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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穿越时空三步曲》作者:水心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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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8-02-05
一 尼罗河之鹰

~楔子~

 

  "俄赛利斯大人,塞布斯提安将军求见。"

  "不见……"隐忍的咳嗽声伴着沙哑的话音从纱帐中低低传出,和静躺在里头单薄的身影一样虚无飘渺,却也果决。

  "但将军是来征询登基事宜……"

  "我说不见。"

  "可是……"跪在地上欲言又止,那个年轻的祭司不安地回过头,朝倚在大门口这位即将在两个月后,可能成为上下凯姆·特之王的大将军瞥了一眼。见他不语,便又重新转头,望向纱帐中的身影:"可是将军说,时间紧迫,如果大人……"

  "一个月,"不等他把话说完,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不紧不慢,将他的话语轻轻打断:"一个月后,让他来见我。"

  "……是。"犹豫了一下,听见身后塞布斯提安离去的脚步声,祭司低头恭敬行了个礼,起身倒退着离去。

  随着脚步的远离,诺大的宫殿里安静下来,除了风声,以及纱帘拖动在地上摇曳出的沙沙声响。空气有点沉闷,晌午没有一丝阳光,厚积的云层却把太阳的热和大地的闷搓揉在一起,缓缓蒸腾着这个伫立在大漠上苍白而华贵的国家。

  "姆……"

  "大人。"听见主人的召唤,一道黑色身影由层层帘幕后闪出,无声无息,跪倒在那张仿佛是蝶茧般被缠绕得密不透风的大床边。

  床上单薄的身影轻轻动了动,抬指,将半透明的帘剔起一条缝:"扶我起来……"

  "是。"没有半点迟疑,那肤色黝黑,有着石雕般刚毅轮廓的努比亚籍男子站起身,将帘子自两边拉开。

  雪白的帐帘在他粗糙的掌中像两缕薄雾,惊颤着抖起,安安静静散落。曳开处显出帐内人凌乱冗长的发和细腻优雅的脸,美得像神,苍白得……如同神座前最细腻的沙砾。

  "大人,小心。"手臂穿过他的发将他上身轻轻扶起,坐在床沿上,姆将那神般美丽却比蝴蝶还脆弱的躯体护在自己怀间,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护着世上最易碎的瓷瓶。

  "我听见外面有马蹄和车轮的声音……"

  犹豫了一下,望着怀中人空洞无波的眼,姆低声道:"那是王的灵柩,从西奈,回来了……"

  "回来了……"唇角牵了牵,俄赛利斯闭上眼淡淡一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长途跋涉归来,连哥哥都不记得来看一眼……"

  "大人……"眉心轻拧,低下头想说些什么,眼中却撞见一点晶莹的光,在那湖水般安静而柔美的眸底闪烁了一下。姆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他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那些自称是我弟弟继承者的男人们。"

  "塞布斯提安将军有点不安,因为北边的迪琉斯大神官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排斥,令他顾虑重重。"

  "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见我。"

  "是,没有您的认可,即使在人民面前,也……"

  "好了姆,我不想再听这些……"

  "是……"

  "他回来了,我只想在重新有了他的空气里,好好安静上一段日子。"仰起头对这忠实的奴仆绽出一个宽慰的笑,一滴微热的液体却仿佛经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推挤着,从那微笑的眼角慢慢滑落。而他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空洞的眸抬起,对着头顶某个不知名的点,他似乎在同姆说着,又仿佛在自言自语:"尼罗河……快泛滥了吧……"

  "是的大人,快了。"

  "快了……"窗台一缕风卷入殿内,扬起他凌乱的发,扬起他苍白干裂的嘴角:"快了,奥拉西斯……快了……"

  公元前13XX年夏,年仅二十五岁的埃及统治者奥拉西斯在西奈沙漠暴毙。一个月后,尸体经由红海运回,因路途遥远,虽经防腐处理尸身仍然出现了局部的损坏。但据参与祭祀和制作木乃伊的祭司们说,在其兄长,最高神官俄赛利斯抱着病体一人处理了三天三夜之后,他们所看到的遗容与生前几乎没有任何两样。

  同年九月,原执掌上埃及四个军团及边关军的大将军塞布斯提安正式登基称王,但作为被当地人神一般膜拜着的大神官俄赛利斯,却并没有参加他的登基仪式。有人说他病入膏肓已经恹恹一息,也有人说,在塞布斯提安登基前一夜,他便离开了埃及。

  次年八月,因政局混乱和上下埃及同时爆发的瘟疫,底比斯出现暴动,会同孟菲斯的祭司团,推翻了塞布斯提安新立不久的王朝。十月,亚述人进攻底比斯,援军因两地间上层思想上的不统一而迟迟不至,致使黑骑军统领雷伊将军在战争中丧身。同年十一月,赫梯人的介入使埃及人得以喘息,援军到,战事得以缓解。

  三个月后,迪琉斯大神官自立为王,统一上下埃及,令自法老王奥拉西斯去世后一年里动荡不安的埃及,终于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奥拉西斯的死,有人说,死于同亚述的对战,有人说,死于觊觎着他手中权利的贪婪之心……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也许只有西奈上空的风,西奈沉默的沙砾,才能将这秘密永恒地窥知,永恒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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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8-02-05
~第一章错空~

 

  公元2003年12月上海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好梦方浓中突如其来的铃声,通常比热被窝里塞块冰还要令人无法忍受。

  每次被吵醒都会后悔把铃调到最大声,每次把声音调低后又会在临睡前再次把它调回原档,这就是生活的无奈……

  手探出被外在床边抓刨了半天,好容易摸到那只浑身颤抖个不停的电话,展琳眯着眼有些疲软地塞到耳边:"喂……"

  "大姐,天黑了。"

  听清楚对方的声音是谁,她往被窝里沉了沉:"慧?"

  "是我。"阳光灿烂的声音。也是,刚从阳光灿烂的海南岛销假回来的幸运儿,少说也得再灿烂阳光上几天。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八点。"

  "八点?小姐,知不知道我今天几点睡的!下午四点!四个小时,大小姐,我两天才他妈睡四个小时!拜托你就让我死上半天工夫好不好!!啊?!!"

  越说越激动,劈头盖脸一顿吼,爽完了,人清醒了,才忽然发现……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识相准备挂电话了?

  对着听筒吹口气,揉揉眼睛正打算把电话搁了,却在同时,听见电话里声音再次响起:"琳,"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展琳两眼一翻,重新把听筒塞耳朵边,仰天叹了口气:"罗少校?"

  "是我,打搅了,不好意……"

  "老大……别客套,有什么事,说吧。"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罗扬习惯性不知所谓的笑声,有些低沉,有些憨厚,不过基本上,那是使唤人的前奏:"绑架那女人的团伙找到了。"

  眼神醒了醒:"你是说……找到黎优了?"

  "有目击人发现她被带去海定路恒泰大厦。"

  "你在哪里?"一骨碌爬起身。

  "我们已经在附近埋伏。"

  "我马上到。"

  黎优是个有着模特资质但也有些病态的女人,之所以说她病态,是因为展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确定了她眼底某种脆弱的神经质,这是几年来从事特警这份职业锻炼出来的眼力,之后从她家里搜查到的病历更证实了她的这种揣测。她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在困扰着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具体是什么,那女孩不说,她也无从探知。

  但除去这个,她和这座城市几乎没一个普通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清白而单纯的家世,一样地读书,一样地打工,不幸的是父母早亡,留下她单身一人挣扎生存在这座钢筋骨水泥构筑的森林之中。

  这样一个普通而又有些让人觉得怜悯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前段时期一起博物馆失窃案有了牵连,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连国安局都下达了要保护她安危的命令。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而似乎是为了迎合那道命令,黎优真的被人绑架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国安局那么多人的保护之下。那些绑架者到底是谁,最后那一刻,她甚至没见到绑架者是如何从自己手中把她带走的……

  思忖间,展琳的头忽然一阵钝痛。

  从耳膜最深处传递出来的轰鸣,让她不得不放弃了继续的思考,看来昨晚遇袭时头部所受的创伤,或多或少还是对脑壳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甩甩头,隐约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她回过头,冲边上跟着自己一路走的武警低低问了一句:"什么?"

  边上的武警正全神贯注听着耳机里传达来的指令。冷不防被这突然一声给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眼睛眨了眨:"……什么?"

  "不是你和我说话?"

  "你听错了吧……"

  "不好意思。"

  对方笑了笑,继续注意耳麦里的话音。

  隐隐觉得有目光似笑非笑扫在自己脸上,抬起头,展琳朝恒泰大厦对面一栋大楼瞥了一眼。楼层内有黑影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微微一怔。

  恒泰大厦共计二十八层,是位于海定路一栋全市相当著名的商务科技楼。不少知名企业、学府在这栋楼里设有专门的研究处,同时也包括一些海内外大型公司集团设立的商务办事点。

  所谓的黄金地段上的黄金楼。

  而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这桩大厦的顶楼——J国生物研究院研究中心,驻中国一号分部。

  搞生物研究的机构怎么会和绑架案联系在一起,这问题同昨天突然接到命令,以国防部名义出面保护那个名叫黎优、无背景无特殊的普通女孩一样的让人摸不着边。单纯的听命行事,不过这次不同在于,还得顺道对这个研究所进行一次突击性检查。

  据线报说这家企业有参于研究生化类武器的嫌疑,虽然还不知道是否属实,但早已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常规化审查是没什么用处的,借着这次机会,倒正好可以撞它一撞。

  "目标已经确认。"

  "收到。第一第二小队封锁所有道口,第三小队守在南北门待命,其余人跟我直接进去。"

  "是。"

  一到28层,行为和声音已用不着遮掩。直接跳过前台往里闯,眼角瞥见那前台小姐嘴巴动了动,心急慌忙抓起了电话,心知是通知保安或者高层,展琳手一抬,把证件朝那姑娘眼前晃了晃:"别乱动,否则将作为干涉警务处理。"

  那姑娘一呆,显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捏着电话不知道所措。

  展琳朝身后一名武警递了个眼色,随即带着众人继续朝里闯。而那名武警则留了下来,背对着电梯口,两眼不再离开前台。

  "谁!你们干什么?!"

  连开几道门,除了一办公室吃惊呆滞的脸,什么都没有。却在往走廊深处继续前行时,冷不防正前方一道电子门倏地打开。几名彪形大汉从里头匆匆奔出,操着生硬的中文,一只手摸在上衣口袋。

  走在最前头的展琳没有丝毫停顿。瞅着那道门还没合上,她一拳击在为首那个男子的小腹,在他岔气弯倒的同时,人已闪身在这些高大身影间钻了过去。

  身后一阵沉闷的拳脚声,展琳不作理会,眼见着电子门红色信号灯一闪,她飞身过去一把撑在门上。门收到感应立即停止了闭合,与此同时,无声而快捷地解决了那些人的武警战士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警察!站着别动!"

  进门的一刹那,几乎所有武警都端起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并没有谁命令他们这么做,纯粹的条件反射。

  门内一道宽敞明亮的空间,纤尘不染的昂贵电子设备,寥寥无几的数名身着无菌服研究人员,安静亦洁净,却是一派激战过后的凌乱场面。仿佛这个宽阔的大厅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气体爆炸,特殊材料制造的隔音玻璃碎片撒得遍地都是,显出一墙之隔的大厅另一端,无论地板还是仪器,黑压压覆盖着一层灰烬。

  扑面而来,一股浓厚的化纤物焦糊臭。

  环顾打量间,一片灰色的东西摇曳着飘到展琳脚跟前落下,在地面扑腾了一会儿,片刻,静止不动。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展琳愣了愣,地上那灰色薄片状的尸体,是足有信封大小一只断翅飞蛾。

  疑犯不见了,搜遍了整幢大楼,亦没有找到黎优的行踪。惟一的收获只有眼前一室的凌乱,一地的飞蛾残骸,以及一个又一个混沌的谜团……

  怔怔呆立在人去屋空的现场的时候,手机响了。

  "琳,我是总部,马上回来。"

  "可是这里……"

  "恒泰大厦已经由刑侦处接手,你马上回来领取装备,刚接到消息,那批古埃及文物今晚就到了。"

  "是。"

  这批在运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大量宣传的古埃及文物,是由一名叫做雷蒙德·佩莱斯特·赫克的富豪在今年从大英博物馆买下,转赠给埃及政府的,听说,都是属于国宝级的珍品。

  运往埃及之前,那位富豪在同埃及政府达成共识之后决定先在全世界将近半数的国家进行一次循环展出,首站便是中国的上海。

  一下飞机这批展品就被安置在市博物馆地下室内,那是个专门存放特级文物的场所。以十米厚的花岗岩砌成,配以几十厘米厚的金属防盗门,而该门的电子防盗锁是三年前由利丝这个开锁专家推翻原先美国人设置的程序,精心编制成的。可以这么说,即使把博物馆炸平,都未必能够进入那间地下室。

  放在里头确实是很安全。

  只是一旦从里头取出,这些文物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万一出什么问题,经济上的损失不算,对于在国际上所会遭受的影响,不言而喻。所以这次政府是花了大手笔在安全事宜上的,例如展琳、牧慧、利丝这样三合一的特殊行动组,一般的情形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三人全部出动。

  连武器也用了最好的,因为即要威力强,又要对周围的波及面缩减到最小。

  "三个主展示柜都装有最新型热感应器,它们的功能在于,如果有可以超过标准的温度,例如高烧病人接近,内部装着文物的拖座会自动下降,通过密道进入地下室,并且自动接通保安处和110专线。极敏感,你们这几个小子不要没事干拿自己当实验品。"

  "知道了老大……"

  "这种热感应器……美国也刚开始使用不久吧,没想到咱博物馆有这玩意儿。"

  "没想到的东西多得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了老大,楼层平面图好象省略了不少东西。"

  "对,"手一伸,罗扬从上衣袋子里取出一卷微型胶片:"你们要参照的是这张,至于墙上挂的那张,不过是给参观者看看的。"

  "够缜密。"

  "你们以为,博物馆开到现在基本没出过什么问题,是因为所有人思想觉悟太高?光一幅唐寅的真迹黑市上可以卖多少价知道不?"

  "老大,不要再诱惑我们了,兄弟们思想觉悟都不太高的说。"

  "呵呵……"说笑间,抬头望见展琳斜倚着门口望着自己笑,罗扬站起身拍拍手:"好了散会散会,大家各就各位干活去了。"

  "哎?展老大也来了。"

  "展老大好,展老大今天穿那么性感是不是打算和咱古埃及法老王约个小会儿什么的。"

  "一边玩去!"几脚踹在那些见到她就乱没正经的混球屁股上,看着他们嗷嗷叫着离开,展琳笑着把自己外套拉链拉拉好:"一来就看到你在给他们上教育课。"

  "没办法,这次上头给的压力特别大。"

  "烫手山芋。"

  "你呢,东西都带齐了没?"

  抬抬手里的包:"带了,感觉自己像是野战排的。老大,"忽然凑进那毫无防备的男子,展琳压低了声音:"透露点,这次那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罗扬脸一红,稍稍后退半步,摇了摇头:"别多问,叫干啥干啥去。"

  "是——老大——"把包往肩膀上一甩:"那我先转转去,这会儿馆里没人了吧。"

  "对。"想了想,抬头补充了一句:"琳,防弹衣穿了没。"

  摆摆手,展琳指了指自己衣领子里头,眉梢轻轻一挑。

  "又是超薄型,要风度不要安全度。"

  笑了笑,刚准备走,想起什么,展琳回过头:"慧和利丝还没到?"

  "她们两小时后到。我也该走了,琳,这几天晚上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两小时后,利丝和牧慧并没有准时赶到博物馆,而这个时候,已近午夜。

  虽然平时有些散漫,也因为这行做久了有些老油条,但说到做到,守时守信,是干这行养成的必然习惯,所以没有特别的事,她们必然不会随便迟到。更何况,今晚看守的都是些怎样贵重的东西。

  展琳抬腕看了看表,眉宇间已经有了层隐隐的不耐:"监控区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东馆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南二馆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展老大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在北一二层,检查一遍就回来。和慧她们联系过没。"

  "关机。"

  "算了,你们继续,我马上回来,顺便帮我热下咖啡,完毕。"

  "是。"

  通讯完毕,往身旁因节能灯而折射出荧荧蓝光的玻璃罩扫了一眼,展琳掉头朝楼梯口走去。胶底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如同一只夜行的猫,这一点,让她颇为自得。

  走了两三步,无声无息的耳机里突然一阵凌乱的嘈杂,在这安静空旷的空间内,让她不由自主一惊。

  "琳……"电波干扰般的嘈杂声中,隐隐的,仿佛有个男声在叫她。

  她忙按住通话键:"什么事。"

  "琳……"

  "什么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扰了讯号,展琳一边对着耳麦略略提高声音,一边移动步子试图找到不受干扰的方位:"有什么事?"

  杂音尖锐地忽闪了一下,随即,突然停止。

  "……老大?你在和我说话?"耳麦里传出监控室小刘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干扰,清晰得就如同人在旁边。

  "你刚才叫我?"

  "我没有叫过你。"

  "没有?"

  "没有。"

  "那别的线路……"话音未落,展琳的声音却陡地止住,一手按着通话器,一只手条件反射般抽出擦在腰际的手枪。

  耳麦里再次响起一片凌乱的嘈杂声,隐隐夹杂一条男声,让她终止了想继续说出的话语:"琳……回去……我们……"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但绝对肯定不是中文,也不是今天在场的任何一名警员会说的语言。但她偏偏能够听懂,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困扰着自己的疑惑。

  似乎在她还未开始记事时,曾同会这种语言的人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几乎天天说,不停地说……已经成了某种习惯。以至到了读书的时候,对同那会这语言的人生活过的记忆模糊了的时候,她仍会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这陌生的语言,即使她连那人的长相、性别、年纪都记不清楚了。至今还记得当时同学嘲笑她说土语,而恰巧听到的老师,对她所露出的困惑的表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记忆的模糊,那些语言在她脑海渐渐很少出现,她开始认为那一切是自己童年的错觉。每个人在年幼时幻想力都是惊人的不是吗,或许,那只是她将现实和幻想的一种混淆,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希望自己认识个特别的陌生人,就像《小公主》里的萨拉。

  她把这归咎于幼年综合症。

  然而,此时耳朵里重新听见那种话语意味着什么?头部受创所出现的幻听,还是……

  "小刘,小刘听到没有,听到请回答,小刘……"拍了拍耳麦,耳机中依旧电磁干扰般嘈杂声一片,不算太响,只是没了那若隐若现的男声,亦听不见监控室里小刘的回答:"小刘,小刘听到没?三线有没有人?四线有没有人?喂?"声音抑制不住地渐渐提高,展琳边变换着站立的方位,边有些不耐地调整频道。

  突然背后有坚硬的物体一顶,令她蓦地停下了脚步。

  耳机里的杂音亦骤然间停止,凌乱过后的寂静,在这空旷巨大的厅堂内瞬间排山倒海般将她包围。

  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寂静。

  "三号线在,一号请说。"耳麦里清晰传来三线人员的说话声,与此同时,展琳看清了背后顶着自己的硬物,那是围在装着古埃及法老王黄金棺材的玻璃柜前,一排金属栅栏。

  她轻轻舒了口气。重新带上耳麦正要回答,冷不防目光触及玻璃柜上一闪而过的倒影,眼神骤地一凌:"该死!"

  闪电般将抢举起,对着天花板的方向,却哪里还来得及。

  一阵脆响。伴随冰雨般晶莹的玻璃碎片从头顶环形天窗纷扬洒下,一道漆黑色身影越过夜空,由上朝着展琳所处的位置直线下降!

  没有闪避的时间和空间,展琳出于本能抬起手,在那些玻璃碎片刀锋般刺落的瞬间遮挡在自己头上。与此同时,一股劲风掠过,后脑勺被一坚硬物体猛地被撞击了一下。

  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她的眼前随之一片漆黑。

  烫,好烫……周身火烧火燎的感觉将展琳从混沌的黑暗里硬生生拉回。随着人渐渐地清醒,头裂开般的疼痛以及四周炎热的气温所带来的不适感,逐渐变得更为清晰和强烈。这是什么地方。睁开眼的一刹,她愣了愣。炙热的骄阳照耀得死亡之海般沙漠一片耀眼的白,万里晴空,一只飞鸟都没有。沙漠……一望无际的沙漠?!市中心的博物馆怎么转眼成了沙漠?!

  忍着头强烈的晕眩,展琳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放眼看去,四周一片苍茫,片片黄沙内没有一丝一毫有生命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被打昏后,一夜间怎么会被人丢到了这种地方?想起了什么,她急急忙忙从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一只小巧的手机。

  昨天因为工作关系,所以一直把它关着,但愿现在这电池所剩不多的手机能让她打通求救电话。有些颤抖的手摸索了一会才按到开机纽,按下,屏幕亮了起来。

  页面停留在搜索网络状态好一会儿,就在展琳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一行冰冷的字滴的一声跳出画面:抱歉,搜索不到网络。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过于强烈,还是因为气温过高,她觉得自己的头更加晕了。胸中有种强烈的感觉呼之欲出,这个久违了的感觉叫——惶恐。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8-02-05
~第二章被捕~

 

  "看一看瞧一瞧,全凯姆·特最好的香料!比黄金还要珍贵的香料啊!"

  "蜜瓜!上好的蜜瓜!"

  "看看布料啊!宫里才有的最上等的布料啊!便宜了!

  耳边充斥着无数混乱嘈杂的话语,伴着空气中脂粉和烤肉混合的熏香,陌生却又异样熟悉的话语,那从童年时就萦绕在自己耳边,挥之不去,却又时常被自己大脑刻意忽略的话语。此时此地,展琳终于明白这话语源自哪个国家了,他们叫它凯姆·特语,而当她见到眼前这片巍峨的城池以及城池中随处可见的,庞大而又无比熟悉的雕像和浮绘时,当她看到人来人往那些拥挤的路人身上的打扮、头上的独具特色的装饰时,她明白了,原来凯姆·特就是古埃及人对他们国家的称谓。而她眼前这座繁华热闹的城市,正是位于尼罗河上游的古埃及大都市之一——底比斯。

  怎么会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想了已经有好些天,展琳依旧没有想明白过来。

  无法理解,无法明白。惟一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前行。饿了就想办法弄点吃的,渴了路边就是饮牲口的槽,然后再继续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前行……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已经逐渐不堪负荷的大脑不至于崩溃,不,不是似乎,是确实。

  继续走着,沿路目光闪烁,不比头顶的阳光少多少。展琳不以为意,已经有点习惯了,那些好奇的,但也同样并无恶意的目光。无暇再去管顾,脑子太忙,忙着琢磨接下来她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眼前熙攘祥和的街道有点混乱起来,因着前方一队骑兵模样的人,正排开人流杀气腾腾地朝展琳兀自发呆的位置直冲过来。

  周围的人群早已四散,可正在混乱中煎熬思索的展琳却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在漫不经心迎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继续走着,一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而那队骑兵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前面有人而把马的步伐放慢的打算,眼看人和马就快要撞上,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压抑的低呼。

  几乎是一刹那间,只见展琳微晃身形,抬右脚往飞奔到面前的烈马肚子上轻轻一点,扭腰,腾身,翻转落地,一连串动作天衣无缝,落地的时候毫发无伤,边上的人群忍不住啧啧惊叹。而那匹马受她脚轻轻一点,顿时受惊抬腿嘶鸣,几乎把马背上的骑手翻下马来,跟在后面的几个骑兵因为前方的变故而急忙勒住了马匹的步伐。

  "混帐!!当街拦阻迎接巴比伦公主的仪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险些从马背上滚落的为首的骑士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用手中的鞭子指住展琳大吼,而展琳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令他气结:"喂!和你说话呢!你知道延误我们的时间该当何罪吗?"

  "哦?"展琳终于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抬起头,努力把视线的焦点对准马上的骑士。刚才完全是出于本能闪过了马匹的撞击,此时的她已经因为极度疲乏和精神打击而摇摇欲坠。然她的这副样子在对方的眼中看来却是极为不屑和藐视的神情,且她一身怪异的服装和暗红的发泽又令人觉得可疑。

  骑士身后赶上来一骑人马,附在他耳边轻轻到:"大人,你看这女子服装怪异,不象我们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民族的打扮,而且发色妖异,现在不少国家对于我凯姆·特的富裕虎视耽耽,只怕她是……"

  骑士挥了挥手表示明白,对身后大声道:"把她带回去!"身后有两人下了马,朝展琳走去。

  "为什么?"看到他们过来,展琳往后退了一步,用眼神制止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把你带回看守处,没弄清楚你的身份前,你不能随随便便在我凯姆·特的领土内闲晃!"

  "我不是……走开!别碰我!"疲乏和饥渴令展琳烦躁起来,对着越走越近的士兵低吼。

  "手脚快点,想让公主等久吗?"马上的骑士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中的鞭子。闻言,两个士兵不敢迟疑,伸手向展琳抓去。

  "走开!"展琳一扭身,轻轻闪过抓来的手掌,遂出手如电,扣住那两只手的脉门,四两拨千斤,将两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士兵甩了开去,在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中转身拔腿便逃。

  "站住!!"

  "抓住她!!!"三十多骑骑兵在原本就显得狭小的市场内追逐着小鹿般逃窜的展琳,水果布料盘盘罐罐被撞得飞天走地,咒骂声,哭叫声此起彼伏,同时,原本守卫城门的士兵和巡逻队也被吸引来了,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街头越演越烈的追逐战把原本已经走出城门的一支黑色的队伍也吸引了过来,同那支追逐得面红耳赤,已经显得狼狈的骑兵队不同,这支黑色的部队是安静的,无声无息地在一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的带领下欺了过来。

  而那些狼狈的骑兵们,依然在大吼大叫地对展琳穷追不舍,抛下了在平民百姓前塑造的不可一世的形象,他们几乎是狂乱地想把那个居然徒手就击倒两名士兵的狂妄女子逼到空旷地带然后将她一举抓获,但是……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那女孩跑得简直像头野兽!

  冷眼旁观了片刻,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示意他的队伍按兵不动,随后从边上的侍从手中取过一支金色长鞭,指着那支追兵的领队对侍从说了句什么,然后用鞭柄在马臀上轻轻一拍。

  雪白的骏马立刻如脱弦的箭般飞驰出去,不到片刻,便轻易超越了那队气急败坏的骑兵,朝着展琳逃逸的方向追去。

  随着体力超负荷的透支,展琳的步伐愈显沉重,呼吸急得几乎要窒息,而就在这时,她有些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把自己逼进了绝境。不知何时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看了两天两夜的让人绝望的沙漠,连藏身处都没有,而后面的追兵却快要追来了。听着身后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她只能不顾一切往前飞奔。

  但能这样跑到几时呢?也许,是自己断气的一刹那吧?展琳有些绝望地想着,感到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

  "你到底能跑到几时?"不同于刚才那个骑士沙哑粗劣的嗓音,一道清朗干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透着微微的嘲讽。

  展琳闻言身形一滞,等再扭身想跑时,半空中'嗖'的一响,随即她的腰便被一根长而韧的金鞭扣住了。

  '糟糕!'脑中警铃声大作,正待挣扎,身后的马一声嘶鸣,竟拖着她飞奔起来。勉强稳住不被拖倒,她无可奈何地被牵制着随马飞奔。

  马上黑色的人影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似轻不轻地吐了一声:"很好……"随即她悲哀地看着他扬手在马臀上猛击一下,骏马吃痛登时用力往前窜去,她只觉得腰部钻心刺骨般收紧,整个人腾云驾雾般扑倒在地上,朝前滑去。

  粗劣的沙石磨破外衣,带来刀割样的痛楚,极度疲乏和痛苦使得展琳再无任何脱身之力,之能任一人一马将她死狗般拖着前行。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对她来说却象一个世界那么漫长,当她以为自己会被拖到血肉横飞死无全尸才会脱离这人间地狱时,马却在呼哨过后停了下来。

  但是停下又怎样呢,她翻了翻眼,发现太阳的颜色居然是黑的,整个大地在眼前摇晃。随后,凭着仅存的意识,看到不远处那个黑色的身影翻身下马,不紧不慢朝她踱过来,而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大批人影,鬼影似的在她附近晃来晃去。然后,一阵风将那黑色身影披在身上遮盖着他头的斗篷吹落,露出他漆黑泻瀑般一头长发,以及压在长发上金光夺目的鹰形皇冠。

  "带她回去。"最后的意识被夺走前,她听到他淡然地吩咐。

  身体与硬冷的土地撞击的一刹那展琳曾略微恢复了片刻神智,但也只是片刻而已,当身体躺倒安稳下来后,便又堕入了无比的黑暗。期间,模糊感到有人把她拖到一堆松软的枯草上,然后有一滴滴清凉的水顺着干涸的嘴滑入喉咙。

  也不知道就这么昏昏然睡了多久,当展琳终于能够彻底醒来时,感到一只冰冷细腻的手掌在她滚烫的额头贴了贴,随即,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头顶道:"你醒了。"

  "谁?"一开口,嘶哑得令她自己吃惊,睁眼打量,只见一名衣着褴褛却丝毫遮掩不住其绝美容貌的深褐色长发女子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她身边,淡漠地看着她,虽然同是囚禁在牢里,却隐隐透着股高贵的气质。

  见展琳询问,她露出淡淡微笑:"和你一样,囚犯而已。"

  "谢……谢谢你照顾我。"看着身上明显清理过的伤口,展琳低声道谢。

  那女子不再看她,只把目光转向高墙上钉着粗铁条的小窗外漆黑的天空:"你的衣服很坚韧,所以才保护你没受到最大的伤害。"

  见她没有答话,女子自顾自道:"是谁出手这么重?他吗?我看到是他的近身侍卫把你带进来的。"

  "他?谁?"展琳疑惑地皱了皱眉。

  "法老王。"淡淡的声音,却因为提到这两个字而隐约有些颤抖。

  "法老王?我不知道。"展琳在她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挖出一个密封塑胶袋来,撕开口,抖出一粒白色药丸,张口倒进了嘴里。高效消炎片,作为她们这样特殊的职业,这种小小的药品总是随身带着一些以便不时之需的。

  那女子回头看了看她:"你……是哪国人?"

  "不知道。"对于三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展琳一时无法解释自己到底是来自哪个国家,只能干脆地回答'不知道',以杜绝接着而来她可能提出的更为麻烦的问题。

  "扑哧……"那女子突然自失地一笑:"抱歉,我是不是很罗嗦?好久……没有和人说说话了,我叫艾布丽莲,你呢?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琳。"

  "琳……"她念了一遍,随后侧身躺下:"再睡会儿吧,天快亮了。"

  "醒醒!快起来!"被一双大手粗暴地推醒,展琳睁开眼,才发现已是正午时分,毫无阻挡的阳光透过铁栅栏给这间小小的牢房带进一线光明。一个高大粗壮的狱卒正用不耐烦的眼光瞪着她:"快点,王要审问你!"他粗声粗气地道。

  "唔。"她含糊应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原来夜里好梦正浓时总有些奇怪的不适感原来来源于手上和脚上沉重的镣铐。

  出牢笼,跟着几名狱卒跟跟跄跄来到监狱大门口,他们同门口等着的几名侍卫打扮的精壮男子打了个招呼,便把展琳移交给了他们。

  迈出阴暗的大门,刺眼的阳光让展琳几乎睁不开眼,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边上的侍卫已经不耐:"快走,王等着呢!"

  一夜的好睡以及特效药的作用,虽然一走动身上的伤口依然火烧火燎般疼痛,但是她的精神已是好很多了,抖了抖镣铐,她迈着蹒跚的步伐在侍卫的押解下朝远处巍峨的宫殿走去。

  没想到,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美得像天堂呢。雪白的高大宫殿,色彩鲜艳的彩绘,衬着巨大逼真的雕塑,虽然曾看过记录片中用电脑制作的模拟实景,而当真的身处在这样美妙的环境中时,展琳所受到的震撼已经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了,如果能活着回到自己生活的年代……如果能活着回去……

  重重一推打断了展琳的遐想,回过神,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扇雕刻精美的白色大门外。

  "王,犯人带到。"一名侍卫走到门前恭恭敬敬道。

  片刻后,里面传出清冽淡然的声音:"带她进来。"

  这声音……展琳一凛,将昨天晕倒前听到的黑色人影所说的那句'带她回去'相重叠,赫然就是昨天将她整得很惨的那个家伙的声音!不知不觉她全身的肌肉绷紧了。

  不容她多想,侍卫已经打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整个内殿宽敞明亮,六排落地长窗向外开着,阳光透过白色的薄纱折射入柔和的光线。窗外隐隐传来年轻女子轻柔的嘻笑声,忽远忽近。年轻的法老王半侧身体,斜靠在线条优美的藤编卧榻中,低头默读着手里一卷卷宗,乌黑的长发上那顶做工考究的金色鹰状王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碎碎的光芒。

  就是这样安详的画面却藏不住他周身流动着的威慑气息,展琳眼睛的余光瞥见身侧押解她的侍卫全都低着头,屏息垂手静静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法老王合上卷轴,将它丢到一边的矮桌上,这才抬头看了已有些不耐而令手上的镣铐发出悉悉梭梭声响的展琳。

  一对上他幽深的眸,展琳的大脑有那么瞬间几乎被夺去意识。什么样的美才叫真正的美,如果以前展琳有千万个说法,那现在这千万个说法全部都给丢到银河系。

  "看够了没?"讥讽的神色从法老黑亮的眼眸中传出,探究的眼色打量着她惊讶且直直望着自己的乌溜溜的瞳仁——那双小猫般机警灵动,闪转着千万个念头的瞳仁。

  窘迫!在一低头的瞬间,展琳再次勾出很久以来没出现过的这个久违了的感觉。

  见状,法老王嘴边勾出一丝浅笑,挥挥手,两边的侍卫无声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室内气氛逐渐尴尬之际,法老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想也没想,这三个字从展琳嘴里脱口而出。

  似乎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他挑了挑眉,站起身:"哪个国家指派你来的。"昨天看她的身手,不像是普通人那么简单,没有经过训练出不了这样的身手,应该是哪个国家派来的探子。

  "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国家指派我来。"

  沉默。法老垂着头,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而展琳在说了那么直接而相当于废话的回答后,便默不做声地杵在那里任命地等待法老的反应。

  "你的衣服料子很特别。"半晌,法老王说了句她没有料到的话。愣了愣,她若有所思看看自己那件被沙石划破但还算完整的牛仔外套,以及黑色,用极为柔韧的特殊料子制成的超薄型防弹衣,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这身衣服,只怕那个时候全身都会被撕烂了吧。

  突然,法老王那修长的身影毫无防备地欺来,低头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展琳低声诱惑般道:"说出你的来历,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自由?"展琳抬起头,突兀地望着这年轻的王。

  他一愣,随即淡淡道:"除了这个。"

  神色一黯,展琳撇开头给了他一个同样淡淡的答复:"没得好说。"

  下巴一紧,她的头被强迫扭向他,幽深秀美的双眸突然迸射出一道彻骨的寒光,就这么一语不发,却让展琳如受剐刑。起先她怎么都不明白看上去如此俊逸无害的年轻男子只不过半躺着看书却会让人感到一阵阵阴寒的压迫感,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么一位君王,即使他随意地坐着不动都有着能让人胆战的气势!

  "王,叙利亚大使求见。"门外响起守卫朗朗的通报声,打破了殿内僵硬的空气。紧扣着她下巴的手终于松开,法老王拍了拍手。

  门开,等候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

  "带她回去。宣大使进来。"

  "是!"

  在侍卫的押解下展琳低着头匆匆离开,几乎忘了身上的伤痛和沉重的镣铐。然而背部传来的冰刺般寒意提醒她法老王冷冷的目光并未就此放过她。直到重新见到宫殿外的阳光,那如履薄冰的感觉才总算消失,让她长长舒了口气。奇怪了,那个人也不见他有多大举动,怎么就觉得自己像刚从死亡线上逃回来似的,展琳展琳,虽然不是在自己的时空里,你的表现也太失败了吧!

  被推进牢房,靠墙坐着发呆的艾布丽莲似乎吃了一惊:"琳,你回来了?"

  "唔。"拖着累赘的镣铐,展琳蹭到她边上坐下:"你好象很惊讶的样子。"

  "不……"避开她的目光,艾布丽莲支吾道:"我以为……没……没什么……"

  沉默了一阵子,她轻声道:"你看到他了?"

  "谁?"

  "法老王。"一个词说得细不可闻,若不是周围太静,展琳几乎就听不见了。

  "是的,我见到他了。"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异常不安地动了动,她疑惑地看了艾布丽莲一眼。

  "你觉得……他如何。"几乎在问完的同时她呼地站起身,不安而懊恼地来回走动:"对不起,琳,我不该问的,你不用回答,"她做了个决绝的手势:"我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

  可琳却发现在幽暗的牢笼内艾布丽莲柔美的脸庞上隐隐有一点泪光。

  "艾布丽莲?"

  "不,不用告诉我……"

  "艾布丽莲?"

  "不用回答我……""艾布丽莲??""不用!"她几乎是叫嚷了出来,高贵的气质突然消失了,她颤抖着,颓废地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轻轻抽泣着。"你怎么了啊?"轻叹着,展琳伸手将原本看上去比她成熟的女子拥入怀里:"艾布丽莲,别哭,别哭。"等哭泣的声音渐渐平复,她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道:"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什么?"艾布丽莲茫然抬起头。"你是怎么入狱的?艾布丽莲,你这样典雅高贵的女子,究竟犯了什么罪被抓到这里来受苦?谁把你抓来的。"展琳安静而镇定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艾布丽莲打了个寒战,抬头迅速瞥了她一眼,随后重新将头埋在膝盖间,沉默。

  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展琳也不再追问,只是站起身反复打量起高高的天窗及牢门,时而掂掂手中的镣铐,若有所思。

  "通敌卖国。"许久,当展琳以为艾布丽莲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沉着头发出闷闷的回答。

  "通敌卖国?"好象不太可思议。

  "我是法老王的妹妹,"接下来的话让展琳几乎愣住,艾布丽莲抬起头,露出一丝苦笑:"也是他私下的情人。"

  "情……情人?!"吃惊的展琳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可他是你哥哥!"

  "有关系吗?"她的目光迎向展琳,一片坦然。与此同时展琳猛然想起在古埃及为保持皇室血统的纯正,近亲通婚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对于艾布丽莲来说,兄妹相恋是十分正常和自然的吧。

  "既然你是法老王的妹妹兼情人,那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要娶巴比伦的朵拉公主为后。"凝视展琳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夹杂着一道凛然的怒意。

  "呵呵,"展琳无谓地笑笑:"法老王有一个两个老婆平常得很,他要高兴,整个皇宫都是他女人也没人管啊,你们大可以和平相处。"

  "情人可以有无数个,皇后却只有一个,他从小便答应母后要娶我为皇后的!我不要做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我只要做他一生里的惟一!"展琳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要是再不避开,会被这样的目光灼伤。

  "可是……可是我却错了……"她低头捂住自己的脸:"他铁定了要娶朵拉公主,还说我任性不可理喻,甚至都不再到我宫里来了。"顿了顿,艾布丽莲接着道:"为了阻止他们,我偷偷和亚述的王联络,承诺如果他可以帮我除掉朵拉,我便将我手中掌握的部分凯姆·特领土割让给他。"

  "你……傻瓜!"展琳闻言皱了皱眉。

  "我是很傻,计划还没完成,便被王兄发现了,他夺去了我所有权利,把我丢到这里生不如死。"最后这句话相对的平淡,她似乎恢复了原有的矜持,懒懒地坐到地上。

  "你是他妹妹,一时的冲动造成的错误而已,他何苦这样对你。"

  "你不了解的,"艾布丽莲枯涩地笑了笑:"他不允许别人的背叛。能让我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奥拉西斯绝对不能容忍背叛。"

  闻言展琳一直蹲在地上往自己衣服的每个角落细细摸索着的手颤抖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

  "你刚刚提到的名字是什么?"

  "奥拉西斯,我的王兄。"

  '呼!'展琳直直站了起来。

  眼前走马灯似的出现那些昂贵的陪葬品,华丽的金棺,以及棺材里让她惊艳的木乃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突然有些失控般低吼:"这该死的怎么可能?!"

  艾布丽莲被吓着了,吃惊地看着展琳骤然间勃然变色的脸,和懊恼地转来转去的身影,一语不发。"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半晌,展琳转向艾布丽莲,有些突兀地问。艾布丽莲被她阴晴不定的脸色震得惴惴不安:"想……想有什么用,一旦入狱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我们逃吧。"展琳将一枚刚从缝在衣袖上的口袋内摸到的回形针握了握紧,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从朵拉溢满龙涎香的寝宫内走出,清冽的夜风令奥拉西斯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一看到法老王出现,几名高大黑壮的侍卫立刻簇拥上去。

  "我一个人走走。"

  "是。"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这些高大的人影迅速无声地消失。若大的花苑内只留下奥拉西斯一人不紧不慢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啪嗒!"远处传来一点异样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身子一隐,没入重重叠叠的花影中。

  "艾布丽莲,快。"展琳低声催促跑得跌跌撞撞的公主,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按艾布丽莲的说法,再走过几道宫殿,内河左上一直走就可以到皇宫的外围了。'守备似乎出乎意料的松懈呢……'展琳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跑半天也没看到巡逻兵的影子,古埃及的防范措施,确实相当的糟糕。

  "琳,你太快了,我跟不上啊……"

  "早说让你把裙子撕短点。"

  "……"

  目送他们跑远,奥拉西斯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侧头,对身后微微一笑:"去,我要活的。"

  身后的树丛一抖,十多条漆黑的身影窜了出去。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手轻轻拍了拍,顿时一道火光由他身边的灯柱开始,迅速延伸至整个皇宫,瞬间宫苑内灯火通明!

  "你怎么啦??"展琳看着被火光惊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的艾布丽莲,急急地问。事实上,她也有些惊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宫廷内突然灯光大作,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琳……你……你逃吧……别管我了。"艾布丽莲目光茫然,颤抖着说:"他的侍卫很厉害的,我们……不……我是逃不掉了,你不要管我了,走吧!"

  远处传来了喧哗声和脚步声,点点火把显示出来的追踪者数目不小。展琳皱着眉急道:"你说什么呢,快跟我走!起来!"

  "我跑不动了,你快走吧!王兄不会把我怎样,可你会死的!快走!"她抬头决断地看了展琳一眼:"此刻宫门周围一定守卫戒严,你从那里出不去了,但是内河直通城外,如果你识水性的话就从那里潜出去。"

  "艾布丽莲!"

  "快走!"

  望着越来越近的侍卫,展琳用力捏了下艾布丽莲的肩膀,转身腾身离去。

  "王兄……"看着越走越近的修长身影,艾布丽莲浑身颤抖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站定身形,奥拉西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原来是我亲爱的妹妹艾布丽莲。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在黑牢里睡觉吧,怎么跑到这里来看风景了?"

  艾布丽莲脸色煞白,嘴唇几乎要被她咬破,低着头,沉默着。

  "你的同伴呢?"不等她回答,奥拉西斯犀利的目光环顾四周,随后眼神落到泛着银光的内河上,若有所思到问。

  "她走了。"声音小小的细不可闻。在距离一年后重新见到这年轻的法老王后,艾布丽莲没想到自己居然脆弱得会几近崩溃。

  嘴唇微微扬起,侧头,他对身后的侍卫长低身说了句什么。看着侍卫长领命跑开,他回过头,重新看向自己颤抖不已的妹妹:"你以为她能逃得掉吗?"

  吸了口气,艾布丽莲强作镇定道:"能的,琳和我不一样……"

  "琳?原来她叫琳。"奥拉西斯挑了挑眉,直起身往内河方向踱去,只留下淡淡一句吩咐:"带她回她的寝宫看守起来。"

  被带走之际,艾布丽莲挣扎着往法老王远去的身影看了一眼: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哗!"从水里冒出头来,展琳大大喘了口气,惶然朝身后瞥了一眼,用力向10分钟前跳下来的岸边游去。接近了,双手撑地,一跃,人已轻巧上岸,还没来得及缓过气,十多把闪着寒光的长矛已抵着脖子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回来了?比我预想得要快。"清冽的声音透着一丝调侃,披着白色软袍的奥拉西斯负着手,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有人会在自家花园里养鳄鱼吗?这样的人一定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所以当展琳在内河里看到一条条巨大的鳄鱼缓缓向她游来的时候,她惊得差点被吸进喉咙的河水给呛死,然后用不亚于奥运会游泳选手的速度迅速逃回岸边。因此当她在这里看到奥拉西斯时倒不觉得特别意外,只用那种杀得死人的目光狠狠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目前她能想到的最能发泄她怒气的话:"你……变态!!!"说的是中文,她并不期望那位法老王能够听懂。

  没有害怕和惶恐,只有一脸的怒意,展琳的反应令奥拉西斯有些诧异。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轻启薄唇,他说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决定:"把她带去我宫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8-02-05
~第三章冲突~

 

  这算什么!!!展琳一动不动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呆呆打量着自己。5条手腕粗的超长铜链分别锁住她的脖子、双手及双脚。超长到底有多长?总之,链条的长度足够她在整个大殿里畅行无阻,但就是跑不出大门,也无法靠近位于南窗附近的那张华丽大床。而链条的另一端则牢牢铐在两人合抱那么粗的雪白石柱上。

  "当我是洪水猛兽吗?"她嘲讽地笑笑,无可奈何甩了甩手腕,她的两个手腕被牢固地铐在一起,虽然十指扔能动,但现在即使是把钥匙塞到她手里,她都没法去打开手腕上的锁了。

  湿透了的衣服刺激伤口阵阵发痛,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宫殿,轻叹一声,索性躺倒在地上: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烂掉吧。然后,眨眨眼,她看到高耸的天花板上雕着一只巨大的鹰,展开翅膀,似乎随时会猛扑下来。这个法老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喜欢鹰呢。

  "不逃了?"门口传来奥拉西斯淡然的声音。

  废话,我还有这能力逃吗!展琳翻翻白眼,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感到一丝轻柔的衣角拂过她身边,空气中传来似有似无的麝香味,然后,那张英俊得近乎邪魅的脸俯下来,贴着她的耳,低声道:"说出你的来历。"

  "没什么好说的。"

  "有的,琳,你有的。"

  "哎?"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微微一笑:"如果不说,我就这么绑你一辈子。"他慢慢道。

  "你!"展琳猛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半晌,松手,挫败地说:"让我洗个澡,考虑考虑。"

  "可以。"奥拉西斯站起身。

  "可不可以不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扔掉?"

  "可以。"

  "可不可以不在这里洗?"展琳指着西边由半人高镂空墙隔开的池子。

  "不可以。"

  没想到经由巨大的落地帷幔一围,这里自然形成了一间独立的浴池。面无表情的女侍将热水注满池子,把替换的衣服放到池边后,便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至少那个奥拉西斯虽然阴险狡诈残忍狠毒(至少展琳是这么认为的),总算还是保有王者的风度,刚才听到他说'不可以'时她几乎心脏漏跳半拍,以为得当着他面洗呢,还好还好。她开始放心地与粘在身上脏乱不堪的衣服搏斗。

  举首投足间铜链发出的"铮铮"清脆声清晰地回荡在宽广的宫殿内。

  捧着茶杯靠在藤塌上,奥拉西斯的眼神无意间瞥向那道帷幔,却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目光。展琳艰难剥除濡湿衣物时狼狈的举动,交缠着颤动的铜链,被里面火光的投射清晰映衬在巨大帷幔上,竟显出一幅诡魅般迷人的画面来。

  毫不知情的展琳在舒舒服服洗完澡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干净衣服换上。所谓的衣服,其实就是上面一块布,下面一块布围成圈而已,不过倒方便了她这样被束缚住四肢的人。裙子很长,拖在地上累累赘赘,小心地撕到膝盖以下,她得到一大块上好的亚麻布,把从原来衣服里搜刮出的零零总总聚在一起包在这块布料中,再将解下来的一根三指宽牛皮带束到腰际,随后,目光落到静躺在水池边的那把乌黑小巧的手枪上。5枚子弹,两支备用弹匣早已遗失在那天的市场里,除非保命,她决定暂时不动用这珍贵的5发救命弹药。从池边架子上抽下一根绳子,将扎紧的布料及手枪饰物般悬挂在皮带上,这才拉开帷幔走出去。

  "哧!"见到若无其事走出来的展琳,奥拉西斯差点被一口茶水呛死,继而猛转过身拼命忍住即将溢出喉咙的笑声。

  拖着挂满因为被锁而褪不下去的破烂衣服的铁链,展琳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个有些失常的年轻法老王。片刻后,只见他拿起一把金灿灿的小刀,脸色阴沉地朝她走来。

  "你……"话还没出口,展琳目瞪口呆地看着奥拉西斯手起刀落非常利索地将那些万国旗一样的破衣服割成碎片扔到地上。割除防弹衣的时候颇费了他一番力气,中间展琳瞅着他看了看自己的刀刃,再若有所思打量了一下她那块牛筋似的布料。

  最后还是被他割烂了,凭着一股子牛劲……这让展琳颇为失望,原本是想看看他弄不掉那些东西时狼狈的表情的。

  "好了,"做完这些,奥拉西斯好整以暇地坐到塌上,交叉双手淡淡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身份。"展琳低头看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再看看他,随后点了点头:"好,我说。"奥拉西斯眼色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她。"我……来自……3000多年以后的亚洲,一个叫作中国的国家。"静……而展琳在说完这番话后便垂着头,眼帘也不翻动一下。风,带来远处隐隐的人声,天色破晓了。

  许久,她听到奥拉西斯缓慢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杀你。"

  展琳抬起头,看向他一夜不睡而带点苍白,读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色:"不。"

  依旧寂静。

  "你看,"她有些自言自语地道:"是你偏要我说的,但说了你又不信……"话音随着奥拉西斯徒然起身而终止,展琳怔怔看着他带着种无形的压迫感靠近她,继而展臂近乎粗鲁地将她圈进怀中。

  "可以,你可以不说你从哪里来,属于哪个人,"他散发着淡淡麝香味的气息包围住惊得睁大双眼的展琳,诡异地笑笑,一字一顿道:"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主人,你的王,不允许欺骗,不允许背叛,你只属于我一人。"下一秒,冰凉的唇覆盖了她刹时变得苍白的口,以及即将脱口而出的反抗声。

  "我不属于任何人!"直到他的身影走远,展琳才虚弱地叫出刚才没能及时喊出的反抗,因为用力握紧而微微泛青的手指一片冰凉。

  意外的,展琳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到艾布丽莲。几天不见她转变得很快,原先苍白的脸色变的红润,迷人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法老王经常会在自己宫里开夜宴,陪着他的有时是艾布丽莲,有时是一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紫衣异国美女,从周围使女的低声议论中得知,她便是法老王传说中的未婚妻朵拉公主。偶尔的,艾布丽莲会乘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到坐在角落里摸着铜链发呆的展琳身边和她说几句话。

  "琳,王兄现在待我和从前一样了呢。"

  "琳,昨天王兄来我宫里了……"

  "琳,你好可怜,我要去和王兄说,让他放过你。"

  "琳,这是王兄赏赐我的耳环,你看,漂亮吗?"

  …………

  几乎隔三差五,艾布丽莲都会溜来看展琳,然后和她说几句女孩子甜蜜的心里话,看得出,她此刻是幸福的,法老王似乎不再计较她以前犯下的过失,展琳衷心为她感到高兴,只是有时候在撞见朵拉公主看向艾布丽莲的暧昧不明的眼神时,她心里会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终于,在那么一个夜晚,法老还没有回自己寝宫,却意外走进独自一人,神色有些恍惚的艾布丽莲。

  "艾布丽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守卫被我支开了……"

  "什么?"

  "琳,我是来道别的。"艾布丽莲一路走来,始终没有看展琳一眼,声音仿佛远得不是从她嘴里发出。

  "道别?你要出远门吗?"

  "出远门?"她嘴角牵了牵,露出一丝干涩的笑:"是的,"她坐到奥拉西斯那张华丽的大床上,躺下:"王兄说,他要我嫁给叙利亚的王为妃。"

  展琳一惊:"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把你嫁去叙利亚?"

  "他说,叙利亚王久闻我的美貌,不日就会前来迎娶我,以巩固两国良好的盟友关系……"声音空洞得不带一点感情,且渐渐变弱。

  "艾布丽莲,你怎么了?"觉出不对劲,展琳起身向她走去,无奈锁链缠身,她只能站在离床几步外,焦急地看着艾布丽莲。

  过了好久,她的眼神转了转,看向展琳:"我服了毒……"

  "你疯了吗!!!"听到她服毒,展琳震惊得几乎忘了身上的链条,纵身朝艾布丽莲冲去!却徒劳地摔倒在地上。

  "我是疯了,"她喃喃地说:"爱上奥拉西斯的那一刻,我便已经疯了。但是,我现在还不会死,我要等他回来,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他明知道只要能在他身边,即使只能看着他我也满足了,我不要当什么王后了,也不要当什么妃子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够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够了,琳,你说,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默然,展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痴心的女子,末了,她挣扎道:"艾布丽莲,活下去,求你,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你不懂的……琳……法老王的决定是没人可以改变的……"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她唇角滑下,她卷了卷身子:"好痛啊,他为什么还没来,琳,他为什么还不来?"

  "艾布丽莲……"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流泪的展琳只觉得眼中雾气蒸腾,嘶哑着声音,她极力想靠近床上那个绝望的女子:"求你了艾布丽莲,去找医生,活下去,求你了!"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但艾布丽莲似乎已经忘了周围有人存在,只是不断地缩紧身子,轻声低喃:"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当法老王回来时,天已经亮了,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坐在他床边几步远抱头沉思的展琳,以及躺在他床上的一名身体卷缩成一团的女子身上。

  "谁允许你进来的!"认出床上的身影,奥拉西斯皱了皱眉,大步走上前。

  "她死了。"展琳冷冷的声音令他一震,滞住了已经朝艾布丽莲伸去的手。

  几名侍卫将艾布丽莲的尸体匆匆抬走,侍女们忙碌而安静地打扫着,不到片刻,一切恢复得和昨天一样,仿佛艾布丽莲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流过血。

  由始至终,奥拉西斯一直面无表情,僵硬地站在床与展琳之间,背对着她不发一声。在清扫完毕后,他召来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那个侍卫便走到展琳身边,将她身上的镣铐一一解开。

  "啪!"她的手一得自由,便重重甩向奥拉西斯的脸庞:"你没有心!"

  随即她被周围的侍卫牢牢制住。

  抚着脸,奥拉西斯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震怒由眼底迅速蔓延开来,正待发作,不期然对上展琳那双凌厉萧杀的目光,他的眼神忽而一转,竟又恢复到平淡无波:"你走吧。"经过她身边,他往门外走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再次回到熙攘的街头,展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被守卫推出高大的宫门,她转头对着那些雄伟华丽的建筑物感叹地抽了抽鼻子,甩甩在阳光下红艳的短发,转身融入人海中。

  倚在平台上俯瞰展琳的身影直至消失,手一抬,一只黑色的雄鹰呼哨着盘旋飞下,落到奥拉西斯黄金的护腕上。取出一张卷成条的纸塞入鹰脚上悬着的铜制圆筒内,拧紧盖子,一振腕,黑鹰立刻又投向蔚蓝的天空。

  "雷伊。"

  "在。"一直跟在奥拉西斯身后那名黑甲战士听到召唤上前一步。

  "盯着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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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8-02-05
~第四章小偷弟弟~

 

  抓住他!抓小偷啊!!!"随着一阵尖锐的惊叫声,拥挤的人群里突然窜出一道灰色身影,越过展琳身边风一般往比较空的街道另一方狂奔。随后一个肥胖的老头勉强挤开人流钻出来,对着那道身影气急败坏地大叫大嚷。

  一时兴起,展琳扭身跃起,借着周围琳琅的铺子足下几点便已赶上那个灰影,伸手揪住他的领口轻轻一旋,惊呼一声,那人失控闷头栽倒,怀里揣着的金银饰物撒了一地。

  "死小鬼!呼呼!看你还逃!呼呼!"那个胖老头见小偷被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小偷正待挣扎,无奈被展琳制得动弹不得,只能转头用忿忿的目光瞪了她一眼。15、6岁年纪,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细致清秀的五官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还是个孩子啊,展琳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眼见胖老头手忙脚乱地收完地上的首饰,这才堆着笑对展琳道:"多谢姑娘帮忙,这个小鬼可是个惯犯了,请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去报官。"然后脸色一变,转头对地上的男孩狠狠道:"小畜生,剁了你的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

  展琳感到手下男孩的身子微微一颤,这才想起在古代,这样的小偷是可能被处以砍断双手的刑罚的,依稀记得这条法律叫——以眼还眼。

  "大叔,"伸手握住胖老头抓向男孩的手,她露出一脸灿烂笑容:"看他还是个孩子,不如交给我来管教如何?"

  "呃……"胖老头心有不甘地抬起头:"不太好吧,他可是个惯偷了,不教训教训……"

  "好不好?"展琳脸上依然是灿烂笑容,手里却暗暗加重力道。

  "好……好……"胖老头痛得几乎冒冷汗,忙陪着笑道:"既然是姑娘抓到的,那就由姑娘处置好了。"

  感到自己的手被松开,他立刻捧着那堆首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你,"展琳拽起一脸不以为然的男孩:"跟我走。"

  "喂!放开我,干什么!"男孩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地被看上去比他矮小的展琳牵制着往前走:"放开我,你个老女人!喂!!痛痛!!放手啦!!"

  走到一条比较空旷的巷子里,展琳手一松,男孩猝不及防再次倒地。捂着被摔痛的屁股,他指着展琳气恼地喊:"你个混蛋老女人!!干什么……"还没说完,冷不防被她一揪下巴,人直立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话还没说出口,脑袋上又被闪电般拍了一巴掌。

  "喂!!!会变笨啊!!"男孩捧着脑袋涨红着脸怒吼,却怎么也逃不开展琳鬼魅般身形及闪电般的巴掌。

  直到再看不到他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她,用难听的语言咒骂她,展琳这才停住手,打量着将手护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的男孩。

  "还偷吗?"

  他身不由己地摇摇头。

  "那好,"展琳微笑着自顾自走远:"你走吧!"

  从手臂下探出头,男孩精亮的眸子注视着展琳远去的方向,一眨不眨。

  饿,好饿啊……

  走了一整天,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郊外。没碰过一点食物的展琳饿得有些脱力了。市场里那些烤面包的香味诱惑得她几乎要发疯,但她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敢拉下脸去偷,才教训了一个偷儿便去干那种小偷小摸的勾当,虽说是为了糊口,但怎么说都下不去那手啊,更何况……她回头瞥了一眼,长叹一声:"喂,你到底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啊。"

  "你走到什么时候,我就跟到什么时候。"既然被识破,男孩便掸掸衣服,从一尊破损的石像背后闪出,大模大样走到展琳身后。

  "不是让你走了吗。"展琳无奈地皱眉。

  男孩没有回答,两眼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脚步却始终跟着她。

  就这么又默默走了片刻,突然……

  "咕噜……"展琳脸色一变,一抹红晕瞬时蔓延到耳根,胃啊胃啊,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她的丑!!

  一道好看的弧度从男孩薄薄的唇边展开:"咦?什么声音?"

  "没……没什么声音。"装傻!死小鬼!!

  "哎?姐姐,你是不是饿啦?做人要诚实哦。"展琳突然觉得他清秀的脸笑得非常刺眼。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赶快摆脱这个可恶的小鬼吧!

  "等一下!姐姐!"

  "干啥!"没好气地应声,她徒然挺下脚步,让跟在身后的男孩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给……"一只大大的,散发着烤面包香味的纸包出现在展琳面前。

  "这是什么?"她怀疑地看了看他。

  "给你的。"男孩晶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异样。

  "为什么给我?"

  "为了谢谢姐姐今天的救命之恩。"很诚恳的模样。

  虽然有些怀疑,但强烈的饥饿感还是促使展琳伸手接过纸包,轻声道了下:"谢谢。"

  香……香啊!打开纸包,扑鼻而来的香味令她挡不住诱惑地咬了一大口:天啊……怎么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眯着眼,展琳几乎有些陶醉了,当下不再迟疑,大口大口吃起来。

  微笑着看展琳狼吞虎咽吃下大半个面包,男孩这才慢悠悠开口:"姐姐,好吃吗?"

  "唔……"她点点头,继续吃。

  "当然好吃啦,姐姐,这可是我从城里最有名的面包店里'偷'来的呢。"他故意在'偷'字上加重了语气。

  "咳……咳咳咳咳咳!!"展琳差一点被卡在喉咙里的面包呛个半死,抬起满眼泪花的眼睛,她挣扎道:"偷……偷来的?"

  "恩!"他很诚实地点点头。

  "……"盯着剩下一下半的面包,展琳却是再也咬不下去了。

  "姐姐。"男孩笑得很得意。

  "干吗。"展琳挫败的声音。

  "姐姐吃过我偷来的面包,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是不是呀姐姐?"展琳很想一拳把他嘴角的笑打掉。

  "以后我们合伙干吧姐姐,有你在我们一定偷遍天下无敌手了。"

  "走开!!"

  "我不会走的姐姐,吃过我给的东西,你就是属于我的了。"

  "臭小子!!少给我胡说八道!!走开!!!"

  "姐姐,我不在你会饿死的,我也不要你偷,只要你帮我把追来的人打跑就成。"

  "别来烦我!!!!!!!!!"

  "姐姐你走慢点啊!女孩子跑那么快象什么话。"

  "滚!!!!!!!!!!"

  "姐姐,我叫雷,你呢?"

  '神啊!救救我吧!'展琳低着头逃一般一路狂奔,身后紧紧跟随着笑容灿烂的快乐少年……

  "雷,我必须找个活干!"熙攘的大街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着。被风尘吹得变成黄灰色的亚麻斗篷将展琳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掩盖住她与众不同的发色和相貌。

  "哦,你今天说了5次了。"雷兴趣缺缺地东张西望。

  "我是认真的。"咬着雷顺手从面包店'借'来的大麦饼,她神色凝重地道。

  "不是我说你,大姐,自从你把别人的衣服缝成了布袋,帮人家洗衣服时把衣服全都洗烂,现在还有谁敢请你做事啊。"

  "我可以学啊。"

  "学?"雷嗤笑:"谁那么好心来教你啊,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然还能应征入伍或许以后能前途无量,可惜……"话还没说完,展琳突然朝他猛扑过来:"小心!!"

  身躯落地,展琳抱着他就地一滚,一队快马险险从他们边上冲了过去。

  "没长眼睛啊!小乞丐!"远远的,为首那人自马上丢下这句怒冲冲的话来。

  "混蛋,嚣张的家伙。"

  "他当然嚣张啦,乌兹姆将军的侄子就算刚才把我们踩扁也是我们活该啊。"大难不死的雷整整衣服,眯着眼望着那群人消失的背影慢条斯理地道。

  "乌兹姆将军的侄子?"展琳皱皱眉:"你这小鬼知道得还真多。"

  "姐姐!你占够我便宜了没?"捧住自己的脸,雷突然怪声怪气大叫起来。惊得展琳忙不迭从他身上跳起:"喂,你个死小鬼!乱叫什么啊!!"

  没有回答,却看到他捂着脸蜷在地上微微颤抖:"喂,你没事吧?"

  摇头,继续颤抖。

  "你怎么啦??"觉得不对劲,展琳蹲下身用力扯下他的手,却看到雷一张憋得通红的笑脸:"臭小子!"她重重一拳砸在他脑袋上。

  "雷,你要带我去哪?"入夜,跟着神秘兮兮的雷在漫天黄沙的城外走了很长一段路的展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快到了。"翻过一个坡,雷拉着展琳压低身子轻声说:"看。"

  "咦?是他们?"火光照出几顶帐篷外酒醉酣睡着的人影,展琳认出正是白天差点撞到他们的那几个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他们在城西的营地。"雷边回答,边矮着身体往他们那里靠近。

  "喂!你干吗?"展琳压低声音急急问。

  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雷冲她笑嘻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在她的注视下跑到那堆人附近栓马的地方,小心翼翼解下一匹马,牵着它轻轻走了回来。

  "你在干吗?"展琳用口型无声地问他。雷笑笑,一直走到她身边,才问道:"会骑马吗?"

  "不会。"她老老实实摇头。

  翻身上马,雷朝她伸出手:"把手给我。"

  不知道是因为大漠的夜色,还是因为骑在马上别样的英姿,此刻的雷显出不同于往常的成熟来,展琳不由自主把手递过去。

  稍一用力,她已稳稳坐到马上,靠在……雷温热的胸膛前。觉得隐约有点不妥,展琳刚要偏离他坐直身体,不料马突然发出一阵嘶鸣,撒腿往前狂奔起来,令她尚未坐稳的身体再次重重撞入雷的怀中,同时,一条抓着缰绳的结实臂膀不由分说圈住了她纤细的腰。

  "喂!你……"扭头还没来得及抗议,却看到被马鸣声惊醒的那堆人手忙脚乱抓起武器纷纷上马朝他们追来。展琳只得暂时放弃抗议,任由雷把她牢牢护在臂腕间,策马在浓浓夜色中飞奔。

  没想到雷的骑术竟是那么精湛,身下的马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转眼间便把追兵甩脱。不出片刻,连绵起伏的沙海和深沉得几乎贴近大地的天空已经吸引了展琳全部注意。

  她觉得自己在飞。

  辽阔的空间,清冽的夜风,马背上腾云驾雾般感觉令展琳觉得自己仿佛是翱翔于天空一样,这样恣意洒脱的感觉让她激动得想尖叫!

  "好玩吗姐姐?"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透着他特有的干净气息。

  展琳点点头,张开手,感受着夜风快速滑过她指间的奇妙感觉。

  "如果不做这样奇怪的动作,姐姐基本上还是满可爱的。"

  "乒!"头也不回,她一拳挥向身后那个眉飞色舞的小白痴,于是雷漂亮的眼睛上多了个黑圈圈。

  "姐姐!你知不知道随便打人是很不好的习惯啊!象你这样野蛮谁还敢娶你!"雷捧着脑袋哀号。

  "谁说的,"展琳挑挑眉:"像你姐姐我这样如花似玉,武艺卓越的美女,想娶的人如过江之鲫,多得赶都赶不走,谁有我这样的老婆那可是上辈子积德!"边说,她的手指还神气活现地在雷面前摇来晃去。

  "我想吐……"

  "乒!"雷的眼睛上又多了个黑圈圈。

  "老女人!你存心让我明天见不得人啊!"

  "哈哈,活该!"

  "还敢笑?你这个美男杀手!!"

  "美男?美男在哪里?"

  "老女人!你很可恶啊!!!"

  '展琳,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了呢,那个AT三人组里沉稳冷静的大姐,不知不觉中跑到哪去了?'笑闹中,展琳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惘然。

  尼罗河边,人头攒动,隐约传来阵阵悦耳的音乐声。

  "雷,那里在干什么?"

  "有人在举办婚宴,"雷观察了一下后道:"是附近穷人家的婚礼,热闹着呢,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姐,你怎么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好奇啊。"

  "乒!"

  "混蛋老女人,又打我……"

  穷人的婚礼虽然简陋,但果然如雷所说,热闹的很。不论认识与否,进去道声贺便被热情的主人拉进去招待以自家酿的美酒。靠近河边的空地上燃着高高的火堆,一群群男女老幼在空地里随着欢快的乐曲声翩翩起舞。受到美酒和气氛的感染,展琳微醺着脸,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跳得畅快淋漓的人群,身子不由随着节奏微微晃动。

  一群少女早就注意到人群中显得俊逸醒目的雷,当下嬉笑着围上来热情地邀请他加入舞蹈的行列。

  "要一起吗?"雷站起身后转向展琳,有些突兀地问。

  "我?可以吗?"有些迟疑。

  随手扯下她蒙着头的斗篷扔到一边,雷一把抓住展琳的手腕:"试试。"

  这就是平时一本正经凶吧吧的展琳吗?乐曲声中,雷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能将身体旋转扭曲至不可思议角度的女子,由刚开始时的拘谨,到现在奔放而灵动的舞步,火光中她微醉慵懒的容颜,被汗珠折射出流光的曼妙身躯,瞬间凝固了周围所有人的意识。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脚步,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场中央那一对舞得浑然忘我的卓然少年和灵秀女孩。

  直到听到四周高声的喝彩和掌声,回过神来的雷立刻带着醉熏熏的展琳逃似的跑出了婚礼现场。

  "咦?不跳了吗?"被冷风一吹,清醒点的展琳不解地看了看雷有些怪异的脸色。

  "老女人,跳得这么张扬干吗,又不是舞伎!"

  "臭小子,说什么哪!"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挥过去,却被雷轻轻避开。

  "你!"展琳一瞪眼正要发作,突然被边上一条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这位姑娘,可以打搅一下吗?"

  回头看去,一名个子小小的老头站在边上,抚着山羊胡眼神晶亮地瞅着她。

  "大爷,有什么事吗?"

  "我是专门负责为给重要祭祀献舞的舞蹈部挑选优秀舞伎的总管勒墨德,刚才有幸看到姑娘的舞姿,相当出众,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来我们这里……"

  "她不是舞伎,姐,我们走!"

  "等等!我只是要她帮忙而已,1个月后是尊贵的法老王的生日,到时候会举行相当盛大的典礼,而我们这里跳得最好的舞伎腿伤了,所以想请这位姑娘帮忙……"瞥见展琳被雷拉上马,他急急道:"当然,报酬也是丰厚的!"

  "哦?"展琳眼神一亮,不顾雷的阻拦从马背上滑下:"报酬多少?"

  老头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晃了晃:"500金。"

  "1金可以换多少大麦?"

  "三袋。"

  "先预付100。"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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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8-02-05
~第五章心迷~

 

  "呵呵呵……我们也有房子了啊。"靠着那100金,展琳买下贫民区一栋拥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的简陋小屋,终于结束了风餐露宿的生涯。忙里忙外收拾了一天,她舒了口气,躺倒在硬邦邦的床上喜孜孜地说。

  "姐,你笑得象个傻子。"坐在窗台上,雷叼着一支麦穗漫不经心地道。

  "嗖!"一只洋葱不偏不倚砸在雷饱受蹂躏的脑袋上。

  "姐!有没有人说你很会虐待人!!"

  "我只虐待傻瓜。"

  "笨蛋老女人!"

  "傻瓜小男人!"

  "姐!"

  "干吗?"

  "别去那个什么舞蹈部。"语气一转,雷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认真。夕阳照在他消瘦修长的身影上,勾勒出淡淡一层金色。

  愣了愣,展琳坐起身掠了下发:"不行,我们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了。"

  "还掉啊。"

  "还?"她挑挑眉:"拿什么还?"

  "我帮你还!"跳下窗台,雷直视着展琳。逆着光,展琳读不出他面上的表情。

  "你帮我还?"她皱皱眉:"怎么还?靠偷吗?"话一出口,她随即后悔:"对不……"还没来得及道歉,雷已经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雷……"

  目送瘦削的身影消失,展琳突然感觉,屋子里暗了许多……

  呼吸……呼吸……我要呼吸!张口用力吸了口气,展琳猛地清醒过来:"你……你在干什么!"瞪着一脸坏笑紧紧捏着她鼻子的得意少年,她气急败坏地问。

  "不这样你起得来吗,老女人。"

  "那也没必要这样吧!"拍掉他脏兮兮的魔爪,展琳捂着鼻子闷声抗议:"居然用剥过洋葱的爪子来碰我鼻子!!"

  随即,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看笑得一脸灿烂的雷:"那个……昨天的事,你不生气了吗?"

  "昨天?什么事?"一副迷茫的样子。

  "没……没什么。"忘记了吗?到底是神经大条的小孩子,嘿嘿……展琳侥幸地偷笑。

  "姐,怎么又笑得像个傻子。"

  "乒!"展琳的拳头已经熟门熟路。

  "姐,快起来吃饭吧,等会还要去舞蹈部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雷出乎意料地没有大声抱怨。

  "呃?你不反对我去了?"

  "反对有用吗?"垂下头,神色有点黯然。

  抱着膝盖,展琳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别扭的男孩呵。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雷……"

  "唔?"抬起晶亮的眸子,望向展琳猫一般灵动的双眼。

  下一秒,传来雷一声凄厉的惨叫:"老女人!!!!你干什么啊!!!!!"

  "看你还闹别扭,不坦率的家伙,哇哈哈——!!!"扯着雷涨得通红的脸,展琳笑得张牙舞爪。

  '勒墨德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啊!'托腮坐在离地十米高的圆锥形舞台上,望着直径只有一米多宽的台面,展琳忍不住苦笑。早知道500金不会那么好赚,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难度的。抱着一堆长长的彩带,她为那天因赌口气而施展的那段'仿水袖舞'懊恼不已。

  那天是她第一次来舞蹈部,一些资深舞伎因不满她出来乍到就被委以重任而对她冷嘲热讽,激得好胜心强的展琳当场来了段胡编乱造的水袖舞,当然,古埃及可没有漂亮的长长的水袖,她用的是悬挂在大殿里的彩带。这天的即兴发挥让舞蹈部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后极满意的勒墨德把她带到这个表演台下,指着高高在上的舞台对她说:"琳,那就是你表演的地方,因为是主舞嘛,当然是要站得最高,最醒目了,嘿嘿,你慢慢熟悉环境,我有事先走啦。"随后丢下傻了眼的展琳一走了之,直到今天都没见他出现过。

  "姐,你表情温柔点好不好,这样不象跳舞的女神,倒象是快断气的八爪鱼啊!"

  "闭嘴!"一根彩带由半空用力抽了下来,雷一跳避开,继续幸灾乐祸地吼:"啊,我说错了,快断气的八爪鱼哪有那么大的劲道呢?说垂死挣扎的八爪鱼会不会好点?"

  "姐!我说错了!不要啊!!"看到展琳铁青着脸从舞台上'杀'下来,雷顿时抱头鼠窜。

  "下次再捣乱就不许来接我了!"回家的路上,展琳重复着每天都要说一遍的警告。

  "下次保证不会了。"雷重复每天信誓旦旦的保证。

  要不要买点鱼吃吃呢,天天啃土豆实在有点腻了,展琳寻思着,打量着一个个摊位。忽然,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目光,冷冷的,刀一般从身边滑过。

  '什么人?'展琳凝神警惕地观察四周,人来人往,却再捕捉不到那个目光了。

  "姐,我们快点走吧,天要黑了。"冷不防,雷一拉展琳的手腕,加快了脚步。

  "呃?"一瞬间感觉到有人悄然逼近,还来不及作出戒备,却身不由己被雷扯着越走越快。

  接近贫民区,人流开始稀少,拐了个弯,展琳将雷拉住:"雷,等等。"

  "快回家吧。"雷显然不想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有人在跟踪我们。"话音刚落,她一个回旋踢将背后袭来的身影踢飞。在雷瞪大的瞳孔中,她瞥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并作出了以上反应。

  "想干吗。"转身面对不知从哪出现且渐渐逼近的数条身影,展琳脚轻轻一勾将落到地上的弯刀踢到自己手中,摆出防御的姿势挡在雷前面,冷声问。

  他们穿着普通商人的服装,长长的斗篷及面巾将整个脸几乎完全蒙住,只露出精光四溢的眼睛。

  一声呼哨,这群人不约而同朝他们两个疾风般猛扑过来!

  "镪!"以刀身挡住来袭的刀刃,展琳只觉得虎口震得微微发麻,惊,对方是极有力而且迅猛的,这样的身手绝对曾受过有章法的训练!

  "雷!你快走!"抽空推了身后男孩一把,她又接下数刀。

  "姐……"一心应付难缠的对手,展琳没注意到在她保护下雷铁青挣扎的神色,及时而握紧,时而松开的拳头。

  杀死3000多年前的古人对未来会不会有什么重大影响?这问题展琳已经放弃考虑了,当她挥刀割断那名砍向雷的男子的咽喉时,染血的刀锋便再停不下来。

  "走啊雷!快走啊!!"对着身后只知道躲闪,就是不肯听话逃开的雷,展琳想不通平时滑头得象条鱼一般的少年怎么在这时变得迟钝起来,那些人可是真正亡命之徒啊!虽然对他们被追杀的原因一无所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些人不顾一切地要他们的命!

  意识到展琳的难缠,余下几人互相使了个颜色,突然齐齐朝雷扑去!

  惊呼一声,展琳扭身回防,却不料他们猛地改变方向,刀身反掷同时另一只手一抖,几蓬白色的粉末在展琳眼前毫无预警地绽开!

  急忙伸手去挡,眼睛里已然吃到了不少粉末,顿时刺痛得睁不开眼来。

  耳边传来雷的惊叫声以及刀子呼啸而来的破空声,几把飞刀在第一时间一齐朝她飞来,而她却因为眼睛的受袭而一时失去反应能力,'完了',她几乎放弃闪避的打算。

  手腕一紧,有只冰冷干燥的手在带动之间引导她偏开身体,虽然手臂上被狠狠扎入一刀,但总算避开了致命的袭击。随后,在那只手坚定的牵引下,她跟随手的主人在黑暗中拼命奔逃。

  纤长的手指斜握住刀柄,下压,轻挑,"扑"的一下半弯的刀身从伤处迸出,溢出一蓬鲜红。当炙热的火把熨烫到伤口上,展琳忍不住低哼一声,眼前黑了黑。

  "姐!"丢下火把,雷飞快地为展琳包扎伤口:"很痛吗?一会儿就好。"

  "我没事,"望着一头汗水面色苍白的雷她安慰地笑笑:"雷手艺不亚于一个真正的医生呢。"

  感觉雷的手指顿了顿,片刻后,他仔细地完成最后一道手续:"我一直被人追打,当然要学会这些基本处理伤势的方法了。"

  "你说,那些人是谁?为什么拼了命的想杀了我们?"

  "不知道,可能是我以前的仇家。"背对着展琳收拾地上的狼籍,雷轻描淡写地道。

  "以前的仇家?"展琳不以为然地摇头:"得罪那样的仇家你这小鬼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是教训一个小乞丐那么简单……"话还没说完,却被雷捂住口:"别想了,早点休息吧,伤那么重后天法老王的生日典礼就别去参加了,我明天去和他们说。"

  "那不行!"展琳扯下他的手:"这点伤口没关系的,你不许去和他们说!"真是的,想当年她受比这严重得多的伤还能和匪徒火拼,这一点伤算得了什么。

  默然看了看她,雷转身出门:"那你早点休息。"

  "雷。"看他即将走到门外,展琳突然叫住他。

  "什么事啊姐?"

  "等有了钱,你去读点书,学点手艺吧。"

  怔了怔,他笑笑:"好的,姐。"

  在温度越显升高的小屋子里醒来,发现已是中午了,习惯性想开口叫雷,却想起他今天有事一早便已经出门。

  '姐,明天我有些事,不能去看你的表演了,你自己一定要当心啊。'

  好吧,有事有事,你这小鬼还能有什么正经事要办?不看就不看吧,那可是你自己的损失哦!伸个懒腰,展琳因伤口的牵扯而痛得龇牙咧嘴。

  摇摇晃晃来到舞蹈部,别人都早已换好衣服等着了。

  "琳!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了呢。"许久没露面的勒墨德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堆着一脸关切的神情迎向展琳:"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听说这两天你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紧?"

  死老头,是担心演出砸锅吧。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展琳淡淡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勒墨德嘿嘿笑着:"衣服在里头,你快点换,我们马上要去宫里了。"

  感觉被一堆烈火烫着了眼,展琳有些惊艳地看着面前那套裙服。

  红色,收腰紧身的绸质上衣,衬着轻盈微透明的薄纱长裙和宽松长袖,四周围绕着云雾般光滑的红色缎带,华丽妖艳得让人吃惊。

  "这可是巴比伦使者从遥远的东方运来的,"看到展琳惊讶的颜色,勒墨德不无得意地道:"全凯姆·特只有这么一件,稀罕着呢,你看,是不是很衬你的发色啊?"

  回过神,展琳点了点头:"总管大人,我要换衣服了,可不可以请你出去?"

  "好的好的,快点啊,嘿嘿……"小老头捻着胡子乐颠颠地走了出去。

  看到他身影消失,展琳立刻关上门,转身,将那一堆轻柔的衣服搂进怀里,用脸磨蹭着这些熟悉的面料:

  这辈子回不去了吗?我的家园……

  夜幕降临,底比斯王宫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高耸的看台下,是宫里最华丽的祭台,十米高的舞台架在祭台中央,这样的高度离看台上法老王的座位很近,就是为了便于王看得清楚而专门设计的,四周围绕着无数鲜花与彩带。

  坐在帐篷里,展琳百般无聊地听着周围那些舞伎兴奋的低声议论,等待表演开始的时刻。

  "好多人啊。"

  "听说来了好多国家的使者。"

  "真难得,可以亲眼看到王,听说他长得象神一般俊美呢!"

  "少花痴了,再美也和你没有关系,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未婚妻朵拉公主?听说漂亮得不可思议。"

  "嘘!看,王来了!"

  远远的,最高看台上出现了一行黑甲士兵,走到看台边分两处站定,随后,头带代表上埃及的白色王冠,身着白色短衫金色披风的年轻法老王领着一身绣金黑裙,冷艳的朵拉公主出现在看台上。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奥拉西斯淡然扫视一圈,随后同公主一起坐下,抬手示意,众人这才重新落座,音乐声响,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咦?黑鹰将军也来了啊?真是希奇!"一名舞伎突然指向看台兴奋地轻嚷。

  "啊?是吗?他不是一直不喜欢参加宴会的?这次怎么会出现?"

  "真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门口处几名眉飞色舞的舞伎挤作一团。

  "谁是黑鹰将军?"看她们这么兴奋,展琳有些好奇地问。

  "不是吧?琳!你居然连法老王身边最年轻有为的黑鹰将军都不知道?"听她这么问,那些舞伎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很有名?"不想被那种目光杀死,展琳缩了缩头,不甘心地问。

  "法老王身边有两只最宝贵的雄鹰,一只是给他传递重要信息的赫露斯,还有便是年仅19岁就当上法老王麾下第一部队黑骑军统领的雷伊将军了,因为他经常一身黑甲,又因为他打仗时作派雷厉风行,所以王给了他个绰号叫黑鹰。"

  "这样啊……"展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向高高的主看台。果然,在光芒四射的法老王身后,悄然站立着一条修长的黑色人影,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带着头盔的脸看不真切。

  "喂!都傻杵在这里干吗,快准备一下,马上要上场了!"勒墨德不知何时出现,紧张兮兮地催促。

  悠扬的乐声响起,身着白色筒裙的舞伎由四面八方涌入祭台,围着白色圆锥形舞台偏偏起舞,随着四肢有节奏的抖动,缀在她们手腕脚腕上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连绵起伏的身影,远远望去好似托着尖塔的白云。

  忽然,所有音乐静止,只留下银铃错落有序地打着拍子。紧接着,一道红光从正对着舞台的帐篷内闪出,灵蛇般顺着台上的阶梯蜿蜒爬上至高顶端。解开绳结,十多米长的红色皎纱自肩头滑落,瀑布般沿着雪白的舞台缓缓堕地,与此同时,展琳皓腕一掷,一团如火红纱直射入半空,绽放,落花似的四散撒下。

  周围顿时寂静无声,这样壮观的入场方式他们还头一次看到,而台上那明眸皓齿的红发少女火光与落纱中宛转摇曳的身姿更在瞬间生生夺去了所有人的神智。

  无声的,奥拉西斯离开座位走到平台边缘,倚着围栏单手支肘,撑着头,读不出什么表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来。这个女孩,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狼狈却桀骜,第二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愤怒而大胆,第三次……他的嘴角突然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第三次出现在他面前,却是这样美丽得令人心颤。同一个人,怎么会给人这么多不同的感觉来呢?

  该死!怎么办……从上台后用力抛出彩带时牵动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不知不觉手臂上的衣料已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浸透了!脚步微微感到发软,展琳只能不停告诫自己要坚持住,马上就能结束了。

  旋转720度,弯腰,抛纱,抬头,不经意对上俯瞰着她的奥拉西斯若有所思的眸子,吃了一惊,头一眩,腰竟再也直不起来,失去重心的展琳软软往台下倒去……

  为什么,每次碰到这个人自己都该死的会那么倒霉?!为保护他的陪葬品和木乃伊莫名其妙落入3000年以后的古埃及、差点被他的马拖成碎片、被他抓去坐大牢、在他皇宫安静漂亮的内河里碰到鳄鱼……一直到现在突然犯晕从10米高的舞台上头朝下堕地,老天啊,自己在21世纪亲手保护的那个混蛋老古董难道命中注定是自己的灾星??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扪心自问还会去保护那批展品吗?答案绝对是——否!

  一条有力的臂膀突然伸出,闪电般托住展琳的背,轻轻回转,她便跌进了散发着淡淡麝香味的怀抱中。感觉抱着自己的人旋身一荡,稳稳落到地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得救了。

  '不是吧!'被放到地上,抬起头,看到奥拉西斯毫无温度的双眼,展琳只觉得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救我的居然是这个家伙!'

  抛开借力的彩带,奥拉西斯抬起抱过展琳的右手看了看,随即皱眉——手心里触目惊心一抹猩红:"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众人闪闪烁烁的目光和窃窃低语令展琳颇为不自在,而来自看台上一束严厉审视的目光更令她仿若芒刺扎身。一甩头,她挑衅般回瞪上两手撑着看台围栏,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的朵拉公主。

  吃了一惊,朵拉公主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好象记得以前吩咐过不准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没有理会展琳无礼的态度,奥拉西斯淡淡地问。

  "忘了。"

  "你怎么会跑到勒墨德的舞蹈部里。"

  "为了钱。"

  "钱和我的命令哪个更重要?"

  将视线转向法老王那张波澜不兴的俊脸,琢磨片刻,吐出一个字:"钱。"

  哗然。

  倒抽冷气的声音源自边上哭笑不得的众舞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来自周围窃窃私语的各国使者。

  扬了扬眉,奥拉西斯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好,赏!"

  随后在展琳有些吃惊的目光中一甩披风转身若无其事地返回看台。

  音乐重新响起,人们的目光再次投入到热闹的祭坛中去,片刻间忽略了展琳的存在。

  错觉吗?站起身回到帐篷去的路上,总觉得有道隐约的目光在她背后留连,而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头晕,今天很不顺利啊。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贫民区的小屋。

  四周寂静无声,屋子里漆黑一团,雷可能已经睡着了。

  踮手踮脚走进屋,摸索着寻找火石,谁知道好死不死一脚踩到滚落在附近的土豆上,轻呼一声,人猛地往前栽去。

  黑暗里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瞬间,肩膀被温暖的手护住,展琳撞入一副结实的胸膛内。

  "谁!"

  正要挣扎,头上轻轻响起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你回来了。"

  "雷?"展琳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你还没睡?"

  "没,我在等你。"松开手,雷点亮了油灯。

  有种莫名的感动,她笑笑说:"等我干吗,怕我会在王宫里惹出什么祸来吗?"

  "很难说哦。"

  "你!"

  "你的伤口裂开了。"侧头避开展琳习惯成自然挥来的拳头,雷翻掌将她的手握住。

  火光下,展琳支着头看雷一丝不苟地为她上药,包扎:"喂。"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皱着眉头的样子像个小老头?"她坏笑着用空闲着的左手手指戳了戳他微蹙的眉头。

  细长的睫毛一颤,雷的眼里一丝古怪的光。扭头闪开捣乱的手指,他一本正经地说:"有啊。"

  "哦?谁?"

  "一个白痴老女人。"

  "你……臭小子!!"

  "呵呵,白痴。"

  清晨,被阳光晒醒的展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翻下床。

  雷似乎出门了,无聊地洗完脸,被强制禁足三天的展琳准备出门去晃晃。

  踏出门,一群小孩嬉笑着从她面前跑过,心情真好,微笑着,她目送这些快乐的小孩打打闹闹跑向街道口,突然,脸上的笑凝住了……不会吧,这么倒霉?

  只见那些孩子消失的方向,一队人马正缓缓朝这里走来,为首的,赫然是一身短甲,有着邪魅容颜的法老王奥拉西斯!此时,他正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听边上战战兢兢的官员说着什么。

  瘟神挡道,今天不宜出门!展琳叹了口气,正准备缩回屋子,猛听到一声清朗的叫声:"琳!"

  跨出的步子不甘心地收回,她认命地转过身:"原来是尊敬的无比高贵的法老王,会在这里碰到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你在恭维我?"说话间,奥拉西斯已经策马来到展琳身边。

  "我不知道什么叫恭维。"是某些人自作多情而已。

  "琳,我救过你的命呢,有必要总是对着我张牙舞爪吗?"

  "不要指望我会因此而感激你。"直视着奥拉西斯深邃的眼,她淡淡道。

  "你很固执。"低叹一声,他忽然伏身吻住了展琳的唇。

  "啪嗒!"重物落地的声音一瞬间夺回展琳全部的意识,她猛地推开他,倒退数步用手背狠狠擦着自己的嘴唇:"你!混蛋!!"

  有所感应地转过身寻向声音的来源,却看到雷微微泛青的脸,动也不动僵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雷……"

  他似乎没有看见展琳,只是慢慢将目光移向马背上法老王没有丝毫温度的眼,僵持了片刻,他震了一下,单膝跪地,头垂了下来。

  马蹄声越走越远,而雷没感觉似的一直跪着不动。展琳忍不住跑过去蹲下身搭住他的肩头:"雷,他走了,雷。"

  腰一紧,展琳毫无防备地落入雷炙热的胸膛中。

  "雷?!"

  "一会儿……"俯在她耳边,雷低声道:"就一会儿,姐……求你……"

  温热的气息拂得展琳双颊泛红,她失去推开他的勇气,只是一动不动地由他搂着,越来越紧的臂膀,仿佛要将她整个揉入他的世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8-02-05
~第六章琳,我爱你~

 

  月色如水,赤着上身,只着一条白色围腰的法老王斜靠在卧榻上静静看着文书。如缎的黑发垂在肩头,在夜风中丝丝缕缕荡漾。半晌,他沉寂的脸上溢出一丝微笑:"你来了。"黑色身影悄然出现在法老王身侧,单膝跪下,带来一缕清淡的微风:"王,深夜召臣来不知有什么急事?"

  "两天后,回我身边。"

  "王?!"黑影人身子一颤。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就回来吧。"

  "那她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

  "可是……"

  "走吧。"淡淡挥手,法老王口中是不容质疑的语气。

  古代叙利亚地区位于亚非欧三大洲,扼古"锡道"要冲,是古代海陆商队贸易枢纽,历来为列强必争之地。埃及曾多次发动过对叙利亚地区的征服战争,力图建立和巩固在叙利亚地区的霸权,但埃及建立霸权的努力遇到了埃及强邻赫梯的有力挑战。此时一个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国家——亚述,因其好战的习性及先进的军事装备而在群雄角逐中悄然兴起,而叙利亚,也是他们虎视耽耽的目标之一。

  熊熊的火光照亮青铜面具后那双灰色野性的双眸,张扬的银发狂乱地披散在脑后。接过部下递来那副闪着幽光的长弓,有力的臂膀轻扯,拉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指着远处在废墟中挣扎逃跑的小孩。

  指动,箭脱弦,远处奔跑的小孩突然颤了一下,红雾般的鲜血从后颈急烈喷出,倒地。

  垂下手,屹立在这座被3千铁骑践踏成一座死城的空城内,亚述王辛伽嗜血的薄唇露出淡淡的笑:"只是开始。"

  "雷,你怎么了?"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雷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展琳忍不住地询问。总觉得自从那天碰到奥拉西斯之后,雷就变得不太正常。

  "我在想……"

  "想什么?"

  "土豆好难吃啊。"

  "咚!"展琳手里的勺子重重砸在他头上:"吃!"

  摸了摸头,雷不吭声地把土豆塞进嘴里。

  沉默。

  这顿饭索然无味,匆匆吃完,展琳开始收拾桌子。

  "姐,我惹麻烦了。"突兀的,雷开口道。

  停手,展琳不动声色看着他:"什么样的麻烦。"

  "很麻烦的那种。"

  "没法解决?"

  "没。"

  "你打算怎么办?"

  "离开这里。"

  "离开?"展琳一挑眉:"去哪?"

  "孟菲斯。"

  "……"

  "姐。"

  "……"

  "和我一起走。"

  "为什么,"转过身,展琳面无表情道:"你逃难,没必要我得跟着你。"

  "姐,你真狠心。"

  不理会他可怜的表情,她将头别向窗外。

  "好吧。"打开门,雷非常落寞地往外走去:"也许我会被人杀死的……"

  手一颤,想起那天在街上遇刺的一幕,展琳咬了咬唇,挫败地低下头:"算了,我和你一起走就是了!反正也正好想去参观那座政治宗教中心。"

  回过头,雷笑了,很灿烂的那种。

  "有必要连夜出城吗?"夜色中,两个被破旧的斗篷罩得严严实实的人影穿过街头,步履匆匆地往城门赶。

  "嗯。"漫不经心地回答,雷的双眼一直看着城门。

  "你好象有点紧张,怕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出城。"展琳有些好笑地看着神情异常的雷,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别说话,姐,出去就好,快。"

  一怔,他的手,冰得可怕……

  忽然,雷的脚步止住了,顺着他阴骛的眼神,她看到城门处那些守门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列列黑甲骑兵,神采奕奕地把守着每道关口。

  "他们是什么人?"

  "黑骑军……"

  雷下意识握紧展琳的手:"我们走。"

  高大的城门就在眼前,却仿佛又遥不可及,难道他知道自己会这么做吗?四周的人很多,混在里面并不起眼,几步而已,只差几步而已。

  "啪!"一柄长枪斜斜挡在面前:"你们,站住。"

  "大人,有事吗?"松开拉着展琳的手,雷垂着头问。

  "把斗篷解开。"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揭开你们的斗篷。"十多骑黑甲士兵在一个看上去象是头领的骑士带领下慢慢靠过来,为首的这人淡淡道。

  眯着眼,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垂着头的雷。

  叹了口气,转头看了满脸疑问的展琳一眼,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斗篷。

  斗篷顺着他桀骜的长发滑下,抬起头,雷对着马背上的骑士微微一笑:"他让你们来的?"

  顷刻间,马背上的骑士纷纷翻身下马,围着他俩跪倒在地:"属下参见将军!"

  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到雷傲然挺立在一群跪着的将士面前,周身骤然间爆发出凌厉的威慑之气!苍白着脸,她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冻结人心的声音:"雷,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在这里啊,我亲爱的雷伊将军。"随着微带戏侃的声音,一身白衣的年轻法老王在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雷伊将军?!黑鹰将军?!雷?!种种念头在展琳的脑袋中瞬息万变,回过头,对上雷无温度的眼神,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两天期满,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无语。

  "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

  "王!"对着法老王,雷突然双膝跪下,匍匐在地:"臣不敢背叛王,但臣也不得不这么做!"

  "放肆!"从不轻易动怒的奥拉西斯突然脸色一变,美得摄人心魄的眸子凝聚起两点危险的寒光:"雷伊,你在做什么,骄傲如你竟为了她象个奴隶一样趴在我的面前吗!"

  一片寂静,法老王无形的怒气把周围的人如木偶般凝固在当场。

  "雷,你是奥拉西斯派来监视我的?"

  "雷,为什么要欺瞒我。"

  静默中,传来展琳冷静得有点过分的声音。

  "姐……"

  "不要叫我姐!!!"乍然一声怒吼,展琳腾身后翻,没等四周的士兵反应过来,她已经退出包围圈:"我不认识什么雷伊将军,不认识!"从未有过的悲愤出现在展琳眼中,不再看雷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扭转头,她拔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温热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咂咂着嘴,展琳从昏沉的黑暗中醒来。

  白色披风,金光四溢的鹰形王冠,面前的身影怎么这么眼熟?

  "奥……奥拉西斯?"迷迷糊糊中她毫不客气地直呼对方的名:"怎么每次我倒霉时总会碰到你……难不成你也死了……"

  衣领猛地一紧,她被一只大手狠狠提起,意识瞬间恢复,展琳睁大眼看着眼前一手托着碗,一手揪着她领子的奥拉西斯。

  半晌,他将她丢到地上。皱着眉,他脸上似笑非笑:"是不是很巧,我又救你一命了,琳,你该怎么感谢我?"

  "谁会要你救?!"粗嘎着嗓子,展琳用肿胀的喉咙发出嘶哑的抗议:"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犹记得那晚气急败坏一个人冲出城,在旷野中漫无目的跑了一个晚上,等恢复思考,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无垠的沙漠之中。激怒之后内心空荡荡的,于是茫然朝前不停的走,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最后的意识消失……

  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晃,奥拉西斯不动声色地道:"五天,你这一觉睡得够长,如果不是赫露斯带回你衣服上的碎片,只怕你早成了秃鹫的美餐。"

  无语,目光在法老王带来的队伍中搜索。

  "找谁?"站起身,他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眨眨眼,展琳的目光移向远处。

  "亚述侵犯,他带兵援助叙利亚去了。"

  手一抖,她看向奥拉西斯。

  "如果顺利,他会在几天内赶回孟菲斯,作为报酬,"他瞥了展琳一眼,慢条斯理道:"我以太阳神拉的名义起誓,把失踪的你完整无缺地找回来。"

  赫然出手扣住她的下颚,奥拉西斯低头欺近展琳,淡淡的气息袭向她读不出表情的脸庞:"他是个尽职的军人,所以不会为了私人放弃拯救一座城市,而我是他称职的主人,既然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找到。"低叹一声,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你,差点让我没法实践自己的诺言呢,还好,不算太迟……"最后那句话,声音透着一丝暗哑。

  许久,他松开手,转身翻上马背:"我要回孟菲斯了,那边的马和食物是给你的,想上哪儿就去哪儿吧。"

  "等等!"眼看大队人马就要走远,展琳突然出声。

  勒住马,奥拉西斯回过头,挑挑眉。

  "我……"红着脸,展琳有些艰难地开口:"想去孟菲斯……"

  "哦?你这是在求我吗?"

  捏了捏拳,她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请你,请你带我去孟菲斯。"

  "琳,你真是很不坦率呢。"嘴角扬起一抹笑,奥拉西斯转头策马:"上马,在队伍后面跟着。"

  孟菲斯,位于上下埃及交界处,一度是埃及国都,到中王朝时期虽然被底比斯取代,但仍然是重要的政治和宗教中心。

  "进去吗?"行宫门口,奥拉西斯回头看向展琳。

  寻思片刻,她点点头。

  转过头,奥拉西斯大步走了进去。

  没有底比斯宫殿张扬的华丽,孟菲斯行宫内却散发着古老庄严而神秘的气息。每根石柱,每座雕像都在不动声色述说着曾经的荣耀。走在这样黝黑延绵的长廊内,展琳的心情是肃穆的。

  轻轻的脚步声,一群赤裸上身,着白色筒裙的光头祭伺簇拥着一抬软轿匆匆迎了出来。到了法老王面前,放下软轿,他们跪了下来:"恭迎法老王。"

  见到斜靠在轿上的人,展琳不禁轻抽了口气——天使吗?一张苍白、和奥拉西斯相似的绝美脸庞,但不似他的英气逼人,他的美是阴柔而细致的,长长的黑发几乎拖到地上,夹杂着醒目的银丝。一身白衣的他闭目蜷靠在轿子的软榻上,看上去单薄而脆弱。

  "俄塞利斯。"听到奥拉西斯低柔的召唤,软榻上的人动了一下,继而睁开眼。

  修长,美丽,却无焦点的双目,天使是盲的……

  "王?"声音低沉悦耳。

  "没收到我的信吗?"

  "收到了。"

  "为什么没有回音?"

  "不想去底比斯。"

  "你是第一神官,必须出席。"

  "俄塞利斯不想参与这场闹剧。"

  "所以我亲自来接你了。"淡淡的,不容拒绝。

  坐着不动,俄塞利斯看不出任何心绪,半晌,他叹了口气:"我想出去透透气。"

  无声地让到一边,奥拉西斯静静看着祭伺们重新抬起软轿,往外走去。

  经过展琳身边时,年轻的神官忽然直起身朝她转过头,空洞的目光似乎冲破黑暗定定地望着她:"你叫什么。"

  愣了愣,半天展琳才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呃……琳,我叫琳。"

  "琳。"他自言自语重复了一句,继而重新靠下,一行人渐渐走远。

  "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望着欲言又止的展琳,奥拉西斯微微一笑。

  点头。

  "从刚出身就被神指定为我凯姆·特的第一大神官,俄塞利斯是我哥哥。"

  暂住在法老王行宫的日子,展琳让自己过得很忙碌,每天帮忙那些使女清扫收拾,借着倒茶送水打探远方的战事,空下来,有时她会一个人坐在宫殿高高的围栏上,眺望远处的城门。

  已经十天了,探子不断带来战事吃紧的消息,与亚述在挪地亚城的遭遇战打得比想像中艰苦。为了增援雷伊的部队,法老王新派了1000士兵赶往挪地亚城。

  十五天,两军汇合,战事依然不见起色,一条条来自远方的消息用简单的句子描述了亚述部队的善战与残忍,他们的作战能力已大大超出埃及人的想像。

  二十天,战争持续,法老王与朵拉公主原定的婚期延后,大量努比亚雇佣军出现在孟菲斯,蓄势待发。

  六天没有战场的消息了,笼罩在孟菲斯上方的空气安静而诡异。

  坐在空旷的神殿内,抚摩腰间小巧的手枪,面前,是巨大的太阳神拉的塑像。展琳并不相信企求神能给这场战争带来多大的影响,但她此时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进行思考。

  "琳。"

  一惊,回过头,却看到祭坛边静静坐着天神般幽雅美丽的大神官。本以为来祈祷的祭伺早已经走光了,没想到这个病弱的,连路都不能行走的大神官却还在,无声无息,竟让一向警惕的展琳毫无知觉!

  "琳,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我听到你对神的质疑。"

  "我哪敢。"微微一笑,展琳避开他空洞的目光。

  "你想动用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一颤,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俄塞利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大人。"

  "琳,"苍白的脸色忽然露出一丝奇特的表情:"你从哪里来,你的命盘不属于这里。"

  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诺大的神殿内两个人遥遥对峙。

  俄塞利斯美丽的眸子透过展琳望着不知名的彼岸,展琳思绪种种的目光极力想透过他空洞的眼睛窥见他的所望。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穿来一片沸腾声。

  俄塞利斯淡然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来,轻轻道:"你所期望出现的,已经来了。"

  愣了一下,展琳猛然醒悟,站起身头也不回朝外奔去!

  整整一个月,三支汇合的部队终于在雷伊出色的指挥下成功击溃亚述军凌厉攻势,结束了30天噩梦般的战争。

  马背上,一身黑甲的雷伊疲惫的目光在城里兴奋的人群中搜索着。

  她不会在的,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不会原谅我对她的欺骗……

  如潮的人流将他包围,无数激动的埃及少女伸出手想亲手触摸马背上这名只闻其名,却很难见得到其面的神秘俊逸的年轻将军。

  "雷!"一声熟悉的叫声从半空中响起。

  身形一滞,雷伊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只见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红色的发如同跳动的火焰,一头扑入他宽阔的怀中!

  "姐……"被冲撞得差点掉下马背的雷伊震惊地看着紧勾住他脖子的展琳,继而伸手一把将她用力抱住:"你不生我气了吗,姐,不生我气了吗?"伏在她颈窝,脸颊磨蹭着她轻柔的发丝,他有些呼吸不稳地低语。

  "一次,"抬起头,展琳晶亮的眸子望向雷伊深邃的眼:"就一次,雷,不要再有第二次欺骗,否则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已消失在雷落在她唇上深深的吻中……

  "琳,我爱你。"

  "我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

  "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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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8-02-05
~第七章破命之人~

 

  巨大的阿舒尔神像下跳动着熊熊火焰,石座上靠着默不做声的亚述王,青铜面具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狰狞而诡异。一旁,战战兢兢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给他肩膀上的伤口作着包扎。

  '黑鹰将军雷伊……'想到战场上头一次看到凯姆·特那个传说中年轻将军马背上卓越不凡的英姿,以及最后一次交手时他在自己肩膀上留下的这道深可见骨的伤,辛伽抿紧的薄唇扯出一丝奇怪的笑来。边上的侍女一惊,不小心竟扯动了他的伤口。

  皱眉,他冷冷的灰眸扫向身边那名瞬间脸色苍白的侍女:"废物。"手一扬,她脖子上赫然裂出一条红线,瞪着眼,怔怔看着越来越急的鲜血从细得象线般伤口涌出,侍女一声不吭跌倒在地上。

  站起身,将侍女的尸体踢到一边,他慢慢朝殿外踱去。

  "王!凯姆·特来的消息!"远远飞奔来一名年轻侍卫,跑到辛伽面前'扑通'跪倒,双手呈上一圈卷宗。

  接过卷宗,淡淡扫了一眼:十八日后,凯姆·特王于底比斯同巴比伦公主举行婚礼。

  "统治凯姆·特的金鹰,守护凯姆·特的黑鹰,如果能把他们征服……还真是件很有趣的事呢。"将纸揉碎,抛撒,望着半空中盘旋堕地的纷扬纸片,面具后那双闪烁的眼睛渐渐出神。

  "他是个魔鬼。"

  "哦?"嘴角微扬,奥拉西斯不动声色的目光静静看着身边黑色身影。

  "每战必会亲征,带着一副青铜面具,他率领的军队袭击速度快得惊人,第一次遭遇,我们几乎溃不成军。"平静的语气述说着不平静的经历:"所经之处尸骨堆积如山,妇孺不留,王,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善战残忍的部队。"

  "亚述王辛伽……"侧着头,奥拉西斯若有所思,片刻,他轻声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雷伊。"

  "假以时日,必会是我凯姆·特心腹大患。"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沙漠,一样的城市,一样的街道,一样的房屋……

  不一样的心情。

  "琳,马上就快到我的府邸了。"

  "唔……"

  "回去叫制衣部的来帮你做几身新衣服。"

  "唔……"

  "想吃些什么我让人……"

  "唔……"

  马蹄突然停滞,吃了一惊,抬头,对上雷伊满是疑问的眼。

  "琳?"

  "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有点怪,老是躲躲闪闪的?"

  "哪有。"

  "你没事用这碍事的玩意裹得密不透风的做什么??"冷不防一把扯掉罩着展琳全身的斗篷,愣了愣,双眉随即皱起:"你发烧了?脸这么红!"

  "扑通!"展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顾不上痛,她捂着脸紧张地道:"没有!"

  翻身下马,雷伊修长的身影逼近满脸通红的展琳,半晌,轻轻道:"我知道。"弯腰,伸手,一把捏住她发烫的脸:"红脸猴子。你在害羞吗?"起伏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他笑得张牙舞爪。

  在那么多黑骑军目光闪烁的注视下,展琳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七手八脚扯掉那个无赖的魔爪,她懊恼地站起身。正准备重新上马,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

  "你后悔了?"耳边,拂过他淡淡的气息。

  "没……"只是对突然从姐姐变为女朋友感到别扭……

  "琳。"感到围着自己的臂膀渐渐收紧,展琳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

  深邃的眼,黑亮得像夜空里的天狼星。心跳加快,她忙不迭低下头,却被雷伊用手轻扣住下颚。

  "别扭的家伙,我不会让你逃开的。"张开披风裹住在他气息中有些心慌意乱的展琳,雷伊低下头吻住了她。

  "雷!你真奢侈!"庞大的将军府,简直是缩小版的王宫。

  褪去战甲,换上轻软的便服,雷伊俨然一副倜傥少爷的样子,挑挑眉,他不以为然道:"前代法老王赏的,太大了。"

  "你喜欢收集武器?"边上一排排琳琅的武器吸引了展琳的目光。三千年前的武器啊,不是被岁月腐蚀的随葬品,而是崭新的,泛着微微金属光泽的利器。

  "对,各种武器,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

  "没有铁制的……"

  "你居然知道铁制武器?"站起身,雷伊走到展琳身边。

  "当然。"随手抽出把青铜剑放在手里掂了掂,她没有注意到他有些惊讶的眼神。

  "全凯姆·特只有法老王配有一把铁剑,是过去赫梯国使者进贡的。"

  "拥有铁制武器的赫梯国让凯姆·特很头痛吧。"

  "没错,尤其现在又崛起了因被特殊地理环境所造成的对土地贪婪无度且相当好战的亚述帝国。"

  '群雄争霸的场面呢。这个时候,一批精良的武器可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吧。'抚着粗糙的剑身,展琳若有所思:"雷,凯姆·特现在可有铁矿。"

  "有。"

  "可会锻造?"

  "并不成功。曾经派探子去赫梯国偷学过工艺,但铸出来的远没有他们的坚硬。"

  铁器吗,那钢呢?在铸铁长期加热氧化脱碳可以韧化、可以锻造加工的基础上,提高炉温,使铸铁半熔,并向炉内吹入过量空气,铸铁中的碳分就可在短时间去除,即可得到钢,再经过反复锤打使其致密,脱去杂质,就可形成钢器,这样的话……也许铸造钢铁武器并非是件不可能的事。

  "琳,你在想什么?"看着独自出神的她,雷伊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向波澜不兴的法老王会对一名来自异乡的女子满怀好奇,殊以待之。懂得铁的价值,展琳绝非普通女子!

  "什么?不,不,没什么。"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在这个连铁器都相当稀罕的时代炼出钢铁,那不是改变历史吗!眼珠转了转,展琳突然怪笑一声,猛扑到雷伊背上:"雷!我饿了!!"

  "猪啊!快下来!"

  "背我去饭桌!"

  "下来!"

  身后微微袭来的风吹皱一泓碧水,风中夹带着淡淡的麝香。

  "你来了。"没有回头,坐在轮椅上沉思的年轻神官睁着空洞的眼,仿佛自言自语般道。

  "在底比斯住得惯吗?"

  沉默,片刻,他扯出一丝笑:"王要我待在底比斯,我怎么敢住不惯。"

  "俄塞利斯,你是属于卡纳克神庙的,只有宏伟如它才配得上成为你的神邸。"

  "卡纳克只属于阿曼神,我只是他小小的奴仆。"

  "不要违逆我,俄塞利斯。"

  "俄塞利斯不敢。"

  "好好为我的婚礼作准备。"

  "我看到了火光和杀戮,她是个不祥之人。"

  "不要和我说什么命盘星象,我只相信我的安排和理智。"

  "既然不信,何必要我赶到这里为婚礼祝祷乞福?!"扭过头,俄塞利斯暗淡的眼里隐约含着怒意。

  "俄塞利斯!"神色一敛,奥拉西斯冷冷道:"我需要她的国家为我牵制赫梯和亚述,你空有看破未知的双眼,却看不到邻国蠢蠢欲动的野心和越渐强大的兵力吗!"一甩披风,奥拉西斯愤然离开。

  脸色由愠怒逐渐转为苍白,俄塞利斯如果雕像般呆坐在河岸。河水无风自动,在他脚下悄然划出一道又一道环状波纹。四周无人,只有安静的天与地无声见证着这一幕诡异的景象。

  "不可避免的杀戮,依星象的轨迹显现,回天者……破命之人,火焰上盘旋的尼罗河之鹰……"

  "破命之人……破命之人……"随着他喃喃急促的低语,脚下荡漾的波纹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四散的波纹交错纵横,显现出一个人型画面来。

  "是你吗……"弯腰,伸手,搅乱一片清水,紧蹙的眉头悄然松开。

  随着法老王的大婚将近,一批批友国使者陆续赶到凯姆·特,因此而带动大量商队入驻底比斯,而巴比伦王的长子巴特罗也将于近日携带丰厚的陪嫁品代表父亲赶来参加婚礼。底比斯空前热闹。

  "一座生机勃勃的城市。"牵着骆驼,商人打扮的男子走在拥挤的街头饶有兴趣地道。

  "人太多了,主人小心。"

  没有理会随从的话,他漫不经心往人群中挤进去。

  不期然迎面走来一个和他同样漫不经心的人影,只顾着往边上看,两个人毫无防备地撞到了一起。

  淡黄色头巾滑落在地上,露出一头火焰般的发,和发下明媚的脸:"对不起对不起。"边拣起头巾,边连声道歉。抬起头,对上一双深灰色细长的眼眸,展琳露出歉然的笑。

  刺眼!这女孩怎么象一团燃烧的火焰,烧得他眼睛发痛,这笑容……真想亲手把它掐碎!火焰般的发,火焰般的气质,烧得地狱般的心不安地嘶吼!

  "对不起应该由我来说,你没事吧,小姐?"苍白的脸上一张无害的笑容。

  "我没事。"笑笑,心里却'咯噔'一下——眼前这个清秀,一脸笑容的男子怎么让人觉得有点不安?

  "琳小姐,这边来!我们在这儿呢!"街对面,一起跟来的两名使女朝她使劲挥手,适时摆脱了展琳的不自在:"我走了。"她指指男子身后。

  微微颌首,他闪到一边,默默看着这名说不清是什么国家的女孩从他身边一阵风般掠过。

  "琳小姐,那个人好无理!"不但无理还让人心寒。

  "是啊,都走那么远了还盯着咱们的琳小姐看,如果让将军知道非挖了他眼睛不可!"雷好象没那么暴力吧……汗……

  "噢!你知道他眼睛老盯着小姐看还不去骂骂他?!"

  "呃……但是他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

  "你真没用!"两个使女嘀嘀咕咕随着展琳返回雷的府邸。

  夜,曼陀罗花香萦绕整个宫殿,暧昧而迷离如同靠在软榻上朵拉公主凝望着年轻法老王的眼。

  她知道自己是美的,人们称她为巴比伦明珠,比巴别通天塔还要神秘美丽的巴比伦明珠。十八年来,她一直自信而骄傲,这世上没人能抵挡得住她妖娆的诱惑。然,这份自信在第一眼见到那位漠视一切,高傲俊美得如神一般的法老王后,土崩瓦解。

  淡淡柔和的气息,纠缠人心的如丝黑发,琢磨不透的深邃的眼,桀骜不屑的笑……明明就在身边,却不为任何人而存在,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触摸到的心呵……

  "王,要走了吗?"见他一如往常般毫无留恋地起身,她淡淡地问。

  "时候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王似乎不喜欢留宿在朵拉宫里。"

  "多心了,我只是在自己寝宫里才能睡得着。"整理好衣冠,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皱眉,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怨怒,慢慢,又化作一道无奈。垂头,轻轻叹息……

  这样就够了吧,对这样一个男子不能要求更多了,至少,他对任何女人都是如此,至少,自己即将成为他惟一的皇后,至少,也算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了吧。

  深吸了口气,夜风将奥拉西斯胸腔内郁积着的甜腻花香尽数带走,倚靠在宫殿外的围栏上,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内河尽显眼底。

  恍惚间,依稀出现一个狼狈而桀骜的女子,暗火般的发,明亮而灵动的眼,一闪间的犀利,她说:'你没有心!'

  蹙眉,合上眼,不再高傲的唇轻启:"琳……"

  "真的要带这玩意吗?"

  "琳小姐,法老王婚礼这么隆重的日子,所有出席的人都是穿得这么正式的。"

  "像唱戏的啊。"

  "小姐……你不能失礼的,"捧着镶纯金莲花顶饰的玛瑙假发,使女洛丽塔微微叹气:"看,多美啊,这可是将军特意为你的发色配的呢,每颗玛瑙都是用最好的。"

  "好吧。"看着洛丽塔将发套小心翼翼地戴到自己头上,随后把红玉胸饰围到白裙的领口处,镜中自己的眼有些朦胧,这……真漂亮呢……

  "琳,好了没?我必须先走了,你……"话还没说完,直愣愣闯进屋内的雷伊望着回过身来的展琳刹那间失神。

  "喂,你怎么了?"看他这样目不转睛瞪着自己,展琳不禁有些心虚:"很怪吗?"

  "那个……你带的是大厅里的那只花瓶吗?"

  脸暴红:"我换掉算了!"

  正要转身,冷不防被雷伊一把抓住:"不用。"收手,将她拥入怀中。

  "不用?我可不想顶着花瓶出门!!"

  "骗你的……白痴。"将头埋在展琳白皙的颈窝,他发出低低的笑声。

  "猪啊!"

  "你……真美。"靠在雷伊温暖的胸前,耳边拂过他淡淡的气息:"琳,我都不怎么敢让你去参加婚礼了呢。"

  一瞬间有些神思恍惚……不过几秒钟后,展琳猛地醒悟……

  "那可不行!"她立刻抽身抗议,三千年前古埃及法老王的婚礼啊,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

  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雷伊扑哧一笑,捏了下她的鼻子:"好吧,我得先过去了,一会儿卡罗得将军会过来接你去神庙,"随后,神色一敛,他一本正经道:"给我记住,别再到处张扬。"

  "我保证!"

  卡纳克神殿因为其浩大的规模而扬名世界,它是地球上最大的用柱子支撑的寺庙。形象地说,卡纳克神殿的体量可以装下一个巴黎圣母院,占地超过半个曼哈顿城区。神庙规模宏大,全部用巨石建成,主殿雄伟凝重,面积约5000平方米。而此时,展琳正站在高达38米的庙门前。不是三千多年后已经残破不堪的遗迹,眼前壮丽簇新的庙宇完整呈现在她面前令她激动得几乎不能呼吸!古埃及人的智慧啊,怎么会创造出如此惊心动魄的美来!蔚为壮观得让人不由自主心灵变得虔诚。

  庙外已经人山人海,无数平民想借机一睹法老王及未来王后的丰姿。展琳在卡罗得将军的引领下进入神庙主殿内等候,而她因内心膜拜而在门口驻足的片刻,却引起人群中一双眼睛的注意。

  深灰色,细长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目光:那个火焰般的女子,能进到神庙内观礼,身份必定不低。但是为什么报告中没有提到过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远远,传来一片喧哗声:"来了,他们来了!"

  金色马车上,头带上埃及白冠及下埃及红冠,一身华服的年轻法老王与朵拉公主并肩而立。周围簇拥着化妆成诸神的神官以及换上了重甲的黑骑军。身后绵长的队伍,是一群欢乐的白衣少女,手提篮子将里面芬芳的花瓣用力撒向四周围观的激动人群。

  随着守侯在殿内的人们涌到大门口迎接即将到来的法老王,展琳在华丽的队伍中搜索雷的身影。很快便寻到了那抹围着淡金色光晕的修长人影,同年迈的丞相一起分两边随伺在法老王金色的马车边。感受到她注视的目光,他抬头朝她微笑。

  一抹阳光般的笑在展琳脸上绽开,巍峨的石门下,她情不自禁朝雷用力挥挥手。

  忽然,另一道目光毫无预兆地摄住了她,同时凝住了她脸上灿烂的笑。

  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来自金色马车上,站在光彩夺目的新娘身边,那个神祗般的法老王……

  错觉吗?还是正如雷所说自己太张扬了?总之,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寻思着,展琳一步步倒退,将自己隐没在拥挤的人群中。

  及至法老王及朵拉公主踏入神殿,一身白衣的首席大神官俄塞利斯才坐在轮椅上由18名祭司簇拥着缓缓进入祭坛,早就应该在这里恭候法老王的他显然迟到得有些过分。但是几乎没人想到责怪他,奥拉西斯刻意忽略了他的晚到,而其他人则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被他阴柔的魅颜和沉静的气质所压倒,瞬间,诺大的神殿内一片寂静。

  "伟大的拉神见证,"无神的眼眸在高高的祭坛上对着所有观礼的人,轻启薄唇,低柔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静静流淌:"诸神之子,我凯姆·特伟大的法老王奥拉西斯·卡·阿曼在今日娶巴比伦公主朵拉·美蒂尔斯为妻,共同治理上下凯姆·特,神之光辉照耀两国,祝福凯姆·特与巴比伦之间永久和平,永远不再发生敌对,永远保持美好的和平和美好的兄弟关系……"

  '……这到底是婚礼致词还是在签定和平条约?'没听出多少对婚礼美好的祝愿和寄语,冗长的婚礼祝祷里反复强调的只是加强两国的和平关系和要求新娘对丈夫的无比崇敬及忠贞不虞,越听越不是味道,皱着眉,展琳有些困惑地扫视着殿堂上光芒璀璨的那一对新人、四周面带笑容目光却隐隐闪烁的来宾、看似淡然但眼神警惕的侍卫,最后,目光落在高高在上的大神官俄塞利斯身上。

  仿佛有所感应,俄塞利斯苍白而庄严的脸上竟显出一丝浅浅的笑来。

  入夜,丰盛的酒宴在皇宫内举行。

  借口一天劳累,朵拉向奥拉西斯请求提前回寝宫休息。漫不经心应允了她的请求,奥拉西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大殿下翩翩起舞的努比亚舞女妖娆的身姿。

  紧紧拽着手中的纸条,朵拉绷着脸匆匆赶回自己的寝宫。

  "王后……"见到她突然回来,使女们匆忙迎出。

  "你们出去。"

  "可是?"

  "出去,都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

  摒退所有使女,她这才步入房间,关门,下一瞬,双腕被一双有力的手钳制住反圈至背后!"谁……"没来得及惊叫,便被火热的唇封住了颤抖的口。

  熟悉的气息令惊恐万分的朵拉渐渐安静下来,移开唇,她低声道:"是你?"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我的巴比伦明珠便把我给忘了吗。"黑暗中,修长粗糙的指轻轻摩挲着她耳边微卷的发,灰色眼眸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你……你没说你会亲自过来。"

  "想你了,宝贝,来看看你在凯姆·特过得好不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他的唇在她脸上不安分地移动。

  轻轻挣扎一下:"我很好。"

  "怎么,我的宝贝似乎并不欢迎我的到来。"一挑眉,他反手将她压倒在床上。

  "不要!"一声惊呼,朵拉奋力挣扎起来。

  "不要什么?"不理会她的抵抗,张嘴咬住衣襟,自肩膀处扯下。

  "不要这样,他马上会来,求你!不要这样!"挣扎越发激烈。

  手腕一松,他放开她站起身,微微一笑:"也对,我怎么忘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呢……"

  舒了口气,朵拉颤抖的手悄悄整理自己的衣服。

  "宝贝。"

  手一抖:"什么?"

  "我想我们当初所做的约定你没有忘记吧?"

  "没……没有。"

  犀利的目光凝视着朵拉略带慌乱的眼,片刻,他转身走到窗畔:"很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宝贝。"一提身,人已跃出窗外。

  直至那人身影消失,朵拉苍白着脸如同雕像般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浓烈的熏香味和酒精味混杂在一起,这滋味实在让人不太好受,特别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夜晚。

  雷一直忙着周旋于法老王及各国使臣之间,展琳一个人坐在席间觉得有些无趣,咬着手里的杯沿,她状似无心地瞥着远处热闹的席面。

  "久闻凯姆·特的黑鹰将军英勇善战,没想到竟是这样子年轻,"贝塔利亚女王如丝般目光纠缠着雷无可挑剔的脸庞,纤长的指有意无意轻点他结实的胸膛:"果然英雄出少年……"

  "王谬赞。"不动声色避开她的指尖,雷淡淡道。

  "雷伊将军!你在这里啊!?"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国公主突兀地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不由分说,其中一名公主一把抓住雷的手腕:"每次宴会都不见你出席,这次难得让我们逮住,不罚你三杯是不行的!"

  "就是就是,雷伊将军快过来!"

  "和我们说说挪地亚城的战争吧!"几个人几乎是挟持般把雷往她们的席面上拖。

  轻轻皱眉。

  勉强喝完边上一位官员夫人敬来的酒,展琳不耐地站起身借口透气,一个人慢吞吞朝殿外走去。

  相对于殿内的喧闹,凉风习习的露台上显得安静而舒适。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皇宫呢,趴在围栏上,展琳凝视着下面点点火光,欢快的人堆,以及火光下碎波粼粼的内河,怔怔地有些出神。

  "美吗。"微风带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麝香,还来不及回头,高大的身形已出现在她身后,无意间截断了她的退路。

  "奥拉……王……"绷紧了身子,展琳有些警惕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和你一样,透透气。"靠得太近,近到可以嗅到奥拉西斯气息间淡淡的酒气。不安。

  "我要进去了。"头一低,她闪过身从他边上滑出。

  "琳!"手腕突然被有力地扣住,展琳有些失措的眼睛对上法老王迷离的目光:"留在宫里吧。"

  "我不懂你说的意思,王!"暗暗运力挣脱,她的腕被那只炽热有力的手握得生疼:别逼我动手……

  "你在神庙前的笑容让我再看不到其他……"

  "王,请你放手。"

  "没有长大的黑鹰成为不了你最终的归宿,"深邃的眼纠缠着她的眸,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琳,当我的妃。"

  "你醉了!"一震,展琳咬着下唇猛地将腕从他手中抽离,冷冷道。

  "琳……"蹙眉,不甘的手想拉回逃离的身躯。一道修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巧妙地阻挡在奥拉西斯与展琳之间,有力的臂膀抵住法老王:"王,你醉了。"

  不亢不卑的低沉声音,淡淡清新的气息,是雷。

  背对着自己,展琳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一直紧握的拳,悄悄松开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年轻的属下,曾几何时,他学会不动声色的反抗了呢。微微一笑,奥拉西斯就势靠在雷的肩头:"是啊,我好象是醉了,雷伊,扶我回去吧。"

  "是,王。"回过头,读不出表情的眼望向展琳:"我的部下都在宫外候着,去找他们带你上我的马等我。"

  "好……好的。"目送雷扶着奥拉西斯离开,轻轻吐了口气,她头也不回跑下宫殿,朝大门外走去。

  露台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夜风吹过,巨大的石柱背后飘出一角淡紫色裙边。

  飞身上马,雷从背后将展琳轻拥入怀,挥鞭,黑色的骏马撒开蹄轻快地在安静空旷的街道上飞奔起来。隔开一段距离,侍卫们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马不止一匹。"

  "我偏要这匹。"

  "那我下去。"

  "你骑哪匹我骑哪匹。"

  "……没有长大的黑鹰。"

  "琳,"

  "什么?"

  "相信我。"湖水般清澈的眼神,淡定的信念,不容质疑的口气。

  展颜一笑:"相信你。"

  "嫁给我。"抬起她的手,一枚刻着雷家族标志的戒指不动声色滑到展琳的左手无名指上。

  无语,只将她的头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夜幕下飞奔的骏马,骏马上紧紧相拥的身影。

  即使永远回不去21世纪也无所谓了吧,因为有了这样坚定的目光和这样温暖的怀抱,3000年的跨度不再遥远,一切变得理所当然,即使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飞机上穿越云霄也无法感受到的自在与狂放。

  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去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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