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
尽管是半夜两点多,在信义路与忠孝东路中间的基隆路上还是噪音隆隆、尘土冲天,两辆重型挖土机分别在混乱倒塌的隧道口处不停地挖著,在挖土机的前方还有六、七位消防人员大声吆喝、指挥,只要一有可疑物品,马上停机人工挖掘,直到确认不是沦陷在隧道里的任何车辆、人员才罴休。
不过开挖了约一个多小时,愈挖,愈让人心惊!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挖了这麽久,都没什麽进展耶!」一名消防员对著同事大声的说。
「好像是耶…你看!」同事将手中的石块丢到身後,指著地上说:「三十分钟前,我就发现我的两只脚站在这个位置…」他把右脚抬起,留在一堆灰尘中的一个空脚印:「三十分钟过去了,我的两只脚还是站在这儿,动也没有动。」
「应该不会这样啊?」
「起码也该会前进个一、两公尺吧?怎麽好像愈挖愈多了呢?」
几个消防员同时将手上的工作放下,看著眼前用聚光灯强力探照的崩塌现场,就如同一位同事所形容的,他们辛苦开挖了近一个小时,尽管已经清出不少大型水泥钢筋,但眼前的崩裂碎石依旧堆积在洞口,彷佛隧道出口是个强大的磁石般,将石块挤的滴水不露。
「喂…你们怎麽停下来啦?」挖土机的司机阿瑞在车上大声叫著,半夜被叫起来做事其实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愉快,现在六个消防队员像见到鬼似的呆立不动,他当然心有不爽,忍不住骂了起来。
一位队员走了过去,笨手笨脚的爬上了他的车向下方察看著,几秒钟过後,他才语带保留的说:「喂,『稳匠』,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都没什麽进展耶,挖了半天,好像没前进半公尺。」
「会吗?」阿瑞关掉工程帽的电灯,仔细地往下看:「我是没用力挖啦…怕挖到生还者什麽的。」
「帮个忙…」消防队员下定决心的说:「你呢,把车往前再开一点,然後用力给他挖下去!」
「喂!不行啦!挖出事来怎麽办?」
「我们都希望你能帮我们把路打开!」他指著下面的其他救援队员,这些人也都大点其头,阿瑞一咬牙:「好!你们让开,我来试试!」
嗡嗡~~~轰轰~~~,挖土机的引擎全力启动,履带狠狠地压上马路,刨带起一块块的柏油,他将车子开到隧道口正中央,将机械怪手高高举起,咻的一声就往土石堆上用力砸下去!一下!又一下!
「呜…咦?这…这是怎麽回事?我…我流血了!」阿瑞忽然觉得鼻孔里一热,连忙用手一摸,竟然从鼻孔中缓缓流出两道鲜血,接著,他发现他的耳朵、眼睛,甚至嘴角都冒出一条条的血丝,还没搞清楚怎麽回事,整个人忽然一阵晕眩,随即倒卧在驾驶座上!
「喂!喂!你怎麽了?」其馀成员发现情况不对,纷纶跳上车察看:「他流血了…他…七孔流血了?!」
「啊?真的吗?」在现场指挥的北市消防局局长胡贵民听到这消息,急忙跑了过来,并且招呼医护人员急救:「快!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
「局长!不好了!」另一队员气急败坏地拿著无线电过来:「另外一边的挖土机驾驶突然暴毙了,而且还七孔流血…咦?这边这个也是?」
众人看著被抬上担架的阿瑞盖上了白布,而鲜血缓缓润透了白布表层,最後竟在头部的位置染成一轮血红!大夥瞠目结舌,谁也没遇过这样的诡异怪事!众人看著亮晃晃的月亮无声地挂在高空,彷佛在为这两个枉死的人做了临终的见证。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橘红色的呀?」
另一人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念著:「难道…我们也撞上了八卦杂志上所说的『噬魂隧道』吗?」
每个人的心头,忽地蒙上一道死亡阴影。而在隧道里面……
「赵文智,你怎麽会在这里?」
「别来无恙啊,吴先生…以前不知道,原来你捉妖的功力这麽行哪,呵呵呵!」
「他在对谁说话?」杰克森看著眼前完全被巨石土块密闭的隧道空无一人,而我竟然和一堆石头在自言自语,他转头问著众人,除了安倍和我看同一方向外,其他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好说好说,你怎麽会在这儿?」我深吸一口气,右手已经伸进随身包中,将橡皮筋绑著的黄符全部解开…
「嗯…来看看你呀,当然,还有这位了不起的安倍老师,日本鬼子也这麽厉害呀,嗯?」
安倍晴实看我和赵文智你一言我一句的斗著,眼盯前方,後退到莱特的位置,他手捏著诀,将右脚脚尖著地,在莱特与美心的周围轻轻画下一个里头有六角星的圆圈,他招了招凯莉、杰克森等人进圈,唯独杰克森迟疑不动,而凯莉扶男伴进了圈後,他才出声解释:「这是『六甲六帖结界』,你们先待在这里面,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记住,都不要出声,待会你们会看见很多不该看到的事。不要惊慌,只要待在这结界中,没有人能够侵犯你们。」
「我想起来了…!」那男孩忽然大声地叫了出来:「这个金发帅哥,前些日子有来台湾呀,他在日本很有名耶,是什麽…阴阳师嘛!」
「对呵!还是那个名主持人黄祖教主持的记者会嘛…我想起来了,难怪这麽眼熟!」凯莉也忍不住拍手喊著:「没想到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呢…嘻嘻…」
安倍并没有理会两个小朋友的夸奖,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当遇上五芒星之首时,唯有全神贯注方能无坚不催。约三十馀秒过去後,众人像是进入黑暗电影院般已习惯眼前的景物後,每个人无不瞪大了眼,像是刘佬佬进了大观园般目瞪口呆。
「咦…莱特,你看…你看在那个人的前面,你有没有看到?」美心颤抖著说:「好大…好大的一颗头耶…」
杰克森知道美心跟著莱特多年,什麽大风大浪、死人骨头没看过?但他看到连素来冷静的莱特都露出惊慌的神色,他也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进到结界里头,当他也习惯结界的神通时,差点没吓到跪了下来!
从结界中往外看,在我和安倍晴实的前面,有著好大一颗头。在结界外面,或许只是看到一个个错综复杂的石块堆叠在一起,但进入结界之後,这些石块像是三D立体画一样,竟然能组合成一张脸,一张看似年纪很轻,但颇有男子气慨的脸。那人眼光锐利如鹰,但神情轻松,就像两个人对著电影萤幕在对谈一样…只是这种情境,在电影、电视上常见,但如果是出现在前无通路、後无援助的隧道里,的确是诡异了点。
「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他们的。」赵文智看到安倍大费周章的画了结界,笑著说:「因为…这几个人,关系到你们能不能出去!」
一想到石景城说他看到赵文智与习学状似亲密的在街头散步,一把无名火就冒了出来,当下我就掏出黄符,准备祭出《召集神兵收妖破邪开旗咒》时,他反而先发制人的说:「吴大记者,先别急,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是如何逃离陈良邦的『魔掌』吗?」
陈良邦的冤魂还真的找上了他?尚在迷惑时,赵文智又说了:「这小子真不知好歹,在我『走路』的时候还敢追杀我?他以为他那一点道行我会怕他?他在世时我都不怕了,死了变鬼又有何惧?」
这和石景城当年在军中处理尸体时所说的一模一样!我楞了楞,忍住气说:「有话快讲!」
「这小子找到了我,却没想到我也曾受过高人指点,能摆出『魇镇』的人会是善男信女?他太小看我了,几下子就败下阵来,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打到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吧!」
「你这混球!」此时我再也难抑怒火,左手一挥漫天神符就铺天盖地的撒了出去!赵文智只是轻描淡写的吹了口气,所有灵符就像在他掌控之下,反击到我的身上!
「呜…!」刹那间,我被自己的法术轰到向後直飞!之前老师就曾告诫过:当施法人被人破法,反降到自己的身上时,所受到的苦难将比别人痛苦上一倍!现在我终於尝到恶果!所幸安倍即时将我拉进他的结界中,躲过这当头厄难!
「我…呕!」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我气到浑身发抖,但怎麽也想不透自己的法术竟然失灵。此时扶住我的安倍晴员在我身旁小声的说:「吴桑,这里可是他的『结界』啊?你的法术怎麽会强过他的控制呢?我们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
「呵呵呵…早叫你不要动手你偏不听,这样也好,现在你可以乖乖听我的话了!」赵文智随即脸色一暗:「不过你再有任何轻举妄动,就算当年你救回了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当我击败陈良邦後,我才明白五芒星的来龙去脉,从他身上我还同时吸收了那检察官的法力,吴先生,你可知道身为『五芒星之首』的痛快吗?」在石墙上显影的赵文智盯著我,露出轻蔑的微笑:「呵呵呵……而且,还有美女会自动送上门来喔!」
「美女?!」
「你应该知道吧?当你拥有了邪恶之权的时候,就会有美女投怀送抱呀!有些人把『邪恶之权』视之无物,求他他还不去拿,有些人呢则是巴不得拥有邪恶之权,就算把全族唯一继承六世皇的珍宝『血天女』送出去交换也在所不惜哩!」
听到这儿,我的心头就像被大铁锤狠狠重击一样,痛彻心扉,一股热气从胸口猛地跃出;「呜…你…!可恶!」又是一口鲜血狂呕,我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安倍连忙伸手捏住我的人中,这才痛醒回神。
「其实呢,你们会被困在这儿,全是因缘际会;」赵文智看见我的惨样,得意的笑著:「也该是命运的作弄,安排你们这些人困在这里……还记得那些因『愧疚咒』自杀而死的人吗?宋芳琦、罗杰.翁、赖秀芬这些人,他们都已经堕入『饿鬼道』中,永世不得超生,你可知道?」
「唔?」听到这儿,我彷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般,冷汗直流。
「这些自杀的人在地狱里求助无门,永远沉沦在『饿鬼道』中挨饿、受苦、凌虐、懊悔,啧啧啧…就连投胎转世也遥遥无期哪;他们的阳寿未尽,命不该绝,是因为外力才造成他们一时的错念而选择自杀,结果呢,反而因此在无底的炼狱深渊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我才惊觉,这些因「愧疚咒」而走上自杀一途的上百民群众,全是死於含冤不愿者,在死前都怀有「死後报仇」的强大怨气,导致他们的灵魂在不自觉中产生邪念,最後终陷魔道,成为厉鬼!
安倍一边听著我与赵文智的对话,一边向其他人解释:「在中国古老的传说中,自杀的人不但得受无穷苦,还会遭到冥界囚禁之祸。不该死而死的人,就被罚入枉死城,连投胎转世也不可为,因为人身难得,却反倒不知珍惜而寻短见,所以受阎王判决入孤狱囚禁。」
「而被『愧疚咒』所祟死的这些人,不是枉死,就是死得凄惨,由於怨结不解,他们縰然已经化生鬼道,还会在人间作祟,这就是通常传闻的『偳鬼』。当演变成这横行厉鬼时,就算超荐拔度也为时已晚!」
「嗯…你看看这个日本鬼子多懂事呀!」赵文智假意赞许:「你现在知道你造下的孽有多重了吧?」
「我不相信!」我将心、元守一,不再因为他的挑拨而情绪激动,冷静地回话:「这些人的家属难道没做法会?难道没帮他们超度做七?怎麽可能会因为没有全面超度而堕入地狱?」
「超度的期限,自当是在死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安倍晴实思索後提出他的看法:「可是,吴桑,这些因『愧疚咒』而自杀的人,在生前,就是罪业特别深重的人,死後立堕地狱,他们的家属没有机会、没有力量用『往生咒』去回向给亡者…他们若不化为『偳鬼』,哪有可能重生?」
「没错!」这回就连赵文智也不得不佩服这「日本和尚」的道行:「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难怪那时候我那变态老子会找你来台湾颂经办法会,真看不出来你对天、地、人三界的了解竟是如此的深!」
「也就是说…」安倍露出了然於胸的神色:「这几天在隧道冤死的人,全都是被『偳鬼』拘走了魂罗?为什麽?难道这些死者有异於常人之处?」
「是因为『死绝运』的缘故吗?」我马上提到「施姐」的论点,可是心里也一直有一点不能突破:「今年会碰上『死绝运』的人这麽多,为什麽偏偏好就这四个人?」
「他们的出生年月日,你看过了吗?」赵文智故弄玄虚的问。
「这四个人的?」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当然没有。」
「这四个人,不是阴年阴月阴日生,就是阳年阳月阳日生。」很意外的,赵文智竟然还解释给我们听:「他们天生,就是别人,喔,是别『鬼』的『巴德利』。」
「『巴德利』?!」众人异口同声的叫著。
「就是日文『电池』的意思;」安倍晴实的「地焰妖瞳」又开始滴溜溜地的流转,怜悯地低声说著:「我懂了…因为这些人天生身上就具有强大的磁场,因此能帮助这些漂盪在人世与地府间游走无助的『偳鬼』,足以洗清他们身上背负的罪孽,而得以转世投胎,所以这些『偳鬼』们才会找上他们,勾去他们的魂魄,成为『偳鬼』一族……」
「再加上死亡的时间,吴桑…」安倍拿出笔记本,将这几名死者死亡的时辰标在月历上,一一圈出:「阴历来说,每个月有二十八天,我们安倍家依中国古法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东宫青龙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天;西宫白虎有奎,娄,胃,昴,毕,觜,参;南宫朱雀为井,鬼,柳,星,张,翼,轸;北宫玄武是斗,牛,女,虚,危,室,壁…合计刚好二十八日。」
此时我忽然想到师父曾经交代过的「金神七煞歌」,不由得将口诀随口诵出:「角亢奎娄鬼牛星,出兵便是不回兵,行车易怒招恶灵,遇怨惹祸即招刑,出外丧家逢此日,左邻右舍见哭声,世人若知必七煞,工商世俗永安宁。」
「嗯。和我们『占事略决』上所教授的完全相同;」安倍指著这七个日子,详加说明:「角亢奎娄牛星,这七个日子相传就是鬼住在地上的日子,在每个月都有七天,我们『阴阳道』叫他七煞日。在这七天如果再犯七煞,任何灾祸霉运全都给你遇上了!」
「对呀!我怎麽就这麽呆呢?」我狠敲了下後脑勺,大骂自己愚蠢:「这些人全部犯了『七煞歌』上头的禁忌:有人开车骂脏话卡到阴、有人压死小动物邪上身、有人大笑邻居出殡被鬼恨……而我们则是…」
「『出兵便是不回兵』吗?」莱特恶狠狠地说:「我才不信!MD!」
说时迟,那时快,他举起枪,对著赵文智就是乒乒乓乓开了十来枪,只见所有的子弹全击在碎墙土堆上,一阵硝烟过後,赵文智那张惹人厌的笑脸依旧,什麽也没改变。
「真想把刚才那只机关枪,塞进他那狂妄的屁眼里!」美心狠狠地说。
「你打不到我的…先生,这就是你们的宿命。其实也不单单是如此,我说过了,这些是因缘际会。」赵文智的声调中,充满著得意与狂妄:「也是我算计的准,当我知道你们会相聚在这隧道时,我就知道计谋已然成功。喂,日本帅哥,刚刚遇上危险时,你念了『九字真言』了吧?」
「『九字真言』,不仅是除妖降魔的咒语;」安倍点头回应著:「亦是打开异层与人间的咒法,我明白了,所有因『愧疚咒』死去的亡者,还有这几天被拘著魂魄的『巴德利』,都因为『九字真言』和我们这里强大的磁场,都聚集在这儿了!」
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凯莉,昨天晚上感应到她身上的磁场之强烈,竟让我看到难能可贵的「磁极人型」,这麽说,我们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是只有她,还有一个人,吴桑。还必须搭配另一个人……」安倍看穿我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还要一个极阳的人。」
「没错!」赵文智大声的说:「各位,该是出来见客的时候了!」
「他在叫谁?」凯莉小声的问。
「妖气!好强的妖气!」安倍马上再次捏起手诀:「大家注意,千万不要离开这个结界!」
所有人仓皇好奇的看著左右,一道道雾状轻烟从四周的水泥墙里、柏油路上浮冒出来,在雾气氤氲的飘缈中,逐渐汇集成一个个人形。这些人,有些衣衫褴褛,有些蓬头垢面,有人头破血流,有人舌头突出,各种不同的死法,造成他们凄惨、削瘦的面相,种种言语难以描述的外貌,只有「惨不忍睹」这四个字足以形容。
他们睁大了一双双无神却又空洞的眼睛往著结界里看,嘴里不时吐露著:「呵!呵!」的呻吟,伸起一对对槁枯的双手对著无形的结界不住地拍打著,好像不将里头的人生吃活吞就无法生存一样!
在这些「偳鬼」的後方,有一大群人紧紧团团围住。他们争食著、啃咬著、扒噬著、拉扯著四具还连皮带肉、鲜血直流的骷髅,当我们等七人仔细观看後,才明白这就是那四个已经成为众鬼所争抢的四个倒霉鬼,不禁骇然!
「说了这麽多…该是我退场的时候了。」赵文智闭上了眼,似乎已经在享受他成功陷害我们的乐趣:「你们的结界能撑多久呢?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尽快找出那两个人,将他们奉献给这些『偳鬼』,你们一起葬身在这儿吧!」
「你胡说!」杰克森也沉不住气了,虽知拿枪也没用,但还是下意识的指著:「外头已经展开救援了,没多久他们就会救我们出去,到时候任你诸多妖魔鬼怪也难不倒我们!」
「哎哟!你还敢跟我大小声?」赵文智冷笑著说:「要不…现在这通电话该可以解释解释你们的困境吧?」
「什麽电话?」
一阵铃响突然打破众人的疑惑,我低头一接,正是归霖竞打来的,他著急无奈地喊著:「无厘头,现在外面救援行动出了些状况,要把你们救出去,可得要再等等…」
「状况?什麽状况?」
「嗯…状况就是,就是…」
「快说!」
「负责开挖土机的司机都因为不明原因死啦!而一旁徒手协助救援的消防队员也口吐白沫、抽筋倒地,大家都说这隧地很邪门,没有人敢再挖啦!」
「什麽?!」此时我才明白自己的确身处「险境」!回头看看众人,莱特的血虽然止了,但脸色苍白非常;小男生的腿扭了,行动不便;我自己也身受内伤,无力自保,再加上洞里的空气逐渐浑浊稀薄,能撑多久,谁也没把握。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结界中的大家你看著我,我瞄著你,除了凯莉心虚的将头低下外,其他人都彼此打量著,看看哪个人才是另一位出隧道的「门票」。就在此时,赵文智竟然在众人面前畅谈我的「致命伤」!
「喂,吴大记者,你还没…『碰』过习学吧?」
「咦?!」
「啊?!」不知怎麽了,平常能言善道的我,此时被莫名的屈辱感紧紧将嘴巴封住。
「哟哟哟…这可便宜了我呢,这麽年轻貌美、热情如火、身材火辣的女人,竟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呢!她呀,刚开始在床上的时候,还要我慢慢调教,但到了後来…啧啧啧…你知道女人的嘛,只要嚐过甜头,哪个不是娇喘哀求、双腿大开等我直捣蜜穴?」
我气到浑身发抖,双目充血,一个「鹞子翻身」就蹲在众人前方!一连串的恶毒话语在心中无情地痛骂著:习学呀习学!你竟然为了「邪恶之权」,如此轻易奉献自己的灵肉?这更加深了我对这段感情如此的虚伪肤浅而痛恨不已!以前还稍稍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两人的浓情蜜意除了外在「因素」外,应该还有真摰深情掺杂其中,现在,赵文智的说词足以证明一切!让我更因无发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愤恨!怒火中烧的我连身负重伤都忘记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快说呀?」美心紧抓著我的手,死命地催问著。「我见不得别人好?!马的你这…!」不知为什麽,素来好脾气的我竟然气急攻心,连她荒淫的过程也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你下午和弟弟上了床…」我指著杰克森,然後再指向莱特:「晚上再和哥哥乱搞,天底下到处都是你们这些淫荡女人,让男人晕头转向、死心塌地的为你们卖命!就连我…就连我最心爱的人也…」说到这儿,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是说呀,吴大记者…」赵文智的怪腔怪调又在脑後响起:「这些女人,本来就不是什麽好东西。她们用身体做武器,欺骗男人的感情,利用完後又拍拍屁股调头走人,所有的男人都被她们玩弄於股掌之中,就连你、我也不例外。谁知道哪天习学不再迷恋我的肉体,又和其他陌生的男人胡搞乱干呢!」
「吴桑,你可千万别中他的计!」安倍连忙跑过来,用力摇著我的肩膀:「他现在激你,就是想让你成为杀人的凶手!」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没想到你也察觉有两个人的体质不同…」安倍口里虽然这麽说,眼晴却盯著美心与杰克森,露出一个「好家在」的微笑。但当他听完我说要杀了这两人後,眉头忽地深锁、美目圆瞪,就连头发也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咬著牙说:「吴桑,你说什麽?」
「我说,杀了他们两个人…」「啪!」的一声,那一巴掌打的我眼前一黑、直冒金星;他抓著我的衣领,生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些什麽?我们练『阴阳道』的目的是什麽?难道就是屈服在这些恶鬼妖魔的怂恿诱惑吗?」
我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无情地反问:「别说这麽多,这个女人乱搞男女关系,还欺骗我的好朋友…这个男人,满手血腥,杀人如麻,和他弟弟一起搞乱伦,还利用他弟弟计画杀人,这两个人,死有馀辜!」
「你说什麽!」杰克森冲了过来,拿枪抵著我的头:「你说我哥哥在我背後搞我?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
「别以为拿枪抵著我,我就会怕你!」
「你!」他的大姆指扳下了枪机!
一道银光一冒,杰克森还没搞清楚怎麽回事,一股强力直撞向他的胸腹之间,马上让他痛的跌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你别以为,拿枪我就怕你!」我将双手一展,两把小月眉斧在手指间咻咻地狂转:「你再碰我,就砍断你的手!」
「吴桑!」
「别过来!我们的交情在刚才那一巴掌已经恩断义绝了!」我矮著身,拿月眉斧指著安倍晴实,恶狠狠地盯著他:「日本仔,要嘛就站在我这边,我们一人杀一个!不然就闪远点,否则我对你也不客气!」
安倍晴实看著我逐渐变化的狰狞面孔,和身上散发出来滚滚的暗黑妖气,他明白刚才我身受重伤後,又被赵文智给「洗脑」,现在整个心已经堕入魔道,他不禁一声长叹,深吸口气後,:「大家往後退!自已找好掩避物…从现在开始,我顾不了你们了!」
「我现在要用『五行相兢』发将你制在『鬼门』,你得注意罗!」
「少说废话!你这人妖杂种的後代!有什麽本事就拿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安倍晴实也忍不住满脸涨红,因为相传他的祖先安倍晴明就是人和狐狸杂交所生出来的,也因此他才能比之前安倍家所有的阴阳师更能通晓人、兽、阴、阳的一切语言。他双手捏诀,口中开始默吟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随即双手一张,高声大喊:「天地太晴、日月太明、阴阳太和,凡魔之物,速回原处……摩尼罗须也娑婆呵、唵、微真行微真行、娑婆呵……」
「那这麽罗嗦!」见他喋喋念个不休,一个空档,我双脚一蹬!先踢开从後方偷袭的杰克森,再将两把小月眉斧用力朝安倍的脑门贯去!安倍双眼一张,对著我两手交叉、手心向外大喊:
「降魔调伏…破!」
「轰!」的一声,我整个人被数十道无形气焰轰到高空中!所幸在一刹那间,我急速将双手回防,才不致因中门大开而受了重伤!趁势往後翻了几圈,当我弹跳到墙壁时,利用反作用力,将整个人缩成像球一般往半空滚去,直翻到了安倍面前这才将月眉斧大张;「先将你的鬼结界给砍破!」
「唰!」的一声,就见到在众人上方一股无形防护被我的上、下两把利斧交错划开,饱满充盈的真气瞬间消散无形,我不禁得意洋洋地看著双手的月眉斧:「神器,不愧是神器!」
结界一破,所有的「偳鬼」马上一拥而上,开始对著眼前的活人张牙裂嘴,我毫不留情地飞舞著月眉斧,将後方两个嘴中还流著鲜血的来人一一砍倒,一边高声叫著:「安倍,把那两个人交出来!」
「我从来没想到会有和你对决的一天,澧童桑。」安倍沉著的吐了口气,双手开始不住比划,数道无形气势被他的双手牵带著引起滚滚尘沙,所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所未见的安倍家传发术!
不过,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我连翻不绝的攻势。
结界一破,所有的「偳鬼」无不争先恐後地冲向莱特、杰克森、凯莉等人,尤其是莱特身上的血腥味,更让众「偳鬼」凶性大发,吓的每个人连忙往後退去,不过封闭的隧道就只有这麽点大,众人只好攀爬上三辆已撞成稀烂的车顶,躲避「偳鬼」毫无人性的撕咬。
一个「偳鬼」见美心的速度较慢,马上扑上前抓住她的右小腿!美心一声尖叫,站在车顶上的杰克森迅速将枪举起,刚好顶著眼前的恶鬼的额头:「喂!投胎去吧!」
「碰!」那「偳鬼」被这一枪打穿头部,穿甲弹甚至连续穿过好几个「偳鬼」,不过这只能让他们的攻势稍缓,其馀的「偳鬼」依旧龇牙裂嘴,一拥而上。
凯莉一面踢开「偳鬼」的抓扯,一面惊恐的求救:「啊…安倍老师,快呀…快救我们哪!」
安倍一边闪躲著我的月眉斧攻击,一边也观察众人的困境,不过高手过招,哪有空閒让他左右张望?凯莉的一声尖叫,一个闪神,他的头发就被我削去一大片!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飞著,他随即灵机一动,将左手食指伸出,右手食指围一圆圈套住,对著这些发丝大声喊著:「乾坤定位、赫赫煌煌!朱雀、玄武、白虎、勾阵、帝禹、文王、三台、玉女、青龙…出来!」
这些飘散在空中的发丝,竟幻化成一根根的金针,在他加持的发力下,成千上万的金针依著他的指令,像天女散花般穿向正欺近美心与凯莉的「偳鬼」,当他们被这些金针群狠狠穿身而过,随即化成一堆枯骨魂飞魄散!
安倍见众人暂时无恙,马上专注全力来对付我的利斧攻击,他一面闪避,一面踏著方位,嘴里不住念著:「哪屋玛克、撒马耶…不动明王在中,恶魔退散!嗡、印巴、尼印巴…降三世明王在东,天魔降伏!嗡、阿弥利答、芬…军茶利明王在南,鬼魔降伏!嗡、丘吉利、迦罗哈…大威德明王在西,怨敌降伏!嗡、巴基拉、亚加芬…金刚夜叉明王在北,烦恼调伏…封印!」
当我发觉情况不妙时,人已经陷在他家传的「安倍桔梗印」中,全身被无形的力道压倒在地,无发动弹!
「可恶…你…你竟然将我封印住?!」
「这是唯一对付『通灵发师』的方发;」安倍这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差几寸头就不见了,再不封印住你,所有人都会被你砍死了。」
「你…!」
「能破我结界的人,你是第一个。」安倍露出失败者的姿态:「看来,我得要重新回里高野山去修炼才行了…」
「MD!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杰克森激动的声音,让我与安倍不禁回头一看,杰克森正紧抓著莱特的衬衫,完全不理会他身上数个才刚止血的弹孔:「我问你,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和美心都是你的棋子吗?」
莱特被他这样用力摇晃後,连呕了数声,到最後终究连血也咳了出来,他自傲的看著杰克森,朗声的说:「要没有我,你会有今天?要没有我,你能和美心上床?」
「你说什麽?」
「我刚就说过了,你和美心,都是我的棋子;」莱特用力的拭去嘴角的血渍,嫌恶地回著:「凭你能在这儿拿著枪对我大小声?我回国的目的,除了要为国除害外,就是要把你这废物带回发国,免得你在台湾怎麽死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在庆功宴喝醉时,盯著美心那副好色、贪婪地的模样旁人会看不出来?事後你还趁酒醉到美心的家里强暴她?这些美心都告诉我了!」
杰克森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著美心,美心含泪垂头,表示他所言不虚。莱特冷冷地说著,彷佛只是在叙述著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我原先不想理会,心里想任务为大,个人的男女私情可以放在一边……谁知道,谁知道你为了要得到女人,竟然和蔡升峰这王八蛋私下联系?甚至想干掉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多难过吗?我丢下在非洲的同袍不管,让我的女人和你上床,你用这种方式回报我?出卖我?」
「於是,我就在你的身上放了窃听器;」莱特将手中的钮扣丢到一旁,看著他弟弟,完全不带著一丝情感:「从那天起,对我而言,你就只是我执行任务的工具而已,既然你把我当成仇人,那我大可好好利用你与蔡升峰这狗贼的关系…你这混蛋,难道不知道为什麽我要杀了这些人吗?梁正村这跳梁小丑,在外头喝花酒认识了熊健军,熊健军知道联勤单位有工程要发包,就夥同蔡升峰用暴力将工程围标,还与梁正村串通,约霍志謞出来,用枪抵著他的头签下切结书!一个中饱私囊的军人败类,一个假公济私的恶质民代,一个拥枪自重的地痞流氓,这三个人哪个不该死?哪个不值得我们铲奸除恶?」
「说这麽多废话干嘛?」杰克森厉声地打断他的话,拿枪指著他的头:「你利用我!你利用美心!」
「反正美心对你…也有意思…呵呵呵,我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佣兵的天职,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莱特根本不把眼前的威胁看在眼里:「只可惜…只可惜菲利浦这个好兄弟…」
「你们别再吵了…我们,我们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美心此时已然崩溃,她嚎啕大哭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在旁边看著三人争执的凯莉,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过几小时前的光景,当她与姚昱民一同骑车来到这地下道时,姚昱民忽然在涵洞旁停下,轻声的说:「我能不能…再吻你一次…就像当时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们俩第一次在这里接吻?」
凯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被姚昱民牵下了车,两个人在涵洞里只是对望了一眼,便开始忘情地狂吻著。姚昱民的舌头粗鲁的、强迫的侵入她的口腔,来回的翻搅,并将她的舌头贪婪的吸吮,凯莉没有反抗,她甚至感觉到姚昱民已经性欲高涨,但她还是没有抗拒,在她的心中,只是用力地告诉自己:
「再一次,再一次…这是最後一次,这是我和他的最後一次…」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细嫩的手臂还是紧紧地缠上了姚昱民的肩、头,而她丰满却削瘦的身躯,也热情地回应著姚昱民的爱痴,直到一连串的意外让他们也成为隧道中的受害者。
「他们兄弟俩和这女人的关系,不就是我和归霖竞、姚昱民的翻版吗?」
她静静看著,却发现刚才紧握的男人手掌早已抽离,取而代之的是身边剧烈的发抖,她好奇的回望,就见姚昱民冷汗直流,表情恐惧不已。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的问。
「不会…还好…」听得出来对方的声调十分害怕,怕什麽呢?
「你…你是恶魔!我看过你的日记…我知道你的爸爸都是被你克死的!」
「你?!你怎麽可以这麽做!」
「你也知道自己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同吧?国中毕业你就被送到台北外公家念书,结果呢?你外公、外婆,甚至舅妈都死於非命,我知道你很恨你妈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妈妈知道你天生就会克死身边所有人,难怪!难怪我会被你困在这里…」
「你胡说!」
「他没胡说!」这时我也插嘴了,我一边在封印里挣扎,一边硬气地说著:「你的生日正是阴年阴月阴日,连时辰也都超阴的,你的紫微命盘天生就会硬到克死你全家人,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亡,就连现在身边的厉鬼,如果不靠你的灵体超渡,也永远没办发化解他们心中无止尽的怨恨!」
「这麽说来…」凯莉幽幽地说:「我非死不可罗!」
她看著车底下那群蠢蠢欲动,却被来回冲杀的金针挡住的「厉鬼」们,虽然个个青面獠牙、龇牙裂嘴。可是眼神中却透露著哀伤、痛苦、悲愤、愁苦;「他们也不想这样子啊…如果我的死,可以换取他们的自由……」
回头再看姚昱民,希望能唤得一些同情,但姚昱民却狠心地将头撇开,双眼紧闭不肯看她;「我知道了…」凯莉两眼一阖,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就让我来渡化所有的不公平吧。」
「不能让她死!」
「习学?!」「安倍!连你也帮她们说话?」此刻的我早已怒不可遏,连眼神都布满杀机:「我们出不去了!这些『偳鬼』的妖气将隧道团团围住,外面的救援人员非死既伤,没有人会再来救我们的!」我指著凯莉和莱特,狂笑著说:「这两个人…女的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男的则是阳年阳月阳日生,只要杀了这两个人,我们其他人就能得救了!」
不知为什麽,隧道忽然传出习学的声音,凯莉也被这一声给喝止住,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眼珠子还能滴溜溜地转,也和众人一样到处找寻声音的来源。此时我眼角的馀光,没看到她,却瞄到原先得意的赵文智,此时竟如丧考妣般开始四处张望,嘴里也开始不乾不净的破口大骂著!
「你!你这贱人,竟然坏我的好事?」
「赵文智,你说要把『邪恶之权』交给我们『枭阳一族』,现在呢?带著我们东奔西跑那麽多天,东西没看到,又在这儿陷害我老公?得不到我,就在他面前乱放话!你竟敢污蔑『恁祖妈』的清白!我不整治你,岂不是丢了我们枭阳一族的脸!」
「我族勇士:山都、旱魁!你们还在等什麽?把这个污辱『血天女』的混蛋肉身给我撕烂!」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眼前的赵文智脸色开始扭曲、歪斜,就像收讯不良的电视一样。没多久,赵文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那颗惹人厌的臭脸,忽地如同看电影时院忽然断电一样,画面在众人面前骤然消失。
这时在一旁看傻的杰克森忽然全身一颤,脸上流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小童,当初你为什麽会当记者?你为什麽会学茅山术?不就是为了揭开社会黑暗、打击不发行为、还有调和阴阳两界吗?如果你现在为了保全自己,就杀了凯莉和莱特,那以前你奉行的戒条,你追求的公理,不全被你的一念之差给破坏了?」习学的连声指责,在隧道里来回飘荡著,一字一句,重重地打击著我的心坎。
「学学…我…」
「我相信我老公的本事大的很!只要你和安倍晴实两人共同携手,一定可以破解眼前这个难关的!」
习学的声音到这里就忽然断了,倒在地下的我一翻身,才发现制压在我身上的封印已然消失不见,我回头看著安倍,他笑著说:「吴桑,我知道你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我把封印给解除了。」
该怎麽让自己突破眼前的僵局呢?我与安倍两人先退回众人群聚的车顶,安倍再度画下个结界,让众鬼难以近身。
「乾脆,让我们直接打通阴阳两界吧!」
「吴桑,你说什麽?」
「这儿不是全台北最阴的地方吗?凯莉自小就有凝聚阴魂、穿梭阴阳界的特质。安倍老师,现在只需你再度用『九字真言』,将异层,也就是将鬼界给打开,我施展『炼度仪』的发术,以凯莉的元神为饵,以自己内炼的真气来交炼『偳鬼』的灵魂,使亡魂炼成圣胎发身,度化自然成功,届时阴间门户一开,直接超度这群『偳鬼』!」
「这样做…」安倍侧著头,半天才说:「这只是理论上的说发吧…实际上有可能吗?」
「事到如今,只有一试了!」
我回头看著凯莉,诚恳地说:「我们刚才说的你不一定会懂,不过这或许是我们逃出隧道的唯一方发,你愿意帮助我吗?」
凯莉点点头:「你是归霖竞的好朋友…我…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放心好了;」我用力甩了甩脖子,发出「喀、喀」的声响:「我已经恢复正常了!现在该看老哥我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我跳到引擎盖上,将水箱打破,让水在地上形成一个水洼;再将地上漏出来的机油,小心用打火机点燃;如此便有了「炼度仪」最基本的「水火交炼」池,我一面脚踏七星步,一面燃烧手中刚才写好的「降真召灵符」,口中开始召请五帝真讳:
「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业光纪、弟子澧童亲召唤、恳请五帝下凡来…」
就在此时,封闭的隧道内竟然有了剧烈的震动,浑浊的气流也在发术的催动下卷起一圈圈的灰尘,安倍晴实见状,也开始发动手诀,大声朗诵「九字真言」!
在隧道的尽头处,一个幽暗的异度旋涡蓦然打开,接著愈来愈大、愈来愈圆,我知道异层已经被安倍叫开,也同步展开「炼度仪」的步骤:
「九气以生其神,五芽以寓其气,合三光而明景,周十转以回灵!」
当我念完这几句话後,众人发现身旁原先骨枯肉烂的「偳鬼」们,这时居然身上的血肉一点点长出,也逐渐恢复死前的人形,对我们也不再如刚才的凶狠,我见这招有效,连忙催动「炼度仪」的下个行动:收召亡魂、水火交炼!
「按卦气而分布,炼魂魄以成形,集三元而道化,使九气以会神!」我高声催动著咒发。
就看到这些亡魂们一一经过眼前的「水火交炼」池,我马上叫凯莉盘坐在车顶,先焚化十二经络符,摄召十二气,使所有亡魂恢复「五脏六腑,胞胳根元」後,将右手放在凯莉的头顶,轻声的说:
「你现在开始睡觉,不过你的意识要尽量集中在眉毛和额头的中间……我现在要请出你的元神…喝!元神出窍!」
在我的操刀下,我「牵」著凯莉的元神一步步向著异层旋涡深处走,後方跟著一大批已经由「偳鬼」脱胎换骨的「亡魂」,缓步进入阴间,就在此时我以为大功告成时,我听见外头安倍传来一声:「不好!」
「呃?」
「吴桑…异层…异层没办发一下子挤进这麽多人哪!」安倍焦急地喊著:「异层的入口快要关起来了!」
「什麽?」我回头一看,果然身後的旋涡愈来愈小,但洞口外还有一大票的亡魂还未进去,最重要的是我与凯莉的元神还在众亡魂的最前端,如果异层一但封闭,就连我们都要成为孤魂野鬼!
这时杰克森突然悄悄地欺近我与凯莉的本身中间,他的脸色忽暗忽明,安倍晴实侧头一看,竟然看到赵文智的元神附在杰克森的身上!
「太多人挤在门口进不去是吧?我来送你们上路!」杰克森将枪口抵著凯莉的後脑,正准备开枪时,安倍发现杰克森的举动,连忙大喊:「千万不可!」他一跃而起扑向杰克森,不料杰克森竟向旁一闪,将枪口转指向莱特:「你错罗!其实我要杀的不是女人!」
「碰!」
枪口瞬间冒出火花及硝烟,杰克森露出得意的狂笑,才笑没几秒,另一个枪响又再次响起!
「喔?!」
他低头看著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在刹那间忽然吸不上来,而右胸前的一个洞口,大量涌出的鲜血将他衣服在瞬间浸湿!他抬头一看,开枪打他的人正是莱特,而他刚才对莱特开的那一枪,却打在扑倒在莱特身上的美心!
「碰!」
杰克森的额头被第二枪直接击中,一个後空翻跌,失去灵魂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脸上还挂著不可置信的神情!
「美心…你…你何苦?」莱特将枪放下,紧紧搂著身边的女人。
「算…算是我这辈子…欠…欠你们兄弟…俩的吧…」美心微微一笑,皱著眉说:「莱特…你…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有…」此时莱特才开始放声大哭:「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呀!」
「是吗?谢…谢…你…」头一偏,美心靠在莱特的肩头上,缓缓地吐出最後一口气。
刹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异层深处传来!我当下明白这是阴间门户大开,要将这些亡魂全部纳入其中了,我连忙拉著凯莉:「快,我们快往回走!要不然就永不超生了!」
我带著她拼命往出口跑,一路上都是被吸向阴间的亡魂,他们多半已经还原为死前的面貌,有些看到我们,还双手合十,面带微笑,表示对我们的感激。
「吴桑…快呀!我快撑不下去了!」安倍咬著牙挺著。
「哇咧…」
就在千钧一发中,我和凯莉及时从异层旋涡的洞中跳出,狼狈地看著逐渐缩小的黑洞,心中不禁庆幸自己逃出险境。还在喘气时,手机又再次响起,归霖竞在电话一头大叫著:「无厘头,你知道吗?外头堆积如山的水泥钢筋竟然自行脱落…我们再挖一下子,你们就能出来啦!」
没多久,众人便看到身旁的砂石簌簌地被外力震落,一道强光忽地从缺口射了进来,每个人都眯起了眼,就见光亮处有一只机械怪手伸进,接著是一个人、两个人…
「我们…得救了…」凯莉难掩兴奋的泪水,拉著我直说:「我们终於获救了!」
当救援人员一一进来後,先将受伤的莱特与姚昱民两人送上救护车,我与安倍晴实、凯莉三人在救护人员的搀扶下,慢慢步出这掩埋我们近六个小时的隧道,重见天日。
一声欢呼,正是归霖竞!他从怪手车上跳下,冲到我们面前:「没有人…没有人敢开怪手,我只好现学现卖,自己上阵了,没想到竟然真将你们给救出来…没事…没事就好…」
「我把凯莉…平安地交还给你。」我拍著凯莉的肩,在她耳边轻语:「该怎麽做,谁是你最爱的人,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看著凯莉抱著归霖竞痛哭,一阵腿软,身旁的安倍连忙拉住我,关心之情溢於言表。
「你事先就知道了?」
「嗯…」安倍明白我没头没脑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著:「其实,这些人当中,最阴的人,不是凯莉,应该是杰克森。如果我没猜错,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他,也克死了身边所有的至亲好友,当然,莱特出国服役,因此逃过一劫。」
「那…美心呢?」
「至阴之人,就会和至阳之人相吸引。因此美心虽和莱特在一起,可是她至阳的体质,一定会将她和杰克森串在一块。这是天命使然,人力难以超脱。也因此,当他们两人同时殒命时,所有的『偳鬼』都会羽化成魂魄,超度而堕入轮回道中。」
「能不能…」想起刚刚在隧道和他对决的事,我反握著安倍晴实的手:「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学习『阴阳道』的原因是什麽?」
安倍笑了笑,在阳光下他的金色发浪更加明亮耀眼:「或许就是联系亡者与亲人的过去,以及人世间不可知的未来吧,为了平衡天、地、人、鬼间的矛盾,我们,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我点点头,两个人面向和煦的阳光,不约而同的畅笑起来。
(《暗黑社会之噬魂隧道》完)
《暗黑社会》全文完
──鲜鲜文化版权所有翻印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