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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8-01-23
 
第一章 椎心泣血
 
  
  男孩黯然俯视,温柔的眼神,徘徊在怀中了无生气的母亲脸上,椎心泣血的哀伤,隐隐约约浮现与狰狞的神色后。
  (我好恨……)男孩心里大叫道。
  猛然抬头!犹如锋锐利刃般冰冷的目光,阴森森的逐一环视丈外一群人。
  那些人被男孩狠毒无匹的眼神一看,一齐心中狂跳不止。
  有如冰钻的目光,笔直贯穿所有人的心房,众人似是受到伤害,不敢超前半步,反而像被吓到--大退!男孩对众人慌乱的举措,不禁感到可笑。
  然而可笑后面,留有永无止境的凄凉。
  想不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气,竟有如此成果?连以前鄙视、蔑视自己的人,也会让自己愤恨的眼光所遏制住。
  男孩亲见几道担忧的眼光,不觉残忍地微笑。
  笑容中含有说不出来的诡异、狠毒,仿佛能告诉场中众人他心底存在著无穷无尽的报复念头。
  众人看得背脊发凉,心里生寒。
  忽然间——男孩看到一个娇小美丽的女孩在一道门后偷偷看著自己。
  脸上泪痕斑澜、露出做错事一般祈求原谅的表情,深邃凄楚的灵眸,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哼!”
  男孩疾首痛心、怒哼!怀抱著母亲转身离去,刹那间,眼泪再也不受控制,若涌泉般森然落下。
  男孩放足狂奔,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发觉到脚酸手麻,在无意识中他停足于此。
  凝神四顾,前头不到十丈的距雕外,是个底下空荡荡的幽壑,且这片三十余丈的空地上,杂草不生。
  山风狂号,吹得男孩打心底发颤发凉。
  浮雪团团,整个天空也阴靋密怖,昏昏沉沉。
  男孩把母亲轻放地上,母亲的面容犹然留有一丝哀怨,如同在诉说这人世间的不平。
  双膝落地、尘土稍扬,男孩再也忍不住僻踊哀嚎。
  离情别绪,黯然消魂。
  男孩抚今追昔,一幕幕往事云烟般幻现。
  在这同时,他的头感觉有如千锥重击,万针穿刺般的疼痛。
  一回想,头痛欲裂。
  打从二年前,姨丈不由分说揍了自己一顿之后,自己就有了这头痛的毛病。
  且每一次痛得昏厥,醒来时总是会忘记很多事情,连背得滚瓜烂熟朗朗上口的“唐诗”都记不得。
  男孩不敢告诉母亲,他被姨丈打伤了脑子,因为他看得出来,姨丈比谁都还要著急母亲的病情,而母亲对姨丈的信任,也是超乎自己想像之外。
  幼年时候的自己,第一次被姨丈打的时候,向母亲哭诉,但是娘却说:“ 姨丈打你是为了你好呀! 孩子,你千万不可以反抗、哭闹。因为......要不是姨丈,娘与你只怕早已经死了。姨丈对我们有大恩,知道吗?”
  男孩不明白到底姨丈给了娘与自己甚麽样子的恩惠?但是不幸的是从那天起,姨丈便经常藉故毒打自己。
  奇怪的是?每当姨丈揍了自己之後,身上原本应该肿胀的伤处,总是立即消失不见。
  更了解到娘与姨丈有某种默契,娘曾经教了自己一种呼吸吐纳之法,那一种方法有神奇的功效,姨丈每次打得自己吐血,自己便会自然而然的运用娘教的方法来减轻身上的疼痛。
  自己也曾经当著姨丈与娘的面,说姨丈背著娘打自己。
  不料!娘居然还向姨丈说声“ 谢谢” 顿然的心灵受到打击。
  “ 谢谢” 这两个字是多麽刺耳。
  两年前的自己,过目不忘,一目十行,聪明的不得了。
  有一次,姨丈的朋友带自己到某间书房看书,为了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便将那房中的书全部看过,并且背诵出来。
  姨丈的朋友还吓得脸色苍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这一项神奇的能力。
  自己也答应了他,一直不让任何人知道,在当时……好像是为了甚麽原因,明明记得清楚,而今却忘了?这二年以来,随著头痛次数的增加,脑里一点一滴的记忆,彷佛如流沙般消逝二永不复回。
  数不清楚自己脑子里究竟忘掉多少件事?男孩抱头而跪,脑中轰然作响,像是大脑里面有人在展开厮杀交战,一阵一阵的筋结脱暴声,往复不定。
  男孩心里最惶恐畏惧的一件事,是深恐把慈爱的母亲给忘掉。
  他强烈的辛苦回忆与母亲在一起的情景,艰苦的忍受脑中急欲炸裂的青筋。
  忽然,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并暂时攫住男孩的精神,眼角周边,一只大狼狗的尸体,在右侧十丈外,被山风吹得低头的草丛中亮现。
  男孩心中一动!他认得这只大狼狗。
  它是姨丈的爱犬,叫“伏侍”。
  男孩想到前天夜里,自己去茅厕,经过厨房时,无意中瞧见姨丈把阿姨辛苦煎好,要给母亲服用的汤药倒给它喝。
  当时自己醒得迷糊,没想到那麽多,才看一眼就走。
  如今它居然死了!男孩百思不得其解?眼光在大狼狗身上逗留得极为短暂,便又把呆涩的视线移到母亲身上。
  刹然的,他感觉到头痛减轻了很多。
  忽又想起方才母亲断气那一刻,历历在目,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绞痛、心酸、凄凉、悲愤的情绪涌起。
  姨丈的名子叫云归尘,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刀客”。
  姨丈有个女儿叫紫袖,从小便与自己指腹为婚。
  自己很喜欢紫袖,然而紫袖很讨厌自己,与姨丈一样,喜欢欺侮我,并且时常骂自己是“杂种”。
  男孩伤感的想著,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众人口中的“杂种!”我也是人生母养,狠心的父亲抛弃了娘,使得娘与自己不得已寄人篱下,投靠姨丈。
  但是娘好像丝毫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反而时常当著自己的面说:“是娘连累了你!”
  记得有一回,自己提起勇气向长年躺在病榻上的母亲问道:“娘!我的爹爹是谁?他叫甚麽名字?我的姓名是甚麽?姨丈与表妹为甚麽总是骂我是杂种、弃儿?”
  不料!娘听了居然掩面痛哭,自己也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姨丈突然踹门而入,当著娘的面狠狠掴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打得自己两耳嗡然作响,面颊红肿。
  当时自己被打得莫名奇妙,不知道自己做错甚麽?娘叫姨丈别再打我,突然间病发吐了好几口鲜血、昏了。
  自己吓坏了!姨丈气急败坏夺门而出,口里不断吼叫“石大夫”。
  石大夫是经常给娘看病的大夫。
  姨丈走後,昏迷中的娘发出呓语,不断念道:“月斋……月斋……我好苦,你怎地狠心舍下我和孩子,月斋……”
  “月斋”?当时自己愣了一下,将此二字牢记於心,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会找到这名字的主人!”
  未久——娘清醒了,姨丈也把石大夫带来了,瞧姨丈著急得满头大汗,与不时瞪向自己那一双愤恨的眼神,无以自解。
  娘含泪看著自己,悲声道:“孩子,不是娘不想为你取名字,只不过娘答应了你爹,你的名字要由你爹命名,你就原谅娘吧!娘只能依你爹与娘这唯一的约定来过活,要是连这仅有的希望都失去了,娘……”
  自己又看到娘吐了好几口血,石大夫、姨丈脸上泪痕斑斓,这不可饶恕的罪人,是爹!刹然明白了娘与爹的“约定”只是娘一厢情愿,滔天巨浪的恨意激起心中怒火。
  娘仍然期待著那不可能回来的爹来接我们母子。
  姨丈也知道娘忘不了爹。
  所有人都知道。
  从那一天起,自己便没有再向母亲问过类似的话。
  直到母亲去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
  “杂种”男孩苦涩一笑,轻抚著母亲遗容,泪落。
  这二个字害死了母亲!表妹她狠心的在母亲面前说她永远也不会嫁给我,气得娘旧病复发。
  然後她又故意提起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名字,使娘伤心得吐血。
  她还当著娘的面前骂我是一个私生子……娘因此而死。
  男孩心头涌起一股莫名冲动,极想就此回到姨丈家中,将那一个害死娘的小贱人云紫袖杀掉。
  倏然有全天下的人都亏欠自己的想法。
  我真的好恨!男孩心脏的鼓动声,渐渐由缓慢拍动转变为激烈的狂跳,怦怦然的声响迥绕在这片半山腰的空地上。
  突然间——人影一闪,男孩定眼一瞧,是姨丈云归尘!见他肝肠寸断,泪眼滂沱的呆视母亲遗容,脸上神情扭曲变形,哀痛到极点。
  “是他女儿害死娘的!”
  男孩心里不知不觉出现这句话,原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的自己,双目赤红得似要喷火。
  猛地——云归尘抬头,与男孩四目相视,他布满血丝的红眼映在眸中,两人一起感受到对方心中赤裸裸的爱恨之意。
  “都是你!”
  云归尘怒吼一声,运起十二成功力的右掌,以迅电之势,印在他小小的胸膛上。
  满腔恨意,一身怒气,一股脑儿宣泄在此掌之中。
  男孩被击,感到一道莫可匹敌的巨大压力由他掌里贯进体内,那力量似是能把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给挤碎掉。
  一个闷声。
  男孩忍不住仰天喷血,随其真力的行向跚跌在五丈开外的地上,尚未消失的意识於半开半合的眼眸中,看到了他抱著母亲痛哭失声。
  云归尘哀号泣叫道:“云儿……云儿……你怎麽可以死呢?你还没有见到他呀!云儿……你还没有看见袖儿与他儿子成亲呀……你怎麽可以死呢?哇……啊……我为了你入赘“月族”娶你妹子为妻,为的还不是要让你母子二人能活在这个世上……我为了甚麽?十年前那一场“移功”之难你都熬过了……为甚麽这一点小小的苦难你撑不住…为甚麽?哇……这十年以来,你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著他!我知道、我知道呀!你总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打开窗户、深深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为的就是你的姓氏与他的名字当中有个“月”字,我也知道哇……你藉月传情有用吗?你错了!他还是不把你当成一回事呀!我知道你一直盼著他来……可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他来过了!却又生气的走了……我拚命想把他留下……可是我打不过他,我好没用!他真的好没良心……一点儿都不听我的解释……愤然离去,可是我不敢告诉你呀?我好怕你一旦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念头,你就……哇……云儿、云儿、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活著有甚麽意义?你不是说过要一统江湖吗?你怎麽可以死了……哇……”
  男孩看到云归尘眼中所流的,不是泪,是血!心中倏然狂叫:“我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到那无情无义的父亲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刹然,无形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涌现,他全身起了颤抖,意识也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血气冲昏。
  蓦然的——男孩翻身而立,口中疯狂哈哈大笑,两眼通红,狰狞异常,一点也看不出来受到重伤的样子。
  云归尘听到笑声,抬头一望,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之色,紧随而来的怒气,令他隔空击出一道罡气。
  罡气逼人,在空气中怒啸狂吼,威猛无匹。
  男孩不避不闪,仍然狂态如故,笑声自我,对眼前这一道罡气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击中了。
  男孩只退了一大步,身前衣襟全然碎裂,胸膛上掌印交叠,面容可怖的微舔嘴角鲜血,踏步向前。
  云归尘脸色一变,心中讶异非常,想也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能挺得住自己连续二掌攻击。
  一时间,暂时收起轻敌之心,怒喝道:“小杂种,你练了甚麽武功?”
  男孩不答,停止笑声,脸上笑容仍在。然而在云归尘的眼中,却是无限的诡谲与怪异,他看到男孩脸上浮现的笑容,不是他这种年纪的小孩所应该出现的表情。
  那是属於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凶恶的人脸上所自然流露的残忍快感。
  这笑容,是阴狠邪毒的笑容。
  云归尘心中一寒,莫名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存在。
  蓦地——男孩暴吼一声,曲膝一跳,跃到云归尘上方,双足交错,一开一合,剪向云归尘脖子。
  云归尘脸色一变,眼见男孩来势汹汹,气焰逼人,且其腿上劲风咆啸,极为威猛,颇有睥睨天下的意味。
  “喝!”
  云归尘心中狂怒!男孩母亲之死已经使他丧失理智,再加上对男孩父亲的怨念,云归尘心底早无顾忌,对眼前的男孩生起无限杀机。
  “杀了他!云儿也无法责怪我了!”
  喝声一出,气劲大发,上半身武服暴然从四面八方碎裂飞散,露现一身垒垒坚硕的肌肉。
  铁臂开展,分别朝男孩双足胫骨劈挡,是十足功力。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云归尘嘴角冷笑忖道。
  出乎意料之外,男孩两腿并没有击在云归尘运集全身功力的双臂上,反而在那之前将双足加速交错而过。
  “啪!”
  空中传来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
  一股银白色浓雾般罡气,突进似的击射云归尘的咽喉。
  “锁喉剪!”
  云归尘怪叫一声,狂退。猛地把铁臂一收,并排竖立在面门,以阻挡那似镰刀锐利般的罡气。
  “波!”
  罡气击臂,云归尘双臂上忽然各现了一道伤口,然而诡异的是,伤口中竟无血迹出现。
  云归尘硬架这一招自有用意存在,於接下此招之前,心灵上隐约有非挡不可的念头,自己也颇感惊异,怎地自己会有如此想法?且,另一项令自己讶异的是,这男孩刚才所击发的“锁喉剪”一招,不是本门早已绝迹武林,百年来无人练成的绝艺,他是怎麽练的?“这‘锁喉剪’你在哪练的?”云归尘怒问道。
  男孩身躯落地,未及霎眼,弹身右拳一扬,轰然一响,整只手臂上赤焰焚焚,敲石燃薪。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焦味。
  他脸上仍带笑容,只是目光呆涩,一见云归尘发话,毫不犹豫的朝他隔空一击。
  红芒贯射。
  热!烁石烧空,火炽金流,烈炎可畏!整片地上炙热非常。
  他(男孩)拳势一出,罡风所及的范围,其空间异常扭曲变形。
  云归尘一惊失声道:“玄阳大槌!”
  他知道空间为何歪曲,那是大量水气蒸发所造成的结果,且,男孩这一拳可怖之处,正是那一股把大气中水气蒸发的“玄阳”罡气。
  云归尘不明白他又是怎麽练成这一项绝学?在本门之中,有资格练而能练成“玄阳大槌”者,实不出五人。
  且这五人之中尚包括自己与他母亲在内!而他尚未满十岁!又是用在“锁喉剪”之後。
  “这是不可能的!”云归尘心中狂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骇当场。
  男孩这“玄阳大槌”不仅使来毫无瑕疵,反而纯熟无比,彷佛这绝艺是他所开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之处,深得其中三昧。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他的功力并没有比自己深厚。
  最让云归尘吃惊的,是自己的“玄阳大槌”也没有比男孩高明多少。更何况,自己练了近三十年呢?拳罡呼号,劲风扑脸。
  一惊!云归尘刹然回神,心头狂怒,瞪视这云叠山峦,迎面而来的“玄阳大槌”
  亦提起相同的绝艺,照面击去。
  轰爆!云归尘身形一震,退了一大步。
  男孩却受不住反震之力,倒飞而跌。
  馀罡散射,赤焰般炙热罡风即将落地!云归尘瞧及男孩母亲,瞳孔暴缩,心中一急,奋不顾身,如电光火石,扑在她身上,忽闻嗤声不绝,背上使人难以忍受的炙痛传来。
  只见他的背上、头脸、手足各处,均有不少灼伤之处,那水泡、血泡,如沸腾似的,绽破溢射,他浑身皆血。
  云归尘微一起身,紧张的看了下男孩母亲遗容,心中那颗万斤大石稍稍放下,暗中庆幸。
  环视一眼,地上尽是凹陷的小坑洞,兼且从那无数的小洞中还不断冒出一道道白色烟气。
  云归尘不禁看得倒吸一口气,暗斥自己太过冲动,差一点儿毁去了这心爱人的遗容。
  倏然——男孩翻身而立,再度抡拳狂击云归尘。
  仍是“玄阳大槌”!但是这一拳比上一拳的威力来得更大。
  云归尘悖然色变,对男孩这种漠视自己母亲遗体的举措大动肝火。
  “畜生!”
  云归尘骂道,双手一抱,带著她横滚了几圈,避过男孩这威力无匹的一击。
  轰!地上陷落一个一尺深的洞。
  云归尘看了大惊失色,身形一跃,戳指骂道:“你不顾你娘了……”
  不由得心中一阵颤栗。
  男孩的脸上笑容依旧,两眼呆涩失神。
  脑中灵光一逝,云归尘想起了本门中一种耳熟能详,无人能练成的秘术。
  “不可能!”
  云归尘心中狂叫,但是对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深的功力看来,本门的传说确是不假!忽见男孩举足而来。
  云归尘收摄心神,豁然将全身杀气藏伏。
  男孩突然动也不动——痴笑。
  云归尘暗中一喜,一个大胆的想法爬上了心头,他偷偷撕扯下一小块裤子的布料,运指一弹,击向男孩身旁二丈的地上。
  “噗!”
  布料击在地上,发出一个声响,那地面立刻陷凹下去,砂石激扬。
  男孩竟然朝布料所击之地上凶猛扑击。
  云归尘攻其不备,鬼出电入,迅掠而至男孩身边,右掌凝集氤氲真气,朝他天灵要害狠然下击!罡风压顶。
  男孩如有警觉,转身出拳。
  “啪!波!”
  云归尘料想不到,男孩反应敏锐至此,他右掌应手之感已生,便见他双拳已到胸膛。
  “哇……”
  云归尘倒飞而跌,在半空中高喷一口鲜血,已然受了重创。
  反观男孩,从容不迫,云归尘心中一凉。
  男孩健步如飞,向云归尘步去,口鼻鲜血直涌。
  云归尘不喜反忧,看了地上男孩母亲一眼,毫不犹豫的奔了过去,意图炯然若揭。
  男孩身形一掠,问到云归尘身前,兽吼一声,五指一张,往他脸上抓下。
  云归尘见他指上罡气弓弦箭射,心神一懔!狂退。
  男孩倏进,两掌俱爪,以划、挥、点、钻等方式攻击云归尘。
  云归尘当然知道男孩这爪法叫甚麽名称,这爪法名叫“绝命爪”,亦是本门不流传於当世,只有那秘笈存放於本门书库中,除了几个身分特殊者有资格习练外,它根本没有在江湖出现过。
  况且这“绝命爪”上蕴含一种奇特的真气,被此爪所伤之人,其一身经脉将会逐日枯萎,不出十日,必定经毁人亡,故而它有绝命之意。
  云归尘识得此爪厉害之处,更知道若是挨受到了此爪,除非也去练这“绝命爪”否则天下无人可解。
  退!云归尘暴退!不想再与他纠缠。
  进!男孩急进!意图将眼前之人毙於爪下,不为了甚麽,只不过他心中此刻被“战意”满满填充住了。
  这无限的战意,不知道从何而来?男孩彷佛只记得,他目前的任务,就是迎战眼前一切对自己怀有敌意之人、事、物!他的意识,更早已迷失在这战意之中。
  他身上的血无限制的沸腾、汹涌,如似在这一刻升华。他感觉到唯有不断战!战!战!才可以平息掉身上这一股有如噬血狂魔,附骨之蛆般的魔性之血。
  云归尘见状,长叹一声,恋恋不舍的望了男孩母亲一眼,突然转入一棵大树之後,跃上枝头,身飞影远。
  男孩瞧见云归尘闪入树後,穷追不舍,也扑到树後,却不见了云归尘,一呆!竟愣立当场。
  一时间,男孩松懈下战斗精神。
  猛烈的头痛袭来,男孩捧头哀号不休……昏了。
  山路旁一只死狗,腐烂的死狗。
  皮毛上布满恶心的蛆虫与苍蝇。
  骨瘦如柴,眼眶凹陷,睛似鬼火,浑身泥泞污秽,面有菜色的男孩,左顾右盼,蹒跚独行。
  蓦地-男孩眼光被死狗所吸引,一时间,心荡神驰。
  良久——才欢呼一声,如获至宝般冲到狗尸旁边,忍不住“咕噜”吞咽了一口口水,左手抚摸著好几天没吃东西,饥馑难忍的小腹,曲膝蹲下。
  两眼眨也不眨,眼睛笔直盯视著狗尸上缓慢蠕动的白色蛆虫,微颤且抖的右手伸出,嗡声不绝!一大群金色苍蝇轰然散飞,四处游留,有一大部分飞到了他的手上,攀爬著。
  右指轻挖,指尖传来万虫抖动的感觉,是一阵一阵的,此起彼落。那狗尸上的肉如同是块烂木头、烂泥浆,被男孩无力的一“抓”!应手而起。
  刺鼻的酸腐臭味并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早已饿得连恶心反胃的感觉都消失了。
  这半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处在极度的饥饿当中。
  没有人能比他现在更确定“食物”在人身上的地位,像刚才,他几乎快要饿得昏厥,可是他了解,一旦他倒下去,亦将永远不醒人事。
  求生的意志,不断刺激著他继续走下去,直到寻获“食物”。
  男孩感激著老天爷,让他在此时此地能够找得到这一味美好的“佳肴”!缠著狗毛令人恶心反胃的蛆,掉了一地。
  挖空之处里面更加骇人,遍布了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虫与蛆,在那赭红色的腐肉泥中争相攀爬,万头钻动。
  男孩左手轻轻夹起右掌上一只又肥又大,扭曲不停的蛆,闭上双眼,也不管有毒无毒,朝嘴里一丢。
  眼眶里泪水同时滑落。
  入口略微腥恶,男孩知道这还是不能解决腹中难耐的空腹感。
  再次囫图吞枣服下数只。
  小脑袋瓜子里不由得回想到半年前残缺不全的往事。
  男孩想起了娘。更想起了爹!男孩心头恨意高炽,若不是这个“爹”,也许娘就不会死;若不是这个“爹”自己也不会在姨丈家受人歧视。
  若不是这个“爹”也许自己现在不会流浪在外,更不会把吃死狗身上的蛆虫,认做是老天爷恩赐的美味。
  男孩木然的表情,泪流潸潸,麻痹的双手不停的将蛆虫往口里送,津津有味的嚼食,不觉得有何肮脏?断断续续的回忆,模糊的浮现,栗然--男孩头痛欲裂,哀号不休,眼前蓦然“看”见了母亲死去那一天,自己抱著娘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山洞中,然後……然後自己好像在山洞中看了一本叫做“天医秘”的书……而娘……好像也给自己“放”在那里了……头痛持续,一阵又一阵,如万针贯穿,男孩难以忍受,捧头大叫。
  忽然见到姨文打了自己一掌……忽又瞧见姨丈紧紧拥住了娘……他,他脸上流的不是泪,是血!意识混杂的男孩,那记忆交错不清,半年来时常发病的头痛,令其痛不欲生。且,每一次清醒过後便又把一些儿时记忆忘记。
  当然,他早已忘记掉二年半之前,他姨丈云归尘也用同样的法子来封锁他的记忆。
  如今他所记得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记忆深刻的母亲之死,以及意识中姨丈家的人对他“不好”的事。
  然而上半年来的记忆却也取代了他原有的记忆。
  且,古洞中那一本书的内容彷佛也在他的脑中生了根,留恋不去,无论他再怎样头痛,那书上所写的,他仍然记得一清二楚,只字不漏。
  男孩拚命的想把母亲留在记忆中,他不断念著:“不要想……不要想……”
  这半年下来,他明白唯有不去想,那颗头才不会痛。
  然而母亲在男孩心中是最令他神伤魂断的,不论是怎样的痛苦,也不可把母亲忘记,即使是痛死、疼死,也不能把娘忘了。
  男孩明白,如果他真的不去想,不去回忆,等到他再度昏厥之後。这一段往事、记忆,亦将永远深埋心底,封印住。
  换言之,就是忘了,再想不起来。
  这半年来他不断与记忆搏斗!他不可以让娘消逝在印象当中。
  男孩声嘶力竭,全身青筋曲张,爪甲扒裂地上泥土,指痕垒垒,间夹有丝丝鲜血在泥上。。
  身体亦因为极端的痛苦而痉挛、抽筋。
  甚至角弓反张,瞳睛放大。
  刹然!脑里清清楚楚听到一个暴响,身躯猛震。
  他知道他又挨过了。他也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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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七章 极道解形
 
  
  云紫袖坚强的凝视平原上这二个男人,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是她的心底最爱的人,他们正在做殊死的决战。
  不由自主的泪水直流。
  他们实在可以不必打这一场死斗,而最大的原因,任谁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因为那个事实,也忒惹人魂伤梦断。
  这两个男人任是谁死谁伤?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件好事,紫袖紧抓著衣袖,泛白手指头青筋隐约可见。
  突然,云归尘再度发动,朗笑一声,纵至风情面前右跳後踢,踢向风情的六阳魁首。
  若真是个跳後踢的话,所有的人也不会看得脸色一变,因为那右腿一出,整只脚上立时真火噬噬!焰烈腾腾。
  ‘玄阳大槌’的罡气竟是从足部发出,尚不仅如此,那右腿上燃焰之火正是三昧真火。
  天底下唯有三昧真火能够破毁‘霸王解甲’所造成的不灭魔骨。
  此足一出,空间为之扭曲变形。
  风情心中不喜不怒,不惊不惧,彷佛他这一脚早落入了他计算之内。
  见他紧握拳头,一道白雾般光华闪烁的罡气积集於左右两臂,扬起右拳,对著来足不避不躲,狂击!“硬碰硬!”绫月斋神色一变!爆烈一响,烈焰冰罡散落一地,若秋天漫飞红枫叶,冬天白飘雪,飘缓洋洋。更像红白缤纷的烟火,那样亮丽动人。
  云归尘身躯急然一扭,在空中将右足一收,左足一蹬。喝道:“金生水!”
  正面再攻一招。
  左足上的真火急然无踪,换上另一种充满金戈列战,锋锐的杀气。
  杀气倏化为罡气,朝风情头面鼻骨要害,狠蹴。
  足未至而罡已到。
  风情感应生起,应用起那融汇贯通的‘幻天真诀’一动也不动。
  罡气如和风掠穿风情头脸,他脑後像是炸开。
  云归尘那只左腿亦着实贯透风情的头。
  所有人吓震惊靋。
  连云归尘亦有此种感觉,脚下并没有碰触到任何的实物。
  但是,头脸埋没在左腿陉骨的风情,其左拳已然轰至。
  云归尘心头一震!立知风情是以迅快的身形闪过自己这一脚,再回到原位以头肩靠著自己腿弯打出这一拳。
  那逐渐消散的影子,以及腿弯上的触感就是明显的证据!意念中,左腿一震!急然後翻,间不容发避过这致命一击。
  风情察觉云归尘利用靠在自己肩头上的反震之力,朝後翻身,唯左拳招式用老,身形一跃,右腿旋踢击去。
  云归尘人在空中避无可避,紫袖花容惨淡掩面而泣。
  月字辈诸女面露喜色,忘形而叫。
  “此撩终於伏殊!”
  不料,云归尘狂吸一口真气,鲤鱼百变,跳跃龙门,身形一荡,弹射到风情身後,‘破魔掌’十成功力迅出右手。
  绫月斋终於变色,失声道:“是‘破魔掌’!”
  风情闪躲不及,硬受了这一掌,身子倏然弹飞,口喷鲜血。
  月蚀惨呼一声:“少主!”亦吐了口血,昏了。
  云归尘落地,骇然瞠视右掌,方才那一掌虽是用了十成功力,但是落掌处丝毫没有应手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无限诡谲的味道。
  那一掌打在他的身上,自己的真气竟然不听从本身意志指挥,相反的还随其引导,昔他打通其身上原已淤塞的经脉。
  更不止如此,在风情脊背脱离右掌掌心的瞬间,自己居然发现到他全身的经脉已然贯通顺畅,形同万川集海,任何掌力只要加诸在他身上,均会循那四通八达经脉流向,一股脑儿朝全身三百六十处穴道排泄而出。
  换句话说,即是一拳打在风情头上,那真气与劲力亦会由他头上经脉往其他穴道送去。
  若人是一个充满气的球,那麽风情就是一个充满破洞又不会消气的球。
  这种充盈震惊又无法以笔墨形容的感觉,令云归尘脸色阴晴不定。
  灵光忽现!云归尘发疯似的叫道:“这是‘霸王解甲’!‘霸王解甲’!”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场诸人听到,是喜是愁表情不一。
  风情拭血而立,道:“历死还生,气归太虚,浩瀚天地,霸王解甲。武侯诚不欺我!云归尘,你败了!”
  骤闻“你败了】这三个字,云归尘如受电殛!呆了一呆,愤怒道:“我不会败的,我不会败的……”
  转眼间,云归尘斗志已失,颓然跪地。
  月字辈诸女、紫罗、玉柳浓、绫月斋等一干人,泪洒前迎。
  “不许过来!”风情大怒喝道。
  众人同时止步。
  风情遗世孤立,宗师风范道“云归尘迟早一死,何妨用一下那个法子。或许,我也逃不掉呢!”
  此话一出,连紫袖脸上都变了色,慌忙叫道:“不!你不能叫爹爹这麽做,风情,我求你饶了他吧!你也放过你自己吧!求求你……”
  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只见云归尘嘿然而立,再度恢复往日雄风,冷眼盯视著风情,道:“你不後悔?”
  月蚀等诸女惊叫道:“天君,我们不为难你,你带著她走吧!”
  云归尘目中电芒暴射,吼道:“我肯走,他肯放我走吗?”
  众人心头一震!呆视风情,见他背负双手,一副不肯放人的样子。
  月盈哭叫道:“情儿,情儿……放他走吧!莫让他用了秘术…你也会没命的……”
  风情面无表情,不悦道:“诸位阿姨,你们别管,生死有命,任谁也做不了主!为了甘小花,也为了我母亲,这一场战,势……不……可……免!”
  “势不可免”四字,生生打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绫月斋突然大笑,虎目含泪道:“不亏是我儿!”
  庄六郎不懂,为甚麽原本已经获胜的情势,会突然转变成势穷力竭的局面?‘天将上人’自知其意徒呼负负,感怀一叹。
  西北台地万馀群雄及六大阵营幸存下来的黑白二道,不由得气血汹涌,俱是感受到风情一身战意。
  忽然,一个中年妇人不知道甚麽时候站在场中,彷佛她亘古迄今都一直站在那儿,她寂寞幽然动人的声音令所有人心神一颤。
  她道:“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遭呢,情儿!”
  她一出现,紫袖飞奔而出,伏在她身上哭叫:“娘!”
  月字辈诸女齐矮了半截,跪下高叫:“二小姐!”
  竟是‘魔宗’到来!见她并不比紫袖大上几岁,却是驻颜有术,一张美人瓜子脸不比紫袖逊色,更带有某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绫月斋拱手一礼,道:“魔宗…”不知道想说什么?‘魔宗’福了一福,笑道:“绫当家有礼了。妹子可是第一次见著你这姊夫呢。”
  说得绫月斋老脸一红……云归尘道:“夫人,此事……你不是说不插手的?怎麽……”
  魔宗媚眼一瞪,薄怒道:“我不插手,你与情儿焉有命在?”
  又转首向风情道:“情儿,考虑好了吗?”
  笑笑,风情道:“阿姨,我很仔细、很清楚的考虑过了,我风情绝对不让他生离此处!”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敲在所有人心坎上。
  月亏叫道:“孩子,你别那麽固执!”
  月满怒道:“情儿,听阿姨们的话,不要再打了。”
  一愣!‘魔宗’黯然道:“你是为了报你娘的仇!”
  风情道:“可以说是。”
  ‘魔宗’目中紫芒忽生,高叫道:“你娘是……”
  “夫人,不可!”云归尘大声急叫制止,声音盖过‘魔宗’。
  众人仍不解其意?风情摇了摇头,道:“娘是病死的,不是阿姨您毒杀的,这件事情,唯有姨丈与我最清楚不过。”
  绫月斋、紫罗、月氏八女齐听得一愣!风情目中满怀神伤,叹道:“当年阿姨您三番二次在我娘药中下毒,只可惜…姨父对我娘一往情深,不忍心看著娘被您毒毙,故而屡次换药……”
  ‘魔宗’忽狠狠瞪著云归尘,同床二十多年夫妻,他竟然还是爱著另一个女人。
  云归尘苦笑以对。
  月蚀问道:“那你娘是怎麽死的?”
  风情怅然道:“思念!娘是思念他积郁成疾而亡!”戳指绫月斋。
  绫月斋大退三步,面无血色,心痛如万针穿刺。
  风情再吼声道:“娘死的时候还叫著你的名字!”
  绫月斋心如刀割,满眶泪水不由自主落下。
  ‘魔宗’忽然吁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情儿你也没有找你姨父一斗的原因了。”
  “有!”风情坚毅道。
  柳眉一挑,魔宗问道:“是甚麽?”
  风情一个字一个字道:“他杀了甘小花,在我面前。”
  魔宗笑道:“那有甚麽关系,只不过是个女人,你若想要,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何况,你不是很喜欢紫袖?阿姨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紫袖,这样吧,此间事了,阿姨便作主让你与紫袖完婚好吗?另外那……甘……”
  月字辈诸女七嘴八舌叫道:“对呀,还有与你有过关系的紫罗、冷常瑛姑娘呀,还有那玉柳浓小姐也喜欢你呢!你若喜欢就通通……”
  “住口!”风情瞠然道。 冷冷瞧了所有人一眼,风情口中肃杀之意不减万分,寒声道:“你们有谁知道甘小花对我的重要?”
  玉柳浓看他执迷不悟,失声道:“你与她认识还不超过二个时辰呀?”
  众人闻此皆是一惊!目瞪口呆,紧盯风情。
  风情激动道:“她可以囊括我一切的思念,让我的心神只放在她身上。
  在我最为颓丧,最为失意的时候,老天爷让我遇见了她。在她面前,我可以忘记从小所受的苦难。
  在她面前,我可以不必一直惦记著娘是怎麽死的?在她面前,我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心中只有无限欢喜。
  在她面前,我彷佛见到那前世早已注定的姻缘……你们知道吗?在我最想去死的时候是她救了我,而我…我见到她的时候,我便发现到我俩像是在前世已是相识!我一开口便向她求婚,我这一辈子刀头舐血的日子过得不少,我一见到她……我,我,我便生起成家的念头,你们知道吗?她毫不考虑的答应了,那种欢天喜地的愉悦,谁会了解?而姨父,竟然在我面前将她给杀了!我亲眼看着她死亡。我……我好无助!这时候我才发觉,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就是她!你们说,这个仇我如何不能报?我还没有向她说我爱你……”
  风情紧握著双拳,咆啸怒吼,他的愤怒任谁都可以体会。
  现场针落可闻,寂静无声。
  那种深深爱著一个人的情绪,没有经历过的无法知道那是怎样的滋味。
  那种怀念一个人的情感,没有深刻体验过亦难以明白。
  尤其是怀抱著沈重的遗憾,更令人窒息。
  风情这一番话激起了在场一万多名武林群豪心底的共呜,江湖上满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若真的出现一个能与自身白头偕老的伴侣,任谁也会放弃那一种虚华放浪的生活,而选择另一处青山绿水,好好渡过下半生。
  这一刻,风情的真诚,感动了所有人。
  月字辈诸女、绫月斋、云归尘、云紫袖、紫罗、玉柳浓、冷常瑛、包括深爱云归尘的魔宗都明白了风情的情意。
  情之所寄,一往而深。即不能同生,唯有共死。
  ‘九秘’各典中,均有一种催发人身潜能的功法。
  风情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运行‘极道解形’,将天地间的气机转化为本身的力量,施术者的肉体绝对难以承受此术集天贯地的庞大压力,它足够令小小一个人体化为粉末。也就是说,施用此术者,必死。
  任何高手亦根本不可能抵挡此术任何一击,因为那个力量实在太巨大、太疯狂了。
  风情此举,是同归於尽的表现。
  但是众人无话可说,云归尘忽地暴戾恣睢狂笑道:“就算我不杀她,将来我俩也是难免一战。”
  魔宗心中一动,问道:“为甚麽?”
  风情冷然道:“因为我们都是战士!”
  ︶云归尘突然问了一句话,道:“你何时看出来的?”
  风情‘哼’道:“五色五徵,我身为‘天医秘’的传人岂有不识之理?做为一个武人,死於决斗场中乃是光荣的事,又何以苟延残喘偷生过日?病死,并不符合你的身分。”
  魔宗向风情问道:“你是说…姨父有病?”
  风情道:“不出三月,必然狂暴而亡,因为……他也是‘隔世大传功’的天命者,只不过……他无法压抑身上那一股魔气,若让他身上那一股魔气控制神智的话,他将永无止境的杀戮,直到功尽人亡!所以……”
  风情的眼神倏地转化成温和,再道:“为了报答他对娘的情谊,我为他选择一个武人的死法。”
  魔宗与云紫袖百般滋味上心头,眼神复杂的瞠视云归尘,满眶热泪落下。
  云归尘道:“想必你已经有所觉悟。”
  风情开怀一笑道:“我已向娘道歉过了。”
  “好!”云归尘喝道:“其馀人等给我退往百丈之外!”
  “爹……”紫袖悲叫道。
  “爹,您不阻止大哥吗?”绫思盼首哭泣。
  绫月斋摇头大叹,老泪纵横。
  月蚀等人黯然退下,为主人报仇的立场已失,她们还有甚麽话说。
  面对这一场超级大战,在场者心头如悬万斤大石,人人被那股沉动的压力逼迫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战,是善、是恶、是情、是恨、也许难以厘清。
  所有六欲七情业已舍弃。
  仅只一战!二人憾天动地狂猛的气机,如火如荼快迅凝结。
  以二人为中心的巨大气势,使得天空中的乌云逐渐密集盘漩涡转。
  劲风大起,飞沙走石,转眼间若似天地毁灭之幽暗。
  紫电蛇窜,撼靋人心,隐约云层跳跃伺机。
  忽然碎磕雷呜。
  青蛇掣枢,由天际列线直砸大地,令人无法睁眼的白光中,两道人影倏隐无踪,留下中央一处焦燃的草地。
  阵阵的暴喝声从空无一人的地上传出。
  疯狂烈焰般的杀气狠冲天际。
  配合每一个吼声,地上总是没来由的炸爆,草、石、尘、灰,激走凹陷,漫荡徘徊;或有上轰,或有下凹;或见笔直穿扬,留下不堪入目的三丈长线,而土石竟快速从那线中外翻狂扬;或见地上连跃或蛇弯似的痕迹走现。
  狂乱的罡气此起彼落。满目疮痍的地尽是凹凸不平的坑洞,间夹有不断上炸达六、七丈高的蓬土劲石。
  或见焰火腾蛇,或观白冰冻雾。
  一道接一道的电芒无情的掣击在广大的平原上。
  闪光中,含糊难辨的人影各自拖曳黑色的尾影,似流星窜空,金蛇奔跃、交错、分离。
  不由自主的心悸,引牵所有人心神,让人狂颤。
  莫名的感动难掩热泪。
  他们为何而打?难以形容的沸腾血气,炙伤著在场者的内心,使人难受;更令人无端兴奋莫名!这就是……‘武’!能达此武道高峰,至死无怨。
  所有人同时想到了这一件事,尤甚是武盟三大长老,二大护法:此战居然有让他们生出退隐潜修武学之心。
  练武者最终目标不是登上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而是突破自身体能之极限,讲求‘天人之道’;这天下间之万物,无一不是练武者体会修链的所在,但是在那背後,必然有一颗俗世不沾的心,故能涤除玄览,以之无蔽。
  霎时——激光横空,二个喘息未止的人影现身。
  风情身上爪痕、掌印鲜明,其上身衣物业已毁损,一道道战功彪炳下的功勋,错纵复杂横斜歪扭的痕疤,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所有人目不转睛,呆视。
  云归尘狼狈的身体,从左颊、肩背、腿弯等处鲜血淋漓,一身伤势亦不亚於风情。
  魔宗见著花容惨淡为之失色。
  绣儿握紧小拳头,泪水不受控制直落。
  众人的心神系在此二人身上,更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恁谁都感受到战场上这股无形的压力。
  刹然——一道道炫目流光华芒从云归尘身上暴射而出。
  风情的身体倏分为六,弹射。
  只见风情一个个被罡射中,疾然消没。
  六道人影,六个风情一同消失。
  见著心头大震!云归尘豁然转身怒拳一挥。
  一道冰冷寒凉的冷气从心口传出,紧接而来的剧痛更使身躯不由自主发抖,全身功力倏然急泄。
  忽然间,他觉得好冷。
  云归尘吐了口鲜血问道:“好功夫,这是甚麽功夫?”
  魔宗但见云归尘心口突然裂开一个大洞,尖叫一声,脸无血色,摇摇欲坠。
  破冰声响,云归尘面前的空间倏地破裂爆开,一块块薄冰所覆盖罩住的风情终於出现。
  只见那冰表面平滑如镜,里头又浓雾若雪,奇特的折射角度,令得众人的目光难以凝集於他的身上。
  风情亮出头脸,半片身子隐没不见,绫月斋仔细端视,查觉风情是以冰与镜的穿透原理,将不可见的光与视线,应用此二物的特性,在那薄冰层里,令光与视线穿透过去。故於某种程度来说,他是隐形与透明的。
  这得要有精密的计算才得施为,况且於对战当中,他又是怎麽做到的?且,这又是谁教他的?这天底下彷佛未曾有过这样一号人物。
  风情身形抖震,收回满是血迹的左贯手,薄冰全然掉落,肃容道:“诸葛武侯,三大天书里的‘幻天真诀’”
  一震!云归尘喘息问:“是哪个诸葛武侯?”
  风情笑了一笑,道:“三国,孔明,诸葛亮”
  众人闻言哗然。
  风情叹道:“这是奇门幻术,否则我无法赢你”
  “哈哈……”云归尘狂笑,咳了几口血後,叫道:“在丞相手里,我输得不冤!”仰身而倒。
  “爹……”紫袖不顾一切冲出哀号。
  魔宗身形一掠,已到了云归尘身旁,含泪凝视。
  云归尘嘴角笑容依旧,只是死去多时。
  风情忽现身在紫袖背後,一落掌,将其击昏,探手扛住了她。
  幽然的——魔宗托抱住云归尘,感激风情道:“孩子,袖儿就交给你了,好生照顾她吧!”
  此话仍针对风情保存住云归尘尸身而说。风情看著魔宗孤寂背影远去忖道:“阿姨,对不起。”
  月蚀等月字辈诸女面面相视,各使了一个眼色。
  月蚀走到风情跟前轻咳一声,面无表倩道:“情儿,阿姨们要回去了,紫罗她就留下来照顾你吧!”
  “喔!甚麽?”风情愣然。
  月盈俏眼一翻,瞠道:“这事由不得你”
  月亏补充一句道“这是你娘答应的”
  月影道:“紫罗她娘是咱们九大侍婢之首,当年大小姐曾口头约定若大小姐生下的是个男的,你自就得结为义兄弟,若是女的,则结为夫妻。”
  风情蹙眉道:“我怎麽不知道?”
  月满怪笑道:“现在你知道了,不许抵赖。”
  风情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要把自己与紫罗送做堆,不由得苦笑不止,灵机一动,问道:“那紫罗的爹是谁?”
  诸女默然。
  良久——月蚀才涩声道:“是本门护法神君”
  风情听得一震!原来那千里追杀,只不过是一场戏,自己若不问的话,仍被蒙在鼓里。再想及‘护法神君’拚死救自己一命的情景,这个恩情不能不报。
  无可奈何失笑道:“你们怎麽说便怎麽算吧!”
  紫罗美目大张,欢天喜地迎上前。
  冷常瑛偷偷啜泣,转身就走,直感到自己被忽略了。
  玉柳浓也有如此感觉,气得想哭。
  绫月斋觎眼一瞧,见二女可怜兮兮直望自己,自己不是给过她们满口保证吗?但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搞不好父子二人还会大打出手呢!为了维持与风情良好的父子关系,绫月斋愧疚於心,一直三缄其口,可是又为了这二个未过门的媳妇,逼不得已只有扯下老脸向风情道歉。
  风情侧眼睨视绫月斋举措,已明其意。
  庄六郎越众而出,赶至风情面前,双腿一曲,叨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弟子已经明白师尊所言之意”
  风情嘴角一撇,怪叫道:“你找到甚麽?”
  “是情!”庄六郎一脸兴奋道。
  “情……”风情念著,忽双目蕴泪,含笑道:“行了,你先回小筑去,在那里等我。”口气温和许多。
  “谢师尊。”庄六郎再一叩首,这六年来的成果终有代价,一跳而立,望华山而行。
  绫月斋欲言又止。
  风情睨视,道:“不管我多麽恨你,但是你是娘临死前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我不愿意我娘怨我,在我想叫你一声爹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话”
  绫月斋道:“甚麽话?”
  风情道:“你爱娘吗?”
  绫月斋抚心自问无法回答,长叹一声道“不,我恨她!恨她隐瞒自己身分,恨她在成亲之前脱离,恨她没有把怀有身孕的事告诉我。
  一直以来……我总是认为她欺骗了我……在我查明她的身分的时刻,我……我简直不知所措!所以我远离她,想忘记有关她的一切事,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
  风情另有用意道:“你知道‘潼关’附近有个平家村吗?”
  “知道。”绫月斋道。
  风情笑道:“你有否在那儿遇到一个快要冻死饿死的小孩,然後救了他,并给了他几锭银子”
  “不错,你怎知…”绫月斋本来皱眉,忽一震!惊问道:“你就是他!”
  风情摇头道:“不是,只不过当时我也躲在一旁等着雪停,情况比起那一个家伙还要惨多了。
  从我离开本山后,便有种觉悟,我若不靠自己双手打拚得来的,就算人家送我,我也不会要。”
  “他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紫罗、玉柳浓同时想到。
  风情开怀一笑,道:“当时,我就在你身旁那一条巷子中,我瞧得清楚,你扶起哪个家伙,拍掉他身上积雪,你说:“可怜的孩子,没有一个父母肯把自己骨肉舍弃。
  今日我救了你,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只要我那流离失散的骨肉若也能像你一样,遇到一个帮助他的人,让他不受风吹雪冻,我便安心了。”
  当时,我看得很难过,我就想到别人的父亲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如此,为何我的父亲,却不能像他一样。而事实上,我也不晓得父亲到底长得什么样?”
  绫月斋心血来潮,拥前狂抱,激动,涕泗滂沱道:“孩子。”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
  绫思快步前奔,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叫。
  动人的一幕,所有人的心全都暖和起来。
  玉柳浓发觉冷常瑛递给自己的手帕时,才发现已是泪流满面,两人相视,会心一笑,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采。
  “父亲,我先带你去看你第一个媳妇——甘小花吧。”风情黯然道。
  许金看著绫月斋、风情等人离去,蓦然哈哈大笑。
  “大哥……”许银颤声道。
  许金忽望了在场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一眼,从他们眼里俱看出笑意,心想“自己是否该做些甚麽……”
  “阿弥陀佛!”‘天将上人’宣了声佛号,颔首微笑。
  许金倏感全身轻了许多,多年重担竟可一朝放下,岂非是刚才那一战乃受上天指引?环视场地,武盟中除了原有的实力派高手得以逃过一劫,其余诸人皆成了这块地上肥沃的肥料,馀生者实为少数。
  那‘天狩阁’与‘华靖园’等人俱同‘魔宗’之後离去,不代表其也是魔门子弟,既然魔门有此实力,为何这千、百年来又不占领中原,叱吒江湖,统一武林呢?更何况他们连二十八宿星支流也没发动呢!这又代表甚麽?不是不能,而是不要。
  ‘魔’只不过是众人心中的成见罢了。
  再度轻笑,许金道:“武盟从今日起,解盟归建,各门各派遗至武盟等人员,一律回归!”
  一愣!忽地,众人全开心的笑了,这牵连百馀年的枷锁也已解开,各大掌门人二大护法、六君六艺等及一干大大小小组合、门、楼、院、庄、会等龙头亦大声开怀。
  今日起,终於能以自己门派的名义行走江湖,对武林贡献一分心力;原先的武盟弟子,本来早是各大门派派遗弟子进驻的,如同‘戍边’宿卫,每几年调动一次。
  现在,那种日子不必再过下去,那‘进贡’一事自然可免。
  从现在开始,又将是各大门派争执牛耳的局面。
  且,看情形,少林一脉是稳操胜算。
  因为少林有个‘聪明绝顶’的‘天将上人’在。
  “小花……”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活泼倩丽的甘小花,其身旁尚有独孤贞睁著天真的眼眸在浅笑。
  东方小笑红著脸道:“是主人救了小花姊以及贞妹子,她说小花姊是受了‘锁魂大法’中‘锁绝生机’之诀,所以在外表下看来并没有受到甚麽伤,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受伤。
  而与‘破魔掌’不同的是‘锁绝生机’会把人的气机全然闭锁,看起来形同死掉一样;那‘破魔掌’可不同,它是由内部毁坏,在外观上也根本看不出甚麽来……哎呀!”
  忽看到风情拥住甘小花大肆亲吻,吓得连忙转身子不敢再面对这羞人的一幕。
  甘小花迷醉的脸上泛现红晕,香舌微吐,蠕动。
  风情眼角觎见到所有的女人全都羞红著脸,唯有自己的父亲绫月斋哈哈大笑。
  情之所寄,一往情深。
  绣儿道:“爹爹是为了云姨生前的愿望才如此做的,爹说云姨未曾认识公公之前,本有一统武林的大志,未料到……会遇到公公。
  爹联同官府大军来消灭‘武盟’亦是为了云姨,而小花姊的事,爹早就说被‘锁绝生机’制住的人,这当世除了娘以外,没人解得了。
  而娘,老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娘也没有反对去解除小花姊身上的禁制。
  娘知道爱一个人的辛苦…你那天跪了三个时辰,感动了娘。”
  风情默然,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娘!掀开绣儿凤冠上红巾罩,瞧见她娇羞答答的慵媚俏丽艳容,开心一笑。
  今夜是自己与众女的洞房花烛夜。
  甘小花等硬是推绣儿为大姊,其次是甘小花、紫罗、冷常瑛、玉柳浓、独孤贞、东方小笑诸女在另外的房间等著自己。
  仅得一提的是,除绣儿外,其他名位的排行全是用抽签的,谁也占不到便宜。
  风情心底浮现了母亲的笑容。
  终於娶了表妹——云紫绣。
  这一个为了他好,不得不在他幼年时装出一副凶恶嘴脸来赶他离女人。
  娘早看出她喜欢自己。
  (全书完)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六章 战阵无情
 
  
  张就亦走到庄六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悦道“是啊!庄老弟,如此行为太不光明了。”
  庄六郎又看到很多‘奇怪’的眼光射来,很莫名奇妙,心头不舒服想道:“用毒就可以,为甚麽火器就不行!两军对战不是只要歼灭敌人就行了?管他什么手段光不光明,卑不卑鄙,能获胜不就行了。”
  忽见玉柳浓来到身旁瞪了一下,淡然道:“唉!你受到那风情可恶的个性所影响了吗?”
  庄六郎气得几乎吐血,不禁想道:“先生……您在哪儿…六郎这麽做是否有错?”
  第一个士兵退下,第二个士兵冲了进来。
  “报!”
  “说。”老将军亲口问道。
  “已经交战,目前只有‘武盟’与‘红巾盗’二军,那平原上二个姑娘在打!”士兵行军礼恭敬这。
  “再探!”年轻将军道。
  “是!”
  忽地,‘极道’子弟消退无踪。
  ‘天狩阁’与‘华清园’组成的八千黑道兵力蓦然发动,与‘红巾盗’对‘武盟’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化绝’月蚀统领的月族子弟按兵不动,冷眼观看。
  “糟了。”天将上人脱口叫道。
  潮水般身著黑衣代表黑道的天狩阁与华清园逐步渐进,阵容严整,剑拔弩张望武盟本营而去。
  风情大胆张狂的在东方小笑服侍下更衣,邪恶的眼神盯视她羞红的双颊。
  一怔!映入眸中的是风情英挺的笑容,东方小笑发觉他托起下颚的魔手,令全身发软发麻。
  娇媚的眼神游移,想著:“好讨厌呀!真丢人……”
  逼近。
  一道狂暴又灼热的气息印在苍凉的朱唇上,被挑起的柔情令她不由自主回应著,是多麽贪婪。
  那渐将消失的电极感,东方小笑忘却掉。
  一生中唯一也是第一次的吻。
  柔软的雀舌相互缠绵,风情品尝後狂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溜烟,已失踪迹。
  东方小笑瘫软坐地,娇颜迷醉。
  紫罗狂运‘铁甲贯’神功,以左肩硬接绣儿一招,其不服输的个性,心分二用,还以‘玄阴指’恨戳绣儿心口。
  绣儿大惊!猛提功力,骤引‘化功大法’与‘铁甲贯’二大神功,硬受一指。
  “啪!”
  落指处,坚若精钢,左肩上那一道雄混劲道先行透脉而入,紫罗手里弱了几分气势,不由得倒飞喷了口鲜血。
  绣儿亦不好过,一击必杀的机会竟被逃开,且,紫罗一身护体真气不容小视,其左肩反震劲道威猛,指头隐然作疼。
  又见她临危不乱,仍有反击馀地,朝心口而来的‘玄阴指’劲森然无匹,几乎震得自身护体真气散掉。
  若非她受击在先,耗掉近二成的功力,只怕此时倒在地上的,是绣儿自己。
  同时明白己身功力尚差紫罗半筹。
  要非那该死的风情将自身功力‘糊里糊涂’送给紫罗,今日自己怎会落到此种田地?绣儿想及此处,银牙再咬。
  言清所领‘红巾盗’攻其无备,先使武盟诸人落在下风,然而未料到武盟之所以称雄江湖百馀年,绝非普通盗贼就可打发。
  而今,在绫月斋等迎头痛击之下,挽回颓势,红巾盗被分别歼灭了几近一半人马。
  武盟亦损失了近千人。
  ‘天狩阁’‘华清园’等黑道人士觎机趁之,不理後果,见武盟等诸人心思放在红巾盗身上时,一举进攻,意图前后夹击,腹背围攻武盟。
  月蚀仍按兵不动,不管是武盟等白道获胜,或是天狩阁等黑道胜利,其对魔门的观点向来一成不变,江湖上均衡势力一旦破坏,对本身亦无多大影响。
  反正,魔门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他们最好杀得两败俱伤,全部死亡,要不然以後仍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
  ‘天将上人’虽对武盟失却信心,但是黑道势力的整合代表著新的讯息,若同是白道的武盟被黑道所取代,其日後的势力将是永无止境扩展,那对白道而言,不啻是一个可怕的後果。
  因此武盟不能被灭,至少目前不能。
  ‘天将上人’瞧见各大门派掌门人显露的表情後,喟叹一声,统领各派菁英插入‘天狩阁’等击进方向,三千高局手浴血奋战。
  “报!”一名士兵急忙人帐。
  “快说”另一名刚入营帐的年轻将军不耐烦道。
  “各大门派及‘天狩阁’等加入战局!”
  “好!”老将军立刻起身下令,喝道:“李本初、周古听令!”
  “在!”二名年轻将军应声道。
  “各领三万军骑绕行‘武盟’後方,周古你听闻金鼓炮响就以‘雁列’阵紧闭其退路,而本初你以‘锋矢’突进,穿越场中布‘长蛇’与‘雁列’相对,我本军以‘云龙’断其心志,开东北缺口以令逃窜,以利追斩!”老将军断然道。
  孙子曰:围师必阙。
  其东北缺口一开,以示生路,则众皆无必死之心,可因而追击斩杀。不可困得无路可逃,则必负隅顽抗,势成困兽之斗。
  李本初、周古二将自知此理,闻令道:“是!”
  一名中年美妇人进入了甘小花、独孤贞所在的冰窖。
  慵媚的眼神观视二人尸身。
  猛然回身,东方小笑的尖叫声入耳。
  蹙眉,美妇人轻声道:“小笑你怎的……”
  东方小笑骇然下跪,哭了。
  叹息,美妇人兜视了二人尸身一眼,自言自语道:“情,字害人不浅”
  顿然,再道:“小笑,你起来吧,不怪你。”
  东方小笑睁大美目,呆呆看著。
  “喜欢风情吗?”美妇人柔声道。
  东方小笑俏脸一红,先是摇头复又点头,良久,才嚅声道:“奴,不知道!”
  又哭了。
  美妇人又好气又好笑,蹲身在东方小笑耳中说了几句话,只见她水汪汪的大眼愈睁愈大,然後欢喜的笑了,忍不住拥往美妇人,在其颊上香了一口。
  美妇人意在言外道:“乖孩子,可不要忘记了”
  “是的。”
  东方小笑磕头破涕为笑,也忍不住瞧了甘小花等一眼,眼中充满喜悦之光。
  “好善良的孩子”美妇人忖道。
  “可恶!又是偷袭!”二大护法中‘电槌’虎震以千斤大槌击飞一名敌人之後哇哇大叫。
  身旁的‘电鞭’金驰面对如潮水般不断拥过来的敌人,显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斗战迄今将近半个时辰,红巾盗大半歼灭,不足十分之一的兵力,而已方亦是丧失了近二千名的兵力,损失极大。
  此时听到虎震的话,铁鞭反手後,刺穿一个敌人胸膛,喝道:“撑著点,老虎。”
  三大长老已率馀剩五百名兵力支援而来。
  另一头六君六艺剑所领之武盟子弟,由开始的四百名剩下不到三十馀名,其战况不可谓之不烈。
  庄六郎又忍不住想使用‘飞雷神火’手才一探怀中,绫思那迷人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尽管在这遍布敌人的战场,他仍然有遗世孤立的感觉。
  “你要干甚麽?”绫思白了他一眼叱道。
  “我不想死!”庄六郎表明了心中的想法道。
  “懦夫!”绫思骂道。
  “白痴!”
  庄六郎回应她一句,右手击出三颗‘飞雷神火’连想也不想就向天狩阁等黑道分子上空丢掷而去。
  轰炸!一团火球猛烈爆开,范围高达十馀丈,那一头的敌人被火药炸得支离破碎,尸骨不全,血肉横飞。
  其未死的情况亦好不到那里去,哀号声遍布,有的人断肢上血肉模糊,焦额溃腐,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静了下来。
  庄六郎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不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迳行再掏出了二颗‘飞雷神火’作势要丢。
  “啪!”
  “你怎麽打我?”庄六郎抚着左颊不解的问绫思道。
  “卑鄙!”绫思气的满眶泪水道。
  “卑鄙”庄六郎高叫道:“战争有甚麽卑不卑鄙的?娘的,在战场上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难道你叫我战到气绝当场,被人杀了那才是不卑鄙呀!你想死我不反对,可是我不想死啊!那麽多的敌人怎麽杀得完啊?你那迂腐的小脑袋是在想甚麽东西?莫名奇妙!”
  绫思恨得直想好好桶他二刀。
  “你被风情教坏了”玉柳浓不知何时站在庄六郎身後冷冷道。
  忽地——庄六郎看到阴动天拍了拍自己肩膀,眼中笑意盎然。
  “不打了!”庄六郎突然使性子怒叫道“好心被雷劈!谁再攻击我,我就请他吃‘飞雷神火’!”
  说完,竟站在原地也不动手,冷冷又受伤的眼神,环视著战场上各个角落。
  此时,一干红巾盗偷偷加入了天狩阁与华清园等黑道联盟当中。
  而天将上人所领的各大门派子弟却也同武盟的残军汇集。
  白、黑二道终於各自合对峙上了,双方那能杀死人的火红眼神,战云弥漫,空气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气势,随著一声娇叱如火如荼展开。
  胡绣儿扑地,双手一沾地面,整个纤细的腰身恰如软竹般反弹,其双足挟带凌厉的罡气呼啸的往紫罗头胸砸去。
  紫罗拧腰,侧踢。
  忽见绣儿整个上半身翻上半空,其踢势不减反增迅猛,其粉拳俱握,目中杀气盈然。
  ‘半竹’是这一招式的名称,共有二十一个变化,从绣儿双手沾地开始,这招式便已展开。
  ‘极道’所研发的招式中,以双手沾地後的攻击方式最令人防不胜防,它能以手劲跃上空中或以拳掌或以腿攻击敌人,亦可以手劲撑住全身,或以扫腿,或以侧踢。
  更甚者,能以双足剪向敌人身上各个部分。那‘锁喉剪’即是其中一个变化所生的技法。
  紫罗以寸馀的间距踢空,才明白绣儿竟是以‘半竹’的攻招袭进,不由得娇叱一声,单足点地後掠,轻快的在空中环旋退步,其踢势迥转一百八十度,倏缩胸前,复转一百八十度转腰抬腿,侧踢。
  绣儿但见紫罗如花蝴蝶般车轮一转,举足踹来,冷笑著,蓦将双足狠然下压,其带动的双拳任凭加速度等倍的劲道全然击在那天足上。
  “哇!”
  二女俱感到一股莫可匹敌的劲道从小臂、足陉窜向全身,忍不住各喷了一口鲜血,弹向两方。
  紫罗右足麻痹不已,绣儿双臂阵阵刺痛。
  这一遭,又是平分秋色。
  “林将军,已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年轻将军道。
  老将林日咎双目精光暴射,喝道:“整军备战!”
  “是!”
  六君六艺剑各自优雅的舞著一种莫名的剑阵,使得前方里黑道分子无法跨越雷池一步。
  许金内心震惊不已,这群所谓的黑道人物里,他根本认不出一些原已成名於江湖的黑道巨擘,反而是一些虾兵蟹将、无名小卒,而这些小卒竟又如此难缠。
  那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亦是如此想法,这战场看不到一个熟悉的黑道人物面孔。
  反倒是在那一群观视的人群中倒有绝大部分时绿林、黑道的佼佼者。
  这,又是怎麽一回事?瞧他们悍不畏死,奋勇斗杀的狠状,那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操练得出如此出色的兵士?‘极道’!许多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是‘极道’魔兵!也唯有魔门子弟才会服从魔门公主胡绣儿的指挥。
  黑道人物是不屑与魔门扯上关系的。
  所以,眼前的敌人应当是‘极道’魔门各系支派的子弟兵,而他们的实力竟然如此大!‘化绝’月蚀之所以不入战局亦是为此理由。
  魔门子弟摧坚陷阵,人人奋不顾身;而白道群侠披坚执锐毫不相让,两方相持不下,死伤逐渐增大。
  且,这群魔兵中尚未出现宿星级长老,这又意味着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只是死士!根本不是魔兵!哀鸿遍野!尸云遍地,血流成河。
  庄六郎发觉一件事,就是那群魔兵们‘不怕痛’!那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刀、剑创伤,普通人早已痛得昏死号叫,而他们如同行尸走肉不屑一顾,刀来刀去的真叫人骇怕。
  连个‘哼’声都没有,更面无表情。
  阴动天、阴月、玉柳浓、冷常瑛等已然杀得手软,不知死活的人潮仍在急进噬杀。
  各大掌门与三大长老亦同样发现诸多疑点!但是已无退路!能活著的人,身上无不沾满敌人的血,只有踏过敌人尸体,自己才可存活。
  突然——号角声悠扬……遥远的地方马嘶声传来。
  阵阵震地感出现!节奏性的马蹄声由西南、东南方奔腾,尘烟层层上飘,团团如云似雾。
  声音愈渐增大,呼喝声长短齐一。
  地震的震源更近了…场中忽然寂静,吭长的喘息声远近可闻,人人都停下喂向敌人身上的各种招式,适时回醒。
  血红染遍大地,满是残骸肠洒,白骨肉溅!敌我各自相视,瞳睛张缩,四顾盼视。
  惊!骇!栗!震!言清首先想到了逃!无可言语的寒意由脊背猛窜脑际,他倏然朝东南方来时之路退去。
  可怕的连锁反应!一些胆小怕事的名门正派子弟、武盟弟子、馀生的红巾盗、天狩阁联军等蜂拥溃逃。
  只有真正的人物,冷静的站在场中,各自打量一下敌我仅存的兵力,沉思著下一步的行动。
  所有人全注意着西南方。
  紫罗与绣儿也停止了动作,各自恃立。
  第一匹马奔驰而现,约莫十丈……且后五匹骏马…五十匹骏马……百匹骏马……千军呈现,金戈呜震,利刃闪,啼声扬,马嘶啸,铁甲亮,眨眼间万里千军,怒骑冽向,浩荡无匹衔枚疾走。
  在场者全变了脸色。
  这支军队的装扮竟是‘戍边’部队!重骑兵!比轻骑兵速战奔驰更加威猛凶残百倍的铁甲重骑!在战场上,禁食马肉,以马虽畜类,效血汗功劳,战阵间为国出力,与官军无异。
  骑兵因马得名,且平时驮带不得超过十五斤,服侍马匹与人无异,人马之情即生,则可为乘者驱驰战阵,使唤自如。
  而重骑兵之马更属上选战马,李唐以铁骑名闻天下,更以铁甲重骑取天下,无论是东、西突厥、回纥、吐番、南诏,远至高丽、百济、高昌等,均吃过李唐重骑之亏。
  是故,军骑首重於马。
  马有灵性,才得任骑兵驱策。
  只见第一个身著全黑铁甲鬓发皆白的老将林日咎,策骑於群雄之前约三十丈时,勒马观视,顾盼生风,不怒而威。
  整支军队的严整性可见一斑,居然齐然‘定立’在老将林日咎身後,若非能征惯战,训练有素,否则绝不能够令军容整齐严肃至此。
  忽闻一声凄号!言清遇上李本初所领的‘锋矢’骑阵,李本初的‘速射’勇冠三军,言清大刀旷然撞掉了二支劲箭,第三箭却见眼前,不禁悲号,眼前一黑,箭簇破脑贯穿,连带的在眨眼间,他身上又多了直没至羽的箭矢,血水直从身后撒出。
  纵横!大斩马刀竖立,李本初一背铁弓,手握斩马刀,望眼前逃窜的人,劈斩!背後三万铁骑,蹄座跃马,扫刀端持。
  第一个人被李本初斩飞了脑袋,第二匹马上的骑兵抡刀一砸,将其劈成两半紧驰而去,其後骑兵斜砍直下,後头骑兵望双足一划,第五匹马的骑兵盯着即将掉落的人头,扫刀狠击,斩碎了一颗脑袋。
  骑兵以此种方式前进,前面的人砍不到并不代表後面的人也砍不到。
  战骑所过,尸骨无全。
  原先已有一地的死人,被马所践踏,霎变得血肉模糊,泥土与肉块混合一起,再也分不出来。
  而人头就像一颗颗皮球在场中滚跃著。
  骨骼碎断声合著马啼声逼近。
  庄六郎就在前方!他扬手‘飞雷神火’掷向李本初。
  李本初翻弓在手,提弦拨弓,弓呜,矢号!击中红丸,火球乍燃。
  弦声再动!四道劲箭穿火幕由远刹近贯击。
  庄六郎速闪,一举避过,却见李本初大刀在手,倾全力双握而斩,竟是以腿夹马鞍,横身劈击。
  退!李本初一刀击空,翻身正坐。
  再退!第二、第三骑兵杀到……大退!第七、第八个骑兵又再劈空……庄六郎直线猛退。
  第十三匹马上骑兵划破了他胸口衣物……第十七个骑兵在他左肩上开了一道血口。
  第十八个骑兵划破了他的肩背……第十九个骑兵於他双足上划出一道五寸长的血痕。
  第廿个骑兵正要斩击他六阳魁首,幸得绫思纵身一拉,将他扯出了‘锋矢’阵最末端的骑兵刀口下,他才免去一难。
  而绫思却也在背上开了一道血痕,付出代价。
  庄六郎瘫坐地上喘息不已,直瞪绫思,想不清楚她为何会救自己?绫月斋拿了药粉洒在绫思背上,血水立刻停止流出。
  片刻后——‘锋矢’阵已然全员冲过。
  李本初扬刀喝道:“游骑!”
  三万铁骑齐然反首马身向後,李本初复驱骑由後至前、面临场中,再喝道:“‘长蛇’阵!”
  铁甲纵横散布,绵延伸展,委蛇!庄六郎、阴动天、绫月斋父女齐然色变,单看此快速的变阵方式,以及这攻守自若的‘长蛇’阵,就该知道这军队有兵学大师指导过。
  至少在李靖、侯君集、王玄策、苏定方、李积等一干军学宗匠过世以後,李唐王朝除了一个近代较出名的‘上帅’之外,这阵法便鲜有人摆。
  当然,这江湖上三大兵家之後自然清楚这阵势的厉害所在。
  阴动天审视一下情况,呻吟的手戳指东北方道:“天啊!围师必阙,困兽必危!他们竟连这个也想到了……”
  林日咎指挥若定,有条不紊,不禁会使人联想到他是一个能征善战,历练无匹,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
  见他一声令下,十万铁骑弩弓上簇,箭锋利芒烁闪,齐怒指被围困的武林群雄。
  战云弥漫,心似弦绷,上一场激烈战斗死伤难计。
  如今剩下不到一万兵力难与这‘戍边’铁骑抗衡。
  绫月斋忽观视到‘天君’向老将军林日咎做了一个手势。
  右掌下砍。
  是暗号,绫月斋心头大震!惊而转首。
  “射!”林日咎暴喝。
  箭雨怒啸,万箭飞腾,密密麻麻如万条毒蛇窜动。
  大部分人逃命於东北角,而东北角亦成了修罗地,十万铁骑中分四批放箭。
  其中一批为扼阻敌人突围之用,故箭上弦而不发,而其他三批则轮流击射,目的在使攻击不断,续箭不绝。
  留东北其实是个陷阱,人在逃命之时绝对少於去理会周围的事物。
  而今,那三批箭雨中倒有绝大部分射入了那处外逃的缺口上。
  反观待在原地者,虽有受到波及,却没有逃命者那般下场——杀灭。
  场中哀号不断,死者不计其数。
  林日咎见状微微一笑,再喝道:“阵!”
  二次上弓的矢全然望指场中诸人。
  恒山掌门嘱令各个弟子拿出‘飞雷神火’企图同归於尽‘天将上人’见著了也不便多说甚麽。
  在这情况下你不杀人,人家照样杀你。
  绫思与玉柳浓忽然感觉到方才庄六郎并没有做错,於生死关头歼灭敌人乃是第一要务,哪管它卑不卑鄙。
  忽然间——幽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阳陵矶。
  风情那孤傲遗世狂狞的话,令得闻者心头一悸!他道:“糖醋排骨我好久未曾吃过这一道美味!”
  紫罗闻言惊叫:“风情!”
  绣儿、‘天君’绫月斋闻言心头一阵恐慌,这句话不知涵藏多少杀气?“是小魂!”
  林日咎高叫忘形,语气中充满兴奋,而李本初、周古及一干将领眼里期待的眼神全然往百丈外视去。
  所有人全盯著风情。
  李本初急忙咽了一口口水,朝风情打招呼,乾笑道:“上……上帅!好……好久不见……您……您好吗?”
  ‘天君’一听到‘上帅’二字,霎时狠瞪风情。
  “你,退兵吧!”风情森然的语气对林日咎道。
  “这……”林日咎迟疑犹豫。
  身旁一个俾将策骑冲出喝道:“你是甚麽东西!竟敢……”
  “不可!”林日咎急忙喝止那名俾将。
  风情目中紫电暴射,刹失踪迹,忽现身在那名俾将身旁,活生生将其扯下马来。
  在场诸人除了绫月斋及‘天君’略微可见他的身形之外,其馀的人连风情怎麽跑到那名俾将旁边的都看不清楚。
  绫月斋与‘天君’同时变色。
  可怕的事情出现!风情扯下那名俾将,钢牙一开,朝那俾将咽喉要害一吸,那鲜血霎时染遍了他整个身子。
  风情将喉头一吐,就口狂饮几口微带温热的鲜血,神情似狂。
  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个个脊背发寒。
  连‘极道’魔门中人都看得胆颤心惊。
  风情将那俾将尸身一丢,再度一问:“退与不退?”
  ‘天君’霎时大喝:“林日咎!你忘了上头交代。”
  老将军林日咎闻言一震!涩声道“我没忘,可是……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上帅’在啊!”
  “林日咎!”‘天君’暴喝道。
  “云归尘,你少鬼叫,待会儿我会杀你。还有,云紫袖,我一样不会放过你的。”风情面无表情道。
  众人此时方知,原来‘天君’就是武林十大高手中的‘地刀’云归尘,由於他是大内第二高手,难怪他能调动官府的军队。
  而胡绣儿居然是云紫袖,此点更令在场诸人错愕。
  见绣儿把手一扬,扯下她那张艳绝天下的美貌,出现另一张宜喜宜嗔,毫不逊色的俏脸。
  林日咎叹了口气。
  “好!”
  风情拔刀,银钩上锋芒罡气长达数丈,其身上爆出的杀气,使得十万多匹战马纷然嘶啸,见者变色,十万大军心生寒意,‘上帅’之名早已如雷灌耳了。
  “撤!”林日咎无可奈何喝道。
  “林日咎你敢抗旨!”‘天君’云归尘瞠道。
  林日咎冷言回声道“你若有命逃离‘上帅’刀下,再到圣上那里告我不迟”
  再朝风情抱拳道:“上帅,七年一别,各旧部均仰首盼视上帅回来,日咎略表袍泽情谊,仅以转述,珍重!”
  林日咎招呼一声,躯策铁骑离开。
  那李本初、周古等昔年旧部,亦各自驱马到风情面前行军礼後,迅速率队远离。
  风情目视大军消逝、眼中满怀感伤,不发一语,笔直朝‘天君’云归尘走去。
  云归尘但见风情过来,心中竟浮一丝死意,急忙撇掉那个念头,运功戒备。
  紫罗喜不自胜迎上风情,娇笑道:“风情…啊!”
  不料——风情竟掴了紫罗一个耳光,冷道:“你趁我失去功力时打了我一记耳光,现在我还给你。以後我俩各不相欠。”
  众人全傻了眼。
  绫月斋颤声道:“孩子……”
  “哼!”风情披猖扬厉,狞恶道:“你不用叫我,我也不会叫你!在我与母亲受苦受难的当头,你在哪里?这二十六年的苦痛,天底下无人与我一比!我在最需要一个父亲关怀的时刻,你不在!你要我叫你甚麽?”
  风情的神情凌厉而怨毒,再道:“我九岁的时候飘零江湖,你们当中有谁尝过粪坑里面那发酸发臭长满蛆虫的馒头滋味。
  有谁吃过死老鼠、死猫、死狗身上的蛆虫……我尝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吃那些东西是上天的恩宠!因为我饿,好饿……那馊水桶的饭菜我吃得高兴而落泪,那些…不就是拜你们大家所赐的?”
  月蚀等人闻言落泪心酸不已。
  紫罗早哭得像泪人儿。
  风情吼道“云归尘,你万万也没有想到,我就是那个年仅二十便统军百万的‘上帅’月魂是吧!”
  绫月斋自责不已,老泪纵横,无法说出甚麽话。
  ‘天君’云归尘狂笑道“哈哈……委实失策!竟没料到你便是大漠人称‘死神’那个年仅十三就能以单刀杀灭上千马贼,被当今圣上策封为‘上帅’的月魂。”
  说得众人又是一惊。
  “姨父,我们来场最后一战吧!”风情的口气霎变温柔。
  “好孩子。”云归尘猛然进身,突击云紫袖!在场众人大惑不解?一愣!“爹,你干甚麽?”
  云紫袖猛不防被父亲制住,慌乱大叫,倏然查觉全身功力源源不断注入背心掌中。
  紫罗突击,‘玄阴指’全力发出。
  罡气吼啸。
  转眼间即将打中云紫袖印堂。
  刹然——风情挡在紫袖面前,替她挨了这一指,云归尘无动於衷,似乎早算计好风情会为她出手。
  “为什么?”紫罗满脸惊惶道。
  风情叱道:“你再出手我便揍你!”
  “他是害死你娘的凶手啊!”月蚀忍不住悲叫道。
  风情道“我能容人,人在我范围,报之在我,不报在我。人若容我,我在人范围,不报不知,报之不知。我与他一战,势无可免,中途插手即是与我为敌”
  月字辈诸女大怒跳脚,这风情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绫月斋保持风度、气量,不愿做偷袭的事。
  半个时辰後——云归尘收回双掌,盘膝运气。
  紫袖娇弱的跌坐地上,面无血色,狠狠盯着风情。
  风情不理群雄异样眼光,轻轻勾起紫袖下颚,微笑道:“不管你是胡绣儿或是云紫袖,我对你的心,不变。”
  “可恶!”
  云紫袖闻言,哭了。
  忽地杏眼圆睁,错愕住!风情竟趁这个机会吻了云紫袖。
  玉柳浓、紫罗二人气得咬牙切齿。
  月字辈的,人人气得吐血。
  绫月斋有口难言不知所措!绫思从群雄里奔出哭道:“大哥,我知道你苦,你不认爹爹也就算了,你为何还要与这个仇人之女要好呢?”
  冷常瑛亦躲在一旁轻轻啜泣。
  在‘天将上人’身旁的庄六郎如有所悟,道“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此当是‘真’,虚无无伪之‘真’,我终於懂了”
  对‘医心小筑’风情的话有悟於心。
  ‘天将上人’听了,宣扬佛号,道:“施主语义禅机甚丰,贫僧受教了。”
  庄六郎慌忙答礼。
  风情毫不讲理,冷道:“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我与谁好除了我娘有资格管以外,任谁都没有那个资格。”
  “大哥!”绫思悲叫。
  风情不理她,迳行与紫袖说话,笑道:“你这张脸不比先前那张脸差呢!袖儿。”
  紫袖红著脸道:“你为何还这样对我?”
  风情不语,笑一笑,指著自己心口又指著她的心口,比了一比。
  “讨厌!”紫袖偏过头抿唇道。
  风情倏然站起,云归尘随后而立,看一下紫袖後,道:“你现在怎麽辨?”
  他没头没尾问了这一句话,众人心生疑问。
  “杀你。”风情笑道:“为了小花,甘小花。”
  “好,很好。”
  云归尘满意点头,再道:“此间事了,袖儿就是你的人。你若死,她也无法独活,我唯有送她下去见你。我若死,你便要好生照顾她,莫要让我死不瞑目。”
  “我晓得,姨丈。”风情道。
  “很好,恩怨分明,极像是云儿在世一样。”云归尘目光中现柔和神采。
  忽转首朝云紫袖道:“袖儿,爹的话你听清楚了?”
  云紫袖垂首落泪道:“女儿晓得。”
  紫罗以及很多人都不明白,为甚麽风情与云归尘会做这样子的一个决定?更不明白何以云归尘会说出这些话?“那麽……”云归尘向绫月斋道:“绫当家,小女就先行委托你照顾了,请先离开。”
  这话另有用意,唯他能懂。
  “我省得。”
  绫月斋微一皱眉,仍是答应,扶著紫袖纤腰,迳行走到一处没有人观看的地方。
  紫罗忿然走回月字辈诸女身旁,她实在很想偷袭。
  此时在场群豪身上伤势已经包扎完毕。
  云归尘不苟言笑道“以前,我总有一个感觉,就是你我始终会有今日一战。
  如今,这个预感果然应验了”
  风情心口如一,跃跃欲试道:“我知道,我也是一直有著这种感觉,所以今日我会站在此处”
  “很好,你准备好了吧?”云归尘关心道。
  “好了,可以动手了。”风情开怀一笑。
  “嗯!”云归尘颔首。
  身上的杀气与气机倏然全行发出,毫不保留,那强大的罡气团团围绕著他,一圈又一圈的。
  所有在场诸人全变了脸色,不敢置信。
  风情虎目一瞪,目光中紫电暴射,贯通天地的气势不落人後,与云归尘不分轩轾。
  狂烈猛暴的杀气席卷这片不足半里的平原地。
  原本灿烂耀眼的阳光,亦引来一阵阵地乌云。
  是气机改变了天候。
  战云弥漫,杀机遍野。
  见者心神均不由自主狂颤。
  两个人的气机依然洋洋洒洒,浮天卷地。
  轰!电芒一闪,裂缺暴现,雷光轰击在两个人身前草地上,而那二人丝毫不为所动,彷佛外界所发生的事均不能打动他们。
  绫月斋清楚察知这一件事,这二个人的眼里只有对手,容不下任何事物。
  电光再闪,紫电奔腾,错划天际。
  风情、云归尘同时发动。
  云归尘击出了‘玄阳大槌’炙热的罡气循著面前一拳,把空气燃烧,连地上的草皮均为之焚焦。
  风情静默的举起食指,一道寒冰冻冽的罡芒射出。
  劲罡互击!嗤声大响,只见风情那一指如似盈集这天地间所有的力量在里面,指罡所及,火亦可冻。
  那指罡从中破开了‘玄阳大槌’有如水柱被强大的风压反摄,激烈的直朝两旁散洒。
  轰然,‘玄阳大槌’余罡落地立即使杂草焚烧起来。
  两人面前地上,火势一点一滴飞快扩散。
  云归尘轻描淡写手刀一切,将风情那冰罡击碎,笑了一笑。罡气落地,杂草冻结,不多时又纷然断裂。
  风情也回应著温暖一笑。
  云归尘这一拳,只不过是试探性质罢了。
 
 
 
 
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五章 啸聚山林
 
  
  ‘天君’轻描淡写道:“真不亏是绫家当主,能识透我的境界。可见你‘死生卷’业已达到‘死境’地步”
  绫月斋义正辞严道:“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若非你,吾儿风情不会有今日这番成就,为恶不以恶生,为善不以善亡,人天之道,仅止於此。”
  ‘天君’笔难罄述,目中闪过一丝赞叹,道:“下个满月正是中秋,你就把手上能够用到的兵力集结吧,阳凌矶畔相信我俩会有一场愉快的死斗。”
  绫月斋听得热血沸腾,狂笑道:“好!不见不散。”
  东方狩领着华贵到达汉水河畔。
  华贵不悦道:“你有何话说?”
  东方狩默然不语,良久才怅然一叹道:“这场战,我们委实没有胜算!”
  一震!华贵不明所以,怒道:“何以见得?”
  “因为……”东方狩突然低头说了二句话。
  华贵霎时面失血色。
  东狩苦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为甚麽硬要把你带离那个地方了吧,我实在不忍心见昔日同僚一一受难啊!”
  “你……你为甚麽不早一点通知我?”华贵气道。
  “若可早一点通知,我还能漫不经心无动於衷吗?事实上我‘天狩阁’也早已经在‘天君’的控制之下,就连我身边的心腹也几乎全给他收买。
  你说,我这傀儡般的阁主能做得出甚麽事来?”东方狩叹道。
  “哎呀!”华贵重重跺足。
  东方狩再道:“幸好我已经将小女送到月蚀那处避祸,如今之计,我们恐怕也得要去那里躲一躲,等风头过後再想办法东山再起,你认为如何?”
  华贵没好气道:“我有选择的馀地吗?”
  东方狩失笑道:“应该没有。”
  青锁彤庭,象魏斛棱,如京城皇宫之玉堂铜柱,星拱龙蟠。
  一旁黄金榜,赤羽旗扬;虹梁鸳瓦,广夏局堂。
  其中秀色野香,甘淡清凉,那九重十扇门,兽环鱼钥,後楼耸挺,涤星出尘,又有客舍邮亭,鼠径鹅池,均露示出这‘武盟总坛’的不凡。
  唯有此地方能孕育出‘武盟之女’玉柳浓那知琴咏雪,冰心霜操,翠灭红消般的气质。
  三大长老全为年入七旬的长者,首席长者许金正把玩著玉柳浓递到手中的‘盟君令’一双复杂且盈集感情的眸子,彷佛提出了遥远的往事而浸淫其中。
  次席长老许银与第三长老许金和大护法,六君六艺等‘武盟’重要人员全盯在那金光闪烁的‘盟君令’上。
  这里是‘武盟’的议事堂。
  忽地——位於客座首席的绫月斋打断许金的沈思及空气中的寂静,道:“此物……长老认为是真?是假?”
  许金双目猛现一道电光,苍劲的声音震得在场诸人耳中‘嗡’然,道“真!”
  闻及此语‘武盟’等人俱面露笑容,摘去心头重担。
  次席长老许银抚须笑道:“如此一来…下任盟主人选指日可待。”眼神不由自主盯视於玉柳浓身上。
  二大护法、六君六艺等人不约而同颔首。
  “听说……”许金迟疑道:“绫当主已代‘武盟’接受‘极道’约战……”
  “正是!”绫月斋轻点一下头。
  “不知绫当主有何打算?二大护法中‘雷槌’虎震口气不善,双眼灼灼逼视,含怒道。
  绫月斋淡然一笑,说不出来的气定神闲与从容不迫,道:“此事月斋或有逾越之处,尚见谅,然而‘武盟’去肱个探囊之盗,守摄缄滕,固之肩镝。阖四境、立宗门、治邑州、平泽径、本侠义、存仁心。这天下尝有不顺‘武盟’者乎?但‘极道’者,妄自称尊,罔视人命,奸淫邪诈,凶残暴诸,其心焖然若揭,其望於治天下,非‘武盟’能断其谋,塞其道,闭其智,阻其奸!此,月斋暂代‘武盟’言天下众望,或有不可!然,初意为善,若‘武盟’能於此役中一战而胜,则江湖又岂不归回,武林又岂不太平;长老以为然否?”
  三大长老听这文情并茂之言,各自沉思……‘武盟’若能於此战得胜,不仅可以反转多年一蹶不振之势,对本身的荣耀有极大的帮助,更能够稳定归附‘武盟’之大小门派那动摇的心,甚至一些已经宣告脱离‘武盟’掌控的门派,也会回归‘武盟’的掌管。
  且,各大名门正派亦会对这一战有着深切期待,甚而派人相助。
  当然,正邪不两立。
  战,更可加强内部团结;不战,必大失人心。看来…这结果不问可知,是必然一战。
  仍落入绫月斋的算计中!“好。”许金蓦然喝道“绫当主想我‘武盟’如何配合?”
  怎听不出他话中所谓‘配合’是何种用意,进可攻,退可守,配合之道大有展缓空间存在。
  绫月斋会心一笑道:“绫月斋只是外人,不足以涉及贵盟事务,那‘极道’‘天君’由绫某会应,至於其他…则有待贵盟自行商贾,恕月斋无能为力。”
  “那就多谢绫当主压阵!”许金拱手道谢道。
  破镜悬天,银衣洒地。
  淡雾迷离,一截危崖绝壁耸立著二道人影。
  其中一个豁然是‘胡狼’言清,见他惊惧不定的双眼游移不停,良久,才舔了下微乾的嘴唇道:“阁下深夜掳言某至此有何用用息?”
  那个人凝视月华下幽谷烟云,语气中含有至高无上的威严,道:“听说言大当家於数十天前遇到一个叫做风情的小子,并且在他手底下吃了大亏,不知道此事是否当真?”
  言清老脸一红,微嗔道“是有此事,未知这与阁下有何关系?”
  那涸人傲然道“我是‘极道’之人,风情他爹及妹子、未婚妻等此刻俱在‘武盟’里贵为上宾,言清你若想一雪前耻唯有乖乖听我调度,否则你今生报仇无望!机会只有一个,你自勘酌吧。”
  说完,递了一卷纸给他。
  言清接过手并没有立即展开,鬼头鬼脑想了一下,怀疑问道“怎知你非是骗我?”
  那个人说了四个字,然後就从峭壁上跳了下去,还不断发出鬼号般的厉笑,震响得四野八方,迥声阵阵。
  言清知道他是要‘下山’因为算来算去也没有更近的一条路,能够比得上他所选择的最不会拐弯抹角且能直通山脚的路。
  还有,也只有他来走这条路才没问题,毕竟这世界上能走这一条路的人很少,否则天下必将更乱。
  而且,这条路连很多不够资格的人常常在走,只不过那些不够资格的人一到了‘山下’,总是会丢了一样叫做‘生命’的东西。
  言清想了下那个人临走时所留下的四个字,再次肯定心中犹豫不决的答案,已经是没有选择馀地。
  “我,是,天,君!”他如此说。
  紫罗张著美目眨也不眨的坐在床边,俯视风情那一张带著孤傲俊逸的脸。
  今夜是大战前夕,理应多加休息才是,为何心中会有一股悸动,苦痛得使自己非得到这儿看一看他呢?他沈睡得那麽久了,为甚麽还不清醒过来呢?红晕艳色,双颊赤云忽生,紫罗暗中啤了自己一口,刚才竟想到在山洞那近乎‘可笑’的一幕,嗯!他可是我第一个男人呢!忍不住俯首就吻轻尝,大胆的举动令自己也感觉到非常意外,自己怎会如此做呢?难不成……猛摇蛲首,抿嘴,杏眼睁视。
  微静的浓情在眸中被烛光波射得些微晃动。
  轻叹。
  证实了心中那最可怕的一件事。
  而他,还是爱她。
  难以忍受的辛酸忽生,离去时遗留下一颗在风情脸上,晶莹剔透,闪闪发亮的,泪。
  胡绣儿凝注天上玉华大洒将达图融的月。
  心中百感交集。
  甚麽时候他竟也在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是他可怜的身世,还是……听说他爱上另一个女人,而那不也是自己衷心所期盼的吗?好苦!隐藏在内心中水远不能露现的情绪,侵蚀著几近碎破的心镜,一道道的伤痕由记忆中逐渐浮升至脑中。
  映现出一个男孩天真的笑容。
  慵媚绝艳的脸上透露出一片凄光,强忍下急欲见他的念头,那毕竟是自己所造成的呀。
  滑落沾襟的泪水霎时被领子所吸收,一滩痕迹扩大延展,幽然一叹,抚脸恸哭。
  而远方一个黑袍人看著胡绣儿对月轻泣的举动,不由得而仰望明月,尽管眼理哀伤悲愤之意末失,然而嘴角一丝丝的狠狞,却也再三表示出他是个冰冷无情的人。
  黯然一笑,黑袍人朝天的脸和眼眶中晶光盈闪。
  “玉……玉姊,你说他明日会不会……出现?”冷常瑛握紧玉柳浓纤手,心神不定说道。
  玉柳浓呆了一呆,流波游移,不敢正面迎上冷常瑛的目光,清秀的丽容蒙上一道阴影,淡然道:“也许……”
  “也许?”
  冷常瑛微怔!这是甚麽意思?难道她也不确定?“瑛妹……你希望他明天会出现吗?”
  玉柳浓古井不波的心田上波动著一圈圈的浪纹,虽然是反问,但那掩饰不住的语气仍证实她是很在意着他。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又好想见他,但是我又怕见到他……因为,我已经对不起他了……玉姊,我……我,我好怕……”
  两女不约而同一叹。
  殊不知道,在同样的月光下,仍然是有很多人无法入眠,纷然打开窗子,或走出房门,各自缅怀伤感,瞧视皎洁无暇的月。
  而那群人中有身在‘武盟’的绫月斋,三大长老等。处於五十里外一间房舍的‘月族九女’及千里外大漠上的华贵、东方狩与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
  还有……位於明日决战之地,亦有一个华丽艳容,高雅贵气的中年妇人,也负著双手欣赏著缓慢西移的月亮。
  八月十五日,中秋,未时末。
  阳陵矶这片广大的平原地上,星罗棋布成六大阵营。
  原本错综复杂长达数里的乱草,已於数天前,被‘武盟’子弟所铲平殆尽。
  位列东方的‘武盟’阵营,由三大长老中首席长老许金统帅,绫月斋负责压阵,一千精锐尽出,而编列阵势及营门传讯等,俱是出自‘三大兵家’传人庄六郎与阴动天手中。
  正西方为‘极道’本阵‘天君’亲自领兵。
  东方‘天狩阁’与‘华清园’众黑道分子的汇兵处,由胡绣儿当家。
  东北方‘化绝’月蚀统率的月族子弟与‘极道’本阵人员相当,是属少数族群,然而其实力却不容忽视。
  正北方少林寺住持‘天将上人’统合武当、华山、峨眉、衡山、恒山等各大名门正派聚结成另一阵营。
  西北面那一处可以俯览整个平原的高台地,聚集了一群爱看热闹的武林人士。
  这江湖百年来还未有如此盛况。
  邻近的衙门早听到风声线报,说此处将有恐怖的械斗发生,唯恐这群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作出趁火打劫的情事,竟上报知州,提领了十万府兵准备大规模镇压这群桀惊不驯,无视律法的异议分子。
  这支军队聚结在西南後方,由南衙十六卫中职掌京师南面的右武卫军所领御。
  虽说是六大阵营,但若与朝廷正规军队的兵力一比,真是不成比例。
  谁都知道,如果那支军骑一旦杀了过来,任谁都只有望风而逃,没有人会负隅顽抗,企图背城一战。
  因为那与自杀也差不了多少,在十万名披坚执锐的铁甲重骑中,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会落得力尽而亡的局面。
  且,此战谁也不晓得如何去打?所有阵营中相互交错混乱复杂的关系,直叫那些名门正派人士头痛不已。
  当少林主持与各大门派掌门人清楚了这‘莫名奇妙’的情形後,英明的‘天将上人’立刻下了一个决策,道:“为维护武林正统,各大门派存亡兴衰,为避免精英殆尽,老袖迫不得已必须做此造福武林之事。”
  於是‘天将上人’同各门各派掌门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齐心下令自己门中子弟‘杀’入一个阵营之中。
  竟是全军尽出,情况激烈。
  所有人大声喝采,也没人出言反对。
  他加入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谁有他这种勇气!那‘盟君人’上的约束力显然失去效用‘武盟’彻底被各大门派所撇清关系‘武盟’不再是令人尊崇的‘武盟’它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独立自主兼有许多‘ 盟约’门派的一个‘江湖组合’。
  许金气得将‘盟君令’丢掷地上,昔年各大门派掌门人的誓言已成流水。
  如今人事全非,新一代的掌门人各自有著自己新一代的理念,谁有空去服从那属於陈年往事般的誓言。
  更何况,当一个门派的掌门人尚且要听从人家的调度,那对自己的门派而言,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又,这‘武盟’在无形中彷佛成了‘武林皇宫’那盟主就像是‘皇帝’他的话虽没有像天子那样金言玉语,言出必行,却也不容小视。
  那各大门派就像是它的附属国,尚须‘年年进贡’以维持庞大的开销,这不仅是各大门派的一项负担,还被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认做是一种耻辱!这弱肉强食的武林,只有弱者才会向强者低头。
  如今各大门派之实力早已经与‘武盟’‘天狩阁’等相当,虽然人员差距颇大,然而纯以攻击能力来看则各有千秋,谁也吃不下谁!且‘武盟’里那群目使颐令的‘老贼’个个高视阔步,嘴巴上是尊重各大门派。
  但是,背地里在支使各门各派弟子时,有谁会去问候一下那些弟子的‘掌门人’一声?‘天狩阁’‘华清园’之所以会急速成长,那‘武盟’之所以会逐日颓萎,亦是当今各大门派各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导致。就算‘武盟’被毁了,说不定各大门派还会大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以显示脱离‘武盟’的‘魔掌’。
  以前,各大门派有默契的推举‘天将上人’为首,为了各大门派己身的利益,实不宜再行‘进贡’之举‘天将上人’也为此事多次反应,却又落得两面不讨好。
  现在,那不满的情绪清楚在‘天将上人’的行动中表露无遗,阵列北方的各大门派中居然没有一人出言反对或迟疑,没有各大门派支持的‘武盟’此刻已经成为一个笑话。
  要保护武林,维护正义,如今已非是‘武盟’的独一无二的招牌,从今以後,将会有更多的门派投入此等义行。
  各大门派无言的脱离‘武盟’正式独立。
  潜伏的因子一旦爆发,绝对无可挽回,强大又可怕的效应,使得长年听命於‘武盟’由大大小小的组合,重新考虑正视这一个‘武盟’在今日之後,是否还有‘将来’?诡异与不安定的气氛如同瘟疫,遍布在‘武盟’阵营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著浮躁。
  绫月斋冷眼观视,知道‘武盟’存亡关头已至‘天将上人’如此做为,等於是把‘武盟’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反面一想,各大门派绝没有义务介入‘武盟’与‘极道’的纷争当中,‘武盟’也没有权力叫各大门派子弟去送死,那能指使的人也应该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人。
  而‘武盟’所能够做的,只是透过那些掌门人的权力,而下达共同的意识。
  ‘武盟’的原称为‘天下武门同盟’曾几何时,它变成了私有的‘产物’?权力者透过它以柑制各大门派,它原本是属於各大门派所共有,由推举贤人异士以期待武林人的和平共存,各掌门人才得以真心服从。
  但,各大门派却在不知不觉中沦为‘武盟’的附属‘武盟’由团体转变为个体。
  因此,历代盟主莫不以为只要‘盟君令’在手,不论那个门派也只有俯首听令的分。
  或许,有些人还不晓得,一旦一个掌门人在知道,自己也是一个独立执掌一个门派掌门人时,对於上代或者上上一代,甚至是几十年几百年的‘规矩’自己这个‘新任’的掌门人同样有那个权力,而命令也有同样的效力,去改变上一代所发生所做的一些‘过失’。
  毕竟,规矩也是由人所拟定。
  换言之,任何一个门派都有绝对的理由去反驳,不属於本身门派中人所执掌的掌门印信,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同样的身分下,信物的存在与否?端视持有者的身分而定。
  这一点,笨的人不知道!迂腐的人更不知道。
  曾经有一个盗贼潜入一个门派当中,偷到了那门派至高无上的掌门令符,那盗贼当场被发现,但是他已经把东西拿在手上,当他把信符高举,并且命令那门派当中所有的人跪下‘听候发落’时,现场的人跪下一片,包括那门派的掌门人也跪了,就只有一个人不肯跪。
  当然,所有的人很诧异的瞧著那个人,何以他那麽‘大逆不道’?无视於掌门令符?那个人说:“所谓的掌门令符,只有在我门派中掌门人手里才有效,你又非我掌门人,我干嘛听你的?”
  这些话敲醒了在场所有人一成不变的心思。
  那盗贼被格杀当场,那个说话的人就是现在的‘天将上人’少林寺的主持。
  而当时,他尚不过是一个身分低下的厨房伙夫。
  ‘盟君令’上有着当年各大门派掌门人的誓言,而如今那也已成了过去了。
  申时。
  东、西二阵推派一人代表举行会议。
  ‘武盟’里因许金恼怒各门派的叛离,心神大乱,情急之下请绫月斋代表出面一议。
  ‘极道’由‘天君’出面。
  大家都知道一个前提,那十万军骑之所以还不打过来,其顾虑的是在场的武林人士群起反抗。
  以十万兵力同这群二万多个均能以一敌十的江湖好汉拚战,无庸置疑的绝讨不了好处。
  若,在场诸人自行开打的话,那军队又会利用机会一鼓歼灭;鹉蚌相争,得利的总是渔翁。
  对此胶著情况,必须重新拟定对战方针。
  “三战二胜!”绫月斋道。
  “好!”“天君”有共识同意道。
  两人各隔著五十丈距离喊话,气震云霄,连半里外驻扎的十万铁骑亦一字不漏听入耳中。
  一干将领闻声骇然。
  两人的话中隐然含有警告的意思,另一方面藉此来呈现自己深厚的内力。
  胡绣儿与燕紫罗各自从南方与东北方漫步而出。
  二万多名观众的眼里均是兴奋与刺激。
  成王败寇,在此一战。
  风情双眼一睁,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眸中,忍不住狂拥、狂叫:“小花……”
  吃惊!“啊!你醒了。”挣扎的宫装绝艳女子红云业生轻声道。
  怀中的倩容逐渐清晰,清纯的面貌令心神为之一定;刹间,一幕幕往事如走马灯般迅转而过。
  他记起了所有的事。
  手一松,她羞涩红著脸侧坐床前的椅子上,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眨也不眨直视风情。
  “这是那里?”风情捧头痛苦道。
  “阳陵矶北岸,啊!少主,东方小笑给您施礼了。”东方小笑慌忙跪下道。
  “起来。”风情不怒而威,其话中彷佛含有无上威严,东方小笑听得心神一颤,抖栗。
  风情看在眼里有点心痛,放缓语气道“你为何叫我少主?还有,你是谁?”
  东方小笑被那灼灼目光瞧得身子直软,浑身发热,迷人的灵眸半开半合,玉雕秀容引人遐思。
  良久,才把思绪整理後所知道的事,一丝不苟尽行告知。
  静默片刻。
  恍然大悟,风情发狂似的大笑道:“原来是这样……哈哈…”
  “少……少主,请您不要激动。”
  东方小笑手足无措,慌乱得想哭。
  顿然!笑声霎止,风情道:“小花儿葬在何处?”
  “她……她没有落葬。”
  东方小笑明显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一种无形的压力,逼得自己己快要窒息。
  “甚麽?”风情暴喝道。
  “少主息怒!”东方小笑娇躯一震!跪下,楚楚可怜哭道:“是…月蚀阿姨,不…她在冰窖里…”
  失笑,风情神情柔光泛现,张臂一拉眼前可人儿,她怎地胆子那麽小?直叫人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这又与甘小花身上所带的那一种平易近人,邻家女孩那种天然的娇憨柔态大大不同。
  “带我去。”
  东方小笑俏容迎上他的目光,没由来的心悸,心口枰然大震!秋波微转道:“是……少主。”
  冰窖中——风情默默的轻抚甘小花点降朱唇,不知道为甚麽?总是感觉得到她二人像是未死一般。
  但是她二人已经心脉俱无了,为甚麽自己还有如此感觉?真恨自己为何当初不好好冷静的去探视她的伤势,一时间给怒火冲昏了脑袋,要不然或许她们还有得救啊。
  忽摇头。
  自己当时不也是失去了一身的功力,纵是知道方法,又如何呢?“几条阳柳,沾来多少啼痕,三叠阳关,唱彻古今离恨!悲火常烧心曲,愁云频压眉尖。相思难寄,情天难补。
  小花……你我邂逅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如今人鬼殊途,你叫我往後如何过呀……”风情叹息道。
  豁然转首,感应到庞大无匹的杀气与气机出现在不远的南方。
  沉思一会儿,风情道:“是今日吗?”
  “嗯。”
  “我的兵器与衣服……那件黑袍。”
  “在……在房里,我去拿…”东方小笑脸红心跳道。
  叹!风情默念道:“娘,请您原谅孩儿。”
  “报!”
  一名士卒进入一座临时帐幕。
  “说。”身着黑色战甲的年轻将军在一旁喝道。
  “探子回报,流窜於华中一带的‘红巾盗’现在处於‘武盟’正後方不及半里,正伏行当中。”士卒单膝跪地道。
  年轻将军看了坐在上席的统帅一眼,淡然道:“再探!”
  统帅年近六旬,鬓发花白,清朗严肃的容貌令人望而生畏,见他沈吟一下,忽然道:“本初……”
  “在!”年轻将军道。
  “昨夜我梦到了小魂…”
  “胡狼”言清鹰视著眼前‘武盟’营寨後方,四千匪贼蛰伏一旁,虽惊飞不少林鸟,然而‘武盟’诸人如若未觉。
  “真大意!大后方居然没人看守。”言清道。
  他尚不清楚在西南方有一支十万劲旅在虎视耽耽。
  况且,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亦被场中交战的二位美人所吸引住,无暇去想是否会有敌人偷袭。
  刹然一声娇叱入耳,言清刚牙大咬,喝道:“杀!”
  倾兵而出,杀声震天。
  紫罗叱声,掠空以‘玄阴指’攻向胡绣儿,那一道阴柔罡气,尖锐咆啸,成螺旋状大转,以环状之势前进。
  突地——‘武盟’阵地凌乱喧哗,金铁击呜,斗喝漫骂声此起彼落,阵阵传来。
  “谁偷袭!”在场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西北高台的‘天将上人’凝神看见袭击‘武盟’者,均是头戴红巾之辈,失声道:“是红巾盗!”
  西边‘天君’嘴角微微一笑。
  ‘武盟’所属三千兵力一时被杀得措手不及,幸而绫月斋父女、三大长老、二大护法、六君六艺、阴动天、张就、庄六郎、玉柳浓、冷常瑛以及一干约盟门派之掌门,俱是一流高手,非寻常盗匪所能打发,故而很快挽回颓势,但是已经失去了五百名以上的兵力。
  三大长老固守主营,二大护法与六君六艺分成二批,各领四百盟兵一左一右夹击红巾盗。
  以绫月斋为主的前锋等一干高手,瞬间击斩匪贼多达三百多人,血肉横飞,此落彼起。
  眨眼间逼进到了‘胡狼’言清目视所及范围。
  绫月斋及绫思父女其‘六天箭诀’俱以三昧真火催发,锐不可挡,竟无一回合之将。
  而玉柳浓与冷常瑛二女,剑光闪耀,交互递补,攻守得天衣无缝,剑花若雪,砰然散射。
  阴家兄妹脱离前锋所在,觎及一处贼匪较多的地方,探手囊中,一把把毒雾扬於阵上。
  受毒者血肉立刻溃烂腐败,不多时成为血水,霎时哀嚎遍地。
  庄六郎位於绫月斋後方落得清闲不已,因为前方所有敌人均被这超级高手绫月斋杀得人仰马翻,忽见及一队马贼驱骑击来,心中一动,由怀中掏出一颗红丸,发劲击向那队人马正中央。
  轰爆声震天动地!那红丸猛然炸开,三丈方圆之内人马难以幸存,其爆风范围广达七、八丈,不少人被轰击得晕了过去。
  所有人全变了脸色。
  西北台地的‘天将上人’脸朝恒山掌门问道:“姜门主,这……应该是贵门‘飞雷神火’吧!”
  恒山掌门微皱眉头,颔首道:“是的……可是……怎地‘武盟’里会有我门中之物呢?那东西一向不外流的呀?”
  绫思踢毙一名敌人,跑到庄六郎身旁横了他一眼,微瞠道:“喂!不许你再用那个鬼玩意,人家用刀用枪,可也没用暗器甚麽的,你这么做太不光明正大了,哼!”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四章 黯然销魂
 
  
  吓一跳。
  风情与甘小花回头一见……
  哇塞!乖乖不得了,一队娘子军横列眼前,为首的正是玉柳浓、独孤贞、阴月还有几个仙姿玉质,色艳桃李般的美女。
  甘小花轻唤一声,投入玉柳浓怀中愉悦大叫。
  独孤贞却伏身在一个手提药囊的美女肩头啜泣。
  风情大感不妙,面前众多美女人人对自己怒目而视,活生生像是要把自己生吞下腹似的。
  甘小花领著玉柳浓到风情面前,娇声道:“玉姊,这是风情。”
  玉柳浓明眸微睁,皓齿轻启道:“我知道。”
  风情不知所措,尴尬道:“喔……你好。”
  玉柳浓捉弄狭笑道:“我是很好,你呢?好像不太妙是吧?”
  风情俊脸微红,乾笑道:“的确不妙,我被人废了。”
  一惊!
  独孤贞尖叫道:“你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人废去呢?”
  风情定下心神,脑里灵珠智光转动不停,淡然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高又有甚么用?还不如缘之所寄,一往而深。偕美於山水花月间,景韵情韵形形影影,岂非又是一心驰骋江湖中。”
  风情这番发人省思的话,仿佛生不起任何作用。
  玉柳浓伶牙利齿另有用意,道:“你的武功……好像不是如你所言……是被人废掉吧!风先生。”
  风情心中一跳,死不认账道:“叫我风情就可以了,用不著抬举我叫我‘先生’,这二个字我绝不敢当。”
  “是吗?”玉柳浓笑吟吟道:“那奴家便不客气叫你大名了喔,你可不要生气?”
  风情有点狼狈,涩声道:“哪里,哪里。”两只眼睛却停在与众女打成一片的甘小花身上。
  玉柳浓冷眼旁观,有悟於心,问道:“请问你是在何处认识小花儿的?奴家这位姊姊个性单纯,你是用何种方法来哄她答应嫁给你呢?”
  风情听出她语气不善,暗中一怒,忍气吞声道:“汉水河畔。”
  “何时?”玉柳浓疾言厉色逼问道。
  这时候所有的女人都停止交谈的动作,静默的看著风情怎么回答玉柳浓的问题。
  风情毫不犹豫道:“半个时辰前。”
  独孤贞等人听得一愣!
  玉柳浓追问道:“半个时辰前你认识小花儿吗?”
  “不……认……识!”风情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脸已气红。
  众女听到风情说出这三个字,又是一阵惊呼。
  只有甘小花眼中满满得意,深情绵绵。
  玉柳浓娇颜血色立失,转首朝甘小花喝问:“他有没有胁迫你?”
  “没有。”甘小花灿烂开怀一笑道。
  风情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畅所欲言嗔道:“玉柳浓你别为难小花,有话就对着我说,有事就冲着我来,别婆婆妈妈装模作样,你演戏呀?”
  玉柳浓玉容一变,柳眉忽挑,大怒。
  “啪!”
  “贫嘴!”提著药囊的美女跑来掴了风情一个巴掌,戳指风情鼻子骂道。
  风情被打,甘小花脸上无光,话中有话,道:“石纹秀,风情他此刻是我的未婚夫,下次你打他的时候,请你问一问我这个做未婚妻的。”
  原来掌打风情的美女,竟是十美中以仁心医术享誉江湖的女神医石纹秀。
  石纹秀闻言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甘小花你做为人家义妹的抢义姊的夫婿,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她这一说,风情、甘小花霎时变脸,原来她们早知道风情与风月斋是同一个身分。
  风情忽然面目狰狞道:“嘿!我甚么时候与玉柳浓有过婚约,谁能告诉我?”
  一个娇丽动人的美女轻巧走出来,她与风情有着三分相似,张著她那双迷人又深藏智慧的眸子,笑道:“让妹子我来告诉你,大哥,这件婚事是父亲决定的。”
  “大哥?”风情疑问道。
  “是的,你是我大哥,我叫绫思,咱们的父亲便是玉姊的师父。”绫思巧笑道。
  默然,风情多年来的仇恨生起,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使得自己与母亲饱受旁人白眼。
  如今,他出现了,一出现便替自己作主决定了一件婚事。
  这些年来的苦难,以及小时候的血泪经过,油然令风情对这一个从未见过的父亲,强烈的憎恨,每当母亲咳血得失去意识时,口中仍然念念不忘二字。
  月斋!
  但见风情头上发丝根根竖立而起,脸上神情极为可怖狞恶,他毫无音调平板的声音,配合着满身杀气,道:“他是否叫绫月斋?”
  绫思瞧风情怒发冲冠,心头一惧,道:“是的,待会儿他便会来了。”
  甘小花不由自主走到风情身侧,担心道:“情,你不要这样子嘛,我好怕!”抱著风情的手臂狂颤。
  风情的双眼如同九幽魔狱中恶鬼手中的利刀,他一一看过诸女,所有人被他魔眼瞧过,心中均不停的狂跳。
  最後,将目光落在甘小花身上,眼神刹变温柔,口气亦和缓了些,道:“小花,咱们走吧,这里不欢迎我们。”
  甘小花欲言又止,在看到风情那双近乎恳求的双眼时,心儿一软,蓦然银牙一咬,神色坚毅道:“好吧!”
  玉柳浓骤然见到他们二人心意相通,胸口一窒,难过得不得了。
  一惊!暗自道:“难道我竟然会爱上他……风情。”
  一股令她浑身发酸的异样感觉出现,再一震!明白了内心中自己最为脆弱的就是此刻。
  “想走?你们走得了!”阴月横阻面前薄怒道。
  风情面无表情道:“别以为老子功力尽失之後就可以为所欲为糟蹋我,刀头上舐血的日子我过多了,甚么场面我没见过,你这婆娘再敢多事我便揍你!”
  几时见过这么会逞强又好说大话的人。
  石纹秀食髓知味,掠身扬起玉臂,想再打风情巴掌。
  玉柳浓及独孤贞侧首,不忍心看。
  一震!风情左掌倏伸,以怪异的角度抓住石纹秀纤腕,右掌一扬,不怜香惜玉,更不客气的正反手连打了她七,八个耳光後将她一推。
  只见石纹秀双颊高肿,指痕鲜明。
  众女似是没有想过会有如此结果,齐呆住。
  风情撇嘴傲视道:“我内功虽失,但是我力可没失!仗以护身的真气虽然没有,可是我外家武功仍在,若论起外家武功谁可敌我!”
  石纹秀满眶泪水忍住不落,羞愤盯著风情,忽将手一探药囊,孥出一包白色药粉。
  风情狂态依旧,睨视道:“石纹秀,凭你那三脚猫的医术与毒功,别拿出来献丑,那对我这个‘天医秘’正传者没效!”
  石纹秀闻言大震!手中药包落在地上。
  阴月已将“毒手”戴上,喝道:“咱们打上一场,你若能不输,便可饶舌。”
  “不见棺材不掉泪!”风情进身滑步侧踢,右足脚刀猛蹬阴月膝盖。
  阴月左闪,右掌运劲朝风情右足足胫切下。
  迅然,风情右足忽拐了个弧度,原本下段踢的动作突然以另一种角度在阴月面前提升,猛击她头脸!
  是头、膝二段踢。
  阴月急忙左掌架挡,右掌反切,做反剪架势。阴月有功力在身,固能护住自身,但是风情没有功力保护,如若被阴月反切剪著,那一条右足定将受创。
  风情招式用老,硬生生将右足定在该处,左足一跳,转身後踢,击向她那双右掌。
  阴月换招不及,大吃一惊!这不该是一个失去功力的人能使出来的招式。
  风情左跳後踢非常快速,阴月暗中运劲,右掌不反剪而前迎。
  “啪!”
  阴月但觉入手毫无劲道,突然!一道影子从左上方急然逼近,定眼一瞧,是风情左拳背,阴月瞳孔暴缩。
  哇!惊呼一声,颜面已被风情拳头狠狠击中,在众人眼底,阴月被打得倒跌丈余。
  风情身肜一落地,盯著鼻流鲜血的阴月,寒声道:“现在我是否有资格饶舌?”
  大怒!阴月急欲再打,然而背後的玉柳浓喝止道:“阴月妹子,让他走吧。”
  阴月义愤填膺道:“玉姊,你怎么……”用力跺足,让开一条路。
  风情怒“哼”一声,带著甘小花离去。
  独孤贞却一反常态,留下娘子军,发足狂追风情。
  绫思及石纹秀望向玉柳浓,却见她两眼通红,满眶泪水,心中不禁一阵歉然,亦随之落泪。
  ※ ※ ※ ※
  “甚么?”绫月斋在客栈听完玉柳浓简略报告遇到风情的经过後,大发雷霆之怒。
  华贵在一旁叹了口气,要言不烦道:“这……也实在不能够怪少主对谷主有恨……”
  绫思想起风情方才神态,心有余悸,问道:“为甚么?”
  华贵苦笑道:“少主离开本山时身无长物,况且,当时他才九岁!试问,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在举目无亲,而唯一的娘又死去的状况下,他是如何过活?”
  玉柳浓及石纹秀、绫思闻言心中大惊!
  绫月斋默然无语。
  华贵长吸口气,言简意赅道:“本门‘护法神君’曾经告诉我……说少主身上尽是错综杂乱的疤痕,光是三寸、五寸长的伤疤就不知凡几。
  少主……他必定在某处的修罗场历练过,想起那种人间炼狱的残苛修行,我……难过。”
  紫罗幽然一叹道:“风情曾经告诉过我,他到西域去打过仗,他说……他在十四岁的时候便已经满手血腥。”
  众人听得心头一颤!
  阴动天与张就相互苦笑不已。
  庄六郎眼中崇敬的神色更重了,想道:“先生真不愧为一代奇人……”
  突然间,一道俏丽的影子自外头飘入,众人中唯有绫月斋、紫罗、华贵等少数绝世高手才能看清她的身法。
  是胡绣儿。
  紫罗排众而出挡在她面前,冷言道:“你来做甚么?”
  绣儿掩口娇笑,说不出亮丽动人神采,道:“咱家来下战书的。”再从袖口抽出一张牛皮信封。
  绫月斋不怒而威道:“拿来!”
  绣儿不敢暗中乱动手脚,恭敬双手奉上信封,她对绫月斋的‘六天箭诀’已是深戒於心。
  绫月斋信一看完,毅然道:“好,就此决定!”
  绣儿颔首,轻轻掠视这里对自己剑拔弩张的众人,微微一笑,对紫罗道:“你我二个总有一较高低的机会!”
  紫罗有来有往道:“我等著。”
  嫣笑,绣儿离开。
  绫月斋把信拿给华贵,胸有成竹道:“天意难回,‘魔宗’约战我等以及月云旧部一个月后于武盟总坛一较高低。”
  众人无不动容。
  华贵沈吟道:“照如今局势看来,东方狩可能投靠了二小姐的阵线,再加上‘天君’手里随时可以发动的兵力算来……至少有三仟以上的人,这还不包括本山的高手在内。”
  玉柳浓秀眉一挑,计出万全道:“如若这样,那柳浓如果把‘武盟’所属各大帮派集结起来,那咱们的实力也不逊於他们。”
  华贵担心道:“老夫最好把我华清子弟调来。”
  “华老何须调兵遣将!只要你退出大小姐与二小姐当中的纷争,我东方狩保证‘天狩阁’亦不会出动一兵一卒。”
  随着声音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东方狩造访,缓步行来,身上气势狂猛无匹,众人不由得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华贵变色道:“此话当真?”
  东方狩不愧为雄据一方的枭雄,竟孤身深入敌人阵营,绫月斋暗自喝采。
  东堂狩问心无愧道:“华老,你我同是大小姐的人,然而同门相斗,敌位抗争则为门中大忌。我们魔门中人,与正道绝不相容,今日你不掏出心肝,他日有谁会衔义以对!”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全皆变色。
  华贵嗔怒道:“我乃是为少主做事,而你呢?你却背叛了大小姐!”
  东方狩不悦道:“少主呢?我怎没看到!”
  华贵指着月斋吼道:“这位就是少主亲生的爹,‘怒啸谷’绫月斋绫当主!”
  东方狩咄咄逼人,大放厥词道:“一个抛妻弃子的人不配做为我家少主的爹,他没有资格!当年大小姐苦苦盼著他来接母子二人,直到大小姐死了,这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如此狠心薄幸之徒,华老你还在他身边,你怎么对得起大小姐及月弦在天之灵?”说到最後,双目通红。
  华贵恻然,满眶热泪不由自主落下。
  东方狩突然狠狠盯著绫月斋,恨道:“无法释怀!我对你始终无法释怀……若不是你,大小姐不会惨死!
  若不是你,‘极道’不会四分五裂!若不是你,少主不会从小惨受‘天君’毒打……!
  若不是你,月弦不会修练‘千年遗留大法’难产而死!
  若不是你,少主也不会二次受到‘天君’‘销魂大法’禁闭灵智!若不是你,九大侍婢也不会各自耗掉近半功力!
  你……你……你……我恨不得食汝肉喝汝血!”
  华贵心情平静下来,问道:“你说……少主从小被‘天君’毒打……可是真的?”
  东方狩忿然喊道:“此乃我亲眼所见,还假得了?华老你莫再蹉跎,大小姐的仇我们来报!用不着藉这个外人的力量。”
  绫月斋黯然无语,当听到风情从小备受旁人毒打,更是心如刀割。
  刹那间,像是老了十几岁,没想到自己意气用事之下,竟会造成如此风波。
  紫罗秋波微转,盈盈一福,对东方狩道:“宿老请了,奴家乃月弦之女,未知宿老所言咱家主人惨死一事,作何解释?”
  倏然,众人一惊!难道‘魔门之女’月云之死另有内幕?
  东方狩大声道:“大小姐是被‘天君’毒杀的!”
  轰然大响!
  如同青天霹雳般,深深击中绫月斋心坎上。
  ※ ※ ※ ※
  “来吧,贞儿,咱们一道走。”甘小花不存芥蒂的向後头默默跟着风情的独孤贞挥手道。
  独孤贞笑逐颜开,感激道:“谢谢你,小花姊。”
  对甘小花这种菩萨心肠,风情无可奈何垂头一叹。
  刚好被小花瞧着,她大发娇嗔道:“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还高兴得痛哭流泪!”风情不得不装出一副“爽歪歪”的样子。
  甘小花满意颔首道:“这样就好了,告诉你,情!你可千万不能欺侮贞儿喔,不然我可不理你。”
  风情左看看右看看,面前这两大美女,老实讲,还真想上前去咬她们一口,自己并非有色无胆,男女交往主要贵於知心,此一点自己也早就明白。
  如今,她们毫不保留,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风情能够体会。
  这一生中,怕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快活。
  风情大胆的揽著二女纤细的柔腰,色心蠢蠢而动妖冶的活吞了一口水。
  独孤贞娇艳欲滴,含羞带笑垂颜腮红。
  “下流!”甘小花一肘撞在风情腰部,杏面生春笑骂道:“你又不规矩了,真讨厌!”
  风情大退二步,涎著脸又追上前去抱紧小花儿,揽著她纤腰,趁她杏眼圆睁薄怒时的娇憨俏样,俯首长吻。
  唇分——
  甘小花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独孤贞却孥著风情衣袖不放,一脸“想要”!
  一愣!风情质疑道:“哦!你也要。”
  亦依样画葫芦给她一吻。
  甘小花气道:“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加好色的男人吗?”
  风情放开独孤贞开怀大笑道:“我真想好好找个地方与你二人渡过这下半生。”
  突然,一道阴狠绝毒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後,道:“这主意很好,只可惜那个日子永远也不会来到。”
  风情大惊转身!
  他见到他这一生中最不想见到的一件事。
  那个人的身形在面前一晃,擦身而过。
  “啪啪”二响。
  风情骇然转首!
  就见到那个人双掌各在甘小花及独孤贞脑门轻按一下。
  两人缓缓瘫倒,口鼻呼吸已绝。
  风情目眦欲裂,狂号!
  “不要!”
  那个人瞬间远离,大笑道:“你娘让我饱受相思之苦,如今也让你尝一尝这滋味。”
  “他是谁?为甚么要杀害我的小花儿!”风情脑筋转不过来直想,印象中这个人的面貌与背影好熟悉。
  风情拥抱著甘小花尸身一动也不动。
  整个脑袋空洞洞的,连眼神也空洞起来。
  甘小花尸身余温竟是那么地烫人。
  这时候,风情突然发现一件事。
  他没有办法哭。
  他就抱著甘小花尸身,呆呆木然的跪在二女遇袭的地上整整三个时辰。
  直到那八个老女人出现。
  ※ ※ ※ ※
  “我说二姊,你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九魔中排行第四的“袭魔”月现困惑道。
  “毒计”月亏嗤声道:“这不看也知道,准是心爱的女人让人给打死了,他才会失魂落魄的杵在那儿。”
  “七姊,你就别多话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小子吓得失了神吗?”“姹女”月盈道。
  八个女人一字排开,七嘴八舌的站在风情背后品长论短说着。
  谁也没有兴趣走上前去瞧一瞧,这个在她们八个女人眼中的白痴长甚么样?
  九魔中排行老么“杀灭”月影不耐烦道:“看他这个鸟样,乾脆我给他一个痛快算了……”
  一掠前,手掌一扬,运劲毫不留情的往风情“天灵”要害重击。
  “啪!”
  风情七窍皆血,应掌而倒,其余人理所当然点头。
  大惊!
  月影骇然倒退一步,惊叫道:“不会吧!他……”
  “甚么事?”“化绝”月蚀瞧出端倪问道。
  月影脸色皆白转身叫道:“我感觉到我那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他……他……他……”
  “他怎么了?”‘无踪”月隐怒道。
  月影尖叫道:“他居然会用‘月族心法’引导我……”
  其余七人同时一震!脸色大变掠向风情。
  “化绝”月蚀一把撕扯开风情上衣,惊叫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全身这么多伤疤!”
  再度一震!
  八人面面相觑,同时失声叫道:“风情!”
  “毒计”月亏首先定下心神,吼道:“别说那么多,先救人要紧。”以掌心按住风情脊背传入一道功力。
  月影失神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主人……”
  排行第六的“铁甲”月圆怒道:“你给我闭嘴!”
  月蚀把住风情脉搏,细心查视他体内所造成的伤害。
  “万鼎”月满亦盘膝坐在风情面前,掌抵风情胸前狂输功力进去。
  “姹女”月盈担心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却见月蚀、月亏、月满三人面透古怪神色,皱眉。
  良久!
  月蚀吁了一口气道:“你们用不着再传功力进去了。”
  “哇”的一声,月影大哭,号叫道:“都是我不好,害死了少主……主人,月影向您赔罪去了。”
  突然运掌击向自己脑袋企图自杀。
  月圆一直待在她的身旁,一见迅快的把她手掌抓住怒道:“先听听二姊怎么说?”
  月蚀要言不烦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心法,这该是传说中的‘霸王解甲’吧?
  少主他居然连个内伤也没有!月影……你干得好。方才要非是你那一掌,少主恐怕如今已是神智丧乱了。”
  月影涕泪纵横,疑问道:“是真的吗?”
  原来风情因为受到甘小花及独孤贞二女惨死的影响,脑中思路阻塞,若非月影适时击出那一掌,令得他不再气血逆流,只怕风情将会疯了。
  “毒计”月亏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月蚀目中泛起仇恨的光芒,冷静道:“先回去再说,紫罗那丫头再派人捎信叫她回来,一切事情全等少主清醒再处理。”
  “袭魔”月现指著地上二具尸首问道:“那这二个尸体怎么处理?要不要用‘化骨散’……”
  “哼!你变蠢了,是不是?单单看少主抱著她们的样子,就该知道她们在少主心目中的分量有多大。
  把她们也带回去,尽量试试看能不能将她们尸身保持完整无瑕,唉!我不要少主一清醒便失去了斗志!你懂吗?”月蚀愤然道。
  月现闻言点头。
  “铁甲”月圆忽然道:“这两具尸体上的特徵很特别。”
  月蚀森然狞笑道:“不错,这天底下会以这种方法打击少主的人亦只有一个,亦只有他的‘破魔掌’才能造成如此独特的伤势。如此看来,他是有意要保住这二具尸体才会这么做……”
  月亏接口道:“换个角度而言,他也是为了故意间接伤害少主,藉以打击少主心神,是吧?”
  月蚀脸上深刻的仇恨充斥,道:“没错!是‘天君’。”
  ※ ※ ※ ※
  绫月斋颤声道:“你说……云儿她是被毒杀的……不……不是自然病死!”
  身体不由自主忘形而立。
  东方狩恨道:“不错!”
  再朝华贵道:“你究竟肯不肯与我一块儿走?”
  华贵谋定而动,往绫月斋一拱手道:“当主,失礼了,请恕华贵身不由己,无法与您一块儿作战,来日有机会必当亲上‘怒啸谷’向当主请罪。”
  绫月斋嗒然若丧,黯然叹道:“华老的心意,月斋领受了……”亦说不出甚么话来。
  “走吧!跟他有甚好说的。”东方狩旧恨难消,毫不客气说出此话後,迈步往门口而去。
  华贵再次一礼,紧随而出。
  此时大厅里面气氛异常晦暗,谁都不敢多话。
  对於绫月斋的看法,是贬是褒?各人观点不同只能暗中揣测,而不敢妄自推断。
  忽然的……
  紫罗幽然道:“公公,紫罗也要走了。”
  玉柳浓等人突然一惊!
  尤其是绫思,更是胡思乱想暗道:“甚么时候我多了一个嫂嫂出来?”
  “不好了,甘小花及独孤贞被人打死了!”一个武士装扮的“武盟”弟子大叫冲进来。
  所有人心头一震!
  玉柳浓首先想到风情的安危,急问道:“在哪儿被杀的?”身形亦不由得迎向前去。
  与独孤贞同族的独孤逍遥闻言竟然昏了。
  而独孤易山却槌胸跺足,号啕大哭。
  蓦然……
  紫罗挡在玉柳浓面前,漠然无动于衷,冷冷道:“阁下究竟是谁?”早已“识”阅此人身上所蕴藏非常强大的气机,比起自己来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哈哈……‘魔魅’之女果然不凡,竟然会识破本君的妙计……很好,很好!”他狂声大笑。
  紫罗前思後想,发现这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均是此人一手安排。而他的目的,不外乎是藉著这一个打击,利用众人心神恍怱的时刻,给予在场所有人一个要命的杀戮。
  而他,最为密切想杀的人,恐怕就是站在自己背後的绫家当主——绫月斋。
  紫罗别有会心,恭敬道:“‘天君’您干么不用真面见人呢?难道是怕别人看见有失您的身分?”
  所有人心头大震!
  “哈哈……丫头,你果然不凡!我听绣儿说你的天赋资质不下於她,起初我还不信。如今一见,确有此事!看来你那八个死婆娘把你调教得不错。”“天君”心照不宣道。
  紫罗嫣然道:“哪里,晚辈那八个姨娘加起来也比不上您神机妙算,深谋远虑。
  连招呼我家公公都得烦劳您亲自礼贤下士,委曲求全。您的恩义可真伟大呀,紫罗从今以後,可真的夙兴夜寐不敢须臾或忌。”
  谁能听不出紫罗这一番冷嘲热讽的话。
  玉柳浓暗自警惕自己,若非紫罗机警,恐怕此刻自己早已变成了他掌下亡魂了。思及此处,脊背一凉。
  “天君”城府深沉,语带双关道:“你这丫头真的与月弦的个性相近,想当年我尝过她的甜头後,便一直念念不忘。如今,也该换你尝一尝那甜头是何滋味了。”
  紫罗闻言脸色一变。
  “下流!”石纹秀骂道。
  ‘天君’捧腹大笑道:“色不迷人人自迷,女娃儿,你想歪了是不?
  不过我可没有那种意思,你若认为是那个意思,便就是那个意思。哈哈……”
  石纹秀柳眉倒竖,气得跳脚,又拿此人没办法。
  话锋一转,‘天君’再道:“怎么我说的竟没人相信!”
  玉柳浓忽然感觉此人的语气与风情不分轩轾,甚至还相互类似,一样是那般恼人可恨。
  “我相信!”绫月斋表情凝重道。
  ‘天君’笑意盎然的看著绫月斋一举一动,似是很感兴趣。
  绫月斋目中精芒暴射道:“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你终於练成了‘极乐之道’。”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三章 绫家当主
 
  
  冷常瑛怒目而视道:“为何阻我?”
  幽然的叹息声响起,胡绣儿现身道:“当然不能够让你去追他,如果给你的妇人之仁坏了大事,那‘极道’这十几年来的苦心都白费了。”
  一惊!冷常瑛秀眉一挑,瞠道:“胡绣儿……啊!”
  同一时间,左冠群制住了她的穴道。
  冷常瑛大怒道:“左冠群你……”一时心乱如麻。
  绣儿平静的表情毫无任何波动,但是埋藏在她内心中的那股恨意却有如山洪暴发,道:“他不是左冠群,真正的左冠群早已死了,死在南天门,而南天门也给我们灭了,知道这件事的你是第一个。”
  大震惊!冷常瑛叫道:“他……他是谁?”
  ““极道”、“幻变神魔”!”只见左冠群扬手朝脸上一抹,慢慢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现出一张可怖又可恨的麻子脸。
  冷常瑛大声尖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同他相处了半个月之久。
  绣儿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似乎极为满意,道:“我们利用你的妇人之仁,叫‘幻变神魔’以‘左冠群’的面孔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惨状,唤醒女孩家的天性,使你产生一种错觉,让你以为这个‘左冠群’实际上是爱着你的,在你的心里逐渐增加一点负担。然後在适当时机下,用上一点春药与媚术,你便落入了我们为你制造的陷阱里了。”
  冷常瑛冷静下来,问道:“你不会只是利用我对风情造成一个打击是吧?是否还有其他目的?”
  绣儿微笑道:“和你讲话可以省掉很多时间,先告诉你,咱家也没有想到风情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也许你不知道风情真正的可怕之处,十多年前咱家亲自动手砍了他一刀,你也不会知道那一刀里咱家用了十成功力,仅只在他胸膛留下一个刀痕而已。在那事後,咱家还等了半个时辰观看他是否死去……
  没错,他心脉已被震碎。不过就如同那夜在参天古树下一样,他不仅连自己已断的心脉都能接续,更连你我二人的心脉都能驳回。
  他的可怕还不仅於此,受到‘姹女玄功’与‘化功大法’两项魔门秘功吸尽元阳,他依然没死。
  最後,他与本门‘护法神君’一同摔落万丈深谷。
  那谷底咱家也悄然去看过了,有武功的‘护法神君’被摔成肉泥,他呢,依然是毫发无损。
  咱家又命令本门子弟,在上游阻水作闸,等到江水蓄满才一举击溃,企图以大自然的力量来杀他。
  你知道吗?那人工所造的洪水有多高多大吗?那足有百来丈高呢!风情呢,还不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怕?”
  冷常瑛怒道:“你乾脆一刀砍下他的头不是更省事吗?”
  绣儿叹道:“这你就不懂了,风情所习练的‘天医秘’与‘兵解诀’造就了他不灭魔骨,十年前那一刀杀他不死,反倒造就一个风月斋出来。
  现在他虽然武功全失,然而咱家仍不能冒险再砍他一刀。因为那一刀下去他的人头若没有落地的话,咱家真不晓得下次他会如何待我了。”
  又道:“根据本门历代‘魔宗’遗册,对付风情的方法绝不能用砍的,因为即使刀劈、剑击、掌打在他身上,他都可以全数转化成体内真气,并以倍数激增功力。
  所以这方法绝对不能用,因为不晓得会再造出一个甚么样的魔头?最好的方法是用逼的,逼得他对这个人世间失去信心,逼得他对任何人充满绝望,让他感受到他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使他死意萌现,这样子他的身体自然会败灭毁坏,用不着我们动手,他就自行化为尘埃了。”
  冷常瑛骂道:“你好狠毒的心肠,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他。”
  绣儿道:“风情的可怕之处你还是不懂?真枉费咱家这么多口舌,老实告诉你吧,要让风情自生死意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我们魔门隔……啊!好险,差点儿说了出来。”
  一震!冷常瑛惊道:“风情他也是魔门的人?”
  “没错!”绣儿冷冷道。
  “你为甚么还要杀他?”
  冷常瑛张大美目问道。
  黯然的,绣儿叹道:“因为他若不死,本门将会有灭门之厄!且不仅是本门,连武林中大大小小门派都会受殃……好了,话仅到此为止,‘幻变神魔’杀了她!”
  “幻变神魔”在绣儿杀死冷常瑛的命令下,缓缓扬起这一只不知道残害过多少生灵的魔掌。
  他静静地端视面前这一个与自己有过肉体关系的可怜女子,目光闪烁不定,脸上的肌肉不停间歇的跳动。
  绣儿见状微瞠道:“你还不动手!”
  霍然把手高举过头,蕴集的真气在掌中凝结成一团氤氲白气。
  只要这手掌一落下,冷常瑛便会玉殒香消。
  “哼!”绣儿见“幻变神魔”迟迟不肯动手,目中杀机泛现。
  “幻变神魔”额汗如雨,高抬的右臂颤动不已,不明白自己怎会下不了手?
  尤其在这个紧要关头,自个儿彷佛丧失了做一个魔门子弟的身分。
  深深告诉自己道:“她只是一个棋子,是棋子!杀了她,杀了她!”
  仍下不了手。
  难道……
  大惊!在这短短十数日光阴里,自己居然对她动情!
  忽见到冷常瑛布尽血丝火红的眼神里所含藏的忿恨之色,那如是在说:“你骗了我!”
  心中有如万针穿刺。
  一滴泪水掉落在她可爱迷人的脸上。
  霎时呆住!
  好酸好酸的滋味涌遍全身。
  绣儿幽然的叹息声响起,道:“咱们是不能动情的,你怎忘了?”
  罡风及身。
  “幻变神魔”但觉胸口一凉,一截刀尖透胸露现,紧接而来的刺痛一阵又一阵,胸前及背後之内的脏腑不停产生痉挛,血泡亦不断从伤口中涌冒喷溅。
  “哈哈……”“幻变神魔”忽然笑了出来,是喜极而笑。
  绣儿面无表情道:“你笑甚么?”
  “直到此刻,我才懂得放弃一切去爱一个人,这一生对我而言已足够了……哈哈,我已无悔!”
  “幻变神魔”在刹那间看到冷常瑛为他流下一滴同情的眼泪。
  “幻变神魔”无悔而死!
  绣儿听到他临终遗言,黯然心酸叹道:“无怨无悔,谁能做到!”
  二女一惊!一道苍劲的声音发出於冷常瑛她的房中,道:“谁能真正做到无怨无悔!”
  “谁……啊!”绣儿吃惊叫道。
  这个人与风情有七分相似,尤其那一双眸子更与风情一模一样,若非他尚留有两撇小胡子,鬓发微臼的话,还把他当成风情。
  “你看我是谁?”
  绣儿吃惊的是,何以自己竟然无法发觉此人的到来,还让他潜入冷常瑛的房中还不自觉,况且“识”见此人深不可测的气机,就知道他的武功绝不逊於自己,心眼忽转,笑道:“你是‘水火谷’绫家老爷……”
  他点头道:“我是姓绫没错,可是我不是‘水火谷’绫家。”
  绣儿吃惊大退一步道:“你不是‘水火谷’中人?”
  “没错!”
  绣儿失声道:“那云姨……”
  “是我小老婆。”
  绣儿双目一转,道:“那您可知道……”
  “她死了,是吧!”
  吃惊!绣儿变色道:“你怎会知道?”
  “‘水火谷’也毁了,是吧!”
  大惊!绣儿脊背一寒。
  “‘天狩阁’是你们所属的一个组织,是不是?”
  绣儿气红脸,怒问:“你到底是谁?”
  “月斋、绫月斋。第七十一代绫家当主。”
  绣儿替自己壮胆,暍道:“您果然是‘水火谷’漏网之鱼!”
  绫月斋摇头道:“绫家的人从来没有人会当漏网之鱼,你也太小看绫家了。”
  不经意顾盼,四周围蜂涌出上百名魔门子弟,见他们的身手怕不亚於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呵呵……”绫月斋笑颜逐开道:“你以为凭这几个小卒子就可以打发我!”
  “死到临头还嘴硬!”绣儿冷道。
  绫月斋正色道:“你回去叫你家大人出来,打小孩子我可没有兴趣。”
  “可恶,贫嘴!”
  绣儿纤臂一扬,众魔门子弟奋不顾身提刀杀去,而她的身子却朝二尺旁的冷常瑛栘去。
  “啵!”
  一声急啸劲箭声,绣儿以灵敏的感觉察知绫月斋发出一支强而有力的锋矢,那箭破空穿云之势惹得空气亦愤而燃烧。绣儿回首一望,瞳孔暴缩,骇然的硬生生逆转真气,身形倒飞。
  是火矢。一根纯由真气构成以三昧真火引发的火矢。
  天底下谁能击出这种东西?
  绣儿脱口叫道:“‘六天箭诀’!”
  ※ ※ ※ ※
  风情无奈道:“我就是风月斋。”
  “你……”甘小花微讶,气道:“这玩笑不好笑。”
  “是真的。”风情严肃道。
  甘小花呆了一呆!忽然俏脸苍白,哭了。
  “代志大条啦!”
  风情学庄六郎闽南口音暗叫一声,在慌忙中,脑里灵光一闪,竟抱住甘小花纤腰,深深一吻。
  甘小花起初还极力反抗,但是仍然受不住这非常诱人的感觉,没多久,便沈迷在这男人的怀里。
  唇分——
  甘小花发现自己竟然被风情吻得连何时倒躺在他身上都毫无所觉。
  风情苦笑道:“武侯的方法真好用!”
  甘小花打情骂俏,槌了风情一下,娇羞道:“哪个武侯?还有,理由?你要给我理由?”
  风情便把在华山“医心小筑”到遇见她之前所发生的事,以他独特地痞无赖方式简略讲了出来。
  甘小花听得一愣一愣,已是目瞪口呆。
  半晌……
  甘小花坐起,不断搔著柔细的发丝,哑言道:“奴家刚才一定是让鬼给蒙了双眼,不然怎会糊涂答应嫁给你这浑蛋加三级。”
  风情一揽,柔声道:“嫁给我也没甚么不好啊,最起码我对漂亮的女人已经免疫了,要是你再丢弃我,我看我除了一头跳下这条大江外,恐怕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小花……小花……”
  忽见甘小花低首不语,连忙叫了她二下。
  甘小花幽然叹道:“算了……”
  忽声色俱厉喝道:“以前的事便算了,但是如果玉姊、常瑛、独孤贞、燕紫罗、胡绣儿都要嫁你时,你怎么办?”
  心儿一跳,她好大的醋劲,还没过门便已这样,风情涎著张脸,讪然道:“当然全凭夫人做主。”
  甘小花怀疑道:“是你说的。”
  风情赶紧道:“我甚么时候骗过你?”
  甘小花冷冷道:“你已经骗了我……”忽“噗嗤”一笑,再道:“就是骗我嫁你。”
  风情哑然失笑,意识中不知道为甚么,总是想好好与她在一起,不希望她生气,此刻见她破颜一笑,颇有惊艳之感,不禁呐呐地道:“小花,你真美。”
  甘小花没好气道:“这种话奴家听多了,不稀奇。”
  “那你要我说甚么?”风情灵光再闪,叫道:“是不是要我叫你亲爱的小宝贝?”
  甘小花闻言耳根俱红,无限娇羞,哂道:“要死了,你这样子叫人家要是让别人听了还得了。”
  风情见状脱口道:“原来武侯不仅行军用兵有一套,连对付美人也是个中高手。”
  “去你的诸葛武侯,甚么不好学,偏学一些不三不四的回来。”甘小花桃腮微红笑骂道。
  风情心中一阵感动,拥住甘小花,正色道:“谢谢!”
  甘小花朱唇轻吻风情脸颊,温柔足以把钢铁熔化,淡然道:“有缘干里来相会,今日我俩邂垢於此,也算老天爷的安排吧。关於玉姊她们的事,如果你有意思的话,奴家倒不反对多出几个姊妹……”
  风情默然无语。
  甘小花道:“奴家不希望你被人骂成无情无义之辈。”
  一震!风情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来自没有血缘的他人之间的关爱。这在以前来说,是从没有过。更明白自己为何会爱上她,是她的心,一颗充满爱心的心。
  这份爱,霎时让自己残缺破碎的心缝合起来。
  好温暖。
  风情感动道:“小花……能够认识你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甘小花又好气又好笑道:“老没正经,你又在哄我开心了,是不?”
  风情手足无措道:“我哪敢?”
  甘小花盈盈俏立道:“好吧,那咱们走吧?”
  愣然,风情问道:“到哪里去?是不是……嘿嘿……”
  甘小花看着风情这副衰样,又恼了,侧首斜睇,有恃无恐怒道:“去不去?”
  “去!”风情苦著脸道。
  甘小花柔情似水,浓情蜜意甜甜一笑道:“放心吧,你不想说的,奴家自然不会勉强你。但是如果事情传开了,奴家也只好多帮著玉姊一点,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
  风情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目光祈求著。
  甘小花轻捏风情高耸的鼻子,俏然道:“没有。”
  ※ ※ ※ ※
  魔门子弟齐吼一声,交替杀来。
  绫月斋连动也不动,照样笑嘻嘻的看著绣儿,那样子如似是公公在瞧准媳妇似的眼神。
  背後吆喝声中,十数把长枪扎刺。
  顶上轰然作响。
  破瓦屋檐的大洞亮出四柄钢刀,偷袭者以刀下足上倒立方式狙击斩杀。
  绫月斋霎时把握到狙击者各个方位的移动情形,写意嘲弄轻笑,身上突然箭声大作。
  绣儿看得全身发抖,再怎样也想不出眼前这个人,竟然可以化无形的气机为有形的罡气,况且罡劲不是得有发劲牵引动作才发得出来?
  绣儿“识”见绫月斋自身的气机,凝结成一道道箭矢之形,那强大的箭气刹然物质化,聚结成白色锋矢,倏然由从身上弹射而出。
  顿然——轰然作响,箭矢忽地化成火矢,怒啸贯飞。
  是真火火矢。
  破瓦狙刺的四个魔门弟子,但见火矢击来,纷纷举刀格挡护住头身。
  金鸣大作。
  绫月斋并非只是击出四支箭罡,也像烟火般,不断弹射出箭矢,刹那间,火矢漫天纷飞。
  头顶上四个人最惨,这火矢雨接二连三捣窜,想接近绫月斋头上一尺都不行,便被那箭罡轰炸得往两旁掉去。
  绣儿看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那死去的人如同刚从火堆挖掘出来的尸体一样,全身焦黑,满目疮痍。
  拿枪扎他的人更惨。
  箭罡的威力狂猛无匹,刚轰爆掉前头的人脑袋,仍有余劲贯穿第二人的胸膛,再打中第三者。
  一瞬间,“极道”子弟死伤将近八成。
  所有人呆住,不敢有所妄动。
  绣儿不安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绫月斋挤眉弄眼道:“绫月斋,绫家当主。小女娃你回去问问你家大人,就知道何谓绫家当主。”
  绣儿气得跳脚,跺足叫道:“撤!”
  翻身掠向屋顶。
  一时间,所有还活著的魔门子弟走个精光。
  此地除了几十具尸体外,便剩下冷常瑛与绫月斋二个活人。
  绫月斋谈笑风生道:“你的穴道应已自解了吧。”
  冷常瑛面无表情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你师父是我葬的。”绫月斋叹道。
  一震!冷常瑛泪珠滴落,原以为师父“火道人”是受伤离开择地疗伤,如今却从他口中传来师父的死讯,内心不禁伤悲一跪,失魂落魄。
  绫月斋道:“当日我便发觉这假小子举止诡异,所以暗中留心他,但是限於我门中族规,我无法去理外人的事,因此我只有点了他的穴道,再移走那乞丐与道士的尸体。”
  冷常瑛衔泪叩首,道:“谢谢前辈。”
  绫月斋摇手笑道:“你不用谢我,我还要问你与我儿子的关系呢?”
  “你儿子?”冷常瑛心乱如麻,胡思乱想。
  “风情。”绫月斋搓手道。
  “哇!”冷常瑛突然掩面痛哭,想著自己好命苦。
  绫月斋若无其事道:“我暗中跟了你十几天,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若指掌。多余的事我不责罚你了,因为这个人对你也保留了一份真心,而你对他始终是代我儿子赎罪,这个我也无法脱去责任,谁叫我执著於本谷千年来的家族规矩而让你铸成此错。唉……我还真是大意,竟也没看出他是魔门中人,这笔账真不知道找谁算呢!”
  冷常瑛闻言哭得更大声。
  绫月斋安慰人的方法真特别,再笑道:“你也用不著哭得那样伤心,不用怕没人要你!我绫家如今人丁单薄,情儿这小子若敢说不要你,我便打断他的双脚,好在他现在功力全失,不然我还真可能打不过他呢!而你入我绫家大门也容易,只要为我绫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就行了。”
  这是甚么话?他好像没甚么贞节观念。
  冷常瑛一愣!止住了哭声。
  绫月斋忽朗声道:“小姑娘,你也听够了,该出来了!”
  银铃般娇笑响起,从风情房里走出恢复女装打扮的紫罗,见她一见绫月斋便拱手一礼道:“您好,紫罗拜见风情的爹。”
  微讶!绫月斋仔细端视紫罗,看得她怪不自在,忽黯然一叹道:“月弦死了吗?”
  大惊!紫罗退一步,失声道:“您怎会……”
  绫月斋喟然:“你与你娘十分神似,我怎会不认得。”
  紫罗脸色骤变,道:“那您真的是‘水火谷’绫家老爷。”
  “不!不是‘水火谷’,而是‘怒啸谷’,你们都错认我的身分,绫善方那三脚猫的功夫,我‘怒啸谷’随便捡一个挑水打柴的都能打得他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绫月斋哼道。
  紫罗忽怒道:“我家主母的事你怎么说?”
  绫月斋叹道:“当年她告诉我说她父亲病重快要死去,我体谅她让她回去娘家,但是她却一去不返。
  当时我不知道她的身分,很担心她,便照著她给我的路线找了她的娘家,却发现……原来她就是‘魔门之女’……;我一气之下返回‘怒啸谷’闭门不出。後来月弦多次欲上我谷中理论,均给我谷中侍从打退……”
  “你胡说……我娘怎么打不过您谷中侍从。”紫罗气得脸无血色。
  “此事我可作证!”华贵从另一间客房打开房间大门说道。
  “谷主,华贵有礼了。”华贵朝绫月斋抱拳道。
  “客气了。”绫月斋回礼道。
  紫罗盯著华贵不放,华贵千言万语,回肠荡气道:“此事自始至终,华贵均有涉及,当年……老‘魔宗’未死之前,便有意把‘魔宗’之位传位与大小姐,但是……,大小姐却不喜‘魔宗’中意的人选……‘天君’,而下嫁绫家当主。”
  “气得‘魔宗’发布假消息,引得大小姐回来,并且追回了她一身的功力,而当时大小姐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华贵看了绫月斋一眼,似是责怪,再道:“大小姐功力被追回一事,本山谷宿星级元老纷纷出面解说,老‘魔宗’无动於衷,我们无能为力,只有眼睁睁看大小姐功力被废。
  也许你们不知道,‘极道’开宗以来均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老‘魔宗’一意孤行,自行破了这个传统,惹得众宿星级长老们纷纷离去,我为了照顾大小姐母子二人,便暗中与‘护法神君’交替身分,相互照料大小姐。
  而老‘魔宗’竟把大小姐一身功力转嫁到二小姐身上,并且再以‘栘功秘术’本身功力送人二小姐体内,因为她怕我们这一群,一向只听从大小姐的话的宿星级长老不服从二小姐指挥。
  後来,老‘魔宗’死去,二小姐即位,便把本山封锁起来,严禁任何与大小姐有关的人进入本山,连大小姐座下九大侍婢都不得而入,华贵自然也被排除在本山大门之外,单只靠著‘护法神君’的传讯才能得知大小姐的近况。”话说至此,不觉声泪俱下。
  半晌……冷常瑛被绫月斋扶起。
  华贵忽然如有所失再道:“我们九宫七曜二十八宿星级元老曾经聚过一次会,共同发誓如果有机会,必会扶助大小姐之子为‘魔宗’……”
  一愣!紫罗将信将疑问道:“为甚么?”
  华贵肃然起敬道:“‘护法神君’曾经领过少主进去本山书库之中,少主居然能在三天之内将整间书库的书全然背会,更还融会贯通,将本门‘隔世大传功’、‘千年遗留大法’、‘排斥的血缘’等秘术逐一参破,那时他才不过五岁!”
  众人听得一惊!
  冷常瑛忽然想起绣儿说过风情的可怕之处,原来根源在此。
  华贵言简意赅,再道:“我们宿星元老会决定此一要事,也是因为少主委实是个百年……不,应该是千年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
  这件事终於给‘天君’发觉,二小姐便对外公布要把她唯一的女儿嫁给少主,以表攀亲,企图稳住我们这一群对大小姐的不贰忠臣。
  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下令‘天君’,以魔门‘锁魂大法’禁锢住少主神智,使得少主把以前的记忆全然忘却。”
  绫月斋咬牙切齿道:“好恶毒的女人。”
  “此事不可怪二小姐,这全是‘天君’的主意。”华贵摇头叹息道。
  咽下了一口口水,华贵再道:“‘天君’原本就很喜欢大小姐,祗因为大小姐喜欢上你,惹得‘天君’由爱生恨,才会把对象从你身上转注到少主身上。”
  绫月斋沈声道:“月云她葬在哪里?”
  紫罗与冷常瑛亦一脸关注瞧著华贵。
  华贵忽然苦笑道:“此事唯有少主知道!”
  “甚么?”三人同时失声叫道。
  华贵沈思道:“据‘护法神君’说,当日大小姐死去,他亲眼见到少主抱着大小姐走出本山大门,他还说少主当时那一双眼神充盈著未知的杀意,仿佛是阻挡少主者均会为少主所杀。‘护法神君’还说他见的同道人中,以少主当时的眼神最为可怖,在当时他还出了一身冷汗。嗯……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绫月斋回神过来道。
  华贵道:“‘护法神君’曾说少主是‘隔世大传功’的天命者!”
  大惊!紫罗尖叫道:“不会吧!”
  冷常瑛听得一愣!不明所以。
  绫月斋却表情凝重道:“可有根据?”
  点头,华贵口沬横飞道:“据‘护法神君’所述,当日少主一离开本山,那‘天君’便随後追了出去。可是回来时却受了重伤,还浑身血迹要死不活,那口里还喃喃念着:‘就算你是‘隔世大传功’的天命者,还不是让我再用‘锁魂大法’禁锢住了……’等这些话。”
  冷常瑛呐呐道:“甚么是天命者?”
  绫月斋半信半疑道:“相传‘极道’每百年便会出一个天命者,这身带天命的人据说有天赋异能,过目不忘,极尽聪敏,任何武功入目即会,而且仇恨心极重,冥顽不灵。
  尤其是身怀‘隔世大传功’者,真可谓是人魔了,那上几代所传授的功法如若突然启发,则受功者将会神智立失,敌我不分,转眼间成为一个行尸走肉的凶魔,若情儿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也只有忍痛除掉他。”
  冷常瑛娇颜血色立失。
  紫罗忽然笑道:“放心吧!如果他真的是天命者的话,我也会将他制服的。”
  绫月斋忽然目中精芒暴射,端视紫罗。
  紫罗桃腮微晕道:“风情他解了我身上的‘千年遗留大法’,还……将功力送给人家……”连耳根俱已红透。
  绫月斋恍然笑道:“我还道你身上的气机怎令我如此熟悉?原来如此。这小子还真会造孽,连你也逃不掉他的毒手。
  你母亲月氏一族曾经托人告诉我,说将来若有月族传人前来见我,我要觉得顺眼的话便收下她当媳妇,无论我那个儿子是否死去,如今一见,就是你了。”
  紫罗会意,无限娇羞下跪三叩首,恭敬叫道:“公公。”
  绫月斋一指身旁冷常瑛大笑道:“很好,今日我绫家多了二个媳妇,所谓先入门为大,你便拜见大姊吧!”
  一愣!冷常瑛活生生感受到绫月斋这一份慈爱的心思,自己已是残花败柳,而他竟不介意,还替自己作主硬是让自个儿进入绫家一族,想及此处,不禁感激的掉泪。
  ※ ※ ※ ※
  风情陪伴甘小花一道走著,过了半个时辰转眼城镇在望,捺不住心急,风情道:“小花,我……我们去哪里?”
  甘小花嫣然笑道:“玉姊她们就在前面,怎么,你怕了!”
  忽挽揽风情手臂,倚偎亲昵再道:“你不要这样嘛!情,当个男子汉好不好?即使你不会武功,奴家也觉得很开心呢!”
  风情哑口无语,苦笑。
  “哼!你为甚么不问奴家为甚么开心呢?”
  甘小花小小一气,别有万种风情,那打情骂俏秀色可餐的纤柔,更让风情打从心底着迷。
  “好……好吧,小花儿你为甚么开心呢?”风情讪然道。
  甘小花杏眼圆睁,撇嘴不悦道:“你是否在应付奴家?”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风情头皮发麻,陪笑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忽伸手一抱,按照武侯传授的绝招,依样画葫芦想再次使用。
  甘小花俏然偏首,娇憨道:“老套了,你这个色鬼。”却仍给他吻个正著,芳心满满甜蜜。
  风情眉开眼笑道:“虽是老套却很好用,我若不这么做的话,只怕你会‘哇’的一声,哭了!”
  突然一个嫉妒的声音从两人背後传出,冷道:“你们两个在人家面前如此亲热,人家已经难过的哭了。”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二章 幻天真诀
 
  
  绣儿大胆又娇媚的忽然抱住风情深深一吻。
  唇分——
  风情睁眼如盲,仰望山洞洞顶,虽是一片黑,但是他彷佛能感受到身旁这两大美女纤细的心思。
  长叹,风情苦笑道:“该留的留不住,我……”胸口忽然气窒,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紫罗瞧见绣儿玉容惨淡,满眶泪水,奇怪不已。
  绣儿身形颤动,忍受住心中悲念,含泪笑道:“让我俩开开心心道别好吗?”
  风情紧紧地抿著嘴巴,那二字“保重”珍惜得不说出口,虎目中隐然有泪。
  绣儿黯然摇头,起身离去,背後紫罗追来叫住她,道:“你真要走……撇下他。”
  绣儿身子未回,头也没转过来,以平静又冷漠的语气道:“该走的是留不住,紫罗……你,好生照顾他吧!本门的子弟是不会放过他的。”
  一惊!紫罗道:“为甚么?他不是已经武功全失了吗?”
  再度摇首,绣儿又叹气道:“别问了,他的存在实在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即使他失去武功,那个威胁仍是存在!你懂吗?”
  “我不懂!”紫罗明确表示。
  “你不懂没关系,只要记得别让他受到伤害就行,如果我是你,便会与他择一山明水秀之处好好渡过下半生……下次,也许下次见面时,咱家会用各种手段来杀他!你可千万别忘了咱家的话。”
  绣儿语重心长的说出这些话,身形轻掠,隐没於夜色中。
  紫罗却仍在回味绣儿临别之言,她的意思很明白,是叫自己与风情一块退隐山林,但是……自己却仍有要事待办,又怎的带这一个大包袱呢?
  但是绣儿又摆明姿态不杀风情誓不罢休,还说风情将会对魔门造成威胁,又说若他失去武功那威胁仍是不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响,风情步伐不稳踉跄走出山洞。
  紫罗困惑向风情道:“绣儿姊怎会说出如你的功力全失,一样会对魔门造成威胁?”
  风情涩声道:“你是不懂的……我所练的秘术含有天性不灭之骨,只要我不死,功力必定有回复的一天。”
  紫罗闻言双眼异芒忽闪,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风情喘息道:“这么快你就翻脸不认人,别忘了我可是你第一个男人。”若有所思的藉月色查探她的心意。
  暗中一怒,紫罗冷言道:“那对我而言,如同被蚊子叮咬一口,在事实上并没损失,而相反的你却失去了仗以护身的功力。”
  “哼!”风情理屈辞穷,不悦道:“你想要当荡妇还不如到青楼去当妓女……啊!”
  “啪!”
  冷不防紫罗掴了风情一个耳光,将他打飞数丈之外。
  风情翻身跌坐,右颊红肿高涨,他几时受过这种气,气得目眦欲裂,狠道:
  “很好!你打了我一个巴掌,日後我会还你的。”辛苦的站起,蹒跚走入林内。
  紫罗呆呆的看著左掌,心中百感交集,风情竟给自己随意一掌所击飞,这在一刻之前犹是意想不到的事!
  忽记起了绣儿临走前所说的那句狠话,跺了一下脚,尾随风情的步伐追入密林。
  ※ ※ ※ ※
  风情刚进入林里,身子一轻,眼前景物倒飞急逝,竞被人从背後衣领提著走。
  正将破口大骂,耳里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你还不能这么早死!”
  竟是魔门“护法神君”。
  他这话是甚么意思?风情绞尽脑汁怎样也想不出来。
  转眼间,是一座山崖峰顶。
  “护法神君”将风情丢掷地上,默然盯著他不放。
  风情斜睨一眼,在月光下这片危崖绝壁,光滑陡峭如似刀削,目光所及仍然乌黑一片深不见底,峰峰间隙犹有浪滔吼啸之声传来。
  风情弄性尚气道:“这倒是个埋骨的好所在。”
  索性就地盘坐。
  “护法神君”二话不说,亦学他一样,在他正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自己先仰饮一口再拿给风情。
  微愣!风情不解其意,却还是接过就口而饮。
  “护法神君”忽道:“你真的叫做风情?”神情露出异色。
  风情道:“难道还假得了。”
  护法再道:“你是哪里长大的……嗯!我是说你的出生地?”
  风情莫名奇妙,反问道:“我的出生地在哪里与你有何关系?”
  “有关!绝对有关。”“护法神君”正色道。
  “不知道!”风情摇头道。
  “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护法神君”神色略急道。
  “不知道!我只记得母亲死去的那一幕,其余的我全忘了。”风情困惑道。
  “你母亲怎么死的?”“护法神君”逼问道。
  风情突然狂了,发出一种连“护法神君”也心惊胆颤的声音,他面目狰狞、妖邪异常,说话的时候隐然含有无穷阴森凄绝之意,道:
  “是云紫袖那贱人害死我娘!云紫袖……是天下十大高手云归尘之女……他们父女……我全都要杀!我要将他们灭门!杀得鸡犬不留!杀!杀!杀……”
  倏然的,“护法神君”面若死灰,戳指风情失声道:“果然是你……你……你真的没死!”
  风情浮躁道:“我死不死干你屁事?你不是要杀我?来吧!我等着!”
  “杀你……”“护法神君”有若泄气的皮球,苦笑道:“我怎么敢?要不是听到‘天君’与‘魔宗’的对话我还不知……”
  “你话太多了,神君!”
  一道声音阴森如冰飘来,“护法神君”回首一望,正是冷眼瞧著自己的魔门公主——胡绣儿。
  “护法神君”豪气干云站立,与绣儿对峙。
  风情正觉得奇怪,这二人不是同门中人,怎地竟会为了自己这一个“外人”如此仇视?
  绣儿眼如秋水,流波迅变,媚笑道:“今日你二人绝对无法生离此处!”
  “未必!”
  “退!”
  “护法神君”迅然狠退,反手一操,将风情纳入怀中,朝那万仞绝崖下一跳。
  绣儿见“护法神君”後退,目中杀气一闪而逝,在他刚刚跃离山崖防御力最为低下的时刻,突然拔出发簪向“护法神君”背後一射!
  在空中换形不易,兼而“护法神君”又带了风情这一大包袱,心一横,刚牙怒磕。
  发簪在月色下溜过一抹银华,威爆之气横亘天际,瞬间到了他背後。
  杀近“护法神君”不及一尺,他暴吼一声,宛若霹雳雷鸣,整个身子轰然涨破衣物,连风情也感受到他肌肉里气劲充斥的强大压力。
  发簪扎入。
  炸轰一团血雾,“护法神君”整个背部像是挤烂的血柿子,骨、肉、筋、血模糊不可辨认,和风情一块掉下万丈深崖。
  绣儿一叹,灵觉怱现,豁然转身,是紫罗。
  紫罗已非吴下阿蒙,非可等闲视之,她刚才一入林中便失去风情踪迹,知道丧失功力的风情亦是不可能无声无息从自个眼前消失。
  忙运起“天听地视”秘法,查知有一道细不可辨的足声掠向山顶,忙追了去。
  才刚到,便见到“护法神君”抱著风情跳崖,绣儿追击的一幕。
  平静的,紫罗问道:“为甚么杀他?”
  他!指的是“护法神君”,尚不明白绣儿为何会杀他?
  绣儿冷然道:“泄密者死!”
  “甚么秘密?”紫罗心中一动,问道。
  “你不配问!”
  肃然,紫罗运起功力道:“风情是我第一个男人。”
  “哈哈……”绣儿花枝招展道:“你敢这么说,真不要脸!你刚才打他一个巴掌,还说与他办事等於被蚊子咬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一愣!紫罗嗔道:“原来你一直躲在暗处监视我们。”
  绣儿掩口娇笑道:“咱家早先说过,下次见到他必定不择手段杀他,这是你护卫不周哪能怪我。”
  “可恶!”
  紫罗纵身狂击,一道雄浑的罡气冲出。
  绣儿娇体微闪,避过!身形如似飞燕投入林中,传来临走前一句话道:“回去告诉那群不知死活的老鬼,他们要找的人早已死了。”
  一震!紫罗突然回头凝望山崖,心中不由得恐慌。
  ※ ※ ※ ※
  在百余丈以上的高度往海里跳,即使是平静波澜不起的水面,亦会坚硬得似岩石地板。
  何况这是峭壁巉岩的万仞危崖。
  “护法神君”抱住风情,火热的血不断从他口鼻冲进了风情头脸,使得他满身鲜血。
  耳中风吼云号,大气的压力挤迫得风情几乎窒息。
  这时候风情竟然有一种近乎道统的感觉,极为安宁。
  “护法神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道:“你……你身上受着……一种禁……禁制……你,一……定要解开……解开它……为,为……她报仇……你……一定……要杀了‘天君’……记……住!”
  风压逼得风情眼睛睁不开,他勉强错开一道细缝,那泪水却不住狂涌。他想发问,但在这高速风压的威胁下即使说出话来,那“护法神君”也听不见。
  风情细细以极微小的眼缝看到“护法神君”的脸,只见他头上紫气奔腾,并且透过他的肩头看到他身後景物。
  月色映及谷底。
  “护法神君”的背後竟是怪石嶙峋的山岩,那奔号怒涛的河川尚在五丈之外。
  两人若以接近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摔在岩石上,怕不霎时挤碎成烂肉泥,也分不出你我。
  可真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我肉中有你,你肉中有我,想及此处,风情竟失声而笑,丝毫不露出震惊神色。
  刹间,两人离地不及十丈!
  “护法神君”双目紫电焰射,吼喝一声,发出了他这一生当中威力最为强大的罡气,一举圆圆罩住风情,将他往上击飞数丈。
  他将风情朝上一抛,身形更加快速掉落。
  风情顿然被“护法神君”所发出的气罩困住,透过那一层紫色罡气,他看见“护法神君”的双眼,心头一阵痉挛。
  风情水远也忘不了那一双眼睛。
  在大漠中风情所遇到过的那个魔门宿星级元老,以及“西帝”华贵,他们在看自己的时候同样是这样的神色。
  一种充满著回忆与喜悦,以及受伤、温和、关怀等复杂的眼神。
  刹地!
  血肉激飞,风情眼睁睁的瞠视“护法神君”摔成一团肉泥,他的身体宛如一块豆腐被人用力摔在地板上,顿然四分五裂,连五脏六腑都破开洒落一地。
  “啪!”
  风情随後摔跌地上,身上却连一个伤痕也没有,他知道若不是“护法神君”用尽浑身真气,击出一道护住自己身体的罡气的话,只怕自己早已与他一块儿同游地府。
  呆呆的看著三尺前的一颗眼珠子。
  再度想起这一个男人的眼神。
  “他为甚么要救我?”风情忖道,内心中猛然浮现一种难以言语悲恸,以及那一种无能为力的伤感。
  ※ ※ ※ ※
  “很好,你回来了。”面目阴沉的女人说道。
  “是谁帮你解开禁制的?”双颊削瘦的女人道。
  紫罗在一间石室中站著,两旁排开各坐八个中年女人,烛火焰晃,正前方的两张太师椅后各竖一幅图像。
  这八个女人以及正中央那两张人像,风情与紫罗皆曾见过,她们是紫罗身上“千年遗留大法”的传功者。
  倏然的!
  冷不防其中一个女人掴了紫罗一巴掌,毫不留情,她脸上指痕鲜明,口角溢血。
  众人一愣!
  她就是以魔门“姹女玄功”闻名天下的极道九魔中排名第八的“姹女”月盈,只见她戳指紫罗俏鼻,怒不可扼,道:“你这浪蹄子,不要脸的骚货!你说,你的红丸给了谁?”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不由得从震惊转而骤怒。
  面色阴沉的女人,九魔中排名第七的“毒计”月亏阴笑道:“那个男人是谁?”这话隐约露现残忍阴毒的意思。
  “风情,是解除我身上禁制的人”。紫罗在众人目光询视下垂泪道。
  “他呢?”全身肌肉垒结,九魔中排名第五的“万鼎”不满暴暍道。
  “不知道,可能死了,我亲眼看到‘护法神君’抱着他跳下万丈悬崖。”紫罗黯然道。
  “甚么?你竟让他死了。”月盈再度打了紫罗一巴掌,倏然一愣!想起她话中含意。
  八人面面相觑,最後由九魔中排行第二,以“化功大法”震撼江湖的“化绝”月蚀出声询问,道:“你把事情始末说来。”
  她的话中似含有无上威力,紫罗不敢隐瞒,把从“华阴”遇上风月斋起,一直到他与“护法神君”跳崖为止的一段经过全盘托出,连风情那荒唐裸奔之事亦不敢隐瞒。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良久……
  “毒计”月亏突伏身形大震,面若死灰大叫道:“糟了。”
  “化绝”月蚀同样脸上失去血色,颤声道:“不会吧!会是他……少主!”
  其余的人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性,颜面骇然。
  紫罗娇声道:“八位阿姨,你们怎么了?”
  月蚀颤声道:“你……你快到那座山崖下去……去找那个叫风情的男人……他……他有可能是……是少主。”
  排行第三的“无踪”月隐颓然道:“若他真的死了,咱们只怕没有脸到地底去见主人和大姊。”语气中强烈肯定着。
  紫罗心神一颤!月隐口中的大姊正是自己的母亲——“魔魅”月弦,而风情他真的是八位阿姨寻找多年的少主吗?
  ※ ※ ※ ※
  轰隆雷吼,雨水像断线一样,条条从空中射落。
  风情找遍了这百丈多长的狭谷,只可惜无出路。
  “难道我居然要饿死在这里”风情不服气的瞪视暴涨的河水。
  暗地咬牙,风情往怒奔的溪流走去。
  倏然,一阵惊天动地,响彻云霄的雷鸣由上游迅疾到来。
  风情才侧眼一瞧,竟见到一只百丈高的惊天巨兽,浮天卷地鼂吼鲸回,声势浩荡般万斤压顶而来。
  脸上瞬间尽失血色。
  好大的山洪。
  ※ ※ ※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翁江渚上,笑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罗贯中。
  风情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定眼一瞧,洞顶上斗大夜明珠光洋洒洞内,每隔三丈均有一颗,令此洞明亮如昼。
  暗中苦笑,忖道:“我又没死。”一翻站立,全身俱湿,发觉若非是仰躺於小水潭边,怕不溺毙多时。
  不禁庆幸,连那么大的洪水都淹不死自己,可见大难不死,定有後福,此话必真:不然,自己为何又会到了这一处福地洞天来呢?光是洞顶明珠就足以价值连城。
  四处端顾,洞窟内仆拙清幽,湿气不重,两壁匠智天形,显然人工所造。
  疑虑中,风情续往前行,未及十丈,忽然拐弯,眼前豁然开朗,是间非常宽广的小石室。
  一只玉盒,置放当中石桌上,风情择一石椅坐下,细细寻望玉盒,伸掌一掀,红底青绿的内衬,烘托出一本黄绢布册与一羊皮墨书。
  羊皮上墨迹斑斓,形同有人刚下笔於此上。
  聚精凝神一瞧这未了五字落名,全身惊震,伏跪!
  风情跪退三步,大拜三叩头,方再摊开上书着:
  “‘霸王解甲’乃‘天医秘’及‘兵解诀’二篇合构,先医后兵,名曰‘兵解魔胎’。先兵後医,名曰‘解甲元灵’。二术同修,名曰魔灵转生。
  ‘兵解诀’,外道急进也;‘天医秘’,内道缓行也。二术相博,其人灵智皆失,虽丹道成亦有沦陷魔道之虑。
  尤忌女色,将使功力转嫁,然福祸未知。
  元化曾言:‘历死还生,气归太虚,浩瀚天地,霸王解甲’。此意甚明,
  余了然胸中,亦忌天机而不得妄泄。
  南阳野人,疏懒成性,元化多次恳托,於隆中故居汉水支侧造此府洞,便后传造访。
  ‘幻天真诀’,乃余从学酆玖上师所得三卷天书之一,汝可读之,或有裨益。
  建安十二年立秋、隆中诸葛亮”
  风情读完满眶热泪,方知此室乃是诸葛武侯离开隆中前所建造,建安十二年十月,正是皇叔刘备二次造访武侯居处之时。思及此处,不觉再度叩首不已,满心感激。
  良久,风情攀坐石椅,恭敬万分取过‘幻天真诀’拜读。
  真诀上的字诡秘无伦,歪扭狂曲,竟是上古蝌蚪文。
  风情每掠过一个字,脑中便不由得一震!疾迅闪过一个讯息,模糊莫辨,彷佛又像清晰。
  未久,流览完毕,想再从头细看时,突然骇震!
  这真诀上的字再也不能引起任何反应。
  这事实摆在眼前的无形恐惧,风情重新翻视五、六次。
  最後,颓然放下,置绢册於玉盒中,懊悔机缘已失,不敢强求。
  风情静默的回想‘幻天真诀’上每一个字,蓦然无尽欢喜,那莫名的讯息倏地生了根似的不断在脑中激转。
  异状突生。
  慌忙紧闭双眼,一个接著一个的灵光流逝穿梭巡回。
  那讯息相互之中如有连贯,一道道的冲激风情脑袋。顿然,他查觉整颗头涨大不已,好像几近爆炸边缘。
  风情捧头摔跌地上痛苦呻吟。
  刹那间,整部‘幻天真诀’思忆完毕,然而大脑却又不听意识指挥,任意参悟每一个字当中的相关讯息。
  灵光汇击交合,每一道新的讯息流过,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狂颤一下。眼底下,彩耀的烟光爆燃,脑中似是能连系到某种莫名的真理。
  层出不穷的明悟不停显现。
  风情难过得哀号。
  轰然,眼前极尽白光,万道灵光汇聚。
  在莫大的无形苦难後,风情双眼一睁,清醒过来。
  刹间,泪水不受控制流下。
  伏泣莫名。
  片刻後,起身阖上玉盒,忽见到玉盒下压著一张小羊皮。
  风情拾起一看,喟然而叹,上面写著:
  “恨失兵解诀
  华佗”
  风情纳入怀内,朝壁旁一按,隆轰声响,开出一条地道。再度朝玉盒三拜,身子轻掠,没於地道当中。
  ※ ※ ※ ※
  这一夜,风情酪酊大醉,连隔壁男女夜欢的淫笑声,都令原本恶劣的心情更坏了。
  直到鸡鸣五更,才得以进入迷人的梦乡中。
  日上三竿。
  风情推门走出客房。
  “啪!”
  隔壁房门一开,走出一位英气逼人明艳的女人。
  风情与她互视一眼,如受电殛般呆立。
  她竟是冷常瑛!
  见她一脸尴尬,手里宝剑亦捺不住惊吓而掉在地上。
  “常瑛,你怎么啦?”左冠群英挺的俊脸出现在面前,缺了右眼的他不但没有任何瑕疵,反而更有一种粗犷动人的男性气息。
  左冠群见了风情先是一愣!怀著敌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常瑛忍不住泪眼滂沱拥住风情,哭道:“对不起……我……”
  左冠群霎时脸色大变,吼道:“原来是你!”他心里一直以为强占冷常瑛的身体是风月斋所为。
  殊不知道,风月斋就是风情。
  风情摇首一叹,默然推开冷常瑛,朝客栈大门走去。
  不料,脚下一绊,被冷常瑛宝剑所绊跌,一整个身子伏趴地上。
  冷常瑛与左冠群同时变色,立知他功力全失。
  冷常瑛慌忙中搀扶风情,惊问:“你的武功……”
  风情黯然无语,用力一推,长吸二口气後,往大门大步而去。
  左冠群看风情落魄飘零如此,心中顿感无法释怀。
  那小小的身影是多么寂寥孤单与无助。
  冷常瑛举足待追,发觉左冠群右手探在肩上扳住自己,不禁怒道:“你干甚么?”
  但是左冠群眼中流露从来没有的伤感,道:“随他去吧!”此话一出口,不由得心中大惊!
  ※ ※ ※ ※
  风情漫无目的的沿著江边走,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
  强大的失意、孤独感生起。
  伫足於岸上凝视淘淘不绝的江水,天地间彷佛只剩我孤身一人,忍不住悲从中来,号啕恸哭。
  觉得莫名的冤枉出现在自己身上。
  感觉到自己病了,病得很厉害、很严重,病得快要死了。
  这个病不是普通的病,是心病。在十几年前母亲去世那一天起便已病入膏肓。
  原本想藉著与绣儿的相处慢慢治愈这病,却不料她罔顾恩义而砍了自己一刀。
  那一刀,委实砍得太深太重了。
  紫罗的翻脸无情,冷常瑛红杏出墙,都不比上绣儿冷漠的瞧视自己的眼神。
  况且,十年前绣儿那一刀,直到现在才发生功效,内心空洞无法弥补,刹间如同碎裂。
  无限的伤心。
  突然!一道好听又悦耳的声音从背後传来,道:“你为甚么哭得这么伤心呢?”
  一惊!风情回身定视,一个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俏生生站在眼前。
  她比起绣儿的慵弱艳媚略逊三分,冷常瑛的英气略输一筹,更没有玉柳浓天生仙姿娇质,比不上独孤贞天真无邪。
  但她在无形之中有一种惹人怜爱,攀生亲近之心,风情猛然感觉她很面熟。
  忽然的,她近身一拥紧紧抱住风情,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弟弟一样,幽然道:“你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连小花儿也要跟著你哭呢!”
  风情一愣!她居然是厨艺冠绝天下的十美中的甘小花。
  良久……
  甘小花嫣然放开风情,无限娇羞道:“奴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呢!自从五日前逃离皇城後,便一直有种感觉,像是会遇见奴家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奇怪!奴家曾经在哪儿与你见过面?怎么觉得你好面熟?”说到这里,连耳根都红透。
  猛不防风情一把抱住她,激动道道:“是你!你就是我这一生当中最需要的人,老天爷,您毕竟没有舍弃我。”
  又端视她的脸,正色道:“我要娶你,你肯嫁我吗?”
  甘小花干金一笑,吐气如兰,秀色可餐轻颔螓首。
  风情梦魂颠倒,浓情一吻。这一瞬间,甚么魔门、甚么九秘、绣儿、紫罗、玉柳浓、冷常瑛等,全给他一脑子抛诸在後。
  唇分——
  风情瞧甘小花含羞带笑的俏样儿,心中不自觉一喜,道:“一见锺情,不知道是否就是这样?”
  甘小花落落大方,明眸善睐巧笑道:“是吧!你的名字?”
  “风情,风雨的风,情人的情,风情万种的风情。”风情像是回复昔日的狂态高兴说着。
  “风情……”甘小花默然念著,桃腮微晕道:“好名字,好名字,风情奴家甘小花,可要尝尝奴家的皇城料理?”
  甘小花不避忌讳,抬出自己招牌说道。
  风情大喜,兴高采烈道:“可有‘糖醋排骨’?”
  甘小花忍俊不禁,展颜娇憨道:“你要吃的话,奴家当会弄给你吃。”说着说着,便横了风情一个白眼,仿佛是怪罪风情弄出这个小题目给她。
  风情见了忍不住色急再吻,脑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小……小花,你怎会离开皇城?”
  甘小花秀眉微蹙道:“奴家义姊叫奴家去为她办一桌喜酒。”
  “你义姊?是谁?”风情感兴趣道。
  “玉柳浓,你听过?”甘小花不经意道。
  一愣!风情苦笑:“原来是她!”
  一瞪眼,甘小花微嗔道:“情,你认识我义姊?”
  见了她的神色,风情笑道:“哈!你吃醋真好看。我的娘子,请问那婆娘要你为谁办喜酒?”
  甘小花没好气道:“你不要说我义姊坏话,咦?你是武林中人吗?不然怎会知道我义姊?她人真的很好,这一次奴家要上武盟也是因义姊要嫁人,做妹子的不能不去为她做点事。”
  风情颇感意外,问道:“她嫁谁?”
  甘小花沉思道:“听说是一个外号叫‘针魔’的坏蛋……对了他也姓风,跟你同姓……喂!你怎么了?”
  风情闻言几乎昏倒,差点破口,想到这一定又是庄六郎那浑蛋搞出来的把戏,脸色气极,朝甘小花道:“小花,听我的话,咱们不要去。”
  甘小花美目大张道:“为甚么?”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8-01-23
第二十一章 解除禁制
 
  
  “你走吧!莫要来打扰我们。”绣儿挥手道。
  “是!”
  华贵瑛应声道,临走前还有意无意的看了风情与紫罗一眼。
  风情自然感到奇怪,不过他也不会讲,“见死不救”是他奉行的圭臬,“无理取闹”是他的专长,“玩弄人类”也是他的兴趣。
  更何况他字典里早就没有“见义勇为”这四个字,对於华贵这奇怪的举措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他心里仍然有一点怀疑,就是紫罗应该与绣儿是认识的,可是那紫罗见到绣儿的表情,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还有那“护法神君”不知所为何事硬是要抓紫罗,除了紫罗那一身功力以外,究竟还有甚么秘密?
  想及此处,便一揽绣儿小腰,近乎狂暴的深深一吻,道:“绣儿,你看紫罗是不是你的亲戚……”
  “大概是吧。”绣儿从容大方道。
  “绣儿姊是……”紫罗迟疑道。
  风情道:“她是‘极道之女’!”
  一震!紫罗双眼泛现异彩,口气极尊道:“原来绣儿姊是近百年来唯一能参透‘极道奥诀’的天才。”
  绣儿不受逢迎,冷道:“紫罗小弟你也不差,‘极道’传人自出派门修习便须捱过‘心魔噬骨’的魔练,而你居然能身带‘千年遗留大法’而过此试练,足见非是常人。更表示你的资质不比咱家差。
  在本门上一代的传人中曾经出现过三个天赋异禀的天才,你要不要给咱们猜一猜你是出自何人?”
  风情好奇道:“上代魔门不是只出现过‘魔宗’与‘魔门之女’二大高手,怎么还有第三个?”
  绣儿面无表情紧盯著风情不放,道:“因为那第三个人是‘魔门之女’的贴身侍婢,她叫‘魔魅倩魂’,其一身功力次於当年尚未坐化的老‘魔宗’半筹。连她的主人‘魔门之女’以及现任‘魔宗’的武功不及她,是吧!紫罗小弟。”
  话说完,迅即凌厉的盯著紫罗。
  紫罗苦笑道:“看来我的身分是无法隐瞒了。”
  风情恍然大悟道:“难怪在客栈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你身上被某种奇异的手法所禁制住,原来那一道能够一口气压制近四百年功力的真气是你母亲的,难怪……我还认为是当今‘魔宗’在你身上所下的禁制呢!原来如此……”
  紫罗忽然笑道:“你甚么时候在客栈看见我?”
  “娘的!”风情笑骂道:“老子就是他!你小鬼心眼多,也不会猜不到我是谁!还这样问我。”
  紫罗当然知道他在谈什么,闻言粲然一笑。
  绣儿却蹙秀眉问道:
  “风情……怎么你戴上面具时,你的功夫彷佛更能展开呢?”这话另有用意。
  “唉……”风情叹道:“当年在岐伯天师的‘天医秘洞’中我立了一个誓言,绝对不在戴上面具时杀人;而且,若是我一卸下面具,我只能以平时的七成功力退敌。”
  绣儿喜孜孜道:“那么说来,咱家现在与你过招,你也只能用那七成功力与咱家打罗?”
  “你想得美!”风情嗤声道:“当年我还发过一个誓,就是凡知道我的秘密的人都不能活在这世上,若有哪个笨蛋想利用我这缺点来对付我,老子我也是不会留情。”
  绣儿闻言微“哼”。
  风情伸个懒腰,道:
  “我也不是笨蛋,不可能会发那种无理的毒誓,反正要死就让别人死,又干嘛发恶咒来死自己……你们呀!真是莫名奇妙。”
  绣儿没好气跺了跺脚。
  风情站起来,不耐烦道:“好了,该走了。那些讨人厌的鹰犬来了……”
  “去哪?”紫罗问道。
  风情搭着紫罗瘦肩,边走边说道:“先把你身上那一堆莫名奇妙的真气搞定,再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你真的有办法,没问题吧?”
  紫罗两只小贼眼怀疑的盯著。
  冷不防风情敲了紫罗一个响头叫道:“娘的!你不信任我,大不了失败了是你的一条小命,於我何干!”
  绣儿与紫罗一听,齐呆住。
  弄了半天,他也没有把握,这玩笑对紫罗而言,未免开太大了。
  ※ ※ ※ ※
  山洞里,漆黑不可辨物。
  风情微咳一下,装出严肃的声音道:“绣儿,你到洞外帮我护法。”
  一愣!绣儿问道:“为……为甚么?”
  风情道:
  “还问为甚么,要把紫罗身上‘于年遗留大法’的功力尽行化除,非得要二人袒裎相对不可,衣物的阻隔只是小事一件,万一气劲轰发,我两人好像没有可替换的衣物,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是这里好黑,人家害怕嘛!”绣儿撒娇道。
  风情微怒道:
  “你会怕黑!功力到了我们这一级数,视黑夜如同白昼,你怕个鬼!别扯了,去,去,快出去!”
  绣儿气道:“看看而已嘛,有甚么不好。”
  “出去!”风情吼道。
  绣儿朝外头飘去,淡然道:“出去就出去,干嘛气成这个样子,男人啊……真是的……”
  紫罗张目如盲,怕得身子直抖。
  风情喊道:“你还不脱。”
  “真的要脱吗?”紫罗声细如蚊。
  风情性子又起,微嗔道:“你不是要惹我生气吧!”早飞快的将自身衣物脱得一乾二净。
  “你……真的没问题吗?”紫罗小心翼翼问着。
  风情口气不善道:“你该不会真的要我帮你脱吧!”
  “啊!”紫罗失声,忽背向声音的出处,默默脱光了身子,一张小脸已是熟透热透。
  风情瞪著紫罗背影,咕哝道:
  “瞧你这样子还真个娇滴滴的娘们,哟!屁股还挺翘的。老子若不是早已经知道你是带棒的,怕不早就吃了你。”
  说得紫罗一阵发抖,迟迟不肯转身。
  “娘的!”风情心头火起,大喝道:
  “转过来,你又不是女人,怕甚么?老子又不会强奸你!我可没有那种不良嗜好,你大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紫罗心里叫道:“我就是怕你强奸我!”
  风情再度一吼:“转!”
  紫罗心不甘情不愿转身,怯生生的,更奇怪的竟是两手横臂胸前。
  绣儿的声音忽然从风情背後发出,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那话儿居然比有些人大……”
  紫罗顿然不知所措?
  风情早从地上握住一把沙,运劲向後头漫天洒下。
  绣儿的笑声迅速离去,道:“情哥,你可别一时想不开把他给吃了噢……哈哈……”
  “浑蛋!”风情破口大骂。
  半晌……
  风情深思困惑道:
  “你的根骨近乎女人。而你身上所受的真气亦全是属於阴柔之类。真怪!也真可惜!照你的脸型看来,若你真是女人,恐怕绣儿也要让你给比了下去。”
  “真的吗?”紫罗开心道。
  风情失笑道:“说你肥,你就喘!还当真的,你要是阉了当太监,恐怕会迷死一些老宫女……少说废话,快来。”
  紫罗摸黑前行数步,才听到风情叫他坐下。
  忽然一双手掌探在腋下,紫罗身体一震!顿觉风情左、右二手各自运入一道真气循太阴肺经流行各道经脉。
  紫罗查觉风情传进体内的真气,与自己身上“千年遗留大法”的禁制丝毫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二道真气各一左一右,由腹走手,手走头,头走足,足走腹,再由腹部流循於奇经八脉中。
  如环无端,周流不息。
  刹间,过“海底穴”,紫罗轻吟一声。
  风情置若罔闻,毫无所觉的操控紫罗身上的那二道真气。
  时间已逝半个时辰。
  二道真气在“丹田”回荡一周後,猛然反向逆奇经八脉窜行而去。
  紫罗刹感浑身如受针刺,额上汗出如雨,隐隐约约感受到那群埋藏的真气所带来的压力。
  风情倏然收回真气,感知到紫罗有些不妥。
  喘息!紫罗辛苦问道:“怎……怎么了?”
  风情吁口气道:“真神奇!”
  一愕!紫罗道:“甚么神奇?”
  风情肃然起敬道:“这‘千年遗留大法’不只是将自己的功力传到受功者身上而已,连带的也把传功者身上所学的武功、经验等,亦都一股脑儿送进了受功者身上。”
  “那是什么意思?”紫罗不求甚解道。
  绣儿的声音冷然忽地从外头传进,道:“那是说,若你能将传功者功力悉数尽化,则你在无形中亦是学到了他们的武功。”
  “不仅於此!”风情要言不烦,和盘托出道:
  “如果传功者只是因为功力不足而无法练就更上一层魔功的话,在你身体那些集合多数的功力里面,会因你回复到将所有的功力化为一体的刹那间,将其尚未练就大成的魔功,一举提高到最上一层的境界。”
  紫罗恍然大悟道:“是这样……”
  “奇怪!”
  风情右手托腮神情凝重,肃然道。
  “奇怪甚么?难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紫罗不安道。
  风情不着边际,危言耸听道:“你体内毫无男人阳刚的真气,全皆为女性阴柔的真气,难道当年那群白痴不知道如果生下来的是个男的话,那将会对人造成水远难以抹灭的伤害?”
  惊骇!紫罗全身颤动道:“甚么伤害?”
  风情正经八百道:“终生阳痿不举!”
  “哈哈……”绣儿娇笑声传了进来。
  紫罗先是一愣!像才忍俊不禁失笑出来。
  风情神色沉重,可惜紫罗看不到,他道:
  “你可要考虑清楚喔!一旦你回复功力就得要面对这一个抱撼终身的问题哩。喂!亏你还笑得出来,你是想做女人想疯了?”
  “才没有……”紫罗撇嘴道。
  又问:“难道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有!”风情肯定的邪笑道:“除非你在三天内找到一种至刚至阳的内家上乘心法,并且在三天的期限内将其练到最局境界。那样子,你便可以水火既济、阴阳调和,重振你男人雄风。”
  “那里有这种武功?”紫罗问道。
  “本门‘玄阳大鎚’!”绣儿又传音进来。
  “好!”紫罗咬牙道。
  “好!”风情愣然,言简意赅道:“喂!老弟,你别搞错了,我是指你得要在三天内将那功夫练至大成境界,而非是三年。这有关你终身幸福,你要考虑清楚!”
  “没关系,顶多阉了当太监!”紫罗狠道,旋即又失笑。
  风情默然,思考他这一句话所包涵的意思。
  良久……
  风情眼中电芒大射,似对某件事了然於胸,道:“你真的阉了也无所谓?”
  “呸!”紫罗气道。
  “不要怪我。”
  “哼!”
  风情吃吃一笑道:“既是你肯这么牺牲,风情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吧!”紫罗没好气道。
  “好!”风情暴喝一声,倏将紫罗一抛。
  十指全狼张,指尖突然冲出十道真气,风情再度一哼!
  这十道真气如同烟火般,各自爆裂出数十道丝线般真气,眨眼间托住紫罗,紧紧缠绕住他,使其不至於掉下。
  紫罗忽然间感受到风情的真气,像是一捆一捆的粗麻绳把自个儿给绑住。
  而且,那如同蜘蛛般粘稠真气,犹有愈收愈紧趋势,一时间,慕地察觉到呼吸困难将近气窒命息的地步。
  紫罗大口喘息,胸脯急骤震荡。
  瞬间!
  那缠绑住紫罗的真气凝化成千百根针,在短短不到十分之一眨眼的时间里,扎进了紫罗身体之中,血雾立刻飞扬。
  紫罗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声!
  风情清楚感应到紫罗身上有八道真气,每道真气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功力,它们彼此潜伏在紫罗身体里面,却又各自相安无事。
  禁制住那八道真气的功力如同是一道高墙。
  风情没有把握解开它,又忍不住分出一道微细弱小的真气去试探。
  两个人同时一震!
  脑海中一齐浮现了一个妖冶艳媚的女人朝他们笑。
  她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慈祥与关爱,风情用心记住竟发觉她与紫罗有七分相似。
  突然一惊!风情感受到一股禁制的真气席卷而来,霎时间溶入了自身在紫罗体内的二道真气之中。
  同一时刻两人的脑里迅快掠过一大堆千奇百怪的魔门绝艺。最后竟出现一个鲜明漂亮的女子全身像。
  紫罗一呆!
  风情心伤,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熟悉又充满慈爱的女人。
  那是他的母亲!
  心神一时疏忽,气血一逆,风情喷了一口血。
  传功者那八道真气同时窜动。
  紫罗脑中传入无数个影像,迷迷糊糊,莫可辨识。
  风情莫名其妙的知道一件事,没有人告诉他,反正他就是知道。
  在紫罗身体解除禁制的八道真气,他必须得一一收服,且不能遗漏。即使只剩下一小部分真气仍未化解,那漏网之角的真气亦会把原本已经融合的真气击散,并使其成为原来那数道真气。
  况且,那些真气彼此之间互不相容,相互排斥不已,却又没办法将任何一道真气给击溃。
  换言之,即是有绝世高手在体内打架一样,寻常人的肉体绝对受不了如此折磨。
  而且,真气在人体里面互斗,根本是无法消灭,人的身体犹如一个密闭的空间,除非身体溃灭掉,否则真气亦不可能流失于无有。
  风情了解到要把那群紊乱复杂的真气汇集的方法。
  就是以自己的真气传进於紫罗身上,然後再以之为主干,一一收服其余真气,但是那样一来,自己可能会耗损掉近三成的功力在紫罗身上。
  不过如果以紫罗身上流窜的真气为主干的话,则传功者的性情亦会影响受功者的心智。
  风情思及此处,猛磕刚牙,暗中提了三成功力,迅快传进紫罗体内。
  紫罗如受电殛,狂喷鲜血。
  感受到风情传入身体里面那一道真气猛爆威猛,颇有君临天下的气势。霎时间,体内那八道真气似受到感应,各自奔腾不休,撞冲不停。
  紫罗痛苦呻吟,脊背均汗出如雨,然而在外表上却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何异样?
  “好胆!”
  风情暗叱道,查知那八道畏惧自己的真气居然联合来反抗。
  只见紫罗的肚腹气涨如球。
  风情不自觉又输进二成功力进入紫罗体内,护住他肚腹要害,让它不致於因真气互击而爆裂身亡。
  “嗤!”
  气消,紫罗肚子恢复正常,却不禁呻吟浪叫,脑海里闪逝过无数男女交合的画面,意识中那个与数不尽的男人交合的那名女主角,似乎是自己。
  风情同时感应到那些景象,明白那一道被收服吸化的真气,必是一位房中一局手。
  但是风情无暇多想,瞧紫罗还浸浮迷醉在那些景象当中,趁那刚被击溃的真气还未来得及逃窜时,倏然将那五成功力化整为零,两路并进。以迅雷之威迎头痛击那一一道还在“发呆”的真气。
  “嗤嗤”二声,紫罗全身及手足瞬间肌内垒垒,涨大不知多少倍?
  同一刻。
  两个人眼前映出二幅图画,是一个力扛万斤大鼎与一个不畏刀刀砍击的女人。
  那紧迫的压力消去一半,紫罗领悟那二个所练的是何种武功。
  魔门“力振万石”与“铁甲贯”二大绝世不传之秘。
  这二种武功与先前那“姹女玄功”同样是非魔门宿星级以上元老不得练之。
  风情此刻正暗自纳闷,能请得动宿星级元老做为传功者的必要非同小可的人物。
  风情曾经在大漠里遇见一个快要死掉的魔门宿星级元老,并且从他口里得知很多魔门的秘密。知道凡是宿星级元老,除了对本山以及“魔宗”嫡传寥寥数人的命令可以遵从外,绝对没有人能够命令他做出这种将自身功力尽付一炬的事,除非是自愿。
  那个人究竟是谁?
  风情心神分散,将真气分化二道停留在紫罗脊背时,突然有一道尖锐的真气,剑拔弩张,趁觑偷袭。
  一怒,急然将真气汇合,那一道真气倏然临阵脱逃,风情真气一催衔枚疾走,於那道真气在紫罗胸部足阳明经窜进任脉前将其狙溃吸收。
  顿然的,一个狡猞形容阴毒的女人面孔出现。
  两人对偷袭的秘诀了然於心。
  急然,风情察知有一道真气流动很快,自己的真气竟然丝毫赶不上它,它似有意无意,每每在自己的真气快要追上时,竟又一而再的溜掉。
  风情气得心浮气躁,倏然察觉那已被融合吸收的四道真气蠢蠢欲动,犹有分散之意,大惊!
  忙平心静气,将那传进紫罗体内的真气分成六道,在它跑进了紫罗右臂後,一举堵住。
  那道真气刹间冲过紫罗右手拇、食、中、无名、小指,经过了手太阴、厥阴、阳明、太阳、少阳、小阴六经。
  於退无可退,避之无路的情况下,竟然反向前击那其中一道真气,试图脱出这道重围。
  风情心念一转,那六道真气聚合为二,在手太阴肺经“侠白”穴前后夹击,吞并。
  紫罗倏觉身子一轻,舒服了一点。
  忽见到一个女人以踏雪无痕的功夫,跃扬於悬崖上。
  二人同时一震!
  紫罗感受到那余剩三道真气负岖顽抗,准备背水一战,真气集聚左右肩头,一道道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
  风情脸色大变。
  紫罗右臂隆起,那三道真气竟是联合起来要挤断紫罗右肩上的各经脉,并试图把右臂弄断挤掉。
  若让其成功,风情至少也要耗掉五成以上功力,而紫罗的一条小命也必定难保。
  风情怒“哼”一声,再传入三成功力朝三道真气汇集之处狠攻狂击,连带的潜伏在紫罗右臂中那五成功力里应外合,以狂烈威暴破竹之势,把三道真气歼灭後吸收。
  “哇!”紫罗浑身一震!口喷浊血,筋骨暴然响动,脑里迅快掠过三种影像,那八道真气已经收化,倏然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风情引导紫罗体内那充沛无比的真气周天流转,於回归紫罗丹田後,慢慢的回收自己所发出的功力。
  “哈……”长吁口气,风情伸臂拭汗。
  紫罗落在地上,仰躺著,身上掉出一样东西。
  风情两腿一张,喘息道:“便宜你了,害我花了近三成功力,看你怎样赔……咦!”
  一呆!
  风情目不转睛紧紧瞪视紫罗,“咕!”忍不住咽了口水。
  只见紫罗云发纷散披洒,全身淋漓汗珠衬托著雪肤柔骨,晶莹中含着动人的诱惑,乳峰耸突隆立,曲线雅明,竟无任何瑕疵。
  他轻颤不已,欲语还休,惹人邪念的身子如同在呼唤风情。
  霎时,风情见到紫罗身旁有一个几可乱真的小阳具。
  他竟是个女人!
  风情再次一瞧,目光竟无法收回,她动人的柔骨玉肌中仿佛拥有无上的魔力,在渴望一个男人的疼惜。
  这那像是一个十六岁含苞待放的女孩!
  分明是成熟女人的万种风情。
  风情刚才功力运行出超,虽有“天医秘术”及“兵解神诀”护身,但是其心神尚未恢复,神志亦未坚凝。
  一声低吼,风情扑了上去。
  ※ ※ ※ ※
  紫罗顿觉一阵阵的抽痛从下身传来,像是极为难受却又舒服异常,一惊!
  美目忽睁,紫罗看到了风情趴在她身上施暴。
  她羞怒欲绝,隐然发现此刻竟然不恨他,从他在潼关前直至此刻,多次有惊无险的遭遇,自己便已经喜欢上他了。
  况且,自己的初吻也是在水潭中给他夺走的。
  恍忽中,不自然的与风情逢迎起来,忍不住双手双足缠环住他,脑里头浮现了风情第一次收服的那道真气所显现的画面。
  紫罗按图而为,有技巧性的引领风情。
  不由自主的,她身上的魔功逐渐引发,拼命的取悦风情。
  缓慢的,她呻吟转而高亢的浪叫。
  无数次的喜悦不断冲击着体内每一个细胞。
  风情却无止尽的狭弄亵玩紫罗,犹如人偶师在操控傀儡。却不晓得自身功力一点一滴被紫罗那恶魔似的娇躯所吸引。
  风情迷恋著紫罗火一般醉人的玉体上。
  突然……
  风情神色大坏,急欲抽身,却察觉自身功力剩下不到五成,紫罗的下阴如有莫可抗拒的吸力,紧吸著自己。
  不由得怒吼道:“你干甚么?”
  紫罗闻言而醒,惊道:“啊!怎么会……”
  风情飞快的想到那收回体内的真气里,早有绝大部分与紫罗身上的真气融合过,再加上自己耗损极大,心神不振的情况下,居然被紫罗无形中所散发出来的媚功所吸引住!
  故而有那不经考虑的荒唐事。
  换了平时的自己,紫罗亦绝对无法从自己身上取得任何真气,坏就坏在回收的那道真气又与自身的真气相融合,自己这么一弄,不啻是飞蛾扑火,跟送上门去死没有甚么两样。
  风情与紫罗不断互相推著,但觉徒劳无功。
  “呀……”惊叫声在背後响起。
  “你真的干出这种下流事,男人你也要!”绣儿惊怒道。
  风情有种穷途陌路的感觉,怒叫道:“娘的!她是女人,你不会看啦!老子快玩完了,你还不救我!”
  绣儿目中煞气一闪,却见紫罗平静的盯著自己不放,脑筋一转,问道:“帮甚么忙?”
  紫罗侧首,粉脸一红,道:“风情的功力不断传送进我的身子。”
  一呆!绣儿进身探掌,运出一道真气进去,骇然叫道:‘姹女玄功’,‘化功大法’,这怎么回事?”
  风情察知此刻功力不到三成,忽然绝望叹道:“绣儿,明年此刻记得到我坟上送鲜花。”竟是心如止水死意映现。
  绣儿心里狂跳,脑中千回百转,银牙一咬,道:“注意了!”将左掌也搭了上去。
  风情愣道:“注意甚么……可恶!”倏然查觉功力流失更快。
  她竟然也用“化功大法”来吸取自己的功力。
  风情气血淘涌、喷血。
  紫罗见及黯然一叹,珠泪滚滚流落。
  末久……
  风情白眼一翻,口涌血沫,全身功力尽被这魔门二大高手吸尽,瞬间瘫了。
  绣儿面无表情运劲吸住风情身体,硬生生将他抽离紫罗身上,朱唇轻启,道:
  “风情,作孽哟!不到二天的时间,你就玩完了,还敢叫咱家待在你身旁随时取你性命!真是的……”
  怱见到紫罗血迹斑斓的下身,冷然道:“咱家竟没想到你真是个女人……哼!你也不算亏本了,能够得到他身上将近七成的功力,也弥补得过去。”
  紫罗耳根俱红,默然更衣,与绣儿各自坐在洞壁两旁静静的看著风情。
  半晌……
  紫罗幽幽问道:“姊姊,你真的爱他?”
  绣儿眼里透露出复杂神色盯著风情,不听话的眼泪直落,她口气里无奈又伤悲的音调引人心酸,道:“只要咱家还活著,就一定要杀他,他……只能活在咱家心里。”
  紫罗一震!感受到这句话中的凄凉悲意。
  绣儿肯定的语气道:
  “这一次咱家放过了他,下一次……他不会再有那种好运了……”忽抿着下唇,狠吸二口气,再道:“你最好带他有多远走多远……”
  紫罗颔首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们两个人,可否容紫罗再问一句。”
  绣儿道:“说。”
  紫罗目不转睛,道:“我家少主今在何方?”
  “不知道!”
  绣儿闭上眼睛,睫毛不住颤动,似在强忍著莫名的情绪。
  紫罗再问:“我们主母是否已然证道。”
  “是!”绣儿忽然长叹。
  柳眉一挑,紫罗欲再追问,地上的风情忽然微动。
  两眼一睁,面前二位美女陪侍在旁,风情感受到体内空荡荡的虚无飘缈,费尽体力撑坐,苦笑道:
  “我居然又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一愣……两女不约而同“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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