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假装忘记一些事情,小时候有人告诉过我,一个谎话只要说很多遍,就自然会成真,这个像许愿一样,一个谎话等于一个心愿。
到后来,我就觉得“忘记”大概是世上最好的一个谎言,我渴望着忘怀如同在沙漠中渴望绿洲。
本来,我爱笑着说,没有受过一点伤,谁也不懂得爱人。那时我自以为见过点风浪,但总能全身而退,于是云淡风轻,语气中看轻那些不知痛为何物的凡夫俗子。后来狠狠跌到谷底,被某君欺骗得透彻,才知道以前那些轻松面对,只不过是我的运气好,从没有碰过什么人存心伤害我。
后来我假装我都忘记了,忘记那些伤痕,忘记了那段不堪的日子,忘记自己已对自己毫无信 心。。。。这个谎话我不停对自己说,一次又一次,我催眠自己直到我什么都记不起。
直到看到风,我惊觉自己还能恋爱。只是不能相信,风会喜欢我。刚开始时我很冷静,我告诉自己,风这个人,随时可能逃跑。面对一个随时可能逃跑的人,我有着自己也要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总觉得事情不可能会顺利,所以不对任何是抱着信心,但这样的自我防护网,却因为风带我好而慢慢被瓦解。这个时候,那些以为被忘记的过去才一一浮现出来。
“你不会懂。”我那尖细的声音,幽幽地穿破回家路上的夜空。
“你胡思乱想,钻牛角尖。”风沉稳地回应着。
我皱着眉,摇头又摇头:“你不明白。”
“好,我不明白,那么你愿意解说给我听吗?”
我仍是摇头又摇头,我该怎样解释那些我自己想忘掉的事?
我的紧张与不安,这些病征都是来自同一个病源,当我发现我会在风面前哑忍一些话,刻意用笑容遮掩心情,眼光的落点总不在他瞳孔,我知道我恋爱。恋爱中的我无论如何都是不诚实的,因为怕失去,所以左遮右掩,不让人看穿。很不安,很烦躁,很是让上下起伏,千回百转。只要他坐在我面前,就满足地让心浸在蜜里,只想和他在一起,朝朝夕夕不离。
所有被我认为是俗气的行为,不如说,逛那些八九不离十的街,会因为恋爱变得不一样,因为有了兴趣与心情,很多地方我们都跑遍了,我开始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像一些日子,一些地点,这些城市中的一些琐事。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没有忘记曾发生的事,只是那些记忆已经不再重要,但即使过去不重要,过去所留下的阴影与痕迹,还是持久地存在于我的生命中。
“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我,请放过我,趁我还可以毫无发损地离开。”我对风说,我的声音破碎如坠地的瓷器。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风冷静安抚了我毛躁的情绪,我在他怀中有了想哭的感觉,但强自按了下去,并没有什么值得我掉眼泪。我没有再说话,我们牵着手走过我熟悉的街头。
一只单眼的黑猫坐在马路边,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们,我偷看着猫,微笑地对它眨眼睛。
“你看那只猫。”风对我说,我微笑了,我是如此真确地知道,我喜欢和他一起看到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只是一只坐在路边发呆的猫。
也许把不安强加之与风身上是我不对,但我总是尽量不打电话给他,其实是因为我愿意让他像风筝那样飞,只要风愿意,不出三五天,等他看够了万千风景,会准时回到我的身边,我可以把他放得很高很远。直到现在我才进入状况,也才愿意,把特权交给风。思念、感动、心跳、微笑、容忍、让步、乖巧、等待。。。。一一如数家珍般送给他。于是,我对这段关系拿定主意,于是,我祈祷风不要改变主意,我想,我终于愿意实实在在地谈一场恋爱,并且,又一次把离场的优先权让给对方。
从今天起,我会开心地,对着不认识的风的人说:这个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