛下点头道:“他叫索兰,两年前被我安插在黑旗团卧底,当时就已经具备了圣骑士的实力。不过他不是圣殿出身,但比任何人都更加忠诚于我。那晚他就距离你不到四百米,清楚的看到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依仗他作为圣骑士的精深修为索兰侥幸逃过了灭顶之灾。当然,幸好是这样也令我及时的了解到你的真实实力。”
  索兰!
  我在心底牢牢记下这个名字。
  同时,另一个奇怪的疑问升起——联想到天宗卧底和马斯廷皇子在黑旗团的细作,这件事情似乎并非偶然和巧合。
  尽管黑旗团号称是蒙思顿第一盗贼团,但终究力量有限。为什么连嘉修陛下也会派出他的得力心腹进行卧底?
  难道,在黑旗团的内部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这显然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必须先解决索兰出现后带来的变化。
  “所以陛下就故意当众宣布要将镜月公主许配于我,以此激起区利南的杀意,然后借我的手除去区利南。”我低声说道,但是没有继续说明他这么做的意图。
  与嘉修相处,我必须时刻表现出卓越不凡之处,以获得他的重视和欣赏;但是我也绝对不能锋芒太露,使得他感受到过多的威胁。
  他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可以欣赏一个才智超群的人,但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超越自己给自己带来威胁。
  否则,就不是今日蒙思顿的王者。
  “是这样,我不必也不可能隐瞒过你。对么,修岚?”嘉修陛下紧紧凝视着我问道。
  “我只是见了索兰才想通,却依旧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杀死区利南将军,他不是你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么?”
  “你真的还没有猜到我要除去他的原因么,修岚?”
  我沉声道:“只有一个理由,但我却无法确信是这样。”
  嘉修陛下高深莫测的笑起来:“这么说,其实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我已经明白。
  老谋深算的嘉修利用我不着痕迹的除去了区利南,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不满。
  因为大家都以为嘉修陛下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会料到区利南与我之间的胜利者居然是后者。
  就这样,区利南不明不白的死了,而我借此得到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职位。
  我与他默默对望,不再需要累赘的语言已可掌握到对方的心意。
  许久后,他舒畅的笑道:“我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就说过,和你聊天真是一件省心愉快的事情,简直是一种享受。”
  “哦?”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嫉妒你,因为你很象年轻时的我,却拥有我不再拥有的年轻。你有着超越常人和年龄的深沉与智慧,还有异乎寻常的冷静和坚毅。我曾经感叹过,为什么你只是我的外孙而不是儿子?今天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
  嘉修陛下忽然轻轻叹息,带着一缕惆怅道:“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真实的你和传闻中的修岚王子差距那么悬殊,但我欣赏喜欢眼前的你。有人提醒我要防备你,惟恐你要对我和帝国图谋不轨。我置之一笑,根本不予理会,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徐徐道:“因为无论将来你会成为我的臣下或是敌人,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你知道征服一个桀骜不逊却充满才华的臣下是多么动人的事情么,那快乐的感觉远远胜过拥有世间最漂亮的美女。即使是与这样的敌人对阵,也可以令我感受到多年没有的刺激与兴奋,而胜利后的喜悦才会更加珍贵浓郁。”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油然的欣赏。
  是的,就是对面将近七十岁的老者嘉修皇帝。
  并非因为他的权势,而是他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
  是的,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称作我真正的对手,因为我不可能臣服在任何人脚下,最终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
  但现在,我与他之间却刹那建立起一种微妙奇异的关系。
  至少,在彼此的利害关系协调下,我们终于暂时的走到真正一起。
  “所以,修岚,我会将镜月公主许配给你——比亚雷尔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我确信,这个大陆上惟有你才配的上我最钟爱的孙女,也只有她可以令你终有一天感激我。”
  我平静的倾听一个老人的睿智之语,但真正体会却要到遥远的将来——结束会谈后,我走出书房。
  嘉修陛下依旧坐在那里,身影显得孤独而挺直。
  但是我却意识到他同我一样,喜欢孤独和寂寞。
  因为王者终归是孤独寂寞的。
  我行走在冗长的廊檐下,上午的阳光穿越绿荫播洒到我的身上。
  那些金甲卫士纷纷恭敬的朝我敬礼——从明天开始,我就将正式成为他们的上司。
  一个白衣如雪的老人飘然伫立在走廊外的花坛边,正聚精会神的欣赏着含苞待放的花蕾。他的神情是如此专著,给人一种宁静和谐的感觉。
  我微微一怔,这是我第一眼看见他站在这里,可是他的姿态却让我觉得仿佛从亘古开始,他就存在于此,早已经是这片天地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停下脚步,默默打量着他。
  他的面色红润饱满,眉宇中流露出超脱尘世的闲情。修长的身躯恰到好处的挺直屹立,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和生硬。
  一个近乎完美的高手。
  或者,是一个近乎可怕的敌人。
  “你在等我?”
  听见我的问话,他徐徐抬起头,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是的,修岚公爵。我在等你。”
  “你是圣殿中的哪一位?”
  “我是安德赫特,圣殿共有三位资深的长老,我有幸忝为其中之一。”他淡然的回答说,神态悠闲而脱俗。
  原来是他。
  被世人尊称为“雪之贤者”的魔法宗师,圣殿三大长老中最为睿智的安德赫特。
  终于,在镜月公主的试探之后,圣殿的头面人物亲自出面。
  “修岚公爵,如果你有空闲,不妨陪我在园中走走?”
  我淡然应道:“有何不可?”
  我默然走在他的身旁,感受到他的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股超凡脱俗气质。
  安德赫特缓步走上一座浮木小桥,宛若一羽鸿毛飘落,桥面居然没有发出一丝的震颤和下沉。
  “到桥上站一会吧,修岚公爵。”
  我迈步踏上桥面,浮桥微微一晃,虽然是几乎不可察觉的程度,但是以我和安德赫特长老的修为,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他微微一笑,油然道:“你看,如今的帝都就象这架在水面上的浮桥,勉力维持着平衡。但丝毫的风吹草动即刻令它发出震颤,而你的到来已经使得很多人感觉到平衡的打破。”
  我冷冷道:“长老似乎太高看我了,在帝都我的能力和影响简直微乎其微。”
  安德赫特长老深深望我一眼,清澈宁静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我的内心。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拂动原本平滑如镜的波面,令脚下的浮桥再次微微摇晃。
  “浮桥又动了,”安德赫特长老喃喃道:“无论修岚公爵是否愿意承认,你如今已经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上,成为帝都各种势力打击和拉拢的对象。微妙脆弱的平衡,是经受不住哪怕一根羽毛的分量。”
  “这么说来,长老以为我会成为帝都祸乱的根源?”
  安德赫特长老的嘴角边逸出一缕柔和的微笑,他徐徐道:“你错了,修岚公爵。祸乱的根源永远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难以满足的人心欲望。”
  我漠然道:“何必刻意用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语来周旋我,不如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他悠然伫立在桥面上,风带动起洁白的衣襟,犹如随时会飘然飞舞的真仙。
  “修岚公爵来帝都已有时日,应该知道在嘉修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圣殿始终支持着欧特殿下。对次外人有种种猜测和谣传,因为欧特殿下表现出的才智品德似乎都不足以统御蒙思顿这样的帝国。”
  安德赫特长老的话好象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却感觉到他正开始切入正题。
  “可是圣殿却必须有更加长远的考量,经过几百年的苦心经营,蒙思顿从南疆小国一跃成为与北方联盟、神圣帝国分庭抗礼的大陆三大强国之一,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宫廷内乱。一个国家只有在稳定和平的环境中才能得到高速的发展,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的声音平和悠然,好象是在与我娓娓谈心,而我却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一场谈判和暗战。
  安德赫特长老继续说道:“所以,圣殿最大的责任就是维护这种平衡的局面,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打破。欧特殿下也许的确不如亚丁或者马斯廷殿下,但毕竟他是陛下的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尤其是在眼下的情况,三位皇子中任何一位成为皇储都可能引起另外两派的不满,惟有依照皇室惯例将帝位传承长子才是诸多无奈选择中最稳妥的一项。”
  我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公爵,长老何需劳动大驾来与我谈论这些皇室纷争?”
  “因为我希望修岚公爵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与圣殿保持一致,或者避免卷入其中。这不止是为帝国着想,也会令公爵省却许多麻烦。”
  我冷笑道:“这是否算是一种威胁?”
  安德赫特长老哑然失笑说:“我怎么可能这么昏朽,公爵你岂是可以用威胁打动的人?”
  我没有回答。
  安德赫特长老轻轻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会被任何人意志左右,你已经不是传闻中那位比亚雷尔的王子修岚,而是帝国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修岚公爵。不仅拥有杰出的才智和冷静,也蕴藏着神秘而强大的暗黑力量。象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帝都?”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引人注目,又深得陛下器重,隐然将成为帝国宫廷中不可小觑的新生力量。”安德赫特长老淡淡道:“每个人都想拉拢你,而你却在诸多势力中巧妙的周旋,令别人完全猜不透你的用心。”
  “我不过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安德赫特长老抬步朝浮桥的另一端走去,桥面依旧纹丝不动,显示出他惊人的修为。
  而我知道这并非他刻意而为——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一举一动在自然间已暗合天道。
  如果现在他向我出手,我唯一的结局就是败走,甚至连一丝胜机都看不到。
  他走到桥的尽头,忽然回过头深深道:“修岚公爵,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要成为敌手。”
  倘若换作别人听见圣殿长老如此的言语,也许会感觉到无比的自豪或者惶恐,而我却仅仅报以漠然的微笑道:
  “但愿如此。”
  他向我作出最后的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语言,然而从目光中我已经读懂很多。
  我静静的屹立在浮桥上,目送安德赫特长老走远,直至他洁白的身影全部消失在金碧辉煌的殿宇深处。
  自始至终,他和我都没有谈起区利南的事,彼此间仿佛存在一种微妙的默契。
  他好象什么都跟我说了,又似什么也没有透露。
  但我和他都明白,通过这次谈话各自已经对对方多了一层了解和沟通。
  我当然不会以为圣殿是在向我示弱,相反安德赫特的言辞中处处隐藏着机锋。
  而他也同样明白,我不可能屈服在圣殿的脚下。
  也许,从这刻起我们彼此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天色渐渐黯淡,一团阴云无声无息的遮挡住阳光。
  也许,风雨很快就会来临。
  而风雨中的这座浮桥,还能继续保持它现在的平静么?
  我的嘴角微微浮现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抬眼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等待雨落下的一刻。
  第二卷帝疆争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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