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牵手~
“没事了,冷静点,优,冷静点……”
低低地耳语,俄塞利斯把我紧紧搂在他的怀中。他的力气很大,大得几乎让我有些透不过气,但这力量有效抑止了我的恐惧,虽然身体还在不停抖动着,无法压制。
手指碰到一片温热湿滑的东西,在靠近俄塞利斯肩膀到脖子的部位。我嗓子已经叫不出声了,只是觉得大脑里乱哄哄的晕。感觉到异样,下意识将被濡湿的指伸到面前看了看,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指上一片殷红色的血,因为有着和体温近似的温度,所以爬满了我整个手心,都浑然不觉。
“俄塞利斯,你的脖子……”话音未落,我沙哑变调的声音却猛地哽在了喉中,眼睛觉得有点刺痛,被凝聚了焦点后的视线内突然闯进的,那一大片一大片刺目的红色。
俄塞利斯的衣服都湿透了,源源不断的血,将他身上那件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割得几乎支离破碎的白色外套,濡成了深深的暗红。那些不断从衣服内溢出的甜腥液体,无声浸着我的脸,我的发……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停止了,我的头贴着他的衣,衣服下,是半副没有表皮,血肉纠结的躯体。
他用手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半张尚且完好的脸抵着我冰冷的额头,不让我再朝他的脸看上第二眼。
“俄塞利斯……俄塞利斯这到底是……”情不自禁揪紧了他的衣领,我扭着头试图摆脱他手掌的钳制。
“没事,别看。”他的声音淡淡的,也许因为半张嘴失去了皮肤掩盖的关系,听上去音调有些古怪。而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却再次疯狂急跳起来,因为这种熟悉的感觉。
记得那天半夜出现在我床下,把我吓得几乎魂不覆体的僵尸,它在我眼前生筋长肉时的情形,跟此刻俄塞利斯没有表皮、只有肌肉和筋血在不断扭曲衍生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一瞬间,我想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然后,我看到俄塞利斯遮挡在我脸颊边那只没有皮肤的手,转眼间,恢复得完好如初。
大片大片皮肤组织在他鲜血淋漓的身体上增长着,用着肉眼可辩的速度。甚至,我还可以听见那些皮肤在快速成长中摩挲出的,细不可辩的沙沙声响……
埋首在他怀中,我不再动弹。
“呵呵……”一阵淡淡的笑,从头顶,悄然环绕到我面前的窗台,然后,在上头蓦地凝成一道身影:“好称职的主人,这么快就能找到这个地方,我还以为……他可以拖你更久的。”抱膝坐在窗台上,蓝微笑着抬手抚顺自己略带凌乱的发。
被击碎了的玻璃在窗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碎渣,仿佛一个个晶莹锐利的牙齿。然而稳稳坐在这些碎渣上面,蓝却似浑然没有知觉,手指在玻璃闪烁着锋芒的尖齿上轻轻游移,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隐隐透出丝浅蓝色光泽的眼,似笑非笑望着我和俄塞利斯:“可惜啊,还差一点心脏就……“没有再往下说,他只是将手指收拢,伸向我,随后,在我眼前将五指突然用力弹开。
突兀的动作让我情不自禁眨了下眼睛。
他笑了,很开心的样子,继而扬了扬眉,将视线重新转向俄塞利斯:“说真的,我挺佩服你,俄塞利斯,这样的身体居然没有把你折磨死。”
“那还不滚。”肩头一紧,当我不由自住随着俄塞利斯的手被他带向身后时,我看到他逐渐复原了的脸上所流露出的神态,那是种从未见到过的冷漠和踞傲。
陌生而遥远的感觉,我的心,悄悄一紧。
蓝依旧微笑着,起指,漫不经心刮了刮自己凌乱的鬓角:“你忘了,这里并不是你掌控一切的殿堂。叫我滚,这话还轮不到你说。”
嘴角溢出丝冷笑。
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俄塞利斯拉着我的手,带我朝被蓝的身体挡住了的窗口一步步走去。
整个大厅里没有一丝风,连空气,都仿佛是凝固着的。可他披散在背后那道搀杂着银丝的黑发,却在窒缓的空气中一层一层波动,扬洒……轻柔得如同飞舞在风中的锦绸。
蓝的眼神微微一变。
掌心在尖锐的玻璃上慢慢划过,那些冰冷坚硬的东西,顷刻间脆冰般在他掌下化做一蓬晶莹的粉尘:“骄傲的俄塞利斯……谁都不放在你的眼里,是吗。”话音未落,他坐在窗台上的身影,突然间消失了。
而我和俄塞利斯距离窗台的距离,恰好一步之遥。
然后我整个人忽然腾空了。
“俄塞利斯?!”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俄塞利斯抓着我的手微一用力,轻轻巧巧便将我抛出了那道布满玻璃残渣的窗口。
落地瞬间屁股被撞得生疼,幸好,不是脑袋最先着地。和一个集温柔和粗鲁为一体的人呆在一起果然是性命堪忧的,因为你绝对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救你,还是杀了你。
但我并不能为此而抱怨,刚才落地的刹那,我再次见到了那个身手诡异的银发男子,就站在我曾牢牢跟随在俄塞利斯身后的那个位置。
眼中的光芒强盛得模糊了五官,他抬手对着俄塞利斯,手与俄塞利斯的脸庞间隔着一把剑。
长度一米开外的剑身,通体漆黑,却又因为上面覆着的液体,而流动出暗红色的光泽。
血的光泽。
当它被俄塞利斯从自己掌心中拉扯而出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一蓬艳红色的血,随着这柄式样古旧的剑身,飞溅了出来。
“该死的!”我听到蓝低低咒骂了一声,随即,他的身影陡然间不见了。只留下一截皮包着骨头的断掌,粘连在那柄剑上,翻腾出浅黄色的泡沫和汁液。
我呆呆坐在地板上,看着俄塞利斯将那柄不知道是黑色还是红色的长剑重新收回掌心。动作很快,几乎是刹那间的事情。但仍然可以看清楚,当剑没进他手掌的时候,掌心里泉涌出的血液,被那把剑迅速吸收进体内化作一缕暗红色光芒的场面。
背后响起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
“警察!站着别动!”
在身体和脸基本已恢复完全的俄塞利斯从窗台轻轻跃下来的时候,我眼角边出现了许多条身影,橄榄绿的,漆黑色的,统一的全副武装。一部分涌到碎裂的窗台前,一部分用枪指着俄塞利斯,然后迅速而无声地占领了整个大厅的每一处角落。
“琳,疑犯不在这里。”窗台前一名警官在仔细张望了对面那座大厅后,回头对着我身后喊了一嗓子。
我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一身黑衣生死未卜的展琳,正抱着肩,从大门的方向朝这边慢慢踱了过来。她脸色不太好看,额头用绷带草草包扎着,隐隐泛着些血丝,身后不远处跟着抹几乎和空气混为一体的金色身影,守护神般如影随形。
意识到我的目光,她嘴角露出丝笑,对我点点头,随即神色一敛,回头对身边的人道:“走不远,我已经让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28层楼想要逃离,除非插了翅膀。仔细搜。”
“是!”那些穿着橄榄率制服的警察第一时间从各个出口退了出去,我留意到他们的武器,全部是威力强劲的自动步枪。
不出片刻,诺大的只剩下我,俄塞利斯,展琳,以及那些穿着黑衣不名身份的男子。黑衣人手里执的武器似乎更为先进,其中几个人手里抗的大口径枪械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现今电脑游戏里常见的那种榴弹发射器了。
我有些惶然……这些人难道是来发动战争的……
而显然,展琳对于这些人有着某种怨气和不耐。
没再理会我和俄塞利斯,她径自走到其中一名面目清俊,似乎是那群人之首的男子身边,带着种隐忍过后的礼貌,一字一句道:“雷蒙德先生,我希望您可以相信我们的办事能力,不论您和我们政府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今后希望您能够不再插手这个案子。否则,我将不得不定下您干涉警方办案的罪名。”
没有吭声,那名被称做雷蒙德的异国男子耸耸肩,对于展琳近乎尖锐的话报之一笑,抬头,朝站在我身边的俄塞利斯看了一眼。随后转过身,带着那些部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忽然觉得那个人有些面熟,只是一时倒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麻烦啊,有钱人……”展琳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声,一个转身朝我走来:“黎小姐,跟我们……”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俄塞利斯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一声不吭带着我朝大厅东面一扇紧闭着的窗户走去。
“你要带她去哪里!”被眼前的变化愣了愣神,随即意识到不对,展琳拔腿跟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俄塞利斯已经推开窗户,抱着我坐到了宽敞的窗台上。
我看到展琳的脸微微有些变色,她一定在惊讶着吧,从刚才我们所站的位置到窗台,少说也有百米远的距离。一句话的工夫俄塞利斯已经带我走到了这里,那简直叫瞬移了。
窗台上的风很大。28楼,垂直望下去,那些纵横交错的马路就好像钢笔线条在纸上凌乱的涂鸦。下意识抓着俄塞利斯的衣服,我脑袋里有种眩晕的感觉,不知道这个人下一步,到底打算干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见俄塞利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展琳一把掏出枪,直指住他:“下来!”
俄塞利斯终于回过头,朝她轻轻扫了一眼。
而同时我看到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金色身影,朝俄塞利斯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你们保护不了优,”窗台的风席卷着俄塞利斯柔长的发,让他略显单薄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但他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在月光和那些猛烈而干净的狂风包围下:“28层想要离开,除非插了翅膀,是这样吗?”他低下头,似乎在问着展琳,又似乎自言自语,随后,他对我轻轻一笑:“那就插上翅膀吧。”
我身子一沉。
耳边传来展琳一声惊叫,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在窗台汇拢,窗台,已经离开我有了三层楼的距离。
不断下坠,这速度……已经无法用我混乱的大脑和迷绚的视线所能描述了。心脏与空气只贴了一层皮肤的阻隔,风在耳畔呼啸着,而比风更快的,是不断在我眼前上升着的楼层。
迫于压力,心脏逐渐有种窒息的感觉,可是我并不觉得害怕。
从28层楼往下跳,紧张,刺激,却并不可怕,我想,我感觉恐惧的神经,也许在那个空旷的大厅里,被彻底绷断了吧……
“优,怕不怕?”正上方隐隐传来俄塞利斯的声音。他始终牵着我的手,就如同刚才从窗台往下跳的一刹那。风和凌乱的发丝模糊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怕。”
“那就好,”如果没有看错,他薄削的唇,似乎微微朝上扬了扬:“我需要一点放纵。”
话音落,那下坠的速度陡地加强了!一颗心猛地朝下一荡,在大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嘴巴里,骤然间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的尖叫。
然后一切静止了。
下坠的速度,空气,我的身体……仿佛时间突然之间停止了,我看到四周马路上的人和车辆,仿佛三维立体画面,清晰而静止地在我被速度冲击得一片混乱的视线中突兀出现。
于是发现,我和地面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米。
‘噗!’轻轻的闷响,只觉得背部被坚硬的东西不轻不重撞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人行道冰冷的地面上。
周围静止的画面重新运转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时间这部机器在运动过程中突然出现的一下小小的卡壳。
俄塞利斯就坐在我身边,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嘴角挂着一丝笑。沾满血迹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搭在了肩膀上,线条优雅的身体一丝不挂,在这十一月底深秋微寒的夜风里,不可避免招惹来一波又一波悄悄的注视。
“我们回去吧。”从地上爬起来,我把衣服拍拍干净。
“好,”他跟着站了起来,随后,把我的手轻轻牵住:“走。”
熙攘繁华的街头,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那些喧闹的夜市、衣着精致手里却抓着甜不辣边咬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流水般的车海……如果不是印在俄塞利斯外套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我几乎感觉,不久前我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的噩梦。
楼里楼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阻隔……现在想想,如果不是俄塞利斯的及时到来,我现在的处境会是什么样……蓦地,仿佛又听到了那些翅膀疯狂扑打的声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低下头,他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想起了刚才的事……”
“忘了它,如果那些记忆是种累赘的话。”
“你经常这么做?”
“也许。会给自己带来困扰的东西,何必让它留在自己脑子里。”
“更多的时候,忘记比记忆要难。”
“也许。”
再次沉默,他牵着我的手,不急不徐地走着。离家的路程还很远,但他不喜欢坐车,他总是喜欢长时间地用自己的双腿去消化路程,仿佛一生一世都嫌走不够。
“俄塞利斯,”再次打破沉默,因为一个在我脑中盘旋了很久的念头,我想,现在应该是问他的最好时机:“你是不是它。”
“什么。”
“一直以来,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一个在半夜突然出现在我床底下的僵尸。”顿了顿,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我接着道:“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看的电影吗,《木乃伊》,我记得当时你看的表情很奇怪。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某些地方你很相似吧,所以我猜……那天出现在我床底下的僵尸……就是你。”
他没有作声,放缓了脚步,继而,忽然笑了笑:“是,那天你叫得很凄惨,我差点被你吓死。”
“喂,是你差点吓死我好不好。”
揉了揉我的发,他笑着没再言语。
“……俄塞利斯,”走着走着,想起还有个问题,藏在我心里一直想问,却一直又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语气才合适去问的问题:“疼不疼。”
“疼什么。”
“那些肌肉组织和经脉在你身体上长出来的时候,你……疼不疼……”
他微微一愣,低头,轻轻扫了我一眼。
那眼神有些古怪。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很烫,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但想来想去,我琢磨不出自己这话问得到底有什么不对。
“疼,当然疼。”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觉得自己手心在悄悄渗出汗水来的时候,他淡淡的声音,将沉默轻轻打破。
“不过每次你看上去总是一点都不疼的样子,虽然我看得……我看得……”
他再次低头看了我一眼,我张了张嘴巴,感觉自己好象又说错什么话了。
可他对我微微一笑,很柔软的那种笑:“疼久了,也就麻木了。”
我怔了怔。
心口忽然掠过一丝疼痛。
极细,却仿佛一根最锋利的针,在心脏那块柔软的表面狠狠扎了一下。那种奇怪而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我被同样的疼痛,同样那么折磨过。
我忽然用力握住了他牵着我的那只手,就好象平时内心混乱的时候,下意识紧拽着自己的手心……
“哥哥哥哥,买束花送给你身边的姐姐吧,”突兀而来的声音,是个捧着几丛垂头丧气的玫瑰的小女孩。
跑到我们身边,她前前后后缠着俄塞利斯:“漂亮的姐姐,和花一样漂亮呢,哥哥买一束送给姐姐吧,玫瑰会给你们的爱情带来好运气。”
“我们不是……”回过神来,刚想出声把这个不管三七二十一拉来就把人当情侣的小姑娘劝走,俄塞利斯却停下了脚步。
他不是想买花吧,永远都记不住自己身无分文的家伙……
对我摆了摆手,他低头在那丛花里仔细看了一圈,随后,从里头抽出一支连花瓣都皱得发黑的玫瑰,转过身把玩着慢慢离开:“优,给钱。”
“……”我无语。
付完钱,有意拉开一段距离,我在他背后拖拖拉拉地走着。他也没有理会我,只是捏着那朵花时不时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喜不喜欢别人送你花?”
问得有些突然,好半天,这才意识到那是在问我:“喜欢啊。”问得多余,只要是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别人送花给自己。
“有没有人送花给你过。”
“没有。”好象以前有过一只鬼魂给我送过花吧,可惜是只花圈,结果被我砸了回去并且整整咒骂了他两个月。那,还是读高中那会儿的事了……
“我送你吧。”
“好啊。”还沉浸在回忆里,对他前面那句话,脑子里过滤都没有过滤清楚,便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直到一朵吐着幽香娇艳欲滴的鲜红色玫瑰,突然出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刚才对我说了些什么话:“给我?”
“是的送你。”
可是送人花应该是种很浪漫的事吧,但是为什么……感觉和送头猪送头羊愣没啥区别呢……
我呆呆看着他把那朵买来时还蔫了吧唧,此时却神气得仿佛刚从花圃里摘下来的玫瑰插到我的指缝里,随后扯起我的手,继续往前漫不经心逛去。
“怎么办到的。”我晃着手里的玫瑰。
“很简单,我对它说,你看看你自己,和走在我身后那女孩一个德行。然后它就变成这样了。”
“你猪啊!!”忍不住跳起来想揍他,他轻轻一甩发,笑着拉紧我,突然之间朝前飞奔起来。
“喂,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曾经有一个女孩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如果可以,她希望我能一直牵着她的手,就像现在这种样子。”
“为什么不去牵。”下意识地,我把手从他掌心里轻轻挣开。
“因为她没有手。”手再次被他握住,紧紧的,在我试图将自己的手掩到背后去的时候。
那天,我和他手牵着手,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整夜。
那天,我明白了一件事。
俄塞利斯有个很在乎的女孩,一个能令他想她,想得会轻轻微笑的女孩。
那女孩希望俄塞利斯能够牵着她的手,就仿佛他现在,牵着我手奔跑着的样子。
可是那女孩没有手。
我想把手从他那温暖干燥的手心里抽出,因为我不是那个女孩,因为我不想让那种温暖塌实的感觉,成为我日渐滋长的依赖。
可是却办不到。
他的手握得太紧,紧得让我的手我的心……隐隐发痛,痛到当我惊觉时,竟然已经无法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