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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之枪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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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三章 逃亡者
 
  第二天傍晚,太鹰到达了希曼要塞东北方两百五十公里处纽斯夫郡的斯乌镇。
  斯乌镇,是个人口只有六千人的城镇。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人口,在希曼都只能算是中下水平。
  为什么太鹰会认为这个地方是藏匿尼亚哥夫的地方呢?为什么太鹰会在偌大一个希曼里面,挑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镇子呢?
  太鹰首先考虑到,尼亚哥夫肯定是被捕后才被掉包的。卡几城是军部势力范围,马尔萨斯一定会顾忌阿洛斯托尔或者军部的眼线将老尼运走。但,为什么把人绑架后,深夜用快马拉的黑色马车运走,连夜送到预先安排的地方,像这种白痴的做法是绝对行不通的。
  希曼跟以平原为主的利卡纳不同,希曼有半个国家是建在丘陵和高山上的。由于地形的关系,在希曼西部的郡与郡之间,往往只有那么三四条公路可以走马车。而在这些公路上,都设有军部所控制的检查站。所以,就算他们能够瞒过检查站的笨蛋,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在这个非常时期,任何在不恰当的地点、不恰当的时间出现的马车,都会启人疑窦。因此,只能用正常的运输马车把人运走。比如固定在每周送信到某处的邮车。
  其次是选点的问题。用刑对于尼亚哥夫这种顽固派是没用的,所以突破口只能放在他剩下的妻女上。因此,最理想的方法是把他们一家都运到同一地进行迫害。所以,太鹰就把目标放在卡几城以及老尼妻女所在地,这两地连线的中点──纽斯夫郡。
  大型的城市,是各方势力注意力的焦点所在,眼线一定很多。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用在这里,绝对是屁话!前后两辆马车,鬼鬼祟祟地运到同一个大城市,不被发现才怪呢!
  至于太小的村镇,每天有多少外来者,那些好事者必定一清二楚,所以也不行。
  但五千人到一万人的城镇就不同了。第一,敌对势力的眼线不多;第二,人们彼此不会全部见过面;第三,商业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地方,马车的来往必定相对频繁。所以,太鹰认定,只有那些不大不小的城镇,才有可能拿来藏人。
  于是,符合以上条件的,只有现在身处的斯乌镇了。
  太鹰到后,并没有傻乎乎地在街上乱逛。这种笨办法,没发现对方,就首先打草惊蛇了。他选择到镇外的一座小山岗上观察全镇。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太鹰很快就发现在镇子边上的一间小屋有些门道。
  脏乎乎的灰墙,掉漆的木门,长了不少青苔的台阶,乍眼看上去,这跟一般的农屋没有什么两样。单从这间屋子的外表,是看不出任何毛病的。
  问题是出在小屋的选址。
  小屋处于镇子的外围,但不是最边上。不论遭到镇子外头还是镇子里头的袭击,里面的人都能朝另一个方向逃跑。此外,小屋位于一个小山坡上,背靠一条湍急的河流,而且屋子的大院里,还有一棵不大不小的科里阿白杨树。一方面可以俯瞰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只要把树放倒,这比河宽要长的树,在必要的时候,绝对可以拿来当作木桥用。况且,这里的土质很粘,防水性很好,非常适合做地牢。
  看到这里,太鹰心里有了算计……
  夜幕低垂,整个镇子的灯火大都熄灭了,黑沉沉的。而在乌云笼罩下,大地上看不到一丝月光。
  太鹰出动了。
  轻微的泥土耸动声过后,太鹰在院子角落的白杨树旁边探出头来。院子里漆黑一片,死寂死寂的。那些枯死的花草,明明白白地告诉来访者,这院子很久没有人打理了。但是太鹰却瞧出了端倪。
  身旁这棵一人无法合抱的大树上,有个不起眼的口子。口子很小很薄,只有三厘米宽、左窄右宽。可是,太鹰却从这口子中,看到从树干另一头透过来的微弱亮光。
  很显然,有人用一种刀锋极薄的刀子,把树心给完全切断,只留下坚韧树皮连着上下两段树干。这样的话,在遇敌时,可以一刀把树砍倒。
  由于树的养分还可以从树皮输送到树冠上,所以这树还是相当的青翠。
  看到这里,太鹰不禁惊叹屋子主人刀法之高超和心思之细密。
  一刀把树砍倒,只要是会斗气的高手都可以。但要做到不伤树皮,凭一个极小的刀口,就把内部的树心全数砍断,这就不是一般高手做得到的。这需要的极好的柔劲和巧劲。不过,从他失手把对面的树皮捅穿了一点可以看出,他的刀法,还未能算是出神入化,收发自如。
  但是,他能想到提前把树准备好,不用到时候花费多余的力气把树砍掉,而且还能做到不让树枯死引起旁人注意,这就说明:这屋子的主人可不是一般角色!
  想到这里,太鹰心里有点不安了,但他还是决定继续探查下去。没办法,尼亚哥夫被捕至今,已经有十二天了。除去路上的时间,他至少被困了六天,情况随时会恶化!
  察觉到在地面上布满了跟泥土一样的黄黑色报警细线后,太鹰决定直接潜入刚才用地底探知魔法发现的地牢里面。
  一分钟后,太鹰身子前倾,把头悄悄探出地牢的墙壁。
  但几乎是同时,宝刀出鞘的龙吟,就响彻了整个地牢。
  眼睛,尚未适应地牢的黑暗,寒冷的刀意就扑面而至了。
  漆黑中,只见一道弯如新月的刀光,割裂了幽暗的虚空,笔直地砍向自己的头颅。
  快如电闪的刀光,转瞬即至。
  糟!暗叫不好的同时,太鹰迅速地判断出:躲,已经来不及。身体的重心已失,自己的后退必定比对方的刀要慢。而且,这刀,凝聚了对方全身的斗气,即使自己赶在刀砍到之前重新躲入墙壁,也必定会被凌厉无比的刀劲破墙击杀。
  一念之下,太鹰把全身魔力逼入地面,同时大喝一声:「石缚手!」
  幸运地,在刀砍中太鹰的前一刹那,魔法发动了。一只石头怪手,迅捷地从地面上冲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对方的一只脚。
  正在前跳挥刀的黑衣人,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向前跌倒。就在他心中一惊,刀劲无以为继的瞬间,太鹰像脱兔般窜出,一个箭步就抢到他的面前。只见太鹰手一扬,一根石刺从袖中飞杀而出,直取他的面门。
  身体被制,重心全失,眼看这家伙就要横尸当场了。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显示出惊人的柔韧性。他的腰向后一折,整个人竟然向后弯成了一个直角形。石刺,就在他的面门上,虚刺而过。
  但是,在强大的惯性下,他的身体,依然猛烈地撞向太鹰。
  不过,此时的形势早已逆转了。太鹰的身体,从容地没入墙壁之中。等到他有点笨拙地撞在墙壁上,太鹰才从他的身旁闪身而出。
  直到此刻,他还努力地扭转上半身,企图顽抗到底。
  太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双手一举,两根石刺,瞬间刺穿了他双手的护腕,将其牢牢地钉在墙上。
  突然间,一股奇特的感觉,从自己的胸前传来……接着,太鹰在极近的距离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直到此刻,太鹰才猛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偌大一个地牢,只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对自己发动攻击?为什么他的身躯会这么柔韧?因为,他是她──艾梨舞。
  「太鹰!?」她的声音,惊疑不定。
  「……小舞?」
  数秒钟的沉默过后,迎来的是铿当的刀子落地声。
  「太鹰……真的……是你……」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惊喜、幽怨、欢欣和不解。
  不好意思继续压着她,太鹰松开了一切禁制。下一刻,温润的女体,整个扑入了他的怀里。温香软腻的美妙触感,顿时不停地冲击着太鹰大脑的中枢神经。
  艾梨舞泣不成声,用力地抱着太鹰,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呜呜……」
  太鹰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一边安慰她,一边轻吻着她的美玉般的颈项。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像哄小孩子般弄得她心情稍微平复,太鹰才从她跳跃式的叙述中,大体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失踪的当晚,是那个畜生公爵偷偷派人将她击昏绑走。等她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其解开了不少衣衫,而当时,他正对自己毛手毛脚。虽然手脚均被牛筋所绑,但仍奋力挣扎的她,却幸运地在纠缠中,一脚将这位无耻的公爵大人给踹了出去。
  到后来,随着她心情的进一步平复,她的话渐渐变得有条理了。
  「在黑暗中,我不知道他撞到什么东西了,总之他晕了过去。我打翻了一张桌子,找到一把餐刀,割断了牛筋……」
  「接着呢?」太鹰一边静静地凝视着那双透彻的蓝眸子,一边轻轻把她的黑色头套给摘了下来。
  柔顺长发如金色瀑布般飞落下来,半遮在脸和脖子上,跟雪白的肤色交相辉映,让此刻的她平添了一份动人的娇艳。
  太鹰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拒绝,头一低,继续往下说道:「接着,我发现他昏迷了。上前一看,发现他脑后溢出血来。杀死公爵是大罪,足以判……我……我当时很慌乱,又害怕。花了好大劲才把他的身体拖到椅子上放好。」
  「最后,你就不顾一切地偷偷逃跑了?」
  「嗯!」她神色黯然,头,垂得更低了。忽然,太鹰觉得,她抱着自己的手更用力了,这感觉,好像自己是棵被爬墙草缠住的大树似的。虽然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不过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能够被依赖的自豪感。
  「太鹰,还记得你给我的纸条吗?」
  「记得,怎么了?」
  「因为我杀了公爵,所以公爵家的人在不停地找我,要把我……呜呜……我逃走的时候,杀了他们不少人……」她又说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太鹰心中了然:其实是艾梨舞把那混蛋公爵踢昏了,她逃跑后,却让卢卡斯去补上几剑。公爵家的人以为是她干的,但碍于面子不敢声张,所以私底下派人疯狂追杀她。聪明的她,在躲过了几次危险之后,选择了这个巧妙的地方作为自己的藏身之所。而凑巧的是,竟然被自己误打误撞地找到了。
  「那你的家人……」
  「……我是孤儿。」
  太鹰忽然发现,一切,竟然都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进行着。要告诉她真相吗?但……假如没有卢卡斯,罗伯兹公爵说不定还是会死掉。
  突然,一股微冷的夜风,通过排气口,冲入了这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地窖。在黑暗中,太鹰明显感觉到,艾梨舞哆嗦了一下。
  「好冷!太鹰……抱我……」
  太鹰依言而行。
  「再紧点!」
  太鹰有点奇怪,但马上察觉到,怀里的玉人不但星眸微闭,而且鼻息混乱,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掏空似的,整个人瘫软如绵地紧依在自己的身上,连她急速的心跳声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如果自己真的……那无异于趁火打劫。自己真的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吗?
  仿佛是察觉到太鹰的犹豫,艾梨舞踮起脚尖,轻轻送上了自己的火吻。
  湿湿的,软软的,如玫瑰花瓣般柔软的红唇,正释放着无数细小的电流,不停地撩动太鹰心中的爱欲。
  太鹰很清楚,这已经是眼前佳人所能做的极限了。但无疑的是,这完美的一击,粉碎了自己灵台中最后一丝清明。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早已把理智留在地面上,忘了带下来。
  无法抗拒,慢慢地,一张嘴,有点磨蹭地移到佳人的玉颈上,开始舔舐乱吻起来。火热的触感,化作万千细流,再变成滔滔洪水,最后,成为了无尽的欲海,淹没了这对年轻男女。两人身上最后一件阻隔,在颤抖中,被褪下了……
  云雨过后,两人的身躯仍然紧密地贴在一起。
  「太鹰!」
  「嗯?」
  「你会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吗?」
  「当然不!」太鹰果断地回答。
  「我知道,这次是我……」
  「不!如果这是错误,我……」艾梨舞的柔吻,轻轻封住了太鹰的话。好一会,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嘴唇。
  「不用说了,我决定了……」听到这里,太鹰的心猛然加速。此时,艾梨舞忽然用手捂住太鹰的嘴巴,说道:「我决定跟你走,直到你决定是否娶我。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再碰我!还有,我不想参与利卡纳和希曼之间的战争。」
  听到这里,太鹰不禁感慨万分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她的睿智。她既恰如其分地给予了自己考虑的时间,又表明了自己贞洁的心志和坚定的爱国立场。她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女子啊!
  太鹰温柔地点点头,同意了。
  「是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于是太鹰就把自己歪打正着的情况跟她说了,顺便问她对此事有无头绪。小舞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希望尼亚哥夫老将军为奸人所害。但此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这样吗?」
  线索,又断了……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四章 黑狱风云
 
  黑暗,这个恐惧的始作俑者,总喜欢让人觉得害怕和不安。而在黑暗的环境中,人对时间的感觉,会变得麻木起来。
  这里,是希曼境内的一个秘密监狱。
  在这暗无天日的阴暗地牢里,看不到一丝光明,同样看不到一丝的希望。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仿佛无尽的黑暗,就是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绝望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在完全黑暗的孤寂中,尼亚哥夫不知待了多久,只知道,狱卒给他送了十来次饭后,他的妻女就被押来了。但重逢的短暂喜悦,马上被一场血淋淋的酷刑给撕得粉碎。
  「放开她!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她?」尼亚哥夫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咆哮着,并且使劲想挣脱身上的锁镣。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只有饱含痛苦的嘶哑声音,在空荡荡的地牢里回响着。而狱卒的动作,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他面前的铁栏上,蒙着厚厚的黑纱。在外面,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正受着非人的虐待。两米长的黑色鞭子,像恶毒的巨蟒般卷向她们的脊背。清晰而细小的皮肉绽开声过后,留下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
  这一切,他都看不到。他只能藉助听力想象着妻女所忍受的无尽痛楚,他心如刀割,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那黑暗的恐惧和痛苦,一点点地蚕食自己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心。
  昏迷,痛醒,再昏迷,再痛醒。这种地狱式的痛苦循环,两母女,已经记不清重复的次数了。可是,她们并没有屈服,只有难耐的痛哼声,偶尔从她们的鼻子中逸出。她们知道,尼亚哥夫在黑色的帘子后面,正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们很想报以一个苦涩的微笑。但是,她们做不到,即使做了,也没有用。
  她们只能默默地坚持着,在心中发誓,绝不成为尼亚哥夫的软肋。
  她们闷不作声,反而让尼亚哥夫的心更痛。他知道,马尔萨斯的目标是他。她们现在是为自己而受罪。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一向品行端正的儿子卡萨夫,会牵涉到那种大逆不道的罪行上?而且,把自己收监的,还是国内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加尔特大人。
  让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马尔萨斯能够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关到这里,而自己在军部的同僚却不加干预?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已不重要了。他现在只能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马尔萨斯的阴谋。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绝不让他的阴谋得逞。
  他不服,他愤怒、他怒吼、无论如何都要面见女皇讨个公道,要个说法。
  但仿佛早就预见到他的反抗和坚持,狱卒们并没有对他用刑,只是把他锁了起来,并禁制了他体内的斗气。因为他们知道,对这种顽固的老将军用刑,死亡会是唯一的结果。所以,他们将罪恶的魔手,伸向了尼亚哥夫的亲人。
  从他妻女到达的那一刻开始,只要他清醒,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受刑。更可恨的是,为了防止她们暴毙,在狱卒旁边,还有两个医生在随时候命。只要看到她们撑不住了,就马上加以治疗,并且用最棒的回复药水,治理她们的伤口。
  仿佛痛苦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似的,可是,他们三个还在拼命支撑着,不过,渐渐地,他们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终于,在他们的肉体和精神都达到极限的时候,狱卒们粉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放弃吧!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因为在此刻,你和你妻女的替身正在女皇陛下提供的别墅中晒太阳呢!」
  「什么?」
  「你的坚持,根本毫无意义。只要等大人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就会让那个替身在女皇面前畏罪自杀。放心,不会有人察觉的,那个假货的身体特征,早就造得跟你一模一样。何况,当军部的人验尸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已经是你的尸体了。」
  「不会的!不可能!你们的阴谋是不可能得逞的!」尼亚哥夫咆哮着,但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虚弱和无力。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流逝着。尽管身体在一步步衰弱,但痛苦和愤怒的能源,仍然不停地浇灌在尼亚哥夫的心田上。不过,内心里,却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也在不停地呼喊着:「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向马尔萨斯讨个公道!」也是这个声音,让他支持到现在……
  微弱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久违光亮的他,被刺得眼睛发疼。在模糊中他看到,狱卒们把一本厚厚的东西,递到自己的眼前。
  「知道吗?这本就是你犯罪的罪证。」
  「什么?我?」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但很可惜,我们读书少,不知道这『清白』两个字怎么写。」
  「你……」尼亚哥夫一时气窒。
  「哈哈哈哈!」狱卒们同时哄然大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可是,他的吼叫,在这群丧失人性的狱卒耳中,无异于屈服。所以,他们更得意了。
  「没什么,只想让你签了它。当然,不签也可以,我们有模仿字迹的专家帮你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你亲笔确认为好。」看见尼亚哥夫不语,为首的狱卒径自说下去:「我们知道,你有用信物传达秘密军令的习惯。所以,只需要你交几件出来,我们的计画就能完美无瑕了。」
  「绝不!」
  「哦?这样吗?……你知道,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嘛!我们……」说着,狱卒们一起把贼眼投向外面。
  「你敢动她们我就杀了你!」如果愤怒的眼光可以化作熊熊大火,那么眼前的这些杂碎绝对会在瞬间被尼亚哥夫烧成灰烬。很可惜,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浑身挂满锁链的囚徒。
  狱卒一巴掌搧到他的脸上,骂道:「清醒点!老头子!你合作,你的妻女可以没事,死的只是你一个人。你继续反抗下去,后果自负。我给你们一家子十分钟讨论。十分钟后,哼哼!」冷哼一声,狱卒放下一个小小的沙漏后,就离开了。
  人是走了,但恐惧的阴魂仍旧存在。
  尼亚哥夫只觉得,在憎恨的驱动下,浑浊的空气,仿佛化作千万块锋利的碎片,涌入自己的胸腔,把他的五脏六腑,割得支离破碎。
  绝望的时钟,丝毫没有顾及当事人的感受,自顾自地开始了残忍的最后倒数计时。
  时间,一分一寸地流逝;沙子,一点一滴地落下。尼亚哥夫觉得,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迷蒙起来……难道,父神已经彻底剥夺了我的一切机会?
  渐渐地,他那原本澄澈的眼睛,在痛苦和悲哀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变得浑浊不清了。此刻的他,恍似一动不动地置身于那个沙漏中,任由跟牢顶一样颜色的黑色天空,把黄黄的细沙,落到自己的头上。
  细沙,无声无息地掩埋着他的灵魂,慢慢地销蚀着他的生命。可他内心还在期盼着,期盼着一个奇迹……
  沙子,越堆越多,很快,漫过了他的膝盖……他的腰……他的胸部……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看见了他逝去的战友,看见了他昔日的同僚,他,还看见了阿洛斯托尔。
  迷糊中,他向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是,没有人来救他,他们只是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无动于衷的他们,脸上没有怜惜,也没有悲哀,甚至,连一个关切的眼神也没有。每一个人,只是冷酷无情地看着他,看着他被流沙的漩涡慢慢地吞没。
  「不──为什么?为什么?」在怒吼中,尼亚哥夫的意识回到了现实当中。
  回想起刚才在幻觉中看到的一切,他意识到时间无多,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你们怎么看?」隔着黑纱,尼亚哥夫绝望地征询她们的意见。
  「爸爸!别听他们的,他们在骗你!」
  「夫人,你呢?」他没有理会,转向询问自己的妻子。
  「亲爱的,放弃吧!」
  「为什么?」两父女同时问。
  「洁妮还年轻……」紧接而来的一声轻叹,让人心碎,让人沉默……
  尼亚哥夫的眼睛湿润了。就算自己继续撑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况且,女儿只有二十岁,如果落入那群家伙手里,那么……这实在太恐怖了,尼亚哥夫根本无法想象下去。
  要放弃吗?放弃吧!在别无选择之下,尼亚哥夫下了这个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决定。
  他正想开口的时候,突然间,在地牢尽头的幽暗角落里,传来了低沉的男声:「想想马尔萨斯是什么人!即使你屈服,他会放过她们吗?」
  「谁?」尼亚哥夫突然发现,与自己同时喝问的,还有狱卒……
  接着,外面立刻乱成了一团。杂乱的声响,像火山爆发造成的巨大声浪般,一古脑地涌进尼亚哥夫的耳膜中。打斗声,喝骂声,呻吟声,爆炸声,急速的脚步声,东西的碎裂声混成一片。
  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到一分钟,一切重归寂静。正当牢内的一家子翘首企盼的时候,传来的却是那人的冷哼声:「哼哼哼!就凭你们这三招用来打野猪的功夫,也想来救人?哼哼!」
  此时,尼亚哥夫突然想起,看守中,有一个光系圣骑士。那么说……
  不过,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女音,飘入牢里,驱散了牢房内那悲冷的阴霾。
  「嘻嘻嘻!太鹰你真的好坏哦!不要吓坏老将军的家人才好……哎哎哎!你想干什么?」
  不错,救人者,正是太鹰两人。
  「不是要救人吗?」太鹰纳闷道。
  「笨猪,亏你这么聪明,能找到这里。怎么就想不到现在是男士勿进呢?莫非?」在艾梨舞明快的笑意中,却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太鹰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乖乖地待在门外把风了。
  看见有一个金发女剑士,捧着几张狱卒的被子走进来,两母女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但洁妮很快就认出来人是谁,惊喜地叫道:「艾梨舞姐姐?」
  「别问那么多,快跟我们走!」艾梨舞俐落地用狱卒的钥匙,打开了三人身上的枷锁,再给他们服下解开禁制的药丸后,一起走了出来。
  看到这憔悴但面带喜色的一家子,太鹰心中苦笑。自己的任务可真不轻啊!下一秒,当他的目光扫在洁妮的脸上时,不由得心脏扑通地猛跳起来。她的面容不但姣美,而且在她标致的面型轮廓中,有着一种空山灵雨般的秀丽。最重要的是,她给自己一种奇特的感觉……
  幸好,借着黑暗的掩护,这种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异样并没有让小舞看到。再看了尼亚哥夫夫妇的时候,太鹰的目光停在他们的手上。
  察觉到眼前这个身材有点瘦削的黑衣男子,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一家子,尼亚哥夫笑了:「谢谢阁下的救命之恩!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们并没有对我用毒。而贱内,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少有名气的魔法剑士哦!」说到这里,在他沧桑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得意之色。
  「至于小女……」
  尼亚哥夫还想说下去的时候,太鹰打断了他:「时间紧迫!快走!」
  众人同时点头,随手捡了些必需品,就在太鹰的带领下离去。
  但跑了十来步,尼亚哥夫就煞住了脚步,警觉地问:「怎么回事?这边没有风流入?」这是很简单的常识,在地底下,有风灌入的地方,就意味着前面至少有通向外面的洞口。由于前面没有气流运动,所以尼亚哥夫判断前方是死路。
  听到他的话,艾梨舞一笑:「是这样的,太鹰是跟着一只肚满肠肥的大老鼠钻到这里的。」
  「老鼠?」洁妮有点不解。
  「呵呵!要知道,沃尔卡酒再便宜也要十个金币一瓶。举国上下,能喝上沃尔卡酒的老鼠也不多吧!太鹰跟着老鼠潜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食物仓库。为了怕人发现,就把洞口封住了。跟着,就发现你们了。」
  可是在日后,杰特对此事发表的评论是这样的:「其实当时的情况,应该这样解读才对:土拨鼠太鹰,美滋滋地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去他的仓鼠朋友家串门。老朋友久别重逢,仓鼠大哥就带着太鹰上酒吧,接着……啊──」
  杰特还没说完,太鹰就真的像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样,整个跳了起来。可是,杰特马上就知道,什么是土拨鼠的愤怒……他马上被太鹰用法术活埋了。不过,牛头怪身为迷宫三大恶梦之一,当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在杰特拼命爬出来后,两人又开始了家常便饭式的打闹……
  聪明的洁妮立刻猜到了:「啊!你是土系异能术士!」
  「猜对了!」太鹰自豪地笑了笑。
  于是,在跑到食物仓后,太鹰马上口中念念有词。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景观,他们还是心中暗自赞叹不已。坚硬的灰石壁,在咒语的神奇魔力下,仿佛在瞬间变成了被太阳晒化的巧克力雪糕,变得粘粘的,稀哩哗啦地往下掉。几秒钟过后,原本平整一片的墙壁,凭空多了个直径两米的大山洞。
  「走吧!」太鹰打起一个火把,引领着大家走进山洞。
  山洞并不长,走了几十米就到出口了。
  夜空灰蒙蒙的,只有几缕淡淡的月光,在乌云的缝隙中挤出来,洒在地上。但是,看着这久违的天空,尼亚哥夫一家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慨。不过,无谓的感慨,很快被难闻的恶臭冲得烟消云散。因为,出口竟然是在城市边上的一个臭气熏天的男厕所旁边。
  洁妮捂着鼻子,一脸怪相地问:「难道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出口吗?」
  太鹰平静地道:「没有人乐意在厕所门口等人。天底下,更没有几个人愿意一天到晚盯着男厕所。城里的探子太多,我不可能把他们都干掉。」
  艾梨舞小声提醒道:「不要多说,在他们发现之前,尽可能远离这里。」
  可是,她的话,却让尼亚哥夫一家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紧张。饱受折磨的他们,自然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摆脱那恐怖的阴影。看到他们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太鹰笑道:「放松点!当作在自己家里闲逛就行了。」尽管太鹰的话稀松平常,但是,他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大自信,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黑暗中,太鹰带着众人,穿梭于纵横交错的横街窄巷之中。仿佛那些躲在暗处的岗哨都成了太鹰家里的摆设似的,太鹰左转右绕,闲庭信步般带着大家绕了过去。
  五分钟后,来到了城墙附近,众人走进一条预先准备好的隧道,直达城外的一个小山岗的背面。
  刚出洞口,太鹰语气有点怪怪说道:「现在安……全……了。」说完后,他忽然整个人仰面瘫倒。下意识地,他身旁的艾梨舞马上用空出来的右手,架着他的胳膊。
  这感觉……粘粘的、糊糊的……难道是……在昏暗的月色底下,脸带惊恐的艾梨舞,轻轻地放下太鹰,然后,左手捂着嘴巴,颤抖着抽出她的右手……
  「不──」难以自控,她惊叫起来,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太鹰的血!鲜红的血!尽管捂着嘴巴,但声音还是发了出来。珍珠般的泪水,哗哗地顺着脸蛋落下。
  看到眼前的一切,尼亚哥夫一家同样难以置信。没想到,几乎是无所不能,刚刚把自己一家救出来的恩人,就这样死了。
  他们,瞪大着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那张失去生气的苍白脸孔。
  心惊!胆颤!不安!痛苦!在复杂无比的心情下,艾梨舞慢慢把手伸到太鹰的鼻子上,想看看太鹰是否还有呼吸。谁知道,理论上即使不死也是处于昏迷状态的太鹰,忽然一口咬住了艾梨舞的手。
  慌乱中,艾梨舞忍着剧痛,把手用力地抽了回来。但下一秒,就听到了太鹰近乎梦呓般的话语:「小舞,我都说我不喜欢吃猪蹄的了,下次请给我吃鸡爪。」
  什么什么?说我的手是猪蹄?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容许别人把自己的纤纤玉手跟猪蹄画上等号,艾梨舞也不例外。眼看太鹰使坏,刚才的担心,转瞬间化作熊熊的无名怒火。于是,活生生的人肉火山,就这样爆发了!
  令太鹰为之变色、旁人为之惊叹的右直拳,饱含女性无尽的羞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轰向太鹰的面门。
  眼看那愤怒但没有什么力道的拳头,快要打到太鹰面门的时候,仿佛感受到这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气,太鹰忽然惊醒了。在这刻不容缓的瞬间,太鹰做了一个痛苦但甜蜜的抉择。为了将来,为了长治久安,他下定决心,不怕困难,准备以大无畏之牺牲精神,硬挨这一拳。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后,「一串金星头上转,两行鲜血鼻下流。」这二十年一遇的壮观景象,就这样出现在太鹰的脸上。
  殷红的两行鼻血、咧大的嘴巴、紧皱的眉头、迷惘的眼神、苦瓜似的面容,再加上颓废的神态,当这一切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一副怪异无比的鬼样。
  「啊哈哈哈!」无可抑制,所有人顿时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翻在地上。
  但不幸地,此刻笑得花枝乱颤的洁妮,无意识地稍微松开了盖在胸前的被子……
  结果,太鹰鼻子位于抗洪抢险第一线的鼻神经,就马上向身为指挥部的大脑发出求救:「情况紧急!情况紧急!已经超过历史最高水位(血位),压力过大,请求指示!」
  不假思索地,指挥部发来了命令:「马上泄洪!重复!马上泄洪!」
  于是,一秒后,太鹰的鼻血流量加倍。
  两秒后,犯了非礼勿视之罪的太鹰,面部再次中拳。
  最终,指挥部下了一个痛苦但无奈的命令:「打开所有闸门!全力泄洪!」
  三秒后,鼻血流量再次加倍。鲜红的鼻血,夹杂着鼻子内某些黑色的粘状物体,以连飞龙也望尘莫及的超高速,飞喷而出,在暗淡的月色中,飙向远处……
  眼看太鹰的鼻血大有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之势,艾梨舞心疼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抄起他们的随身包裹,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太鹰。太鹰没说什么,连忙把手帕塞到鼻子上。不过……众人的眼光,再次变得异样起来……
  一声「变态!」一个巴掌,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打到太鹰的脸上。
  在懵然中,太鹰惊觉到,原来那条所谓的手帕,其实是……他的内裤……
  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机智勇敢,这一切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伟大形象,就这样,在艾梨舞的关切下,化作过眼云烟。更糟的是,这晚所发生的一切,成为了太鹰永远的笑柄。
  「即使你把这条沾有我贞洁鼻血的裤子,像宝贝一样收藏起来,也无法弥补我这颗受伤的心!你知道吗?当时的我,心是多么的痛!」
  但到底太鹰有没有心灵受创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日后,太鹰总是喜欢用这句经典的台词,当作欺负太鹰夫人的借口。
  一般来说,只要太鹰念出前两句,她就投降了……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五章 逃亡之旅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了,清月的银辉,洒在狭窄的山路上。
  一个满脸肿胀,貌比猪头的绝世俊男,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回答旁人的问题。
  「你带那么多番茄酱干嘛?」艾梨舞凶巴巴地问。
  「你不是说那些面包没有味道吗?所以刚才经过仓库的时候,我顺手用皮袋装了不少。」
  「你干嘛假晕?」她气鼓鼓的,很明显,欺骗女孩子的眼泪是个不小的罪状。
  「小舞!冤枉啊!刚才为了埋掉那个圣骑士,我可是透支了不少魔力啊!倒是你,为什么动不动就打我?」
  艾梨舞语塞后,轮到洁妮发问:「太鹰先生,这里是葛特龙城吧!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于是太鹰就把自己先前的判断说出。
  「但你也只是找到斯乌镇啊?」洁妮不解。
  「后来,小舞把希曼军方的逼供方式告诉我后,我才知道,希曼内务部的人喜欢用黑暗的环境来折磨囚犯三天,然后才开始正式的逼供。所以,我将自己的判断修正后,重新计算路程,结果就找到这里了。」
  此时,尼亚哥夫突然插问:「你是杰特·拉洛的手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在敌人腹地深处,在敌人大肆搜捕的情形下,要合理及时地弄清原本势不两立的双方的立场,是多么的艰难,何况事情发展到现在,太鹰早已是全凭感觉与形式判断力来行事,稍有不慎,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小命难保,更可怕的是:或许会为以后局势的发展,带来无法想象的巨大阻力……
  在这成则上天堂,败则下地狱的关键时刻,太鹰突然沉默了,瞳孔的深处,仿佛一瞬间结了冰。但是,旁人只能看到他眼睛表面上那犹豫的浮光。
  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说实在,太鹰并不是全心全意想救尼亚哥夫。当天他答应杰特,只是口头上说说,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制衡希曼各方势力而已。如果真的要救人的话,也只是救艾梨舞一个。
  实际上,杰特自己也清楚,现在的他并没有驾驭尼亚哥夫的实力。何况,对这位忠心耿耿、为希曼立下无数战功的一代名将,杰特虽有招募之心,可要把他搭救出来并为自己效力,这不但困难重重,而且风险极大。所以他让太鹰到希曼,更多的,只是政治需要,对其他方面的希望并不高。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两人的想象。对于马尔萨斯的才能、蓄谋策画能力、对大局的操控等等,都应该重新审度。
  此刻,如果让太鹰来选择的话,他会单从政治的角度来考量,在马尔萨斯发动新一轮攻势之前,首先把尼亚哥夫干掉,然后把一切捅出去,让整个希曼军部跟马尔萨斯反目。
  不过,从长远发展来看,杰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统合整支军队的帅才。
  老练、有威望,而且能够独当一面的尼亚哥夫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姑且不论像他这样的老顽固是否愿意在杰特旗下屈就,单是能否将其一家安全救出希曼,已经让太鹰头大如斗了。更何况,杰特能否秘密收留他,也是个未知之数。
  太鹰很清楚,决定权并不在自己手里,可眼前的形势,绝不允许有太多的犹豫。略为沉吟一下后,太鹰决定照实回答:「不错!我就是拉洛身边第一谋士──太鹰。但我要事先说明,在原计画中,我并没有打算救你们一家。我的任务本来只是牵制马尔萨斯,防止他坐大。
  「可是,自从发现了马尔萨斯的一连串阴谋之后,我反而动了对你们的搭救之心。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杰特和我一向都敬佩你的忠诚和能力。另一方面,我们并不希望你是我们永远的敌人。本来我们估计马尔萨斯只会削弱你的权力,谁知道,他竟如此歹毒……」太鹰停下不再说了。
  突然间,气氛变了。路边的树林,停止了沙沙的响动。好像整个天地,忽然沉寂了下来。在方圆十米的空地上,开始荡漾着尼亚哥夫澎湃的杀意。可这杀意,却奇怪的一下子高涨、一下子又消弭无踪,给人一种反复无常的感觉。
  尼亚哥夫下意识地将手放到腰间的佩刀上,冷森森地问:「你打算将我们怎样?」
  出奇地,太鹰仿佛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浑然未觉似的,慢条斯理地将一本本子递给尼亚哥夫,缓缓地说道:「不是我要打算将你们怎样。而是他们要将你怎样。你仔细看清楚这个,想想看,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到底有哪些!」
  尼亚哥夫迟疑地接过本子,而出于好奇的本性,三女也同时将头凑过去。
  不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背脊变得凉飕飕的……
  确实太出乎意料了,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连忠肝赤胆的尼亚哥夫也不得不直接面对这个残酷无比的现实。
  另一方面,太鹰估计,阴谋的黑网,必定是由千万条黑线编织而成的。他救出尼亚哥夫,无疑割断了一条黑线。正如真正的蜘蛛网,网中的任意一点出现异动,必然导致中枢指挥系统的连番运作。
  正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离希曼的权力中心太远,无论如何都无法取得打击马尔萨斯的先机,所以才偷偷放弃了杀掉尼亚哥夫、打击马尔萨斯的计画。
  这次,几乎是跟太鹰预想的一模一样,很快就有人发现尼亚哥夫被救走了。
  接着,在自己救走尼亚哥夫不到三个小时,所谓的决定性证据──有尼亚哥夫签名的账本,就被加尔特「找到」了。于是,加尔特马上兴冲冲地带着两个极有威望的伯爵去质问「尼亚哥夫」。
  但是,「尼亚哥夫」眼看事情败露,竟然当场翻脸,二话不说动起手来,把两个伯爵给活生生地撕开两半,而可怜的加尔特也身受重伤,在过了几个小时说出事情的经过后,也伤重不治。而此时,早已有一大票黑衣人将那个尼亚哥夫救了出来。所有守卫、文职人员、仆人全数被杀,场面极为血腥。
  这件事,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个极具威力的重磅魔法爆弹。
  而爆弹掀起的海啸,则马上席卷了整个希曼上层。不假思索地,在第二天早朝,所有大臣将军一致同意,发出对尼亚哥夫一家的通缉令:擒获尼亚哥夫者,可得五万金币,其妻女各一万金币。但,如果带回来的是他们的人头,则报酬减半。
  表面上,希曼摆出一副要公审尼亚哥夫的态势。但实际上,在所有非公开场合中都传递着这样一条消息──杀死尼亚哥夫者,报酬不减,并进爵一级。而对其妻女,则要活捉,因为某个跟尼亚哥夫有仇的贵族,扬言要花五万金币买下她们……
  当然,希曼朝廷还在私底下放出风声,假如哪个国家胆敢收留尼亚哥夫,将视作对希曼的宣战。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当尼亚哥夫一行人步行到离监狱二十公里的一座小山时,那个冒牌货已经赶在通缉令发布之前,连换四匹快马,进入了秘密监狱所在葛特龙郡。
  于是,一切都在黑手的操纵底下,完美地糅合了。
  中午,当尼亚哥夫一行到达了离葛特龙城二十八公里远的约瑟斯镇时,他看到在大街小巷中,都贴满了通缉他们一家的通缉令。
  尼亚哥夫用颤抖的手,慢慢地取下一张通缉令。
  凝视着这张油墨早已干透的画像,这个虽不擅长搞政治,但见多识广的沙场悍将,终于彻底觉醒了。他心中一痛,宛如刀割的苦楚,充斥了整个心房。他静静地看着画像,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神情木然的他,任由妻女把自己拉到一条僻静无人的巷子里。
  伊萨娃道:「亲爱的,很明显,马尔萨斯绝不会放过我们。朝廷,是由他把持的,我们在希曼的一切,已经完了……我不会给你什么建议,我只是想,你在作决定之前,考虑一下洁妮,她还小啊!」
  「爸,我知道你很痛苦,你为希曼镇守边关几十年,现在……我不知道怎么说……况且,我们又不知道哥怎样了……」
  一说到卡萨夫,一家都沉默了。
  许久,尼亚哥夫才抬起沧桑的脸,挤出那么一丁点苦涩干涸的笑容,说道:「唉!我骂了军部那么多年,说传递军情的速度太慢……现在,看到军部的效率这么高,我应该高兴才对。还有,你们看到了吗?我还没获救,画像就印好了……」
  但就在尼亚哥夫惨笑的瞬间,洁妮忽然发现,父亲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银白色了。仿佛在一夜间,苍老了三十年。
  忽然,尼亚哥夫问:「太鹰先生,请告诉我,我的儿子卡萨夫他是不是……」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没有隐瞒的必要,太鹰重重地点点头。
  「爸爸──」难以自控,洁妮扑入父亲的怀里,嘤嘤地低声哭了起来。
  于是,两母女顿时抱头痛哭,而尼亚哥夫则木立一旁,潸然泪下。
  看着这不幸的一家子,太鹰和艾梨舞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良久,尼亚哥夫才泪流满面地抬起头,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太天真了!我总是想当一个单纯的武人……我早有预感,能够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军部一定有人帮卡萨夫开了绿灯。呜呜呜呜!是我害死了卡萨夫……」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会造成现在这个一面倒的政局,是因为当初被人抓住把柄的,不只阿洛斯托尔一个。他并不知道,那些被他收买的小官,为了自己的安全,又偷偷地买通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实际上,此案涉及的大员,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多。
  可以说,从一开始,马尔萨斯就控制了整个局面。只不过,杰特的意外举动,让阿洛斯托尔幸运地逃脱了。但剩下的尼亚哥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局势明朗后,为了自己的安全,那些被人抓住小辫子的大员们,全都站在了马尔萨斯那边。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场仗,还没开打,马尔萨斯就取得了胜利。
  阿洛斯托尔之前曾经奢想联合军部,反对马尔萨斯。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空想而已。
  现在,尼亚哥夫一家,不得不怀着悲恸的心情,踏上那漫长而痛苦的逃亡之旅。
  此时,尼亚哥夫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承诺,假如杰特和太鹰能让他们一家脱险,他就向杰特效忠。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太鹰也全身心投入到逃亡计画当中。
  幸运地,五个人中,没有一个是非战斗人员。连洁妮也是一个操纵植物的异能术士。这让太鹰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刚开始,尼亚哥夫还念在对手都是不知真相的同胞,而处处留手。但后来,他们对这些人绝望了……
  十五天后的一个清晨,突破了十数次围追堵截的他们,来到了希曼要塞北面八十公里处的一座荒山脚下。
  「太鹰先生!你说拉洛什么时候会到?」尽管在这几天里,尼亚哥夫已经问太鹰不下百次。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再次轻声问道。
  「理论上嘛!应该是这两天到,实际上……敌袭!」太鹰大叫的同时,一甩手,用两颗小圆石击飞了扑面而至的两支飞箭。几乎是任何时候都处于戒备状态的众人,二话不说地用撩、挡、挑、磕等各种方式,击下了飞射而至的箭矢。
  远射后,就是近攻。三十几个忍者打扮的家伙,旋风般从附近一个小树林卷杀出来。
  没有大声的吆喝,没有高举的刀剑,有的,只是冷酷森然的杀意。这让所有人都看出,来犯的敌人身手不弱。
  但这一切,并没有把太鹰他们吓倒。
  「杀!」尼亚哥夫一声暴喝,一马当先、毫不畏惧地迎上冲杀过来的忍者。
  但是,就在双方人马快要接触的前一刹那,几声鬼哭似的惨嚎,从黑衣忍者们的背后传来。意外的惨叫声,让忍者们的步伐为之一滞,很明显,遭殃的是他们的人。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新一波的弓箭,如流星雨般从树林飞掠而出。附着在箭上的电光,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耀眼,那么的致命。
  还没来得及转身,从后而来的劲箭,就悄然没入了他们的背脊。死亡,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多大的痛苦。因为,蔚蓝色的电光,在一瞬间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消弭了他们的苦痛。极不自然地,三十多个疾跑中的忍者,忽然像失去骨架支撑的软皮囊,慢慢地软倒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斑驳的树影中,杰特现出了他伟岸的身影。
  他,和他身后的部下,同样是猎头者打扮。但是,这个中不同,只有身为被救者的尼亚哥夫才可以真切地体会到。
  昨日,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至死方休的敌人,今天,竟然成了自己一家赖以活命的守护神。战友的血,尚未干透。耳边,回响着他们临死前凄厉的哀嚎。彼此的兵刃上,还缠绕着弟兄们无法安息的冤魂。
  我,真的能够当拉洛的部下吗?百般滋味、千般苦涩,霎时,聚成了一个迷惘的漩涡,让尼亚哥夫的心,彻底地迷失在里头。
  但是,一缕希望的晨光,进入了尼亚哥夫的心房,扫清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感伤。连那个充满迷蒙的漩涡,也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这晨光,就是杰特的笑容。
  笑容,是那么的浅,那么的纯,仿佛这只是挂在嘴角上的一个皱折,并无丝毫的特殊意义。但,这个笑容,却散发着奇异的魔力,把尼亚哥夫那颗颠沛流离、孜孜不安的心,迅速安抚下来。
  这笑容,并不是贵族们那种挂在脸上,用肌肉硬堆出来的笑容,更不是政客们那种甜如蜜糖的虚伪笑容。这笑容,很真诚,像一道敞开的大门,毫无保留地向尼亚哥夫展示自己那可以包容一切的宽广胸怀。
  他,快步上前,向这位曾经的死敌,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
  充满诚意的阳光,就这样驱散了尼亚哥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历史性地,两位军事巨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形容这两人,是最贴切的。
  两人神光中的思想交流,犹如小溪中那涓涓细流,淡雅而清澈。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位男子汉,就在外人无法明了的沉默中,认可了彼此战友的资格。
  「我……」尼亚哥夫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怎么也得说些东西。
  可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轰隆的声音,多,而且杂,仿佛上千只野马在撒蹄飞奔。
  希曼铁骑?不!实际上,情况比想象中更糟。数千名赏金猎人、贵族私兵、猎头者、罪犯、刺客、乃至平民,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出现在地平线上。
  「糟了!上次有个猎头者负伤逃跑了,现在,果然……」太鹰一脸愤恨。
  但现在,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只有杰特对此浑然未觉。他淡淡地说道:「这里交给我吧!」
  「这……」
  没有理会尼亚哥夫心中的歉疚,杰特径自说下去:「希曼要塞,还有通往冰雪王国和土之王国的关卡都被封锁了。要到利卡纳,只有绕道由兽人统治的极北之地。那里天气冷,即使这时候,地上也是结冰的……戴上这个……会暖和点。」说着,杰特从口袋里掏出一顶白色的棉帽来。
  这,只不过是在街上随处可以用一个铜币买到的便宜货。但在尼亚哥夫眼中,他送出的不是礼物,而是一颗平易近人、关怀备至的心。
  「雪中送炭。」、「暖言一句,三冬暖。」这些诗句所表达的涵义,也莫过于此……
  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已经被激动的水雾所笼罩。尼亚哥夫微微颤抖着,伸手接过了这顶再平凡不过的帽子,慢慢地把它戴到自己银白色的脑袋上。
  这,就是后世历史学家们口中常说的「忠诚的帽子」了。有人说,杰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骗子,用一顶便宜货,就买到了尼亚哥夫这位绝世名将的忠诚。但也有人说,杰特是用自己的心,换取了尼亚哥夫的忠诚。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往后的岁月里,无论什么国家想来劝尼亚哥夫叛投,他都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在手中,静静地把弄着一顶发黄变色的棉帽……
  此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好像失落了什么,但又好像得到了什么。整个人,好像被灌入了一种奇异的动力剂,好像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道标。
  「杰特……你,保重!」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般,尼亚哥夫对杰特说出了自己最真挚的嘱咐。
  杰特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再向太鹰点点头,最后说道:「太鹰,多带几个人去,照顾他们一家。我很快会赶上来……放心!我死不了!」
  看着尼亚哥夫一行人那远去的背影,众人感慨万分。在杰特身后,一个名叫费迪的小伙子激动地说道:「大人!请下令!我们已经准备好血战到底了。」
  「血战到底?谁说的?」在杰特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现出狐狸般的狡黠。而他嘴角上的皱折,变得更长了……
  「啊──」熟悉杰特的部下们,同时惊呼。因为,那传说中的,让亲者乐,仇者怒的「小恶魔的微笑」,再次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那些家伙,有难了!所有人同时在心里向那群可怜虫,致以最真挚的祝福……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六章 援手?
 
  「好!在他们到达之前,我先跟大家说说这次的行动。我的计画就是……以多打少!」
  「以多……打少?」重复着话语的众人,茫然地看看那边,再看看自己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同时对杰特大喊,声音大得几乎把杰特的耳膜也震破了……
  一分钟后,费迪,这位有着金色短发,四方脸的小伙子,被强行戴上一个银白色的假发。此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名叫《杰特教你如何晕倒》的小册子。因为等会儿,就要由他来扮演被打晕的尼亚哥夫。
  「晕倒,首先要真实。要在最短时间内晕倒,就要用严格的标准化动作要求自己……晕倒指引第一条:把眼珠向上一翻,露出白色的眼白。接着仰面向后翻倒的同时,鼓足气、卯足劲,把口中的白沫,像螃蟹吐泡泡似的,射到空中五米高的地方,然后让白沫均匀地散落在方圆二十米范围内。最后,似重实轻地摔倒在地面上。可以的话,最好选择草地,这样可以避免受伤……」念着念着,他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也难怪,这内容实在太恐怖了。忽然,他眼前一黑,竟然真的晕倒了。
  难道,是这家伙太没用,所以晕倒了?当然不是,他头上高高肿起的两个大包,还有站在他身旁,一脸坏笑,像个大贼般拿着大棒的杰特和卢卡斯,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说老大啊!你当年不是用一招『震血』打败了一条魔龙?怎么这次……」卢卡斯有点害怕似的望了望这位大人的杰作。
  此时,在杰特打出来的那个包上面,竟然像宝塔似的,又长出两层肉包来。一看就知道,杰特害怕费迪不会一下子晕倒,所以用上了三连击……果然够狠!
  「唉!嗜血斗气那东西,伤己害人,还是不用为好!」然后,摆出一副歉疚不安的样子。不过,事后众人一致认定,费迪遭此劫难的原因有两个:一,他太笨了;二,他不是美女。到底哪个原因才是关键,那就只有杰特自己知道了。
  很快,丽和希露来了,于是一场好戏,就在导演杰特的指挥下开锣了。
  当那些想杀尼亚哥夫的家伙,兴冲冲地跑到山脚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了。传闻中,负责保护尼亚哥夫的黑衣人,此刻全都变成了死人,躺在地上。
  行凶者,似乎已经成功了。一头白发,身穿黑衣的尼亚哥夫,正被一伙身穿棕色皮甲,看样子也是猎头者的家伙包围着。在刀光剑影中苦苦支撑着的他,看样子已经撑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妻女,早已落到猎头者的手上。
  悲惨的女性呼叫声,顺着风,远远地飘入众人的耳朵。
  「不要杀我爸爸!」
  「求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们一家吧!」
  「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然后,就是中年男子的怒吼声:「我的命,你们拿去!但请你们看在我守卫希曼三十年的分上,放过我的爱人和女儿!」
  接着,就是猎头者阴险无比的奸笑声:「嘿嘿!乖乖受死吧!你合作点,我疼你女儿的时候会温柔点的。」
  「别碰我!」接踵而来的是女孩子饱含羞怒的喝骂声。
  那些一心想升官发财的家伙一听,不得了!好不容易收到准确情报,尼亚哥夫会出现在这里。自己千辛万苦追到这里,怎么能让金灿灿的金币,就这样旁落他人?
  因此,他们不疑有他,发疯似的向前冲去。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被猎头者带入山边的一个小树林中。
  尼亚哥夫一动不动地被一个猎头者扛在肩膀上,看样子已经晕倒。而他的妻女,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猎头者肩膀上拼命挣扎着,不过在那家伙强劲的臂力箝制下,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后面望去,那个扭动着小屁股的,应该是他的女儿。而那个丰满的大屁股……应该是他老婆吧!
  看来,尼亚哥夫除了是个贪污犯之外,还是个老色头!至少,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人都这么想。
  就这样,尼亚哥夫的罪名,又因为某业余导演对演员的错误选择,而平添了很不光彩的一项。
  「追!」所有团队的首领,都是这样喊的。
  于是,数千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杀入这个不大不小的树林里。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树林。而遮天蔽日的树冠,则几乎隔绝了所有的晨光。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大伙儿的追踪。因为,尼亚哥夫妻女的哭叫声,就是最好的路引。
  「穷寇莫追,遇林勿入」这个显浅的道理,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不约而同地,很多组织的首领,准备下达暂缓前进的命令。因为,他们发现事情有点不寻常。
  可就在这时候,前方的队伍,跟那队猎头者接触了。
  由于互相猜忌的缘故,这些首领所带领的队伍,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全力施为,每个人都有同一个想法:假如自己死了,最终所有钱落入别的组织帮派手里,这是很不划算的。同时,所有人还是很努力地涌上前,起码不能让那队猎头者跑掉。
  突然间,异变产生了。
  树林里的雾,仿佛受到森林女神的拨弄似的,在一瞬间浓了十几倍。虽然还没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已经是五米外不见人影了。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惊恐起来。
  同时,几乎所有组织的首领,在耳中都听到了类似的这么一段魔法传音:「阿朱答歌,我早就知道,你这个畜生会来这里的了。今天,我找来这么多人,就是来要你的命!」说完,这个首领身边肯定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第一时间被冷箭射死。
  很自然,首领们下达了杀掉外人的指示。结果,一场血腥的混战开始了。但是令人感到恐怖的,却不是身边的敌人,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往往某个组织在该区域取得压倒性优势的时候,总会有冷箭飞来,杀掉他们几个好手,让厮杀重新取得平衡。
  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这是个阴谋。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停手,因为停手,就是死。而且在这杀声震天的环境中,任何要求停战的声音,都会被埋没,都会被失去亲朋的战士所忽略。
  可实际上,真正死掉的无辜者并不多。因为最厉害的人,往往来自于那些最血腥,最恶毒的黑暗组织。本着锄强扶弱的原则,死得最多的,也是这部分人。
  而这,就是杰特的策略。对于这里的任何一支队伍,杰特的分队都是少数派。但是,把任何一支队伍,都放到包括所有人的大队伍中,那么这支队伍就是少数派。于是,通过巧妙的引导,杰特一伙,以零代价实现了在最大程度上,削弱追杀者力量的目标。
  但是,如果这就是杰特的整个计画。那么,后世的历史学家,就不会将杰特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战略家之一了。而且,在野史中,杰特更多时候,是跟阴谋家画上等号的。但无法否认的是,在杰特之后,越来越多人习惯把策略和阴谋看作是同义词。
  没有理会这毫无意义的厮杀,杰特把指挥权丢给了卢卡斯,自己带着丽和希露不知跑哪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号称自己需要冷静地思考,策画下一步的行动。
  另一方面,在希曼要塞外的卡几城,发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有人提着尼亚哥夫的人头,来到地下赌场要求拿赌金。
  希曼人好战,也好赌。因为他们认为,在和平的时候,只有刺激无比的赌场,才能得到那种驰骋沙场的快感。
  他们什么都赌,不要说对每次战事的胜负,就连前任国王的爱犬一窝生多少只小狗,也在他们的赌博之列。这次也不例外。虽说身为将军的尼亚哥夫经常是被赌博的对象,但这次因他而开出的玩法,却是前所未有地精细。
  大到赌他能否逃脱、会否被杀的二选一赌博,小到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被什么组织所抓,都有人为此开出盘口。当然,赌的越细,其赔率就越大。原则上来说,那些赔率越高的,就越不可能中。不过,在没有哪支队伍拥有绝对优势的前提下,基于所谓的公平原则,赌场是不反对猎杀队伍下注在自己身上的。
  于是在十天前,这个全希曼最大的连锁赌场,接下了一支名叫「输光光」的队伍的赌单。他们下注五十枚金币,赌他们在今天,在那座山脚,由他们杀掉尼亚哥夫。当时,由于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而且数额并不算大,所以赌场毫不犹豫地开出了一赔一千二百的赔率给他们。
  不过,今天,他们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因为,这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拿着尼亚哥夫的人头来了。
  经过几个跟尼亚哥夫相熟的证人查证,赌场的东主,为了维护赌场的名声,只能咬牙切齿地让这几个看起来实力强横的战士,暂且寄下尼亚哥夫的人头,径自带着六万金币扬长而去!当然,赌场,大多喜欢玩小手段,这家也不例外。不需多说,几拨跟赌场相熟但毫无直接关系的杀手队伍,就跟了上去,准备扮演杀人越货的强盗角色。
  但这些杀手刚出发没多久,就有人发现,那个尼亚哥夫的人头开始变样了。肤色,从原本的苍白色,开始变成健康的粉红;嘴巴,变得越来越宽厚,而且越咧越大,这,这,这,分明是……
  气急败坏的东主,马上派出所有的好手,力求追杀这群卑鄙无耻的骗子。
  就在赌场内部空虚的时候,一大群蒙面黑衣人打破赌场天花板,从天而降。放出烟雾魔法的同时,迅速打倒了剩下的守卫。然后,堂而皇之地在赌场里劫走了十四万金币。更可气的是,那群黑衣人,竟然连唯一的物证──那个所谓的人头,也一并劫走了。
  在得知负责追杀的人一无所获后,赌场东主顿时口眼歪斜,半身麻木,张大嘴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中风了。不久,这个害人不浅的赌场就破产了。
  当夜,在某个房间里,看见丽美滋滋地品尝着猪头汤,希露才明白,为什么杰特千叮嘱、万吩咐,叫自己一定要取回那个在集市上用五个铜币买来的猪头了。尽管心中醋意大生,可是希露还是不敢吱声,谁叫自己地位比丽要低呢?
  仿佛察觉到希露心中所想,杰特过来,用力抱住她,爱抚起来,在耳边轻轻说道:「魔女的幻术果然名不虚传,连赌场里面的魔法师都蒙过了。那……我的小妖精,想不想要奖赏呢?」
  「讨厌啦!老是这么色!」在杰特的魔爪挑逗下,希露的皮肤上,迅速泛起了婴儿般的粉红色。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嘴上说不要,但抱着杰特的双手,可一点也没放松。
  那边,眼看势头不对的丽,在保持淑女仪态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干掉晚餐,然后不顾一切地飞奔过来……
  另一面,太鹰他们并不好过。虽然追杀者少了,但是质素却越来越高,往往采用伏击的战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好几次,都是拼尽全力,几乎丧命,才杀掉他们。
  逃亡之旅是悲惨的,更是痛苦的。而杰特派给太鹰的六个人,并没派上多大的用场。这并不是说杰特给太鹰的都是不中用的垃圾。这六个人中,有两个大骑士,三个大剑士,一个高级魔法师。但问题是,他们这些做护卫的,通常都要守在外围,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敌人在第一轮中偷袭的目标。结果,在一连打了三场硬仗后就死光了。
  虽然知道杰特的队伍就在他们后面,但是他们不敢停留,因为,他们、猎头者、杰特分队,三者的关系,就像三群前后追逐着的鬃狗。第二群想消灭第一群,而第三群为了救第一群,就必须吃掉第二条群。遗憾的是,第一和第三群,都没有一次消灭掉第二群鬃狗的实力。
  终于,在跟杰特分开的第十天,太鹰他们离开了希曼,进入了由兽人控制的极北冰原。
  虽然现在只是八月,但在这个常年被冰雪覆盖的不毛之地,气温却保持在零度以下。幸运地,一切物资都很充足。在得知太鹰救出尼亚哥夫后,杰特就迅速地判断出他们可能的逃跑路线,并提前准备好一切补给品和运输工具。
  现在,他们五人,正坐着两辆由十二只狗拉的雪橇,在冰雪覆盖的平原上飞速奔驰着。按计画,他们只需要在极北冰原上绕一个小圈,就可以进入当年牛头怪族人逃入利卡纳东北方所用的山道了。虽然最近两年,兽人的活动开始有复苏的迹象,但一般来说,在这个区域是很难见到兽人出没的。
  此时,太阳,正高高地挂在天上。忽然,尼亚哥夫大叫道:「停──」
  太鹰依言停下。
  「怎么了,爸爸?」
  「该准备过夜了!」
  「什么?但太阳……」
  「不要理会太阳。在这时候,太阳一天到晚,只落山几个小时。不过一旦落山,阳光就会像天神把灯吹熄一样,在几分钟之内消失。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吧!是时候了。」于是,在尼亚哥夫的指点下,他们开始准备过夜的工作了。
  看见洁妮拿出睡袋来,太鹰上前,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脑袋瓜后面敲了一记。
  「干嘛?」看见是太鹰干的,洁妮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
  「笨!在这种地方用睡袋,就算把我也放进去,也一样会冻死。除非,你像那边的那群小狗狗一样,浑身长满毛!」说完,太鹰一边用手比画着,一边露出了狐狸似的狡黠笑容。
  洁妮顿时恍然大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原本清澈的眼神,忽然变得柔情似水起来。她的脸上,开始充满了崇拜,道:「鹰哥哥,你真的好聪明哦!」
  看见少女羞涩的表情,太鹰的心海免不了一阵碧波荡漾。但,就在此时,突然,屁股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几乎是神经反射地,太鹰整个人跳了起来。但这还没完,在半空中,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扭住太鹰的耳朵。太鹰马上知道是谁干的了,不过,他不敢反抗。
  「小舞!饶命啊!」这破锣似的惨叫声,尼亚哥夫一家都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知道错了!还不去干活!」
  「是──」
  但,就在太鹰准备造雪屋的时候,尼亚哥夫制止了他。
  「没有必要浪费多余的体力。」说完,他就示范如何利用皮伯利特杉树,来造过夜的藏身之所。这种杉树跟普通杉树差不多。只不过它喜欢生长在这种寒冷的地方。利用杉树造冰屋,感觉上有点像小孩子布置圣诞树。
  由于此树树形本身就像一座宝塔,其枝叶比较宽大,而且相当的茂密,一直长到近地面的地方。所以,只需用雪,把近地面处的枝叶缝隙给封好,就可以达到住冰屋的效果。然后在背风处的地方开一个入口,到了晚上,就可以睡在用粗树枝造的简易「床」上。最后,临睡前在床底下放一堆烧完的木头,让热量透过床,暖到人体。那么,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花了两个多小时,一切终于完工了。但由于时间关系,只造了三间树屋。于是,在房子分配上,太鹰就打起了坏主意。
  他趁那一家子不注意,跑到艾梨舞的身边。
  「小舞!」
  「嗯!」
  「天气冷!不如,今晚,我凑合着跟你睡一间小屋。」看到艾梨舞的脸红了,太鹰顿时心中大叫:有戏了!
  「我们……就这样吧!我先进去,你同意的话,就跟着进来。好吗?」没有理会艾梨舞的反应,太鹰欢喜地跑回去准备床铺了。
  因为知道艾梨舞害羞,所以,太鹰早早地背靠外,睡在靠里面的位置。果然,过了一会儿,太鹰就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小舞!被子里暖和,你快脱外衣进来吧!」
  「呵、呵、呵。」听到艾梨舞的喘气声,太鹰心中更高兴了,女孩子嘛,还是挺害羞的。
  「乖!过来!」
  喘气声仿佛更急了。
  接着,太鹰就感到,艾梨舞把她的毛皮大衣,放在自己身边。哎!女孩子脸皮就是薄,还怕人家听到声音呢!
  下一刻,太鹰就享受到一个温柔的湿吻。看来,她还是满热情的嘛!太鹰兴奋地一转身,一把搂住艾……狗?
  揉揉眼睛,再看,银白色的毛,精灵的小眼睛,长长的嘴巴,还淌着口水的舌头,这……绝对不是毛皮大衣。
  「哇──啊──」在惊天动地的惨嗥中,不甘被小狗轻薄的太鹰,奋起抗争,一脚把这只可怜的雪犬给踹出屋外。
  怪不得,艾梨舞的舌头会变得这么粗糙!怎么回事?这种雪狗是受过训练的,没有命令,是绝不会跑到人的床边。那么……
  果然不出所料,制造「男人与公狗」事件的主谋和元凶,在门口现身了。
  「洁妮!你这个……小舞?」
  「哼哼!谁叫你说我是长毛的小狗,你才是小狗呢!」
  「你……」
  「鹰哥,我怕你晚上冷,所以我特地挑了一只最多毛的狗狗给你。怎么,喜欢吗?」
  太鹰终于忍无可忍,起床,大步跨过来,就像教训这两个不安好心的家伙。谁知道……「啊──」两女同时尖叫着,转身就跑。
  怎么回事?太鹰纳闷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凉。一看,自己也叫了起来。原来,这色迷迷的家伙,为了方便,事先把所有衣服脱掉了。谁知道刚才气上心头,无意中上演了色男裸奔记……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七章 飞蛾(上)
 
  第二天,太鹰在尴尬的气氛中,继续驾雪橇前行。如果不是出于平衡重量的考虑,洁妮和艾梨舞是绝不会坐太鹰这辆雪橇的。但基于女性主义的立场,艾梨舞这天没有跟太鹰说过一句话。
  眼看,就要平安地到达那条山路的时候,麻烦来了。
  在他们身后的远处,传来大量四足动物的蹄声。
  「老尼!那是什么?」在高速行进中,太鹰大声向旁边车上的尼亚哥夫喊道。
  「不知道!蹄声很重,不像是狗!但这地方,不可能有马!」
  蹄声,越来越响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进行无谓的猜测,因为,答案出来了。在迷蒙的冰雾中,追击者们现出了他们高大魁梧的身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来的,竟然是最恐怖的兽人狼骑兵。
  在兽人部队的编制里,狼骑兵的装备和作用,基本上等同于人类的轻骑兵。但不同的是,他们的坐骑是一种体高一点七米的灰色巨狼。这种巨狼,无论是在攻击力、灵活性,还是短途冲击力方面,都远远胜于战马。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就是巨狼缺乏长途奔袭所需的耐力。
  眼看坚硬的冰面,在巨狼锋利无比的利爪下,成了白花花的刨冰,洁妮不禁发出了一声该死的惊呼。
  殊不知,这声娇然的呼喊,正好激起了那群畜生的兽欲。对于将进食、生殖、战斗作为一生最大乐趣的兽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年轻貌美的人类的女子,更合他们胃口的了。当下,兽人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
  「女人!有女人!」
  「弟兄们!给我上!」
  「杀掉男的,留下女的!」
  听到兽人群中传来狼嚎般的笑声,洁妮吓得脸色发白。如果她的眼睛、眉毛、头发都是白色的话,那么她的脸就跟雪地里堆砌出来的雪人没什么分别了。
  察觉到兽人追得更带劲了,太鹰回头,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喊道:「你帮我拉车,我对付那些畜生。」
  正如战车永远比骑兵慢,狗拉的雪橇,是绝对不可能跑过轻装上阵的狼骑兵的。所以,别无选择之下,太鹰他们只有在骑兵追上来之前,尽可能地杀伤敌人。
  虽然尼亚哥夫和艾梨舞并不是专职弓箭手,但样样精通的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拉满了手中的长战弓。
  弓满,弦松。
  「簌、簌」两声,两支利箭,破开充满寒意的空气,飞射而出,直取狼骑兵的头颅。
  遗憾地,由于臂力的差距,艾梨舞射箭的劲道,比尼亚哥夫弱了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艾梨舞的箭,被那家伙堪堪地挡飞了。
  而尼亚哥夫的箭,却像黑色的幽灵,在那个骑兵的马刀磕到箭身之前,抢先一步,钻进了他的喉咙!
  没有任何声息,那家伙仿佛脖子后的衣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拽住般,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死了。
  不过,狼骑兵的可怕之处在于,即使狼背上的骑士死掉,跟其心意相通的巨狼,依然会凶狠地战斗到底,直至死亡。
  这只巨狼也不例外,察觉到主人的死亡,失去负荷的它,以更快的速度飞奔。转眼间,已经抛开了后面的大部队,赶到离雪橇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可恶的畜生!」艾梨舞低骂了一句,把第二支箭送给了它。但,战狼的优势,再次显现出来。凭着天生的灵敏反应,它避开了要害。锋利的箭,只是射中了它背部的鞍上。不过,它并没有躲过第二轮的攻击──由太鹰扔出的石刺。不偏不倚地,石刺准确地刺入了它的脑袋中。
  一阵长嗥过后,众人才发现,刚才费了这么大劲,竟然才干掉了对方一人一狼。而对方至少有五十骑。这仗,怎么打?
  没有更好的办法,大伙只能维持这费力的打法。不过,他们的努力,并未能维持多久。
  在他们杀掉对方第六对狼骑兵后,在嗷嗷的大叫声中,兽人们完成了对他们的半包围,并开始向中间靠拢。
  眼看就要被围杀,太鹰忽然灵机一动,指着左前和右前两个方向,对洁妮大喝:「放荆棘!」
  毫不犹豫地念出咒语。两团荆棘,马上出现在狼骑兵们的前方。
  不消两秒钟,原本在十几米外的荆棘丛,就拦在了高速奔跑的狼骑兵面前。
  拥挤的队伍,飞快的速度,让他们完全无法进行有效的躲避。即使是灵敏至极的巨狼,也无法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异物。
  就在巨狼痛苦的嘶嚎中,荆棘几乎全数刺进了相对柔软的狼肚中。
  几乎是一瞬间,十几个狼骑兵极其难看地摔倒在地上。很快地,就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果然……有用!艾梨舞惊奇地发现,此刻,太鹰和洁妮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简直,一模一样!
  二话不说,更多的荆棘和石刺,以同样的方式,招呼到狼的肚子上。不消片刻,就只剩下八名狼骑兵在他们附近了。其他家伙,早就被远远地甩在后头了。
  眼看,只需再射几轮箭,就可把他们搞定的时候,异变产生了。
  仿佛是早有预谋似的,八名狼族兽人,同时向后翻身下狼,任由八匹狼继续往前冲。
  在愕然中,太鹰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匹身上中箭的巨狼,飞扑入狗群中。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尼亚哥夫的雪橇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
  「不好!」太鹰惊叫的同时,一把搂住二女,向雪橇侧面滚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滚动的三人,终于停了下来。正当被摔得头昏脑胀的太鹰想站起身子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灰影,正高速向自己飞扑而来。
  不好!太鹰顿时大惊失色,因为,他已经来不及发动咒文了。
  迷蒙中,太鹰看见它张开了它那血色的大口,露出它锋利的牙齿。而在它长长的獠牙上面,正闪耀着死神特有的血红色暗辉。
  完了!太鹰在心中绝望地叫道。
  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银白色的身影,打横扑了出来,竟然硬生生地把巨狼给撞开了。啊!这,它……太鹰惊讶地发现,救自己一命的,竟然是昨天晚上舔自己的那条狗。
  原来在刚才那巨狼扑咬时,恰好咬断了拉车的狗索,而这条护主心切的狗,看到太鹰危险,就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
  正当他心中一喜,就出事了。被扑倒的巨狼发起狠来,转头一咬,就把太鹰的救命恩人给干掉了。
  「啊!我的小白──」到底这只狗是不是叫小白,太鹰自己也不知道。这大概是当时心有所感的太鹰,不自觉地按照这狗的形象给起的名字。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只狗,早在出发之前,就被别有用心的艾梨舞起名为「肥鹰」。
  但此刻,英勇的小白死了。太鹰也愤怒了。在艾梨舞和洁妮的死命掩护下,太鹰念出了咒文的同时,双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神秘瑰丽的符号:「伟大的大地之神啊!请你倾听我的哭诉……」
  咒文,足足花了二十几秒才完成。不过,这是值得的。
  「大地之华莲!」随着太鹰的一声大喝,毫无征兆地,在巨狼和兽人的脚底下,忽然浮显出美丽的暗黄色花瓣图案。但在自然界中,越美丽的东西,通常意味着警告和危险……
  黄玉般的花瓣,就像一条合上大嘴的巨蛇,忽然间收拢了。亦幻亦真的花瓣,在合拢的同时,把巨狼和兽人紧紧地包裹在绚丽的花蕾当中。尚未能有所反应,他们,就被这绮丽的光芒所吞没。
  渺无声息地,一切,归于平静,地面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好像,一切变故从未发生似的。除了,冰面上那十几个被完整地切割成圆形的大洞……
  敌人,是消灭了。但是,其余四人,却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们都被这唯美而不带一丝血腥味的魔法震住了。
  这是多么厉害的魔法啊!绚丽,多彩,准确无误,死去的,只有敌人而已,连巨狼身边的狗只都没有波及。
  这份惊人的魔控力,真的是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所拥有的吗?
  他们齐齐把视线落在这位年轻的异能术士身上,但却发现,他的脸,又苍白起来了。
  「啊──」洁妮轻叫了一声,因为,太鹰晕倒了,而且,他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刚好深深地埋在了她饱满的胸脯上。
  这下子,洁妮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推开他又不是,就这样留着他又不好。最后,还是艾梨舞帮她解围,让失去意识的太鹰靠在自己身上。
  此时,尼亚哥夫走了过来,道:「这下子麻烦了。这些兽人,看起来是狼族族长的直属狼骑兵。」
  「怪不得连我的箭都能挡开。」艾梨舞喃喃道。
  「雪橇还能用,不过我们只剩下十四只狗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尽可能在下一批狼骑兵赶到前,进入山区。那么我们起码可以有险可守。」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但是,让他们胆战心惊的是,他们刚准备出发,就看到刚才落在后头的兽人战士跑步追来了。没有理会这些家伙,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飞驰而走。
  危险,总算告一段落了。可浓浓的阴郁,依然缠绕在他们内心的深处。这次,才五十来个狼骑兵,已经让他们几乎丧命了。那么,下次如果来的是两百骑呢?
  没有人愿意想下去,他们只能尽全力逃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两个小时后,在得知自己部族的一个狼骑兵分队遭到攻击,一队五百骑的狼骑兵大队,冲出了他们的营地……
  那边,尼亚哥夫他们终于到达了奇哥斯山的山脚。不过,这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不顾一切,尼亚哥夫背着太鹰,带着三女爬上了半山腰。
  眼看天已经快完全黑了,尼亚哥夫才停下步伐,转身,一脸郑重地对洁妮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会有一场恶战。很可能,我们都活不下去……」
  所有人都清楚,狼,在夜晚,比白天更恐怖。漆黑的夜晚、崎岖的山路,根本无法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如果说接下来这一仗,跟先前这一仗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尼亚哥夫他们可以利用地形。可惜的是,敌人的数目,弥补了这一切。
  接着,伊萨娃神色黯然地说道:「乖女儿,虽然我们都准备好把最后一刀留给自己,但是,自杀并不是总能成功的。如果失败了……呜呜!」说不下去,想象到可能得到的悲惨下场,两母女搂在一起抱头痛哭了。绝望的气氛,感染了艾梨舞,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无法承受这悲观的气息,尼亚哥夫独自向山下走,准备在下面设置简易的陷阱和机关。
  良久,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伊萨娃悄悄在女儿耳边说道:「在那群畜生到达之前,你还可以选择是否将你最重要的东西献给他……不用感到羞愧,这很正常。而且,我和你爸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当然,决定权在你手里。过了今夜,很可能……」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再次浸满了她的眼眶。说完,她擦擦眼睛,跑下去,帮尼亚哥夫做陷阱了。
  听完母亲的话,洁妮呆了很久,最终,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轻轻转过头来,望向艾梨舞。她知道艾梨舞和太鹰的关系,虽然她和艾梨舞从小就是很要好的玩伴,但关乎到这种事情,她还是犹豫了。
  「梨舞姐,我想跟太……」说到一半,她怎样都说不下去了。
  察觉到洁妮的心思,艾梨舞幽幽地长叹一声,不知是欢喜还是哀愁地说道:「谁叫你是我的好姐妹呢?我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现在,我们正徘徊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我又怎忍心,让你冒这个险,把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留在地狱呢?」言尽,心意明。
  带着自小培养出来的默契,两女,一言不发地将太鹰抬入一个刚才探查过的干净山洞中。
  迷糊中,太鹰只觉得,有舌头在轻轻舔着自己的脸。
  「小白!不要!」下意识地,太鹰报出了小白的名号,结果,一阵剧痛从耳朵传来。
  「小──白──是──谁?」这是艾梨舞的喝问。
  清醒过来的太鹰,连忙招供。但听到这个结果后,两女同时噗哧一笑。但接着,两女的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当艾梨舞简要地说明情况后,太鹰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洁妮那欲语又止的样子,太鹰长叹一声,道:「洁妮,我知道,我们认识并不久,但是,我太鹰对天发誓,假如我今晚死不了,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在得到这有点形式化的誓言后,洁妮轻轻闭上了她美丽的眼帘,松开了紧抓着的衣领,慢慢地,将她完美动人的少女玉体,暴露在空气当中。而艾梨舞也在同一时刻,开始褪下了她身上的武装……
  很快,如弦乐般的动人娇吟,从这个小小的山洞里传出。
  但是,身处天堂的太鹰并不知道,此时,离他们几百米远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有四只长长的黑色尖耳朵,正收听着洞里发生的一切。
  忽然,石头后的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说:「喂喂!你不怕她知道后,把你的耳朵给拧下来吗?」
  「嘿嘿!老大你不告发我,谁知道?老大,你不会这么绝情吧!」
  「……当然不会!是了,叫你那个臭美的动手。」
  「不公平!你……唉!算了,谁叫你是老大。」
  「还有,顺便把她叫过来。」
  「是──」另一个黑影,不大情愿地拖长声音。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八章 飞蛾(下)
 
  漆黑的夜空下,狼族少主扎里克,正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五百名狼骑兵,在头狼的带领下,循味向尼亚哥夫一伙追杀而去。
  没想到刚扩充领地,就遇到这码事。扎里克不满地咕嘟着,不过,一想到属下报告,对方有几个貌美的人类女子,他的头脑就开始发热了。
  正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金色的倩影,正在冰原上走着。凭着狼族过人的夜视能力,他迅速判断出,那是一个人类美女,而且,身材还相当的惹火。
  「啊──」仿佛发现了他们的身影,金发女子惊叫了一声。但是,好像她知道,自己没有可能跑过这些巨狼似的,她没有逃走,反而拔出一把尖尖长长的利剑来,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
  在抓那伙人之前,来个餐前小点也不错,扎里克是这样想的。
  察觉到主子的意图,几名狼骑兵「快狼加鞭」,冲上前,准备把这女子剥光了,拿来讨好自己的主子。
  但那女子也不是平庸之辈,一个照面,就把一名狼骑兵给刺下狼背。那家伙并没有死,不过,他嗷嗷的叫声,反而激起了众色狼的愤怒。所有兽人,马上加速向那女子冲去。
  「啊!不要!」女子尖叫的同时,兽人们满意地咧起大嘴,露出了他们长长的獠牙。不过,他们马上就笑不出了。因为下面那句是:「我只喜欢帅哥,我不要狗男,太难看了。」
  狼族兽人们顿时气疯了。要知道,人类花了两千多年,才把野狼驯服成狗。而这恰恰是狼族兽人心目中最大的耻辱。被人骂他们是狗男,他们怎么受得了。于是,他们更加发疯地冲过去。
  仿佛知道直线逃走,无法跑得过巨狼,女子巧妙地向兽人前进方向的左侧逃走。
  女子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就像一只金色的蝴蝶,在夜空笼罩下的冰原上翩翩起舞。
  看着那女子曼妙飘逸的身形,在自己身前不停地荡漾着,但自己又偏偏构不着,几乎所有的兽人觉得一腔热血,直涌头顶,满身精力,无处发泄,顿时,竭力大声嚎叫起来。
  「什么嘛!想追人家也要排好队,规规矩矩地一个一个来才对吗?一拥而上,你们的绅士风度哪去了?呵呵呵!」如幻影般的身姿晃过之后,一阵娇媚的调笑声,顺风传入兽人们的耳中。
  结果,在这样的刺激下,兽人们完全失去理智了。有些个兽人,还自动地进入了狂化状态。
  但是,追不上,就是追不上。明明近在眼前,却老是构不着,抓不到。只能赤红着眼,看着她像蜻蜓点水似的向自己左前方飞奔。
  跑着跑着,所有兽人都开始有点眩晕的感觉。
  不过,此时,女子忽然停下来了。于是,兽人们又来劲了。就在带头者伸手构到她的前一瞬间,她向兽人们送了一个飞吻。
  「啊!」神奇地,所有兽人连人带狼,竟然同时倒下了!
  是她的香吻,有致命的魔力吗?不是!是兽人们自己累倒吗?也不是!那么到底是……
  答案,在地面上。
  不知何时,冰面出了一个巨型的大窟窿,所以狼骑兵,都掉到冰面底下的湖里了。
  不可能!我记得湖面上的冰,至少有一米厚。在冰水中挣扎着的扎里克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这只是昨天的厚度。今天他们踏上去的,只是二十厘米不到的薄冰。
  此刻,女子的话音,才姗姗来迟地飘入他们的耳中:「不好意思!你们全部不及格。」
  忽然,一个男子,仿佛在空气中凭空出现似的,站到了女子身旁。
  「喂!莎朗,不要太过分。你是我的老婆,你最好还是……唔唔唔!」莎朗用芳唇把黑炎的嘴给封住了。不到两秒钟,黑炎的气就消了。
  「嗯!是老公你事先把冰面融掉,我才能用斗气破开这新结成的薄冰啊!都是我的老公厉害!」原来,莎朗一直引诱狼骑兵们跟着她兜圈子,而她的每跳一步,都把一部分斗气用脚偷偷送入冰面,暗中破坏冰层。所以,当狼骑兵们跟着她差不多兜了一个大圈之后,早已断裂的冰层,再也无法承受他们的重量。最后,莎朗配合黑炎的空间魔法,把冰震碎。结果,所有笨狼都掉下去了。
  接着,十几个手持大棒的人,来到岸边,不轻不重地将每一个企图上来的家伙敲下去。
  狼和兽人,不是海豹,没有办法闭气在冰面下挖出一个能通到冰面上的大洞来。所以,在知道没办法上水后,只能乖乖地在不足零度的冰水中,尽情地享受他们的冷水浴。
  「你们这些人类,到底想干什么?」扎里克大喊。
  「啪」地一声,一块冰砖,准确地扔在他的头上。一个大包,在他头上徐徐升起。
  「只要你们放我了,我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报酬……啊!」 >>>
  第二块砖头!又一个包!
  「我都说我投降……啊!」 >>>
  第三个包!
  「发哦穷咯斯(兽人通用限制级粗言)……啊!啊!啊!」
  满头是包!
  于是,在寂静的沉默中,迎来了天明。此时,可怜的兽人和巨狼,已经在冰水中浸了将近四个小时。饶是他们这种皮粗肉厚,脂肪特多的家伙,也冻得嘴唇发青,浑身打颤。
  但可恨的是,那些标准的人类渣渣,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用魔法在迎风处垒出一堵冰墙挡风,然后烤起火,吃起肉来。
  呜呜!眼泪,心里流;苦水,肚里吞。这,大概是兽人们的心里写照吧!
  不过,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初升的太阳。龙型的威武姿态,让所有兽人和巨狼,打心里发抖起来。可惜的是,由于身心同步共振的关系,有些个倒楣虫,就这样吓得心肺俱裂,咕咕咕地沉到湖底下……
  来了!所有人看到,一条十几米长的魔龙,从天而降。而在魔龙的背上,竟然有一个身穿白色盔甲的战士,威风凛凛地傲然而立。
  衣袂翻飞,霸气四射。在太阳照耀下,他,仿佛是从天界下凡的天神,全身上下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种无可匹敌的霸者气势,如天幕般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好一个「龙霸天下」的壮观景象!
  无法自控,湖边所有人,同时向他跪拜,致以最高的敬意。而兽人们,则像拜见万兽之神般,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
  魔龙,拍打着她巨大的翅膀,开始慢慢地落在冰面上。
  而魔龙上的霸者,开始讲话了:「你们……啊──」无法承受魔龙降落的千钧之力,湖面上的冰,碎了。
  措手不及之下,魔龙连忙调整自己的身体,拍翅膀再次腾空。不过,她一晃,上面的人就掉下来了。
  「扑通」一声,刚才那威武不凡的男子,就这样,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大声惨呼着,像只挣扎中的青蛙般,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岸上众人的嘴,张得大大的,仿佛他们那控制下巴的肌肉,全断掉了似的,只剩下皮还连着。
  好久,黑炎才说道:「不愧是老大,连跌入水中的姿势,也比我们帅。莫非,这就是老大苦练已久的『猛虎下山之式』。」
  「不!这应该是『神牛入水之式』才对。」莎朗板起脸,神色凝重地纠正道。
  「哈哈哈哈!」不可抑制,所有兽人都狂笑起来。虽然,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攻击这个落水男子,不过笑笑,出出心中恶气也好。但,很快地,笑声就变成了「啊啊啊啊!」的悲鸣。
  为了维护杰特仅剩的尊严,黑炎一个眼色,让魔法师以最低杀伤力,发动冰雹魔法。于是冰雹过后,无处可躲的可怜虫,平均每人头上增加了十个肉包。看起来,就像是一大堆浮在水面上的劣质芝麻汤丸。
  另一边,化为魔龙的丽,察觉到自己的失误,连忙用巨大的嘴巴,将杰特叼出来。
  「啊──」杰特再次惨叫,因为,丽的牙齿,轻轻在他大腿根部附近,擦了一下。结果,听到惨叫,丽一惊松口。杰特再次上演高台跳水。
  不过,由于有了经验,杰特在瞬间变身为牛头怪。起码,摔下水面的时候不用那么疼。
  「这次是『飞鱼插水式』吗?」黑炎问。
  「不!应该是『巨鲸惊波式』!」莎朗快说不下去了。
  很快地,丽第二次将其叼起。她这次很小心,只是用嘴唇轻轻含住杰特的下半身。不过,由于此刻的杰特身上散发着美味的牛肉香味。而回复魔龙之身的丽,又有点怀念以前的那种鲜美无比的烤牛肉味道了。
  好香啊!不自觉地,丽轻轻咬了口中的牛排一口。
  「哇啊──」
  不过,这次丽吸取教训,没有松口。不过……
  「丽!你这笨蛋!想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看着眼前的一切,兽人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因为在水中泡得太久而导致神经错乱了。
  丽没有进一步行动,不过,在平时,能够放到口中的,大多是食物。所以,无意识地,她口中开始急速分泌唾液。
  不过,这已经足以让杰特惊恐万分了。
  她一定是想谋杀亲夫……要不,她就是想报复我之前欺负她……嗯!一定是这样。决定保命为上的杰特,从空间袋中抽出长枪,灌入斗气,狠狠地敲到丽的脑门上。
  不过,他犯了同样的错误──不过,他这次是真的忘了他已经不能使用嗜血斗气了。所以,堂堂一招「震血」,现在只能用来作打地鼠之用。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过后,看着头上长包、两眼挂着水桶那么大的泪水、一脸委屈的丽,杰特却心疼了。不过,丽的心更疼。
  「呜呜!杰特不信任我了!」一口吐出杰特,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抽泣了几下,就扭头飞腾而去。
  不幸地,被丽的鼻涕包裹着的杰特,在第三次中,以更难看的方式,掉入水中。
  「哇……这次是……我们好像不认识这家伙,对吗?」黑炎问。
  「从来没见过!」莎朗十分肯定地总结道。
  这场闹剧,终于在杰特愤怒的吼声中,结束了。不过,善于公报私仇的杰特,把所有的怒火,全用作对兽人的演戏上。结果,扎里克以一千两百多名牛头怪、两千三百多名羊头人俘虏,和两万枚金币为代价,换回了自己的同胞的性命。
  另一边,杰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才把丽给喊了回来。
  「杰特,你叫我来干什么?你都不信我了。你竟然想用『震血』打我……呜呜!我不想活了!」恢复人形的丽哭起来的时候,总是那么楚楚动人。杰特心软了,不过,嘴巴并没有软。
  「不!你不是说过,你想分享我的一切喜怒哀乐吗?就是因为我太痛了,所以想你也痛一下。」很抱歉,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人会相信这种牛话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丽。
  轻易被骗倒的丽,开始歉疚起来:「杰特你很痛吗?伤到哪里了。」
  于是,杰特一手抓着丽的小手,摸向自己在大腿上的伤口。不过,很快,丽就发现,自己受骗了。尽管丽在心中还是觉得有点不好,但杰特的大手如同有魔力般,挑弄起她内心深处那浓浓的爱意,结果,她本来就不多的意志力,很快就被销蚀殆尽了──
  「好讨厌哦!」少女特有的娇嗔声,不恰当地,回荡在清晨的极北冰原上。
  一小时后,严阵以待整个晚上的尼亚哥夫迎来的,却是杰特的小分队。在得知敌人被打败后,除了洁妮不茍言笑,在心中大骂亏本之外,其余四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在尼亚哥夫向杰特行了主从之礼后,杰特把他拉到一边,凑到他耳旁,悄悄地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身世。
  听完后,他愕然了。不是为杰特的身世,而是为杰特对他如此信任而发呆。他很清楚,这个秘密的分量。如果让世人知道这个,堂堂利卡纳将军拥有牛头怪血统的话……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这一瞬间,尼亚哥夫的眼睛湿润了。
  「谢谢大人对我如此信任。」尼亚哥夫向杰特再鞠一躬。
  但是,杰特却在这充满感激的眼睛里,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疑惑。
  「你想问,我为什么就这样放过狼族吗?」
  尼亚哥夫选择了默认。
  「不错!我父亲当年就是死在狼骑兵的刀下。我的确恨他们。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部剁成肉末拿去喂狗。但和重新振兴牛族这件大事比起来,跟狼族的仇恨,就不算什么了。」
  「但放着他们不管……」
  「他们?只不过是我人生大道上的一颗小石子。我想的话,随时可以把他们踢走。放心!我迟早会对付他们,不过,不是现在!」在不知不觉中,杰特坚忍脸上的冷厉肃杀之气,变得越来越重了。仿佛几十万兽人大军,已经在他无形无相的豪言壮语中,灰飞湮灭了。
  「这就好,我还怕你忍不住,在此时就向他们动手呢!」这时,太鹰走了过来,轻声道。
  「我已经等了二十一年了,但是,我不在乎再多等几年!」说完,杰特一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潇然离去。
  尼亚哥夫目不转睛地望着杰特渐渐远去的背影,渐渐地,在迷糊中,眼前的一切,跟梦一般的幻境重合了。他,仿佛看见了不久的将来……
  这份气度,这份坚忍……我所跟随的杰特·拉洛,他,真的只是利卡纳的一个将军吗?慢慢地,在尼亚哥夫的眼睛上,多了一层迷离的水雾。但很快,在他心中燃起了一股全新的火焰,把这多余的水雾,给彻底蒸发、驱散了……
  这一切虽然告一段落了,不过,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这么一个疑问:为什么久无声息的兽人,会忽然间扩大了活动的范围?
  中午,在等齐了杰特的新部队后,众人终于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凯旋之旅。
  终于,在九月二日,杰特一行回到了他们在东北的营地。当然,抵达后,少不了一番整顿。而出于隐藏实力的考量,杰特让这些新兵暂时躲在山里,让矮人王法卡罗派人为其设立临时驻扎营地。
  好不容易忙完了,太鹰却一声不吭地推开了杰特房间的大门。
  看见一脸严肃的太鹰,杰特心道:果然来了!但嘴巴上,还是循例问道:「太鹰,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我帮助尼亚哥夫逃亡的这段日子里,你干了些什么?」太鹰没有抬头,低着脑袋,双手按在桌面上,有点阴沉地问道。
  但是,杰特没有理会,反而伸出手,并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恭喜你!你过关了!」
  「什么?你……」略微一呆后,太鹰马上醒悟过来。
  「你这混蛋,竟然擅自考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不合格的考官,差点害我送了命!」骂归骂,太鹰还是友善地握住了杰特的手。
  「呵呵!我只知道,你成功地救出了尼亚哥夫,立此大功的同时,还多了两个老婆。你真是公私两不误的军人楷模啊!」杰特一脸崇拜和赞许的样子。
  「但途中……」
  「你不是常常教我,身为一个领导者,很多时候,都要只求结果,不计过程吗?现在老尼加入我们;我手下多了几千兽人;金库里的钱多了一倍;而你在毫发无伤的前提下又享尽温柔。我再也想象不出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了。难道你还认为我做得不好吗?」
  「你……好好好!我服你了。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干的吧!」太鹰有些泄气地妥协了。的确,他已经找不出可以让自己生气的理由了。
  但杰特在回答之前,反问太鹰:「你是怎样看出有问题的?」
  「太多不合理了。首先,追击者太弱了。几乎大半的追击者,都在山脚下一役中失去战斗力。其次,你派来的人,我全部都不认识。虽然身手不弱,但不顶用。一看就知道是你临时找回来的新手。再次,追击者出现的地点和时间太巧了。我很难想象,通往边境的路起码有二十条,而敌人竟可以在杳无人烟的偌大一个山区里,赶在我们前头打埋伏。最后,是敌人的实力。我所遇到的敌人,全都是只要我们拼尽全力就可以消灭的。我们从来不需要落荒而逃。这也是很不合理的。」
  「所以呢?」
  「所以,我断定,是你这家伙搞的鬼。你故意派秀一、莎朗他们,暗中干掉那些我们不可能应付的敌人。只把我们可以摆平的敌人送给我们,说不定,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特意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他们。」
  太鹰说到这里,杰特的表情稍微有点僵硬了。看到这,太鹰一把抓住杰特的衣领,骂道:「不是吧!你这混蛋,难道……你将我们的行踪拿来卖钱?」
  杰特的笑容变得牵强起来了,那模样,十足一个刚骗完钱、因为逃跑不及而被人当场抓获的奸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知道,我,我……」看见太鹰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杰特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你把我当成什么?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告诉他们?」
  接着,手指头从六个变成七个了,但太鹰还是继续大吵大闹。最后,杰特沉痛地,用手摆了个八字。太鹰的语气,才缓了下来。
  「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也不好再追究些什么……」
  「啊!太鹰你问完了吧?问完的话,我还要办公。」
  可是太鹰对此根本不予理会,一脸冷酷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某人的汗腺更发达了。
  「……你知道吗?我替你干掉的是蓝影。」
  「蓝影?」
  「不错。我指的是,真正的蓝影。」
  「什么?」
  原来,杰特上次干掉的,顶多算是外勤部队而已。如果这次马尔萨斯不是志在必得,也不会把真正的蓝影派出来。其实,真正的蓝影跟那些给外人看的家伙,在职能上,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身手比那些跑外勤的,足足高了一级而已。
  所以,即使是秀一、黑炎、莎朗、金、希露五人一起出手,也费了好大劲才干掉了这支二十人的精英蓝影分队。也是因为这样,吃了暗亏的马尔萨斯,为了避免无谓的实力损耗,才暗中下令放过尼亚哥夫。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民间力量追击尼亚哥夫的原因。
  「喂喂喂!杰特,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的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多笨蛋,像飞蛾扑火一样,冲过来送死?你把他们全部干掉,不是更省事吗?」
  「不愧是太鹰,一猜就中。」杰特笑了。
  「难道是……飞蛾……」
  「不错!就是飞蛾。如果没有扑火的飞蛾,老尼又怎会这么感动呢?」
  此刻,太鹰终于明白了一切。
  华丽的言辞、堆积成山的财宝、尊贵无比的爵位,这些,在尼亚哥夫眼中,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身外之物罢了。唯有在生死之间所爆发出来的人性光辉,才能唤醒他心中已死寂的灵魂。
  杰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帮他搭好表演用的舞台。而真正感动尼亚哥夫的,是他在全力保护他们一家时,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舍生忘死精神。
  自己,是用睿智和坚持,融化了老将军心中的寒冰。
  而且,这样做,也不会有所谓的忠诚偏移。为将者,知人善用,乃首要条件。自己的出色表现,从另一个角度看,其实也是证明了杰特眼光之独到。
  从点到面,从面到点。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体会出事情的本质。想不到这次,杰特和尼亚哥夫看得比自己远那么多,深那么多。
  跟上次自己考验杰特一样,原来,自己过的不是一关,而是两关……想到这里,太鹰的脸上,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看到充满朝气的阳光,重新回到太鹰的脸上,杰特也笑了。看见太鹰转身就走,杰特问:「你去哪?」
  太鹰没有回头,笑答道:「你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我怎能不做点东西?」
  「你想用针刺一下那些快被煮熟的青蛙?」
  「呵呵!所有青蛙都煮熟了的话,就不会有东西活蹦乱跳了。」
  「你以为你能救那些青蛙?」
  「当然不!但是,让青蛙们四处乱跑的话,某人会很头疼的。」
  突然,两人笑了。他们笑得很灿烂。太鹰忽然发现,跟聪明的朋友打交道,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不久,一份官员调动的秘密名单,开始在希曼大小官员之间流传。
  上面写着的,是希曼国内未来五年内的主要人事调动的预测。惊奇地,不少官员发现在自己的名字,竟然被自己的下属所取代。而被取代的官员中,则含括了所有在此次弹劾尼亚哥夫事件中,支持马尔萨斯的中立派和军部的大员。
  再笨的家伙,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一例外地,这些下属,很快地被委以重任:要嘛升作某某助理,一天到晚送茶水,倒咖啡,或者在茅厕门口派派手纸;要嘛送到基层去历练历练,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山上,守卫祖国的边疆;当然,对那些无法降职的下属,官员们就将其升职,让他独当一面──到兽族控制区附近的边境开设帝国驻当地的办事处。
  但为什么这些官员会相信这份名单呢?很简单,名单的前瞻性。
  工作,是必须有人去做的。总不能一下子换掉百来个官员,让他们的岗位全空着,这会让整个国家瘫痪了。
  要取代旧有的系统,就必须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新系统。正是因为这样,马尔萨斯才偷偷地派自己人到各部门,熟悉其运作。
  而这名单,正是指出了这一点,让官员们醒悟过来。
  出于自保,所有官员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扼杀这一招。
  结果,马尔萨斯的阴谋,就在太鹰的妙计下,被迫暂时中止了。但,只是暂时而已……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九章 狂澜始动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而在这个九月里,杰特却忙得不可开交。
  堆积如山的内政工作,快让杰特疯掉了。可让杰特觉得庆幸的是,之前谎称艾莉莲娜是会计,到后来却发现竟然是真的。由于小斯奈德不事生产的关系,所以很多内务性的工作,都扔给她做,结果,让杰特手下平白多了一个内政人才。
  在得知这一重大发现后,这位工作一向「严谨认真」的军团长,牺牲了一个上午,教导艾莉莲娜如何签自己的名后,大胆地将权力下放。把一切常规性的批文,全扔给了这位所谓的属下。
  在梦娜批评他的时候,他还大言不惭地说:「知人善用,才是领导者应该做的事情。何况,导师导师,关键在于引导。我已经把整支军团引导上正轨,那么,是时候培养军团的后备力量了吧!如果我不在,军团就垮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这……理论上是这样,但你把所有权力都……」
  忽然,杰特一把抱住她,亲了一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担心艾莉莲娜架空我吗?」
  「嗯!」
  「你真关心我,我的宝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太鹰他们,一眼就能看出签名是谁的。」看见梦娜一脸惊讶,杰特继续说:「表面上看来,我们两个签名是一模一样的。但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字,就是他的神。当中的神韵,是任何人都无法学到的。艾莉莲娜更不可能学到。想想看,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能真正模仿到我那种豪迈的笔法。」
  梦娜一看,真的,不可能学到。杰特的字,好比那深奥难懂的古代碑文。如果硬要说他的字像什么东西,相信那些从太古传下来的魔法阵,应该是最神似的东西了。不过,梦娜在为字的难看而流冷汗同时,却发现杰特的字,在撇捺之间,更多了一份豪迈、刚劲和沉稳。这的确是纤弱女子无法学到的。
  看到这里,梦娜也放心了,问:「那杰──特──大人!你准备把多出来的时间,做什么呢?」话未说完,一股熟悉的难耐快感,从胸部升起。一看,一只硕大的魔爪,不知什么时候攀在了上面。
  「当然是……做些对军团最重要的事情,比如,延续军团长的香火。」杰特一脸贼相。
  「可恶,你不是说,我的力量不够,无法为你生孩子的吗?」
  「所以我现在就帮你提升力量咯!」这是标准的无赖说法。
  另一方面,在拉洛军团驻扎的那座荒山,太鹰用地底探知魔法,发现山底下有丰富的铁矿。很快,杰特下令开矿。出于照顾士卒的需要,杰特对外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以自愿为原则招募矿工。
  对于这个决定,士兵们拍手叫好。矿工这个在人们眼中的低贱职业,由于资薪低、危险性大,因此除非家里真的揭不开锅,否则是没有人愿意去做的。所以只要不用强迫他们去,谁进去他们才不管呢。结果,所有士兵都选择了兵屯田等商业计画。
  所以矿山计画,就只有兽人报名了……
  于是,人们只看到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在矿山进进出出,却并不知道这些牛羊的数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将近三成,而且还在继续增加当中。更何况,身为迷宫噩梦之一的牛头怪,是更喜欢待在地底下的。
  虽然杰特内部搞得红红火火,但在利卡纳朝野,杰特却没有好果子吃。由于老国王上次的借刀杀人之计,杰特每天至少享受到那些被贬官员不下千次的诅咒。再加上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恶意宣传,使得杰特光荣地名列利卡纳「最不受欢迎人物」第一位。
  结果,在有意无意中,杰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斥。好事轮不上,累活脏活一次都不拉下。东北各省的官员,每天都向朝廷提出几十份调用拉洛军团的提案。内容大多是什么修葺城墙,挖护城河,给某某贵族修修房子之类的活。既不给钱,又要劳心劳力。
  对此,杰特采取的对策是:能顶回去,就顶;不能顶,就拖。一旦听到国境内某处出现十来个盗贼,就上报朝廷,说那里有五千名强盗,然后派出一万名士兵去「剿匪」。但实际上,就在无人的旷野进行行军布阵等多种方式的演习。
  不过,杰特的窘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从利卡纳西部国境,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八月二十六日,数目不少于二十万的莱卡帝国士兵,在西部海岸登陆。截至九月三日,已经有七个省落入莱卡军队的手中。所有在该区驻扎的军队情况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杰特在震惊的同时,马上嗅出了这消息当中的不寻常味道。所以,他决定马上召开干部会议。
  「太鹰!我首先想听听你的看法。」
  「很简单,有军队叛变,而且数目不少于五万。」此言一出,众人皆微感愕然。
  「是因为消息被封锁了?」瑞普问道。
  「这是一点,还有就是,为什么受到袭击的军队,无法将求援的消息传出来呢?」
  「用受训的苍鹰捕捉信鸽,还有截击……马?太鹰先生,你的意思是莱卡的远征军有马?」瑞普惊讶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马会晕船。所以无论哪国越洋攻打对岸的国家,运过去的马,即使不死,也会四肢乏力,水土不服。再强壮的马,也必须让其休息一两个月才能骑。
  但为什么莱卡帝国放着身边的冰雪和疾风两国不打,而要越洋攻打位于大陆中央的利卡纳呢?
  这就要从大陆的地形说起。
  云飞大陆地域极其辽阔,而一个「L」形的巨大内海,隔开了位于大陆中部的利卡纳和大陆西部、西南、南部各国之间的领土连接。而大陆上,各国的分布,有点像是一个巨大的三层轮盘。国土面积最大的利卡纳位于正中央。
  而在中间一层的主要国家有:正北方的冰雪王国、西北的莱卡、西面的疾风、西南的联合王国、正南的炎龙、东南的谢尔斯、东方的土之王国,还有就是刚刚跟利卡纳打完一仗的希曼。
  至于在这些国家的外围,还有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国家和独立领地。不过由于越到大陆外围,不但自然条件越差,而且魔兽也越来越多。所以,几乎所有国家和种族,都把目光放在大陆的中部。
  莱卡帝国,这个位于大陆西北方的国家,毗邻冰雪王国和疾风王国,跟利卡纳是一海之隔。由于连年征战的关系,冰雪和疾风两国都在自己跟莱卡的边境上,修筑了坚固的要塞,多次让企图扩张版图的莱卡无功而返。
  正是因为受到两国的影响,莱卡把眼光放到了广阔的海洋上。近几十年,莱卡致力于发展海军,希望用丰富的海洋资源,来满足国内的经济发展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莱卡已经先后灭了几个岛国了,进而成为全大陆的海上第一强国。
  它身边的疾风和冰雪两国海军,早已被其打得龟缩在港口,不敢出海了。原本还有利卡纳的海军可以与之一拼。但现在看来,既然莱卡能够发动登陆战,那么利卡纳布置在西部海岸的两支舰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这也可以说是报应。一向以人族发源地自居的利卡纳,自古已有轻视海军的习惯。虽然对莱卡在海上的嚣张极其不爽,但在金矿的诱惑下,一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攻打希曼,而忽略了海军的建设。
  虽然对外号称有五十万海军,但实际上,真正能够出海作战的中型以上战船只有一千条多一点。再加上平均舰只,结果,真正放在西部的,只有五百多条大船。
  不过,现在还剩多少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人家已经打到利卡纳的老窝了。
  反观现在的战况,的确有很多不合理之处。
  如果说,在广阔的平原上,那么多个拥有骑兵队的军团,被二十几万步兵全歼,而没有一人一骑能够跑出来求救。这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敌人同样拥有骑兵团,而且数目非常庞大。
  因此,当太鹰和瑞普推断出这个结论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过了好几秒钟,维亚才轻声说道:「这麻烦了,敌人除了补给线比不上我国之外,其余的,已经跟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说不定,我们还比不上人家呢!」黑炎突然插嘴。
  「什么意思?」瑞普问。
  「我的意思是,可能某位贵族老爷,吃了莱卡的过期兴奋剂后,脑袋发热,跑去亲吻人家女王的脚趾头了。那么,我国英勇的无敌之师,岂不是要在人家的土地上作战?」黑炎的话,果然还是跟以往一样尖酸。
  「黑炎大人,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请不要作出这种影响我国团结的揣测。」不自觉地,瑞普挺直了他的脊背。
  看来,长久的骑士教育,让他内心的盲目尊皇思想很严重啊!杰特在心中叹气后,决定好好对这位骑士先生的脑神经进行拨乱反正的工作:「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一个心怀恶意的魔法师,把一头大象隐形后,拉到一间只有三十平方、住满人的房间里。但可悲的是,尽管所有人都听到大象的呼吸,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却没有人敢当场指出它的存在。因为,他还没有亲眼看到!」
  「……」
  「难道说,要等这头大象把所有人都踩死,我们才后悔地说『啊!这里真的有大象!』吗?」
  「但是,我们没有必要……」
  瑞普的话没说完,就被杰特打断了:「瑞普,现在是战争时期。如果我们无法排除发生最坏情况的可能性,那么,我们就要为此做好准备。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无法抗拒杰特眼中那种慑人的光芒,瑞普仿佛一个知错的小孩子般低头不语了。
  「好了!今天是十号,我要求军团内所有部队在三天之内完成出动的准备工作……嗯,还有,尽可能把部队调到帝都附近。」
  「拉洛大人,我们是不可以擅自调动军队的。」瑞普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用眼睛盯着他。
  最后,杰特为了不让他难堪,解释道:「梦娜,召回我们的剿匪部队,另外派人接下那些调用我们军团的提案。除骑士团以外全派出去,他要五千人,我们给他一万,而且离帝都越近越好。还有,叫艾莉莲娜派人准备好所有军备,随时用马车运到前线。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梦娜好心地提醒道:「虽然我们的话没有人会听,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循例知会一下帝都那群老爷呢?」
  「呵呵!难道,你认为我写了报告交上去,会有人看吗?」
  梦娜微微地笑了笑,摇摇头。
  「嘿嘿!如果说我们杰特大人的报告被拿来当手纸用,那还好一点。说不定,那群混蛋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通敌呢!」黑炎又来了。
  听到这里,瑞普有点不安地瞄了杰特一眼。说到底,造成杰特被贵族们孤立,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杰特公然收留自己……
  杰特停了一下,用猎鹰般锐利的眼神环视众人。看到大家眼中所散发出的精光,杰特满意地点点头,道:「好!既然没有,那么,各就各位!准备随时开打!」
  不过,散会之后,太鹰却留了下来,神秘对杰特说:「我们是否应该问问当事人呢?」
  「……也好。」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尼亚哥夫的住所。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洁妮的声音:「爸!你好年轻哦!」
  在疑惑中,两人进门,看到了整容后的尼亚哥夫。顿时,两人呆住了。好久,杰特才小声地问太鹰:「这是你岳父吗?」
  太鹰点点头,郑重地回答:「嗯!理论上是!」
  眼前的尼亚哥夫,几乎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变成了纯黑色。额头和脸上的皱纹全都不见了。原本在脸上那些标记性的色斑也消失了。整个人,完全是脱胎换骨似的变了样。看起来,现在的他,顶多三十五岁。
  杰特连忙把负责帮尼亚哥夫整容的希露拉到一旁,小声问:「你是怎干的?」
  「很简单,把一种魔界植物的汁液涂到他的头发上。然后,用些护肤品弄好他的脸。我是不是很厉害哩?我这么乖,主人有没有奖赏给我呢?」希露有点妖媚地笑道。
  「奖赏?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说什么跳艳舞给我看,谁知道你趁机玩弄我的艾丝美,弄得她到现在还不敢进我的房间……」
  「嘿嘿嘿!这是意外!」希露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企图转移视线。但是,杰特并没有放过她,把她压到墙角,偷偷伸手在她挺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扭了一把。
  「啊!」希露小声媚叫。
  「喂!你到底对他用了什么?有没有副作用?」
  「我只不过用了点重生水……」希露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还记得我跟主人你在山洞的那一战吗?重生水,就是用那些骑士和法师的生命炼制的。所以,尼亚哥夫得到的,只是用其他人生命换来的青春。」
  「说下去!」杰特的手,并没有丝毫放松,在希露白晰的美臀上,轻轻重重地揉捏着。看来,希露十分受用,连声音也开始发腻了,娇媚得让杰特有点受不了。
  「但这并不等于延长了他的生命。这只会延长他的壮年时期。直到他快死的前一个月,他的生命才会急速地消亡。啊!主人!好!继续……」
  杰特很满意,因为在希露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丁点代表虚假的光芒,因此,没有再问下去。
  其实,这并不能怪杰特多心。所有的人都知道,但凡黑暗一系的东西,无论它表面上看来有多么完美,在它背后,总有那么点阴损的东西躲在后面。要嘛折损人的寿命,要嘛伤害人的灵魂,大多以牺牲某样东西为代价。
  现在,尼亚哥夫早已被列为不可损失之人。杰特心里当然紧张,所以非要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你先回去吧!今晚,嘿嘿……」杰特微笑,说道。
  「是──」希露满怀喜悦地离开了。
  回头,跟尼亚哥夫闲谈几句后,杰特迅速切入正题:「我想知道,希曼跟莱卡,是不是有某种秘密协议。因为,两边的进攻时间实在太巧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不可能是知道希曼进攻后,才在仓促间开始准备的。」
  「……我说过,不要问我关于希曼的事情。」
  「但是,莱卡的死活,与希曼无关吧!」太鹰出言相劝。
  「……的确有协议。我国订了协议,三面夹击利卡纳。」
  「等等?你说的是三面?」杰特和太鹰同时惊道。
  「不错,还有一面是兽人。他们负责牵制冰雪王国。」现在,杰特知道为什么二十多年没有动静的兽人,会突然间跑到冰雪王国附近来了。
  「是马尔萨斯的提案吗?」太鹰追问。
  「……不错!」
  什么?又是马尔萨斯!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他的阴谋,仿佛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尽的连环扣。每当你解开其中一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一个更大更完善的扣子当中……想到这里,杰特心中的震惊,足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他和太鹰两人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出门后,杰特忽然在太鹰耳边悄声说:「太鹰,其实我还偷偷俘虏了几十名狼骑兵。」
  「是吗?」太鹰对此并不感意外。俘虏敌人的精锐,从而仔细分析敌方部队的各方面能力,是战场上惯用的招数。
  「传令下去,叫魔女控制他们,让他们袭击冰雪王国在极北地区的商人和探险家。」
  「什么?我知道了……你想让那些活口逃回去,变相提醒他们。但有必要这样做吗?再怎么说,冰雪王国跟兽人之间,已经打了好几百年了。何况这次兽人负责的,只是牵制任务。」
  「如果我是一个单纯的人类,我也会相信马尔萨斯的话。不过,兽人最重视的是眼前。只有到手的土地、财宝、女人,他们才会认为是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兽人的目标根本不是牵制。而是等冰雪王国派兵增援利卡纳的时候,一举歼灭整个王国?」太鹰的眼中,多了一份讶异的寒气。
  「不错!所以,我准备把新召回来的牛族和羊族战士,以逃亡者的身分,加入到冰雪王国的部队当中。」
  「唔!的确有这个必要,毕竟二十多年没出现过的敌人,再怎么厉害,我们这一代人是怎么都不会有深刻体验的。快、准、狠,这三者,对其中任何一样估计不足,都足以致命,更何况是三者?但我们已经俘虏过狼族那些家伙一次,他们会不会……」
  「狼族很爱面子,他们不会声张的。不过,他们的确跟狼一样,非常记仇。所以他们一定把他们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给人族。」
  两人沉默了,太鹰和杰特很清楚,他们都犯了个错误,就是:一直以来,对马尔萨斯的手段估计不足。这次表面上,最早出手的希曼好像是亏了。但实际上,如果兽人成功灭了冰雪王国,而莱卡又给予利卡纳致命的重创,那么下一步,一定是联合莱卡灭掉利卡纳。
  在灭掉利卡纳后,兽人肯定不会放弃到手的土地。那么,兽人和莱卡之间将无可避免地发生一场大战。但无论结果怎样,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希曼。兽人胜了,希曼就可利用利卡纳的残留势力,充分发挥人类排外的心理,赶走兽人,独占利卡纳。幸运的话,可以把冰雪王国逃散在外的魔法部队也收归囊中,并且连冰雪王国的土地也纳入自己的版图。
  但若是莱卡惨胜,同样地,立足未稳的莱卡也不可能是希曼的对手。对于魔法文化并不算太发达的莱卡来说,无坚不摧的希曼铁骑,绝对是他们的噩梦。那么,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
  杰特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发现还不晚。不过我在想,马尔萨斯这家伙该不是从魔界跑出来的魔鬼吧?说不定,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害死!」
  对于杰特的担忧,太鹰满不在乎:「放心!魔鬼的诅咒,对近亲是无效的!」
  「……喂喂喂!嘴巴放干净点,谁是魔鬼的近亲。」
  「不就是你吗?恶──魔──」太鹰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怎会是恶魔呢?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
  看见杰特一脸委屈,太鹰的肺快气炸了。转身,隔着窗户指着洁妮问杰特:「她是谁?」
  「你老婆!」
  「……怎么来的?」
  「你骗来的!」
  「……我知道!但……」
  「既然知道,你又问来干嘛?」
  「……」看见一脸认真的杰特,太鹰忽然发现,杰特的确有政客的资质。现在的他,已经懂得如何提供一些理论上正确,但实际上毫无用处的答案。在愤怒中,太鹰再次恶狠狠地问:「她──是──谁?」
  无视于太鹰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杰特自然地答道:「你老婆!」
  「怎──来──的?」杀气,又提高了一层。
  「你骗来的!」某人的无赖本色,没有丝毫改变。
  「难道你没有份吗?」
  「既然知道,你又问来干嘛?」对于这种把恶魔尾巴拿出来像风车一样乱甩的男子,太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正当他准备扭头就走的时候,杰特却抓住他的肩膀,神秘地说道:「我知道,我不好!趁着人少,我认了!不过,你现在不是很幸福吗?」
  幸福?如果可以,太鹰现在就想将杰特活剥了来吃。就是杰特搞的鬼,让他不明不白地吃了洁妮。现在好了,一个大骑士,一个操纵植物的异能术士,把他看得死死的。以前那些女宫,现在他一个都不能碰。而她们俩,又宣称太鹰不明媒正娶之前,绝对不会让他再碰一下。所以,现在太鹰可以说是活在幸福的地狱当中。
  「幸福?身边全是眼看手勿动的女人,这叫幸福?」不知不觉中,太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而这,正好吸引了某女的注意力……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
  「哼哼!我才二十一岁啊──我一定要把正房的位置,留给最好的女人──」太鹰开始嚷嚷起来了。不过,下一秒钟,他就发觉,自己现在就好像一条被人钉在墙上的蚯蚓,无论怎样扭动身体,垂死挣扎,都无法摆脱噩梦的来临。因为,艾梨舞和洁妮,正一脸严肃地在窗台盯着他……
  「天谴啊──为什么杰特一个人拥有这么多女人都没有问题,而我却这么倒楣……」太鹰像核桃干一样哭丧着脸,捂着两只通红的耳朵,在路上走着。但他不知道,在经过一个岗哨的时候,他的话,被那两个守卫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了。
  在太鹰走过之后,两个家伙开始议论了。
  「你听说了吗?最近新来的两个漂亮的女参谋,全都跟太鹰大人有一腿。」
  「听说了,不过,太鹰大人好像摆不平她们。但拉洛大人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嗯!应该是某些能力上的差距。」这家伙一脸坏笑,不过,忽然间,一阵寒冷的阴风,从后面传来。在太阳底下,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出现在他们影子的旁边。
  「……最近天气好像转冷了。」这家伙开始流冷汗了。
  「嗯!大雁开始往南飞了。」另一个家伙回答。
  「是吗?」这是太鹰那阴冷无比的声音。
  「大人饶命!」两个家伙,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乱说话。」
  「谢大人!」看见太鹰转身离去,两人如释重负。但是,突然,一阵刺痛从屁股传来……
  「啊──」痛苦的惨叫声,传遍整个营房。
  果然是算了,不过,是算得一清二楚!
  听到叫声,一个新兵紧张地拔出了佩剑,惊疑地问老兵:「敌人?」
  「不是!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某个白痴乱说话,被拉洛大人或者太鹰大人稍微惩罚了一下。」老兵悠闲地回答。
  「这……」
  「呵呵!你不知道吗?整个拉洛军团的领导层,都是怪人。要知道,高人总是有那么一些怪癖的。你不用想太多,我们这里的规矩是,上头的事你别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记住拉洛大人一定能够带领我们取得胜利这就够了。」
  「哦,这样吗?」面对这种「优良传统」,新兵无言以对。
  另一面,太鹰突然想方便,于是就向厕所跑去。正可谓是「茅厕蹲一蹲,奸计心上来」,太鹰进去不久,就想出了一条惩治杰特的绝妙好计……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8-01-22
第十章 教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在这三天里,杰特终于收到了关于西部战况的进一步消息,连忙找来太鹰讨论。 >>>
  第一条消息是关于战争如何开始。
  其实,早在今年春天,在西部海域,就出现了几股海盗。但由于这些海盗被利卡纳海军打败了好几次,而且规模也不大。所以一直没有引起利卡纳上层的注意。
  但后来,海盗越来越猖獗了,利卡纳不得不动用更大规模的舰队进行清剿。直到八月初,在得知一支运满宫廷美酒的船队被一股拥有三十条大船的海盗打劫后,利卡纳西北舰队副总指挥,决定亲自带八十条战船的大型舰队去扫荡海盗。
  谁知道,却被两倍于己的海盗联军围困在离海岸一百五十海浬的一座小岛上,被迫用信鸽向总部发出求援信。于是,总指挥萨诸那中将坐不住了,点起剩下的所有两百五十只大小战船前去救援。结果,当然是一去不返。
  「先示弱于人,然后诱敌深入,进而围歼。这根本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阴谋了。那群笨蛋没看历史书吗?」对于己方舰队轻易中计,丧失制海权,杰特非常不满。
  「呵呵!这你就所有不知了,据我们的情报显示,那支所谓的运酒船队,其实是卡奥罗旗下的奴隶商队。说不定,这次船上装的,就是献给他的美女!」
  「……唉!财、酒、气、色。世人干傻事的时候,大多跟这四样东西有关。现在,他四样全占了。怎能不出事?」 >>>
  第二条消息,是驻扎在西部地区的第七军团团长加纳特发来的。
  内容是,他在赶去支援跟敌人鏖战的西部军团的途中,经过杜法兰伯爵所管辖的杜法兰城时,受到了城中守兵的猛烈偷袭。并且在仓促撤退的时候,受到莱卡军队的强力狙击,损失惨重,现在困守于位于利卡纳中西部的一座小城中。
  看见这条消息,杰特摇摇头。这招式,分明就是去年班顿在宾达要塞城下对付骑兵团的翻版。不过,这也难怪,久无战事的西部地区,军队因此而松懈,是很正常的事情。
  「还有其他军团的消息吗?除开贵族私兵团不算,我记得那里,除了西部军团,好像还有第十一、西南、西北三个军团。」但太鹰只是摇头以对。
  「……不管怎样,起码,现在谋叛者已经浮出水面了。好!我们上场的时候到了。」
  「杰特!」
  「怎么?」
  「假如你是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官,你大概要多少兵力才能打败莱卡?」
  杰特沉吟了几秒钟,戏言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假设。为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想太多,只会让我的脑细胞在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做出薪水以外的工作。」
  但是,太鹰却一脸认真地再问:「我是说,假如!」无形中,太鹰的语气重了。
  看着一脸凝重的太鹰,杰特道:「在保证补给的前提下,如果我有充分的自由度……二十万就够了。不过,至少要有三万骑兵,我才能保证把所有登陆的莱卡人扔到海里去喂鱼!但是,有能力做,不等于有机会做。我没有必要……」
  可是,杰特的话,被太鹰打断了:「云飞大陆就像一个永不落幕的剧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同的曲子在上演着。但是,有能力和有资格编写属于自己的舞台剧本的作者,可并不多啊!」
  「……」
  「想想看,一群脑袋装满枯草的蛆虫,凭着他们高贵无比的血统,盘踞在权力的最高峰。现在他们正在用最最高涨的热情,在政、战两方面制定出跟狗屎一样香的策略。如果说,你现在出手的话,出于保险性和寻找替罪羔羊的方便性来考虑,他们一定会拍脚掌欢迎你的加入。但是,处在指挥官底层的你,有机会取得决定战争胜负关键的钥匙吗?」
  「……没有!」
  「这就是了,好的规画是成功的一半。规画坏了,你就算花上百倍努力,也不会取得好成绩。这种情况,好比一个人在冬天盖着棉被,然后将全身斗气汇聚在屁股上,尽全力放臭屁。不但没用,而且大有可能先把自己给毒死。」
  面对太鹰这种生动的形象描述,杰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遗憾的是,尽管这个比喻粗俗不堪,但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如果自己真的在此刻加入,甘当马前卒,那么,这的确尽了自己为将的义务。不过,这场战争会拖多久,死多少人,这就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但无论如何,过大的人命伤亡,这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
  同时,杰特从太鹰的话中,闻到了浓烈的反叛味道。虽然这似乎有点大逆不道,但听在杰特的耳中,却并不觉得刺耳。毕竟,聪明人十分明了,只有充分适应形势的发展才可以生存这个道理。当然,这跟老国王为了牵制贵族,而故意把杰特放在贵族对立面上,有着莫大的关系。
  结果,杰特就在有点赞同、有点反感、有点担忧、又有点不满的矛盾心情中,默许太鹰继续说下去。但是太鹰的言论,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唆使更贴切一点。
  随着共鸣之音的进一步挑拨,杰特的思绪,已经在太鹰先生的完美演奏中,不知不觉地飘到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空间里。
  「现在的利卡纳,正面临一场壮丽的覆亡风暴。如果,你真的跟着贵族们那根拙劣的指挥棒乱转的话,你手上那不多的兵力只会在那毫无意义的消耗战中,被一点一点地消融。」
  如果说,要一支训练有素的乐队,听从一个不知四分音符为何物的外行指挥家来演奏乐曲,这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来指挥自己,杰特也不例外。若是指挥者心怀恶意,那么,就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太鹰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杰特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理由,只好乖乖地听下去。
  「现在能够力挽狂澜,让利卡纳在这场完美风暴中生存下来的,除了你,就只剩第一军团那个久未露面的元帅大人了吧!」
  「的确是这样,但是,除非兵临城下,否则那群老爷们是绝不会让他离开帝都半步的。」杰特长长地吁了口气。
  「好吧!让我们的话题回到起点。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很简单的二选一选择。方案一,早早地加入战斗,然后徒劳地进行着没有任何决定性意义的小规模战斗,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堕入绝望的深渊。方案二,忍痛暂时不参加战斗,等获得总指挥权后,以你所擅长的有效的方式,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争,让利卡纳恢复元气。」
  仿佛看穿了杰特心中所想,太鹰进一步提醒道:「当然,如果你不是站在利卡纳的立场上考虑这场战争的话。可供选择的后备方案还是很多的。」
  话还是要这样说的,不过太鹰十二万分地肯定,杰特他绝不会将这些所谓的后备方案纳入考虑范围的。现在的杰特虽然尚处于犹豫当中,不过,以他的智慧,选择出正确的方案,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把杰特看得太简单了。虽然,在他巧妙的引导下,杰特的思绪,终于飞到了这个他以前所不愿意面对、甚至说是他特意躲避的区域里面。但知道,不等于做到,做了,也不等于他想做。
  察觉到太鹰的意图,一股因被人玩弄而产生的不快,开始充斥着杰特的心房。毫无征兆地,一股强大的慑人霸气,从杰特身上涌出。
  「太鹰!你是想让我像马尔萨斯一样,当个窃取权力的野心家吗?」话语,虽然是那么的平静,但是,太鹰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蕴藏在话语后面那股风暴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
  太鹰微微一笑。他很明白,如果要凭一己之力,消弭一场已经成形的风暴,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决定继续对这股巨大的能量,加以适当的引导:「权力的可怕,并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其拥有者的不当使用。试想想,如果弹钢琴者是一头猪的话,弹得再好,也只有猪会喜欢。人听到后,会吐的。但如果……」
  「够了!太鹰!不要再说下去了!」杰特话语中的厉芒,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太鹰的语丝。但太鹰略一愕然后,突然一手抓住杰特的衣领。
  「杰特!听着!我不是叫你去结党营私,干预朝政!我只是希望你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起你应负的责任!」一股闪亮的光芒,从太鹰眼中电射而出,向杰特双眼直逼而去。
  「责任?」
  「不错!这是属于你的责任,属于你的命运!」
  「命运?」
  「……不要再犹豫了。」
  「不!我不是犹豫,我只是……」
  看见效果不大,太鹰马上转换另一种方式:「杰特!一直以来,你不是最喜欢用那种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胜利的奇谋吗?好!如果,你硬是要把人命损失当作你衡量自己行动是否正确的唯一标准。那么好!你选择吧!一,你独善其身,死一千万人;二,挺身而出,死一百万人。」
  像连珠炮似的把话说完,太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杰特,在为这个既简单又复杂的数学问题而发呆……
  太鹰走了不到一百米,望了望后面,确认杰特不在,就闪身进入一个拥有反侦查魔法屏障的屋子里。
  刚进去,就听到「啪、啪、啪」三声沉稳而有力的鼓掌声。
  「不愧是太鹰!你果然有资格争夺本年度最佳教唆犯的殊荣!」黑炎当先从黑暗的房间角落里现出他的身影。然后,秀一他们也出来了。
  「很遗憾,我们这位拥有无限潜力的当事人,却完全没有被教唆的自觉。」太鹰冷冷地说道。
  「很简单,他不肯,我们就费点力气,一起把他赶上舞台就是咯!」
  「男人果然是懒骨头。事情不逼到面前,都绝不肯动一根手指头。」莎朗懒洋洋地说道。
  「拉洛大人他终会走到那一步的,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必要把他逼得太紧,我们只需恰如其分地做好我们的催化剂工作就好。」秀一的话,永远都是那个调调,像一块万年坚冰一样,没有一点儿热度。
  「嘿嘿!我相信老大会自己踏上那个什么舞台的。毕竟他是老大啊!」金,捋着他的虎须,说着毫无建设性的话。
  「噢!是了!我们怎么都尽是散布反叛言论。糟了!我们犯了叛国罪,会被杀头的!」当黑炎摆出一副惊恐模样,用极其夸张的语调说出此话时,完全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本着祸害留千年的经典定律,大概死神也不想这个嘴巴不干净的家伙,这么快下去地狱捣乱吧!
  这时,太鹰忽然说:「我给大家说个笑话:从前,有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他犯了很多罪:杀人、抢劫、强奸几乎什么都干过。但是他从未被人抓过。请问,到底有什么罪,他肯定没有犯过呢?」
  慢条斯理地,秀一答道:「越狱罪!」
  「呵呵!我就知道,这么老套的故事,一定有人知道。」
  「什么嘛?」黑炎和莎朗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们从未向利卡纳宣誓效忠。那么,你叫我们怎么反叛呢?」太鹰狡黠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所有人同时大笑,连秀一都不例外。
  可惜的是,杰特本人却不知道,这帮人的绝对忠诚之心,仅仅限于他本人而已。于是,就在内因和外因的共同作用下,杰特有意无意地踏上了属于他的权力之路。
  几天过去了,事情的发展,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消息进一步证实,西部最重要的两个军事港口──盖尔斯和龙帕特港,已经落入莱卡军的手中。所有海军人员和舰只,被全数俘获。
  西部军团被全歼。西南和西北军团分别受到莱卡第一和第二军团的攻击,损失惨重,已经后撤休整。
  西部地区的民兵团,正在被有计画地肃清。而加纳特的第七军团,和剩下的两个贵族私兵团仍然在据城死守。
  本来,朝廷打算组织一队由四个军团组成的援军。在有心人的帮助底下,早就把杰特的军团给算上了。但由于杰特事先把军队分散去公干了,所以军部的家伙只能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骂杰特够毒。不过,一道紧急的集合令,却神奇地在一天之内,用快马从帝都送到了杰特的办公桌上。
  当这位外出公干,指挥部队修葺城墙的中将大人收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两天。
  「啊!军情紧急?……唔唔!下官一定在最短时间内,集结好军队。」
  「将军所指的最短时间,大概是多少天?」
  「这个嘛……很难说,我的部队,被东北的官员拆成十几队,分散到东北各处去了。要集结起来,有一定难度。唉!我也不想这样,但是那些官员老是把文件从上头压下来,我也没办法啊!」
  所以,在传令官把情况反应上去之后,那些东北的官员们,在半个月之内全都丢了饭碗。
  不过,由于杰特用这个冠冕堂皇的名义怠工,上头也不能把他怎样。所以,只好匆匆地将从前线撤下来的第十一军团,加入到援军中凑数。结果,援军的组成就变成了:黄金狮鹫军团、第四、第十一、北方军团,和只有一半兵力的西北军团。
  但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为了让伯伦出任援军总指挥,贵族们还特意让军部把他重新升为中将。谁知道,以大局为重,重新上台的伯伦,在援军出发前两天被暗杀了。
  于是,一场内部会议召开了。当然,像瑞普这种家伙,是不会有份的。
  「暗杀吗?好可怕哦!假如我当上了援军总指挥,我会不会……」杰特还没说完,就听到黑炎的高谈阔论了。
  「莎朗,你知道吗?蟑螂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哦!」
  「是吗?」莎朗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是啊!我上次做实验,把一只蟑螂的头砍了下来,结果蟑螂死了。」
  「喏!这有什么稀奇的,把头砍下来,不死才怪呢?」
  「但问题是,那只蟑螂不是被我当场杀死,而是渴死的!」黑炎故意把音量放大。
  「什么?」这下子,不单是莎朗,连其余人都凑过头来,想听个究竟。
  「我把蟑螂的头砍下来后,我不管它,把它放在一个罐子里。谁知道,过了半个月,蟑螂竟然长出一个新头来。」
  「蟑螂复活了吗?」丽好奇地问。
  「我本来以为是这样,但后来……」到此时,黑炎故意不说下去,等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再继续说下去:「后来,再过了半个月,蟑螂却死了。」
  「怎么死的?」
  「我不是说了吗?是没水喝,渴死的!」
  「渴死?」丽美丽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配合上她眼中那代表迷惑的雾气,显得非常漂亮。
  莎朗轻轻地给了丽的脑袋瓜一个爆栗,道:「小笨蛋!没有头,就没有嘴巴。没有嘴巴,就喝不了水。新头还没完全长出来,当然渴死啦!」
  「噢!原来是这样的……」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众人却哈哈大笑起来。但被取笑的对象,当然是杰特了。
  杰特赌气地扭过头,不理众人,不过,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打不死的蟑螂──杰特!」黑炎笑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哈哈哈!杀手的克星──杰特!」莎朗恭维道。
  「呵呵呵!想赔本,去暗杀杰特!想输掉裤子,找杰特!想发财,也去找杰特。」太鹰跳着不知名的古怪舞蹈,在乱蹦乱叫。
  不过,正在此时,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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