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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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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9-01-08
  邬庆芬正欲开口,抬头却对上了海涛恶狠狠的眼神,心中一悸,噤口不敢答话做声。
  郑学见自己的问话无人答理,感到场面很尴尬,涩涩干笑一下,道:不打搅你们!我那边去了!
  说罢,他拉着雯丽的手,准备向前面的一张空桌走去。
  雯丽低头低声道:我们走吧,去前面看看。
  ※※※
  海涛依旧紧搂着我,他的眼看着我的眼,我的眼看着刚刚雯丽站着的地方。
  兄弟,我知道你难受,可都这样子了,你这又何必?他直到他们走出等待饭庄才低声道。
  总算知道了事情原委的邬庆芬歉声对我道:龙镔,我实在不知道,对不起!
  石伟腾地站起来:镔!这种女人简直就是傻#B!妈·的,她瞎眼了,我们龙镔有哪点比不上这个鸟人!我操!
  蚯蚓漫声的说:想开点,龙镔,不值得!
  卫韵萍跟着男友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学校的同学,比她还漂亮的!
  他们说着他们的,我看着我看着的,我觉得一切都不在了,眼前的整个世界就只剩我的眼睛,我浑身神经末梢发回大脑的电流所产生的刺激,它们麻木却又敏感,停滞却又奔走,空虚却又充溢,一切的感觉一动不动却又争先恐后起来。
  情感虽然只是生命长河里的一条支流,可这条支流有时却决定着情绪的失控与泛滥。在我的不觉之中一直都在纵容着的断链的情感,在我无从支配的情绪渲染下,我终于被彻底地挑动思潮。
  ※※※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怎么啦?
  这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她为什么离我远去?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努力如今似乎也是错误?
  上苍既然让我拥有了我所决定要的花,却又为何给我开个这样无聊的玩笑?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荒谬的真实?
  入骨的缠绵,凄怨的结局;早逝的父母,近丧的爷爷;艰难的少年,误解的大学;未来的恐怖,活着的悲伤。我是在怎样的日子里终于走到我的十五岁,可我又将会如何的经历下去我有限的那个十五年?
  死亡现在已经如此的接近着我,在同样年龄的别人还是无忧无虑的活在父母家庭的羽翼下的时候,我却在孤身承受的苦累中走到了我人生可怕的半途,我的生命里程对别人已经是中年,我的生命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笔根本不多的财产,早已被强行放置在死神开设的银行。
  老天!我对欢乐含义的领略难道竟是你吝啬得从指缝间滑落的水滴般的恩赐?
  给我一个回答!告诉我,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
  生命到底是一团如何错综复杂如何永远无解的矛盾呢?
  生活到底是一种如何艰难苦涩永远未知的酒呢?
  人生到底是在以一种怎样的逻辑怎样的程序来进行我这莫名的演绎?
  命运到底会以如何的方式来注解着我这悲哀的灵魂?
  疑问之后的瞬时答案总让我自己以为突然明白了,其实在我还以为着的时候又不曾使我满足。
  ※※※
  睁开我的眼,在迷蒙中映入我心的是这些紧张的望着我的脸。我不知道我的表情原来在他们眼里是何等悲壮,何等惨然,他们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他们讶异我那无法想象的悲伤。他们关切的神情清晰的告诉我,他们是在如何的力图寻找合当的话语对我进行安慰,力图消弭我的痛苦。
  来,喝酒吧,一个小插曲而已,我感到眼前似乎只有这烈辣刺喉的液体才可以冲谈我的心情,便自个拿过手雷,倒酒。
  看着我干了一杯又喝一杯,海涛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阴谋。
  老弟,这是酒,不是水!他夺过酒杯,你干啥?你已经是大人了,这点子挫折算个鸟!
  他把酒向自己嘴里一倒,咽了下去。
  想当初,我也是你这年纪,初中就开始……他猛地住嘴了,没往下说,也没有把眼睛看向对面的邬庆芬,却阴郁地对向了石伟。
  事后我们评价石伟是个真正的人才。只见他迅速接口道:想当初,我初中就开始写小说,象你这种初恋故事,我写的多啦。
  他挤吧挤吧眼睛又说道,对于这种故事情节在我的小说里最常使用,琼瑶在前不久给我写的信上就对我表示了感谢,说幸亏我给了她灵感。……用两句石伟理论总结的说,就是不谈几次感情就不知道女人的无情,不谈几次恋爱就不知道爱情的无奈女人的古怪!!呵呵,我说完了,海涛,还不鼓掌?
  他得意的感到自己今天的捷才实在应该受到海涛的热烈表扬,小眼眯成一条缝搞笑的看着海涛。
  海涛做作的表示了一下掌声,却又回过头对我说:龙镔,今天是你的成人庆礼,老哥我早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了,我说得直,你听了可别见怪!
  海涛个头大块头粗,整个一金刚猛男形象,微微连腮的胡子是石伟的梦想,石伟曾试图通过刮掉腮边的绒毛来为自己改造出类似海涛的雄性体征,在坚持了两天后,自感无望,垂然放弃,此后便增加了一个开心的笑柄。平日里,几乎没几天不见他俩不扯对角唱反调。
  今天海涛可是第二次强调有一肚子话要跟我说。正在我努力的用努力平复的心情准备倾听海涛的让我别见怪的直话的时候,石伟不识好歹的又跳了出来。
  石伟把他著名的瘦骨伶仃的“右爪”(他曾自嘲天生碌山之爪,尚未抓过乳房)向着海涛摇去:停停停!刚才鼓掌这么不热烈,不算不算!重来!重来!这么经典的讲演居然只有这么一点掌声!不行!
  我说,石伟!你是不是非得要跟我作对?!你小子皮痒?安?见我说话你就起哄?我告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谈,你别再给我添乱了!海涛两眼一瞪,凶巴巴的恨道。
  石伟根本不把这个刚才欠了自己人情的“门板”(他给海涛安的外号)放在他表面积不足两平方厘米大小的眼里,借着一分酒劲他也同样一瞪:耶咳!俺——也告诉你,俺——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先说!
  海涛火起来,正要厉喝,邬庆芬柔声道:海涛!你就让石伟先说你再说也不迟啊。
  亲爱的宝贝芬(海涛情书称呼语,一次不慎,就被石伟到处流传)发话了,海涛忍了忍,大气地挥手道,好好!你先说你先说!我看你又说出个什么鸟来?!
  石伟嘿嘿奸笑道:你们得老老实实的听我说完才可以发表意见,谁插嘴,我就对谁进行人身攻击,谁擅自发表意见,我就立马对我的提案采取法庭判决,强制执行!有没有意见?说着,把小眼在我们脸上一扫。
  廖业凑头过来道:你要还这么罗嗦,我就叫海涛把这瓶酒从你的鼻孔里倒进去!
  冯砚也开口说话了:行了,石伟!你要说什么就说嘛!别这么故弄玄虚了。
  石伟嘿了一下,“啊,恩,恩”故意摆松了几下嗓子,道:今天当着我们全体室友三位小姐的面,我认为我们六位男士至今相处快一年了,今天龙镔成人了,是该到对我们的排序问题重新摆在桌面下个结论的时候了,有必要让一切已经不适应寝室关系正常规范发展的旧国家制度死亡,打破旧的僵硬社会关系,重新建立我们光辉的适应未来的寝室新秩序。我提议必须立即废除以前按个体质量的多寡作为标准进行排位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要充分顺应历史潮流,顺应人心背向,从现在起,要么按高矮要么按年龄对我们六君子进行排位,以后不许再叫我“石灰”,我也不叫你们“门板”“蚯蚓”“文选”和“尿液”等等丑化我们个人形象的外号,我们只能互相称呼“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没有反对的,不要举手。
  ※※※
  其实我也知道石伟给我起的外号就叫“农民”,平时他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过叫过,这家伙惊人的联想能力让人非常佩服。邱秦想了一下,马上开口表示赞成,因为“蚯蚓”外号实在有碍观瞻,总是让人联想到某个地方的大小,让那些懂事的女孩对自己产生误会;海涛想反正随你按高矮还是要按年龄横竖他都是第一,石伟这个坏小子的主张绝对动摇不到他的老大位置,而且如果能就此事正式形成决议的话,对自己等下要和我进行的谈话,也许这明确的地位会令他有长者的身份,这明显对谈话有利,对门板这个外号虽觉得不太雅,但这个称号毕竟破坏了他的形体美,因此也就表示赞成。
  我一向沉默寡言的习惯,此刻也就只是个旁观者,我心里想着的就是等下海涛大哥会跟我说什么呢?这么郑重其事?
  成文宣已经从这小子奸奸的眼神里发现了阴谋,他立时醒悟并判断到原来矛头对准的是他!
  成文宣肥肥胖胖的身材,是他唯一可以在寝室里荣居第二的本钱,他没有年龄优势,没有身高特色,有的就只是质量。况且他对“文选”这个外号很满意,这个外号让他有点伟人的感觉,如果石伟的提案被通过的话,那么损失最大的就是他。现在他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不行不行!我反对!绝对不行!他极力摇头反对,可是他笨嘴拙舌哪里可能是石伟的对手。
  石伟立马阴阳怪气叫道:你这家伙!居然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是个保守派!这么强烈阻挠思想解放!改革开放!龙镔都没说话,你就要当这跳梁小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自持自己有质量本钱嘛!我告诉你,龙镔已经一百四十多斤了,肉也比你这死胖子结实!
  成文宣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对文宣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是他拉我一起称的。
  石伟得势不饶人,又道:成文宣你这么强烈反对我的动议,是不是有什么准备分裂祖国的阴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你还想不想好好过你的下半生?你还想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想不想喝龙镔打的开水?你还想不想抽海涛的烟吃我的东西?
  一记记重拳准确的打在成文宣的软肋,满桌人都知道他再也无力反抗,全都被他的表情搞笑了。
  成文宣和我一样,不擅交际言辞,他有点子涨红了脸:我没说不行,不不,我是说……
  立即抓住他的话辩,石伟接口道:你没说不行是吗?那么否定之否定就是肯定,你就是同意了,廖业呢,我看他跟没有理由反对,对吧,尿液?他特地加重“尿液”这两个的语气,明显让人听出了威胁。
  廖业不觉得石伟的插科打诨有多少乐趣,自从自己无意中把石伟叫成了石灰以后,他就很少得到安宁,石伟在寝室里尿液尿液整天叫个不停,就连睡前小便后也要对他打招呼。便道:随你啦。
  石伟见这四人没有反对了,暗暗高兴,他把眼睛看向了我道:至于龙镔就更没有理由反对了是吗?龙镔?
  我是年龄最小的,而且很少和大家进行这么搞笑的活动,也很少和大家在一起聊过这么久,就是现在,我也是满脑子的在想一些问题,而且石伟平日里和我交道打的多些,他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这急于粉碎旧社会的心态,我顿了顿道:石伟,你就接着说你的好了。
  OK!好,现在全体代表一致通过,我们马上可以从组织上、人事上、形式上进行规范处理,形成法律文件了!为了反映公平原则,我们还是按照历史观点来进行排序,海涛是老大,廖业是老二,我是老三,邱秦老四,文宣老五,龙镔老六,石伟的手一个个从我们脸上指过,一边指一边说,没意见的话我们就邀请三位美丽可爱的小姐作为见证,让我们在公开公平公正的酒桌上斩鸡头烧黄纸拜兄弟!你们不知道,我是有多想多几个兄弟啊,老爹老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唯一的表弟还是一个天上少地下无的绝顶傻瓜!龙镔知道的,他有多傻!他马上作哀苦状,企图博取大家更大的同情。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全体男生的共鸣,是啊,谁不想在这世上多几个兄弟,好汉一个桩,兄弟一个帮,况且自计划生育基本国策在全国全面龙卷风般的推行起后,我们这一代大都是独生子女,除了农村出身的可能有两个外,但是在今天酒桌上的可全是家庭唯一的太阳,因为他们都是城市里出来的。
  几个室友马上高举双手赞成,连一向有些阴郁的廖业也露出赞赏的色彩,海涛更是高兴的把手掌在桌子上猛的一拍:好!好!他娘的石伟!今天你的话让我贼痛快!爽!好!说的好!我敬你这杯!我干了!海涛激动的站起来,把酒杯向石伟一示,对全桌绕一圈,仰头饮尽!
  石伟立时觉得世界多么可爱,就连这个小饭馆的装修也真他的别有韵致,就连今天的天气也贼他的凉快,这天上的月亮也他娘的又大又美又圆。
  石伟霎时诗情万丈,也激动的端起酒杯高声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无以形容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他们几个拿出筷子更是在饭碗、桌上、勺子上一阵胡敲乱打。
  ※※※
  不知如何融入这种欢乐这种痛快的我,心底里却是万丈狂澜:上苍!这就是歃血为盟、桃园结义、兄弟金兰吗?
  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发生在我头上吗?
  难道古龙说的:男人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是朋友,酒,最后才是女人这句话是真的吗?
  我的生命里真的可以插入这些色彩吗?我从没有听齐爷爷讲过我可以有结拜兄弟啊!
  在我的对先祖有限的了解中,好象我们龙家从来就是孤傲的生活着的,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的啊!孤独的印记是伴随着我们一生的啊!
  在小时侯,爷爷也不让我和别的小孩多玩耍,小孩的父母也常找借口把他的小孩叫开,上学以后,除了别人找我问问题,我可是不喜欢和他们打闹的啊!就是雯丽也是在我的英雄救美下整天有事没事缠着我问题目,我才会注意她喜欢上她的呀。
  ……不行不行,我不能答应他们!和我们龙家人走的太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个道理是很得我们老家个别人深信的!况且齐爷爷不就是因为这样没后代还死了吗?那些好心的人们对我的关心爱护也大都是远远的啊,只有我的老师们才根本把它视为无稽之谈。
  在这种舆论阴影下生活的我从来就是默默的孤独的走着自己的路,过着自己的生活的。
  今天难道我就得在这张桌子上和这直面吗?
  我真的得让他们进入我的生活,走进我的人生?
  那我这一年来对语言的沉默、对热情的逃避、对交往的封闭不就成了白费?
  就连同样是考在武汉大学的另外两个老乡我都不打交道,就连石伟我都只是在他的好心威胁下我才不得已告诉了一点我的故事,可我依旧是对交往逃避的啊!
  打工老板那我也是除了做事就是沉默,家教那里我更是除了上课不发多言,要不然这两个学生也不会这么怕我,并告诉他们父母说我令他们从心底里敬畏,讲的课自己也很纳闷的明白的快。可是今天,因为石伟的这番话,我就要来面对吗?
  我要怎样面对?
  从没有听说过我龙家可以有结拜兄弟,这会不会给他们这些完全不知道我的秘密的,将要成为我的结拜兄弟最好的朋友,因为我的连累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呢?
  上苍啊,为了面对你的诅咒,我情愿忍受一切痛苦误解,但是现在,我在你的高深莫测下,从不知道恐惧的我终于恐惧了!!
  见我忧心忡忡双眼迷离满脸茫然的样子,邬庆芬和卫韵萍对望了一眼,关心的问道:龙镔。你怎么啦?
  海涛正端起酒杯准备和大家一起狂灌,见到我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喝道:老六!不就一个女人吗?!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不中用!告诉你!大哥我绝对看好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欣赏一个人,更何况一个比我小这么多的人!
  你才多大?十五岁!他娘的!十五岁!什么鸡巴吴雯丽算他娘什么东西!
  告诉你,我绝对相信你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叱诧风云、万人之上!
  妈的,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到处都是!
  火气大盛的海涛骂骂咧咧道,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势!
  三个女孩面面相嘘,又不敢反驳,无疑,海涛嘴里的三条腿指的是男人,两条腿指的是女人,只是谁也料不到堂堂武大生竟然会这么粗野!
  石伟破天荒的没有打插,满桌都充斥着海涛的火气。隔壁桌的吃客看了过来,不知发生什么事。
  海涛可能感觉到了,过会故作哈哈道:老六,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亦路人。我们五湖四海的走到一起,成为同学,成为室友,甚至今天成为兄弟!这叫啥子?这就是缘分!兄弟的缘分!
  他把眼睛向其他人一望,试图得到一些反应,石伟他们迅速领会过来,齐声道:是啊是啊!兄弟缘分!兄弟缘分!缘分!还互相点点头,以表他们的看法观点完全一致。
  我静静的看着,无语。
  ※※※
  海涛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明显受到很多鼓舞,他接着道:老六,今天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你说了,我说的话你听了可能会难受,老大知道,他们也知道,可是大家找不到机会跟你说,又怕如果这么突然的和你说,你受不了,我们反反复复的琢磨,还不和你说的话就真的晚了,迟了,再不说就是害了你!兄弟们商量着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场所,就安排了这个你的成人礼。又怕你不答应来,就由石伟死缠着你。但是怎么对你说呢?说句实在话,真怕一言不慎对你的自闭情绪有更大打击,对你未成年的心理造成更大伤害。没办法,酒能壮胆消愁,所以就逼着你喝酒。不过真他妈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这个狗日的郑学!也好,打开窗子说亮话,索性就什么都不管了,干脆,把事情,把所有兄弟要对你说的话全都撩了!来个痛快!喝酒,来!
  大伙儿一起干了,我也举杯,每个人都和我碰杯,重重的碰着杯。
  酒意升腾,在肚子里热流四窜,蒸烤着我的肚子,灸烫着我的心,我的眼睛明显不堪酒气火辣的刺激,有些湿润。
  我的生日是五月十二,六月初的武汉已经有些热,就连晚上也不见清凉,此刻,我就是觉得太热,胸膛里一团大火拼命的试图烘烤出我五脏六腑里的人油。
  我本能的感觉到海涛将要说的正是我心里在想的,海涛他们所要我面对的正是我所企图逃避的,海涛他们所要打开的就是我刻意封闭的。这火辣辣的酒,这火辣辣的话,彻底的在今晚辣透了、醉倒了、解放了我的心!
  ※※※
  我是一个孤独的苦行客,荒野独涉。我在对被诅咒的命运觉醒后成了苦行客。
  我背着甚至没有食物和水的包裹,走在这片黑暗与白天交际的土地上。我所要的其实很简单,我所做的其实只是抗争命运。可是,别人无法给予。
  在我起程的那个时辰,眼见我行影茕茕渐渐远去的我的那些人们,我在他们最后的张望和祝福中已经告辞的背影,继续下去我的生活。
  我的命运丢失了,在这喧嚣拥闹的尘世,在这上苍无情的诅咒里,我的心也丢失了,我要去寻找。
  在迷茫中我淡忘掉为了寻找而付出的艰辛,在疲惫之时等待着未来那无从得知的日子。
  我是有一个不从忘却的梦想,我孩童时的诗里多么渴望生命长久的幸福!
  如果不是这次酒醉狂欢的断想,我至今还不会知道我把我的生活丢失了,在这喧嚣拥闹的尘世。在这尘世的喧嚣遮掩下,在这对上苍诅咒的恐惧里,我竟然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
  心语悠扬,提醒我,我那深藏的梦想,我应该如何理解生活。
  昨日黄花已谢,所有的烟云都已化为雨虹,所有的历史我应视之为尘土,所有的诅咒我应该当成迷信的谵语,我应该重新对自己进行架构。
  当神圣的破晓终于将第一缕阳光送到,纠结在生命里的思想也就终于远别黑暗并将感动点燃。
  ※※※
  海涛无比真诚无比诚实的对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无法逃离。我感觉自己曾经久不昔漂浮在太平洋上的冰山在一股来自太阳的暖流的温情抚摩下融化了,我感到我那千里寸草不生的撒哈拉沙漠竟在长空万朵雨云的轻柔滋润下重新为生命写意的绿洲,我仿佛听到了熊山飞鸟的歌唱小狗豹子的叫嚷还有爷爷深沉的祝福!
  海涛努力吞咽了一口空气,低沉的嗓音在空气里烁烁发亮。
  老六!今天我要说的可是这所有兄弟的心声。你就给我好好的听着,听完后,再回答我。说实在的,一直以来,我就不怎么看得起乡下人。
  我家在山东日照市,我老子是干海鲜的,怎么说呢,在我们老家他还算比较牛B吧!可就是因为如此,那些乡下什么亲戚整天川流不息的到我家叫穷叫苦,不是借钱就是要是要我老子我老妈给他们帮忙。
  一次两次倒好,可他们就好象粘上你了,到家又不讲卫生,不脱鞋子到处吐痰丢烟灰又不洗澡满身怪味,吃饭样子象头猪,喝起酒来好比牛,夹菜又不用公筷,搞得我家满身不舒服,到处不爽,不胜其烦。又不能得罪,一句话不好,一个眼神不对,他就和你谈起祖宗八代他家对你家是如何的有恩,搞得你尴尬不堪。
  因此,我从来都忒烦,忒瞧不起这些乡下人,和同学们聊起,发现大家观感一致,因此我就对乡下人形成一个定式:就是乡下人没素质没文化,整个一无耻下流产物,一卑鄙不知羞的讨钱要饭乞丐。
  讲句良心话,第一眼我看见你我就厌恶,怎么他妈的这么倒霉,又遇上个穷鬼,还这么小!我不得烦死了?!当初我还准备换寝室的,但看到石伟他们几个都是城市人,也就算了,想想大不了老子就在你找我借钱时随便给你一点。
  ※※※
  他停了停,泯一口酒。四周静寂得可怕,石伟他们还有这些女孩子紧张的看着海涛和我龙镔生怕我在受不了时做出什么举动,毕竟海涛的话已经超出他们的事先研究草案内容。
  他们极其担心海涛的话对我是种侮辱。我没有动,没有说话,没有做声,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依旧这么平静的看着海涛,我回思着他的内容,等待着他下面的语句。
  最初,我发现你能吃也好节省,一顿饭只吃一块钱,当你连吴雯丽的剩饭剩菜都吃时,我很奇怪,这家伙不会是小色鬼吧,这么变着法子吃女人的口水?
  到不久后,石伟告诉我们说你因为吴雯丽在你眼前把一个咬了一口馒头丢掉,被你骂了一顿,两人吵了架的时候,我感到你这家伙太做作了,一个馒头,才几毛钱!用的着这么夸张?!
  没几天你拿着稿费大吃,结果泻肚子,让我好一阵笑!妈的,这不饿死鬼投胎?!
  到后来,你竟然只吃五毛钱的菜!
  我完全纳闷于你怎么在自己长身体的时候要饿着自己的肚子,真的有这么穷吗?
  你居然天天翘课!居然被老师、学生会逮住,居然你在被逮住时奋勇反抗,与权威做斗争!我他妈的突然有点佩服你!厉害!有性格!怪不得独特到十四岁就考上武大!
  直到我们兄弟们看着你长高长大,象吃了什么激素弄了什么化肥一样的飞长!
  我们就无比纳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玩意?
  怎么他妈的全是谜?被学校处分你还是不怕,照样敢翘课几天,几天后你才在石伟的劝阻下没继续翘课,你简直就不把这学校当回事!佩服!
  你平时上课经常傻呆呆的,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有点什么诸如神经官能症、精神有问题。
  别看你整天一副仇深似海苦大怨重的样子,可你的才艺就是棒,你每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哪里和专业挂上钩?
  可你的成绩照样好!我们就觉得,妈的,这小子真他妈的聪明!
  但是我们一直奇怪,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和大家打交道,不参加学校的一些协会、活动?
  我们就分析,并且从学生处那里问到你的资料,你居然是个孤儿!
  你肯定因为自己步入社会太早,现在又失了恋,我们感觉你可能有了过分成长忧郁症,思想自闭症,以至自己抗拒一切事物,辅导员想找你谈话,你能拖就拖能逃就逃,找到了你也是把老师当成了个屁,随他在放个不停。
  我们迫切的希望你开口,好让我们来帮助你,以我们兄弟的情分来帮你解决生活难题,帮你找回你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让自己活的这么累!
  不就是钱吗?兄弟我有!
  不就是女人吗?到处都是!
  看到你和石伟交道多点,我们就逼问石伟,终于在前不久把情况逼出来了。
  海涛长舒一口气,觉得终于把憋在心里纠结在脑子里的这么多怀疑、这么多问题、这么多不爽说了出来,痛快的很!端起早就有人倒满的酒杯,一口搞尽。
  爽!他大声道,真他妈的!爽!爽!
  ※※※
  接着石伟又开始了他柔情的轰炸,这场轰炸后来就成了我的传说:老六,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能吃苦了!也太傻了!
  学校的助学贷款你不要,特困救济你不理,衣服不买,零食不吃,抽烟喝酒你不沾,网吧游戏你不玩,漂亮MM你不追,聊天打牌你不爱。
  我们一天用几十,你一天才三五块,我们玩,你打工,我们打的你骑破车。
  怕影响我们休息,你去路灯下看书;怕影响我们玩耍,你就一个人呆想。
  凡是我们好奇的你都把它看成不是玩意,凡是我们需要的你都毫不在意。
  我们非常想帮助你,支援你,甚至让我们来负责你的生活开支,可是没人敢提,为什么?你太冷了!
  你的沉默你的忧郁就象一桶凉水,随时令我们担忧它会倒在我们热情的头上,你的性格你的想法你的思想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恐怖,哪里出产的这么酷这么怪的品种?!
  接着他的语言离题了,想必是有所感慨,思想境界已经得到升华。
  啊,老六!啊——龙镔!你孤傲的身影象深山里的幽兰,你清高的气质象极品的云烟芙蓉王大中华,你倔强的性格象世间最厉害的辣椒,象海涛嘴里的大蒜,那么美丽,那么英俊,那么不凡,那么有中国特色,那么有山东气息,还那么令人遐想!啊1龙镔!老六!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简直就是我的太阳!……我要追求你!
  我喷——!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9-01-08
  ※※※
  没有人可以再忍住这强行压抑的笑声,我终于跟着大家发出了我这么多年来这么多日子来最为开心快乐的笑声,我的所有烦恼所有不快全都在他的表面积不足两平方厘米大的正在活动着的小眼里忘却了!
  登的,我全身轻松了,轻飘飘的,借着酒意,我感到另一个我离体了,飞到了已经在空中,并用一种欣慰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诠释着自己,我好象我已不是我自己,却又那么真实的觉察到我又是我自己,这是无以言喻的的畅快,这是无法比拟的触感,这是无以描述的感觉,我的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的思想诠释着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感动着我的灵魂。
  天——啊——我刹时脑海里冲出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孩子栽了一颗种子,种子萌出嫩芽。
  孩子欢欣跳跃叫嚷到:我是一个绝对的生命!无庸置疑的生命!一个真实的生命!我用生命创造出了一个生命!啊,生命,啊上帝!我对你已经有了报答!
  突地,生命或者是上帝,出现了,在云层之间,用慈爱的目光抚着我的头,抚着我的眼,抚着我的身,抚着我的心,抚着我的生命,抚着我的用生命创造出的生命,和善的道:我的孩子,你已酬谢了我,可你自己的愿望呢?
  ※※※
  时光已悄悄远逝。
  到今天我才发觉,我连我的寂寞都已疲惫。
  我无法奉献什么于我忽视的生活。我唯一的庆幸就是我终于已将走出封闭的荒原。
  是啊,我怎么能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呢?
  我生命的降临是上苍的决定,我生命的第一个烙痕就是龙家的血脉,承接延续着先祖的基因,生命被诅咒是我与生俱来的无法更改的事实。
  家庭的伤楚与灾难注定了我的先天,给我的生命附上无从逃避的悲哀色彩,但是生命的悲哀并不是我生活的悲哀,我怎么能因此将过错注入生活,这无异于将自己沉沦。
  我对生活是什么,根本就不明白啊!生活的岁月组成人生,但是人生有何曾仅仅就只是生命?人生是对生命的注解,生命只是人生进行的一个前提,它是天然的印记。
  我怎么能把生命就当作是生活、当作是人生呢?
  我怎么能在生活中一直和我的生命来纠缠不休呢?
  原来,我以前一直将自己纠缠于上苍的诅咒里却不自拔,这是多么的错误!
  我竟将生命的岁月消耗在对死亡的等待之中!
  我本应该将生命的悲伤异化成生命的奋斗,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诅咒变换成我生活的动力,我本应该将生命的过程战斗成我活着的里程,我本应该漠视我的印记,忘却我的时间,丢弃我的苍白,过着我想要过的生活。
  自爷爷死后,我一味的思考却更加使我走火入魔,我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全部是在空洞的想法中延续着我生活的历史,可我对于生活对于人生我什么都没有!
  我何曾思考到什么?又何曾留下什么,更何曾给予什么!
  我一味的孤行,给别人全是不解,给自己的全是痛苦,自闭的后果是更加自闭,逃避的后果是更加逃避。
  我生命的时间就这样永恒而均匀的流逝远去,我就这样走到我人生的半途。
  我到现在我才想起生活如同月光一样,很美丽,可我竟两手空空。
  我在怜悯着自己的轻浮之时,无知又使我落下了泪!
  ※※※
  看着满桌如此默默关心我、热忱开导我的他们,我感到我似乎已经明白了生活的含义。他们是我的同学,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们,我的故老乡亲,我是而且一直是生活在他们中间,生活在我所有接触的人群之中,生活在所有一切人之中的,我从来就不曾和他们远离,不论是我刻意还是不刻意的,我一直都和他们发生着联系,我从来就不曾逃避掉,我竟然完全就是其中一员!这我以前怎么就不曾感受到、怎么就不会去感受呢?
  我在笑着,同时我又在流着眼泪,这舒畅的眼、舒畅的心,我不再压抑自己、埋葬自己、恐惧自己,我放纵的让我的欣喜的泪在我脸上横流!
  我泪流满面!却又无比畅怀!
  我终于找回了我的生活,我的快乐,我的心,我要以自信的心来迎接我将来生活里的一切到来!
  ※※※
  看着我放声大笑却又泪涕纵横,手舞足蹈却又双眼焕发光彩的模样,他们又互相对视着,不知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笑着看着石伟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试探着问我:老…老六,你——没什么事吧?
  我无比高兴的、无比渴望的接受着我这些从此进入我生活的并影响着我生命、我人生的兄弟,我突然觉得我真喜爱石伟的眼睛,我从没有发觉过这双眼睛里居然可以有这么多表情这么多内容,从这窗口我就好象已经透视了他的心,我高兴的跳起来,端起酒杯来到石伟身前,一句惊酒桌、动饭店的话从我的口里冲出:三哥,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有一种美!动人心弦!三哥,来,我先敬你,等下我再敬各位大哥大姐!
  满桌的人无从适应着完全对立改变了的我,这已经完全不同了的我,无数的疑问从他们心里迸出:这是龙镔吗?是不是有问题啊?
  怎么说变就变?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
  他居然还这么开心的在笑?他居然还要敬酒?
  他可是极少笑的啊?最多见过他微微一笑,笑的时候也最多就是拉拉脸上几块肌肉!
  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
  看着他们的愕然神情,我知道缘由,我忽地感触如此敏锐。我拿着酒杯碰向木楞楞举着杯子的石伟,叮——,我学着他们那样,仰头而尽!
  刹时,辛辣的液体一滚而下,迅速将燃烧的感觉遍布全身。
  我重又从桌上拿起酒瓶,喝——,没有了,这种酒瓶太小,我晃了晃,看来真的没有了。
  海涛他们已经早已被我的怪异行为弄得不知所措,生恐是因为刚才的话语严重的刺激了我,导致现在对我产生了如此恐怖的具有明显精神病特征的后果。
  见我在晃酒瓶,还是芬姐心细,连忙另拿一瓶酒过来。
  几乎是飞快的,我倒满了酒,对着大家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我今天向你们赔罪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我先干了!
  一种无法遏止的欲望,我非常非常需要这种独特的液体灌进我的喉咙,我把酒杯学着海涛那样,向四周转一圈,向喉咙里一倒,咽下去,顾不得这冲鼻的烈感,我接着道: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谢谢!
  此时,泪却继续从我的眼里涌出。
  大家真的更加不知所措了。
  ※※※
  你没事吧?海涛回过神来,颇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害的这个已经很可怜了的小弟弟这么失态,心想:妈的我这个鸟人!这么笨蛋的话谁受得了?
  换做是我被哪个这么说,那我不和他干架?!
  我好象是看着海涛又好象是看着所有的人,我听任泪在脸上流淌,却又是笑着从尚感刺辣的喉里发出声音:我哪有事?现在,我最高兴!大哥,谢谢你1谢谢你们把我叫醒,把我拉回来了!
  我再一次拿起酒杯,抓过瓶子,要倒酒,我准备和大家再干一杯。
  海涛和石伟认定我是醉了,站起来,一个人箍住我,一个人要抢酒杯和瓶子,凭经验,不能让我再喝了,这样借酒浇愁会出事的。
  我越是这样又笑又掉眼泪,他们就越不能理解,越不能理解就越怕,直到我在他们的强迫下依旧试图把自己的嘴伸到杯子里时,他们已经怕到了顶点!
  海涛大声道:石伟,快!这小子他 娘的力大!
  我本能的挣扎着并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让开!我要喝酒!我要和你们喝酒!
  海涛看到要想强迫我真的很困难,历经酒海、经验老到的他就对我道:那好,龙镔,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要喝酒吗?好!大哥陪你喝!但是如果你是男人,你就要听我说,你已经不能喝了,咱们等下喝,怎么样?
  见我在听他说话,他就把抱住我的双手松开,把我压在凳子上,把头靠在我的耳边道:今天大哥对不起你了,不该说那些鸟话的!要怪就怪我这张臭嘴,妈 的!这么不听使唤!
  他看看我,又道:你刚才没事吧?
  我?没事,我那有什么事?我就是开心,很开心!我对他的话予以了否定。
  那是不是因为大哥今天说话伤了你?你今天第一次喝酒就这样?海涛又道。
  没有,没有!大哥我还幸亏你们点化了我,对我当头棒喝,我太感谢了!一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一语惊醒梦中人呢!我坦率的说。
  那你不怪我刚才对你说吗?
  怪?我还要好好和你们喝酒呢,好好感谢你们啊!这是我的真心想法。
  真的不怪?他还是有些担忧和怀疑。
  不怪,绝对不怪。我彻底给他释疑。
  好!兄弟就是兄弟!痛快!那你还能喝酒不?
  能!我腾地站起来!
  好!来,来,来!兄弟姐妹们全部站起来!我们一起干了!
  邬庆芬给我递过纸巾,示意要我把眼泪擦干。我这是才发现我居然满脸是泪。
  海涛见我的动作很是平静,微笑的样子没有什么异常,心里舒了一口气,又对我道:告诉我,刚才怎么回事?
  我根本就没有半点什么醉意,我感觉这酒好象就只是一种很浓烈的液体而已,没有半点书上所说的醉意。我真的喝了不少酒,似乎这对于一个曾未喝过酒的人来说,应该会到了醉的地步了,但我没体会到我认为的是酒醉的这种含义的醉。
  在这种情形意识下,我当然非常清楚他要问的是什么。
  作为从此以后的兄弟,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告诉他们我所有的故事了,并且我还要告诉他们我刚才脑海中看到的那一幕奇特的影象,而且他们也有权利有理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我非常想说,非常想对他们,非常渴望对他们说。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9-01-08
  ※※※
  我长叹了一口气,悠悠的,在心里把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的历史重新在天空展开,舒平;把那条从大风村到天雷乡到江坪镇到武汉到现在这个“等待饭店”,的路,静静地重新走过。
  好,你们听我告诉你们一个故事,我的故事,真实的,我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世代被上苍诅咒的家族,世代先祖没有流传下来为什么我们这个家族会被上苍诅咒,而且,这个诅咒竟会恶毒到延续千年。
  从先祖到我有家谱记载的已经六十四代,世代先祖不管怎么想办法,都一直只留下了一个后人,这个后人永远是一个孤单的男丁。我的所有先祖没有谁能超过三十岁,我的那些奶奶也会不知为什么,全部都会在男人死后一年死掉。在我老家后院的小土坡上埋葬的先人全部都是30岁之前就死的。我爸爸我妈妈也是在三十岁没到就过世了的。
  千百年来,祖宗想尽办法,也无力摆脱这诅咒,我的先祖们对这种诅咒完全绝望了,后来他们出于对诅咒无比恐惧,他们就再也不愿去抗争,就是在家里等待那死亡诅咒不会迟于自己三十岁的裁决。
  传说由于这诅咒十分恶毒,并且非常有可能会祸延他们的妻家或者一些朋友,所以他们不得不出外谋妻,并且很少去交朋友,因此我们都是孤独的生活着的,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不想连累他人。
  ※※※
  我看着他们满脸这是童话故事神鬼传奇的表情,也不管,我就是感觉我要告诉他们,我想说给他们听,不管他们信不信,好象我不说出来我就心里非常的堵着,喘不过气来。
  我从九个月大的时候我龙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六十岁的齐爷爷做伴。齐爷爷是个孤寡老人,因为先祖的渊源,齐爷爷收养了我,我们相依为命。
  我八岁读书,十岁读初中,十一岁读高中,十四岁读大学。后来爷爷出意外了,全身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读高中的时候,为了报答和照顾好齐爷爷,我不管多么辛苦,每天都走五六十里路,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烧火,做饭,喂猪,再跑三十多里去上学,下午又跑回来砍柴,割猪草,挑水,做饭,喂猪,洗衣,帮爷爷洗澡,有时还要赶集去把打猎打的野味卖掉。
  爷爷看我才十来岁的小孩子要做这么多事,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根本不必这么辛苦,结果爷爷想到了自杀,想了结自己的生命,让我从劳累奔波中解脱出来……
  我的泪已不受控制,我无比的怀想着我的齐爷爷,想他的胸膛,他的笑容,他的皱纹密布的脸,甚至想他在病床前那抚摩着我头的瘦骨嶙峋的粗糙的手,我的泪已不受我努力压抑着的控制,巨大的悲伤重新笼罩着我的心。
  他们在我低沉迟缓的声音里奇怪又无语,静寂极了,只有我的略带哽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爷爷死了,就在我来武汉读书的时候。我本来想好好把爷爷带在身边一起活下去的,可爷爷没有了;我本来是要到湖南读书的,可爷爷不知为什么把我的志愿改到武汉大学;爷爷在对我交代完一些事情后,就去了;我甚至可以想到,爷爷是想我和雯丽在一起的,可爷爷不知道,他的临终愿望已经不能实现了……
  所有的积蓄在办完爷爷丧事后就没有了,雯丽她家给我交的学费。我是从来不愿意靠别人生活的。
  为了那一点仅有的钱可以过长点日子,我只有节省;为了喂饱我可怕的肚子和筹备明年的学费、还欠别人的债,我就得去打工,我要靠自己来延续生命。我习惯了自立,我不会去要什么贷款、救济,老天给了我一双手,就是要我靠自己养活自己。
  大学?读大学也不就是为了将来出来可以自己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吗?况且,这样的教学不和我高中时一样?!读书靠自己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要学校来安排自己?书上不是说外国大学就强调学习自由吗?
  雯丽的事你们都知道现在和我完了,她是除了齐爷爷外的和我最亲的人。先前我不十分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看到这个郑学,我明白了,他真的比我强的多。我也想开了,我没钱没貌没才又年纪小不懂事,又性格孤僻不和人交往,脾气怪,她不喜欢我了,我也看开了,只是,枉费了爷爷的苦心。
  说句实在话,大哥们,先前不和你们交往,一来是我的家族特性,二来是自己不知道朋友到底是什么,我还以为和小时的同学味道差不多;三来是怕那个上苍的诅咒,想想爷爷都逃不过绝后的拖累,更何况你们,我觉得就自己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拉扯上你们?
  四来是当时以为雯丽不理我了,自己又喜欢她,想和她生个孩子,完成祖宗的愿望,对得起祖宗,一下子希望破灭,心情沮丧,自己对生命是什么,生活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还根本不是很明白,就老是自己一个人在脑袋里打转,没心思和同学们交往。
  五是实在自己必须赚钱来养活自己,没空没时间去感受你们的生活与思想,和你们交流感情,就连三哥石伟我也和他说话说的少。
  要不是你们今天对我的讲话,我还真得这样糊涂下去。谢谢你们,真的,我非常感谢你们,你们让我感到什么是友谊?你们让我感到友谊是多么崇高伟大!
  真的,大哥们!
  我用手擦去脸上的泪,举起酒杯诚恳的道: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来!芬姐,砚姐,萍姐,我真诚的感谢你们帮我找回了我自己,让我明白了我不能把生命的悲哀当成生活的悲哀,应该将生命的悲伤异化成生活的奋斗,我应该将生命的诅咒变换成我生活的动力,我应该将生命的过程战斗成我活着的里程,谢谢你们!
  大家听得心旷神怡惊心动魄,见我举杯,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喝完了杯中的酒。
  ※※※
  我的老天!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这只可能存在于鬼怪故事中的事是真的吗?
  唯物主义的灌输从来就是要求我们坚决的和一切迷信做坚定不移不折不饶斗争啊!莫非也要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来相信唯心主义?
  那马、恩、列、毛不气得从黄土堆里爬出来找我们算帐!
  自己身边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等怪事?!
  看龙镔的表情又象是真的,可这,可这,可这可能吗?可能吗?可能吗!
  石伟虽从我那里知道一点我的事,可我从没对他提起过命运的诅咒,他惊讶的发现,原来还有这等神秘好玩的事情,他可没有什么信和不信的疑问,滴溜着小眼,试探着问道:还有吗?接着呢?然后呢?
  海涛一见自己疑问的思绪被他给打乱了,大怒:还有?还有就是龙镔和我们在这里喝酒!接着?接着就是你这个笨蛋在这里捣乱!然后?然后就是我操 你!
  石伟有时也挺悸海老大,见他发火,醒悟到自己实在问的是狗屁,嘿嘿干笑几声。
  海涛皱着眉,摸摸下巴上硬扎扎的胡子,沉吟道:没道理啊,没理由啊,无法解释啊?这完全没逻辑啊?
  二哥廖业一脸怀疑道:老六,这,这是真的么?不会是你在寒碜自己吧?
  我郑重其事的回答到:这个问题我们龙家背负了六十四代了,在我们老家已经广为流传,并且,祖宗的遗言记载在家谱上了。我不会骗你们的,况且要不是你们,我还在背着这个包袱,没办法甩掉。我现在明白了,我自己要好好的活完这剩下的也许还不到的十五年,我不再背着这个先祖的诅咒,随它什么时候来,我要好好的生活完这十五年。
  全部的人听完我的宣言,沉没了良久。
  海涛站起来大声道:来!龙镔,老六,来!所有的人都给我起来!我们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鬼诅咒!我们要得就是要我们的老六,龙镔!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和大家在一起,好好的享受生活,别管他什么老天,见鬼去吧!
  来,干!老六,忘掉以前一切不愉快的,干!
  ※※※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将一只可以永远都盛无穷尽的酒的酒杯,奉于你们的面前,期冀你们可以将真正的醇和往里斟满,你们斟千杯,我千杯都要喝下去。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世界因有你们而美丽,我的世界因有你们而有了光辉。我亦因你们不敢沦丧于悲哀而从此有了斗志,亦因你们渴盼拯救我的苦难而从此有了慰籍。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在我这感慨的赞美尚没有结束倾述之时,那天堂收却了翅膀的青鸟在这片陌生冰原的水镜里,就将灵魂的燃油引渡到了我燃烧着的灯台!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三章 什么可以下酒
 
    这个寝室在龙镔成人礼集体大醉事件后的十来天,也就是快到学校放暑假时的一天夜晚,曾经有过一场经典的关于上帝和上苍的辩论。这场争论是这些兄弟们的第一次思想的正面撞击。
  彼此互相辩争,毫不相让,辩论几乎长达两个小时,最后甲方实在无力反驳,只好把结论的正确权归属于乙方。
  辩论是围绕着上帝和上苍到底是不是一回事进行。
  也还是石伟多事,拉住龙镔硬要他再仔细解释解释上苍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龙镔反复说自己也不解这诅咒产生的缘由,结果石伟就骂道:妈的!上帝哪这么无聊?世界上有这么多事情不去管,花几千年的心思来折腾龙家干什么!
  龙镔一听石伟在骂上帝,就道:这可不关上帝的事!是上苍的诅咒!不是上帝的诅咒!上帝和上苍可是两个不同概念。
  兄弟们一听,嘿,老六可是从来不和大家发生什么辩论进行什么反驳的,结果几个人凑进来,纷纷表示自己完全赞成石伟的观点,龙镔的看法是错误的,上帝和上苍不就是一回事嘛!这样龙镔舌战群兄,一个来回下来,廖业觉得龙镔有理,马上站在龙镔这边。于是,口水大战上场了。
  以海涛、文宣、仇秦、石伟组成的甲方坚持认为上帝就是上苍,只不过是东西方因文化差异而导致称呼不一致;以廖业龙镔为首的乙方则认为中国人思想中的上苍要比上帝的内涵来得深刻,外延更加广阔,含义更加深远。
  甲方理由:根据圣经记载,上帝创造了世间万物,是男人和女人的创造神;乙方则认为:圣经是由耶稣死后的后人编撰的,到底其故事其语言的真实性有多少,无从得知,况且我们中国人,在几百年前哪里知道外国还有个上帝?就知道有“苍天后土”。你说上帝制造万物,那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不是基督教徒的人口中的上苍它不仅代表着万物还包容万物,甚至囊括万物演化的历史!
  甲方说:上帝在西方人的观念里是万能的!
  乙方立刻驳斥:你们的上帝他不是万能的,它不就有个怎么也搞不定地死对头撒旦吗?你们的上帝只能管着天堂,可是在人间撒旦就敢和他分庭抗礼,撒旦还分管着地狱!怎么着,他就是拿撒旦没辙!
  甲方说:我们的上帝充满慈善,教导人行善,让好人上天堂!
  乙方嗤笑道:你们的上帝善良?笑话!它看到自己搞不过撒旦,人间充满了罪恶,自己大丢面子,恼羞成怒就把整个人类毁灭!撒旦这么久了,也不过害了几个人,有记录的也就是“但丁”而已,撒旦还没上帝那么黑心呢!还假惺惺的搞什么诺亚方舟!
  试问,当时那些可怜的可爱的小孩子、小动物、小花小草也有罪吗?非的要欧亚大陆一网打尽?他简直比撒旦还撒旦嘛!可我们的上苍呢就不同了,他曾来不干这等缺德事,从来不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子!他总是那样宽容,容许着阴和阳的一体,光明和黑暗的共存,正义与反动的并生,它唯一要做的就是让阴阳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让世界永远处于这种矛盾的变动中。
  甲方已经理屈词穷:我们的上帝可以化身来到人间解救苦难,有使者耶稣传递他的福音,远布他的思想,教化他的子民!
  乙方乘胜追击:我们的上苍不用化身这么辛苦,他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头顶,他就是万物,他让你感到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上苍就是上下四方古往今来!他不需要使者,他的道理就在我们的心里。他所要做的就是保持阴阳的平衡,人间如果太黑暗了,他就降生一些英雄伟人来解救!可你们的上帝呢?有什么辙吗?没有,相反他的下属机关教会千百年来却被所谓的上层建筑利用!你们对上帝不畏惧,却对魔鬼畏惧!可我们古人对上苍畏惧,祭祀时都是说苍天在上,后土在下!这个苍天后土就是上苍!
  乙方更是痛打落水狗:你们的上帝有撒旦这个对手,可我们的上苍从没有,就连地狱阎罗王也不过是他的一件武器!如果你说上帝代表的是善良是正义是光明,那么你就一定要承认撒旦代表丑恶代表反动代表黑暗;可我们的上苍不同,他统治着光明和黑暗,善良与罪恶,包容着正确和错误,他主宰着一切矛盾的变化,他就是所有的一切,上帝和撒旦只不过是他的左臣右相,世界的历史就是他俩互相作用的结果而已,不过是上帝和撒旦在上苍面前表演的把戏罢了!
  再有,陈子昂曾无比悲伤的大呼: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他所感慨的可就是天地,就是上苍!正是因为上苍悠悠他才见景伤情的!他可不会看着一个什么在天上的老头就流鼻涕掉眼泪!再说啦,几曾见过有哪个老头悠悠的?
  炮弹飞向甲方,海涛石伟纷纷倒戈,觉得龙镔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于是,邱秦眼见甲方势单力薄,也决定起义,最后留下文宣憨憨的道:怎么一下子全叛变了?他那不是狡辩吗?你们就这样不反抗啦?上帝和上苍真的有不同吗?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龙镔左右了的兄弟们到此时,才惊人的发现:老六的辩才有一套!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龙镔?怎么成人礼一过,他就全变样了?!
  廖业看着正在和大家笑闹的龙镔,回想刚才辩论时他那种气势,不禁暗暗在想:这小子真聪明的让人嫉妒!还他妈的长的这么潇洒,年纪才这么大!
  石伟揶揄着龙镔:老六!怎么你不怕上苍不怕上帝了吗?敢这样揭它们的短?
  龙镔开朗的笑了笑道:怕?怕有什么用!我的祖宗都怕了千多年了,可诅咒照样到来!
  邱秦沉思着道:到底有没有上帝,有没有上苍?有没有神仙?有没有地狱?
  有没有命运呢?
  此刻,廖业却想的更深:他这个诅咒到底有多少可能是真的呢?
  ※※※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9-01-08
  暑假,龙镔照样没有回去,不过,他在雯丽回去时,托雯丽带回去一个大包,包里都是武汉特产,他给了雯丽一个名单,要她辛苦一下帮忙转交给刘老中医和一些老乡老师。雯丽初看到龙镔时心里还有点不安,毕竟怎么说,两人都算有过肌肤之亲了,虽没有发生那种事情,可也有点那个,但当看到龙镔很坦然,没什么异样表情的时候,也就蠕蠕着答应了。
  龙镔礼貌的告别祝一路顺风后,就走了。雯丽心情杂陈回到寝室,室友们围过来道:快说,刚才那个帅哥是谁?我们刚才都看到了!你要是不说,我就要告诉郑学!
  雯丽奇怪道:他?你们不是认识吗?
  认识?谁说我们认识?
  雯丽大异了:他不就是你们和我一起去骂过的龙镔吗!
  黄秋雅吓了一跳:就那个黑黑壮壮穿的破破烂烂的坏小子?哇!怎么象搞了超级整容增高似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奇怪!太奇怪了!!
  她又看到雯丽拎上来的那个包,又道:这是什么?
  哦,是他托我带回去的给一些乡亲的特产。真重!我还不知道怎么带回去呢!
  雯丽有些恼火,对这个大包。也难怪,龙镔也不想想,这么多东西,几十包什么麻烘糕、麻糖、灯芯糕要一个女孩子怎么弄。
  有零食吃?女生们一番犹豫后,立刻纷拥而上,旁边几个寝室的也闻味闻声赶来,局面无法控制——八国联军进军北京!
  雯丽站起身想制止,又看见这么多人,也就不动了,黄秋雅也没动。
  ※※※
  炎夏的武汉,难以形容它独特的闷热,高温不减。我除了家教打工外就是上图书馆,不过现在多了几项运动,一是游泳,二是跑步,三是骑单车。他是不会找钱去游泳池游的,一般去学校门口的东湖,也到长江游过两次,想体验体验毛主席横渡长江的感觉,长江水浑浪高船多,没有东湖好;跑步都是早上,有时睡觉前也跑跑;骑单车就是为了去上家教。我认识了几个同样没回去过暑假的同学、师兄。
  转眼2000年的暑假就要结束了,石伟上午从家里跑来又要我去他家吃中饭。
  我颇有点不好意思:三哥,你看,我都到你家吃了几顿饭了,我真觉得不好意思了,每次去我都空着手,连礼物都不买!
  石伟假装生气道:你傻呀你!你还在长身体,不补补油,怎么行!再说了,今天可不是我请你,是我叔和那几位你的学生家长要请你好好美吃一顿,我顺便来作陪沾点光揩点油!
  他故意用看怪物一样的神情看着我道:老六,也实在是佩服你,你看,你才两月,就硬生生的把几个捣蛋家伙调教成了好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知道,那些个孩子他爹孩子他妈不知道有多高兴!对你有多感谢!才一顿饭罢了,他们有的是银子,吃不穷他们。
  想了想又道:对了,等下我得找他们报销几百块钱的的士费才行!
  我看着着石伟奸诈的样子就想笑,道:你不会这么卑鄙吧?其实我跟你说,你表弟进宝还有那几个小孩都很聪明,可能是以前对学习反感吧!再说拉,我可不象你那样教他读书的时候动不动就大声骂他是个笨蛋傻瓜,上网打游戏时却和他瞎打胡闹,打不过他还不承认,硬要赖皮说不算重来,你这么搞,进宝还会把你当回事?那才怪!况且我对他们都是经常谈谈心的,也知道他们有很多烦恼。
  (我故意学他那样挤挤眼)哦,对了,进宝告诉我,你读初中的时候还拉过大便在床上!哈哈哈!
  石伟看着我臭他的样子,很想狠狠的损我,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再说,自己那时侯拉屎在床上也是事实,只不过是自己有次吃冰吃多了,吃坏了肚子而造成的,他假装正经的严肃的道:老六,你要是敢对他们说这件事,我就和你绝交!
  说罢心里恨恨的发誓:好小子,进宝你等着瞧!看我不弄死你才怪!
  ※※※
  在饭桌上,龙镔耳朵里塞满了这些学生家长的感谢,其实龙镔感到自己更应该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这么信任自己把孩子交给他,让他来进行家教的话,并且有些刻意给比较高的报酬的话,自己怎么可能在开学前筹到学费和生活费,不过想着自己教的那几个孩子都已经变听话了,心里很是高兴。对三哥石伟龙镔更是非常感激,幸亏石伟的帮忙,这一切才这么顺利,也幸亏石伟和自己配合对这些孩子进行艰苦朴素教育,才有这般明显的效果。龙镔满心高兴的答应了继续家教的请求。
  其实说来也很好玩,在这些孩子们的眼里,似乎他们随便问什么,龙镔都能答出来,尤其是这些孩子问到底农村是怎么回事时,龙镔就简直成了无所不懂的老大,特别是龙镔告诉他们,家乡熊山上他带着小狗打猎钓鱼抓石蛙的乡村野事时,所有孩子都会在脸上出现一种神往,感叹的说:我要是生在农村就好了。可是龙镔的英语口语普通话玩电脑就简直让他们嘲笑了,吓!就这水平!还大学生呢!
  有什么可以用来下酒呢?又有什么可以做酒呢?什么东西是酒呢?
  酒到嘴里,酒进咽喉,酒入肚肠,酒进入血液,酒还进入心中。
  酒是什么?酒仅仅是酒吗?
  酒就在身边,我们一起品着,找寻着,甚至怀思着。
  什么都是酒,区别只在于自己的嗅觉与味蕾,可惜这只是我们孤单的美丽,只能独品。
  ※※※
  又是一届新生来报到上学了,龙镔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看到三三两两的新生模样的人,在父母的陪同下到处闲逛的样子时,心里却在想:石伟这家伙本来说好和自己一起去图书馆的,可昨晚在网吧搞了个通宵,这倒好,现在正昏天黑地的做着在传奇中独霸天下的梦。
  自己都现在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似乎连一些基本的古典文学都感到不太明白,就譬如对自己非常喜欢孙悟空都有些琢磨不透,孙悟空仅仅是齐天大圣那样的简单吗?就连通俗版的水浒,自己昨天又翻了一遍,也感到迷糊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石伟最近并没有怎么弄传奇,他发现自己在聊天室和QQ中的杀伤力很大,目前已经不知不觉在聊友中整出了点名气,他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高的天分,简直就可以用纵横捭阖、笑傲天下来形容,几多MM都暗暗表示出仰慕之情!
  如今想来,颇有点懊悔浪费了从前美好的光阴,不过不要紧,古人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幸亏自己几天前就对家里找借口说要来学校陪龙镔一起学习,这个借口如今看来,真的居功甚伟。
  海涛这次特地从家里扛了两大包好吃的,他这一个暑假还真惦记着龙镔和这些兄弟,他准备好好的用这些特产来让几个哥们过足瘾,特别是要让龙镔吃个痛快!为了龙镔,他还特地从家里带来几瓶好酒,多要了些钱。在家里这么久,很是无聊,虽然也有老同学在一起疯,可就是有些想念自己的结拜兄弟们。好象啥也没玩到,烟瘾却大了很多。当然最想的还是宝贝芬,就她那双眼睛的温柔劲,回忆一下都来味儿。
  同学们差不多都来了。
  石伟这两天挺忙乎,象久经训练的猎犬,见一个熟人就假惺惺的道声好,接着就是开玩笑似的说:暑假爽不爽啊?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一副古今中外第一大谗鬼的模样,其实他也就是好奇,喜欢穷打听,开开中国大陆丰富物产品种的眼界罢了,同学们真给他吃的时候,他只吃一点,可他就好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这么折腾下去。
  ※※※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9-01-08
  龙镔就不同,现在正坐在寝室里,和其他几位兄弟一起狼吞虎咽着兄弟们各自带来的东西。他发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简直每一种都是极品!
  在大家的鼓励和纵容下,他放开肚子吃,看得石伟目瞪口呆,羡慕得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他吃的不是和我吃的一样吗?
  石伟疑问得不行,转头向海涛道,你奶奶作的也就一般化水平嘛,再怎么着也比不上街上卖的呀!他怎么跟没吃过一样,连舌头都吃进去了!
  海涛一见他问的问题这么低级,又担心石伟的话刺激到正在大吃的龙镔,搞得龙镔不好意思再吃,就佯怒道:你是不是暑假整传奇整傻了?白痴得过头了?
  老六哪象你?吃东西挑三拣四!人家是吃苦长大的!你瞧瞧你,你瞧瞧你!
  瘦不拉叽,再看看老六,一个暑假就更结实得象头犊子!
  可你呢?一个暑假都整了啥?面黄肌瘦,两眼翻白,你这么通宵通宵玩游戏你不怕死啊?说,这两天又玩了几次?还传奇,传奇,你要是玩得嗝屁了那才真传奇了!
  兄弟们可是全知道石伟平时没事就是挂念着传奇游戏,在学校里他们看不惯石伟这么不要命的通宵玩游戏就已经说了他几次,暑假里兄弟们互相电话联系时也劝阻了几次,可石伟照旧老性不改,全当耳旁秋风。但是现在情形有变,对石伟而言,他自己感到兄弟们有些冤枉他了。
  路见不平,心有不顺,历来就好抬杠的石伟顿感委屈,立刻大叫:停停!我靠!还是兄弟呢,这样咒我!我现在上网可是为了查找文献资料、翻看外国机密文件、掌握世界消息!我哪里还玩过什么传奇?况且,本人还代表我们全体兄弟到处在各类论坛张帖子,为我们伟大的武大六君子打江山呢!你们不知道,现在我们六君子别提多有名气了!
  不说倒好,一说海涛更来气了:好哇!你还敢提这事!好了,现在我就当着兄弟们的面,给你撩个一二三四!你们听好了!我们不是说过,再也不提外号了的吧,可这小子,这混球,你们知道他抗着我们的旗号给我们在网上注册些什么名字吗!…``海涛两目圆睁,对我们来回巡视一下以表他心中的怨愤实在很大,龙镔强压自己即将喷薄的笑意也假装严肃的看着海涛。
  海涛见到众兄弟都迫切的看着自己,就道:你们瞧瞧这小子给我们起的什么名字!说!你为什么要给老二起个“我是射尿英雄鸟(廖)老二”?说!为什么要给老四起个“你看我的象蚯蚓(邱秦)吗?”?再说!你为什么要把老五叫做“五股丰登”?
  他想了想,突然更怒了,站起来就道:给我说!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给我叫做——“老大用的避孕套是雕牌”!!你给我说!我什么时候用过雕牌的避孕套!你这个败类!
  石伟可怜兮兮幽怨的对着龙镔,他知道肯定是龙镔把事情捅出来的,没办法,老六这小子还在那里暗自好笑,这老六怎么现在变成一个这样的东东!
  不得已他求情道:老大,我也给自己叫做“红烧排骨,油炸猪脚”啊,我也给自己叫“只剩下骨头不是我的错”啊,就连老六我也给他叫“笑熬浆糊六壶冲”
  啊!我也出于为你着想,给宝贝芬叫做“老大来分(芬)开我的腿吧”啊!
  也给……
  其实大家都已经笑得不行了!
  好小子!你还敢取笑我的女朋友!海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石伟走去!
  ……
  开心的日子就这样过着,龙镔他们的寝室充满着笑声,越来越多的同学喜欢在这里窜着门子流连不舍。
  ※※※
  十月初的一天上午,我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同校的同届的那两个老乡过来找我了,这两老乡那个皮肤白点叫刘光华,黑点的叫李许新,由于先前我的种种原因,平时交道打得极少,三人在寝室里寒暄几句后,刘光华试探着问道:龙镔,今年我们山城又考进来两个人,那个易同学就是我们山城的有名的企业家易中卫的儿子,他准备请我们这些老乡聚聚,有几个山城籍的老师也要来,你有空吗?
  他知道我很少和老乡们在一起,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来请动我去,只是拗不过那个易鹏对我的兴趣,易鹏很想见识见识我这个十四岁读大学的人,于是也就勉为其难的来叫我。
  说句实在话,我是有点不想去,因为实在不知道和这么陌生的一大堆人在一起有什么味道,可转头一想,毕竟也是山城的老乡,认识认识也好吧,也好消除消除他们认为我很清高的看法,于是,我们就来到风光村大酒楼。
  呵,这个小宴会厅摆好了六桌酒,除了大厅正中一张桌子没人坐外,其余五张都坐了不少人,我看了一下,没一个人我认识。刘光华和李许新把我安排在一张桌子上后,就走开了,到处和那些我不认识的老乡兴高采烈的聊着天。我就这么坐着,也没动,静静的欣赏着宴会厅富丽堂皇的装修格调,听着他们在唧唧喳喳的互相说着我不知头不知尾的话题,我也没有答茬。
  这时我好象听到我对面的在轻声议论:他成教学院的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我别眼望去,他们似乎一脸鄙夷。刘光华和李许新照旧在隔壁桌谈着什么世界经济,什么易鹏的家庭背景。
  我有点无聊,心想,我是不是来早了,怎么人还没到齐?突然我想起,雯丽怎么没来,她不也是老乡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是正对着大门的,我抬头望去,看到雯丽和一大帮人簇拥着进来了,她一定化了妆,她以前的眉毛可没这么细弯这么黑的,而且她的眼睛周围也没有这种黑晕,嘴唇也没有这种褐红色,她穿着似乎是黛黑色的套装,在这大帮人中很是显目。
  她看见了我,神情似乎一愣,却又马上恢复正常,接着和他们一起朝前走去。
  我的心依旧好象大锤锤了一下,就在她看我的瞬间,可当她又继续向前走去,并没有把眼光在我脸上停留的时候,我居然感到胸口有一团东西很闷,似乎在堵着。
  我没有扭转头,象我周围的人那样,把视线投射在那帮人身上。
  在一阵非常客套、非常讲究礼貌、非常讲究地位身份的让座争执后,我听到有人正式讲话了。
  今天是我们凭借自己的优异成绩考进武汉大学2000届的易鹏同学做东,给我们山城老乡创造这么一个聚会的场所,请让我们对易鹏同学的豪举表示欢迎和感谢!
  噼里啪啦的一阵掌声响过后,这个声音又说道:我们荣幸的邀请来了我们的老乡李**院长、李**处长、段**处长以及谭**教授……来参加我们今天的老乡聚会,我们对此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噼里啪啦的又一阵掌声响过后,这个声音又说道:下面我们有请全国著名**专家李**院长给我们讲话!我们欢迎李**院长?
  噼里啪啦的又一阵掌声在响起。
  这就是聚会吗?我眼睛看着服务小姐穿插不停的在上菜,耳朵里满是这个全国著名**专家李**院长语重心长的训导致辞。
  这就是聚会吗?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呆坐着,以至于在全体起立干杯敬酒的时候我都忘了起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和我同桌的老乡们对我更是鄙夷的眼神。
  这种眼神是我最清楚的,因为我见得太多了。
  我早就有点无所谓。
  光上酒和饮料,没有饭,这张桌上的人我又全不认识,没人和我说话,没人和我碰杯,我知道,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没礼貌的人。
  刘光华和李许新在隔壁桌和大家对饮,而且还起身去那桌贵客那里敬酒去了,雯丽也在那桌。
  周围吵极了,比我打工的那家饭馆还要吵上十倍。
  我觉得没意思极了,我干什么还要这样无聊的在这里?
  我站起身,来到刘光华和李许新他们身旁,他俩还以为我要和他们干杯,正要拿起杯子,我却说道:刘光华、李许新,我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李许新诧异的问道:聚会不是刚开始吗?你还没吃饱东西呢?还有好多菜没上啊!
  我低沉的回答:不了,我还有点事,我要先走了。
  在我转身走开时,我听到有人问:他到底是谁啊?
  谁?他?一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怪人!一个声音答到。
  ※※※
  天渐渐冷了,武汉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的秋季,有不少同学上课已经穿起了毛衣。
  星期天中午,石伟和我从图书馆出来,“呼”的刚好迎面吹来一阵秋风,把一片枯黄枯黄的梧桐树叶吹到我身上,在它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时候,我用手捂住,指头轻轻捏起它的叶柄,看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端详一片落叶,叶色已经枯黄,只余下一丝丝深褐色的叶脉象一张破旧的网在叶片表面恣意纵横着,叶柄已经有些发黑,叶面上还到处不规则的分布着点滴零星的斑块。我抬眼望去,呵,满地都是这种叶子,有的还已经被秋风、被路人践踏得有些破碎,在这初秋的景象里,颇有几分料崤萧瑟的韵味。
  我转头问石伟道:你认识落叶吗?
  石伟紧盯着迎面走来的两位MM,没答我的话,我正纳闷:这家伙今天怎么转性啦?居然不答话?
  只听得石伟压低嗓子道:老六,前面有情况,发现了你的灾星——泼妇……
  我往前一看,哦,是雯丽的室友,两次教训过我的黄秋雅和另外一个女孩子。
  我连视线都没有反应似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石伟的眼睛照样提溜的转个不停。
  石伟夸张的使劲闻了一下MM们带起的香味,放荡的叫到:哇噻!好香!奇怪?
  怎么今天不辣呀?嘿嘿嘿!
  石伟还故意扭头看去。
  正好和黄秋雅她们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说啊,怎么不说了?再赞美几句啊!黄秋雅阴森森的道。
  嘿嘿,好酒不用喝,好话不用多。一句就够。石伟怎么会怕她,依旧嬉皮笑脸。
  我告诉你,今天姑奶奶有事,不和你计较。黄秋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气愤和尖刻的表情,我也转过身来了,冷冷的看着她们。她把眼睛从石伟那张永远不知道有多厚的脸上移开,盯着我的双眼似乎平静的道:刚才去你们寝室,你不在。
  雯丽要我来找你,她有事要和你说,她现在就在那里等你。
  朝前走不到二百米,雯丽就站在那株大树下。脸上有些清瘦,似乎还有刚流出的泪痕。
  我和石伟还有她们静静的站在她面前。
  石伟的表情怪怪的,看看我,又看看她。
  黄秋雅道:人我给你找来了,要说什么你就说吧!她转过头又对石伟说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想做灯泡发光啊?
  我对雯丽要我陪她找个地方坐坐聊聊的要求无法拒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为什么掉泪,我有点想知道这个原因。
  这是一块比较僻静的草地,我和她隔了有一两米的样子坐着。
  什么事?你怎么好象哭了?我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想起了那个在爷爷的床前陪着我伤心流泪女孩,那个曾陪着我一起跪在地上求别人转让棺材的姑娘,这个是她吗?是雯丽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我的记忆我的回想我的疑惑却一步一步的清晰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我根本就不能怪雯丽,在我的这段感情中,其实从一开始就已注定是结束,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舆论的压力,对被诅咒的恐惧,家庭的强迫等等,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从未独立的女孩所能承受的呢?朦朦胧胧的情感本就脆弱,更何况性格思想背景的极度不融。
  只是,这个郑学未免有些卑鄙下贱无耻,居然敢脚踏几只船!
  ※※※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9-01-08
  我和石伟一起送她们回到公寓,就转身往我们的蜗居走去。
  一路上,我的脚下尽是秋风落叶,远远望去,还真有些“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景致。
  还真别说,这个龙镔一下子怎么丑小鸭变天鹅了!
  黄秋雅坐在自己桌子前,一边用小夹子修夹着自己的眉毛一边对寝室里的姑娘道。
  一听这话,那个扎着两条辫子刚刚和雯丽、黄秋雅被龙镔他们送回来的女孩,就走过来,笑嘻嘻的趴在黄秋雅的桌子前,不怀好意的分析着黄秋雅的表情道:秋雅,你是不是有点动心,想下手据为己有啊?
  我动心?死八婆,你是不是欠K啊,敢这么说我!黄秋雅把眉毛夹子向桌上一砸,表情十分严肃,有些象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怕了你,成吗?这个女孩是杜慈,和黄秋雅是老乡,江苏人。
  黄秋雅眼睛一转道:死丫头,是不是你发春了?自己不敢说故意说我?恩…
  …
  我?我可不敢,我可怕你和雯丽给我来个生不如死的折磨!我想多活几天!
  杜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试图躲向正呆坐在床上着的雯丽身后。
  雯丽对周围发生的事似乎没有感觉,自个儿想着心事。唉,总算对龙镔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也算了却了这件事吧。
  姑娘们吵闹一阵后,面面相嘘,意识到现在不是嬉闹的时候,又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
  龙镔现在已经没去小饭店打工了,只是每个星期六星期天白天专门去给他一个家教学生在陆家街开的一个批发部帮忙,由于是自己是家教老师的关系,加上龙镔的力气很大又从不说苦叫累,老板给的薪水比一般的都高,每个月光这份工收入就有三百多,再加上龙镔一个星期六个晚上都有的家教课,收入已经超一千了,龙镔已经没有了生活来源的压力。
  石伟一直纳闷龙镔的耐寒能力,从去年一进学校开始,他就注意到龙镔从都是洗冷水澡,也从来没见他说过冷,也没象很多人鼓着胆子进行冷水浴,嘴巴里非得高声大唱不可,动作还非得迅速,三下五去二几分钟完事。龙镔可从来就是固定时间十分钟。就现在这天气,自己都里里外外四件衣服了,可龙镔照样两件。
  捏捏龙镔的手臂肉,硬得象铁一样,实在让自己羡慕得紧。寝室里敢和龙镔一起去洗冷水的只有海老大,可是近来海老大明显玩芬丧志,有些不思进取,懈怠得很。
  他一直没有机会对龙镔洗冷水澡进行近距离观察,今天,他决定采取跟踪战术,赶赴前线进行火力侦察,掌握龙镔洗冷水澡的全部现场资料,探究一下这小子的抗寒秘密。
  这已是初冬天气,将近十点钟的时候,龙镔骑着单车赶了回来,虽然穿的单薄的很,但身上已经出了微汗。龙镔很讲究卫生,不喜欢身上粘乎,对着几个兄弟打了声招呼,就拎上桶子肥皂毛巾和准备换洗的衣裤去了澡堂。石伟也打定着主意,往自己的水桶里丢上几双袜子,假装要洗的样子跟着龙镔去了。
  龙镔喜欢痛痛快快的用水冲着自己的身体,这让他有游泳的感觉。并且这段时间龙镔很奇怪,自己胸口的那块龙头型胎记,越来越红,而且越洗冷水越变红,让他有种燥热的感觉,也就越喜欢用冷水来冲身体。
  龙镔冲了一会,把水关了,往头发上脸上搽上肥皂,揉搓起来。每天这样的跑,头发很脏,脸上也全是油灰,很不舒服的,得用力才可以洗干净。
  这个时候学校早就不供应热水了,没什么人打扰,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鬼头鬼脑的眼睛正在上下将他扫视!
  这家伙的肉还叫肉吗!这样的屁股还叫屁股吗?
  石伟一边欣赏着龙镔健硕的裸体,一边自语。
  全身古铜色的皮肤,典型的倒三角形体态,没一点赘肉,尽是些鼓鼓朗朗的肉块,尤其是那两块屁股,更是带有原始色彩的粗旷,凸显现代主义的曲线,饱含生命雄性的激情,当然最为吸引石伟眼球的还是那踏着龙镔洗澡动作的节奏上下左右摆动的小鸡鸡。
  不!这样的怪物、这么大的家伙那还能叫小鸡鸡!!石伟当即否定自己心中的这个评判,这简直就是牛马才有的货色嘛!
  他娘的!被这么冰的冷水浸着,还有这么大,这么恐怖!石伟此时恨透了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我的宝贝,不用说洗冷水就是一到冬天就他妈的缩成一团了,就胆小如鼠再也不做仰卧起坐、伸展运动了呢?
  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石伟痛加怪责的出了声。
  龙镔刚好冲干净了头,闻声向外一看,呵,是石伟,在那里咬牙切齿。
  石伟的苦恼与不平是只有一下的,他现在在欣赏龙镔的侗体之时,又发现了龙镔的胎记。
  他大奇:好小子!你还敢纹身!学校这么三番五次坚决禁止纹身,你当时是怎么进来的?
  龙镔看着这小子好奇的那劲儿就想笑:这不是纹身,是胎记。天生的,遗传。
  是胎记?天生的?还遗传?哇!老六!你不要玩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成不?我已经被你玩得差不多了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了呢?你要保留自己的特色,不要变的和海老大一样啊!石伟自诩是个成年人,当然不会相信龙镔的胡扯。
  龙镔擦干身子,让他摸了摸胎记。
  石伟用手指碰了碰,压一压,又将眼睛借着灯光看了看,还使劲擦了擦,这才不得不相信这是胎记的事实,却无论如何不肯再信这玩意是遗传的,他理由很简单,这又不是基因特征,怎么可能遗传?
  回到寝室,兄弟们在石伟的鼓动下,一一仔细查验龙镔的胎记,这时的廖业真的有点相信这个诅咒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
  苏格拉底非常安宁平静的迎接他的死亡,在历史的悲哀面前,他没有对死亡的本能的恐惧之感,他的心境是那么明朗安静……他的智慧是那样的博大深远,但他又唯一敢于承认自己的极度无知……他谴责着只靠本能行事毫无真知灼见的名流豪贵,他用前所未闻的高度将自己的哲学宣称于世,他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缺乏灵魂的艺术和道德……这难道不是最令我们肃然起敬的半神吗?
  大讲台前的头发有些发白的德老正在对着几百名学生评点着古代文豪和哲学家,老人已经快六十多了,退休后学校又把他返聘请他来讲课。在真正的智者面前,那发人聋愦的言语令龙镔听得心旷神怡。
  什么是智慧?
  这是德老布置给大家的一道思考题目,要求对这个题目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写一篇自己的理解或者论文呈交给他,他将在下一次大课上进行评解。
  德老姓什么,龙镔至今不知道,只知道同学们包括一些年轻点的老师都没有称呼他做什么教授,都是叫他德老,龙镔觉得,这样的称呼似乎更能体现大家对德老的尊敬之情,这是对学问对智慧对长者的尊敬。教授学者漫天飞,可能被别人尊称什么老的,整个武大也就那么不多的几个人。
  什么是智慧?这个问题似乎包容的范围太过笼统,含糊,似乎有很多解释,有很多说法,可到底要怎样才能理解德老所希望我们理解的那个含义呢?
  龙镔想了很久,走路也想,上其他课也想,聊天时也想,可总感到自己象是在海洋中飘荡,找不到着力点,立足处。
  ※※※
  海涛他们除了二哥廖业先去了外,现在正和我一起在食堂吃着午饭。
  我的食量比先前少了一点,每餐现在也只需要六到八两,菜也舍得买了,况且他们每次都故意买多些菜,再假装吃不了这么多,扒给我一些。这些我都清楚,可我不好拒绝,心里时时暖暖的。
  我和海涛文宣总是吃得很快,我们坐在那里等着石伟和邱秦。
  看着他俩慢嚼细咽的那副文雅样子,海涛莫名就来气:你看你们两个鸟人!
  吃口饭都要嚼上几十下,怪不得瘦得象根干柴!
  邱秦异样的看着海涛,嘴里又咀嚼了几下,脖子一用劲,把那口东西送下去,才道:书上不是说要细嚼慢咽,这样才能帮助消化吗?怎么你们都是吞的吗?
  书上说,书上说,书上说的就全是对的吗?我从小到大就是吞的,我可从来没有什么消化不好!海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又道,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吃饭就是导致你们瘦的根本原因!你看我!再看老五老六,那样吃饭才有男人味!才能长得壮实!别他妈的象个娘们!
  石伟提溜的小眼张望着四周女孩的吃饭姿态,发现自己的吃态实在和她们太象了,顿顿就大声道:狗日的!今天要不是老大英明神武、智慧超人的教育我,开导我,我还真不知道,从吃饭上居然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不是有男人味!
  说着,脸上就露出一副痛改前非的表情:想当初,我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教育我,要充分将唾液与食物进行搅拌混合,要左嚼右嚼,上嚼下嚼,前嚼后嚼,来回的嚼,狠狠的嚼,要完全把它粉碎后才能徐徐咽下,送进食管,进入胃肠,转过阑尾,排出肛门!妈的!我的这些灵魂工程师误我不浅!结果害得我到如今还在不得不努力钻研增胖技术,真想不到原来增肥术这么简单!象你们那样,只用吞就行了!
  接着又是一副椎心疾首的样子:老天啊,原来增肥的方法如此简单,怪不得农民伯伯喂的猪就是你教它们这么吃肥的!啊,老大!你的智慧真是高深莫测!
  让我望尘莫及!啊!海老大!I服了YOU!
  海老大没有听出石伟的损,还有点洋洋自得的道: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
  告诉你,不要听书上说的什么狗屁营养科学理论,尽信书不如无书!
  石伟见自己的损招没被海老大发现,小眼睛对我们挤了一下!
  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句话我以前就知道,在书上看过,但是,此刻,我心中却狂问自己不已: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书——不如无书?……
  ※※※
  这天,石伟叫我:老六,你不是选修了很多文学哲学课吗?来,今天有个中年作家要到文学院讲课,可能也顺便推销推销他的新作吧,咱俩去听听怎么样?
  说不定,可以看到很多美女呢!
  三哥石伟整天都在抱怨自己长得很帅可MM不爱,有非常智商可没美女欣赏,虽见过几个网友,可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我想了想,难得他居然要去了解文学,虽然涉足文坛的理由有些低级,但怎么着我也得支持。
  我俩骑上单车,来到大阶梯教室,教室外面的一块牌子上写着###是我国著名的中青年女作家,迄今为止,已出版中长篇作品十几部,获######奖之类,…
  ……给人煞是惊赞的感觉。
  教室里至少坐了不下三百人,已经没位子了,石伟只好嘟嘟囔囔的和我挨墙站在凳子的两旁。教室里女孩子还是占多数,几乎站着的全是男生,女生总是想办法相互挤一挤。
  我正看着大黑板上写的“热烈欢迎著名作家***女士来我院现场讲学”这几个粉笔勾就的大字,这字的功力不错,我手指模仿着,石伟的眼睛正和很多男生一样,四处张望扫寻着姿色可以入眼的女生,贼溜溜的。
  他突然用肩膀轻轻撞我,极力压低嗓子道:哥们,黄秋雅和杜慈在我们前面第二排,她们旁边的那个妞简直就是极品!绝色!妈的,我干吗不早来!
  我顺他说的方向看去,刚好黄秋雅回头扫看后面,一眼就看见了我和石伟,她霎地居然脸红了,还立刻把头扭了回去。
  在杜慈的嘴里,这位女作家简直就是她的偶像,写出来的作品每每都让杜慈感动不已,涕泪纵横。黄秋雅曾在杜慈的极力推荐下看过几本,觉得也还不错,特别是那书中的都市气息让人感到有梦幻的色彩,那对白领女人的心理描写简直就细腻得象诗一般。
  黄秋雅今天是被杜慈拉过来的,不过她也很想见见这位女作家,看看到底是多么有风韵有才华的女人把这样的书写出来的。想想也不枉来这一趟,在闲扯中认识了身边这位小女孩。这位小姑娘姓赵,居然也是江苏老乡,是无锡的,2000届的新生。
  我怎么会心跳?黄秋雅竭力想控制住心中的慌乱,自己无意中的回头就看到了他,这个小鬼的眼睛可真厉害。
  杜慈看到黄秋雅脸有点红,迷惑不解的问道:秋雅,怎么拉?
  黄秋雅稳了稳情绪,悄声道:那个什么石伟和龙镔就在我们后面看着我们。
  杜慈疑惑的问:看着我们?看我们干什么?
  她回过头望去,正好看到石伟在看着她,石伟一见她,就把右手对着她摇了摇,嘴巴一张一合,作出发出HELLO的口型。
  她看着石伟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有点好笑,点了点头作了个表示。
  其实石伟是在看着他们旁边的那个MM,不过是顺便对她打个招呼罢了。
  女作家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同学们纷纷鼓掌,有的还站了起来,石伟的鼓掌最厉害,他用两只手作成凹型,通过空气的挤压震动,声音就显得特别大。
  龙镔待石伟停手后,低声问道:你认识这位作家吗?
  不认识?我干吗要认识她?不过现在认识了,知道她原来和我一样,也长着一个鼻子一张嘴!石伟不放过任何损人的机会。
  那你以前读过她的作品吗?龙镔继续问道。
  没有!石伟挺老实,还不至于在知识面前说谎。
  那你刚才鼓掌为什么这么热烈?
  你没见有这么多崇拜她的MM鼓掌吗?
  ※※※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9-01-08
  作家在一些开场白后就开始谈论一些关于文学创作的话题,什么主题的提炼,什么内容的构建,什么多维的表达,这对于文学院的人来说有点老生常谈,但是在这些大都是一二年级的同学眼里,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接着作家又开始谈自己的创作史,辛酸奋斗史,听得下面的不少女生掉了眼泪,掏出自己的手绢纸巾擦着。
  龙镔用心的听了一阵后,觉得没什么意思,这还不如自己去图书馆呢。就对石伟低声道:走吧?
  石伟摇摇头,他要好好的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等下要和黄秋雅她们搭讪,今天一定要认识那位绝色MM.
  作家开始介绍自己这次带来的新作《生命的原野》,这本书的序言是某个著名作家用心撰写的,是讲述几个山村妇女的爱情人生。
  作家的助手把录制好的新书片段磁带放进播放机里,调节好音量就播放起来。
  音箱里发出来的嗓音很美,很有磁性,同学们听得入了神。
  龙镔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啊:怎么可能七月了油菜花还在开?怎么可能八月份就要上山挖红薯?怎么可能中午去给稻谷打农药?它的背景就是在长江一带,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差异啊。龙镔用疑问的眼睛向四周望去,同学们全都沉浸在嗓音制造出来的海洋中。正要和石伟说时,就听到石伟身后有一个男同学在低声说道:她到底有没有去过农村啊,怎么连一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音箱里继续响起:我记得,我感动,我爱,我记得那落叶凋零的时辰,我记得那杜鹃花谢去的日子,我记得那田间徐徐的稻浪,我记得那送晚的夕阳,我感动我生命如火的激情,我感动身心痛苦的坎坷……`,我记得,我感动,我爱。
  这是作家最得意的片段,作家把它特地制成了磁带,力图渲染展现这本作品的美。
  可是真有那么美好的山村吗?龙镔可知道,老家的山水够美了,可看久了,谁还有感觉,更何况是一些天天为了生活劳累奔波的妇女呢?这种感觉怎么可能存在于山村妇女身上,山村妇女一般羡慕的是都市啊!怎么可能连挑水都说成是享受?这完全好象是作家强行把自己的感觉加在山村妇女身上,这明显不合理呀!
  作家可是了不起的人,自己小时侯就特别羡慕那些作家,觉得他们太有智慧了。可是从来没意识到过作家的书中竟然有这么多漏洞和错误!
  这时,片段已经播完了,全教室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石伟照样鼓得很响。
  龙镔没鼓掌,回头看时,那位同学也没鼓掌,两人同时将疑问的眼神对视了一下。
  作家显然对同学们的表现比较自得,为了表示自己的睿智与博学,就要求同学们随便发问,自己当场为同学们解决所有人生、理想、爱情等等方面的疑问。
  发言相当踊跃,气氛很热烈,作家也对付自如,只是有几个同学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有几个摇摇头就从后门走了。龙镔看看这位和自己一样有疑问的同学,这位同学把手举起来一半想提问,可顿了顿,又放下了。
  龙镔想:我如果指出作家的错误,这会不会是没礼貌呢?
  这时石伟拼命把手举得老高,一等老师对同学的回答声音一落,马上就喊道:*老师我有问题!
  作家显然注意到了自己还没有给那些站着的同学发问的机会,便用手势示意石伟发言。
  石伟眨巴眨巴几下小眼,见到这么多人同时刹的把眼睛看向他,未免有些紧张了,居然结巴起来:老…老师,嘿嘿,我…`忘了!
  全场哄堂大笑,石伟脸皮厚还是厚的,眼皮就那么跳动了几下,跟着就象个没事人一样也笑了。
  ※※※
  作家的助手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道:这次*老师带来了她的新书,同时作家本人将给同学们在书的扉页上亲笔签名,新书售价32元,我给同学们算25元,这是难得的机会,请需要的同学排队上那交钱买书。
  石伟道:哈,果然是在推销!
  龙镔觉得这么有瑕疵的作品同学们怎么能买呢?有这么多错误的作品作家怎么能卖呢?
  他看见同学们都起身向讲台右边的卖书处走,便再也不犹豫了,大声喊道:老师,我有关于您新书的几个问题可以问您吗?
  老师颇为疑惑的看着这个又黑又帅的大男孩,嘿,真是个壮小伙子!这么冷的天就穿这样两件单衣,顿生好感就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这是龙镔一生中第一次正式向他心中的知识权威挑战,也正是因为他走出了如此的一步,他才从思想上意识上开辟了他特立独行的先河。
  这个十五岁的男孩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显然有些不自然,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就道:老师,我是从山村出来的,对农业生产可能比较熟悉,我觉得你的文章很好,但是好象和农村事实有些出入。接着他就把那些问题提了出来,又道:老师你看是不是你弄错了?
  女作家其实根本就没在农村呆过多少天,只不过是认为如果写写现代农村妇女的情感生活可能有市场,才到农村采了一段时间的风,但她未免有些毛躁,也许是成名作家的通病吧。至于这个她有点记不实,或者说根本就记不清楚。但是龙镔当着这么多学生这样说自己犯了常识性的错误,自己怎么可能来承认,再说拉,如果承认了,那岂不是这些书都卖不掉,并且自己以后怎么好意思再来这里?
  她紧张的思索一会,打定主意,道:不,不可能,我没有弄错,这位同学你肯定记错了。好了,要买书的到这里来,我来签字。她就要起身。
  几百学生全都在眼睁睁的看着龙镔,想看看龙镔有什么反应。
  老师,我绝对不会搞错,我们干农活得非常讲究时令,不讲究时令的话,农作物是不会丰收的。碰到龙镔这个牛脾气她活该倒霉。
  行了,这位同学,我们不要纠缠这个问题。作家很恼火,对这个不知进退的学生,先前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老师,既然您的说法有误,那您就得改过来。如果您的书被学生买了,那么会给他们造成误导的。
  好家伙,居然还提到了作家最敏感的新书上,作家有些羞怒:你说的那是在你们那里,不是我书中的地方。好了。
  不,老师,就算不是在我书中的地方也决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异。
  龙镔一见老师不愿意承认错,就火上了。现在,在同学们的眼里,龙镔气势逼人,对知识一丝不苟的本性令他胆气十足。黄秋雅和杜慈还有一些同学惊异的看着他,那笔直的身材,坚挺的,虽然较黑,却有一种黑色的神韵。大家这才发觉这个男孩长的很是帅气,有一种独特的东西。
  作家怎么能认错呢,再怎么说自己也写过这么多都市小说。总不能在自己第一次涉足乡野就栽了跟头,况且还是在这些学生面前,那不是大丢面子!她也恼怒了,尖锐的声音:这位同学,你要是不想来,现在就请你离开。
  龙镔孤寒的傲气被全部煽起了:你讲学我来听,这是两相情愿的事,况且你也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说明不许任何人对你的作品发表书评,你的书出现了常识性的错误,我作为你的学生来请你纠正,这是我的好心。可笑!你居然不识好人心,你这样的老师,这样的经验,这样的讲学,我不听也罢!
  他脸色黝黑,神情严肃,抽身就走,当着几百学生的面,昂首从讲台前走过。
  石伟也跟着出去,同学们哄地起来也同时大声纷纷议论着。
  石伟和龙镔走到门口。
  天杀的石伟对着黄秋雅那个方位作了个鬼脸,大声叫道:我鄙视你!
  几个随同来的老师见状跟着跑出来叫道:这位同学,你站住!
  龙镔和石伟扬长而去,整个教室乱成一团。书是卖不成了,作家气冲冲的走了。
  ※※※
  龙镔一下子在文学院出了名,再怎么说,这位作家也算是个人物,结果同学们根据彼此经验交流,甚至有的还专门到图书馆查找资料,结论证明龙镔说的全是对的。
  不久,一个署名秋山的人在一份大报上详细指出该新作的常识性错误,还专门就此事作了隐晦的批评…
  作家名声一落千丈,龙镔和石伟却在文学院是众人皆知。
  大家都评价,好家伙,怪不得是搞水利工程的,有气魄!
  特别是石伟,那句经典的“我鄙视你”竟迅速蔓延开来,进而在网上风行。
  尤其当好事者调查到龙镔的处分和石伟的恶名后,石伟和龙镔在文学院就成了胆量的代名词。
  龙镔第一次怒气冲冲的推开寝室门,两眼放出寒光,恶狠狠地盯住正在海阔天空不着边际大肆吹嘘着的石伟,此时,他铁一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几个正在哈哈大笑的兄弟们,除了石伟。
  石伟依旧是他的招牌姿势:端着他那个不锈钢水杯,坐在桌子上,一只脚踏在凳子上。
  石伟此刻正说的起劲,手舞足蹈,唾沫四溅,时不时还做些表情,以表所言之事的确曾经发生过,不信?
  看我的表情!有表情为证。
  他一偏眼就看到龙镔,呵呵,龙镔可是他最亲最亲的兄弟,自己不打个招呼哪成!
  他开始没有注意到龙镔那暴气冲天的样子,开口就道:老六,我们刚好在聊你,你看说曹操,曹操就……
  他住口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态!这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怒火!
  在石伟的眼里心里嘴里,老六一直是最温柔的,虽然老六也生过气,但那最多只是严肃而已,可没有现在这么狰狞!
  对!狰狞这个词语形容比较恰当,他对自己选择形容词的能力暗自赞赏。
  赞赏归赞赏,老六的冷暖安危那是必须得亲自过问和照顾的。他似乎有点紧张、似乎又是关切的问道:怎么啦?老六?今天怎么这么不开心?
  龙镔紧盯着这张永远嘻嘻哈哈的脸,一下子就转变成关心和充满对自己爱护的样子,一肚子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肝火,不由得无影无踪。
  暗叹一口气道:你问问你自己,对我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能干什么好事?对你?石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对我!龙镔还是对他有点气,再怎么自己反复在心中找很多理由帮石伟解释,也还是有气。
  我?!我能对你干什么好事?石伟觉得他完全被误会成是贼了,老六,你倒说说看,我到底对你干了什么好事?
  真说?
  真说!坚决的说!肯定的说!全部说完!一点不漏!石伟加大了自感蒙受冤屈的申诉力度。
  好!龙镔见这个严重败坏自己名声、残酷损害个体形象的家伙,如今还坚强不屈振振有理,便也不顾话题雅不雅观了,道:说,你为什么要对这么多同学说我的怪话?
  咦?!冤枉啊!我从来就没有对别人说过你的怪话、坏话!我一向都是站在客观的立场,坚决走正确的实事求是的道路的啊!决不会犯什么教条主义、经验主义!更不用说是王明左倾路线了!
  石伟极力想睁大自己的小眼,力图也能象龙镔那样发出一种寒光,对!这种寒光很酷!现在就必须开始锻炼。
  ※※※
  天知道这个东西的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真有些哭笑不得。再怎么兄弟情深,心里也还是有些气愤,我死命的盯了他一眼,就坐到自己床前,也没和兄弟们说话。
  我实在想不通这小子怎么现在这段时间,越来越热衷于暴露别人的隐私,只要是新鲜事他就有种不可遏止的传播欲望,他似乎很能从别人表示惊异表示怀疑的表情、语气、神色反应中得到某种满足。要是他仅仅只说说我龙家的事也就罢了,我反正都有些不在乎了,也无所谓。可他怎么能对别人祥细描写我的身体构造?
  他自从在文学院大教室里大喝“我鄙视你!”出了名以后,文学院不少女生对他表示出了欣赏,在文学女生们的眼里,他简直性格独特、爱憎分明!更可贵的是,女生们把他的脑袋、他的嘴巴看作是个文学素材资料宝库!也不知道他哪里有这么多话说。就这样,他奋勇跳进了免费奉送文学素材的长河,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月不到,他就再也关不住自己的嘴,从此走上八卦的路!简直就如同报纸评论中的“狗仔队”?他怎么变成个这样的人?
  看来,人的思想变化性格变化乃至操守变化都是有点不可预知的。
  算了,以后不跟他一起去文学院上课了,免得一到那里又被那些女生指指点点,石伟又是海吹地吹,搞得自己没法静心听课学习。
  我胡乱的想着。
  海老大毕竟是老大,他自感身为老大就有义务来维护兄弟们的团结,维护寝室的安定繁荣局面,他必须致力于消除兄弟隔阂,创造出一个利于团结,利于发展,利于巩固兄弟情谊的社会环境。
  况且根据他以前的历史经验事实,他几乎就可以肯定这次这两个小子这么闹,一定都是石伟的嘴惹的祸!
  不过怎么着也得先进行调查了解,毕竟,调查了解是下结论做判断的前提要素。
  在海老大的开导几句后,我告诉了他石伟居然把只能是我们几个知道的身体秘密说了出来。过程是这样的:刚刚我从图书馆出来,碰到了两三个文学院的女生,好象石伟和她们聊过天的,我也见过几次,不过没仔细注意。那个脸圆圆的居然一看到我就叫住我,并很熟的样子问我,是不是这样冷的天还在洗冷水澡,不用说我肯定纳闷她怎么会知道的,不过出于礼貌,我回答了“是”,可接下来问题就离谱了,她马上就问我胸口的胎记是不是真的象个龙脑袋,是不是我们龙家的胎记可以遗传,甚至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又问我们龙家的一些传闻是不是真的,并还强调说她准备把我的一些素材写入网络小说发表。我当然铁青了脸。
  这还算好,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学文学的女孩竟然会当着几个笑嘻嘻的女生,问我,到底我的屁股是不是真的有石伟说的那样,那么具有阳刚具有现代又具有野性的美!居然还遗憾的表示可惜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要不然就可以开开眼界了!
  我几乎晕倒了!
  谁知道!
  她就在我临晕倒之际,两眼迷离带些仰慕带些向往带些渴望的说,要是她男朋友的第一性征有我的那么伟大就好了,还唉的一声,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老天!我还不到十六岁呢!竟被几个女流氓当面侮辱!
  老大,你说这是不是石伟的错?
  ※※※
  哈哈!我们听到了!
  一个尖利的同时又是清脆的熟悉的声音在寝室门口响起!
  我的天!是杜慈!
  我怎么怎么也没想到,怎么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杜慈这时在门口!
  还这么大叫“听到了!”!
  还我们!
  兄弟们一愣之际,对视几下,醒过神来,根本就不顾忌我的什么各种各样的感受,拍桌鼓掌跺脚的狂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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