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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镇魂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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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四十八章 合作协议
 
  “这是……”依路达克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整个人也随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此激烈的反应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感觉最为敏锐的菲奥雷马上问道:“父皇,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依路达克这句话明显是欲盖弥彰,虽然那分骇异的表情只是一间即逝,但眼神中难以置信的光芒却久久也未能散去。一滴冷汗悄悄沁出额角,华斯特王首次感到在智力较量中落在了下风,他隐隐察觉到,在米伯特的背后有一个莫测高深的人存在,自己的打算和计划在这人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临机应变恰到好处,时机把握丝毫不差,大会进程毫无疑问是自己制订的,可整个赛事却好像被对方操控一般。
  在最易松懈的地点设置陷阱,抓住人的惰性心理攻击要害,自己的每步计划都可说是天衣无缝,为何还会存在这么大的漏洞呢?“对方比我更高明吗?”依路达克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目光转移往下方的那一刻,他已在修伊那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是他吗?那就难怪了……”
  转头望望仍在专心观看比赛的菲莉丝,无声的苦笑悄悄地爬上了依路达克·华斯特的面庞,同时还夹杂着少许欣慰的表情。菲莉丝……这孩子我可能留不住了,希望那个人能带给她幸福吧。
  刚冲进树林不到百米,米伯特和贝罗就听到了后方传来的震天惨叫,回头望去的一刹那。两人脸上同时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米伯特是恍然大悟。贝罗则是骇然失色。
  察觉到两位前锋突然改变了路线。包括几位华斯特部长级选手在内,约三百来个聪明人尾随着米伯特和贝罗冲进了树林,其他人则由于求胜心切。
  在单纯追求最短路线地效率原则下继续走赛道,因此在这些人踏进那片区域地瞬间,整个比赛过程中淘汰数字最高地陷阱事件发生了。
  一个冲过去没事。两个冲过去没事。十个,二十个冲进去也没事,可当冲进去的人超过三位数时,有些感觉敏锐的人就觉得脚下的地面似乎产生了倾斜。可因为感觉不算很明显,所以没有人在意。
  可五秒钟后,两公里长,二十米宽,整片第二阶段的赛道突然开始剧烈抖动,事先铺垫在赛道下的金属板冲出覆盖在上面的黄土,在不到一秒内就完成了九十度地垂直翻转,露出了掩盖在金属板下的黝黑深坑。
  在赛道上移动的两千多名选手还没明白过来,身躯便随着变动的赛道被抛向了空中,“哎呀”“妈呀”地声音不绝于耳,而后他们如下饺子般纷纷落进由赛道转化成的超巨大陷坑中,物体与液体平面接触的声响此起彼伏,再用一些恶毒的诅咒性词语做配合,场面的确是够热闹的。
  如果说依路达克·华斯特就是想看两三千人一起在同一池子里洗澡,那现在的情景完全可以满足他的好奇心。由他安排在赛道下的这个澡塘,已经足足容纳了两千一百多名非自愿顾客,虽然和其他陷阱所用的粘臭液体不同,这池子里装的是实实在在的清澄地下水,可两侧池壁的高度却达到了将近二十米,而事先安排的大会工作人员更是动作迅速,在这些选手克服池壁高度爬上来之前就飞快地赶到现场,用两千多张红牌向他们宣告了失败的消息。
  “两千一百三十五人退场,目前仍有选手三百二十九人。”
  一骑快马从出事地点飞速赶回,顺着观众席中央的马道直接冲上了贵宾看台,几张彰显惊人工作效率的选手登记表几经转折,送到了桑利的手中,而后它又被是给了依路达克,每一张表格都密密麻麻地划满了代表失败的红色叉叉,长达四页登记表上所罗列的近三千名选
  手,此刻只留下了大概十分之一。
  可至少在身旁一众大臣的眼中,依路达克·华斯特的神色与以往一贯的自信满满不同,满脸都是失望的表情,看起来似乎非常不爽,言语中也充分表达了这种心情:“去了九成吗?算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众人对依路达克的这种说法只能苦笑。以各种方法令过关者的名额直线下跌,这就是招亲系列、大会主办者的乐趣所在。
  上届大会参赛者的总数是三千刚好,而淘汰到只剩三百人却也花了近半赛程,所以此次参赛者的落马速度已算是惊人到了极点,可这位皇帝陛下却反而在唉声叹气,这不由得让众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一次整倒这么多人的纪录即便不算绝后,在现时情形下也该算是空前的,依路达克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的想法又对了……”比起关心皇帝想法的一众华斯特官员,贝罗只在意自己的幸免于难。
  看了心有余悸的贝罗一眼,米伯特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朝树林深处跑去:“是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对他的淡然,贝罗不禁苦笑:“你就不能有点吃惊的样子吗?”
  米伯特很冷漠地答道:“为什么要吃惊?一切不都和预料的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可你的反应也太平淡啦!”贝罗呼了一声:“从刚才表现来看,你和一贯冰冷表情的菲莉丝倒是很相像,这对我可造成压力了。”
  米伯特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但语气依然很平静:“我该为此欢欣鼓舞吗?”
  “嘿嘿!这就要看你的……哎呀!”
  话音未落,贝罗就感到脚似乎绊到了像细绳子一样的东西,他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根陷阱触发线,而在低头望去的一瞬间。他就证实了这个猜想。两截已经中分而断地纤细金属丝在空中轻轻飘起。反衬着头顶地阳光闪闪发亮。
  贝罗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下一秒钟他就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如暴雨般密集的箭矢破空声。
  完了。
  虽说在骑士团的训练给了他一副好体格,可是却没有教会他怎么挨过几百支箭的攻击,就算它们没有箭头,被几百股对点而发的狂猛力量击中身体各处,一时的麻痹和痛感绝对在所难免。失败也成为顺理成章地事情。
  剧痛首先从小腿肚处传来。不过这阵让他立刻疼出一身冷汗地感觉居然非箭矢造成,而是来自于米伯特。
  在听到“哎呀”的那一刹那间,米伯特转回头,比贝罗先一步看见被拉断的金属丝。而后他前冲的脚步立即刹住,整个人迅速反身下蹲,一个标准地前铲动作后,米伯特的左脚背巴勾在贝罗的右小腿肚上,连着脚踝猛然一带。
  “扑通”一声,贝罗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被米伯特勾中的腿肚子随即多了一块淤青,但也因此避开了被陷阱暗算的厄运。大约八百支箭在他倒地的一刻擦射身过,在贝罗原本的位置上来了一次高速相撞,弩弓附带的强劲力道连钢铁制成的箭身也吃不消,,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后,一大索由铁制箭身扭曲镶嵌而成的铁块接着落在贝罗的肚皮上,让还抱着腿呼痛的他再次惨叫了起来。
  可与退场相比,这种结果已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若让这索东西以原有形态中标,贝罗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只能是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倒是小事,万一被击中要害部位才叫伤脑筋。
  “虽然我很感谢你,可就不能先打招呼再下手吗?”贝罗有少许不满地抱怨道。
  米伯特对此只淡淡回了一句:“抱歉,我不是绅士,更没法在危急情况下彬彬有礼。”
  把肚皮上的东西推到一边,揉着小腿站起的贝罗苦笑:“你真没有幽默感,我只是随便发发牢骚,别当真……不过你不是说这里没有陷阱吗?”
  米伯特把目光凝聚在那根断裂的金属丝上,轻轻摇头:“那是你误会了,我只说走这里比走赛道安全一些,陷阱的攻击装置既然被设在树林内,各种相关的引线与机关必定还有很多,但只要小心;点就不成问题。”
  “你的感觉很敏锐,反应也很快,与你一比我越来越没信心了。”贝罗试着走了两步,发觉这点伤并不影响行走,接着就望向后方那三百多个因陷阱而四处躲藏的对手:“真不愧是盗贼出身。”
  米伯特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其中苦涩的意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吗……也许现在的我才像个真正的的盗贼吧。”
  贝罗回头望向米伯特,眼神中写满了惊诧和奇怪的含义:“什么意思?”
  米伯特无奈道:“我是盗贼公会的特级盗贼,可这认证过程过于公式化,漏洞多不说,真材实料是检验不出来的,因此直到我接受了五天强化训练的现在,我才敢说我是个名副其实的特级盗贼。”
  贝罗问道:“那你这五天强化训练都做了些什么?”
  米伯特看了他一眼,让法利玛帝国四皇子瞬间面色惨白的一串话就从嘴巴里流了出来:“五天一百二十个小时,除去每天必须进行的三小时推石磨训练外,剩下的六千三百分钟要应付四个男人和一条蛇的偷袭和暗算,对手出手不限时间地点,装备是用圆形石子做武器的弹弓,还有用木剑改造的轻制训练剑,如果被袭击成功就要喝让人恶心的高浓度辣椒水,你想试试吗?”
  “不……饶了我吧。”一想到被整死的可能性远高于成功率,贝罗只有摇头:这种连上厕所都要防备别人暗算的生活,过一个小时都和一年差不多,过上五天的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真亏米伯特忍受得住,不过他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米伯特的耐力和反应速度都能如此惊人了。
  伸手拾起那团扭曲的铁块,米伯特轻轻问着贝罗:“如何?还想继续吗?”
  贝罗笑了:“那当然,否则蒂尔罗格的保镖费就白花了。”
  “他还真有决心,换我早放弃了。”见米伯特和贝罗还有往下跑的意思。小七不禁摇头。“你把他对陷阱地恐惧消灭得一点都不剩了吗。修伊?”修伊不置可否地冷笑,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米伯特该就是这样。”老酒鬼叹道:“你的训练正好对症下药,他自然更有信心,只有老碰壁的人才会害怕。对吧?”
  他早知道这样。因为对心理的揣摩没人能比得上他。
  在场的人脑中同时浮起这个念头,平时总挂着各式美容的修伊突然显得遥远而陌生,心机的深沉给这个魔族的形象加上了一道神秘莫测地光晕,使他的身影忽然多出了几分无法言喻的诡谲。虽然他因为对事情的精确预测早给了大家类似印象,可在此次大会中这种奇异的天赋却达到了令人发指地程度,因此让众人产生一种莫名敬畏感也毫不奇怪。
  所以老酒鬼的这句话每个人都知道答案,只是没人愿意说废话。
  “蕾娜斯,跟我到会场外走走好吗?”修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毫无相干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而被邀约的战斗女神则立刻面红过耳,毕竟女孩子对这种和约会很相似的话是很敏感的,可她还是做出了回应。
  蒙着歌姬面纱的脸庞轻轻垂向地面,微不可闻的一声“嗯”代表了蕾娜斯的应允,可在背后反绞交错的十指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到现在为止,蕾娜斯还是无法确定对修伊的感情,到底是感激的成份为主,还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喜欢了他。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未谈过恋爱。身为亚斯神族奥丁神的侍女,负责挑选勇者灵魂参加圣战的战斗女神蕾娜斯·法琪利,所接触的年轻男性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穿梭于生死间的她从没因此和任何人产生情愫。
  “我是神,神是不可能爱上人的。”
  一直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藉口掩盖真心的蕾娜斯,直到此刻被卸去神族的一切责任和义务之时才意识到,除了自我生存的真正意义之外,她连属于自己的真实感情郎不曾拥有过,所以在面对自我时才会这样惊慌失措。
  修伊、虚空、老酒鬼、玛丽嘉、倪剑、米伯特还有小七,这些和她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生命,也许在某些地方比不上神族的尊贵与骄傲,可他们却拥有一样很多神族人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自我。
  只属于自己的情感、经历还有想法,不管这些以自己为中心的东西是否纯洁正确,可生命之所以存在个体上的区别,除形态外就只剩下了它们。蕾娜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她和眼前的这些同伴相比根本不算一个独立的存在。
  修伊微笑,仿佛蕾娜斯的心事已被他着穿似的:“那我们走吧。”
  金属丝断裂的声音再响,数百支箭随即从密布树林中的弓弩上离弦而出,闪电般射向机关被触动的地方,但米伯特和贝罗早已左右滚倒,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五六个人就没反应过来,一阵惨叫之后全都手脚抽搐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失去了知觉。
  “好险……”抹了一把冷汗,贝罗望着身后那片布满箭关的区域叹道:“这是第几个陷阱了?”
  米伯特答道:“第五十七个。”
  贝罗哑然失笑:“你连这个都记得吗?”
  米伯特也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还记得对手又减少了两百二十四人,现在包括我们在内只有一百零五人了。”
  贝罗嘿嘿冷笑:“不过最强的几个竞争对手还在,不是吗?”
  米伯特回头望了一眼,被赶鸭子上架的那几位华斯特高官一个不落地从后方追了上来:“是啊。”
  “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资格审查是怎么过关的?”贝罗问道:“我记得已婚者不能参加吧。”
  “谁知道,华斯特王自己作弊谁有胆子管。”米伯特懒得在这方面动脑筋:“起来,继续走!”
  贝罗摇摇晃晃地站起,而后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行,我腿都发软了。休息会再走吧。”
  米伯特一句话就让他又站了起来:“你想让菲莉丝公主嫁给别人吗?”
  “当然不。可是不能走捷径吗?”贝罗一边搓揉腿部肌肉。一边问道:“要是刚才没把回力镖丢掉就好了,现在……”
  米伯特一口否定了贝罗的假设:“带来也没用,树木太茂密,飞出去就会碰到障碍物回不来,要躲过华斯特王的设计只能用实力说话,没有捷径可走。”
  “听你这话多少能觉得有些安慰。仿佛我们都是有实力的人似地。”亚瑟一赶上他们俩就听到了这句话。随即就苦涩一笑:“可我却认为,除米伯特你有真材实料外,我们这剩下的一百零四人都是托你的福才能到这里的。”
  米伯特淡淡一笑:“只有我一个过关多无聊,你喜欢这种结果吗?”
  佛塞紧跟在亚瑟身后赶到。他回答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们这几个拖家带口参赛的只为活跃比赛气氛,获胜甚至是娶菲莉丝公主跟我们无缘,只要别因此伤筋动骨就行。如果不是皇命难违,就算打死我也不来这里,在路上奔跑哪比得上坐在部里看法学书呢?”
  “别提你的法学书了,先活着从陛下的整人陷阱里出去再说,他这次的恶搞程度比前几次厉害多了,如果我们这些老骨头被乱箭射中,大家就得立刻准备退休报告了。”里尔嘟哝着从后方追上来:“我还有一半地全国农业普查没完成,这么快辞职不甘心啊!”
  亚瑟瞬时气结:“一个法学狂,一个工作痴,难道人生除了这些就没别地乐趣吗?……对了,肯拉上哪去了?”佛塞一指身后约六百米处躺着的一具躯体:“我们的国土资源部长挂掉了。”
  里尔马上两眼瞪大:“不会吧?这么快?上次他可是坚持到终点的……”
  “他以前就这么胖吗?”米伯特望着首拉插满箭头的身体问道。
  “不,两天前他没这么臃肿的。”听米伯特一说,亚若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吃什么会突然胖这么多的?”
  米伯特笑了:“我想该是一副铠甲,看他的领口。”
  众人的关注焦点立即转移到米伯特说的位置,然后每个人都恍然大悟——肯拉的领口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阳光反射下产生了少许的反光,而在反光散去的那一刻,每个人都看到了一件穿在领口内金属铠甲的一小部份。
  “他耍诈!好卑鄙呀!”里尔破口大骂道:“居然在衣服里穿铠甲,然后再装作被打倒退场?太狡猾了!”
  亚瑟苦笑:“回想他赛前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原来是早有准备……这只能怪我们没他想得周到,又有谁不想脱离这个比赛呢?”
  贝罗不满地提醒道:“喂,把目的最纯粹的我忘记了吗?”
  “没忘,可你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以通过陛下测试的方式迎娶菲莉丝殿下。”
  佛塞咕哝了一句,却马上被里尔打断:“语气小心点,对法利玛的皇子这么说话,就不怕引起外交纠纷?”
  “有什么关系,都同历患难三次的老战友了,一点点言语上的不谨慎别太在意。”贝罗无奈一笑:“若我这次还不成功,或许会考虑你话语中的暗示,用跳过依路达克陛下的方式另想办法。”
  米伯特随即问道:“这么说你想弃权?”
  “当然不,可是我越来越缺乏信心,你为什么不丢下我自己过关呢?”
  贝罗疑惑地问道:“你该有这个能力,没必要帮我这比赛对手吧?”
  米伯特答道:“如果你被陷阱伤害,蒂尔罗格先生的委托就宣告失败,所以在你安全完成赛事前,我不会放弃对你的保护。记住,只是保护,并不是帮你作弊又或是扛着你走路。”
  “真严格啊!”
  对贝罗的牢骚,米伯特淡淡地笑了一笑:“因为我就是被这样严格训练出来的。”
  “实话说,我现在很羡慕你们。”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亚瑟不由得感慨道:“一个经过特别训练,一个则有专门人员保驾护航,比较起来我们就倒霉多了。”
  望了望跟在几人背后。此刻正关注着他们对话的另外一百多人。米伯特露出思索的神色。几秒后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从他口中跳出:“大家合作如何?”
  自从那三百多号人进入树林后,选手在树林中地行动就变得时隐时现,不再像在赛道上那样清晰可见,尤其是现在,包括米伯特一行人在内地一百零五名残存选手全部被障碍物挡住,一切行动都没有人能看见。
  由于并没有限定选手只能在赛道上比赛。因此这种行为不算违规。而且依路达克把整条赛道都改造成陷阱的犯规行为在前,别走蹊径的方法被认同也顺理成章,除了让人埋怨依路达克的坏习惯外,整个会场内的观众还算情绪稳定。并没有因视线受影响而不高兴。
  当然,这种情况还是拜树林中被不时抬出的选手所赐,如刺猥般满身是箭的惨状让众人感觉到比赛仍在继续,而且大有越演越烈地趋势,这多少可以让大家自我安慰说这只是暂时现象。
  可对大会的主办者而言,这种情况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自失去剩余参赛者的身影时起,依路达克就隐隐觉得,好像有某些在他计划外的事情正在发生,大会地走向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而一切都是从他看见修伊时开始的。
  但有一点很奇怪,自明白到这点起到现在,他一点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还有种和旗鼓相当对手交锋的兴奋,那个黑发青年的每一个应对措施都像在展现修伊的智慧,把他先前没有想到,或者说是疏漏的某一部份构图完整地拼接在了一起,这在依路达克整人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发生。
  太有趣了,居然能以这种形式和他交手,和那个几乎已成为传说的修伊·撒旦!他对我下面一系列的安排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对策呢?此刻依路达克的脑海中只留下了这个想法。刚才注意到那男人的一刹那,他就认出了修伊的真实身份,脑中如笔记般整齐罗列的资料
  马上开始自动搜寻,并给出了修伊几重身份中最令他动心的那个称号:“第一恶整天才”!
  所以与此相比,菲莉丝的夫婿选择正确与否倒成了次要问题,一直追寻着高智商对手的依路达克此刻才真正燃起了斗志,胜败得失都成为无关紧要的东西,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原来追求快乐的目的在内。
  也因为这样,当桑利察觉到依路达克和情况不相称的喜悦神情时,才会感到特别意外:“从目前看,赛事没有按陛下的预期发展,可您似乎并不在意,有什么事情值得您这么高兴吗?”
  依路达克的脸上充盈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而这种笑容是桑利之前从未见过的:“桑利,你知道吗?过高的才智也是一种错误,所有的一切如果都如你预料股发生,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自我亲政起,有太多事都让我猜到了,所以我对不可预知的事物充满了期待,可直到现在我才能说,我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不可预知的……事物?”桑利愣了一下才做出回答:“可这种事物不是很危险吗?我不认为该为此高兴啊!”
  依路达克含笑摇头:“所以我说,你无法理解这种喜悦感,找到一个相称对手的充实感在痴迷于某件事物的人中比比皆是,可在智力上能互相匹敌的对手却是最难寻找的,而我现在就找到了这样的人。”
  “他是谁?”
  华斯特王轻轻叹气:“继路西法·撒旦之后,三界中最聪明的男人。”
  “合作?为什么?”大家都被米伯特的话吓了一大跳,纷纷呈现出愣怔的样子,而最快清醒过来的亚若一回过神就问道:“竞争对手间有合作的必要吗?”
  米伯特淡淡问道:“别人姑且不论,佛塞刚才不也说了,即便你们这几个有家室的人过关也和菲莉丝公主无缘,这种前提下我们还是竞争对手吗?”亚瑟语塞。
  “而且就算过了这前四关,我们不还是要面对华斯特王的个人测试吗?”米伯特接着道,“现在互相斗来斗去没有好处,只是让那些观众看笑话罢了,你不觉得大家合作一起过关比较实际吗?”
  “我赞成。”佛塞首先表示同意:“反正过了这四关我就算完成任务,能毫发无损最好,毕竟我只在司法部里坚持原则。”
  里尔想了一想,而后也投了赞成票:“我也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算我一份。”
  亚瑟苦笑:“这该不算作弊……好吧,我也参加。”
  米伯特的视线投向贝罗,贝罗一耸肩膀:“我本来就在和你合作,多几个合作者也没关系。”
  “你们呢?有兴趣参一脚吗?”米伯特随即转向身后的那群陌生对手:“一起来成功几率大些,不介意的话,在个人测试分出高低前,大家暂时合作如何?”
  赞成归赞成,但佛塞仍认为,一百多人不可能都同意合作,所以这时他尤其惊讶:“喂,你是当真吗?不可能所有人都……”
  话音未落,眼前的事实就令他差点一跤滑倒。
  除了他们五人,剩下的一百人非常一致地点头同意了米伯特的提议:“我们只是想获得奖金,过四关就能拿五千银币,对此我们很满足了。”
  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浮上米伯特的嘴角,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笑:“那好,大家听我说……”
  会场外的一片小树林中。
  修伊和蕾娜斯一前一后走出会场,接着再走进这片被浓密树阴所笼罩的小树林,两人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情态,修伊的神情依然悠闲得仿佛是在闲庭信步,而蕾娜斯的表情看上去有少许惊惶,不安之中还夹杂着少许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他们会想歪不奇怪,难道你也以为我要跟你谈情说爱吗?”修伊的语气中带着伤感,与其说是否定这种说法,倒不如说是对自己没做这些事而有所不满。
  “你!”蕾娜斯害羞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铁青,以为被修伊愚弄的她立刻语气转冷:“那如果只是要人陪你走走,何必要找我,找老酒鬼或虚空不是更好吗?”
  修伊转身,望着气得俏脸煞白的蕾娜斯慢慢说道:“因为我觉得,把这东西交你保管比较合适。”
  蕾娜斯问道:“什么东西?”
  修伊探手人怀,黑衣骑士交给他的两张纸被卷成简状,继而递到了蕾娜斯的手中。蕾娜斯打开看了一眼后,一头雾水地问道:“这是什么?”
  修伊一句话就让她,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地狱镇魂歌。”
  全场贵宾看台上。
  蒂姆斯·克鲁兹把视线从那片树林间收回,看了女儿一眼后忽然说道:“陛下,臣想和小女到外面走走,可以吗?”
  依路达克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间间过一丝淡淡的嘲弄:“当然可以,请吧。”
  一声告罪后,两父女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望着他们背影的华斯特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有很多心事都和他们有关似的。
  注意到这点的桑利趋前一步,非常小声地问道:“陛下,要不要派人……”
  “不,我已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依路达克的眼中多了一份笑意,“原来你也注意到了?”
  桑利轻声答道:“如果不知道,我这宰相算是白当了,不过陛下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采取行动呢?”
  依路达克冷笑一声:“行动?你认为他们能做些什么?”
  桑利不禁苦笑:“陛下该比我设想得更周到,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不错,但我现在不需要有任何动作。”依路达克悠然说道,“因为他们不管怎么行动,最终结果都不会给我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
  望着自信满满的依路达克,桑利终于明白了。
  和以往一样,这位华斯特王早已看穿了一切并做好了安排,整个大会的进程依然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别人怎么努力都不会有改变。
  只除了他提及的那个对手外。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49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四十九章 神秘乐章
 
     
  “这……这就是地狱镇魂歌?”蕾娜斯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满纸跃动的符号和线条:“这些东西就是创世神遗产中最神秘的部份吗?”
  修伊轻叹了一口气:“是的,可惜并不完整,这两张纸只是地狱镇魂歌十三个部份中的两个。”
  “地狱镇魂欲到底是什么?”蕾娜斯终于说出了这个横亘在心中的疑问。
  修伊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自由、公正,还有残酷的真相,对我来说地狱镇魂歌就是这个含义,但你可能不这么想。”
  “你在逃避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和没有一样。”蕾娜斯紧盯着修伊:“我想知道它的属性,而并不是它对你的意义。”
  修伊望着蕾娜斯的俏脸,语带赞赏地答道广单从它的物质属性上说,地狱镇魂歌是一首由十三个乐章组成的乐曲。这两张纸上的符号和线条是一种用古文字写成的乐谱,一张就是一个地狱镇魂歌的乐章,不过这十三个乐章和普通音乐不同,只要演奏一次后就不会再出现,即便用相同乐器和旋律演奏,产生的效果也绝不会和之前一样,而且每演奏一个,这世界就被演奏的这个乐章影响,逐渐产生一些相应的变化。当十三个乐章全部演奏完成的那一刻,一切真相和事实都会呈现在面前,但到底会出现什么结果却是谁也没见过的……”
  蕾娜斯不由得骇然失色:“你连结果都不知道,就开始寻找地狱镇魂歌了吗?”
  “不,我知道结果,大概和我预想的一样吧。”修伊微微一笑:“创世神留下这样充满神秘性质的遗产。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自己所创造地生命抱着某种期望吧。”
  蕾娜斯惊讶问道:“期望?”
  修伊应道:“是啊。我觉得。他应该是希望我们刻意寻找并使用它,我没理由让他失望吧。”
  “那他的目的呢?”蕾娜斯问道:“他希望我们这么做,总是有理由的吧?”
  修伊轻轻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嘲讽:“创造者对创造物做试验需要理由吗?”“试验?”蕾娜斯咽了一口口水,艰涩地问道:“你是说创世神在……”
  修伊再次冷哼一声,伸手搭了一下脑后的头发。接着仰起头把目光投向上方。望向那片被浓密枝叶划分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不是吗?任性地制造出这么多生命,却刻意分成神魔人三个种族,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这不是做试验是什么?你
  不觉得,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所操纵,在某个人的计算之中进行着类似地试验吗?”
  蕾娜斯眼中透出难以置信和恐怖相混杂的神色,此刻她只感到了一种被前所未有震撼所支配的惊骇,因为她刚听到了一项可令任何人为之动密的惊人假设,虽然只不过是假设而已。
  在三界地传说中,创世神是一个赋予大家生存权的至高慈爱之神,一切生命都该感谢他赐予了自己活着的权利,可也因为如此,没有人去探究创世神的真实想法。
  他是谁?他创造这个世界,还有这芸芸众生,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是一无所求吗?
  神族是三界中最清高骄傲的种族,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都尽量保持了最大限度的优雅。可蕾娜斯知道,即便在其他种族面前装出高傲尊贵的样子,神族依然是一个生物种族,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少,不仅有物质生活上的需要,对精神层面的需求也非常多,至少蕾娜斯从未见过一个什么都不要也能生存的神族。
  创世神也同样如此,不管拥有多大的力量,他也绝不可能没有任何欲望和想法,创造这世界和蕴涵在其中的生命一定有他的理由,可这理由是什么呢?
  而她面前的这男人正在寻找这个理由,以功效不明的地狱镇魂歌作为线索,他目前得到的结论简直推翻了这世界存在的基础架构,他一直说要找寻这世界的真实存在就是这个含义。
  悠然写意的姿态,漠然而萧索的神情,修伊此刻正以这样的姿态仰天而望,在蕾娜斯的眼中,修伊·华斯特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法捉摸的存在。
  这个男人……他在做的事还是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吗?
  这样想的蕾娜斯缓缓苦笑起来:“那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修伊轻轻阖上眼帘,淡淡说道:“因为万一我发生不测,唯一能令我放心把这任务托付的人就是称,蕾娜斯·法琪利。”
  蕾娜斯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发生不测?”
  修伊睁开眼,哑然失笑道:“我做个假设而已,何必如此紧张?你知道,我是个力求完美的人,所以做事留条后路也在情理之中吧?”
  蕾娜斯一字二顿地答道:“这个假设一点都不有趣,你既然会想到,就有发生的可能,所以我不得不紧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修伊还是笑意满面,不过讲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好笑:“魔界对我的追杀令还挂在头上,百分百避过暗杀的几率并不高,我也是未雨绸缪。”
  蕾娜斯叫了起来:“那为什么是我?托付给跟你更久的虚空和老酒鬼不好吗?”
  修伊抿了抿嘴,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为难的神色溢于言表:“你不愿意吗?”
  蕾娜斯的答案很干脆:“至少该有恰当的理由。”
  “恰当的理由吗?”修伊苦笑:“那我只有四个字给你,无可奉告。”
  “那我拒绝。”蕾娜斯把记载着古文字乐谱的纸筒掷还给修伊,头也不回地朝会场走去:“我受够你的不坦白了,如果你希望别人照你说的去做。即使是骗人的理由也要想得明确一些。‘无可奉告’这四个字是得不到他人信任的。”
  望着蕾娜斯气冲冲远去地背影。修伊嘴角的苦涩意味更浓:“太不坦白……吗?”
  “话这么难说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出,吓了一跳的修伊迅速回头,诧异的表情随即出现在脸上:“你没走吗?”
  大约三米外的一棵樟树后转出一个人,俨然是刚才在会场中与修伊见了一面的黑衣骑士:“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做。”
  修伊无奈一笑:“那现在你知道了,感觉如何?”
  黑衣骑士地评价只有两个字:“笨蛋。”
  “我。还是她?”
  “你!”
  “又挨骂了。看来我流年不利啊。”修伊嘿嘿一笑:“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说我笨蛋也认了。”
  黑衣骑士冷冷道:“瞒着她就好吗?”
  修伊大摇其头:“当然不好,可总比太早露底好。”
  黑衣骑士微怔:“为什么?”
  “若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要说服地可能就不太容易了。尤其是以我消失为前提的情况下。”修伊一摊双手:“你也该看出来了吧?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我说话可以,但无法保证不被她找到漏洞。”
  黑衣骑士思索片刻,突然说道:“至少让她知道真相。”
  修伊头疼地一拍额头:“我的天……要让她知道了还了得?她自身的存在都会彻底崩溃地!你该知道,除了受我影响较大,因此能亲身接受事实的凌锋外,当初为让老酒鬼和虚空接受事实,我们费的周章还不算少吗?现在突然把真相告诉她,我简直不敢想像那种后果
  黑衣骑士轻叹道:“我说的不是现在。”
  修伊一愣,接着他似乎明白了黑衣骑士的意思,面色微微一变:“你是说到那个时候……”
  黑衣骑士点头。
  修伊当即激烈反对起来:“不行。与其让她知道,我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过真相会给她带来多大伤害吗?”
  黑衣骑士的语气首次出现了怒意:“可这对你不公平!”
  “可若让她知道,就是对她不公平了!”修伊也初次呈现出了暴怒的神态,一直维持者的优雅风度瞬间荡然无存,而且这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狂暴怒火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悲哀和痛苦,一时间连黑衣骑士都好像被他吓到了,整个人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修伊猛然闭上双眼,似乎想借此把这种愤怒重新压抑在心底,而他重新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做到了:“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黑衣骑士叹道:“可以理解,我不怪你。"
  “但我还是反对告诉她真相,”修伊的口气听起来平静多了,可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错的人就不是她,所以她也没有接受那种事实的义务。为了她好,让真相永远湮没是最理想的选择。”
  黑衣骑士轻轻摇头:“可你一死,一切都……”
  “没关系,就让她把我当成一个过客也好,能在她记忆里留下一个印记,我已心满意足了。”修伊悲哀地笑了,但语气却说不出的洒脱自然,“这件事就谈到这里为止,可以吗?我觉得比起在这里探讨这个话题,你去而复返的理由,该更重要,为看我怎么做而回来,这不像你的作风,一定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想告诉我吧?”
  黑衣骑士笑了,笑声中第一次出现了较为明朗的成份:“你真了解我。一句话,米迦勒开始注意你了。”
  修伊皱起眉头,但马上又松开了:“不愧是参与过第一次神魔战争的老将,十万年的长寿不是白活的,被注意到也没办法,是雪亚妮告诉你的吗?”
  黑衣骑士点头:“她要你小心。”
  “呵呵,小心有用吗?”修伊苦笑道,“若被米迦勒知道了计划,十万年前留下的惨痛回忆将使他不顾一切来阻止我们,这时倒是身为神族之王的她需要小心了,弄不好就会被夺权篡位的。”
  黑衣骑士冷冷道:“这不用担心。她有准备。”
  修伊突然咧嘴一笑。紧盯住黑衣骑士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喔唷。这么说你好像很了解她的情况?哈!还说不想认她是妹妹?这露馅了不是?”
  你对她还是很关心地,就别否认了。”
  黑衣骑士大窘,。虽然表情被面具掩盖住了,但他还是下意识逃避了修伊的目光:“别乱说,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修伊嘻嘻笑道:“你忘了我的真正实力吗?就算米迦勒亲自来也没法讨好,而且他来正中我下怀。知道事情的敌人少一个算一个吧!”
  黑衣骑士猛然回头。重新把视线定位在修伊脸上:“你想和他同归于尽?”
  修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后便转身朝会场走去:“谢谢你的通知,剩下的就交给我处理,你还是赶快去办自己地事吧。”黑衣骑士无言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因为他忽然明白到,当一个人立下死志时,这世上已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改变他的决心,修伊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走出会场,蒂姆斯便带着雷莎妮亚朝僻静处走去,刚走进会场西侧大水池中的一座凉亭内,蒂姆斯便问道:“安排的人还没有行动吗?”
  雷莎妮亚看了四周一眼,确认周边没有任何人后,才缓缓开口答道:“我把他们都安排在第三和第四赛程,这第二赛程内的陷阱太多,会让行动部队遭遇危险的,伤一两个人不打紧,如果被陛下看出端倪,一切就都完了。”
  蒂姆斯淡淡说道:“被他看出又怎么样,你以为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雷莎妮亚的眼中透出一丝惶惑:“您是说,陛下对我们的计划有所耳闻?”
  蒂姆斯微微点头,接着说道:“这不重要,我们是为整个华斯特帝国着想才这么做,他没有怪罪我们的理由,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万一出事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雷莎妮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的一句话顶了回去:“而且怂恿蒂尔罗格聘用‘火焰空间’,不也是为了给我们找一个下台阶的藉口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担心的正是“火焰空间”,从比赛的前两阶段的情形来看,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甚至已远远超过了事先的预计,这么顺利是否有点问题呢?”
  雷莎妮亚本来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可是父亲的一番话却令她对这种想法产生了动摇,尤其在拿不出证明不对劲的证据前更是如此。
  “是我多心了吗?”望着蒂姆斯严肃的面孔,雷莎妮亚轻轻地在心底问着自己,心中的不安逐分逐寸地在慢慢溶解,回答父亲的口吻也变得多了几分肯定,“那好吧,请您帮我找个不回去的藉口,我马上通知行动部队开始计划。”
  略为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克鲁兹父女便匆匆分手,蒂姆斯返回会场,而雷莎妮亚则往相反的方向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的那一刻,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更着华斯特海军作战服的男人陡然从凉亭下面的水池中冒了出来,一抹冷笑浮上嘴角:“果然如此,和陛下预计的一样。”
  数百米外的会场门口,修伊放下正对着这幕场景的望远镜,再瞧了一眼从身旁悄然而过的蒂姆斯·克鲁兹,把一切都收人眼中的他不禁会心一笑。
  螳螂铺蝉,黄雀在后,这个比喻还蛮贴切的嘛!
  回到看台的蒂姆斯马上就感到了不对劲,气氛的怪异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现场大多数人都有点失态,与帝国重臣或者皇室成员不相称的形象比比皆是,其中以口部器官过份扩张的现象最为普遍,造成这种失礼行径的事情自然也不简单。
  当蒂姆斯的视线落到残余参赛者的所在区域时,他立刻就了解了这个场面的由来。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居然会演变成一次团体赛,完全个人的参赛行为在一些未知的因素影响下被空前团结在一起,无数陷阱所间接导致的巨大向心力在这剩余地一百零五名参赛成员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米伯特和贝罗带进比赛的包裹是修伊准备地,装填得满满当当的它并非虚有其表,里面的各种实用工具几乎是一应俱全。小型木工斧和折叠锯就各有四把之多。而这些工具被分配到一些本来就从事伐木工作的参赛者手中时。他们所在的树林就遭了殃。一棵棵参天大树在专业工作者手下轰然倒地,而后赛事现场就暂时转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木工作坊,经过众人齐心合力地一小时劳作后,被砍倒地二十八棵大树就变成了无数厚木条,并用同样出自包裹的钉子钉在一起,最终演化成了三十几面粗糙但坚实的巨大木盾。
  稍微聪明一些的人都已猜到。这些木盾一定是用来对付那些随陷阱而飞地乱箭。不过他们却没想到这一百多个人会进行合作,所以选手们的下一批次动作没有一个人猜到:先是有秩序地分散开,以三人为单位分成三十五组,每组一个木盾。而后又如事先演练过般列出了一个三角阵形,阵形前方的先锋部份是米伯特、贝罗亚幕的三人组合,他们的盾牌正向前方横置,米伯特居中,负责调配移动方向,贝罗和亚瑟各抓盾牌两端的握把加强抗冲击能力,而其余的三十四组则以左右各十一组、后方十二组的形式分开,盾牌面向左右侧与后方竖起,组与组之间紧密贴在一起,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盾墙。
  在阵形完成的一瞬间,米伯特朝身旁的贝罗与亚瑟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便开始步伐整齐地向前移动,而整个盾牌阵也随着他们前冲。虽然配合并不算是默契,但跌跌撞撞产生的少许缝隙很快被盾牌的巨大体积所弥补,一百多人的队列依然维持住了严密性与整体性。
  丝弦被拉断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在米伯特这一组的横冲直撞下,无数连接着陷阱机关的金属钱被一一触发,乱箭如暴雨般洒向行进中的盾牌阵,一时间整个场地中到处都是箭矢破空的嗖嗖声响。而就在这时,整个队列瞬时停止了下来。
  先是作为前锋的米伯特组陡然后退回大队人马中,接着左右侧与后方的所有人停步并向中央靠拢,各组像变戏法一般交叉举起盾牌,除中央部份的七八面木盾是上举外,其他的每面盾都朝着箭而飞来的方向竖起,一刹那间一百零五人全部躲进了由盾牌构成的堡垒之中。
  橡皮箭头与木板撞击的沉闷声音响起,近万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在盾牌前纷纷坠地,选手队无一伤亡的战绩令观看者们感受到了极度的震撼。
  自华斯特王开始整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他的陷阱下全身而退,而且一口气就是一百零五个。
  “……失败了。”依路达克的神情先是失落,然后忽然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见此情景,菲奥雷和菲利姆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兴奋从何而来,而仍被堵住嘴巴的菲莉丝则骇然失色,因为从以往的经历来判断,这种表情只证明某人的情绪正在向更加危险的狂热边缘倾斜,这正是身为被害者的她最害怕看到的。
  比“兴趣”更可怕的东西就是“狂热”,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这点,以身作则这种事在依路达克·华斯特身上经常发生,每一种能和整治别人牵涉上的东西都会被他彻底研究,并且以惊人的高效率应用到不幸身为他儿女,又或者不幸成为他下属的人们身上。继菲莉丝之后,一众华斯特帝国的重臣高官也终于从会场中的惊人事件里回过神,既而注意到了这位积极性已被充分调动起来的皇帝陛下,脑海中闪过相类似的想法后,惊慌失措的神色在人群中如瘟疫般开始蔓延,连蒂姆斯都没有例外。
  只不过他担心的是正在进行计划的雷莎妮亚,“陛下要开始发疯了”这种事可并非说说那么简单,依路达克·华斯特是一个惯于采取实际步骤的行动派,而且切人事情核心的手段绝对是最直接有效的,这点更是得到了大多数华斯特官员他认可,所以是否会破坏雷莎妮亚和自己的计划根本是无法预测地。
  真该死。要是“火焰空间”的那帮人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让陛下成为计划的变数。这可是最糟糕的结果……
  想到这里,蒂姆斯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和雷莎妮亚对话的片段,女儿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和欲言又止地模样如慢动作般重现眼前;丝丝缕缕地不安开始侵蚀他原本坚定的意志,一个让他感到内心忐忑的问题也随之慢慢浮上了台面。
  “火焰空间”佣兵团,我是不是小看了他们?他们的能力我真能够加以利用吗?
  修伊慢悠悠走进会场。玛丽嘉一看到他便质问道:“你惹蕾娜斯生气了吗?从刚才回来她就满面怒容。连我都不敢问她出了什么事。”
  修伊无奈苦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对错没有统一标准!”这句格言,他觉得在现在用简直是正确得要命:蕾娜斯信任他。但他却想为她好而隐瞒秘密,这就造成了他对蕾娜斯不信任的表面现象,更糟糕的是以他的立场还不能辩解,越描越黑的结果更非他所愿,因此他只能保持沉默。
  所以修伊也只能答道:“只能说有些事情谈不来,别的我不好定论。”
  小七嘿嘿冷笑道:“多半又是你引起的,对吗?”
  换了平时,被暗黑龙如此嘲讽的修伊一定会加以反击,可此刻心情恶劣的他根本不想做多余的争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大概是吧。”
  “……你好像吃错了药,比蕾娜斯迟回来的那会儿做什么去了?”老酒鬼发现修伊的神态不太对头,追问了一句。
  修伊的话明显是敷衍,不过倒也说得过去:“稍微看见一两个有趣的人,所以多耽搁了一会,米伯特的情形怎么样?”
  虚空答道:“和计划的一样,米伯特已说服剩下的参赛者合作,他们很快就能通过第二赛段的树林了。”
  听到这里,修伊不禁微微一笑:“表面上大概是没反应,但我想华斯特王一定在后悔。”
  冷凌锋一脸茫然遭:“后悔什么?”
  “当然是用钱悬赏人参赛啦!”倪剑先修伊一步说出了答案,“既然是为钱拼命比赛,为钱彼此合作也很自然,而且又没规定不能互相帮忙,华斯特王不后悔才怪呢!”
  冷凌锋把目光转向修伊,显然是不太相信倪剑的猜测,毕竟倪剑在这类问题上一向没有修伊聪明,可这回他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说得对。”。
  “哎呀呀呀!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聪明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老酒鬼和小七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倪剑很不满地反驳道:“别这么大惊小怪,我本来就很聪明,你们也不想想,在修伊之前是谁在领导‘火焰空间’?”
  “是啊,似乎是个叫‘倪剑’的白痴呢。”玛丽嘉一点也没给他留任何情面,桩桩件件之前不被几个新成员所知的事情很快被抖了出来:“什么工作不好找,偏偏都选难度最高、报酬最少、只空挂一个名声的任务去接,而且本人在行动中常常胡闯瞎撞,几乎每次都要我和米伯特给他收尾。如果光是不顺利倒也罢了,收入与支出产生的巨大赤字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维持佣兵团的正常运作,有时大家还不得不在某个地方干一些兼职赚钱,结果佣兵团成立到现在虽只半年,我们三个人倒个个都有了几门手艺,米伯特是刷盘子和变魔术,我学会了中医与会计,而某位‘鸟人’则成了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保姆叔叔。”
  倪剑闷哼一声:“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提了干嘛?现在佣兵团的财政状况不是大有好转了吗?”
  玛丽嘉不屑地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修伊的头脑精明,对轻松且高报酬的工作独具慧眼,要还是你当家,现在我们只能在三流旅馆里啃地瓜。”
  修伊咳嗽了一声,及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这些以后再讨论如何?大家还是赶快按计划行动吧,依路达克,华斯特发飚起来也是很厉害的。不做点防备会有麻烦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一声冷哼。一直刻意与修伊保持距离的蕾娜斯陡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场地出口。虽说这也算是接受修伊建议的一种表示,可如此冷淡地表达方式却令众人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同时这也给争辩得有些恼怒的一男一女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们立即乖乖地闭上了嘴。
  虽然修伊有些感激她的这种劝架方式,但生气的对象是自己就不太有趣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苦笑:“如果你们不想变成我和蕾娜斯这种样子。
  最好还是先做点事情。把火气消一消再谈吧。”
  “我从来也不知道,活着竟是这么美好地事情。”贝罗把插满箭支的木盾抛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总算走出来了。”
  米伯特也有些气喘,不过他的神色却镇静得多。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后,才微微一点头:“看来第二赛段是结束了。”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已不再是枝叶横生的茂密树林,而是一条横跨比赛场地地汹涌河流,波光粼粼的河面足有三到四公里宽,翻着白色浪花的浑浊河水拍打着前方的浅滩,而就在浅滩的正前方,写着“第二起点”的大字横幅被两根竹竿孤零零地支着,大约三十名大会的工作人员整齐地坐在横幅下,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堆游泳装备,游泳裤、游泳镜、救生圈到救生衣一应俱全。
  可对才经历过地狱旅程的选手来说,立刻前去报到的念头在瞬间就被理智所制止。
  经过三十分钟的艰苦跋涉,以及大约四五十次进退有序的盾牌防守后,包括米伯特与贝罗在内的一百零五名参赛者终于冲出了树林,身后留下了一条布满横七竖八箭支的道路,而且带出树林的三十五面盾牌上也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纪念品,给本来就份量颇重的盾牌上又加
  了百十斤,因此一确认再没有陷阱,几乎所有人都把盾牌丢到了一旁。
  太累了。
  “各位,五百枚银币到手了,如果就此满足,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米伯特的视线扫过几个明显喘得比较厉害的人,缓缓开口道:“从现在起我们才算真正进入第二关,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比赛只会越来越难,有没有实力自己要掂量好,生命可贵啊!”
  比较了一下身体状况,再望望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滔滔水波,一分钟后,十七人一齐举手弃权。
  大会工作人员立刻奔出,把这些已经筋疲力尽的人扶到横幅下休息,而弃权者也趁此机会做了弃权登记。
  望着剩下的八十来号人,亚瑟略带诙谐地低声说道:“好个釜底抽薪的妙计,兵不血刃地排除了十七个对手,我对你很中意,旧话重提,赛后有兴趣和我共事吗?”
  贝罗嘿嘿冷笑,反问道:“若他获胜便是菲莉丝公主的夫婿,你有办法让贵国的驸马到体育部报到吗?”
  “这种说法真荒谬,除非陛下盲婚哑嫁,否则以招亲会方式选夫,菲莉丝殿下一辈子都别想进礼堂。”里尔大笑了起来,“而且就算这位兄弟过关斩将冲到底,把某个人的设计暗算全部抛在脑后,不甘心被父亲摆布的菲莉丝殿下就是下一道难关,她的铁链十八连击可是华斯特帝国的绝技之一。只要挨上一下你就得蒙主招宠,什么荣华富贵都和死人无缘啊!”
  一提到菲莉丝公主的铁链,贝罗的面色马上灰暗下来,显然那把武器给他的印象深刻到了,绝望的地步,但米伯特却反而微微一笑:“我不习惯想得太多。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这句老大教我的至理名言很有道理,所以刚才我只是劝告大家别做自不量力的事,仅此而已。”
  佛塞对米伯特似乎是越来越欣赏,此刻赞赏的言辞也是不遗余力:“不骄不躁,无畏明理,米伯特先生,你若是转到我们司法部,日后必定将成为法学界的一朵奇葩。”
  对于如此明显的招揽之意,米伯特只报以一个礼貌而淡漠的微笑:“谢谢夸奖,不过若你想要我这样的人,赛后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相信你会因此得到一花园的奇葩。”
  里尔随即抢了个先手:“先介绍我认识,若办培训班就包在我身上,我那群废物和饭桶般的部下将一个不落地报名,即便以家破人亡相威胁也要逼他们去。”
  亚瑟不满地瞟了里尔一眼,紧跟的一句就让农林部长气歪了鼻子:“那我就在培训班外等他们出来,然后用高薪把他们全聘用过来,反正你说他们是饭桶废物的。”
  佛塞冷哼一声:“随你高兴,不过我们司法部将会在其后把他们统统逮捕,罪名就是人才聘用制度不合理,接着的录用将以公开公正的方式进行,当然,这次将由司法部主办。”
  “你滥用职权!”如斗鸡般怒目而视的亚瑟和里尔立刻暴走,足以和杀人犯媲美的凶暴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司法部长。
  眼见第二次人才争夺战即将以口头形式白热化,米伯特轻咳一声:“三位少安毋躁,等比赛完再讨论如何?下一个项目是三公里自由泅渡,把力气用到游泳中不是更好吗?”
  听到游泳,贝罗不禁把视线投向眼前泛着一层层白浪的河水,嗫嚅问道:“一定要‘游’过去吗?”
  米伯特把手遥遥指向正前方的某一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齐齐抽了一口冷气——米伯特手指的地方的是一处地势高出河面近十米的小山坡,站在上面可以把该段河道的所有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在这里出现大会的监视人员并不奇怪,可依路达克在这山坡上配制的并非一般监视员。
  而是一百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弓弩兵。
  与第二赛段中的橡皮箭头不同,这一百人手持的是实战弩箭,虽然米伯特并没有回答贝罗的问题,可如果不用“游”的方式过河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算是间接告诉想投机取巧的人了。
  亚瑟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陛下都没有这么认真啊!”
  “当啷!”“咚!”“哗啦!”一连串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米伯特似手对这一百个能造成生命威胁的神射手一点都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把背上的包裹卸下翻转,一股脑地把里面的玩意统统倒了出来,刚才大显身手的锤子、斧头还有钉子,以及机械工程用的扳手、螺丝刀这类东西随即掉得满地都是,就在众人期待米伯特能再让大家做些什么的时刻,他却把这些工具全部丢到一边,单单挑出了一个又粗又长的黑色圆筒。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包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把它也给我。”圆筒的份量似乎不轻,米伯特要用双手才能把它拣起来,而且抓拿它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小心:“注意点,它不很结实,千万别散了。”
  “铿铃匡当”二阵物件落地声后,贝罗的倾倒动作也制造了满地丢弃的物品,而一个米伯特手中那个同等体积的黑色圆筒也随之出现在视线中,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交给米伯特,贝罗不禁问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米伯特淡淡道:“当然是用来吃的。”
  “我们吗?”
  一抹诡谲陡然爬上盗贼的面庞:“不,是一些可能出现的客人。”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0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章 招亲大会
 
  横贯比赛场地。也成为第二大关考核地点的这条河流,是华斯特帝国工程部耗费一年时间人工开凿的运河,主要是满足华斯特城周边三百万亩良田的灌溉需要。河水从流经华斯特城西北的人界第一大河巴利安河引进,绕城一周后直通城池南部的招亲会场并贯穿赛道,而后再蜿蜒北上,与巴利安河在下游汇合到一起。由于它给华斯特城周围的农户带来了充沛的灌溉用水,因此它被大家亲切称为“雷尔姆河”(注)。
  而此刻在雷尔姆河上游,靠近巴利安河分支的地方,约八百名华斯特近卫军骑兵正在河道一侧的防波堤上飞快奔驰,而四十辆被黑色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运货马车被夹在骑兵队中央,每辆车都由四匹神骏的御马所拉,这才能勉强跟上近卫军骑兵的高速冲刺。
  从近乎脱力的狂奔情形看来,这个任务显然很急,不管是人是畜都一身大汗外加连喘粗气,尤其是那一百六十匹拉车的御马更是如此。当然马车所载物品的沉重是一方面,从未被赋予拉车使命、成天养尊处优才是它们感到极度疲劳的原因。本来这些骏马就只追求外表壮健,重大仪式时才拿它们来充充门面,一般也不会落到要像骡子一样干重活的地步,可依路达克·华斯特的突发奇想却把一切改变了。
  十分钟前。
  四指攒紧成团,食指伸长,做出如此姿态的右手轻轻在右面颊上滑动,华斯特王的深思表情就这样维持了十秒。而后他眼睛一亮:“桑利。前两天西部的小国密尔拉好像送来了一些特别地贡品。现在存放在哪里?”
  “密尔拉?”桑利思索片刻后眼神一变,“陛下是说那四十车……””
  依路达克一弹响指:“不错,按交代处置好了吗?’
  桑利摇头:“还没有,这两天都在忙大会的事,所以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礼仪司,由专人负责照料。密尔拉派来的进贡使也说了。多放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依路达克唇角弯起一个诡秘的微笑:“那就好,也省得多费工夫准备了,你马上组织一批近卫军骑兵出发,把它们从礼仪司带到雷尔姆河的上游放掉。”
  桑利的面色瞬间骇得发青。劝谏的口吻在语气中十分露骨:“陛下请三思!真的要这么做吗?”
  依路达克冷笑一声:“你要我重复第二次吗?”
  桑利抬头,刚好与依路达克的冰冷目光碰个正着,可怜的宰相立即大汗淋漓,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两分钟后,在场外把守的三千名近卫军骑兵就被挑出八百人驰向礼仪司,为节省从其他部门调集马匹的时间,原本做仪仗的一百六十匹骏马也被一并带走,承担了这份久违地苦差使。
  “停!”
  一声狂喝,在骑兵队领头位置的一匹战马人立而起,乘坐于上的骑士翻身下马,后方紧跟着的七百九十九骑随之纷纷收缰停下,满载货物的马车也开始减速,在赶过骑兵队一段距离后慢慢停了下来。
  用挑剔的目光审视了河岸一会后,领头的骑士门身朝队伍一挥手:“就是这里,大家下来干活!”
  “统统倒进去吗?真的,假的?”从马背上跳下来,一窝蜂涌向河岸的近卫军纷纷叫嚷道:“队长,这不是要人命吗?”
  “陛下的命令,我有什么法子?”被众人称为“队长”的骑士也很无奈,“除了希望那些被算计者交好运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谁叫我们是公务人员呢?别多废话,快把事情做完回去吧!”
  众人不大情愿地应声,而后马车就被一辆一辆地拉到堤岸边,揭开黑色篷布,一个个又长又粗的木头笼子就露了出来。由于笼子本身用木条钉得很密很紧,因此除了围在它旁边的近卫军士兵外,旁人所能看到的最多只是笼中物品的一部份,而这些部份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尾巴或肢体,不仅长满了如龙鳞般的甲片,还有着尖利锋锐的爪牙。
  但这种动物并不是龙,就算是刚出生的幼龙,它的体积也比笼子要大得多,更何况龙是一种高傲而狂暴的生物,想用木头做的笼子围住它根本不可能,而众人的进一步行为也证实了这点。
  二十个人为一组,小心翼翼地把笼子搬到河边,开着活门的那一端半浸进河水中,然后三四个人跳到笼子顶上用长长的叉子钩住笼锁,其余人则如临大敌的举着长矛围住两边,似乎想防备笼子里的动物爬到岸上。而事情幸好没有演变成众人预想中的糟糕结果,所有笼子的锁一开,笼里的动物便听话地冲进水里,四十余带鳞片的尾巴只在眼皮下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一圈圈涟漪在河面上散开,顺着河水走势向下游漂去。
  “呵……”八百个人不约而同地吁出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笼子里那些生物的可怕,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因为两天前进贡这些东西时他们也在场。
  现在只有为那些参赛者祈祷了,希望陛下这次的过激手段他们能逃得过。
  “好香……真的不能吃吗?”亚若原本以为米伯特是在说笑,可当那两个黑色圆筒被河水一浇,化成一堆粘糊糊的胶状物质后,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连吃过宫廷御宴的几个华斯特重臣都不得不承认,光是这种香气就让他们感到食指大动,若没有米伯特事先提醒绝不能吃,相信偷偷沾一指头尝尝,会是很多人私下里的不二选择。
  米伯特从怀中掏出一副棉布手套戴上,从胶状物质里挑出一小团搓揉起来,不一会一个半径两公分左右的黑色圆球就出现在掌心中:“绝对不行。除非你想肠穿肚烂而死。否则还是等赛后再说……大家一起动手照我做。没手套就用手帕或其他东西代替。千万别直接沾到它,另外别做太大,像这般大小就可以了。”
  贝罗的脸一下变绿了,拈起胶状体的动作因此变得分外小心:“有这么可怕吗?”
  想起修伊调配它时的谨慎神情,米伯特嘿嘿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想试试?”
  “不要!”贝罗的面色像见了鬼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制作者有多恐怖。但看到这漆黑色的粘胶物质。再加上米伯特的严谨态度,他多少也感受到一份无法形容的恐惧:“我又不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米伯特哑然失笑:“那就不要问大多,白老鼠很快就来了,你就等着看好了。”
  会场外。
  “已经放掉了……那就好。”看了满头大汗的骑士队长一眼。桑利淡淡道:“你们可以去休息了。”骑士队长应声敬礼,后退转身朝一众瘫倒在地地部下和马匹走去。一名从全场外匆匆奔回地宰相府职员和他刚好错身而过,对桑利报告道:“阁下,下游河道的管理员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把窄式过滤闸门切人水道。”
  桑利微微点头:“这就好,那些东西是很危险的,连一条都不能放进巴利安河中,在雷尔姆河中允许存在就是极限了,兴趣不能以人民受威胁作为代价,陛下也是这么指示的。”
  “可是那些参赛者呢?”
  桑利很无奈地一摊双手:“那就没办法了,我不早说过吗?想娶菲莉丝殿下,多少都要冒一点风险吧!”
  招亲大会赛道,第三大关某地点。
  与前两关不同,第三关以层峦叠嶂的山岳地形为主,高低落差极其明显,丛山峻岭间夹杂着无数嶙峋突起的怪石乱树,但作为主要赛道的路只有一条,而且还从一条细窄峡谷中穿过,地势险峻不说,最重要的是障碍物很多,随便什么地方都能藏得住十七八条大汉,作为埋伏地点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克鲁兹父女才选择了这处作为动手地点,至少雷莎妮亚就没被发现的进来了,而且还带了四百多号心腹手下。
  “报告,设置陷阱的地点已经确认完毕,和情报显示的一样,主要是在吊索的滚轴上做手脚。”一身黑衣的前锋侦察兵恭敬道,“六条吊索无一例外,只要同时承载人数超过五名,滚轴就会在三秒内断裂,掉下去的人虽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用于救援的吊网上除了大量粘胶剂,一旦被粘上是不可能逃脱的。”
  雷莎妮亚慢慢把黑色的蒙面头罩戴上,姣好的面容瞬间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再加上一身黑衣黑裤,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标准的刺客:“守备人员呢?”
  侦察兵答道:“吊索两头各有十五人,吊网两面则各有五十人,另外在一处高台上有十名比赛观测员,此外还有把守在峡谷进出口处的三十六名卫兵,所有人都是一般作战装备。”
  雷莎始亚追问道:“确定吗?”
  侦察兵摇头道:“不能,因为那些观测员和卫兵的设置地点很刁钻,在尽量不被发现的前提下,我们整个侦察组只能得到这些情报。”
  雷莎妮亚轻轻叹气:“也对,被发现就不值得了……能看得出对方的所属吗?”
  “肩饰和服装该是第二近卫军的人,其他就不太清楚了,我们不可能认识每一个近卫军的人。”侦察兵略想了一下才答道,“但从活动时的身手判断,该只是普通级别的士兵,警觉性也不很高,我们用投掷小石块的方式试探,要到五十米范围内对方才有所反应。”
  雷莎妮亚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回去继续侦察,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第二近卫军?这和消息来源有些不一样啊!”身为雷莎妮亚心腹,也是暗云骑士团副团长的文森特皱眉道,“基力特直辖的第一近卫军去哪里了?”
  雷莎妮亚也露出少许担忧的神色:“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文森特道:“我也不是很肯定……第一近卫军是陛下唯一信任的直属警备部队,此次大会的会场保卫、仪仗队以及工作人员主体都来启它,没理由在这里的人都是第二近卫军地人吧?”
  雷莎妮亚问道:“第二近卫军内有我们的眼线。他们有陛下调用该部队人马的报告吗?”
  文森特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人还不能打进第二近卫军高层。若是陛下直接下达的高机密级别命令。不知情也不奇怪,而且调动三四百人在部队每日事务中很常见,总不能每次都来报告吧。
  “的确是意想不到的变数,真头痛。”雷莎妮亚想了一想才说道:“但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们走!”
  大约一公里外地一处山顶上。除米伯特外的“火焰空间”成员一个不落地伏在一丛灌木中。身上都穿了一件与岩石颜色很相近的土黄色伪装服,手里拿着从会场顺手牵羊的望远镜,七副镜片一致对准了正在发布命令的雷莎妮亚。
  “第一组负责出口,第二组负责人口。第三组分成两个小队,吊索两端地人必须一击必杀,一个都不能让他逃走,第四、第五组由我带领,分别清除吊网附近的守卫人员,至于山顶的人交给弓弩队负责,训练了这么久,如果还出错就提头来见我!”负责读唇语的冷凌锋一口气把雷莎妮亚的话重复了下来,甚至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如若不是亲耳听见,众人几乎不敢相信,平日声音呆板平淡的冷凌锋竟也拥有如此变化多端的语言天赋。
  “乖乖,好凶悍的女人,出错就提头来见,有必要这么严重吗?”倪剑一吐舌头,“如果玛丽嘉初次见面就用这种语法说话,我一定跑得比马还快!”
  玛丽嘉白了他一眼,当即反驳道:“我明白了,大会一结束我就找雷莎妮亚小姐拜师,你就等着瞧吧!”
  倪剑的脸一下变成了靛蓝:“玛丽嘉,我是开玩笑,千万别认真啊!”
  “晚了,你只能祈祷她学艺不精啦!”老酒鬼看出玛丽嘉以赌气成份居多,索性火上浇油:“别小看女孩子的决心啊!”
  “修伊,我如果把老酒鬼掐死,你该不会怪我吧?”在说服女祭司的紧要关头被人落井下石,倪剑恨得牙痒痒的偏又没办法,爱面子的玛丽嘉被这么一说肯定会反其道行之,倒霉的只有自己。
  修伊低头在怀里翻了翻,接着就把一本古色古香的旧书丢给了倪剑:“可以,记得照书里教的做,杀人后收拾得俐落点,否则就是有辱这本书的作者了。”小七偏头过去,一看书名差点晕倒:“《学罪犯》?”
  听到小七的疑问,修伊当即气结:“拜托,不学无术也要适可而止,连标题都念错太离谱了吧?你不知道吗?古代书籍都是从右往左书写的,是《犯罪学》啊!”
  老酒鬼立即寒毛倒坚:“修伊小子,我至少和你还有师徒情份,不该这么绝情吧?”
  “为老不尊,有教无类,这种师父越早请出门越好。”修伊放下望远镜,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拍了拍尘土:“不过我认为倪剑没必要杀你泄愤,因为雷莎妮亚今天是死是活还是未知数,我正在考虑是否有杀她的必要。”
  可能是由于修伊很少说到有关杀人的事,所以此刻他以平淡的语气说时,给众人带来的震撼才尤其强烈,而且蕴涵在修伊语气中的那种坚定感。
  也让除老酒鬼和虚空外的的众人首次见识到了他的另一副面孔。
  寒若冰雪的神情,散发出冷酷而淡漠目光的瞳孔,仿佛在讥笑世间万物的嘲讽表情,现在站在“火焰空间”成员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一贯玩世不恭的魔族,而是那位以单调乏味的计算减少死亡,用最平淡却最残忍方式调停三界战争的“平衡者”,此刻的修伊,华斯特身上异常纯粹地体现了这一点。
  虚空吞了一下口水:“殿下,您不是开玩笑吧?真的要杀她?”
  修伊淡淡反问道:“我像开玩笑吗?”
  “不……”从未见过修伊如此神态的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无以名状的恐惧顺着脊梁骨爬向脑后,每个人都觉得有些手心发潮,口干舌燥。
  望着拥有如此多样化面孔的修伊。所有的人都对自己看事物他眼光产生了疑惑。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他真是一个人所能认知的同类吗?
  和他已认识了这么久,可现在只感到他既遥远又陌生,仿佛一个飘渺不定的幽灵,这男人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自己的特点,但却从没给人一个相对固定的印象。
  大家的脑海中瞬间浮起了这种相同的念头,但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种怪异而荒谬的看法从何而来。众人的思路就被修伊的一句话吸引住了:“想知道吗?我杀雷莎妮亚的理由?”
  所有人一齐点头。而后修伊便答道:“因为她的计划可能会让三界重陷战乱。”
  冷凌锋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修伊眯眼看了着虚空:“虚空,我和你讨论过这个问题,替我传达吧。”
  见修伊把烫手山芋丢给自己,虚空不禁苦笑起来:“殿下。你最近好像不喜欢多说话……有什么原因吗?”
  修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少许萧索:“反正说话多又不一定就会被认可,我还是省点力气吧。”
  众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对修伊韵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虚空还是按修伊说的开始解释:“那好,各位就听我说吧……在从迪洛出发前一天,殿下收到了有关这次本会的内幕情报,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克鲁兹父女将插手其中。你们之前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就是联合其他人类国家,组成能与天界、魔界一较长短的庞大人界联盟,可当时殿下并没把所有的事都说完。”
  听到这里,老酒鬼突然间神色骇然,因为他与虚空一样,是了解修伊“平衡计划”的重要成员:“你是指?”
  修伊点头,一句话就道出了最坏的结果,:“对于这样一个联盟的出现,天界和魔界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呢?”
  众人一齐面色大变,完全理解修伊的话并不难,可结果的糟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天界和魔界肯定会设法中止这个联盟,手段除了战争外别无选择。
  “天界和魔界的情报人员不是呆子,万一华斯特与法利玛结盟成功,这事件很快会作为危险信号报给两界的最高决策层,而后若加里斯敦国也掺上一脚,在人界联盟正式结成前,产生警惕心的两界必然会派兵大举来犯,以彻底阻止这个计划,殿下就是这么判断的。”虚空娓娓道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一阵凉意,虽然于“火焰空间”来说,席卷三界的战争风暴和现在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身处其中的危机感却令人觉得手脚发软。
  可能是由于受修伊冷静态度的熏陶,冷凌锋对此似乎不是很在意,最快从惊讶里恢复过来的也是他:“这么说,杀这个叫雷莎妮亚的人是势在必行了?”
  修伊点头后接着摇头:“大致如此,但要依情况而定,若不杀她也能破坏计划,她活着也无大碍。”
  蕾娜斯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隐隐感到,修伊又是话只说一半,至少对不杀雷莎妮亚的理由他没有提到,不过她也大概猜到了修伊的想法。
  雷莎妮亚,克鲁兹,毕竟是构成华斯特主要军事力量的“华斯特五刃”之一,杀她必然天下大乱,主战派与主和派都会有所警觉,对于想保持现状、避免动乱发生的某人而言,麻烦少一个算一个。
  蕾娜斯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有点了解修伊了,在什么情况下对应变化成什么样,想法与态度也随着情势不同而临机变化,这或许就是修伊的生存方法,而现在这副就事论事的冷酷嘴脸,就是这种生存方式的真实写照。
  “时间不多,他们开始行动了。”修伊再次举起望远镜,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丝丝寒意:“攻击地点你们都知道了,具体指示依情况变化,就这样吧。”
  众人纷纷起身,但临分散前倪剑还是问了最后一句:“修伊,我们这次大会中的行动,真的只为了你所说的两个理由——帮米伯特娶亲和阻止克鲁兹父女的计划吗?”
  修伊回眸一笑。每一分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都充满了嘲弄。答案自然也让人不禁绝倒:“当然不止。没听过一句话吗?生命在于运动啊!”
  雷尔姆河旁。
  大概是由于米伯特先前的出色表现。剩余的八十七人都很听话地服从了他的新指令,一起动手炮制起那种黑色的小圆球,没人对大会提供的那些水下装备产生任何兴趣,毕竟和为虎作怅的那些工作人员相比,与自己同一立场的米伯特更值得信任一些,更何况天晓得那些装备中有没有什么恶作剧地成份。
  但也有人对现时的行动抱有疑虑。里尔就是一个:“我觉得我们在浪费时间。一口气游过去不就完了吗?就算一个人再精再鬼,对一条河流能做什么手脚?你是否高估了陛下的能力?”
  米伯特一边观察着河面上每条水纹的细微变化,一边不急不慢地答道:“那你不妨跳下去试试!”
  亚瑟疑惑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我觉得里尔的话有一定道理,作为流动水体的雷尔姆们要做陷阱很困难。除了装设水雷或在水中下毒外,其他手段都存在一定的实行难度。”
  “算了,米伯特说的总有点道理,里尔你多点耐心吧。”贝罗出来打圆场,“但我认为时间最好抓紧,虽然比赛没规定完成时间,可早点结束总是好的。”
  米伯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仍然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我也想早结束,不过华斯特王会让我们轻松过关吗?”
  里尔、亚瑟、佛塞和贝罗一齐摇头。看着他们一致到极点的点头动作,米伯特不禁回忆起“火焰空间”的同伴做出相同动作的情景,再想起那位经常造成这种现象的恐吓者,他不由得会心一笑:“你们明白就好,使大家因为比赛困难而心浮气躁,为了早点结束而失去冷静,这也是淘汰选手的一种方法,既然都不想那么快退出,反其道行之就是唯一的办法。”
  佛塞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米伯特轻轻答道:“当然是等着,直到某个时机的到来。”
  贝罗于是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时机一定会来?”
  米伯特微笑道:“因为有人向我保证过,而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二十分钟后。
  “做好了,下面该怎么继续?”望着眼前这一大堆摞在一起的黑球,贝罗丢下已完全变成黑色的手帕:“你说过不是我们吃的。”
  米伯特仍然静静观察着水波粼粼的河面,并没有马上回答贝罗,突然间他的眉毛微微一动:“好,来了!”
  众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而后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的状况。
  先前泛着波浪的水面变静了下来,原本只是汹涌的激流忽然变得平稳而诡异,充满了一丝未知的神秘感,而让众人感到没由来寒意的,是突然出现在河心附近的几道波纹。
  一般河面的水纹都和水的流向一致,然而这几道波纹却和水流的方向完全相反,仿佛在那些波纹的下面有什么东西存在一般。
  “呃……谁能告诉我,那些波纹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贝罗干咳一声。
  没人答他,倒是米伯特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拣起一个黑球,突然往河心中扔去。“扑通”一声,黑球迅速向水面下沉去,所过之处带出了一团团不祥的黑雾,落点邻近的河面很快因此被染成了如焦炭般的颜色。
  “……你会被罚款的!”对米伯特的行为,众人异口同声地下了这个结论。
  按照华斯特法律,在河流中丢弃垃圾将被处以每次五枚银币的重罚,不管那黑球是否垃圾,米伯特都算是违了法。
  米伯特悠然一笑:“若用五枚银币能买条命,我想这价格谁都愿意出吧。”
  “什么意思?”
  众人还来不及咀嚼米伯特的话意,河中异变突起。
  “哗啦”一声水响,平静的河面突然水花四溅,一张布满尖利牙齿的巨大长嘴衔着那颗黑球冲出飞射地浪花。遍体暗绿色的鳞甲在阳光映衬下折射出淡淡的反光。虽然从出水到入水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但近四米长的庞大身躯已让所有观者面色大变。
  即使不知道这种突然从河里出现的动物是什么,众人也下意识地发觉到它的不好惹,几个知道它身份的人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几天前密尔拉国使者进献的贡品吗?”里尔竭力追溯着自己的回忆,“好像是叫鳄鱼吧……”
  “鳄鱼?”贝罗一下子面色煞白:‘那种能一口咬断独木舟的凶猛两栖动物吗?”
  亚瑟苦笑点头:“没错;换了我们还不够它一口呢,想不到陛下竟把它们放到雷尔姆河里。还要我们游过去……这太过份了!”
  “不过份。因为他也没限制用什么法子过去,不是吗?”米伯特眯眼看着河面,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他所预料的事情也跟着发生了。
  河水忽然开始剧烈的搅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不断挣扎一般,而后刚才那条吞下黑球地鳄鱼再次蹿出了水面,只不过这次它看起来似乎非常痛苦,不仅四肢痉挛,而且眼睛和鼻子中好像有紫黑色的淤血涌出,再次跌进水后还有一片片的血花随之浮上来。
  大约两分钟后,挣扎彻底停止了,鳄鱼如枯木般的巨大身躯从水下慢慢漂了起来,肚皮朝天地仰翻在水上,圆睁的眼睛也永远无法再合起来了。
  “特制对付鳄鱼用的毒药,保证扔一粒上钩一条,吃一粒死一条。”米伯特嘿嘿笑道,“各位,有没有兴趣亲自试试?”
  雷莎妮亚指挥着部队正在悄悄靠近第二近卫军把守的比赛场地,一身黑衣在大白天实在显眼,不过也正因为显眼才不会让人注意到别的特征,进而暴露自身的真正身份。也正因为要掩蔽自己的行藏,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他们整整花了半小时才走到。
  与他们相比,从一开始就早有计划的修伊他们要快得多。
  “虚空,你和老酒鬼走前面,负责把路上碍事的荆棘和灌木统统铲除,其他人则负责观察两侧的动静。”
  “那殿下你呢?”
  “我负责保护后方,所以你们要心存感激。”
  “后方又没有敌人,你想偷懒就明说!”
  “身为优雅的指挥家,纵览全局是我的责任,在安全的后方我能更好地操纵局面,对此你有意见吗?”修伊的振振有辞再次让老酒鬼傻了眼,对此不由绝倒的倪剑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是这么分工吗?”
  修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啊,动脑筋由我负责,具体执行让跑腿去干。”
  虚空倒没什么,老酒鬼再次大叫了起来:“臭小子,给点颜色你便当大黄,谁是跑腿?”
  “嘘……你想把雷莎妮亚的部队都吵到我们这边来吗?”修伊似乎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伸手一指已近在百米之内的对手,“看清楚他们身上的东西,那可是杀人的全套行头啊!”
  众人的视线随即落在对手的装备上,看清楚之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老酒鬼也马上闭嘴收声。
  用于远距离暗杀用的微型强力弩,黑黝黝的箭头一看就知道含有剧毒,边缘带有弧形血糟的暗杀剑,护手前端斜伸出两支可由机簧操控的铁架,可在暗杀的一瞬间扣紧被害者的嘴巴和咽喉,使对方在无法出声的情况下毙命。此外,带锋利锯齿的吊索和可在刹那间割去目标头颅的特制头套也应有尽有。不知情的人还好,老酒鬼和虚空留在修伊那看过这些凶器的详细报告,因此他们很明白,若真的惊动了对方,自己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
  “现在该怎么办?”细若蚊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看见虚空和老酒鬼都面色一变,倪剑的惊诧随即变成了对修伊的绝对服从。
  “耐心等着。”修伊悄悄爬上一处地势较高的草丛,接着便朝众人做了个挤眉弄眼的鬼脸:“看!这不还有很多喜欢做潜伏运动的同行吗?”
  众人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而后跟着修伊爬到他身后,往下一看之后,“火焰空间”的所有成员都呆住了。
  因为就在雷莎妮亚一众人偏西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在他们的眼皮之下。有大约两千名同是一身黑衣且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嶙峋的山路上同样诡秘地行动着。
  “哗啦”一声,又一条鳄鱼翻着肚皮横尸于河上,眼尖的米伯特立刻转身问了一句:“贝罗,刚才大家看见的有多少条死鳄鱼了?”
  低头瞧瞧画在地上,用于计算数字的“正”字,贝罗数了数才答道:“三十九条。”
  “好。那我刚才看见的就是第四十条了。”米伯特嘿嘿一笑:“密尔拉一共只进贡了四十条鳄鱼。对吗?”
  “……你连这个也知道?”亚瑟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进贡的事两天前才发生,这么快贡品的内容和数量都泄露了吗?”
  米伯特冷哼一声:“那要怪你们的民主制度执行得太彻底,礼仪司的公告栏上不都写着吗?”
  “既然都死光了,这阶段的赛程该没问题了吧?”贝罗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直接问道,“还有什么要注意地吗?”
  米伯特两手一摊:“没了,大家开始比赛游泳技术吧。”
  “这些也是雷莎妮亚的人?”连续看到两拨黑衣人后,蕾娜斯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一起。
  “不,看装备就知道了。”修伊把望远镜举了起来:“和雷莎妮亚的那群人相比,这些不速之客的作战原则要文雅得多。”
  “……是够文雅的。”拿起望远镜再放下,大家的看法和修伊达成了一致。
  包着海绵头的战相,平头无锋的长枪,以及一种镶着奇形蓝水晶的超长金属棒,怎么看都比雷莎妮亚的手下来得温和,至少看不出什么血腥的意味。
  可虚空的脸色反而变得凝重起来:“殿下,那种金属棒难道是……”
  修伊含笑点头道:“猜对了。”
  老酒鬼差点失声叫了起来:“这么说,这里的事早就被知道了吗?”
  “废话,你以为那老狐狸华斯特王是白当的吗?”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玛丽嘉被弄得稀里糊涂的。
  “这个说起来实在麻烦……简单点说吧。”虚空想了想才解释道,“那种特殊造型的金属棒是华斯特帝国的极高级军用品,尖端的蓝色水晶被事先施过雷属性的麻痹冲击魔法,只要击打在人身上就能造成深度昏迷,也就是说这些非致命武器主要用于捕捉对手,因此这种武器才显得极其珍贵与罕见。”
  “珍贵和罕见……那又怎么样?”小七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笨,那也等于告诉你,有资格装备这类武器的人是少数啦!”修伊重重敲了一下小七的蛇头:“整个帝国内总共只有大约十万把这种武器,大部份都掌握在华斯特王的亲卫军,也就是基力特·安斯所统辖的中央近卫军团手中,这么说明白了吗?”
  小七终于恍然大悟:“这么说,下面的这群人就是中央近卫军团的人了?”
  修伊斜了它一眼,似乎是很不满意它的迟钝反应:“不仅是中央近卫军团的人,而且还可能属于最精锐的第一近卫军,看他们的身手就知道了。雷莎妮亚的人都是精选出来的,可是这种山路还经常磕磕碰碰,而这两千人不我动作敏捷灵巧,居然还能保持住相对统一的动作和步调,明显能力上要比雷莎妮亚的人高明,如此精锐的部队人界又有几支?”
  “可这和被你称为老狐狸的华斯特王又有什么关系?”小七的下兰个问题让众人几乎晕倒,对蠢人最反感的修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我想一般的人都能联想到吧。”玛丽嘉抑制住想痛骂一条蠢蛇的冲动,轻轻地说道广既然是华斯特王直属的第一近卫军,要如此行动自然也要得到皇帝的许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华斯特王对整个局面早已了如指掌,大概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小七微微点头,对人类联想力的丰富似乎相当佩服:“人类真是不得了的生物啊,连这么复杂的事都能想到。”
  修伊太阳穴上的青筋明显的跳动起来,每一个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字眼都代表了他最大的克制能力:“你就没想过。难道不是因为暗黑龙的大脑过于简单吗?”
  “你也知道的。我们龙族的大脑只占身体总重量的千分之三。”小七的答案是事实。
  “就算只有千分之三。也比人类的脑部重量高上五倍。”修伊恶狠狠地哼了一声:“难道占据最高比例的东西就是智商的主导吗?”
  “这些以后再说好吗?”蕾娜斯皱眉道,“我们已知道了现在的大致情况,再往下该怎么做?还是按原计划偷袭雷莎妮亚的部队吗?”
  老酒鬼连忙开口,借着附和蕾娜斯提议的机会否决了修伊的想法:“就是就是,以目前的状况看来,按原定计划是行不通的。以我们六人一蛇的力量对付五百人本来就很荒谬。再加上两千精锐的第一近卫军部队。这简直是疯子的行为。”
  修伊竖起两根指头,轻轻地在众人面前摇动,胸有成竹的口气里充满了对老酒鬼建议的不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蛮干了?听好,在我的原定计划里。对付雷莎妮亚的前期工作本来就由这些第一近卫军的人负责,我们只负责后期的收尾,明白吗?”
  众人立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句话等于告诉大家,连第一近卫军部队的出现都在修伊的事先计划中,再深一点来说,连在背后掌握局面的华斯特王都只是被修伊利用的棋子,真正掌挂着整个棋局的人,仍然还是他们眼前的修伊·华斯特吗。
  修伊淡漠的眼神静静投向下方的两群黑衣人,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觉得,真正有趣的事情也该开始了吧。”
  大概是由于事前的准备极其充分,对情报的掌握也非常准确,雷莎妮亚和四百多名心腹手下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把守赛场的卫兵身上,除了小心不被目标发现之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区域还有别的人存在,更想不到对方会是来暗算自己的。
  因此,当一声怪里怪气的呼哨响起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被算计了。
  当无数同样装束的黑衣犬或从草丛间,或从石缝里无孔不入地钻出来时,雷莎妮亚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而看到对手的统一装备,特别是那种被称为“戒律之棒”的特殊兵器后,她已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这并非自己和父亲商量的唯一解决途径,但在这个区域内做手脚是最省事最简单的,经过精心策划,整个大会的内部警备安排在之前的情报中早已被彻底研究,但察觉到被伏击的瞬间,雷莎妮亚立刻意识到了己方犯了致命的错误。
  他们太相信自己的情报来源,更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他们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这个国家的王者是依路达克·华斯特,他在这国家内拥有极其庞大的力量,要制造出一两个虚假的表象实在是轻而易举。
  所以到现在为止,一切计划都因为自己的被伏击而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从刚才起一直疑惑的事得到了答案,第一近卫军的人果然还是负责会场警备的主力,不过这里的陷阱是精心设计好的,第二近卫军的出现只是一个诱饵,这些敌人的真正用意反而是她和来袭击的所有人。
  “哇呀!”“呜喔!”
  电流通过人体的可怕声音与几名部下的连环惨叫混合了在一起,只被对方手持的“戒律之律”触碰到一下,雷莎妮亚的部下就有十来个人倒在了地上,虽然人已失去了知觉,可被雷属性的麻痹魔法击中的四肢依然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中央近卫军团的第一近卫军本来就是极其精锐的部队,再配上这种长度惊人的麻痹魔法棒更是如虎添翼,在近接战中肯定占据优势。而雷莎妮亚的人虽然也很厉害,可是所携带的武器都属于暗杀型,和正面交战的状况多少不太适应,做主力的弩箭更因为距离过近而无法发挥威力,所以,不过眨眼之间,雷莎妮亚部下的凄惨呼叫便响彻了整个战场。
  “见鬼!竟然会碰到这种事情……本来是我们偷袭才对啊!”望着一批批部下如秋风扫落叶般地被对方击倒,黑布面罩下的雷莎妮亚几乎把樱唇咬出了血,可她已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了。
  已被击倒的人一时半刻是爬不起来的,对方的目的显然也只是生擒活捉,抛弃部下也不会给他们带来性命之虞,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自己的逃脱。
  除了自己外,任何人被捉住并识破身份都没问题,最多只是“私自携带武器”加上“非法闯入”的罪名,判个四五年监禁后,不管是脱罪还是减刑都没问题,至少不会威胁到己方主和派的势力,可若身为西方军团军团长的自己被拿到,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皇帝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主战派也会借此兴风作浪,万一再牵扯出“慈悲女神之泪”,甚至是拖累到其他国家的大使级外交人员(如蒂尔罗格),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毕竟政治这种东西实在太可怕。
  权衡利弊之后,雷莎妮亚只能做出一个选择,而且在必要时,即使牺牲所有部下也得让自己逃脱。
  “……跟我来,我们冲出去!”一边在心里对这些心腹手下说着抱歉,雷莎妮亚一边大声地召唤着众人,朝着敌人所布下的密集阵形冲去。
  附注:华斯特大多数居民信奉的宗教是“光之使团”,虽在它的宗教地位不被回里斯教国所承认,但严格说来,它和加里斯听尊崇的正统教派“光辉礼赞”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众多相同的神灵存在就是一个例子,而主宰丰收与农业的神明这两个宗教都有相同的命名,那就是雷尔姆。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1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一章 兵败
 
  “这可真是凄惨……‘凤凰之刃’平生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吧。”望着下方如炸窝蚂蚁般纠缠在一起的人群,一眼看出胜败已分的玛丽嘉说道。
  倪剑点头同意她的看法:“从她以往的战绩来说,好像的确没有一败涂地到如此程度的记录。”
  小七很奇怪地问道:“不会吧?让魔界军都有三分惧色的‘华斯特五刃’这么不济吗?”
  “跟呆瓜说话真的会活活气死,你不想想总领‘华斯特五刃’的最高首脑是谁?”修伊没好气地说道,“依路达克·华斯特的可怕就在于他只站在幕后操纵一切,虽说做皇帝的人不一定会对功绩感兴趣,可把功绩用来塑造部下的无敌形象,也确没几个皇帝有他这种心胸和气魄,做他敌人的人早已不知有多少,你以为他能活到今天,原因仅仅是部下的优秀或运气吗?”
  老酒鬼不由得插了一句,不过他打趣的对象是修伊:“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大概吧。”修伊回头一笑:“不算我那些兄妹的两位母后大人。还有没想过要对付我的安蕾莉雅和伊格斯,这一千年尤格拉和克罗迪对我发动的暗算加起来,至少也将近五位数,没脑子的话我现在早就是副枯骨。”
  蕾娜斯似乎对这类问题不抱有什么好感,嗔怪地白了修伊一眼:“这种事有笑着讲的必要吗?”
  “喔唷,你真是越来越像逼我念书的老酒鬼,只欠了他那副如丝瓜皮的老脸吧。”修伊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别那么严肃,太过认真的人活得很辛苦的。”
  “你……”被拿来和老酒鬼做比较的蕾娜斯刚要发作。无法否认自己脸面问题的老酒鬼很不爽地打断了他们:“少说废话。雷莎妮亚真的会往我们这方向突围吗?”
  修伊立即反唇相讥:“你这才是废话。若她不往这边逃,我们到这来只是看一堆人打群架吗?”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虚空很疑惑地问道。
  冷凌锋对修伊的判断显然深信不疑,因此他只插了一句话:“我相信修伊大哥,他肯定不会错的。”
  “谢谢你的信任,我只是在一些事情地预想上比较成功罢了。”面对冷凌锋将自己神格化地说法,修伊及时做出了修正:“我认为雷莎妮亚会往这边逃走。是把自己代人到她的处境下进行思考。并因此得到的唯一结沦。她毕竟是华斯特著名的‘凤凰之刃’,若她和我想得一样聪明,我的结论多半是不会错的。”
  “哗啦”一声水响,不过这次从河里钻出来的不是鳄鱼。而是浑身水淋淋的米伯特,游过三公里宽的河面似乎没对他的体能有什么影响,而且在他背上还有两个沉重的大包,反观紧跟在他身后的贝罗和亚瑟,没有负重还累得气喘吁吁,几乎是甫一上岸就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还算是速度最快的三个人,其他参赛者中最近的里尔还在离他们百米之遥的水中挣扎。
  “旱鸭子还不退出,狗刨式也想横渡雷尔姆河,金钱魔力之大让人咋舌。”缓过一口气后,亚瑟开始对刚才还同甘共苦的伙伴评头论足:“我们几个皇命难违的也就算了,几千银币真的比命还重要吗?”
  米伯特冷冷反驳道:“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平民百姓干一辈子都挣不了几千银币,和高薪阶层比自然是命不值钱。”
  “对不起,我忘记你也来自平民阶层。”亚瑟自知失言,连忙道歉。
  “……算了,这也是自找的。”米伯特的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为了活下去,人做很多不得已的事都是可以原谅的,愚蠢和聪明并没有那么清楚的界限。
  这些话米伯特本来想说的,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对只想寻找减肥途径的亚瑟来说,理解这些道理太难了。
  “一百零五人,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五个了。”在不知不觉中,贝罗已养成了点数人手的习惯,河上救援艇里满满当当的被救者随即成为被数的对象:“三十五个溺水,十六个抽筋,还有九个半路体力耗尽,有点自知之明。,像别人一样早退出不好吗?不过如此一来,竞争者又少了许多。”
  里尔摇摇晃晃地爬上岸,刚走到众人跟前就听到了贝罗的话,呛了口苦水后抱怨道:“又少了?我很怀疑,这场比赛最后真的有人能过关吗?我觉得,这好像不是比赛,而是野战兵团的拉练测试。”
  “谁知道,或许菲莉丝公主的夫婿需要高于常人的体力吧?”亚瑟嘿嘿一笑,言语中的暧昧意思明显得要命,“想想她挥舞的大铁锥,再想想新婚之夜的激情,只有九条命且特别强壮的男人才经受得起啊!”
  米伯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对菲莉丝公主的一见钟情绝非虚假,可对如此不正经的话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亚瑟的话还有一定道理,可贝罗就坐不住了,在心目中视菲莉丝如女神的他立刻跳了起来:“亚瑟,注意你的发言,别太过份了!”
  “那算我没说,忘了吧。”见贝罗有些发怒,亚瑟讪笑着站了起来,往河岸后方的绵延山脉望去:“下一个赛段是山路上的空中滑行吧,没有山魈妖魅之类的东西等着我们,希望这次能顺利一点,上次陛下在丛林赛跑时放的野猪,我可是印象深刻,这回他会在空中做什么手脚呢?”
  里尔不禁闷哼一声:“你又在白费脑筋,能猜到的人哪会在这里做苦力?”
  米伯特的视线越过正遥望山脉的亚瑟,淡淡的微笑重新出现在唇边:“准不准待会就能见分晓,不过我可以肯定,不管是否有人参加。这次比赛都不会以冷场结束地。”
  此起彼伙地电光在身旁环绕。每一声部下被打倒地惨叫都像利刃一般切割着雷莎妮亚的心。可是她只能正视现实。
  敌人的兵力至少有两千人,以四到五人为一组,用经过事前演练的方法刻意维持此刻的敌我交错形势,使己方的攻击力被彻底压制,而且攻守阵势也有很强地针对性,两到三人负责交叉防守。把对手的攻击压制或封死在某个区域内。由剩下的一到两人抓住机会一击中的,让对方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只看了一眼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钻出来的敌人,雷莎妮亚便大致掌握了现场地情况,全军覆没的结局她也预知到了。
  所以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考虑让自己安然脱身就成了。
  想通了,心灵反而变得更加通透明亮,雷莎妮亚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彻彻底底地冷静了下来。
  除非自己能徒手攀爬近五十米高的垂直山壁,否则左侧的整片区域一点出路也没有;走回头路等于送死,因为对方不可能不提防己方逃离,那里一定安插了重兵在等着;右边是深不可测的山涧,平均水深还不到两米,跳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最后剩下的正前方,是敌人一层层的严密防线,想突破近乎天方夜谭。
  冒着被箭矢穿身的风险爬山,回头挨埋伏被擒,正面突击被杀,又或者自己跳水自杀。在这四种极其可怕的结果中,雷莎妮亚近乎冷酷地选择了第一项。
  “来托我一把,只要我能离开,一切都有补救的余地!”雷莎妮亚的解释异常简短,而在她周围顽强抵抗的部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涌了过来,仅剩下的不足百人很快一个个托住对方的手脚,组成了一墙高达三十多米的人墙,雷莎妮亚立刻疾步跳了起来,朝着人墙顶端飞速奔去。
  突然间敌人放弃了一切抵抗,而只专注于拯救自己的头领,如此类似自杀的举动实在令人意外。负责埋伏的第一近卫军部队只能承认,自己小看了雷莎妮亚的个人威信,对她这招杀手锏的反应实在是慢得可以,直到雷莎妮亚踏足到人墙顶部,愣怔了三四秒的他们才清醒过来,如狼似虎地扑向人墙的底座,“戒律之棒”朝着这群甘做踏脚石的人劈头盖脑揍去,只一秒钟就让整座人墙因为强烈的电击而倒塌,八十几个幸存者如叠罗汉般瘫倒成一堆,至此雷莎妮亚的四百个部下全部被第一近卫军的人放倒。
  就在人墙倒塌的刹那,雷莎妮亚已经巧地腾空飞起近十米,在一块离山顶不足五米的突起石块上一点,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由于事起突然,虽然每个人都装备了改制的非杀伤性弓弩,可两千第一近卫军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把准星扣到雷莎妮亚身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脱了。
  可对雷莎妮亚来说,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
  悠闲地拿出一支黑黝黝的箭矢吹管,修伊从一盒不同颜色的微型弩箭间选择了一支鹅黄色的高效麻#醉弩箭。一旁盯着他的众人这才把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放了下来,还是不杀人的修伊比较好,太正经的他似乎有点可怕。所有人大致都在这时冒出了与此类似的想法。老酒鬼和虚空无非不希望修伊亲手杀人,小七是没杀过人,“火焰空间”的玛丽嘉和倪剑则是无法想像修伊会杀人。至于蕾娜斯的想法就略微复杂一些。在她印象中的魔族都是无恶不作的,而安蕾莉雅和修伊给了她完全相反的例证——有血有肉,有悲哀痛苦也有嬉笑怒骂,和神族与人族一样活生生的生命,尤其是修伊,身为魔族皇子的他除了嘴巴比较刁钻和喜欢开玩笑外,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蕾娜斯渐渐地开始了解修伊,而且也同时开始对他有点在意了,虽然心意还不算非常明确,但至少蕾娜斯知道,自己并不讨厌他。
  因此,这种心态再加上修伊总是不亲自动手的文雅印象,每个人都不想看他杀人的想法也不难理解,当然本人是例外。
  修伊自己是不在意是否杀人的,毕竟他并不排斥这种血腥地行为。并且作为“平衡者”的自己早已失去丁洁身自好的资格。心理上说没来人只是自欺欺人。一贯正视现实的他从不这样欺骗自己。
  雷莎妮亚有活下去的价值。
  不管怎样,雷莎妮亚除了是蒂姆斯·克鲁兹的女儿之外,还是她自己,像她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永远忠于某一方,尤其在主战主和两派间做中介的身份,更容易使她的地位随时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也许我能够加以利用或操纵。所以也许不用做得那么决绝。
  这就是他的大脑经过复杂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因此当雷莎妮亚如预定般跳上山顶的瞬间,从他吹管中发射出的才是麻#醉弩箭。
  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雷莎妮亚便天旋地转地伏倒在修伊面前。
  “抓到了。下面该怎么办?”倪剑的大嗓门首先响了起来,然后“火焰空间”的众人纷纷跑了过来,在倒下的雷莎妮亚身旁围成一圈。
  修伊弯腰揭开雷莎妮亚的面罩,仔细端详了一会后再次站了起来:“先带她离开再说,老酒鬼、蕾娜斯,你们的强照明光魔法准备好了吗?”
  “好了。”两人伸出手,四个明亮得让人无法通视的魔法光球赫然呈现在眼前。
  “往雷莎妮亚上来的地方丢,然后大家带着她走人,第一近卫军的人该上来了。”
  大概也是用了塔人墙的法子,修伊话音才刚落,七名手持“戒律之棒’’的黑衣人便从山壁下跳了上来,可迎接他们的却是四个正面攻击的魔法光球。
  四道强芒一闪,眼睛突然遭受刺激的人顿时惊慌失措,不自觉手舞足蹈的动作加上在山壁边缘的不利地形,三秒钟后,这七个人几乎无一例外地一脚踏空,重重地落到了正往上爬的同伴身上,再接着压中下方搭人墙的众多第一近卫军士兵,惨叫和惊呼声此起彼伏之后,数百人手脚纠缠地滚成了一地葫芦,一时间所有的追击行动都遭到了瓦解。
  趁着这机会,老谋深算的修伊立刻带着众人迅速逃之天天。
  看台上。
  依路达克很罕见地发了火,还把望远镜重重地摔成了一地碎片:“又是这小子搞的鬼吗?难道他就不能上一两次当让我开开心吗?若他真想爱我女儿,讨好岳父不是该做的第一件事吗?”
  “……需要我以污染水源的罪名逮捕他吗?”桑利的心里其实是在大笑,因为他从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令这位皇帝陛下不耐烦,而且是以识破他的每一个诡计做引子。
  依路达克立即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若处罚他,先前下令把鳄鱼放进河里的我,是不是也要一并追究责任?”
  这一回,旁边的一众大臣都纷纷偷笑起来,连心里有鬼的蒂姆斯都不例外。
  “啧……真是不爽!”黑着脸一会后,依路达克喃喃自语起来:“是我太低估了他吗?”
  一直默默看比赛的菲利姆很惊讶地抬头:“不会吧?那个小个子那么厉害吗?”
  “是站在他背后的人,笨哥哥。”菲奥雷摇头叹息道:“你装傻还是一样很像,但在父皇面前就别玩这种把戏了。”
  菲利姆立刻反驳道:“你才笨呢!若具体执行者没有相应的实力,就算有再好的计划又能如何?要知道,那个人到现在为止的出色发挥全是靠自己啊!”
  听到菲利姆的这句话,依路达克明显露出震惊的表情,神情恍惚地看了沉默的菲莉丝一眼,说话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难道是时候了吗?”
  蓝色的水晶镜面反衬着深红色的钻石,在阳光下光芒四射的它们遵循着某种奇异的弧度在空气中晃动,令刚清醒过来的雷莎妮亚立刻又陷进了另一次梦魇之中。修伊再次向众人证明,即使是意志坚强的“凤凰之刃”,也无法抵御这种极其阴险的心理法术。
  因此倪剑还来不及惊叹修伊手段的高明,就首先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能把这种法术用到如此地步的人,除了你外,多吗?”
  修伊认真想了想,道:“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有可能成为敌人吗?”
  修伊马上明白了倪剑的意思。微微笑道:“若你能劳动他们对付。那时的你大概也不会怕他们了。”
  “……什么意思?”
  老酒鬼重重敲了一下倪剑的大头:“蠢材!说这么清楚还不明白吗?他的意思就是。那四个人都是极重身份的高人,若你值得他们对付你,就意味着你有和他们对等的实力,到那种地步你还会怕他们吗?”
  倪剑“哦”的应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在他的脸上出现,其他早已理解话意的人不禁是觉得好笑。毕竟反应迟钝的人虽不少见。可在整个聪明人组成的“火焰空间”中有这么一个活宝存在,多少都是个调剂气氛的良方。
  “雷莎妮亚·克鲁兹,是你吗?”修伊懒得再理睬笨蛋,直接把话锋转到被催眠的雷莎妮亚身上。
  雷莎妮亚的眼神已不复以往的灵动精明。仿佛被凝固一般呆滞地答道:“是。”
  “这回派到华斯特的外国使节,除了加里斯敦国的‘月之贤者’外,还有几个是和你们有私下协议的?”修伊的问题一针见血,因此雷莎妮亚的神情中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性,不仅没有回答问题,连正常的催眠状态都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修伊,这不行,问题太深入核心了。”蕾娜斯急忙劝道:“你不也说过要循序渐进吗?”
  修伊一边重新摆动起“美杜莎之眼”,一边摇起了头:“别担心,我只是在测试她的耐力底限,当然我也很期待她能如竹筒倒豆子般干脆,可惜现在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在几次摆动之后,雷莎妮亚的挣扎神色很快被压制下去,面容重新变得木然而呆滞,虽然还是老调重弹;不过修伊这次的问话显然温和多了:“这次来的使节中,有几个国家是你打算接触的呢?”
  “……加里斯敦国、法利玛王国,还有新红帝国。”雷莎妮亚答道。
  “这不跟没问一样吗?”倪剑头疼地叫道:“彼此都是大国,公式化的访问很正常吧!”
  “接触的内容与人界势力的合并有关吗?”修伊的真本事出来了,由于一下子就把问题的主体点得淋漓尽致,雷莎妮亚只有回答“是”又或是“否”的份。
  “不,只是先互相订立同盟,合并没这么快。”雷莎妮亚眼神迷茫地答道:“各国间的政体不同,目前谈论这个大早了……”
  “拉拢加里斯教国用‘慈悲女神之泪’,结交法利玛王国则用婚姻关系,也就是让贝罗皇子和菲莉丝公主结婚是吗?”修伊想了想,接着问道。
  雷莎妮亚答道:“对,只要排除掉其他参赛者,贝罗皇子的获胜就没有问题,因为陛下的想法我们大致都猜到了……”
  对她如此自信的回答,修伊不由得冷笑一声:“都猜到还会被伏击?”
  雷莎妮亚的神色立即变得有些困窘:“这……”
  “他的心思没那么容易被看穿,毕竟做皇帝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修伊不介意地笑笑:“也罢,先告诉我,你们打算用什么方式把新红帝国争取过来呢?”
  雷莎始亚的答案让人感到很意外,除了似乎老早就看透一切的修伊外,以虚空的表情最奇怪,脸色就活像被人狠狠揍了一举似的:“只要能争取加里斯教国过来,就能得到该国‘月之贤者’爱美莉亚的帮助,要说服同为人界三大高手的‘星之剑士’蓝提斯,也就是新红帝国的驸马兼近卫骑士团团长该不困难,以他的身份地位与政治影响力,要达成第一步的合作该不难吧。”
  “真是如意算盘,可惜即便能成功,大概也不是由于共同作战的友情吧……”修伊喃喃道,语气中满含着无奈:“也就是说,就算此次无法与法利玛帝国结盟,其他:三国间的联合计划也不会被影响,是相当完美的策略啊!”
  “那我们怎么办?”虚空问道:“就这么看着吗?”
  “有个法子,就是杀了她。”修伊很快答道:“主和派中的中坚分子就是克鲁兹父女,父亲扮演着接洽者与导演的角色,而女儿则是情报中介和智囊。杀了她不仅可迅速削弱主和派的实力。还能彻底使她父亲的心理防线崩溃。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亲情也是一个很
  重要地情感因素。”
  “我反对!”蕾娜斯当即出言道,“凡事要光明磊落,这种计谋太卑鄙了!而且还是来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你作为战士的尊严到哪里去了?”
  修伊冷冷应道:“我不是战士,我是个策谋家。在战场上打击敌人都要不择手段,光明磊落与否。只有战胜者才能评价。死者和失败者没有说他人卑鄙的资格,更何况是只讲求结果的策谋家呢?蕾娜斯,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我所关心的并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人界被卷进战争风暴的危机,所以手段卑鄙也无所谓了。”
  蕾娜斯顿时瞠目结舌,而倪剑则不由得眉头一皱:“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人界结盟的结果会那么恶劣吗?把人界扶持成可与天界、魔界相比拟的第三大势力,这对维持你的势力平衡论有益无害,毕竟是整个人界,再怎么说也不会一下子被消灭吧?”
  修伊摇头,似乎是在嘲笑倪剑的无知:“在与人界的战争中,天界和魔界都没有倾尽全力,一直以来互相制约战争规模的是这两大势力的互相戒惧,一旦人界有武力冒头的趋势,倾全力而出的两军会把整个人界轧成血腥的泥沼。”
  “相信以魔界情报总长身份观察战况的我吧,先不谈论军队的单位素质,我所知道的魔界军都把八成以上的军力用于防御天界军的进犯,大约一成五的部队用来维持国家治安并镇压内部不安定因素,只有半成的部队是应用在对人界部队的实际战斗中,各种新型武器与战
  术都以对天界军的部队为最优先装备对象,而天界军的情况也完全相同。”
  略微顿了一下,修伊才补充道:“也就是说,天界军和魔界军只要各出二十分之一的军力,就足以完成所有与人界接壤的领土防御,甚至还能时不时地侵人人界地头掠夺。
  “你们想想,人界在短时间内建立的联军肯定存在诸多问题,兵种复杂、缺乏默契是一个,互相勾心斗角、力争夺人界联军主导权是一个,武器装备及训练的不协调又是一个,在面对倾巢而出的天界军和魔界军时,将会成为人界联军致败的重要因素……我不得不说,这太不现实,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人界的军队这么差劲吗?”玛丽嘉低声问着蕾娜斯:“你所在的神族军队战斗力如何?”
  蕾娜斯没有答她,但神色中的无奈已充分说明了问题。
  人界的军队完全无法和神族或魔族相匹敌,先天和后天都差得太多了。这样的话虽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蕾娜斯仍然觉得无法说出口,所以她唯有保持沉默。
  “当你清醒的时候,要忘记和我之间的一切谈话,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们,知道吗?”另一边的修伊似乎毫不关心这个话题,而是认真地继续对雷莎妮亚施展催眠术,“虚空,动手,击晕她!”
  虚空轻应一声,扬手一掌劈在了雷莎妮亚的后颈上,力度刚好掌握在让她失去知觉的临界点上,即便醒来也不会留下曾被人攻击的疼痛感,显然做这种事虚空并不是第一回了。
  “找个隐蔽的山洞或草丛安置她,尽量离这里越远越好,追兵大概不会那么容易死心吧。”修伊对虚空吩咐道:“不管是战斗力差距的事,还是天界、魔界大举进攻的事,离真正发生还有一段时间,还是留待以后再讨论,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你不杀她吗?”老酒鬼问道:“刚才你不也说,不择手段打击敌人是策谋家的准则,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修伊看了蕾娜斯一眼,淡淡叹气:“我还有别的法子破坏同盟,既然有人不喜欢这种手法,我就走别的途径吧。”
  “你也会为别人着想吗?”老酒鬼眯缝起眼睛,诡异而暧昧的笑布满面部的褶皱,“还是你只对某个人特别一些呢?”
  修伊泰然自若地答道:“你的妄想症又发作了,我不过是斟酌再三后觉得,她活着也许更好。”
  “为什么?”
  修伊冷笑一声:“执行见不得光的计划,外部环境越混乱自然越理想,而她正是一个制造混乱的优质种子,而活种远比死种要强得多。”
  “下一个是高山越野啊……”手中拿着大会分发的路线图,背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囊,看上去和游客无异的米伯特对贝罗笑道:“一天就能游览华斯特国内的所有地形地貌,多少也算值回票价吧。”
  “若不用拿生命做赌注,一天一次我也乐此不疲。”亚瑟在两人背后嘟囔道:“可设计这旅游线路的人如果是陛下,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有什么关系,人类的寿命本就短暂,挑战生死极限也许能让你体会到生命的真意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对生命有多珍贵这问题,所有陪伴在陛下身边的人都可以就此写出一份学术报告,这种极端享受还是留给无知者去尝试吧。”。
  米伯特的话不仅没能激起身后几位男性的英雄气概,反而使大家的情绪更加低落,里尔的一席话更是表达出了大家的心声。
  米伯特呲牙一笑:“有我这个优秀导游在,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按我说的量力而行,不行差踏错,哪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们哪能和你相比?盗贼的运动神经在所有职业中是最好的,我们要能达到你那种程度,盗贼公会的登录人数早就爆满了。”佛塞闷哼一声:“不过这样的话,华斯特城的治安状况将大大恶化,我们司法部又有得忙了。”
  贝罗对这类谈话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当然只有一件事:“你们的英明陛下又要耍什么花招吗?现在的地形可不比刚才,在高山项目上动手脚,一不小心真的会出人命的!”
  “谁知道,不过往年的项目不管多么恶搞,没有人死亡倒都是共同点,相信陛下这次也能掌握分寸。”亚瑟唉声叹气道:“不过伤筋动骨大概是不可避免,因为每次赛后医院的人院率上升也同样是事实啊!”
  由于他的这句话,有资格观看华斯特内部经济文件的几位重臣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份特殊文件,以及这份标明《华斯特城市消费结构调查表》中,当招亲大会结束后突然暴增的某几个特殊消费指数;当思绪具体延伸,到“医疗支出消费”处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再叹了一口气。
  毕竟用如此方法刺激如此特殊项目的消费,华斯特王的这种歪点子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不管他怎么设计,我们也只有一步一步朝前走。”
  米伯特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头顶的山峰望去,俄而对大家微笑说道:“要嘛自动弃权,要嘛被抬出场,要嘛就设法过关,我们可选择的就只有这三项而已,你们说呢。”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2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二章 美女情关
 
  整个比赛似乎进入了让人有些无聊的过渡期,虽然对正在崇山峻岭间迂回前进的选手不太礼貌,不过由于视线经常被山岩遮挡的关系,观看者的兴趣下降了许多,至少在选手进入第三赛段较高地势的区域前,一定时间的冷场将不可避免。不过也因为这种原因,不追求看不到的乐趣的依路达克才没有在途中设计陷阱,而是把确实考验体力的爬山道留给了米伯特他们。
  不过为了弥补感官上的少许缺憾,这位无聊皇帝立即想到了用金钱加以取代的点子上,于是趁着这段人,不遗余力地推销起自己所得意的应景产品。
  “拉姆爆米花,价廉物美量又足,还等什么呢?快选购吧!”
  “一嚼一个味,再嚼更有味,戈朗跳跳糖是您休闲的最佳选择!”
  “辉煌牌自动捶背机,解决您比赛观看的劳乏!”
  一副副诸如此类的大幅标语及响亮的口号刹那充斥了会场,把原本可能冷场的气氛打消得一干二净。这些在华斯特各个行业都大大有名的商家,在向老狐狸依路达克缴纳了入场销售费后,自然是不愿意自己的金钱打水漂。
  因此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做广告,趁着这点被允许的时间大肆宣传。有的出动了大牌的演艺明星,有的派出了热舞女郎,甚至有人还用高额的有奖销售活动做诱饵,在吸引着众人目光的同时也吸引着大家口,袋里的铜板。
  这正是依路达克所希望的结果,由于他们的气氛炒动。原本可能地冷场结果在出现前就被迅速冲淡。这些商家在营销产品的同时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而且自己还有了大笔金钱的收入,难怪在贵宾看台上的狡猾皇帝此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眼球在外暴露尺寸的大小直接和桑利报上的总收人数字成反比。
  “呃……这该算是所谓的‘滴水不漏’吧。”同样姓“华斯特”的菲奥雷低声说道:“把女儿的终生幸福和自己的怪异想法作卖点,而且还为此连续三四次重复,为防止场面冷清还引进了商业运作机制,头脑到这地步真不简单。”
  “学着点吧。兄弟。这就是老爸的厉害之处。”菲利姆闷哼一声:“不过也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做皇帝,做人做到这种精明的份上还有啥乐趣?还是笨点比较轻松啊!”
  可能是受到“老爸”这个公开场合禁止词的刺激,依路达克一字不漏地把两个儿子的对话收入了耳中,菲利姆的想法立即招来了他的痛斥:“不求上进的忤逆子!人生积极一点有什么不好?”
  “若是要积极到如此地步。父皇请饶了儿臣吧。”菲利姆和菲奥雷异口同声答道:“连明天吃饭刷牙的琐事都安排得一清二楚,如此详尽清晰的人生,实在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高深理论啊!”
  依路达克的额头随即一阵青筋暴跳,虽说他早已对两个不肖子的责任感失尽信心,但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他们的有力反击,而且是把自己的积极人生理论神格化的半吹捧式拒绝,多少都有点颜面无光,尤其是听到背后群臣的闷声偷笑后,这种感觉陡然爬升到了顶点。
  五秒钟后,窝囊感马上转化成了依路达克的猛烈反击:“你们也算是凡人?嘿嘿……菲利姆,凡人能做到在偷入财政部的一小时内连做十四本假帐,把自己一个月以来吃喝玩乐开支的钱天衣无缝地均摊下去吗?还有你菲奥雷,难道你认为,连续七十一次在皇宫不同角落制造各种混乱事端,趁机偷溜出宫的行为是智力一般的人能做到的吗?”
  两位皇子顿时吃不消如此攻势,丢盔弃甲地败下阵来,和有着近乎无限权力、还拥有超乎常人好奇心和偷窥欲的父亲相比,既没有拉党结派建立势力,也没有与隐形类似能力的他们终于明白,与华斯特的现任皇帝顶嘴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嘿嘿嘿!父皇别这么认真嘛!我只是想到皇宫外体会民情,不过是省略了打报告的过程而已……”菲奥雷尴尬地为自己辩护道:“至于那些混乱事端,则是外出途中的一点小小意外罢了,请把一切归结于‘偶然’比较符合事实,”
  “就是就是,儿臣修改帐簿的行为也是对财政部审核工作的一次考核,能被父皇您知道,自然是财政部工作能力优秀的明证啊!”菲利姆也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紧接着弟弟的话头打蛇随棍上:“至于那些被分摊的费用只是儿臣开的一点小小玩笑,难道英明伟大的您会
  相信,我会连那点钱都出不起吗?”
  依路达克很认真地听着,神色也仿佛被两人的“诚恳”陈述所感动,菲奥雷和菲利姆的策略表面上看是完全成功了,不过很快他们还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依路达克也不是一般人,他非常喜欢恶搞,还最善于装模做样,尤其重要的是,他最高兴看到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在对方热情高涨的兴头上浇下一盆凉水,而他对这番辩解所做的回答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原来你们这么关心国体民情,这么为江山杜稷着想……我真是太感动了!你们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依路达克仿佛被他们深深地感动着,呜咽而激动的语气、极具震撼力的丰富表情,还有从眼角滴下来的几滴眼泪,几乎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对两位皇子的“良苦”用心
  产生了共鸣,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两个笨哥哥,这回你们又上当了……父是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人,他的这些眼泪每分每寸都透着诡谲哪!不过会和他沆瀣一气来陷害我,而且又是这么无聊的理由,不管了……”被捆绑的菲莉丝把依路达克地神色收在眼底。此刻只有她心中明白其中的真谛。不过考虑过自己无法开口的处境。以及两位兄长不为自己说好话的明哲保身之举后,她决定冷眼看好戏。
  菲奥雷和菲利姆本来也不是傻瓜,但想逃过一劫的迫切心理蒙蔽了他们的眼睛,所以想法也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充满希望的一方,依路达克的这种感动表情则给他们的想法打了一剂强心针,因此在这洋溢着希望光辉的瞬间。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么说。父皇理解儿臣的苦心了吗?”
  依路达克老泪纵横地答道:“理解了,我完完全全理解了。”
  两人大喜:“那父皇愿意原谅儿臣的无心之失了?”
  依路达克连连点头:“愿意。”
  菲奥雷和菲利姆差点要三呼万岁,不过最重要的部份他们倒还记得:“那么就请体谅儿臣,不要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斤斤计较了。”
  依路达克似乎是深有同感地点着头:“是不用太斤斤计较。不过……”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两个费尽心思讨好老爸的兄弟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被彻彻底底地耍了:“在你们这些行动中所消耗的费用还是要确实计算的——菲利姆做的假帐总额是五千四百八十一枚银币,财政部的诸位官员费心费力查假帐的加班费一千六百三十三枚银币,被搞乱的帐簿整理费一百枚银币。重新装订帐册费三百枚银币,以及重新纂写帐簿的加班费、新帐簿工本费。还有被你撬开门锁的修理费一共两千六百三十四枚银币,我优待你一些,把百以下的零头都扣除,只要在明天早朝前付给财政部一万零一百枚银币就够了,我很大方吧?”
  菲利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在心里迅速蔓延,不过他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干笑着应和着他父亲的话:“是、是啊!父皇的确是很大方……咳!”
  菲奥雷感觉不妙,但没等他想出逃避的办法,依路达克的话已经接踵而至:“菲奥雷,那些事端我也觉得很‘偶然’,不过既然是在你有所行动的时候发生,你是否也要负点相应责任呢?我也不要你像菲利姆那般花费金钱,只要把那些混乱的后果都弥补上就可以了……喏,比如说呢,在三天前你行动的时候,皇宫的马棚‘偶然’着了火烧掉半边,你花点业余时间复习复习泥水匠的功课,把它建回原样就成;还有两个近卫军士兵也在那天被打晕,我宽大为怀也不追究凶手,你替他们站上几天岗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只要你把这七十一次意外的结果花上‘一点’时间都补回来,我会非常高兴的。”
  菲奥雷话才听到一半,整个人就有了癫痫病的前期发病症状,不过他居然耐着性子听到了最后,只是这时他的脸色已与死人没有什么大大的分别,唯唯诺诺点头的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是、是……父皇真是……英明啊……”
  众臣不由得绝倒,对依路达克的以上判决,他们除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外,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感觉——让总想吃免费午餐的菲利姆破财,让总想偷懒去玩的菲奥雷花时间做正经事,如此具有针对性的惩罚倒也独具匠心,对当事人的打击也不可不说是沉重而残酷。
  “我的钱……”菲利姆的眼前尽是口袋里银币不翼而飞的恐怖景象。
  “我的自由……”菲奥雷的心中只有对往昔自由生活的追忆。
  把一切看在眼中的菲莉丝只想大笑,如若不是正被依路达克陷害,她想必笑得比谁都开心,只不过表面上的冰冷会掩盖去内心的喜悦罢了,可下一刻依路达克把目光转回到她身上时,两个哥哥被惩罚的可怕下场随即转成了对父亲的恐惧。
  “……为你选夫婿的时刻终于到了,这次会是哪个幸运儿能过关呢?”
  望着菲莉丝惊恐不定的神色,依路达克嘿嘿他冷笑了起来:“还是说,今年依然没有能适合你的男性呢?”
  修伊等人回场的时候,整个会场正被无数商贩喧闹到极点的销售声浪覆盖,从来没见过如此纯粹商业场景的蕾娜斯不由得呆了一呆:“这里不是招亲大会的会场吗?怎么现在变成市场了?”
  “比赛暂时有点冷场,主办人想出这种折中的过渡方法也是无奈之举吧。”修伊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禁对依路达克的商业头脑大加赞叹:“不过必须承认。一举数得的好处的确明显。不仅赚了大钱,还使比赛气氛不至于低靡,不简单哪!”
  敏感的倪剑立刻觉得,修伊除了赞赏本身外,还有那么一点想向对方学习的求知精神开始抬头,于是他马上接了下去:“不过要想这么大手笔。要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还要有巨大的商业影响力,没实力的人也做不到吧?”
  “哦?你也蛮精明的嘛。”修伊嘿嘿一笑,然而自身想法被洞悉的事实并没有他打消主意,“的确。现在的我既缺财力又缺人力,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情况,有朝一日我也会有能力这么做的。”
  老酒鬼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扯远了,先说为什么会冷场吧。”
  “山地起伏遮挡视线,大概是这个原因吧。”蕾娜斯不确定地望向修伊,后者用一个微笑肯定了她的想法。
  “那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是否会在道路上设计陷阱呢?”小七问道。
  修伊摇头:“不会的,因为这种陷院就算成功发动,埋设它们的人也看不到,对于追求亲眼欣赏乐趣的华斯特王而言-,像这般费力不养眼的事情简直是浪费精力,所以这段时间米伯特反倒最安全。”
  虚空道:“这么说,现在他们倒是真刀真枪地比拼实力了?”
  “是啊,不过不用担心,由我训练出来的米伯特,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超级选手啊!”
  “哗啦”一声,一块岩石吃不住人体的重量垮塌脱离了山壁,刚抓牢它的米伯特及时收手后仰,重新返回到了刚才所站的支点上,这才避免了失手落崖的危险,不过位于岩石正下方的人就不太走运,虽然石块的体积和重量都不很大,可两三米的落差增加被砸中时的冲击,两个忍不住痛苦的人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就失去平衡往山崖下坠去,惨叫声过后就是人体砸在几重安全防护网上的沉闷声响。
  “……两人出局。”对比赛渐渐有了平常心的贝罗如是说道。
  由于某些人的个人喜好原因,第三赛段的大部份赛事倒也中规中矩,先是一段在高海拔区域的盘山小道疾走,然后是下山赛道的平衡冲刺,接着就是这高地攀岩测试,要求就是不走山道,单靠个人的双手和兰些大会提供的登山装备到过该赛段最后项目的测试地点——山顶。
  出于淘汰赛制的考虑,依路达克的游戏规则还是比较严苛的:在攀岩中失败落下去掉到安全网上,虽不会致命但每人只有两次机会,第三次落下就会失去资格,而经过刚才的纯体力耐力测试后,还有力气攀岩的人也确实不多,四十五个人很快又被减去了三分之一的数字,目前还保有资格与体力的人只有三十人了。
  当然,曾参加过类似比赛的几个-老选手都经受住了考验,但遥遥领先的人却是首次参赛的米伯特。
  “告诉你那位朋友,若比赛后他有打算在华斯特城办健身馆,我一定要和他合伙!”亚瑟的声音从脚底传来:“能把在体力侧重方面偏差的盗贼练成这样,你那朋友的锻练方法一定很惊人,对下一步全民健身的体育方针制订一定会有很大参考价值的!”
  佛塞的不满嘟哝随之响起:“喂,亚瑟,你犯规了!大家不是说好,等赛后再公平竞争拉拢人的吗?”
  亚瑟很暖昧地笑了笑:“那个协议只对米伯特有效,我现在和他先谈好的是他朋友,说不上犯规。”
  里尔也跟着笑了,不过是苦笑:“果然懂得钻空子,佛塞,身为司法部长,你居然让没研究法律的粗人反将一军,看来你真的要准备退休了。”
  “闭嘴!那你身为农林部长,花花草草一种都养不活又该怎么解释?”
  佛塞老羞成怒,反驳着对方的荒谬理论。
  里尔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贵人事忙,没空料理它们,你是在专业对口的前提下还马失前蹄。就别找藉口为自己推脱了。我知道。阴沟里翻船是一件很难受的事。不过就此迁怒他人不是解决问题地方法,你要学会反省啊……”
  “虽然先前亚瑟的话不堪入耳,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道理。”不理睬几个老顽童之间的斗嘴怄气,贝罗向米伯特道:“这些测试实在是很考验体力和耐力啊!”
  米伯特的回答有点刺耳,不过却很实在:“如果少费点脑筋去想这些事,又或者不把力气浪费在吵架顶嘴的口水战里。不论怎样的测试都不会太难的。别考虑那么多。先爬再说吧!”
  “那到顶之后又会如何呢?”
  米伯特认真想了想,而后答道:“到时再说吧,因为有个朋友曾告诉我,这世上只会有脑筋走进死路的人。而不会有没法解决的事,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既然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贝罗也只有闷声不响地跟着爬,几个还在吵嘴的人也都因此有点不好意思,不知不觉中话也少了,结果也和米伯特说的一样,老实专心地做事反而效率较高,不多时众人都已爬到了山顶上,但一上去大家都愣住了。
  因为没有人想到,山顶上会是这般光景。
  手持鲜花、笑容洋溢着热情与崇敬的少女,还有一字排开地整齐仪仗队,以及摆满整个山头的数十桌丰盛宴席,这种排场怎么看都像是要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伟人,而让众人更加觉得诧异的,则是飘扬在迎接人群之后的一面大旗,上书几个飘逸工整的大字:“欢迎英雄们的光临!”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这样的疑问,至少经过刚才连场激烈竞争的比赛之后,谁都没法把“英雄”这个词和灰头土脸、满身都被汗渍和尘土弄得脏兮兮的自己联系到一起。
  “啊!来了!众位请看,我们的英雄们来了!历经风霜雪雨,饱尝艰苦的磨练,有着惊人的斗志和勇气,用自己的青春书写着人生篇章的英雄们来了!这是多
  么让人感动的一群勇士啊!”
  一个穿着笔挺礼服的高瘦男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用手中加持了扩音魔法的传声筒开始发言,言语不仅激情四射还极具感召力,不过浮在脸上的那层圆滑只说明了他对这种事情的老到。
  “英明陛下所设的每一道测试都是严峻的考验,是对人类极限的最高挑战,然而勇士们却一无所惧地迎接了挑战,并成功来到子这里,大家看啊?这就是我们的勇士!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迎接他们吧!”极具鼓动性的声音随着传声筒向。四周飘去。
  话音甫落,如雷鸣般的掌声就随之响起,形象庄严的仪仗队抬起手中的长枪致敬,手捧花束的美丽少女们则随后蜂拥而至,将三十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参赛者淹没在了鲜花的海洋中。
  “喂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上次比赛时有这种安排吗?”原本形象就不错的贝罗被数个少女团团包围,有些手足无措地叫了起来。
  “不知道,不过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亚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首次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男人的虚荣心立即让他有点晕陶陶的:“可能是陛下真的发了善心,在比赛选中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吧!”
  佛塞死板的面孔也有些软化,青春女孩的气息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之一,不管年龄多大的男人都是无免疫力的,此刻华斯特帝国的司法部长也有些头昏眼花了:“虽然说‘英雄’有点夸张,但经历这么多磨难的我们,多少都有自傲的本钱,这总不是假的吧?”
  “……也许是这样,米伯特你说呢?”贝罗原本对这场面还有点疑问。
  被两个已忘乎所以的人这么一说,自己也动摇了,觉得有些古怪的心理也在不知不觉中飞到了九霄云外,不过还好,他总算没忘向米伯特质询意见。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眼前的场景不会让你产生与此相关的联想吗?”和其他人忘我的反应截然不同,米伯特面对如此热烈的欢迎始终保持着平常心,对少女的投怀送抱也用极其委婉地方式做了拒绝,此刻回答贝罗的反问虽然并不大声。却异常平静而从容。
  贝罗不禁浑身一震。总算从眼前的迷乱景象中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
  “嘿嘿嘿嘿。这回看你们怎么招架,想做我的女婿可不是那么简单呀!”依路达克的望远镜中清晰地折射出山顶的情景,冷笑着的他如此说道:“体力合格外,心理素质也要合格才行啊!”
  身后地众臣纷纷露出不忍年睹的表情,显然对那些参赛者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有心无力的他们也知道。在这位皇帝陛下层出不穷的诡计面前。想找到一两个不上当的人的确非常困难。虽然他们还没能猜出他此举的用意何在,不过至少他们知道,依路达克是绝不会这么好心安排如此场面的,在这浮华喧闹的表面之后必然有某个极大阴谋存在。
  “原来如此……动机不纯。不过用于淘汰不合格者倒很合适。”菲莉丝不愧为依路达克内定的接班人,她一眼就看穿了父亲的真正想法:“心志不够坚定的人,即使有体力有脑力也没用啊!”
  “想想你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就这样。”大概是觉得在观时的场合下无法详谈,米伯特在被少女们半强迫地拖离贝罗前,总算是尽量简略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句就足够了。
  “菲莉丝公主……我明白了!”贝罗的神色再次一震,他终于把握到了米伯特的想法。
  众人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绝非是受虐狂又或是吃饱没事干,撇开依路达克的悬赏参赛令,这次比赛的初始想法就是为挑选菲莉丝公主的夫婿,所以想合格并不只需要体力和智力,还需要对菲莉丝公主的真情真心。
  如此一来,眼前这阵仗的用意也可以理解,的确,这些前来迎接的少女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女,可若在这里就为女色所迷,只能证明这个人的心意不够坚定,至少在遇见此类情形下的抵抗力很低。依路达克作为父亲虽然恶迹连连,可他仍然有身为人父的自觉和良心,让女儿嫁给花心大少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是选择在这里沉迷倾倒丧失资格,还是忠实于本心抗拒诱惑,你自己选择吧。
  这句话米伯特并没有对他说,可临走时的眼神却清楚地传达了这个讯息。
  贝罗当然只有一个回答,因为他和奉命参赛的亚若、里尔和佛塞不同,也和为追求金钱参赛的其余人想法有异,以他一国皇子的身份参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真的想娶菲莉丝为妻。
  而让他真正产生警觉的,却是那些女孩把米伯特拉走的异常举动——米伯特一和他说话,那些女孩就互相交换了一些意义不明的眼色,然后在自己和米伯特身边的女孩子几乎同时开始行动,有意无意地分开了他们。
  很显然,这些女孩子都受过吩咐,要尽量隔绝参赛者间的思想交流,那也就证明米伯特的想法没错,这个热烈欢迎的场面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考验。
  “经过前几场激烈的比赛,各位英雄应该都饿了累了吧,因为比赛规则的限制,我们不能为你们准备休息的场所,但供给你们酒食却是允许的,所以各位请不用客气,尽量享用吧!”那位明显是职业主持人的男性一声令下,被团团包围的三十个参赛者就被数量多过五倍以上的女孩子簇拥起来,半拖半拉地向摆设宴席的地方移动。
  贝罗看看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亚瑟,就急忙朝被拉走的米伯特望去,见他被硬压到最右方的一席坐下,便开始使尽手段哄身旁的女孩,最终设法使自己被安排到了米伯特那席的近旁,和他只是不到一个座位的间隔。
  在这遍布迷#魂阵的地方,他已不能再指望已掉进陷阱的那些笨蛋,只有脑筋清醒的米伯特才是他唯一的救星,虽然向同为竞争对手的人求教有些尴尬,不过总比不光彩的退场。
  贝罗故意把酒桌上的酒杯打翻,装做无意地把酒汁溅到了周围的几个女孩身上,作为女性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被弄脏的衣服上,这才给了贝罗一个偷空询问米伯特的机会:“怎么办?这些酒菜会不会有问题?”
  米伯特显然更早注意到了这些女孩子地异常,同样非常小心地低声答道:“应该不会。一吃就出问题的话。做手脚地痕迹就太明显了。华斯特王不是这么笨的人。”
  “那他请我们吃饭用意何在?”
  “赛程需要是一个原因,你难道没有饥饿的感觉吗?不妨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是绝对必要的。”米伯特悄然道:“不过我认为,最好不要暴饮暴食吃太饱,保持平常状态最重要。”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发觉到几个女孩已重新开始注意他们。贝罗迅速地结束了这场短暂谈话。装模作样地开始向她们道歉:“啊!几位小姐,真是对不起……”
  “清蒸大闸蟹,五香童子鸡,荷包桂花鱼。时鲜鱼翅炖锅还有酒汁烤肉……依路达克倒也是下了血本嘛!”修伊的注意焦点集中在了宴席地莱式上,逡巡一遍后不由得微笑道:“就算是华斯特一流旅店的伙食也没这种水准,他是想撑死参赛者吗?”
  “是不错,米伯特还真有口福?咦?下雨了吗?”老酒鬼忽然觉得有液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不禁这么问了虚空一句。
  虚空的苦笑很快传进耳朵:“没有,只是小七的口水流到你手上了。”
  老酒鬼地眼睛马上离开望远镜,在确认这些液体的确是来自盘在肩上的小七后,他叫了起来:“你恶不恶心啊!就算再好吃,也犯不着光看就垂涎欲滴吧?”
  “你不也是一边看一边咽口水,五十步别笑百步了!”小七哼道:“而且我自小生长在环境恶劣的‘暗黑龙渊’,跟这个叫修伊的吝啬鬼后也没吃过什么大餐,有点馋相很奇怪吗?”
  倪剑似乎是心有同感,点头赞同着小七的说法:“我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尤其在修伊掌管财政大权后,饮食方面的节俭度是有点偏高。”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大家总是一餐饥一餐饱,是谁害的?”倪剑话音未落,玛丽嘉的手已重重拧住了他的耳朵:“若不是你没经济头脑乱花钱,又或者老接无利买卖赔本,在遇到修伊前,我们又怎么会有连啃五个月冷面包的惨痛经历?别不知足了,现在我们能天天住旅馆,还有能让大家饱餐的中等伙食,这已经比以前不知好多少了!因此我赞成修伊的节俭,你给我闭嘴吧!”
  听到倪剑的抱怨,修伊只是莞尔一笑:“只要别天天大鱼大肉地浪费,偶尔打点牙祭也没关系,既然这么惨相,今晚的伙食吃好点也无妨……倒是蕾娜斯,你在神族的领地法哈罗该习惯了品尝精美食物,人界的伙食能吃得惯吗?”
  蕾娜斯摇头失笑道:“神族也有节俭的习惯,虽然整体饮食水平比人界高一些,不过也只在重大庆典才摆宴设席,而且我是负责在人界收集勇者战魂的外事人员,大部份时间都在外面度过,风餐露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像现在这般稳定的伙食对我而言,反而还有些奢侈了呢。”
  “是吗?那就好……”修伊话锋一转:“话说回来,米伯特今天比赛要能获胜,他就是标标准准的华斯特驸马,召开宴席庆祝顺理成章,带携我们去享受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你们说呢?”
  倪剑、小七和老酒鬼同时精神一振,原本信誓旦旦说米伯特会输的他们突然觉得,米伯特胜利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似乎并不那么飘渺虚无,而是能实际满足口腹之欲的美味佳肴,因此几秒后,这三人的立场完全改变了。
  “米伯特,你一定要赢!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小七首先对着赛场大喊了起来,也不想想对方能否听到。
  “对!是男人就要努力拼搏,输了回来看我怎么整你!”老酒鬼恶狠狠地下了如此誓言,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坐享其成者的立场。
  “成败在此一举,兄弟加油啊!美好的人生在等着你啊!”倪剑也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几天前主动凑钱?为米伯特买棺材的事情,他此刻似乎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于几位贪吃鬼的露骨举动,修伊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冷冷的笑意只在眼角有一丝无意的泄露。而虚空、蕾哪斯和玛丽嘉的表现就比较直接了,虽然只有苦笑一种神色,不过其深度却非比寻常,无力和无奈的感觉在其中也表露无遗。
  但还是虚空的这句喃喃自语最经典:“咳……要是敌人用美食做诱饵,我们恐怕要立刻失去一名弓箭手、一个魔法师和一条暗黑龙了……”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3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三章 利用
 
  与目的比较纯粹的米伯特和贝罗相比,动机偏向金钱比例更大的二十五个平民阶层参赛者显然没很多顾忌,对鲜花赞颂加美女的攻势只微微吃惊了一下就完全屈服,他们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至少以以前的身份来说,他们从未受过如此的重视和欢迎,跌进依路达克的陷阱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在众多美女包围下的宴席才一开始,被努力劝酒劝菜的他们立刻开怀大饮,以后赛事的艰险和困难完全被抛到了脑后,以平民身份从未品尝过的美食一道又一道滑进喉咙,平日里只在橱窗中见到的高价美酒一瓶接一瓶地被喝干,以现实情形而言,这些人肯定觉得自己已上了天堂。
  然而真正的地狱也就在此时,一点一滴地显露了出来。
  以极快速度吃了个六成饱后,米伯特便开始拒绝身边小姐的劝酒劝食,贝罗也学他般只吃了一些就适可而止,接着也用各种手段变相拒绝填鸭式攻击,不过这方面他比米伯特高明,不仅自己不再吃,还反而把身边的小姐个个灌得醉醺醺的。
  在观摩了贝罗的绝妙手段约三十分钟后,米伯特估计刚才吃的食物已消化得七七八八,于是就霍地起身:“……抱歉,我该走了,比赛还没完呢。”
  “嗯,这么快就要起程了吗?我看看……您的名字是……”负责主持全场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惊讶,马上拿出一张类似名单的东西看了看,忽地叫了起来:“米伯特·伊登先生吗?原来您就是从第一赛区一直领先到现在的米伯特先生啊!真不愧是有冠军相的人,对
  比赛的热忱果然与众不同啊!”
  一阵小小地骚动在宴会场地开始蔓延。好像有了默契……般。所有女孩的目光都集中到站起的米伯特身上。而且眼中所包含的倾慕之意也有些过份地明显了。
  米伯特的身上陡地掠过一丝恶寒,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依路达克的用意——在这些倾慕目光的背后,夹杂着嫉恨与妒意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到了他的身上,其来源就是那二十五个之前还生死与共的同伴。
  “团体取胜的要素在于团结,你按照我的计划能把一团散沙的参赛者团结起来,依路达克也一样能用别的法子破坏这种信赖感。这是迟卓会发生的事。而发生时必然就决定了比赛的结果。”
  修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种不安感,大概是他也知道,在“火焰空间”中已习惯了同伴情谊的米伯特不怎么喜欢这种事情,然而他这回却是过份担忧了。
  参赛者彼此间是竞争关系。期待在短暂的比赛间隙就能建立如多年合作伙伴那样的友谊,本来就过于天真,米伯特早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只是在此刻真的发生时,心里仍然有点不太好受而已。
  多少都是曾患难过几关的伙伴,被这中年男人的一席话加上这些女孩子的一眼,原本就很难平衡的小市民心态就充分暴露了出来,对他的嫉妒与不信任感已经悄悄地萌芽,忽然间米伯特已明白,经过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后,他和这些人之间已多了一层无法穿透的隔阂。
  “他这么努力比赛,是不是有在利用我们?”
  “他的主意真的是为我们好吗?还是只为了他自己?”
  虽然并没有人真的这么说,但包含着这些语句的不信任眼光已在无意中泄露出了秘密,位于目光中心点的米伯特更是清楚地感受到这些感情,心底不由得暗自叹息:“看来修伊大哥说得对,决定比赛结果的时候终于到了……以后他们也再不会听我的意见了吧。”
  望望米伯特,再瞧瞧忽然有些僵化的局面,贝罗也站了起来,走到米伯特身边低声道:“算了,别和他们计较,我们走吧。”
  米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那些曾经是伙伴的人一眼后,头也不回地和贝罗一起离开了宴会场地,把还在喋喋不休的中年男子抛在了脑后。
  与此同时,会场内。
  “米伯特真是个白痴,那么多好吃的居然才吃个半饱?”小七的怒骂声响起:“有机会也不吃饱,这简直是对那些美食的亵渎!”
  玛丽嘉似乎更关心正经事:“别只注意吃,好像他和其他人闹得不太愉快呢。”
  “如我所料,厉害吧?”修伊的自我鼓吹习惯一样没变。
  “那当然,勾心斗角的事谁有你在行?不过这值得自我夸耀吗?”老酒鬼嘿嘿一笑。
  蕾娜斯似乎同意老酒鬼的观点,颔首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张扬更好。”
  虚空依然是偏袒修伊:“但我认为,能猜中敌人的诡计也是一种天赋,有什么不值得骄傲的?”
  倪剑仔细观察着大家的各自神态,最终还是决定闭嘴不开口,免得被卷进这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怪异讨论中。但修伊没有允许他置身事外着笑话:“倪剑,你说呢?”
  倪剑想了想,破天荒地决定跟着玛丽嘉的思路走,把事情导回正轨虽说不是自己的风格,但总比其他的话来得保险,最重要的是谁也不得罪:“那要看你对下一事件的预测如何,事情要看到结果才能下结论嘛!”
  “……算你有理。”修伊想不到倪剑会说正经话,一时也没话可说,索性自己了给了这场谈话:“那大家就接着看吧!”
  而就在他们头顶上不远处,皇室的几位重要成员也在进行着类似对话。
  依路达克还是那副半赞赏半无奈的表情:“果然又是这个小子在坏事……迁就一下可能是未来岳丈的我都不行吗?”
  菲奥雷马上献媚:“那可不妙,不过父皇该想好对策了吧?”
  作为同样想减轻惩罚的患难同胞,菲利姆自然也不甘落后:“废话,以父皇的英明神武。怎么会想不到对付他的方法。”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平时会很享受这种奉承的依路达克却一反常态,对两个儿子的赞颂之语充耳不闻:“不,我是想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啊?”
  此话一出,菲奥雷、菲利姆和菲莉丝一起惊奇地睁圆了眼睛,有份听到这句话的众臣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纷纷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向诡计多端、从不对人低头服输的依路达克·华斯特。居然也会承认自己对某个人无计可施。今天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冷静沉着,处变不惊,不在意荣辱成败,虽然这些表现大概是因为他事先受过吩咐。可那个叫米伯特的人自身素质也相当不错,能到达这地步有一半靠的是自己。”依路达克毫不吝惜对米伯特的赞美之辞:“我暂时还没找到他的弱点,若能顺利过关,我倒是很满意他作我的女婿。”
  菲莉丝已睁圆地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依路达克还是首次公开表示,他对某个人的满意程度已到达接近“准驸马”的地步,但菲奥雷的一句话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着真如父皇所言,这人将是难得的人才,他参加这种比赛恐怕目的并不简单吧?把妹妹交给他不会冒险吗?”
  “我同意菲奥雷的看法,不能把菲莉丝交给别有居心的人,她的终身幸福可不能作儿戏啊!”终究是血缘相连的兄妹,菲利姆对菲莉丝的关爱之情倒也绝非作假,但习惯了两位兄长恶作剧行为的菲莉丝却不由得心头一震,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也会说出这种充满人情味的真心话来。
  依路达克也表现出了少见的认真神态:“放心,我已着手开始调查了,你们就没发现这里少了几个人吗?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啊!”
  “……人少了?”菲奥雷和菲利姆一起转头望去,这才发现背后的群臣队列中果然失去了基力特夫妇的身影,直到依路达克这么说,众人才发现他们的失踪,由此可见他的吩咐举动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两兄弟回头,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倾佩的神色,对于老爸这套不动声色的台下动作模式,他们只有老实地承认自己的无知,而一直关注依路达克动作的菲莉丝也有几分骇然,因为除了和桑利做一些言语上的交流外,她完全没发现依路达克的言辞中有什么异常举动,更没发现基力特和罗莉塔的悄然离开。
  “不愧是陛下,果然厉害啊……”在短暂的愣怔后,众臣的称颂之辞纷至沓来,但心中由此产生的波动却和这些言辞基本一致。
  也许他并不算很正经的君主,不过其手腕的高明程度却足以承担“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称号,即便这种高明并不见得很光彩。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念头浮起,但因此而心神不属的却只有一个人。
  蒂姆斯·克鲁兹。
  “我是不是过于小看这个人了?”扪心自问的他只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他的预料之外发生,而这种感觉是一向自负才智过人的他从未尝过,也从不想品尝的。
  “陛下,我回来了。”正当蒂姆斯疑神疑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而且似乎是刻意在他的背后出声一般,令心里有鬼的总理大臣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基力特·安斯?”蒂姆、斯压住胸口,惊讶地叫出了来人的全名。
  “正是下官,蒂姆斯阁下,这还是您第一次称呼下它的全名啊!”基力特彬彬有礼地朝他微鞠一躬,语带讽刺地说道:“以往您不都是以官职相称吗?”
  蒂姆斯心中微凛,但从政多年的经历早已使他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失态了几秒钟就恢复了过来:“这很好解释,基力特将军不也是首次在我的背后突然发言的吗?有点吃惊也是人之常情吧?”
  基力特露出释然的神色,但话中所带的锋芒依然丝毫不减,含沙射影地说辞更是只有蒂姆斯方能体会其中滋味:“原来如此。下官还在担心。是否因为出言唐突打断了您的满腹思绪。令您产生了不满呢?”
  “哪里哪里,一点私人的事情,打断再想就是了,将军请不用为此介意。”装作听不出对方暗指自己心怀鬼胎,蒂姆斯很“大度”地答道:“将军不是有事向陛下汇报吗?请便吧。”
  “既是如此,恕下官失陪了。”基力特大有深意地看着蒂姆斯。一抹奇特的微笑爬上脸庞。然后才把话头转向依路达克:“陛下,您想了解的消息到了,不过由于内容较多无法一一汇报,因此臣准备了书面报告请陛下阅览。但文件数目较多,只能请陛下移驾前往查阅。”
  依路达克的眼中掠过一丝难明的神采,而后很爽快地站了起来:“也好,我也刚好坐久了要活动活动,将军请带路。”
  菲利姆不由得问道:“那比赛怎么办?父皇不接着看吗?”
  “你们两个替我看,另外布置个作业,一人写一篇我走后错漏掉的精彩片段,写得好惩罚减轻一半,若不统一或颠三倒四乏,结果不用我说也知道吧?”依路达克一句话就让菲利姆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居然无端端地自找麻烦,揽了个不知所谓地任务到身上。
  有艺术家气质和作家表达能力的菲奥雷还好,最头疼文字问题的自己这不是把套子往身上套吗?
  “父皇英明!儿臣必然会事无巨细地记下过程,并原原本本地禀告父皇。”大喜过望的菲奥雷急忙谢恩叩拜。菲利姆原本想和老爸讨价还价地话也因此半路夭折,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样下拜,接受了这个麻烦的差使。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中间插曲,菲莉丝嗅到了一丝诡谲的成份,但已被牢牢牵制住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探求答案,甚至连出言提醒两个笨兄长都做不到,更何况现在的菲利姆和菲奥雷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尽力做好“功课”讨取依路达克的欢心,藉此减轻所受的惩罚才是最重要的事,但就目前情况来说,菲利姆明显落在下风。
  因此一等依路达克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菲利姆便毫不客气地对菲奥雷吼了起来:“该死的!你那么快谢恩干……”
  “什么”这两个字还未吐出,菲奥雷的一只手掌已悠然扬起,伸开五指在菲利姆面前晃了一晃:“我替你做全部功课,但你要帮忙完成我被摊派的一半工作,不成就拉倒,怎么样?”
  菲利姆对弟弟的趁火打劫很得牙痒痒的,不过在文学领域属于初学者的他唯有认命:“好吧,就这么说定,能少出一半钱总比加倍强。”
  “成交!”菲奥雷的笑容看起来如阳光般灿烂,因为他终于夺回了四分之三的被剥夺时间,而在旁观看这一幕的群臣只有摇头的份。
  有如此才智不用到关切国计民生上,但也明言不想即位称帝对于民负责,如此皇子你又能拿他怎办?咬他一口?
  在山顶上被山风一吹,原本就没有喝酒的米伯特更清醒了,但他却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毕竟心中的那股凝重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除去贵族身份的贝罗,以及亚瑟、里尔与佛塞三位高位重臣,那二十五个人才是和米伯特同一阶层的普通人,而如铁一般的事实说明,地位低下的平民阶层在品德上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势,反而比被公认为“蛀虫”的贵族官僚更难抵受诱惑,这种认知让米伯特觉得很难受。
  在比赛前的吩咐中,修伊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这些,但现在回想起那时他说话间流露的忧虑,米伯特便知道修伊早就想到了一切,只是因为想照顾他的心情而没有说出来。
  然而事实却是不可逃避的,米伯特终究还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紧跟在米伯特身后,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的贝罗大致看出了点端倪,不过他却找不到任何话头可说,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用无言的行动表达自己对米伯特的关心。
  在不知不觉中。贝罗已忘记了米伯特的表面任务是来“保护”他。而是把对方看作一个可平辈相交的好朋友来看待。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可此刻的他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皇室贵族身份,而真心真意地希望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米伯特身边。
  “……谢谢你。”米伯特急地停步,但依然没有转过身来:“不过我想自己单独走走,你能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贝罗望着他,忽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过别憋在心里好吗?实在气不过就尽管骂出来好了。散步解决不了问题的。”
  米伯特倏地回头:“为什么你认为我会难受?”
  “与我、亚瑟他们相比。那二十五个人才是更接近你身份的人吧,被他们用那种目光盯住,多少都会不好受的。”贝罗一耸肩膀:“而且说不好听一些,猜疑本来就是人的天性。我们这群素不相识又是竞争对手的人能团结到一起,到现在才出现这问题已算是个奇迹了。”
  米伯特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迟早都会发生……你是这个意思吗?那你为什么还相信我呢?”
  贝罗蹙眉沉思片刻才答道:“我的目的和你比较接近,还有蒂尔罗格的‘保镖契约’作为互相信任的基础,你觉得我不该相信你吗?”
  一个微笑浮上米伯特嘴角:“当然不。”
  依路达克和基力特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出会场绕了一周后又从一个较偏僻的人口进来了,而这时早有人准备好了一个秘密的房间以供两人谈话。
  “嗯……跑了?看来雷莎妮亚命不该绝啊!”经过基力特的简短汇报,依路达克也只有承认自己的运气欠佳:“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你们没等到他们进入伏击圈就动手了吗?”
  基力特摇头:“您特意吩咐过的,我们怎么敢阳奉阴违,一切都和您预料的一样,只是雷莎妮亚的当机立断远比想像中快,在我们还没控制住局面前,她就已经定下决心,牺牲所有的手下来成全自己的逃走。”
  依路达克问道:“我不是为此准备了特殊的追击部队给你吗?已经为此专门训练了一个月,该不会是他们失手了吧?”
  基力特苦笑:“正是如此。”
  “这不可能,他们是专门挑选出来的长距离追击部队,善于追踪、侦察与搜索,雷莎妮亚就算战场经验再丰富,面对两千个精于此道的好手也绝无胜算。”依路达克盯着基力特:“难道是我们低估了她?”
  基力特露出深思的神情,而后微微点头:“大概吧,至少我可以确定,雷莎妮亚留了一手,另外派了一批人专门负责接应她撤退,在现场对她发起追击的士兵刚爬到山顶上就遭到袭击,四个突如其来的照明魔法光球让冲上去的人全部摔了下来,如此说对方的接应人员中有魔法师,而且是早就准备好这么做了。”
  依路达克问道:“你没派人监察她下属魔法师部队的动向吗?”
  基力特为难答道:“有是有,但弄七八个魔法师不动声色地潜进来,以她的手段足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水准,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搜查,这点限制了情报来源的覆盖面。”
  “那后面的追击行动呢?”依路达克追问道:“以你的性格,总不会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吧?难不成……”
  基力特的尴尬神色有增无减,但言语中也带了几分对对手的敬佩:“是的,陛下,臣所发起的后续追击完全失败了,虽然这么说实在有些马后炮的成份,但我也只能佩服雷莎妮亚的手段高明。”
  “……这怎么说?”
  基力特答道:“她和接应部队汇合后并未如预料中向赛场外撤退,也没有刻意把行走的痕迹消除,而是大摇大摆地朝第二赛段所在区域前进,在和我们的部队兜了七八个圈子后,突然又回头进入第三赛段,并在一处悬崖边彻底消失了踪影。”
  “我初时还以为中了她的声东击西之计,又特意在整个赛段内进行了多层地毯式搜索,可最终结果只证明,她已经用某种我所无法预测的手段从那处悬崖逃走了。”
  “看来要重新估计她的实力。”依路达克抚着下巴说道:“她对行动区域的熟悉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准备也异常充分。最重要地是。她居然有办法在我们的地盘上偷偷安插下一支接应部队,这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还有最后的神秘脱逃手段……也罢,这回就当是让她赢了一仗吧!”
  基力特问道:“我们抓住了她的四百名手下,这该怎么处理?,要用他们令雷莎妮亚头疼一下吗?”
  依路达克淡然一笑:“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他们既然能成为她的心腹。忠诚自然是勿庸置疑。逼他们指证雷莎妮亚这种事就省点力气吧。”
  基力特露出一缕神秘地微笑:“那是当然,我也不指望卖主求荣之徒地证供,但让她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却没问题。”
  “那就交给你了,别让那对父女太轻松就行。可也不能逼急他们,毕竟有才华的人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依路达克终于在临行前展现出了帝王的大度气概:“国家并不只由君主决定命运,智谋出众地能臣也是国运昌隆的必要条件,但忠臣和能臣的结局是有很多不同的,基力特,何去何从自己要想好啊!”
  “是,陛下,我会好好思索的。”基力特忽然从依路达克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严与气度,还有那份无法捉摸的深沉心机,一滴冷汗随即悄悄沁出额角。
  就在这一刹那间,基力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心意。谁才是他心目中最适合的主君,这个答案已经不用再探寻了。不管有多少缺点,又或在人格和品德上存在某些问题,都不会影响一个帝王的合格度。
  这就是他得到的答案。
  悬崖绝壁,光秃秃的山顶平台,三副紧紧固定在平台上的高架辘轳,连着三根金属粗绳在两座距离近八百米的高峰闯荡来荡去,不时有狂风从中穿过,让本来就看着有点发悬的情景更加具有危险性。
  米伯特和贝罗此刻正站在这一系列比赛专用设施前,望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那片灰白色发怔。
  “乖乖,这次真的有玩命的可能,这高度至少有近千米,掉下去就只能向死神报到。”贝罗吐了吐舌头:“米伯特,你觉得呢?”
  “不会的,每次大会虽然伤者无数,可我从没听过有人在比赛里丧命,华斯特的皇帝陛下还是相当在意人命损失的人,这次也该不会例外。”米伯特望着那片被灰白色云雾所覆盖的区域,慢慢地答道:“下面该有类似安全网的东西,只是我们看不见里了。掉下去该没有性命之虞,不过以陛下的个性,落在上面就失去资格的可能性很大,还是不失手为好。”
  贝罗点头赞成,不管下面的安全网会有多结实,落在上面都不会很舒服,除非有人是为品尝高空蹦“网”的滋味而来,否则谁都不会愿意以失败作交换的。
  “两位是继续比赛的选手吧,”一名身着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女孩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彬彬有礼地问着两人:“需要我来说明规则吗?”
  贝罗望了望米伯特,后着微微点头:“请便。”
  “明白,那就由我来说明规则吧。如您所见,想进入最后的丛林赛段,对面的山峰是唯一的人口,因此这几具辘轳上的金属绳索就是唯一能通过的工具,而大会为此准备了滑杆与滑行护手,请利用这些道具到达对面,不过由于山风较大,手滑或精力不集中肯定会落崖失败,请注意。”
  米伯特急地问道:“只能用它过去吗?”
  女孩很惊讶地望着他,不过很快就作出了回答:“不,若您能用自己的方法跨越八百米的距离,即使不使用大会所提供的设施也不犯规。”
  “那就好……贝罗,帮我个忙,背囊里的东西又要大派用场了。”米伯特伸手拉下背囊的背带,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面上翻找起来。
  贝罗学他般把背囊解下,刚要说话就听到了来自后方的一阵急促脚步声,回头一望不禁面色大变。
  “你到底给米伯特和贝罗准备了多少东西?”望见米伯特又在背囊里埋头找东西,老酒鬼不由得满腹疑问:“我怎么觉得那个背囊快成他们的百宝箱了?”
  “锯子一把、凿子三把、钉子两袋、木工斧一把、刨子一副、回力镖组件两套、一支对付水中猛兽的特制毒肉卷。此外还有一把射程达千米之遥地弩弓。最后是盘起来的超坚韧金属线。伸展开地长度可以达到九百米以上。”修伊对背囊里的东西记得一样不差且倒背如流,一时间得到答案的众人反而愣住了。
  倪剑首先清醒过来:“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吗?”
  还没等修伊回答,虚空已替他说了:“你没注意到?米伯特通过前几关时不都用上了吗?”
  “不是全部,弩弓和金属线还没用上。”修伊轻轻摇头:“不过这时该是使用的时机了。”
  贝罗吃惊不是没理由的,由于率先离席,他和米伯特都争取到了宝贵地先发位置。因此才能相当悠闲地走到继续比赛的地点。而这批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正是来自那批被他们甩下的后来者。
  “好小子!居然敢首先落跑?”亚瑟一起上他们就叫了起来,“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顾及兄弟义气吗?”
  贝罗无奈地苦笑起来:“看到几位陷身脂粉阵的享受模样,谁敢打搅你们?我和米伯特都是有义气的人。只可惜坏人好事是会伤彼此感情的。”
  亚瑟脸皮厚还没什么,平日比较爱面子的里尔和佛塞不禁老脸一红,想起自己的一大把年纪和刚才被女色大晕其浪的经历,都有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与相对比较熟悉的他们相比,其他二十五个人的情形就比较生冷一些,先前的嫉妒已在彼此之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看米伯特的目光也变得充满敌意,毕竟对不常受到欢迎的平民来说,存在一个让他们感到威胁的高明人物是很令人不快的事,对他们疏远也在所难免。
  “……依路达克的计谋生效了。”米伯特忽然停止翻找物品的动作,不无感慨地说道:“连我也被利用了吗?”
  贝罗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利用?我不太明白……”
  米伯特轻叹一声:“看看后来这些人的模样,你就知道了。”
  贝罗依言望去,立刻明白了米伯特的意思——与有事先计算过食量的他们相比,二十八个跟来的人个个都吃得有些过饱,小腹微胀不说,连走路跑步的样子都变得有点滑稽,再加上为赶上两人剧烈运动的缘故,有两三个人还出现了肚子疼痛的症状。
  “过量饮食,再加上嫉妒心作怪不甘落后,就把饭后不宜运动的常识忘得一千二净,继续比赛的耐力也随之下降了,半路设宴这一招实在是一箭双雕。”米伯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听到这些话的亚瑟、里尔和佛塞立刻被说中要害,又是惭愧又是气愤地低下了头。
  贝罗也似乎有所发现,又补充了一句:“原来如此,吃得饱还可以导致体重短期内暴涨,用钢丝进行空中滑行的难度也进一步加大,我就说华斯特王怎么会这么好心嘛!”
  “那该怎么办?”见那二十五人已不约而同地朝悬着金属绳的辘轳走去,亚瑟低声问道:“难道就在这里呆等食物消化吗?”
  米伯特反问道:“冒着得阑尾炎的风险跑全程,你就不惜比赛完马上开刀住院?”
  “这……”想起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以及戴着大口罩、与屠夫相比只是杀气轻些的主刀大夫,三人立刻噤若寒蝉地闭上嘴,乖乖地席地坐了下来,按米伯特说的静等食物消化。
  贝罗凑过来问道:“让他们领先没关系吗?”
  米伯特望着已开始领取滑杆与护手的参赛者,不禁摇头失笑:“无所谓,现在的他们听不进我的建议,眼睛里只有自己出风头又或是赢取比赛胜利,中计上当在所难免,你看着好了。”
  “啊,你那位朋友再次给了你建议吗?”亚若问道:“既然这么肯定,预言中的第一个部份是什么?”
  米伯特淡淡地一笑:“首先,千万不要使用比赛提供的设施,因为一定做了手脚。”
  就在米伯特说话的同时,三个人已把领到的金属护手分别搭在一条钢索上,猛地朝着对面的山峰滑去,而当这句话刚说完的一刹那,三声从他们口中发出的惨叫几乎是不分先后地传进众人耳中。
  贝罗惊讶地扭头回望,而亚瑟、里尔与佛塞则从地上弹了起来,而这一看只再次证明,米伯特那位朋友所做的预言永远是无比正确的。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4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四章 智惩二皇子
 
  三个最先出发的人,与其说是赞赏他们的英勇无畏,倒不如说更应测地评他们的有勇无谋。被依路达克的计谋成功离心的同时,想逞英雄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些平凡市民的脑海中,因此在抢夺先发位置的激战中,这三人只重视了出发的先后顺序,而完全忽略了比赛设施和器具上是否有什么异常。
  如此一来,他们出发时的状况就完全应验了米伯特所谓“中计上当”的预言,搭上钢索的时候还没什么,可当滑行一开始,这几位仁兄就发现已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两座山峰间的风比较大倒不奇怪,那位负责解说的女孩的劝告每个人倒都又听了一遍,可是钢索本身的问题却在这时钻了出来——滑,而且不是被雾水淋湿后的阴冷湿滑,倒更像是被人除上了一层油一般地滑不溜手。比赛配备的护手搭在上亩根本是不牢靠,再被较大的风一吹,才滑了不到二十米就开始剧烈地左摇右摆,走到一百米的时候护手的重心就彻底发生了偏移。
  三个人的手臂无一例外地因为偏移和钢索做了最直接的高速摩擦,擦破一块皮之后,吃痛自然缩手的他们就惨叫着掉向了云雾笼罩的深渊,资格的丧失已成定局。
  毫无疑问,依路达克一定是在钢索上涂了某种颜色与钢素后异的润滑油,而且老奸巨滑的他并没有涂满整条钢索,而是在二十米的距离过后才下手,让没有预见性且丧失了警惕心的人立马吃了大亏。
  惨叫声依然绵延不绝地从脚下传来,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大家都清晰地听到了人体与某种网状物接触地沉闷声响。下面有安全网地猜测由此得到了证实。不过这只能证明掉落地无危险性而已。
  望望被云雾遮盖了一切的下方,再看看那条布满杀机的钢索,贝罗、亚瑟、里尔和佛塞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果然做了陷阱……米伯特,你那位朋友还有什么忠告,一口气说出来吧。”
  和基力特分手之后,依路达克以最快地速度往会场赶去。就在他重新回到贵宾看台人口的那一刻。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雷莎妮亚也出现在了同一地点,双方一打照面都不觉有些愕然。
  “雷莎妮亚将军,公务处理完了吗?”依路达克的惊讶一闪即逝,随即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效率真是惊人哪!”
  雷莎妮亚微微低下头。在行君臣之礼的同时;她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怒意,眼前这只老狐狸分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哪壶水不开提哪壶,雷莎妮亚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这位君主的冷嘲热讽本性,可在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情况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积压的公务多半都有时间限制,因此臣才不得不去,但由于数量不大,所花费的时间并不多,陛下的谬赞臣担当不起。”
  回答无懈可击,就是表情有些不够老到,不愧是蒂姆斯的女儿,政治家的天赋是会遗传的吗?
  依路达克心底这么称赞,但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因此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张笑眯眯的面具:“是吗?那是我误会了,将军可是想回场观看比赛?”
  雷莎妮亚低声应道:“是,陛下。”
  “既是如此,将军可愿意与我一同回场?”依路达克微笑着说道:“雷莎妮亚将军一直在西方边境从事巡查职责,很少有机会参观如此盛会,和蒂姆斯卿父女重逢也不频繁,想必有很多话需要彼此倾诉吧?”
  雷莎妮亚心中微凛,对依路达克的警惕心随之提高到了最高点,她很清楚这句话的可圈可点性,表面意义像是在询问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实际上却是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她和蒂姆斯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其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谢谢陛下的关心,臣既为戍守边陲的军团长,国家之安危自当是超越一切的最高利益,亲情反为其次。”雷莎妮亚决定装聋作哑:“而且父女间的私语该属个人私事,陛下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依路达克碰了个软钉子,不过他的脸上却不见有任何尴尬,反而有少许赞赏他轻轻一笑:“说得好,我也不为难将军了……喏,蒂姆斯卿就在那里,将军请自便。”
  雷莎妮亚轻应一声,离开华斯特王朝自己的父亲走去,而依路达克微笑凝望的视线只令她感到如芒刺背,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再加上先前行动受挫的不快,出现在蒂姆斯面前的她可说是面色难看到极点。
  “……出什么事了?”见女儿平安无事地归来,蒂姆斯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神情立时令他的心猛地一跳。
  雷莎妮亚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尤其是正慢慢走向菲利姆与菲奥雷的依路达克后,才低声说道:“失败了,除了我外全军覆没。”
  蒂姆斯浑身微微一震:“这怎么可能?”
  “我们低估了对手的情报收集能力,中埋伏时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幸好我及时脱出,可其他人就无一幸免了。”雷莎妮亚恨恨地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想法把人救回来啊!”
  蒂姆斯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能逃脱就比什么都强,毕竟救他们要比救你容易得多,我会想办法解决后续问题,不过我还有点疑问。”
  “是什么?”
  蒂姆斯问道:“若对方早就知情,以陛下的性格来说,他不会没考虑到对方逃脱的可能,也不会没做万全准备就下手,你要逃离战场该是非常困难,至少不可能毫发无损,有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形?”
  雷莎妮亚浮现出古怪的神情,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些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我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感到离奇——在逃出战场、踏足山顶的瞬间。我忽然失去了一切知觉。当醒来地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高过人头的草丛中。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更连一个追兵都看不见。根据我事后的判断,我清醒的地点离退伏击的地方足有七八十公里远,我是怎么走过这段路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留下,真古怪!”
  “难道他们在山顶预先设了埋伏?”蒂姆斯刚猜了一种可能就自己否定掉了:“不可能,没理由抓到你再放掉的。他们整个行动的目的不就是活捉你吗?”
  雷莎妮亚摇头:“我也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有一种符合逻辑,所以我只能认为,大概是由于受到伏击的刺激影响,那段亡命奔逃的记忆在无意中被自动遗忘了。父亲说呢?”
  蹙眉苦思了一会后,虽然仍觉得这种解释不尽完美,可蒂姆斯也只能勉强接受了雷莎妮亚的想法广。“也只能这么想了,反正你能逃出来是最好的,不过这次失败对计划的影响实在大,今后的行动必须倍加小心,一切事情必须以陛下都知晓的前提来布置,明白吗?”
  雷莎妮亚心领神会地点头:“嗯,那菲莉丝公主的事情怎么办?以后还要在她身上动脑筋吗?”
  蒂姆斯断然摇头:“不,看来陛下对公主殿下的重视并不简单,还是不去触碰这种敏感地带较好,而且……”一抹苦笑随着视线的转移慢慢绽开,“这回的比赛中似乎有了一匹意外的黑马,也许这样的招亲大会将是最后一次了。”
  雷莎妮亚不禁愕然以对,接着她便望向蒂姆斯苦笑面对的地方,米伯特的身影随之映人了她的眼帘。
  背囊中的物品散落得满地都是,不过米伯特似乎毫不在意往后的收拾问题,只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后便站了起来,经过一番简易安装之后,一把银色的弩弓便出现在了他手中,再把余下的金属线圈完全展开,将金属线的一头从弩箭尾部的小孔穿过并打了三重死结,整个前期准备就此告一段落。
  大概是怕影响他专心致志工作的缘故,虽然先前问米伯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贝罗等人还是非常耐心地没有继续追问,直到他把又红又专星对准了对面山峰的某一块岩石,亚瑟才忍不住出声问道:“米伯特,你那位朋友难道没有别的交代了吗?”
  米伯特放下弩弓,回头淡淡道:“有,不过只要跟着我走,不听也没什么关系,难道你想跟那些人走同一条路吗?”
  贝罗望了望在辘轳下进退维谷的那群人,不禁苦笑:“听过你刚才的话后,谁还有胆子自大自为,不过说来作个参考也好,我们至少能知道,若跟那帮人一般见识会有什么下场。”
  “……也罢,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米伯特说道:“那么第二条也是最后一条,即使用大会的设施,也要注意不要一起上。”
  话音刚落,刚才跌下人的地方立即又多了几声惨呼,而且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回失足落崖的十二个人正是因万一起上才得到了如此结果。
  “……好阴险。”对依路达克的恶行,身为臣子的亚瑟只能如此评价。
  里尔与佛塞也有同感,在华斯特王的这种智慧用在敌人身上时,他们多半将赞颂皇帝陛下的奇思妙想,然而当自己成为受害者时,他们也唯有自认倒霉地发发牢骚。
  “攻心策略加上特别制作的现场设施,一口气葬送掉了一半的合格者,你们的陛下还真是精打细算啊!”贝罗诙谐地说道:“选女婚也要追求低成本经营,华斯特繁荣的商业风气由此也可见一斑。”
  见亚瑟三人被贝罗嘲讽得有些不好意思,米伯特不禁哑然失笑:“贝罗,你就别捉弄他们了,他们也是不想来的,更和皇帝陛下的馊主意没有半点关系。”
  “我知道,不过要是不说笑话调剂气氛,这一路被捉弄的怨气会把人活活气疯的。”贝罗一耸肩膀:“若没有你的帮忙和提醒,我们就算能活着到这里,性命最多也只剩下半条……说实话,前几次大赛虽然也够疯狂。但到这一届恶搞程度才算到达巅峰。华斯特王这回吃错药了吗?”
  “他若吃错药。这回的比赛应该会比以前轻松,”亚瑟絮絮叨叨地说道:“所以他肯定是大脑机能过于健全才会这样,如此说来,他还是病态一点更好。”
  “噌”地一声,带着金属线的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地轨迹,随后极其准确地钉在了对面山峰较高处地一块岩石上。箭头在强力弩机的力量下深深地插进其中。米伯特用力扯了两下金属线没有松动后。满意的笑道:“贝罗,把你的那副弩弓拿给我。”
  “哦,知道了。”贝罗把依样组装好的弩弓与盘成一团的金属线交给他,问道:“你没在听我们说什么吗?”
  米伯特把金属线像刚才那般穿好。上箭举弓瞄准前方,又是“噌”地一声过后,这第二根弩箭笔直地飞向第一根弩箭的右方,在距离约二十厘米地另一块岩石上钉了进去,箭头没进了足有四分之三。以牢固程度来说,这第二箭比刚才地第一箭述要有把握。
  直到确认两根金属线都没有从弩箭上松脱后,米伯特才回答了贝罗的问题:“听到了,不过发牢骚归发牢骚,事情总要有人做,若我也跟你们一起讨论,这第三关谁来想办法通过?”
  一听米伯特有法过关,四人同时叫了起来:“你有什么办法能过关?”
  米伯特的手朝两根与钢素相比异常单薄的金属线上一指:“自力更生,老老实实地爬吧。”
  当依路达克悄悄走到菲利姆与菲奥雷身后时,这两位乖巧的皇子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正专心地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写着观察日记,不过依路达克很快发现,此刻这两人又乖又正经的样子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三人落山,后者则群聚而议之,唯米伯特等人独出蹊径,于旁不动声色以观之……”菲奥雷摇头晃脑地吟诵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似乎对自己的文采显得很满意。菲利姆写记录的纸张上则是只有不到两三行,但他居然还有空埋怨菲奥雷:“喂,我说二弟啊,你写得这么文绉绉的,父皇真的会满意吗?我觉得这实在有点晦涩难懂啊,通篇都是‘之乎者也’的,你该知道我对文言文最头疼了。”
  菲奥雷对菲利姆的抗议只是一翻白眼:“俗,真是俗,像我这种高雅的文人居然会有你这种俗不可耐的兄弟,真是冤孽呀!拉长耳朵听明白了,这才叫真正的文字艺术,用最精练的词语表达最大程度的内容,有什么文体能比文言文更合适呢?”
  “可是父是要的是比赛观察报告,高不高雅没什么意义吧?”毕竟是拜托弟弟帮自己的忙,菲利姆说话的口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小心翼翼的口吻和对依路达克说话时一模一样:“还是通俗点好,能不能麻烦再改改?”
  菲奥雷冷哼一声,劈手抄过菲利姆手中的观察报告,指着那少得可怜的几行字嘿嘿一笑:“通俗?通俗就像你这样只有几行?‘三个人掉下去,然后十二个人一起上,又掉了下去,现在还有十五个人没掉下去’,这种流水帐式的笨写法连三岁孩子都会,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父皇满意吗?”
  “那如何才能让父皇满意呢?”菲利姆突然看见依路达克的身影正悄悄地走进自己这边,而背对着看台入口的菲奥雷则对此一无所觉,心知一切都已来不及的菲利姆眼珠子一转,随即做很谦虚状地问道:“我实在是无法揣摩父皇的心思,二弟你心思灵巧,想必在这方面大有心得,能不能也让我学习学习你的经验呢?”
  菲奥雷浑然不知依路达克已悄然走到身后,正准备聆听他的“长篇大论”,更没有注意到在菲利姆眼中闪过的那丝狡黯光芒,一心沉醉在自己美学中的他还以为老哥终于开窍,真心实意地想向自己取经,于是他的大放厥词就在背后依路达克的险恶视线、菲莉丝的无奈表情、菲利姆的窃笑以及群臣写满“不知死活”四字的目光中开始了:“首先呢,你要知道,父皇是个很喜欢赞赏话语的人,对于这种写报告的任务。他只在乎我们是否执行。写得好不好只是其次。只要好话多说一些,把黑的颠倒成白的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类歪曲事实的人。”
  菲奥雷说的倒字字都是真理,不过他此刻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菲利姆那一脸的崇拜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更没有发现背后有一个老头已把手指的关节压得嘎嘎作响。茫然不知大祸临头的他还在继续无责任的发言:“而且他还有个喜欢附庸风雅的特点。你以为他喜欢文言文吗?当然不是,他和你一样对这种深奥的文体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就像我说的,只在文人雅土互相交流的文言文也是抬高他自身水准的一种方法。
  “我们写的他尽管看不懂。、但只要装成看懂,大家就会在不知真相的前提下以为他真懂,那样父皇的品位就会在无形间被提高一个档次,为此心情喜悦的他自然不会再关心我们写得是否真的好,如此一来不就安全过关了吗?”
  菲利姆嘿嘿好笑,因为他已看到依路达克的脸气得如猪肝般血红,不过表面上他还很夸张地鼓起了掌,使这幕有趣的独角戏可以继续演下去:“高论高论,兄弟你真是对父皇了解得透彻,不过父皇万一认真起来呢?”
  “认真?他也会认真?”菲奥雷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认真的只有如何想整人的阴招,好如何……啊!父、父、父、父皇!”
  可能是想转身摆个姿势,以凸显自己在下如此定论时的翩翩风度,菲奥雷陡然故作潇洒地转身,但却没想到回头看见的不是众人崇拜的目光,而是依路达克已气得发青的老脸,这下子他才知道大事不妙:“您、您、您、您是什么时、时、时候来的?”
  “你说呢?我亲爱的好儿子?”依路达克忽然笑眯眯地绽开一个笑容,但在所有人眼中,这个微笑实在比哭还要难看,菲奥雷的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死菲利姆,你陷害我!”菲奥雷首先想到了一直面向入口方向的某个人,再回忆起刚才他那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被算计的想法顿时充满了他的整个脑海:“你是知道才放意这么做的吧?”
  “哎呀,我虽没告诉你父皇的到来,可我也没说父皇不在你身后,而且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讲的,我可没有刻意引诱你啊!”菲利姆奸诈地一笑:“父皇对此一清二楚,我可是无辜的唷。”
  “……不错,你是没有说多余的话,这点你比他聪明。”依路达克点头时所透出的眼光明显有了杀人的冲动,但他居然遏制住了自己的愤怒,语音异常轻柔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他的自我表现欲使他无意中回头,相信我还能听到他更多的真心话,让我们父子间的感情交流可以更进一步地展开。”
  眼见大势不妙,心知将死无葬身之地的菲奥雷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父皇,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英明果断的您该能分辨得出来吧?”
  “很遗憾,此刻的我是个凡人,我听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发笑。”依路达克还是一边笑一边说话,不过眼中的杀气完全断绝了华斯特二皇子的最后一线希望:“如果你坚持认为这是个玩笑,那我想你该不会介意我也开点小小的玩笑,桑利!”
  “臣在!”
  桑利应声从群臣的队列中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就知道你要叫我”的模样,但身为华斯特皇朝的丞相兼依路达克的心腹,他被叫到也是意料中事。
  尤其在依路达克准备处分某个皇室成员的时候他的身份刚好完全符合处刑人的标准。
  “送菲奥雷到第三赛区,等参赛者通过该区域后,弄条绳索让他玩半小时千米高空蹦极,记得先把下面的安全网撤掉!”依路达克的一连串命令快得不可思议,处罚程度之变态也令人毛骨悚然,而且对此他居然还有理由:“他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似乎需要点比较刺激的东西来使他恢复正常,所以你记得提醒我,这只是第一阶段的精神冲击治疗啊!”
  “强词夺理,有精神病自然该送去看医生,这么刺激不使症状加重才怪!”桑利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可没胆子顶撞盛怒之下的依路达克。抱着吃人薪水为人做事的无奈心态。他很礼貌地走到菲奥雷身边。深深弯腰鞠了个躬,算是得罪他之前的问候性招呼,“菲奥雷殿下,对不起了,请吧。”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地菲奥雷也只能认命。避免因为违抗命令而招致进一步地惩罚。在狠狠地盯了菲利姆一眼后,华斯特的二皇子颓然跟在桑利后面朝着台人口走去。
  菲利姆在心底暗笑,在平日口舌交锋中总落下风的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还借此把华斯特王的一肚子气都转嫁给了弟弟。已找到怒气宣泄出口的依路达克怎么说都不好再找他的麻烦,如此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一半了。
  “菲利姆,我让你交的功课呢?”出乎他的意料,依路达克似乎并没有忘记临走前交代的事情,一见菲奥雷的背影消失在人口处,他的话锋立即落在了菲利姆身上:“你该不会想用这几行流水帐蒙混过关吧?”
  “嘿嘿,当然不会,这只是草稿而已,具体的修饰当然要等后面再加,给父皇看的东西怎能如此马虎?”菲利姆一边干笑,一边把手中的观察报告藏到身后,他万万没想到;依路达克会直接用行动向他证明,即使他处罚菲奥雷也不会对他有所放松。
  而最要命的是,由于先前菲奥雷允诺为他写报告,刚才的过程他根本没有仔细观察,刚才又把菲奥雷陷害出场,想找人代笔都没法子,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依路达克似乎根本不想放过他,下一句追问马上就跟了过来:“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交稿呢?”
  菲利姆在心里大叫救命,但表面上还是使出了缓兵之计:“等赛后您就能收到报告,不过父皇也知道我文理不佳,能否允许我派人回府邸传信,找几个有才学的人为文章润润色呢?”
  依路达克斜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在拖延时间,但菲利姆的实话实说也让他的面色有所缓和:“可以,不过没必要回去找人,这里不就有文学部的几个才子在吗?费尔拉特,你来帮他的忙。”
  被点名的文学部书记员应声而出,菲利姆也唯有苦笑着接受他的好意,表面看来依路达克有些不近人情,但在一众华斯特大臣眼里看来,他的决断却是无比正确的。
  排除掉个人被揭穿真面目的老羞成怒情绪,既惩罚菲奥雷的口不择言,也不因为菲利姆的默不做声而对他有所鼓励,在—定程度上,依路达克在这次事件上体现了一个决断者的公正态度,也让他身上并不明显的王者气质终于得到了少许体现。
  但这种庄严的公正感也只不过延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宣告破灭,在举起望远镜重新搜索过比赛状况后,他的下一句话又成为了无聊得让人吐血的牢骚:“居然不用我做的设施,而是自己准备工具过关?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格魅力吗?”
  好不容易建立起对他敬仰之心的群臣不禁为之绝倒,贼喊抓贼每个人都有听说过,可亲眼见识到如此鲜活的例子倒是头一次,其身不正还反过来怪别人不信任他,依路达克的话说多好笑有多好笑,然而他完全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这才是最让人感到好笑的地方。
  “我怕高……”伸手拉了拉坚韧的金属线,确认它不会像依路达克做的钢索那般忽然掉落后,亚瑟无意间看了一眼下方破云雾掩盖的悬崖,本来就不很适应高山气候的他顿时头晕目眩:“米伯特,一定要老老实实地爬,就不能用比赛配发的滑杯或滑行护手过去吗?”
  米伯特正在把两根金属线的这端缠绕在身旁一棵松树的主千上,并连续打了四五个死结,听到亚瑟没志气的话,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不行,这金属线虽然在承受重量方面比钢索更强,但它的尺寸大细,用滑杆你根本无法掌握重心,用滑行护手只要滑出两百米,因为加速度而产生的剧烈摩擦就会让它一折两断,而且即使能用,金属线的那一边连结的可是岩石,难道你想高速撞在上面和它比谁硬吗?”
  当然不想,没有人会蠢到把肉体与石头比硬度的地步,于是在米伯特的指导下,贝罗、亚瑟、里尔与佛塞将坚固的布制背囊扯成无数又粗又厚的布条,再一条一条叠起来缠在手上用以保护抓金属线的手掌,然后又在他的牵头下一个接一个攀上金属线,朝着对面那块被弩弓穿透的岩石一点点移去。
  贵宾看台上。
  “……要判定他们犯规吗?”见依路达克满脸不高兴的模样,负责比赛总裁判工作的一名官员趋前低声问道:“在不使用比赛设施方面还没有硬性规定,陛下想进行修正吗?”
  依路达克望望在悬崖间蠕动的那几个小小黑点,无奈地叹气摇头:“没那个必要,虽然没使用正规比赛用设施,但是他们也没有作弊,目前他们的行为仍然属于正规考核项目的范围之内,因此不用判定犯规。”
  开玩笑,若在这里判定他们犯规;接下来还怎么玩?
  表面上都是冠冕堂皇之词,但依路达克的真实心意还是这个,而他身后的群臣也不是笨蛋,跟他这么多年早就对他的脾性一清二楚,这句潜台词即便他没说,每个人也都知道他的脑袋里想的还是如何寻找乐趣,比赛的规章制度反而是次要的。
  “明白。”
  一时的冷场之后,比赛就此进人了第二次的小高潮。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冒险原本是离生活很远的事情,因此冒险的全过程对他们就是极其新鲜而刺激的,但冒险的经历若是被写成书或文章,刺激度与新鲜度说不准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亲眼看到比较有吸引力。
  依路达克正是抓住他们的这种心理,把和冒险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招亲大会变成了一场比赛,又专门在其中设置了所有冒险经常碰到的地形地貌,还挖空心思设计了一大堆陷阱障碍与难题和参赛者作对。这样一方面满足了自己和聪明人对抗的欲望,以及看人被捉弄的爽快感,另一方面也用与冒险很相似的比赛过程抓住了观众的口袋,使自己的这种额外娱乐节目不用花上一分多余的钱。
  所以即使米伯特的行动超出了他的预料,在高山悬崖上的竞赛依然充满刺激性,尤其是观众们从望远镜中发现,这个一直带领比赛进程的小个子居然放弃了准备好的钢索,而选择了一条挑战个人体力与耐力极限的道路时,每个人都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敬意。
  但敬意归敬意,若他的选择不符合观众想着选手出丑受苦的大众化心理,相信即使能胜出比赛,他也铁定会遭到这些被依路达克无意中污染心灵观众的热烈欢迎,当然这种欢迎仪式的道具肯定不是鲜花与掌声,烂番茄与鸡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因此当夜魅静静地走进会场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在高空钢丝上悬吊的几个人吸引住了,紧张感把每个人的心都抓得紧紧的,以至于他那一身与场地气氛格格不入的灰色长袍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还真是热闹”…不过这和我没关系。”夜魅的指间忽地多出了一张人物的画像,由铅笔素描的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与不远处的真人相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夜魅只比对了一眼就笑了起来:“找到了,就是他。”
  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修伊·华斯特。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只看该作者 55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五十五章 科学狂人
 
  伸手抠住岩石边缘的突起,成功到达终点的米伯特轻巧地跃到了较为平坦的地面上,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总算过来了。”
  不愧为米伯特最有力的竞争者,贝罗的到达速度只慢他二十秒左右,不过汗湿重衫的他明显消耗了很多体力,脚刚踏到坚实的地面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倒,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是啊,但刚才的那十分钟简直像?耸?辏?诎肟盏蠢吹慈ッ蛔怕涞母芯跽娌皇侨耸艿?”
  “心就像吊在嗓子眼里一样,我为什么要来受这份活罪?”
  亚瑟随后赶到,发出的这句牢骚马上被跟在背后的佛塞听到,华斯特的司法部长马上为他作出了解答:“因为你有个为父亲健康状况时时担心,并为此向陛下请求让你参赛的好女儿啊!像我和里尔,这次参赛都是为了争取能多一些下半年的部门预算,受话罪的是我们才对!”
  “……也对,不过里尔去哪里了?”亚瑟突然发现攀金属线过来的五个人忽然少了一个,回头望去不禁大惊失色:“我的天呀!半天你才爬到那里吗?”
  听到亚瑟的惊呼,正准备动身继续比赛的众人纷纷回过了头,这才发现两条金属线之间还挂着一条孤零零的人影,华斯特的堂堂农业部长正在依然呼啸的山风中努力蠕动着,最让人又心惊又好笑的是,此刻里尔先生的位置居然离出发点仅仅十米,按照这种进度来计算,他到达这头的时间至少是一天以后。
  “你怕高,我更怕啊!”里尔的声音听起来颤巍巍地。也不知是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还是他地恐惧心理作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一米以上的跳水高台都不敢上去,现在突然要我做这种要命的冒险,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吧!”
  “别这么没志气,部门预算的增加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佛塞高声叫了起来,却忽然被米伯特轻轻拍了一下肩膀。道:“算了。看速度慢成这个样子,努力已解决不了问题了。”
  “那该怎么办?”佛塞问道。
  米伯特沉思片刻,随之就对里尔高喊起来,每句话都令在场的所有人吃惊不小:“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已经努力过了。只要回去对大家好好说,没有人会责怪你的弃权,所以没必要继续勉强自己,自己决定吧!”
  “米伯特,这么说太无情了吧……”佛塞和亚瑟立即怒形于色,连贝罗也不禁皱起眉头说道:“都一起努力到现在了,让他放弃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米伯特无奈一叹:“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你打算背他过来吗?”
  贝罗立刻哑口无言,一个人爬上八百米就差点体力透支,而且充作护手的布条也被体重摩擦得几乎全部断裂,若是再背上一个大活人,恐怕连神仙都没本事安全到达终点。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亚若问道。
  米伯特苦笑:“人的力量并不是无穷的,在一些场合只能老实承认自己的无力。现在的地形条件太糟糕了,要帮半身吊在空中的里尔需要很特别的救援装备,而目前这里既缺少材料也没人指导,想帮他根本不可能。亚瑟,我知道你很想帮他,可是事情要量力而行,明白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贝罗、亚瑟与佛塞还是不得不接受了米伯特的说法,也就在同时,里尔的回应来了,而且非常出乎意料:“谢谢……我很清楚大家的想法,不过米伯特说得对,我有点太勉强自己了……再见!”
  双手一松,里尔的身体立即直线落向迷离的云雾之间,不过在他放手时的心态倒非常平静,大概是米伯特的一席说话令他彻底死了心,不再做无谓挣扎的他还在离开众人视线前笑了笑,而后才消失在悬崖下的那片混沌之中,几秒钟后:又一声人体与安全网碰触的声音传来,大家悬起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
  “走吧。”看了还望着悬崖下发愣的三人一眼,米伯特转身朝前走去,口气冷漠乎没到极点:“安全网附近该有专业的救援队伍守侯,他不会有事的。”
  贝罗、亚瑟和佛塞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虽然米伯特在此刻着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对里尔的关切却在言语问泄露了出来,尽管他故意用了很冷淡的方式。
  “等等,这两条金属线该怎么处理?”刚走出几步,贝罗就想起了这件事。
  “放着就好了,不是还有人没过来吗?”米伯特头也不回地答道:“即便已中了离间计不买我的人情,比赛和面子哪个重要他们还是知道的。”
  亚瑟不由得讶然问道:“既然如此,把线剪断不是更好,正好可以惩戒一下那些小人嘛!”
  米伯特终于回头,淡淡地冷笑道:“若这么做,我们不也成了小人吗?”
  “里尔弃权……嗯,这样才叫聪明。”舒心的笑意溢满依路达克的脸庞,把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后,他习惯性地叫了丞相的名字:“桑利,帮我记着,农业部下半年的预算比原先增加百分之二十。”
  “陛下,桑利已押送二殿下前往比赛区域了。”桑利不在,在场的群臣中以蒂姆斯职位最高,按照华斯特法律,这时就该他代替桑利的职责:“臣已代他记下了,不过臣有一点疑问,国家行政部门的预算计划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决定呢?”
  依路达克这才记起桑利不在,淡淡望了蒂姆斯一眼后,才解释了自己举动的用意:“你不曾参加大会比赛的志愿者征集,所以对有些事不是很清楚……除了亚瑟的情况稍微特殊外,我曾答应其他几名参赛的臣属,若他们能顺利通过四关比赛。我将按照表现优异程度。对他们所辖部门的下半年财政预算增加百分之五到二十的幅度。现在我只是履行承诺而已。”
  “臣反对!以一场比赛的表现来决定关系国家部门运作的财政预算,这根本是儿戏的行为!请陛下收回成命!”短暂地讶异之后,蒂姆斯的反应激烈到极点:“陛下,请听臣一言,陛下拥有国家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能裁断华斯特之内发生的一切事务。但这种莫大的权力是拿来治理国家造福人民地。若拿来肆意妄为,成为昏君或暴君只是迟早的事,而这次……”
  “国家和人民最重要,皇帝只是调节规律的杠杆。其本身并不是特别意义的存在,自然也没有特别的权力和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这个意思吗?”没等蒂姆斯的慷慨陈词完结,依路达克就用一句更加直白露骨的话点出了他的心意,脸上浮出的微笑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蒂姆斯是第一次看到依路达克露出如此表情,内心所浮现出的恐惧几乎在瞬间征服了他,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受到华斯特王的威严压迫,可他终究没有屈服在这种威仪之下,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句:“是的,臣正是这个意思。”
  和掌握绝大权利的皇帝陛下作对绝没有好下场,这点在三界的所有历史中都有无数的事实可以证明,然而即使面对着人界最强帝国的皇帝,还在方才几乎让自己崩溃的依路达克·华斯特,蒂姆斯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理念。因为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华嘶特帝国更加繁荣富强,并最终走向人界霸主地位的正确行为,所以他才敢提出这种离经叛道的理论。
  皇帝位高权重,偏偏没有人约束他使用权力的范围,万一在这位置上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或想法,一个昏君或暴君就会随之出现并带来灾难,因此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没有资格任意使用自己的权力。在蒂姆斯看来,毕斯特一向不与任何国家结盟的政策就是这种权力被滥用的结果,所以他才敢在背地里做出和别国联络的举动,而在现在正面顶撞依路达克,则是长久以来对皇权至上理论不满的心情,再加上认为依路达克胡闹想法的化合爆发反应,至于后果如何,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蒂姆斯直到话出口才想到,不过无论如何都太迟了。
  依路达克·华斯特毕竟是华斯特皇朝的一任皇帝,身为臣子的蒂姆斯不管多么有道理,对皇权的挑战都无异于背叛,这个罪名即便是一介总理大臣的他也承担不起,哪怕是斩首弃市都不算过份。
  “我也是这个想法,因为国家并不只属于皇帝二个人,这在哪里都一样。”就在蒂姆斯以为自己去被重责,甚至是下狱处刑的时刻,被他指责的依路达克反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怪你吗?”
  蒂姆斯很惊讶地点头:“是,臣触犯陛下该当死罪,想不出有任何克罪的理由。”
  “那我要把桑利一起处刑才行,因为他在听到这个决定的第一反应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依路达克笑道:“而且当时他对我的动谏之激烈,绝不在你之下。”
  想起桑利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蒂姆斯很难把他与直言犯谏的自己联系到一起,但依路达克显然并不像在骗人,因此他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那您为什么仍要一意孤行呢?”
  “一意孤行?你误会了吧。”依路达克微笑道:“正如你所言,皇帝若不为国计民生负责,他就不配拥有凌驾一切的权力,所以我的举动并非毫无意义,当我向桑利解释清楚之后,他也同意了我的想法,我这才决定向亚瑟、里尔和佛塞他们许诺的。”
  听依路达克的语气,好像他这种举动还有道理,虽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可蒂姆斯也唯有洗耳恭听的份:“臣愚鲁,请陛下说明。”
  依路达克解释道:“你也知道,国家各部门的预算每年都让大家吵闹个没完,又伤和气又解决不了问题,重要的是。我认为部门预算比例的投人不该以部门的重要性来划分比例。这不合理。”依路达克顿了顿。续道:“把一千枚银币给一个天才所能办成的事,说不定比得到一百万银币的蠢材更多,所以我决定,今年的部门预算将以各部门部长的优秀称职程度来划分,而这次比赛就是我考核官员的一次尝试。”
  蒂姆斯惊讶地问道:“这次比赛是官员考核?”
  “嗯,没胆子参赛的证明没有魄力迎接挑战。又或者是贪生怕死不愿意冒险。这种官员即便有才也是中庸之辈,做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要我给他们加部门预算,想都别想!”依路达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身后的群臣。这时。凡是被要求参赛却以种种理由推
  却的人纷纷低下了头,虽然当着面被如此评价确实令人无地自容,不过扪心自问之后,每个人又不能不承认华斯特的话言之成理。
  蒂姆斯的眼光扫过露出羞渐神色地几十名文武官员,心中不禁完全同意依路达克的鉴别标准,因为这些人在他看来也是只能维持现状的一般人才,争取预算这种话确实不该由这些人来说,但出于平时都为同事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表示对皇帝陛下的完全附和:“预算方面我同意陛下的想法,但有才亦有胆识者毕竟是少数,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依然需要墨守成规的人才,陛下能有这么多明哲保身之臣也未免不是好事,至少国策的制订能因此稳定一些。”
  被数落的几十名官员纷纷对蒂姆斯投以感激的眼光,依路达克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蒂姆斯此举一半是在为这些同事说好话,巩固个人的人事交往关系,另一半则是影射自己的种种政策有违稳定平和之道,不是能守成立国的温和政策。不过依路达克对蒂姆斯的不满早心里有数,即使被暗讽也绝不生气:“如此说来,我还该高兴拥有这么多喜欢保守本分的臣子了?”
  蒂姆斯不紧不慢地答道:“那要看陛下以什么标准评价了,臣也说了,若是评价个人的能力优劣,陛下的评判标准在理论上并无缺陷可言。”
  “圆滑的说话,不过要达到你这种毫无瑕疵的程度倒也相当困难,所以作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没要你参赛也是如此,当然年龄与体力方面也是相当重要的原因。”依路达克莫道:“说实话,即便是因为条件限制无法参赛的人,我也有安排他们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来进行评价,而你的考核就在刚才结束了——蒂姆斯,栽任命作为总理大臣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你的部门预算今年也可以和里尔一样增长两成。”
  蒂姆斯后退两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陛下。”
  “大会的举办措施考核礼仪司的办事效率,比赛工程的进度则体现工程部的能力,商业部的考核则看本次大会的最终盈利收益,这些大致就是文官的考核范围,而武官我则大部份派给了在比赛中监督的任务,这次以基力特将军完成得最优秀,因为他在会场中一气抓住了不少捣乱分子。”依路达克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乎气得银牙咬碎的雷莎妮亚一眼,忍笑说道,“而雷莎妮亚将军则位列其次,因为她对临机事件的即时处理令我非常欣赏,尤其在比赛进行的间歇还一心忙于公事,这更是帝国众臣值得仿效的楷模之举啊!”
  听到这番包含着多重含义的“赞美之辞”,雷莎妮亚差点气得当场吐血,若不是蒂姆斯在背后轻轻捅她一把,暗示她立刻向皇帝陛下谢恩,恐怕她的下一个举动将是迅速冲前拔剑,把这个满嘴话都带尖刺的老狐狸做成狐狸生肉拼盘,给在行动中失手被捕的部下每人发一块解解气。
  实在是太可恶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更可气的是,奉他之命埋伏的基力特受到了半公开的赞扬,等于是迎头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而且对她的公开赞许还能刻意传进被捕部下的耳中,令他们生出遭到背叛的耻辱感与绝望感,这段一石数鸟的话绝对是毒辣到了极点,然而在不便和依路达克撕破脸皮的前提下,雷莎妮亚唯有黯然接受这个令她心底流血的嘉奖,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晓得。
  “雷莎妮亚。还不快向陛下谢恩?”见女儿的面色阴暗不定。明明收到了自己的暗示却还不行动。蒂姆斯地心里随即有了不好的预感,清楚雷莎妮亚心理的父亲当即决定,用最严厉的语气点醒女儿。
  雷莎妮亚咬牙切齿地望了父亲一眼,一阵无奈之后,终于还是对着依路达克下跪谢恩,尽管每个动作都透出了极度的不情愿。致谢的言辞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恨意:“谢……陛……下!”
  “不用谢。论功行赏本就是应该的,”依路达克假装听不出雷莎妮亚回答中他心意,径直转向蒂姆斯,“倒是蒂姆斯卿。你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了吗?”
  先被皇帝陛下一阵雄辩滔滔的抢白,接着险险避过女儿与老狐狸发生正面冲突的风险,经过如此两个事件后,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蒂姆斯都已没有了继续与顶头上司争辩下去的心情,所以此时依路达克反而是给了他一个下台的台阶,想早点退出此事的他当即非常识相地作出了回答:“是臣不知陛下的打算,反倒让您见到臣失礼的丑态,真的非常抱歉。”
  依路达克可能也是想结束这场谈话,顺便让蒂姆斯把怒火冲天的雷莎妮亚带离身侧,出奇地配合起了他的下台阶举动:“那就好,还是让我们继续看比赛吧,经过了这么久,这前期的四阶段比赛终于要到最后决胜负的阶段了,可不能错过如此精彩的结尾部份啊。”
  “……热带雨林。”站在第四赛区的入口处,华斯特的两位重臣与贝罗一齐目瞪口呆,连米伯特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因为他们眼前的景象确实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人界国家各有不同的环境气候,华斯特的大部份区域都属于夏天干燥、冬天潮湿的温带气候,只有位于华斯特西部边境的区域是眼前的这种热带雨林景象。而熟悉华斯特地理环境位置的人都知道,作为华斯特首都的华斯特城是在整个国家地域的偏东北部,与拥有这种气候的地方完全是南辕北辙,即使把那里的动植物原番不动地移到这里,也会因为对气候的不适应而逐渐消亡。
  因此眼前的这种景象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华斯特王终于为自己的恶搞行为开始劳民伤财,为了营造出最变态的比赛环境地形,即使知道移植不长久也要浪费金钱,把这些不久之后就会捎亡的动植物统统搬了过来;第二种可能,他用了某种鬼神莫测的手段令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成为事实,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依路达克的智慧水准实在非是常人能及,做出些超常规的举动也不是不可能。
  “大猩猩、毒蜘蛛,还有热带地区才生长的藤蔓类植物,我不是在做梦吧?”曾看过热带生物知识的贝罗慢慢走前几步,仔细观察眼前所出现的这三种热带性生物,最终他确实自己没有看错,因为他不仅用手拉了一下藤蔓,还差点被毒蜘蛛咬中,若没有米伯特等人见势不妙,一拥而上地将某只类人猿赶跑,被打搅吃香蕉的大猩猩恐怕会把法利玛帝国的皇子殿下拧成麻花。
  “贝罗殿下,你可是我们华斯特的贵宾,万一和我们在一起时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有几颗脑袋都不够送到贵国去谢罪呀!”好不容易把贝罗从那只毛茸茸的野兽手下救回后,亚瑟唉声叹气地说道:“请不要为了确认事实,而随便找那种危险性高的东西来证实好吗?”
  “听此言,佛塞立刻冷笑一声:“亚瑟,听你这么说,若贝罗殿下不在我们身边出事就没问题吗?”
  “喂,我和你都是华斯特的大臣,如此抬杠贬低我的形象,对国家体面有什么好处?”亚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说对吧,米伯特?”
  “噌”地一声,就在亚瑟边问边转头向米伯特的刹那,亚瑟和佛塞才惊骇地发现,此刻的米伯特竟然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笔直地冲向正在一株奇形植物旁观察的贝罗。
  “你疯了吗?”话刚出口,匕首已如闪电般出手,准确地钉在了距贝罗头顶近二十公分左右的一根树枝上,一条红光油亮的大蜈蚣当即被打死在了上面。从位置上来看。若贝罗不从观察地点离开。那条正从树枝上半挂下来地蜈蚣迟早会落进他的衣领中。谁都不能保证这种东西没有剧毒。
  “他根本没听见你们的话。”直到这时,米伯特才正面回答了亚瑟的问题:“他的好奇心似乎相当重,大概是他对自然科学的着迷使然吧。”
  在具体行动之前,修伊有让他看过贝罗的一些基本资料,其中一项就是贝罗对自然科学相当有兴趣,不过碍于皇子身份不能随意行走。就连躲避政#治风#波来到华斯特也不能四处探险。很多他只从书本上得到的知识更是没办法加以论证。
  不过米伯特却不曾想到,贝罗最向往的事物除开菲莉丝外,居然是考察热带雨林区域地自然生态系统,因此在菲莉丝公主的亲事尚未确定的现在。
  贝罗遇见了他一生中最魂牵梦萦的景象,同时也给作为他“保镖”的米伯特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自然生态狂……糟糕,我怎么把这给忘了?”米伯特第一次开始心里打鼓,先前的比赛因为有修伊的交代,自己才能显出异乎寻常的冷静,甚至连性格都因此变得有少许哲人的味道,但修伊也曾交代过,有几种情况是需要自己解决的,而眼前的情形刚好符合修伊所说的那几种突发状况之————“贝罗个人方面出了问题”。
  记起当时的情况,米伯特真的对修伊那一刻的严肃表情有些不太理解,但现在听来似乎是了不得的金玉良言,因为他是这么说的:“米伯特,男人其实是很脆弱的,像贝罗这种明明有心仪的目标,却连续两三次失败的更是如此,出现什么特殊意外也不奇怪,我给你列举几种需要针对性解决的可能,但是我暂时还无法一一针对性地给你意见,只能靠你临时发挥,当然能不碰上最好……听好了,第一,因为无法达到目标的缘故,他突然发飙、从此发誓终生不娶而放弃比赛,第二,他的某种个人爱好超越了对比赛的热忱,注意力被转移开,第三……”
  后面的米伯特已不用再回想了,眼前这个叫贝罗的傻瓜不仅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放大镜、笔记本和笔,甚至连考察生态学专用的个人眼镜都正经八百地架上了鼻梁,怎么看都像一个来此探险的疯狂学者,一看就知道他得了标准的个人爱好中毒症。
  “贝罗,你不想娶菲莉丝公主吗?”米伯特首先想到了“色诱”这招:“离开这片区域前期赛事就结束了,你想在这里就放弃吗?”
  出乎米伯特的意料,这招居然失灵了,而且还不小心把修伊所说的第一种意外情况也引发了出来,贝罗转头的刹那,米伯特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尽是失望与无奈的表情:“不想,我都参加过三次大会还不成功,说不定就因为我没有那份福气,既然怎么努力都没用,我还不如专心做我自己喜欢的生态考察,比赛就随他去吧!”
  亚瑟不禁摇起了头,虽然对贝罗的灰心情绪他也有所体会,不过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米伯特,我看他是没治了,既然他自己都说不想继续比赛,勉强他也没意思,你刚才对里尔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米伯特哑口无言,他总不能把蒂尔罗格的委托内容告诉亚瑟与佛塞,声明自己在这前期比赛中必须要遵守约定内容,让贝罗能安全过关吧?
  “亚瑟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修伊也把委托的自由执行权交给我决定,我是不是该把这个生态科学狂扔在这里呢?若是修伊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想什么办法来说服贝罗呢……对了!”米伯特忽然灵光一闪,一个主意陡然跳进了脑海中:“就这么办!”
  佛塞也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米伯特,天快黑了,在这种环境下夜晚比赛很危险的,快做决定吧厂
  “让我再试一次,若不行就照你们说的办吧。”米伯特决心做最后一次努力,有些孤注一掷地问了贝罗一句:“贝罗,你不觉得不划算吗?若是成为了华斯特的驸马,你也等于是半个华斯特皇室的成员。以后尽可以把这片比赛场地划归自己尽情考察。只贪图眼前的机会值得吗?”
  “……真地?”贝罗起先没有任何反应。害得米伯特还以为自己的计策终究比不上修伊的思量周到,可正当他准备放弃的那一瞬间,贝罗的两只耳朵突然像兔子一般竖了起来,回头时那副流口水的馋相连米伯特都始料未及,结结实实地被他吓了一跳。
  “哇!你别吓我……当然是真的……啦!”米伯特心中升起——丝骗人的歉疚感,但很快就被“这是为了他好”这种藉口掩盖了过去。同时他也想到。修伊在如此欺骗他和“火焰空间”地一干同伴时,心里的感觉大概都像现在这般,心头如被悬吊起般的不安与少许的负疚感并重,还夹杂着一点点成功的喜悦吧。
  “好!那我就拼了。忍痛放弃眼前的这微小幸福,为能永远在这片科学天堂中激游而奋斗!”贝罗的眼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令晓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的米伯特心惊不已,他这才明白,修伊面对着赛前与贝罗一般充满狂热的自己时,心里的那种滋味是什么感觉。
  “啪啦!”“喀嚓!”“嘶啦!”仿佛是要表现自己的破釜沉舟气慨一般,贝罗把心爱的放大镜摔了个粉碎,眼镜也摘下来踏扁,记录着他方才考察心得的笔记本也被分成了无数张纸片,而后他就以让身旁人心惊胆跳的这种英雄气概大步朝前冲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茂密的雨林深处,只留下亚瑟、佛塞与米伯特面面相觑。
  “……你是让他回到比赛的轨道了,不过你不觉得,他的科学考察症比原来更严重了吗?”亚若问米伯特道:“若他这回又没能获胜,你该怎么向他完成刚才的承诺?”
  “这……”米伯特倒没想到这点,因为他的确没有考虑周全,不过还没等他找出藉口应付亚瑟,贝罗居然又跑回来了,而且开口第一句就让除他外的人几乎立即晕了过去。
  因为他是这么说的:“对不起,路该往哪里走啊?”
  “这招该不是殿下教的,米伯特是自己想出来的吗?”通过读唇语,的方式,虚空很快把望远镜中的那幕无声哑剧加上了有声解说,而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米伯特居然会使用和修伊不相上下的馊主意,纷纷把目光投向负责向米伯特面授机宜的修伊,而虚空的这句问话来得正是时候,修伊立即顺着他的话头做出了反应。
  “没错,我只告诉了他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但怎么做我没教他。”修伊忙不迭地点头道:“这次的确是靠他自己解决问题的。”
  老酒鬼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稀奇哎,难道你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情况吗?居然还要米伯特自己想……”
  “我当然知道,但米伯特是个有自我的人而非机器,没必要什么事情都按我说的去做,特别是动脑子。”修伊笑着一指脑袋:“身体的训练可由我安排,但脑子要提高灵活度得靠自己,菲莉丝公主想必也不喜欢一个对人唯命是从的老公吧?”
  众人都被修伊驳倒了,对付这位辩手他们还真是暂时没有办法,但修伊的话居然还没完,而且他对话的目标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尚在比赛中的米伯特。
  一丝奇特而喜悦的笑容悄悄在修伊面上蔓延,沐浴在西沉夕阳光芒中的前魔族三皇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啪啪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欣慰:“米伯特,你不觉得我这位老师已没必要继续搀着你了吗?所以我的引导任务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用你自己的智慧与头脑展翅高飞吧!
  依路达克的望远镜慢慢从眼前滑落,身为准备周全的恶搞专家,他自然也准备了会读唇语的专家为自己解读现场实况,以免无法欣赏比赛中的重要对话,然而与修伊欣慰的想法不同,听到米伯特劝服贝罗的一席话后,他对米伯特背后的那名高人不得不重新做出评估。
  充分利用人的弱点,针对性格与爱好进行诱导,以调动对方的积极性继续比赛,头脑能达到这种随心所欲支配的人行为的地步,如此人物不可不说是恐怖。但依路达克却没想到,这回想到这种极端法子的人并非修伊,而是他一直认为是受人指使的米伯特。
  这次比赛从开始到现在,依路达克等于在和米伯特背后的修伊做着无形的才智交锋,而正当他逐渐习惯修伊未卜先知的针对性计策时,修伊突然把比赛的主导决定权交给了渐渐有所开窍的米伯特,原先的按计划行事变成了米伯特个人的随机应变,这点是没将米伯特视为对手的依路达克没想到的,因此他的对应方案的出发点再次出现了错误。
  而这决定了比赛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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