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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五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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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章 水妖幻女
 
  “龙门客栈”如同孤独伫立在荒凉黄沙中的堡垒,滚滚风雪沙暴尘中,客栈显得班驳破旧,粗糙的沙砾地面还堆积着点点残雪,狂风呼啸而过,地面飞沙走石,卷起了层层凝固的积雪。
  南宫无雪静静站在寒风碎雪中,那些冰雪沙土吹到他身前就飘然分离,如同撞上了无形的气墙,根本无法在那高贵干净的白色丝绸长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最靠近边境的客栈,往北是无边沙漠,再往西北就是广阔的草原,那里是突厥的疆土,处在边陲的龙门客栈龙蛇混杂,天高皇帝远,无论是草原突厥还是大隋帝国都懒得干涉,平时这里喧嚣热闹,不但有

佩带刀剑的武林人,也有凶残霸道的突厥勇士和来来往往的商人,可是此刻客栈却是出奇的宁静,只有那面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飞扬。
  南宫无雪久久凝视宁静的龙门客栈,大门口孤独地伫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树,虽然经历了数百年风霜,依然被沙漠残酷的环境无情杀死,只留下了深深扎根地底的半截弯曲枯木横亘门口。
  寒风一直吹,南宫无雪的心中涌上莫名的悲凉,他忽然坚定地走进了客栈,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味,客栈里面异常开阔,底层摆满密密麻麻的桌子,零散地坐着数十人,全部一动不动,如同僵硬的

岩石。二层围绕四周墙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宫般的客栈房间,中央的宽阔空间垂下一盏由胳臂粗的铁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把整个客栈照得通亮。
  客栈正中坐着一个青衣女子,头上的斗笠上罩着青纱,让人无法看到她的容貌,南宫无雪却隐约感觉到她冷冷的目光,偌大客栈中没有任何声音,头顶熊熊的大红火焰不停闪动,使得青衣女子的影子在阴暗客

栈中闪烁漂浮,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气氛显得诡异飘忽不定。
  南宫无雪想也没想,径直走到离青衣女子面前不到一丈的距离,忽然停下了脚步,零散坐在客栈中的数十人忽然把南宫无雪包围起来,锋利刀剑已经出鞘,里面不少人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是高手,全部黑

色劲装,高矮肥瘦不一,但无不透出一股狠悍的劲儿。
  几乎同一瞬间,二层迷宫般的房间忽然闪出了数十名手持强弩的伙计,锋利黝黑的箭弩齐刷刷地对准了站在客栈中央的南宫无雪,强烈的杀气使得油盆中的火焰猛地串高了三尺,猛烈地燃烧。
  南宫无雪似乎根本没有望到周围的森冷刀剑和剧毒箭弩,目不转睛地凝望青衣女子,他双拳蓦然握紧,抬头冷冷道:“你就是客栈老板,也就是水妖幻女月如水,为何如此残忍地血洗碧云山庄!”
  青衣女子身边伫立着一个俏丽丫头,恭敬地为青衣女子添上温酒,青衣女子悠然品尝着手中的美酒,声音却如同风从远处飘来,“你终于还是来了,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南宫无雪,本以为世间无人知道水妖幻女就

是龙门客栈的老板!”
  青衣女子猛然饮尽美酒,抬头狂笑,“哈哈,水妖幻女在江湖中变幻莫测,其实乃是双胞姊妹,我是月水,姐姐月如很早就死了,就是死在你爹的手中,你爹表面上仁义道德,风流潇洒,可是内心却是无比肮脏

卑鄙,杀死姐姐的手段比我们这些黑道人物还要残忍,这就是所谓的名门侠士,我早已看透了一切,这些年来,我在龙门客栈逍遥自在,可就是无法忘记藏在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
  南宫无雪身上的白色衣服无风飘动,额头用一根白色带子勒住了乌黑头发,目光冰冷坚毅,显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水妖幻女,他依然冷冷道:“你心中的仇恨刻骨铭心,我心中的仇恨何尝不

是深似海,仇恨惟有用鲜血才能洗尽。”
  水妖幻女轻笑道:“龙门客栈可不是喝酒谈心的悠闲地方,十多年来,不知多少人在这里尸骨无存,进来容易出去难!江湖中胆敢孤身硬闯龙门客栈的没有几个,素闻公子聪明绝顶,光彩照人,为何傻傻地自投

罗网?”
  南宫无雪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冷冷道:“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
  水妖幻女依然懒懒地靠着桌子,手指若有若无的沾着热热的茶水,微风吹过,粘在手中的水气蓦然奇妙化成一片虚无,光线细碎轻柔,透出了微微的烟气,使得客栈显得氤氲雾霭。
  南宫无雪瞳孔急速收缩,忽然发现根本无法出手攻击,真正的威胁就隐藏在这静静的虚无之中,水妖幻女的气度从容不迫,那双纤细玉手乃是天生握剑的手,真正的杀意来自水妖幻女手中的剑,这把剑是杀人

的剑,她的剑和四周那些锯毒的箭弩形成了巧妙的环扣,毫无破绽。
  只要南宫无雪身子稍微一动,必然陷入绝地,水妖幻女位列江湖黑榜第五,向来神秘莫测,曾经以暗器、轻功、毒药、机关称雄江湖,没想到她手中的剑竟然拥有如此杀意,他低估了水妖幻女和龙门客栈的实

力,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如海浪里的礁石,依然稳如泰山地慢慢堆积,气势涨到最高点也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他的剑气就如同屹然不动的高山,让人感觉无法抗击。
  龙门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了猛烈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潮水涌向客栈,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桌子上面的碗盏也微微跳动,水妖幻女隐藏在青纱中的脸色微变,附近并无任何英雄会帮众,南宫无雪此次乃是孤身前来

,难道南宫无雪另外藏有棋子吗?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客栈侧面牢固厚重的墙蓦然倒塌,地上凌乱的插着几支断箭,守护在门口的几名伙计被乱箭射杀,积雪、草木,烟雾一起狂舞乱飞,天地为之一暗,只余下淡淡的一层清烟,久久不散,

数十名长刀铁骑共同挥拳,干净利落地击垮了墙壁,漫天尘土中静立着张旺财,以刀斜斜指地,就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给人一种无从描述的感觉。
  张旺财微笑着沉稳挥刀,此时土墙倒塌的烟尘还未散尽,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早已经在后面整齐地弯腰搭弓,但见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如狂风暴雨般呼啸着射进龙门客栈,无情地射穿了客栈二层的楼板,那些

藏在二层房间内的弩手慌乱之中纷纷中箭,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伙计从楼上重重跌落在客栈大堂,张旺财冷静地率领数十名长刀铁骑旋风冲入龙门客栈,挥刀激烈斩杀客栈内猝不及防的伙计。
  黑虎帮的突然袭击瞬间就摧毁了龙门客栈的优势,水妖幻女此时反倒恢复了宁静,眼前忽然浮现了黑虎帮主赵烈的身影,蓦然明白了南宫无雪为何知道她藏身在荒凉沙漠中的龙门客栈,她身上的劲气有如一把

实质的剑,竟生出一种可怕的吸力,紧紧地锁定了南宫无雪。
  周围激烈的搏杀似乎远在天边,南宫无雪全神贯注于水妖幻女,再也不用顾及四周虎视眈眈的伙计,抬头静静凝视依然坐着饮酒的水妖幻女,忽然觉得有些迷幻的感觉,她恍惚间如同水中含苞欲放的莲花,婀

娜的身子竟然缓缓释放出淡淡水烟,让人如痴如醉。
  南宫无雪手中的水月剑忽然以一种不可言语的弧度直击过来,寒芒闪烁,因为真气在剑身流动的缘故,纤细的剑身正在微微发颤,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剑,却有撕裂云锦,斩水击流的玄妙,散发出无边的杀意


  水妖幻女的身子无风就飘了起来,借着客栈中火光的反射,就若忽然隐了形般漂浮不定,如同天空流云般飘逸,随着水月剑刺出的真气涟漪轻柔飘荡,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身影,好像她的身边笼罩着一层若有若

无的水雾,她的双袖也是极长,在飞掠的时候拖在身后,好像迷迷蒙蒙地很不容易分辨出衣袍的边缘。
  张旺财大喝一声,手中雪亮马刀变化出千万道光影,刀法虽然无形,可是气势却大有横扫千军之概,只见空中刀影翻腾不休,对面的两条人影居然都是江湖中的罕见高手,他们在刀光中兔起鹘落,其中一伙计

似乎才大病初愈,那两道眉毛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睁半闭,像是刚被从床上拉起来那般,一张阔嘴里还露着黄黄的板牙,可是身影却是快如旋风,手中的大铁锤也是威猛无比。
  另外一人身材粗壮,那双嵌在麻麻点点的脸上的眼睛却像两盏小灯笼般闪亮照人,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般既可怕又慑人的魅力,张旺财的刀气催得此人破烂的衣衫往后狂扬,赫然竟是南宫无雪在边陲小

镇遇到的神秘男子。
  南宫无雪和水妖幻女已经激战五六十回合,悬挂在空中的巨大油灯被水纹般的剑光斩落,火红的木炭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火屑,水妖幻女面前桌子上面的茶壶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细小

水滴顿时弥漫在空中,刚好和那些四散飞舞的燃烧木炭接触,顿时激发出浓烈的水雾,偌大客栈顿时变得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南宫无雪手中的水月剑蓦然迸发出绚烂光芒,笼罩在龙门客栈内的水雾巧妙地映射出了瑰丽的彩虹,水月剑急速从眩目的芒光彩虹中闪电般刺入到白色水雾中,那种速度超过了可以想象的极限,似乎已经突破

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白色身影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这是惊艳绝伦的一剑,全然没有了他以往剑法的华丽外衣,快逾闪电惊虹,凝聚了南宫无雪毕生的功力!
  客栈中纷乱的搏杀蓦然全部停歇了下来,众人心头充满极度的震撼,纷纷抬头注视凝固在空中这道瑰丽快速剑光,客栈中堆满了尸体,鲜血在汩汩流淌,龙门客栈近百名伙计被杀死大半,剩下的二十多人也是

伤痕累累,黑虎帮的长刀铁骑也损失了不少兄弟,不过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因为在远处攻击,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张旺财神色凝重,手中的雪亮马刀粘满了鲜血,对方的功力之深超出想象,虽然重伤了龙门客栈两个强悍的对手,可是他的肩膀处却被那个粗壮男子所伤,自从怒斩汪洋双腿后,他还是第一次受伤。
  水月剑散发出的强烈杀气驱散了弥漫在客栈中白茫茫的水雾,“刷”的一声轻响,纤细的剑身瞬间就刺穿了水妖幻女的肩膀,似乎完全没有时间空间的阻隔,旁边的侍女则满面惊恐地望着透体而出的蓝色水月剑

,偌大的龙门客栈忽然变得死寂,淡淡的水雾弥漫在大厅中,仿佛清晨薄雾般清新,自然,宁静。
  水妖幻女头上罩着的青纱被剑气吹走,露出了一张平凡而亲切的面容,南宫无雪心头蓦然剧震,紧紧凝视她,他曾经在边陲小镇偶然邂逅这个女子,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水妖幻女,她忽然对南宫无雪露出了温暖

的笑容,柔声道:“公子杀了我吧,也许我们心中的仇恨将会灰飞烟灭,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不用再承受仇恨的折磨。”
  南宫无雪面对水妖幻女熟悉而亲切的笑容,面对她如此温柔的眼神,他的脸容虽然静若不波古井,可是水月剑却发出不可察觉的轻微颤抖,碧云山庄悲惨的场面浮现眼前,薄薄秀气的嘴唇紧紧抿着,水月剑久

久插在她的肩膀上,鲜血不断地顺着蓝色细长的剑刃滴落。
  漫长的等待过后,剑气倏收,水月剑尖斜斜朝上滑去三寸,锋利美丽的利刃闪电般刺入水妖幻女的左胁,她清楚地感到剑锋及骨而止,然后南宫无雪抽剑疾出,鲜血从水妖幻女身上狂涌而出,但她仍是稳立如

山,没晃动少许,这一剑并没伤及要害,南宫无雪想起他父亲对水妖幻女的无情伤害,想起在边陲小镇的那种温暖感觉,竟无法狠心杀了眼前女子!
  水妖幻女双眸射出了奇幻目光,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感,南宫无雪入神地凝望水妖幻女的眼神,可是始终无法望穿她的目光,就在他心神迷茫的瞬间,旁边惊恐莫名的侍女忽然出手,一把锋利森冷的短剑

蓦然诡异地抵在了南宫无雪的胸口。
  所有变故瞬间发生,虽然黑虎帮此时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是张旺财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南宫无雪刹那间竟然被侍女制住,南宫无雪冷冷昂然立在那客栈,一点不把这决定他生死的一剑放在心上,连眉头都不皱半

下。
  南宫无雪转头静静凝望侍女,她此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惊恐的感觉,刚才的一剑石破天惊,普通人绝无可能刺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剑招,他眼神一亮,抬头冷冷对侍女道:“你才是水妖幻女,诡变的计谋如梦如幻

,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刚才你借助那迷蒙水雾,瞬间就和身边侍女更换了衣服,让我产生了错觉,刚才被我所伤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侍女,而你已经装扮成了侍女,让人无法分辨。”
  水妖幻女笑颜如花,浑身散发出妖艳迷蒙的美丽,柔声道:“她叫青衣,乃是我身边的侍女,这些年一直呆在我身边,无论神态和武功与我都有几分相似。”
  刚才被南宫无雪刺伤肩膀的青衣侍女缓缓褪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秀气面容,竟然和旁边的水妖幻女一模一样,让南宫无雪的心中顿时产生了迷幻感觉,一切都如同在虚无梦中,他忽然沉声对水妖

幻女道:“我在边陲小镇碰到那个女子是否就是你?”
  水妖幻女悠然微笑道:“你居然还记得那荒凉的小镇,我很开心在小镇遇到你,可是你刚才为何不杀她?你孤身到龙门客栈本是为了杀水妖幻女而来!”
  南宫无雪沉声对水妖幻女道:“刚才也许是我心中太过伤感,所以竟然无法下手,仇恨乃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可以让人变得疯狂!现在你可以痛快杀了我为你姐姐报仇,仇恨将会灰飞烟灭,死亡会是一种解脱

吗?死亡可以让人忘记心中悲伤吗?”
  水妖幻女的眼神终于出现变化,秀眸射出锐利澄明的采芒,蓦然把脸上那张和青衣侍女极度相似的人皮面具揭下,众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张美丽得近乎诡异的脸,晶莹似雪,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漂亮诱人的

秀发冰肌,世上竟有气质动人至此的美女?她已是笑意满面了,直将众人看得目醉神摇,可是她的手中短剑却陡然迸发出森冷剑芒。
  南宫无雪清楚感觉到了锋利剑芒刺破肌肤的痛楚,水妖幻女不但武功高绝,而且精通易容诡计,身影幻如妖女,此战他败得无话可说,惟有缓缓闭上眼睛,心湖浮现了展莹俏丽的面容,“也许会在另外的世界与

她相逢。”面对死亡阴影,他的心中并没有恐惧。
  水妖幻女眼神忽然变得迷茫如水雾,忽然轻柔地把手中短剑抛在地面,微笑道:“刚才你也未对我下毒手,我们今日就光明正大地激战一场,无论胜负,所有恩怨仇恨都将随风飘远。”
  南宫无雪久久凝望水妖幻女,看到了她的亲切温暖的笑容,可是却无法看透她笼罩水雾的双眸,他缓慢地把水月剑插回剑鞘,十指不断弹动,并随着手指的动作,只见一串串蓝色芒气放出,引起阵阵如水般的

碧蓝涟漪,双手之中现出一条弧形的蓝色光弧,跳动不停,同时随着嗡嗡异响越来越大声,那光色的浓度也愈趋深沉,绚烂光球蓦然朝水妖幻女迅速飘去。
  水妖幻女娇笑着凌空飘起,双手卷起一层透明水纹,堪堪挡住了蓝色光弧,她的身子不断朝后飘飞,显然一身功力并不在南宫无雪之下,她优雅如风地漂浮在空中,忽然对南宫无雪露出了亲切而温暖的熟悉笑

容,双手蓦然朝后伸展,尽量舒展了她优美的体态,仰头发出开心的大笑,蓝色光弧顿时重重击在她柔软的胸部。
  “轰”地一声巨响,水妖幻女被高高震飞,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自由写意的随着动作在风雪中飘扬拂舞,潇洒之极,身型更是绝美高挑,风姿绰约,伴随洒落空中的点点血雨,轻柔地落在了龙门

客栈门口那棵巨大的枯树前。
  南宫无雪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变幻莫测的场景如同梦幻般虚无,他心神震惊,白色身子蓦然飘然飞落在水妖幻女面前,急促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寒天彻地里,地面堆积着班驳的残雪,水妖幻女用冰冷雪水清洗着面容上的血迹,目光却一直冷冷的,仿佛带着仇恨一般瞪着南宫无雪,软软斜靠在冰天雪地中的枯树上,她的身上却是通体的火热。
  良久,水妖幻女俏脸微红,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十多年前,姐姐狂热地爱上了南宫长天,可是我却没料到竟然会对你也产生了感情,我们姐妹竟然分别爱上了你们父子,难道一切

都是宿命吗?你还记得那荒凉的小镇吗?我本来在那里就可以联合铁血联盟刺杀你,可是我却并没有动手,我喜欢你高贵优雅的神态和骨子里的忧伤,这些天心里总是浮现你的白色身影。”
  水妖幻女大胆抬头朝南宫无雪瞧去,深深的注视半晌,秀眉轻蹙,忽然坚定道:“十多年来,我处心积虑对付南宫长天,可是当我看着碧云山庄遍地尸体时,我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感到了痛苦,仇恨伴随我在

沙漠中度过了十余年,此时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中,希望能忘记所有的仇恨和痛苦。”
  猥琐的瘦小伙计蓦然冲到水妖幻女面前,他的左臂已经被张旺财砍断,鲜血淋漓,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重重跪倒地面撕声道:“老板,龙门客栈不能没有你!我和他们拼了!”
  水妖幻女低头对瘦小伙计凄然道:“龙门客栈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只要我死了,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我是心甘情愿被南宫无雪杀死,你以后绝对不能为我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猥琐伙计的眼中流出了血泪,十多年来,他一直在龙门客栈中度过,水妖幻女不但让他不再四处颠沛流浪,而且向传授了武功,水妖幻女喜怒无常,沉默冰冷,可是她就像他的亲人,龙门客栈就像他的家,甚

至比家还温暖。
  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同样身受重伤,挣扎着走到水妖幻女面前,他久久凝视水妖幻女,看到了她必死的决心,于是依然面带微笑道:“我曾经暗自发誓,只要你离开人世,我就绝不独活于世间,十年来我已经很

开心了。”他话音未落,义无返顾地猛然运功震碎经脉,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南宫无雪没有了往日的飘逸儒雅,面色苍白无神,双眼充血,嘶咬着秀气的嘴唇,手中的水月剑闪闪发光,如同迷蒙月色下的湖光,蓝色剑光映衬下显得他的样子痛苦异常,水妖幻女受伤之后显得柔弱无助,

楚楚可怜,如同江南水乡婉约的少女,面对制造了碧云山庄灭门惨案的凶手,他竟然无法刺出水月剑,忽然感到了身心的极度疲惫。
  水妖幻女痴痴地凝望眼前的白色身影,双眸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心神出奇的宁静,从来没有这般宁静过,心中忘却了曾经深藏在心中的仇恨,甚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幸福,他像极了少女时代出现

在梦中的翩翩白衣少年,儒雅高贵,一尘不染,她忽然好想回到少女时代的江南水乡,迷蒙的湖面上,她曾经如同水妖在烟雨江南翩然飞舞。
  当夜塞外荒村饮酒,南宫无雪背负宝剑,白衣胜雪,神采飞扬,俊秀的面容下落寞的双眼仿佛有一种洞彻天地间一切玄机的成熟睿智,无论星辰变易,四时交替,万物生衍,阴阳运行,一切的结果都可在神光

若有若无中解答,水妖幻女微笑着闭上了双眸,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拉着她的手,漫步在朦胧的水雾细雨中,那时花开正浓。
  良久,南宫无雪咬牙对张旺财低声道:“麻烦帮我杀了她!日后我会亲自到黑虎山向赵帮主道谢。”客栈中飘渺迷蒙的水雾缓缓散尽,世间万物依然清晰如故,他孤寂地转身离开了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龙门客

栈,白色身影飘然踏雪而去,就在转身的瞬间,他双眼中滴落的泪水在寒冷的漠北瞬间就凝固为冰。
  张旺财冷静地举手,身后的一百多名弓箭手迅速用力拉弓,全部对准了在伫立在寒风中的水妖幻女,死一般的寂静,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忽然凌厉地划过天空,“噗噗噗”地射进了水妖幻女的身体之内,长箭隐

含的强大真气把她瘦弱的身子带得飞了起来,牢牢地被长箭钉在了数丈远外的枯树上,黑压压的箭矢依然不停地射出,无情地把高高挂在枯树上的水妖幻女射成了刺猬。
  大风起兮云飞扬,寒风无情吹过,不但吹落了水妖幻女身上流出的无尽鲜血,也吹起了她飘逸的长发,满天都飞舞着柔顺青丝,散发出淡淡清香,天空的阴沉黑云忽然飘落了晶莹雪花,怒雪很快覆盖了那些鲜

艳的红色,整个世间似乎变成了洁白无暇的世界。
  夜真的很冷,特别是在深夜,赵烈根本无法入睡,轻轻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就象是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无声的雪飘然落下,这是一个简陋偏僻的客栈,房间里面并没有炭火,四处都透着刺骨的冰冷。
  赵烈右手把长刀拔出来了少许,刀锋立既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他敏感的指尖轻轻抚摩长刀冰心的刀锋,入手冰冷,晶莹的刀身泛着波光潋艳,悠然形成了一层层密密的透明波纹,烛光微闪,刀身隐约闪

出血光,这些日子它饱饮了鲜血,“哐”的一声,刀锋隐藏到刀鞘中,那股冰冷寒意蓦然消逝!长刀无边的温热透过手掌传到了赵烈体内,他的目光有些兴奋,刀锋黝黑无芒,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可是当手指放在

上面时,却能感觉到刀锋散发出渴望饮血的狂热。
  寒风吹拂,几片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无味的清新与晶莹的洁白,遮去了多味的俗世,还原了世界片刻的纯净。赵烈的心却未曾宁静,心绪如潮,黑虎帮实力稳步扩张,数月来他一直带领随身的数十名黑虎铁

卫四处巡视黑虎帮各处分舵,黑虎帮自成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闲暇时间四处看望黑虎帮的好兄弟,亲自出手参与了多次激战,两把长刀也痛快饮尽鲜血,酣畅淋漓。
  倔强的叶飞马不停蹄,终日率领数百长刀铁骑在外征战,赵烈数次与叶飞擦肩而过,可是始终没有碰到叶飞,赵烈心中感到了些许的遗憾和惆怅,他真的很想看到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叶飞为黑虎帮付出了

太多,他非常清楚知道叶飞藏在心中的痛苦,更加钦佩叶飞的开阔心胸和坚毅性格。
  赵烈日夜处理堆积如山的帮务,四处巡视各地分舵,还要处心积虑地谋划铲除藏在暗处的杀手组织,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感到了一丝疲惫,叶飞许久不在身边,张旺财远赴塞外,周长空到徐州联系丐帮吴冲寒

,黑峰三十二骑和青云九龙都为了黑虎帮在外尽心奔波,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心谈话的兄弟。
  寒夜飘雪中,冷风寂静里,虽然此时黑虎帮兵强马壮,屹立江南江湖,控制的地盘逐渐扩大,实力稳步增强,可是赵烈却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孤独,寒灯相对忆往昔,夜雪何时听萧瑟?
  赵烈心神寂寥,忽然起身走出房门,感觉还是冷冷飕飕的,静静在黑夜中立了片刻,任由雪花落在裸露的皮肤,寒意点点沁怀。
  付出超乎寻常的努力后,赵烈奇迹般再次崛起,开始逐步走向了武林颠峰,他的努力和拼搏让人钦佩,各地黑虎帮的兄弟心中充满了无上的尊敬和崇拜,此次他快马踏遍了黑虎帮控制的江南大地,所到之处都

是前呼后拥,他感觉到了荣耀和权力的快感,身为堂堂黑虎帮主,控制了数千帮众,头顶着武林战神的耀眼光环,身边簇拥着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可是此时在寂静的寒夜,孤独却像锋利刀子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
  风起叶落,可是那飘落的叶子在冬夜显得那样从容,赵烈负手凝望悠然落叶,讶异于落叶的从容和镇定,全然感觉不到旧时叶落花谢的残败和落寞。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春、夏、秋、冬,四季

轮回,万物生死循环,生生相息,春的灿烂,夏的热烈、秋的平实、冬的长眠,无不揭示了万物轮回的生命历程,任谁都是无法抗拒得了的,人活着要精彩,才无愧乎短暂的一生。
  时光无声流逝,江湖格局也在默默改变,黑虎帮千里挺进中原,控制东都洛阳后,黑虎帮的地盘不但和英雄会犬牙交错,而且开始和北方的铁血联盟有了直接的摩擦,双方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后都安静地退缩

,互相似乎有着神秘的默契。
  赵烈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来到了和铁血联盟接壤的城镇,这里已经是黑虎帮未能控制的地盘,同时也是铁血联盟的边缘地带,双方似乎都很克制,并不想控制这个地方,小镇显得格外宁静热闹,与世无争。
  众多黑虎铁卫远远伫立在小镇外面,赵烈独自坐在酒楼临窗的桌子,水墨山石,奇松翠竹的几座屏风自然搁出空间,显出一种典雅秀丽的韵味,别有一番风情,可以从中体会的出一种精致和不俗,身处其中,

他凝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品尝世间百味,确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烈酒入喉,赵烈随手把酒杯抛在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的皮肤闪亮着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配着黑色劲装和蓝色外袍,满头金色长发显得格外耀眼,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低

头沉思如何对付幽灵侯幽阳天。
  前几天,赵烈已经接到了周长空的飞鸽密报,吴冲寒忠义无双,向来痛恨勾结外敌的江湖客,果然痛快答应和黑虎帮联手对付神秘的杀手组织,周长空虽然曾经被逐出丐帮,可是胆识过人,毅然孤身返回到丐

帮总舵徐州,顶着压力亲自面见吴冲寒,展示了隐忍多智的性格,居然成功说服丐帮联手黑虎帮共同对付幽阳天。
  周长空心思缜密,不但在密报中详细描述了杀手组织总部幽灵山庄的情况,而且还提供了周密的攻击计划,整个计划几乎滴水不漏,赵烈的面容露出了欣赏叹服的微笑,若能再成功联合铁血联盟,汇聚三大帮

派的精锐力量,那怕幽灵侯拥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挽救幽灵山庄遭到毁灭的命运!
 
 
 
 
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三章 亦敌亦友
 
  宋青河面容之美,更是任何话也描叙不出,若非眼见,谁也难信人间竟有如此绝色男子,身穿碧蓝色的绛纱长袍,外加蓝色披帛缠于双臂,长袖翩翩,益显其修长之体态,领子袖口俱镶织锦沿边,袖边又缀有

一块颜色不同的贴袖,腰间以帛带系扎,脚踏木屐缓缓从门外走入,刹那间,就连空气也忽然变得清新自然。
  赵烈蓦然抬头,两人眼神相触的一刻,宋青河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滋味,心中竟然有种怪异的渴望,他的眼睛蒙上如烟如雾的凄迷神色,轻轻坐在赵烈面前,俊美脸庞在挂于酒楼内的羊皮灯映照下,有种无以名

之、超逾人世的诡异神秘美态,旁边的侍女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痴痴地凝望宋青河俊美如女人的面容,差点忘记了为他添酒。
  赵烈虽然悠然坐着,可是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正容道:“还好宋公子不是女人,否则天下的女人都会感到羞愧难堪,长风万里送飘雪,恍惚

间,我们已经很久未见面了。”
  宋青河神色平静的坐着,似乎没有听到赵烈的话语,眼神清澈至不含任何杂质,没有任何情感,绝不会轻易被激怒,他一双深邃莫测的澄明双眼,丝毫不让的迎上赵烈灿烂的目光,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目光蓦

然变得更锐利了,静静凝视着他,好一会后点头道:“铁血堡中匆匆一别,你已是武林战神,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烈心中无限感慨,忽然沉声道:“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也许你是江湖中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我最可怕的对手!茫茫江湖,人心叵测,回首往昔,逃亡江湖的时候,许多人都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可是不管因为

什么,你却给予我很大的支持,我们在风风雨雨中总算顺利地走了过来,没有你在暗中的支持,也许不会有今天的武林战神和黑虎帮。哎,直到此刻我们还能静静地一起饮酒喝茶,真是很不容易。”
  宋青河轻轻地移开目光,仿佛在听赵烈说话的时候,也在聆听远方某些声音,脸上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道:“赵公子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们谁也不欠谁,都是靠自己的努力,都有着自己的梦

想。”
  气氛蓦然变得微妙宁静,空气蓦然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杀意,铁血联盟和黑虎帮迟早会面临激烈搏杀,两人城府极深,都没有在再说话,那淡淡的杀意也很快就随风飘远了,他们心中反而涌上一种莫名的温暖情

感。
  添茶上菜的侍女均为正当妙龄的女子,一个个面含笑意,明眸善睐,平添了几许亲切与暧昧,她们静立一旁,让人看了只觉得舒畅而又升不起任何旖念,不时为两人斟酒擦拭桌案。
  菜竟是麻辣之气厚重的川菜,大约是辣椒过多的缘故,赵烈痛快吃菜饮酒,额头竟微微见汗,他微笑道:“一个厨子,没有通慧心曲的巧手,没有深厚的文化修养,绝难配出如此色香迷人的美味佳肴,真是痛快

!你我何不痛快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呢?听说宋公子最近也遭受了杀手暗杀,不知可否查出了幕后的组织?”
  宋青河几乎连筷子也未动,只是浅尝了几口清茶,闻之动了动筷子,抬头宁静道:“菜还算可以入口,虽非上品,但创意胜过那些墨守成规的所谓名厨。我绝不会放过幽灵侯幽阳天,谁若惹了我,就只有得到悲

惨的下场,我一直在查寻神秘的幽灵山庄。”
  赵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我已经知道幽灵山庄的确切位置,希望能够联合铁血联盟,黑虎帮和丐帮的力量一起彻底废了幽阳天和他的幽灵山庄。”
  天色渐渐黯淡,侍女点燃了外进小厅的一盏油灯,布置清雅的酒楼予人温暖舒适的感觉,宋青河神色不露半分情绪的波荡,悠然对赵烈道:“你的野心很大,竟然想一口气把幽灵山庄废了,幽阳天耗费了十年才

创立了杀手组织,山庄里面高手如云,恐怕很难一举摧毁幽灵山庄。”
  赵烈傲然道:“没有野心,怎能成大事?只要宋公子和我联手,再加上丐帮的众多高手,我保证让幽阳天性命难保。”他忽然把手中烈酒饮尽,旋风般朝送青河凑近身来,以充满强大信心和斗志的语调道:“能成

非常之业者,必须先成非常之事,我们两人此时欠的是一场轰动武林的大战,环顾江湖,铁血联盟和黑虎帮南北呼应,实力强大,这种缺憾不能再存在下去,此事亦势在必行,而且我们纵不下手,幽阳天肯放过我

们吗?”
  宋青河忍不住抬头细看赵烈充盈着男性魅力的侧面轮廓的线条,脸色忽然有些嫣红,低声细语道:“幽阳天曾三次派死士刺杀我,都落得全军覆减的厄运,可是那些杀手都是罕见的高手,而且幽阳天十多年前就

已经纵横江湖,卧薪尝胆十年,幽灵山庄也许就是龙潭虎穴,这些或者会让你重新再考虑这种近乎狂妄的计划。”
  赵烈根本不为所动,眼神凌厉,冷冷道:“此时的江湖已非当年的江湖,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之中,无论是铁血联盟和黑虎帮都惟有惨烈血战方能扬威,才能给六大门派极大的震慑,我们必须证明,此时的江

湖已经属于我们。”
  宋青河乌黑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刀削似的肩膀处,俊美得异乎寻常,淡雅的蓝色装束更突出了他出众的脸庞,目光异彩涟涟,忽然与赵烈的眼神紧锁在一起,轻声道:“赵公子有把握联合丐帮吗?”
  赵烈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闪闪发亮,散发着令人艳羡的健康灼热气息,抬头微笑道:“吴冲寒和我有些交情,况且此次对付的乃是勾结突厥的黑道杀手组织,以吴冲寒的性格,丐帮自然会倾力而为,这次乃是

为了国家朝廷而战,可以让那些所谓的侠义之辈闭嘴,正是铁血联盟和黑虎帮扬名天下的好机会。”
  窗外的明月照亮了宋青河整张脸庞,有如湖水般自然秀美,没有任何斧凿之痕,如图如画,强调了他脸上的完美的轮廓,眼中茫然之色一闪即逝,唇角飘出点自嘲的苦涩表情,他轻轻道:“我们会这样一直合作

下去吗?你真是很难对付的敌人,黑虎帮扩展的速度让人惊讶。”
  赵烈露出了一丝若月儿破开乌云的笑意,虎目闪烁神圣而秘不可测的光辉点头道:“你太了解我了,只是希望我们成为敌人的那一天晚点到来,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强大的压力只会鞭策我不断朝前拼搏。”他

旋风般转过身来,背挺肩张,登时生出一股一夫当道,万军莫能闯过的强凝气势。
  宋青河心神触动,洁白晶莹,修长纤美的手握住了酒杯,平时极少喝酒,此时他的雪白小齿,轻轻咬了酒杯一角,细心品尝着火辣的酒,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于是挪开目光,从赵烈的肩上瞧往望窗外,明

月柔和地照射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地,赵烈的影像开始模糊起来,宋青河的心却更加迷茫,就连喝酒的动作也是那般的轻柔,轻得让赵烈感到浑身不自在。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有些沉闷微妙,寒冬的凉气让人不得不把衣服裹得严实再严实些,天空中的月亮没有秋日里的清爽明艳,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犹如少女半遮着面颊,射出淡而发白

的冰冷光线。
  赵烈举杯邀月,小楼煮酒,神情懒散,洋溢着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鼻梁挺拔,眉宇间透着沧桑,修长眉毛下双眼射出的目光却很复杂,含着几分醉意狂放笑道:“淡淡明月上西楼,淡淡酒解淡淡愁,也

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纵使来日需要提刀与你激战,今夜也可以痛快饮酒,暂时抛却世间烦扰,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落暮后的阴暗渐渐笼罩了天地,更兼狭着冷风的卷袭,扑扑簌簌敲打着窗台,透着丝丝的寒凉,宋青河心中的丝丝淡淡的柔情蓦然消退,双眼深邃难测,手中的酒杯却轻轻放下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沉稳冷静,

默默注视赵烈在面前放浪形骇地痛快饮酒,心中竟然有种饮酒的迷醉味道,赵烈长发飘舞兮,洒脱超然,罗帏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赵烈率领二十多名黑虎铁卫驻扎在荒凉的客栈中,明天清晨,叶飞和周长空都将率领黑虎帮精锐力量到这里汇合,然后一起马不停蹄赶到幽灵山庄,万事具备,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妥当,就等着和幽灵山庄的展

开激战。
  客栈中灯光昏暗,豆大烛火几乎快要熄灭,此时虽然已是深夜,粗糙的酒碗中盛着粗犷的烈酒,赵烈毫不在意地痛快饮下,烈酒像火燃烧了他的血液,热血奔涌在身体中,他并没有休息,而是连夜仔细推敲几

天后对幽灵山庄的进攻,每个细节都认真思索,此次需要联络铁血联盟和丐帮,计划庞大繁芜,出动的人马众多,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黑虎帮倾注了赵烈的无数心血,数千名帮众士气高涨,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活力,许多年轻弟子纷纷崛起,担任帮中要职,帮规森严而充满竞争,纪律严明,帮众作风顽强,战斗力惊人,精妙深奥的狂风刀法和

黑虎拳成为帮中兄弟必修的武功,众兄弟的武功修为进步神速,人才济济。
  山水联盟的毁灭让赵烈明白了很多东西,那些都是鲜血换回的惨痛教训,黑虎帮成立后除了与神刀门的激战外,并没有向山水联盟那样在江湖中大肆疯狂杀戮,而是步步为营,稳打稳扎,赵烈多次孤身冒险,

终于为黑虎帮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再加上叶飞,张旺财,黑峰三十二骑和帮中年轻弟子的迅速成长,黑虎帮稳步扩张,终于牢牢屹立江南武林,就等待时机向江湖发出怒吼。
  黑虎帮迟早要向整个江湖发出震天怒吼,赵烈的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征服的野心,热血开始沸腾,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向江湖显示黑虎帮强悍的实力,这次乃是绝佳机会,江湖中没有人会同情幽阳天和他手下

的杀手组织,黑虎帮会因此战而扬名天下,获得武林豪杰的尊敬,毕竟幽阳天乃是勾结外敌的江湖败类。
  这里乃是黑虎帮控制的地盘,客栈中住的都是普通江湖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赵烈心情非常放松,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叶飞,赵烈忍不住饮尽了碗中烈酒,欠了叶飞太多的东西,他们已经很久未见面了。
  微弱的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赵烈轻轻放下了手中酒碗,无声无息地闪出了客栈,外面漆黑一片,守护在客栈门口的五六名黑虎铁卫神秘消失了,天空没有星星月亮,甚至连声音也没有,死般寂静,赵烈的心

一直往下沉,因为已经发觉了数名黑虎铁卫已经躺在了地面,若有若无的鲜血味道在风中飘荡,他们临死前甚至连声音也未发出,胸口已经被利刃穿胸刺破。
  黑暗中似乎隐藏着诡异的幽灵,赵烈锐利双眼凝视无边的黑夜,忽然敏锐感觉到客栈里面传来细微的破空声音,他脸色一变,旋风般冲回客栈,猛然震碎客栈房间,赫然发现躺在房间里面休息的十几名黑虎铁

卫在睡梦中全部被杀死,胸口同样被利刃穿胸刺破,而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依然酣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客栈大厅中央的烛火诡异跳动,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冰冷,仿佛地狱冥界涌出的鬼气弥漫在客栈中,赵烈此时反倒变得冷静异常,握紧双拳冷冷走到了客栈的大厅。
  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中蓦然多了一个白色身影,幽灵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客栈里面,悠然自得饮酒,晶莹胜玉的皮肤泛起难以形容的奇异光泽,白发白衣,幽幽地坐在微弱灯火的暗影里,仰首观望,若有若

无的黑雾轻柔地萦绕在他身边。
  幽灵侯似乎没有望到赵烈的蓝色身影,轻轻拍手,十多名素衣高挑美女忽然从黑夜中涌入,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荒凉简陋的客栈点缀得色生香,倍添黑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一名少女在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昇,徐徐飘散,为客栈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长发披肩的白衣幽灵侯背对赵烈,正仰望那闪烁的烛火,赵烈虽因背着他见不到容颜,仍可看到幽灵侯不

动若磐石的姿态,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他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感到了异乎寻常的巨大压力。
  幽灵侯忽然轻声道:“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我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美好的青春,应该好好享受,不知赵帮主可否喜欢这些美女歌舞,如此良辰,岂能没有美人相伴,素闻赵帮主喜欢美女美酒,不如坐下饮酒赏乐

?”
  赵烈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些艳丽凄婉的女子,看到了她们露出的一截红袖,听到从幽暗客栈中弹响的幽怨琵琶,他的眼中闪过迷茫神色,曾经也有过悠闲的生活,神色变得从容镇静,痛快拿起酒坛饮下,冷冷

道:“烟里丝丝弄碧,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系春心情短柳丝长,观花人远天涯近。哈哈,美女如云,风吹过后飘然无痕,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天涯相随,英雄注定无泪无悔!”
  幽灵侯忍不住击掌叹道:“说得真好,我被你感动了,不愧我深夜拜访,不虚此行。”他忽然转身凝视赵烈,双目杀机大盛,毫不眨眼地盯着赵烈道:“你可以愚蠢,可以不自量力,可以冥顽不灵,可以自寻死路

,却不可那么狂妄,居然想联合铁血联盟和丐帮彻底摧毁我,你是在找死!”
  赵烈体型标悍,背负长刀,冷冷注视威震天下的幽灵侯,没有丝毫的畏惧,傲然道:“死亡的滋味我经历了太多,早已不在乎,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计划?”
  幽灵侯叹息道:“十多年前的江湖,根本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名字,赵帮主也太小视我的力量了,江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只是没想到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胆敢与我为敌,真是不自量力,你

们的计划我已经了如指掌,所以决定把你和宋青河,吴冲寒分别干掉,我要让江湖知道,此时江湖依然是幽灵侯的江湖!”
  赵烈心中一凉,显然低估了幽灵侯的力量,此次攻击幽灵山庄的确有点太冒进了,不过他的目光依然如刀,默默思索如何解决面临的困境,忽然微笑道:“当年的幽灵侯啸傲江湖,无比的潇洒风流,我也曾经很

神往侯爷那种飘然孤傲的气势,可是如今的幽灵侯却胆小如鼠,若我与宋青河,吴冲寒中任何一人联手,恐怕都会让幽灵侯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只敢单独面对其中一人,真是世风日下,可叹可悲。”
  幽灵侯想到冷月飞剑楼雨和风火神拳陈浪都死在这些江湖后起之秀手中,心头竟然感到了悲凉,脸色蓦然煞白,浑身充斥着猛烈杀意,忽然挥手让那些歌女全部退下,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

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他的两道眼神箭矢似的投到赵烈处,以尖细阴柔的声音喝道:“宋青河,吴冲寒和你都必须死,我会分别把你们三人全部杀死,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赵烈故意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幽灵侯应该先去找宋青河和吴冲寒,为何偏偏要第一个来找我?拜托先把他们杀了再来找我,为什么我的命总是这么苦?刚才那些美丽歌女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

众生之艺,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粉胸香拨共春语,你我何不继续悠然欣赏?何必剑拔弩张,一点情调也没有!”
  幽灵侯顿时怒由心生,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阴沉妖艳的大笑声轰天响起,整个客栈都震动起来,所有窗户蓦然被震碎,客栈中的早就被惊醒的客人无不动容,缩在被窝里面心

惊胆战。
  赵烈目光阴沉闪烁,刚才故意激怒幽灵侯,就是为了找到击败幽灵侯的破绽,他从幽灵侯笑声中所含的劲气,便知对手的气功己臻化境,只是其声势,便足可夺人心魄,赵烈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

风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使得他满头浓密的金发无风拂扬,如同置身在惊涛骇浪之中,心跳瞬间加速到一百,差点从喉咙中跳出来,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偏偏四周却是宁静如昔。
  幽灵侯全身白色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在顶上摇摆,就像化身为人的幽灵魔王,他的眼睛却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穹苍,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面前的桌子忽然迅速打横向赵

烈撞去。
  就在桌沿即将撞上赵烈胸口那电光石火的眨眼光景中,长刀冰心忽然离鞘而出,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劈在桌沿处,坚实的木桌中分而整齐断裂,森冷的蓝色刀芒闪电般从分作两半的桌面中央射向幽灵侯,

赵烈同时左手巧妙地拍在桌子上,无数盘子,碟子同时旋转切向幽灵侯的咽喉。
  幽灵侯仍稳坐椅内,尖长的指甲往前一挥,隔空击出一拳,登时爆起螺旋劲气,暗里却趁桌子倒地前,以脚尖踢中下堕的碟子,碟子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斜割往赵烈双膝处,隔桌近距离之战,凶险百倍,既迅

疾无伦,更是斗智斗力,瞬息万变。
  赵烈足尖点在踢来的碟子上,蓦然冲天而起,蓝色身影在空中不住改变角度方向,长刀冰心以至乎极点的速度力道狂砍,冰冷的刀锋瞬间就弥漫在客栈中。
  幽灵侯一拳轰至,此拳惊天动地,卷起了骇人吸力,彷若破开了九重天,赵烈即使胁生双翼,腾空而起,还是避无可避,幽灵侯此时动了真怒,全力出手,此拳实威不可挡,却是不能不挡,四周的空气似乎一

下子被如同十八层地狱冥界攻来的拳风吸得一滴不剩,使赵烈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
  刹那间,赵烈的心神晋入了通明境界,无有遗漏的体内真气自然而生,一刀冷冷劈出,就像一根最锋锐的针般笔直激射对方拳头核心处,生出刺耳的破空声,“蓬”! 赵烈全身剧震,如同断线风筝的往后飘退,

倏然立定。
  幽灵侯凝立不动,呆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半晌始垂下右手,往赵烈瞧来,白发白衣回复原状,抬头沉身道:“这究竟是甚么刀法? 竟能震散我的拳劲?” 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了赵烈,令赵烈感到身体里外,没

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绝顶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赵烈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淡然道:“暴雪刀法刀随心动,无坚不摧,无快不破!”说罢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幽灵侯

卷去。
  幽灵侯轻轻往左腰一抹,长鞭已然在手,执着绕了数圈鞭子的右手往上扬起,鞭子像变魔术似的倏地蹬得笔直,斜上直达长刀尖端,轻易化解了长刀的凌厉刀势,他浑身充满了诡异气息,抬头朗声道:“此鞭名

叫千幻幽灵鞭,长三丈两尺,死在长鞭下的高手不计其数。”
  赵烈凌空后翻而出,静静凝视千幻幽灵鞭,长鞭黝黑如夜,鞭子如同竹子那样有硬结,似乎可以自由伸缩长度,鞭身四周布满了细微锋利的倒刺,尖端乃是锋利森冷的利刃,散发出死亡气息。
  幽灵侯并没有抖回鞭子,轻轻松松地像持着一根三丈多长的黝黑铁棍,教人无法相信那本是一条长鞭,只是这份持恒的内力,已令赵烈暗自心惊,幽灵侯突然迅移,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对手,千幻幽灵鞭以波

浪似的怪异路线,点向赵烈的右颈侧,迅若灵蛇,且像可随时改变方向,含蕴着无上的诡毒奇幻和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
  赵烈想不到幽灵侯的鞭法如此出神入化,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大家境界,虽然赵烈老练深沉,也不由骇然而惊,对方功力深不可测,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他冷笑着一个旋身,刀势改变成向幽灵

侯后颈斩去,极具移形换影之妙,长刀蓦然破空呼啸,白芒大盛,他刚才用的竟是虚招,真正的力量集中于此时旋身疾砍的一刀。
  幽灵侯眼中露出了钦佩目光,要知若先一刀是注足功力,后一刀绝不能像如今的凌厉惊人,仓卒变招只能予敌可乘之机,说到底仍是赵烈丰富的临战经验生出作用,令虚招成为深具威胁的必杀一刀,使幽灵侯

不得不全力反应,亦正因是由虚变实,才让人看不破,摸不透。
  变化蓦生,千幻幽灵鞭尖梢像长了眼睛般,先往下潜,触地时再斜标而上,点往赵烈小腹处,竟是以攻对攻的狠辣招数,“当”! 赵烈施展浑身解数,勉力以刀尖挑中对方必杀一鞭,但感觉一股怪异旋劲侵体而

来,赵烈惨哼一声,迅速朝后跃出。
  幽灵侯双目威棱四射,长鞭顿时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赵烈罩去,强占攻势,威猛无俦,又再一声暴喝,鞭势再变,右手同时执着鞭把和梢端,功贯鞭身,招招都充满着凌厉的杀意,那种把细软长鞭

控制得像活了过来、随心所欲的境界,叹为观止,幽灵侯功力之高,实力之强,确是名不虚传。
  赵烈虽然处在下风,目光依然强悍,左手蓦然掣出长刀无边,瞬间变化出百千道耀眼红色刀芒,每道刀芒都反映着四周照来的灯火,宛如一个不住烁闪的大火球般,在他刀上爆开,把幽灵侯的攻势完全制止和

笼罩,其中如此刀道,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面对强大的敌人,赵烈毫不畏惧,双手持刀,立时提刀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两把长刀遥指幽灵侯,双目厉芒电射,鹰隼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

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人和刀奇妙地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就在他掌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他为中心向幽灵侯迫来,

令幽灵侯必须运气抵抗,更要强迫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赵烈仰天发出了狂笑,左手劈出了狂风刀法,右手则砍出了暴雪刀法,两种刀法截然不同,可是互相配合得完美无缺,冰火相容,极度的冷热刀芒交替攻击幽灵侯,长刀无边熊熊燃烧的烈火和长刀冰心的冰冷

刀芒纷乱地在空中飞掠而过,把幽灵侯连人带鞭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气势惊人。
  赵烈越战越勇,刀法流畅自然,蓝色身影如穿花蝴蝶般飘翔在空中,洒脱自如,长刀无边似乎点燃了空气,四处爆发出的刺眼火花,如同漫天繁星挂在风中,蓝色身影略往后移,手中的长刀冰心的利刃化作千

百道蓝汪汪刀芒,他在江湖中第一次同时双手持刀激战,心神空明,心和刀完全融为一体,火焰与冰雪齐飞,绚烂缤纷,色彩艳丽,威力惊人,就连客栈屋顶的瓦片也被轰然朝天震出,裂为碎片。
  数十招后,风中气劲交击,空中蓦然闪过两道呈现月牙状的红色和白色刀芒,忽然奇异地交叉成十字,奇快无比地斩向了幽灵侯的胸膛,连续发出了如雷的闷响,幽灵侯冷冷朝后飘出,额头的发丝挂着冰霜,

空中漂浮着无数白色衣服的碎片,其中不少已经被炙热刀芒烧焦,愤怒中的幽灵侯居然被赵烈利用狂风暴雪刀法生生逼退,肩头流出鲜血,差点被砍成重伤!
  赵烈忍不住一声叹息,差点就重伤了被激怒的幽灵侯,刚才双手同时傲然劈出长刀,那两刀汇聚了全身力量,可惜就差了那么一小点,功亏一篑。
  面临强敌,赵烈刚才决定冒险利用双刀合壁,结果爆发出了巨大威力,两把长刀一虚一实,一冷一热,期望可以杀了幽灵侯,不过幽灵侯的功力远远超出了预料,今晚的激战此时才真正开始!
  幽灵侯瞳孔收缩,瞬间冷静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没有任何缝隙的坚硬岩石,他明白刚才一直被赵烈牵着鼻子走,他的双眼盯住了双手持长刀傲然站立的赵烈,长刀无边在黑夜中散发出暗红色火焰,长刀冰

心则发出青白色森冷光芒,冰火两重天的奇妙场面让幽灵侯感到了巨大压力,赵烈的实力之强超乎想象,金发飞舞,浑身散发出强悍气势。
  客栈中投宿的数名江湖客胆战心惊地在远处观战,谁也不想错过这场猛烈精彩的搏杀,激战才刚刚开始,可是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如海潮般的杀气,客栈中所有的碗盏都已经被震碎,根本找不带一张完整的桌椅


  赵烈的强悍气势和霸道刀法让幽灵侯感到心凉,根本没想到还会被赵烈所伤,幽灵侯伸手摸了摸肩膀的伤口,忽然把沾满鲜血的指头伸到嘴中,仔细品尝他自己鲜血的味道,似乎味道很新鲜,他脸上露出温柔

邪恶的笑容,如海水般的双眼射出了妖艳残酷的笑意,手中的千幻幽灵鞭全力卷起了无数奇幻莫测的黑色圆圈,心中萌生强烈杀机,再也没有丝毫保留,刹那间空中到处弥漫着诡异急速旋转的黑圈,所到之处,无

坚不摧,挡在前面的坚固桌子纷纷如朽木般粉碎,黑色旋转气流铺天盖地涌向赵烈。
  细如人指的千幻幽灵鞭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进,赵烈持刀迎上,骇然发觉眼前每个旋转的黑圈中都蓦然射出了锋利的鞭刃,如同毒蛇口中吐出了獠牙蛇信,电光石火般一下子便把长刀冰心

缠个结实,锋利的刀锋居然无法将千幻幽灵鞭斩断!
  幽灵侯借鞭子向赵烈攻出了十多重内劲,震得赵烈血气翻腾,右手一阵酸麻,几乎无法握住长刀,怪异的旋转气流沿手臂猛烈冲击,竟然把赵烈手上的衣服旋转着撕裂,急速旋转的气劲传到身上,蓝色外袍和

紧身黑衣都“比比剥剥”地震为碎片!
  赵烈咬牙持刀往后疾退,不料千幻幽灵鞭却如幽灵般附着在长刀上面,鞭子被拉个笔直,前端紧紧纠缠在刀身上,空中摩擦出了耀眼火花,赵烈左手用力砍下,散发熊熊火焰的长刀也未能砍断黝黑的长鞭,他

总算体会到了黑榜排名第三幽灵侯的恐怖实力。
  幽灵侯猛然旋转手中的千幻幽灵鞭,想要把赵烈手中的长刀卷飞,不料赵烈却不肯松手,强悍的身子居然被幽灵侯整个卷在空中翻滚,蓝色身影随着长鞭猛烈旋转,就在赵烈头晕目眩的时候,缠在刀身上的长

鞭奇妙地顺着刀身滑动,直朝赵烈的手腕刺去。
  赵烈眼急手快,长刀无边猛然斩向了长鞭,不料幽灵侯此招乃是虚晃,长鞭诡异地软绵绵溜下,再窜往对手,到离赵烈双脚五尺许处时,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电疾的朝赵烈小腹戳去,无论在时间、角度的拿

捏,均有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气势,且险奇至极点。
  赵烈右手握刀的手臂由五指开始至肩井位置,所有脉穴酸麻难过,勉强运气把对方侵体的气劲化掉,由此可知幽灵侯的功力如何深厚雄浑,他横身避过鞭梢的进击,就那么一刀劈在空处,生出的气劲狂飙,卷

起一蓬尘土。
  刀鞭交接迸出了耀眼欲花的芒光,像烟花般好看,又充盈劲力的强烈感觉,不料千幻幽灵鞭被长刀的反震力撞得变成一条九弯十曲的长蛇,急速抽在了赵烈的后背,长鞭不但布满锋利倒刺,而且饱含幽灵侯深

厚的功力,赵烈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幽灵侯每挥一鞭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体劲气,使人难以防堵,一时“嗤嗤”之声弥漫风中,有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
 
 
 
 
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四章 夜风幽灵
 
  剧烈的疼痛反而激发出了赵烈的暴戾凶残气息,心中充满了强悍勇气,脚步重重踏在地面,准备凌空跃起,然后从高处挥刀攻击幽灵侯,不料千幻幽灵鞭如同长了眼睛般缠住了赵烈的脚踝。
  赵烈反手挥刀劈下,长刀在鞭身闪出了耀眼火花,依然无法斩断柔软长鞭,他虽然腾空飞起两三丈,却始终无法摆脱千幻幽灵鞭的纠缠,脚踝处传来剧烈疼痛,锋利的倒刺磨破了肌肤,几乎磨刮到了骨头。
  幽灵侯冷笑着运劲于长鞭之中,硬生生把漂浮在空中的赵烈拉了下来,重重把赵烈横身摔出了客栈,“砰”的一声巨响,赵烈把客栈大门撞得粉碎,整个人滚落在客栈外面,赵烈腰部刚沾地,身子运劲忽然横身

凌空侧翻几圈,从地面迅速弹起,抬头就望见无数鞭影呼啸而来。
  千幻幽灵鞭幻作漫天颤动的异芒,鞭影无论速度劲度,均都变幻莫测,赵烈有若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觉,遍体生寒,脚步不稳,要以无上的意志,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赵烈手持双刀,水银泻地劈出了恐怖刀锋,两把长刀带起的风声骤响,已令幽灵侯耳鼓生痛,无奈下不敢靠近,只得凌空飞翔在离赵烈两三丈的距离,利用手中诡异如幽灵的长鞭攻击对手,客栈外面弥漫着青

光莹莹的鞭影,织起一张网,绵细而缠绕,幽灵侯便是这无形巨网的根源,网越缚越紧,越来越近,便如无形之力,无影之丝,让赵烈有力难施,被紧紧笼罩在其中。
  千幻幽灵鞭奇诡难测,瞬间锋利笔直如枪,蓦然又化作坚硬如铁的长棍横扫而来,刹那间却如同软绳那般灵活自如,稍微眨眼却化作了漫天黑环。
  赵烈就像水中的鱼儿,纵使一动不动,但只要搞动附近的水流,他随时可迅速窜退溜动,手中的双刀虽然有雷霆万钧之气势,可是却依然无法对付这变幻万千的长鞭,再加上幽灵侯功力异常深厚,赵烈陷入了

苦战。
  “趴”的一声,千幻幽灵鞭奇妙地穿越了重重刀光,轻轻抽打在赵烈的肋部,赵烈忍痛咬牙劈出了两道刀芒,闪电般射向了幽灵侯,总算抽身闪避开了千幻幽灵鞭的攻击,幽灵侯侧身飘过,两道凌厉刀芒斩落了

几根白色发丝后,“哧哧”两声在幽灵侯身后的客栈墙壁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刀痕。
  赵烈嘴边流出了鲜血,刚才幽灵侯那匪夷所思的一鞭至少击断了两根肋骨,长鞭幽灵般在夜空中急速伸缩,扭曲抽动,仿佛天空中飘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蛇,赵烈怒吼一声,身子蓦然高高腾空而起,打横猛

烈旋转起来,长刀随着凌空旋转的身子猛烈划过夜空,卷起了层层叠叠的透明气浪,凶狠地砍向诡异飘渺的幽灵侯。
  幽灵侯也不敢迎其锋芒,迅速朝后退出数丈,没有料到赵烈竟然如此强悍,全身功力贯注在千幻幽灵鞭上,白色身影如幽灵般轻轻飘在夜空中,有时急遽迅疾,有时笨重缓慢,但无论步快如风又或脚步姗姗,

总能恰到好处地攻击赵烈无法防备的死角,所以赵烈虽似把长刀使得妙化天成,霸惊天下,可惜功力和幽灵侯有很大差距,总差一点点就可伤了幽灵侯。
  千幻幽灵鞭灵动异常,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鞭尖暴起朵朵盛开的无形黑色莲花,往赵烈印去,玄机暗含,摄人心魄,奇诡至极点,如此奇功,确是骇人听闻!鞭子不时抽打在赵烈身上,柔软的长鞭如同

铁棍般沉重,赵烈连续口吐鲜血,头晕目旋,浑身皮肤被鞭子上的倒刺勾得鲜血淋漓,远处的那些少女纷纷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着赵烈被活活鞭打至死。
  赵烈忽然旋转着冲天而起,不料眼前黑色鞭影闪动,双刀竟然同时被千幻幽灵鞭缠住,幽灵侯眼中露出残忍笑容,猛然抽动长鞭,想要把两把威震天下的长刀一起卷飞,一股强大的吸力充斥在赵烈的双手,感

觉长刀似乎正要猛烈地离开双手,赵烈面容青筋暴现,狰狞可怖,此时绝不能丧失双刀!他怒吼一声,金发冲天飞舞,双手猛然分开,长刀终于挣脱了长鞭的束缚,傲然凌空同时劈出两刀!
  两道刀芒呼啸而出,地面赫然被砍出两道狭长的大坑,顿时飞沙走石,强大的真气流把幽灵侯也逼退了数丈,赵烈双手持刀落在地面,肋骨断了数根,浑身上下布满了淋漓的伤口,不少地方的伤口深可见森森

白骨,冷冷站在地面。
  躲藏在远处观战的数名江湖客倒吸了口冷气,换作普通人遭受如此连番重击,早就倒下了,可是赵烈强悍顽强,依然牢牢站在地面,上身肌肉高高隆起,如同猎豹般强壮,可惜伤痕累累,鲜血一直在不停滴落

,仿佛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尘土还未散去,千幻幽灵鞭忽然如标枪般刺向赵烈。
  赵烈咬牙轻轻地飘然而起,忽然凌空踏着崩得笔直的长鞭,高举长刀朝幽灵侯狂奔而来,全身坚硬如铁,笼罩着藐视天下的庞大气势,似乎永远无法被击倒。
  幽灵侯脸上泛起妖艳笑容,手腕猛然抖动,千幻幽灵鞭以迅雷之势卷住了赵烈的双腿,长鞭如同有吸盘那样紧紧缠住了脚踝,根本无法挣开,幽灵侯深深吸气,双手挥舞,竟然把赵烈高大的身躯整个抡在空中

,如同挥舞着巨大的流星锤,忽然把赵烈重重砸在客栈外面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砰”的一声,怀抱粗的树干几乎被震断,落叶纷飞,赵烈也差点被震晕过去。
  幽灵侯得势不饶人,目光越发冰冷残忍,用力收紧千幻幽灵鞭,竟然把赵烈的右腿骨“喀嚓”一声生生勒断了,赵烈强忍疼痛,滚身闪到大树后面,幽灵侯冷笑一声,怎么会容忍赵烈在他眼皮下逃走,白色身影

如影随行般冲了过去。
  就在幽灵侯冲到大树面前的时候,长刀无边黝黑的刀锋闪电般从大树中刺出,幽灵侯蓦然停住前冲的身影,迅速闪向左边,长刀无边擦着衣服呼啸而过,就在刚刚避开长刀无边的时候,长刀冰心用一种无法描

述的高速刺向了他闪向左边的身子,同样刺穿了树干,从大树中诡异闪出,似乎早就算准了幽灵侯移动的方向,竟然分毫不差!
  赵烈孤注一掷,为了刺杀幽灵侯,竟然丢弃了随身的两把长刀,幽灵侯顿时惊出浑身冷汗,身子竟然如毒蛇般灵活扭动,仿佛全身没有骨头般柔软,长刀冰心的森冷刀锋划破了他的衣服,皮肤上被刺激起了无

数疙瘩。
  几乎同一瞬间,幽灵侯目光阴毒闪动,千幻幽灵鞭如毒蛇般刺穿了坚固的大树,树木后面顿时传来了赵烈低沉细微的闷哼,幽灵侯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笑容。
  可是幽灵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永远凝固在温柔的夜风中,几滴鲜血落在了他的白色笑脸上,那是无法言语的诡异,凝固的笑容竟然透出了无尽的冰冷恐惧,让人看了无法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

醒。
  赵烈无声无息从树冠上如鬼魅飘落,身子奇妙地垂直倒悬在夜风中,姿势优美无缺,仿佛天道般自然,就像是寒风吹落的叶子,或者是天空飘落的晶莹白雪,没有带起任何微小的气流振动,蓝色身影仿佛没有

任何重量,如同夜风中飘荡的幽灵!
  两把长刀依然钉在远处的客栈的墙壁上,可是赵烈的手中却握住了一枝坚硬的树枝,他如同飘落的羽毛般从黯淡的夜空中飘然而下,身上伤口滴下的数滴鲜血划过夜空,如嫣红圆润的宝石,显得格外妖艳美丽

,夜风吹落了几片枯败叶子,干枯的树枝冷冷刺穿了幽灵侯坚固的天灵盖,树枝并没有停留,继续穿透了喉咙,直到深深插入了幽灵侯的胸膛!
  幽灵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双眼中却射出不能置信的目光,大脑竟然是一片空白,手中的千幻幽灵鞭依然贯注着深厚真气,软软的长鞭如标枪般刺透了树干,笔直如枪,可是他的身子却已经无法移

动,当他看到赵烈轻柔地飘到地面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夜风中飘舞的幽灵,刹那间,他终于感到了极度的疼痛,疼得忘记了一切,整个世界都似乎蓦然爆裂了。
  赵烈猛然跪倒地面,上身赤裸,张口喷出大量鲜血,右腿骨折,已经无法支撑站立,胸部左右两边共有五根肋骨断裂,全身多处被千幻幽灵鞭鞭笞得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伤痕简直惨不忍睹,刚才为了那最后

致命的攻击,耗费了一直苦苦保留的残存真气,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在树后故意发出悲惨闷哼,装作被千幻幽灵鞭刺中,他已经谋划了很久,并没有留下任何退路,若一击不中,他自己必死无疑!
  赵烈脸上挂着幽灵般的冷笑,抬头对幽灵侯轻柔道:“你的功力远强于我,可是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这就是残酷的江湖。”幽灵侯什么也听不到,双耳忽然传来巨大轰鸣,手中的千幻幽灵鞭终于软软垂下了,

可是他的身子却没有变软,依然笔直地站在地面,身上甚至没有一滴血流出,诡异的笑容也凝固在夜风中,树枝依然深深插在头顶。
  刚才那些陪伴在幽灵侯身边的少女惊恐万分地凝视头插树枝的白色身影,谁也不能接受这种震撼恐怖的场面,幽灵侯在她们心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风流潇洒绝天下,她们芳心充满了无尽的崇拜,方才明明

是赵烈被幽灵侯打得遍体鳞伤,鲜血飞溅,可是瞬间就发生突变!
  幽灵侯就这样被赵烈轻轻杀死,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中的两个少女会一些武功,她们咬牙拔出了钉在客栈墙壁上的沉重长刀,愤怒地冲到了赵烈面前,睁大了秀美双眸,悲痛地凝视浑身浴血,几乎无法

站稳的赵烈,她们手中的锋利长刀已经高高地举起了。
  赵烈的眼睛深邃且温柔,与其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使人感到他兼具铁血的手段和多情的内在,虽然脖子上架着两把长刀,嘴角却浮现懒洋洋的笑容,自有一股悠然自得的动人情景,仿佛身上并没有受

伤,也不是在萧杀寒夜被人刀放脖子上,而是置身在山花烂漫的春野。
  这些青春貌美的少女奇怪地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赵烈,她们似乎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所迷惑,他的双眼微微发篮,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那天上最亮的星星。
  赵烈赤裸的臂膀戴有坚固的牛皮护臂护腕,越发勾勒出身体的强悍,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健壮而协调,他清晰感受到少女散发出的灼人青春,他的眼神蓦然明亮起来,微笑道:“你们想要杀我吗?可否先让我把断

腿绑好,不然死得太难看了。”
  少女们秀发柔软腻滑,但又有惊人的弹力,正是青春焕发的美好季节,充满了对未来善良的期待,她们的愤怒似乎在逐渐减退,眼前的男子虽然遍体鳞伤,可是散发出一种从容镇静的神态,自具难以常理言喻

的慑人魅力。
  赵烈艰难地用落在地面的两根树枝放在断腿两边,发现身边没有可以用来绑住树枝的绷带,身上的蓝色长袍早就化为碎片,他吃力地想从腿上撕下布条包扎断腿,刚才硬撑着杀了幽灵侯,乃是凭借了坚韧顽强

的性格,此时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都仿佛在被刀子切割,疼得满头冷汗,他忽然抬头对两名持刀少女轻声道:“可以帮我一下吗?”
  一名持刀少女犹豫片刻,终于搁下了手中的长刀,不过目光依然冰冷,她咬着嘴唇,低头从身上的淡绿色长裙上撕下几条布块,迅速弯腰把两截树枝绑在了赵烈的断腿之上,神情虽然冰冷,可是动作却是温柔

细致,另外一名持刀少女依然神情紧张地把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赵烈伸手把纷乱金发整理了一下,目光扫视客栈外面的无尽黑夜,眼神诡异如雾,忽然低头对两名少女真诚道:“谢谢你们的帮助,如果真的想杀死我,现在就可以动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到最后

一句时,他露出了恬静优雅的笑容。
  两名少女腰束白带,头挽高髻,容貌娇媚,一起抬头凝视赵烈真诚的笑容,夜很恬静,夜很温柔,夜的漆黑映射出一个男子明亮的双眼,她们看到了他浑身流出的大量鲜血,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宁静,

她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杀气,觉得手中的两把长刀太重了,长时间举着真的好累。
  躲在黑夜中观战的五六名江湖客直到确定幽灵侯已经死亡,他们才飞身跃出,瞬间把那两名持刀少女制服,恭恭敬敬地把两把长刀放在赵烈面前,凶神恶煞地对那些可怜少女高声吆喝,强行让表演乐曲的十多

名少女齐刷刷跪在赵烈身前,刚才持刀的两名少女嘴边流出了鲜血,这些江湖客出手毫不留情。
  当中的魁梧汉子大声道:“赵帮主刚才和幽灵侯的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们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心加入黑虎帮,跟随赵帮主征战江湖。”此时的赵烈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俨然成为江湖新偶像,若能巴

结上赵烈,他们以后就可以在江湖中耀武扬威了。
  赵烈目光闪烁,强忍着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仰头豪爽笑道:“各位兄弟尽管放心,黑虎帮欢迎各位加入,以后大家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
  另外一名贼头鼠脸的家伙眼珠不停转动,忽然阴笑道:“赵帮主还能喝酒吗?这些小妞非常不错,请赵帮主先挑出两个,然后让剩下的这些美女陪我们兄弟痛快喝酒。”
  赵烈身受重伤,根本不能再喝酒,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活剥了皮,可是此时不宜得罪这些势利的江湖客,人心善恶不过一念之间,如果他身后没有强大的黑虎帮,这些江湖客也许会蜂拥而上把他杀了

,无论谁杀了“武林战神”都将会轰动江湖,名扬四海。
  人心叵测,为了不让这些江湖客知道他伤重得已不能喝酒,赵烈并没有选择,虽然遭受严重外伤,而且内伤也很重,饮酒只能加重伤势,可是却只能大笑道:“我天生就喜欢喝酒,今夜虽然没有明月,可是夜风

凉爽,我们就喝个痛快。”他大笑起来的时候,断裂的肋骨戳到肉中,疼得差点晕过去!
  赵烈浑身伤痕累累,古铜色皮肤布满了鲜血和汗水,刚才说话的魁梧汉子显然很佩服赵烈的勇猛顽强,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恭敬递给赵烈道:“赵帮主若不嫌弃的话,请先披上我的外衣,再让兄弟为赵帮主包扎

伤口。”
  赵烈接过黑色披风罩住了鲜血淋漓的身子,沉稳微笑道:“多谢这位兄弟的好意,伤口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无伤大碍。”他忽然站了起来,冷眼望着那些可怜的少女,回头冷冷对身后的江湖客道:“我不想看

到这些女人,先把她们绑起来,等我们喝完酒后再痛快享受。”十多名少女惊恐地缩着身子,刚才想要杀死赵烈的两名少女目光怨毒地凝视赵烈,后悔刚才心慈手软,没一刀杀了他。
  青春美貌的少女被紧紧绑在树上,深夜的寒风将她们的少女之心撕裂,赵烈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随手撕下一名少女身上的衣裙擦尽了脸上鲜血,脸上挂着轻松而邪恶的笑容,悠然迈步朝客栈大厅走去,仿佛

浑身没有受伤,其实他每迈出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痛苦,拖着断腿咬牙走出,绝对不能在这些老练狡猾的江湖客面前露出虚弱不堪的模样,刺骨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神经“突突”地剧烈跳动,全身都是冷

汗和虚汗,寒风无情吹过,顿时感到浑身发冷,宽大的黑色披风下面,强悍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客栈大厅里面已经找不到完整的桌子,一片狼籍,客栈老板早就吓跑了,只有一个残破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魁梧汉子兴奋地从客栈房间里面拎出两大张桌子,然后“砰,砰”地朝桌子上放了两大坛烈酒。
  众人已经把酒碗抬起,白晃晃的烈酒在赵烈眼前震荡,清晰映出了满脸的苦笑,他仰头就喝,不过刚喝了半碗,感觉胸口如同火烧,大量鲜血呛到酒碗中,染红了白色纯净的烈酒,他眉头也没有皱,继续把血

酒不露痕迹饮尽,随手用袖口擦去嘴边血迹。
  赵烈表面上谈笑风生,大碗痛快饮酒,其实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黑色披风下面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胸口的内伤和断裂的肋骨让他几乎无法坐稳身子,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休息养伤,而不是玩命喝酒。
  烈酒让这些江湖客的血液沸腾,那名贼头鼠脸的江湖客很快心猿意马,忍不住淫笑道:“赵帮主真是好酒量,此时已是深夜,我们不如搂着外面那些漂亮小妞上楼睡觉吧。”
  赵烈目光闪烁如灯火,心中虽然很想休息疗伤,每次喝酒都会呛出大量鲜血,身子异常虚弱,叶飞会率领长刀铁骑在佛晓前赶到这里,不过此时才半夜三更时分,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他抬头大笑道:“大

家都是好兄弟,相约不如偶遇,我们说好今夜不醉不归,谁要是想偷偷溜走玩女人,就他妈的是孬种,那些女人迟早都是大家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们先喝个痛快。”
  魁梧汉子性格豪爽,迅速拿起酒壶和赵烈拼酒,五六名江湖客开怀畅饮,酒喝得越多,就越发不可控制,众人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呕吐之后纷纷趴在桌子上,或着躺在客栈中横七竖八地睡着了,再也无心想

着客栈外面的少女了。
  赵烈脸色苍白,咬牙拖着断腿走出了客栈,刚走到客栈大门就“砰”地摔倒地面,身上多处断骨的疼痛让他发出了痛苦呻吟,张嘴开始呕吐出大量鲜血和烈酒的混合物,吐得衣服上污秽不堪,他身子虚弱不堪,

为了灌醉那些江湖客,硬着头皮喝了太多的酒,加重了伤势。
  那些被绑在树上的少女奇怪地望着赵烈重重摔倒,然后望着他从地面挣扎着站立起来,狼狈不堪,酒气冲天,身上到处是污物血渍,他蓦然拖着锋利长刀摇晃着走了过来,粘满鲜血的面容显得狰狞恐怖,少女

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目光。
  赵烈喘息着拄着长刀艰难走了过来,忽然高高举起了长刀,飞快把她们身上绑着的绳索全部斩断,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没有人会为难你们。”他冷冷地转身凝视东方,双手拄着双刀,牢牢站在地面,东方

隐约透出丝丝亮色,稀薄的气流从他纷乱的长发间穿过,他在看着雪花,看着薄雾,看着夜色,全身透着悠闲的气度。
  少女们蓦然变得惊诧,她们无法看透这个奇怪的男子,可是她们忽然有些感动,似乎看到了他隐藏在冷漠神色下面的温情和洒脱,她们无法移动脚步,忽然很想为眼前的男子擦去满身的血污,她们的面容显得

娇媚羞涩,迷人的唇上挂着温柔笑容,可是地面忽然开始微微震动,远处传来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临近的轰隆马蹄声逐渐可闻,赵烈脸上露出了欣慰笑容,叶飞率领六百名长刀铁骑和两百名寒月护卫提前赶到了客栈,数百人勒马停下,全部静静凝视眼前惨烈诡异的场面,地面散落着十多名黑虎铁卫的尸体

,幽灵侯依然头顶插着树枝屹立不倒,客栈里面还躺着数名喝醉的江湖客,十多名貌美如花的少女守侯在赵烈身后。
  赵烈此时只能借助双刀站立,浑身浴血,甚至没有力气向数百帮众挥手,只能朝这些风尘仆仆的兄弟露出欣慰微笑,然后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左右摇晃起来,眼看就要重重扑倒地面,叶飞迅速飞身把昏迷过去

的赵烈抱在怀中。
  晨曦初露,远山含黛,碧空万里,彩霞满天。赵烈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客栈房间里面的柔软床上,他轻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叶飞的柔和轮廓和精致五官,叶飞斯文细致,有着修长的身段和手指,赵烈的心中

顿时感到浓厚的兄弟温情,咬牙想要坐起来,却发觉浑身刺痛,根本坐不起来,此番所受之伤非常严重。
  叶飞身着朴素的青色长衫,显得比以往更加成熟而稳重,眼神全然没有年轻的味道,沉稳坚定,仿佛经历了太多东西,脸上露出了亲切笑容,沉声道:“大哥此次伤势极重,要是我早点赶到就好了,大哥也不用

孤身冒险激战幽灵侯,不过大哥傲然斩杀十多年就横行江湖的幽灵侯,帮中兄弟无不钦佩万分。”
  赵烈咬牙抬手握住了叶飞的肩膀,他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沙哑,“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不但更加消瘦,而且更成熟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一名斯文秀气的弱冠少年,满脸稚气,眨眼间已经好多年了

,世间的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可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叶飞性格木呐,沉默寡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握住了赵烈的双手,目光坚毅如铁,若说他对赵烈没有一丝怨恨是不可能的,可是此时看到赵烈重伤的模样,想起了曾经走过的那些难忘岁月,聆听到熟悉的

声音,他的胸口一酸,真挚的兄弟情怀激荡心中,不能自己,忽然转头凝视窗外,不想让赵烈看到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赵烈勉强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深深吸气道:“叶飞,过几天继续按照原计划攻击幽灵山庄,铁血联盟和丐帮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周长空可否已经赶到?”
  叶飞沉声道:“周长空已经率领一百五十名黑虎铁卫赶到客栈,幽灵山庄此时群龙无首,虽然黑峰三十二骑和青云九龙等好手留在各地分舵和黑虎山总部戒备,但黑虎帮中的年轻弟子迅速崛起,即使没有铁血联

盟和丐帮援手,我也有把握攻占幽灵山庄,大哥这几天不能随便移动,就好好在客栈修养,等待骨头愈合才能动。”
  赵烈淡淡道:“铁血联盟是我们今后最危险的敌人,丐帮则代表了传统的六大门派,这次黑虎帮就是要向铁血联盟和丐帮展示强大实力,也该是黑虎帮向整个江湖发出怒吼的时候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黑虎帮

的力量。”
  叶飞坚定道:“大哥放心在客栈修养,我安排了两百长刀铁骑日夜守护大哥。幽灵山庄勾结突厥外敌,专门暗杀朝中大将和江湖中的忠义豪杰,实在是江湖败类,黑虎帮的确需要靠此战树立威严和名声,我会率

领众好兄弟踏碎幽灵山庄。”
  赵烈微笑道:“谁说我要躺在这里养伤了?你马上吩咐兄弟搞辆马车,然后做个担架,我决定亲自随同众兄弟攻打幽灵山庄。”
  黑虎帮近千名帮众骑着高大黑色骏马奔驰在大道上,再加上清一色迎风飞扬的黑色披风,如同猛烈黑色旋风刮过大地,卷起了漫天枯叶灰尘在风中飘荡,让人心惊胆战!其中大部分都是神采飞扬的热血少年,

他们代表了黑虎帮的未来,也许代表了整个江湖的未来,快马飞驰而过,地面尘土飞扬,铁蹄声声震天,简陋马车显得格外颠簸,赵烈斜躺在车中,仔细聆听周长空的禀报。
  赵烈对周长空微笑道:“你真是江湖中的罕见人才,擅长组织谋略,精通机关追踪,处世精明能干,以后你就是帮中护法长老,掌握帮中兄弟生死大权。你此次到丐帮总舵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吴冲寒乃是顶天

立地的豪杰,可惜就是为人太过迂腐,不然当年也不会把你逐出丐帮,那可真是丐帮的损失呀。”
  周长空依然一身华服,胡须发面修剪得干净清爽,永远给人神清气爽的感觉,锐利眼中闪过兴奋目光。赵烈知人善用,心胸开阔,他在黑虎帮如鱼得水,放手大干,展示出超强的能力,全然不像以前在丐帮那

样夹着尾巴做人,此番率领数百名黑虎铁卫重返丐帮总舵,扬眉吐气,深深体会到权利的荣耀和诱惑,他跪下沉声道:“谢谢帮主的提拔,属下定会全力辅佐帮主成就江湖霸业,属下此次徐州之行非常顺利,没有遇

到任何麻烦,那些丐帮兄弟提到帮主都是满怀崇敬和钦佩。”
  赵烈目光闪烁,伸手不停抚摩着放在身边的长刀,默默思索,“周长空心机深沉精明,性格阴冷坚韧,屡次挫败了针对黑虎帮的阴谋鬼计,发现并处决了不少心怀鬼胎的帮众,黑虎帮人员繁杂,兄弟众多,周长

空虽然手段有时太过狠辣,而且野心勃勃,但黑虎帮不但需要像叶飞,张旺财那样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迫切需要像周长空这样的人才。”他抬头对周长空冷冷道:“江湖中每个男儿都有梦想,都应该不停奋斗,只

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寒冬的夜幕,一轮弯月闲居在山头,冷冷光辉照射在翠绿竹林上,一点一点透过竹叶的空隙撒落在地面,小湖边搁放着担架。赵烈此时正躺在担架上,抬头凝视远处山冈上叶飞的身影,月色勾勒出叶飞修长瘦

弱的身影,一只玉萧落在了叶飞的唇边。
  朗朗的月下,赵烈手持一杯清酒,聆听若有若无的一曲琴箫,淡淡的体会着人生的悲欢与离合,“叶飞是什么时候学会吹萧的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蓦然一阵刺痛,孤独的人,孤独的深夜,孤独的萧音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猛烈马蹄声,叶飞迅速把玉萧放入怀中,腰插长剑,孤独地站在高处,静静凝视远方,严峻的面容忽然露出了难得微笑,张旺财也日夜兼程从漠北赶来了。
  张旺财飞速冲到了小湖边,含泪望着躺在担架上的赵烈,浓烈的药材味散发在风中,赵烈浑身上下都缠满白色绷带,他握紧双拳激动道:“大哥的伤势严重吗?我听说大哥激战幽灵侯,结果身受重伤,所以连夜

赶来,我真的很担心大哥安危。”
  赵烈耸耸肩膀,洒脱道:“不过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你没看见我正在喝酒吗?你才从漠北回来,应该回到黑虎山好好疗养,而且我很担心黑虎帮总部遭到攻击,没想到你居然违抗命令赶来,你可知该当何罪?”
  张旺财沉声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看到大哥,幽灵侯的功力深不可测,我真是太担心大哥的伤势了,大哥若要旺财去死,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赵烈心中充满感动,用力拍着旺财肩膀道:“我就罚你今夜陪我喝酒赏雪。”北风吹来了塞外的寒流,大地繁华尽落、万木萧条,天空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在竹林的上方飘落,点点滴滴绵延不绝。
  张旺财轻声道:“自从我认识大哥以来,大哥身经百战,顽强不屈,也不知多少次受伤了?大哥性格威猛刚烈,天下皆知,不过我希望大哥以后不要太冒险,我愿意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数惊心动魄的激烈搏杀似乎已经很遥远了,赵烈淡淡道:“万物皆有生有灭,由渺小脆弱到辉煌壮大,然后再走向死亡,对人而言,从初生婴儿到耄耋老者,从满头青丝到苍苍白发,人生何其短暂,知道了这

是一种必然,也就多了一份坦然和豁达,十六岁离家奋斗,已经虚度过了太多的岁月,时不待我,只能惜时如金,知难而上。”
  张旺财默默聆听,忽然微笑道:“黑虎帮因为大哥而闻名天下,不少江湖少女和侠女纷纷加入了黑虎帮,我知道大哥身受重伤,所以特地召集了帮中不少温柔的女弟子前来照顾大哥。”他朝竹林挥了挥手,数名

妙龄女子轻柔地走了过来。
  这些少女终日在江湖中打滚,性格也颇为豪爽,不过走路却如轻风摆柳摇曳生姿,骨子里透着雨后海棠般的水灵秀气,面对江湖中最神奇的武林战神,面对未曾见面的帮主,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的目光,

他传奇的经历笼罩着神秘绚烂的色彩。
  黑夜中忽然现出两点灯火,两名提灯的素衣女正嬝嬝婷婷,姿态闲雅的现身赵烈身前,素衣女郎逐渐接近,在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被蒙在一片光晕里,她们从头饰到鞋子,一身洁白,配着秀美的花容,让人赏

心悦目。
 
 
 
 
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五章 天地迷蒙
 
  赵烈的身上有着太多让人惊叹的传奇故事,此时虽然他浑身伤痕,无法站立,可是满头金色长发依然在风中飘舞,深邃的眼神无法看透,笼罩着若有若无的薄雾,隐约带着说不出的忧郁和悠闲。
  她们俯身仔细地为担架上的赵烈换药和包扎伤口,绵软小手的确比那些强悍帮众的大手要灵巧舒服得多,赵烈的伤势之重超乎想象,她们眼中流出了晶莹泪水,当望到赵烈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伤新痕时,

顿时肃然起敬,“武林战神”的名头绝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用浑身伤痕和九死一生的搏杀换来的!
  张旺财虽然相貌有些土气,傻傻的样子,可是性格幽默温和,他和这些少女谈笑风生,显得颇为熟悉,赵烈忍不住摇了摇头,满脸堆着坏笑道:“旺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记得你以前看到姑娘就会脸红,可

如今在花丛中却是游刃有余,不愧是我的心腹兄弟,今夜我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赵烈的洒脱风趣让少女们忘记了眼中还挂着泪水,忍不住纷纷“咯咯”娇笑起来,渐渐的,竹叶上积满了莹莹的白雪,但竹林却更加浓绿了,白绿相映构勒着一种冷傲而又极富生机的美艳,竹稍低垂,演绎着宁

折不弯的顽强和妩媚。
  张旺财神态自然,并没有不好意思,依然沉静微笑道:“大哥,北方的雪和南方的雪真是不一样,这里的雪像清丽温婉的少女般善解人意,该来的时候就来了,她会挑一个宁静的夜晚,不动声色飘然而下,轻柔

而纯洁。”
  赵烈猛然把口中温酒喷了出来,笑得连身上伤口都剧烈疼痛起来,他对着旺财叹息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斯文了,说话文绉绉的,把我的牙齿都弄酸了,妈的!还真是不太习惯,难道就是这些貌美如花的女

人让你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张旺财的脸终于涨红了,低头苦笑道:“大哥文武双全,出口成章,我是万分仰慕,于是最近也读了些书,总不能丢大哥的脸吧。”
  岁月飘逝,世间万物都在不停改变,不知不觉中,叶飞和张旺财都发生了改变,叶飞越发沉默沉稳,剑法如神,张旺财早就不是那个傻傻的少年,显示出大智若愚的绝代风度,而且很讨女人欢心,不过两人都

已经成为了独挡一面的豪杰。可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怀也变得更加深厚,如同美酒,越存越香,赵烈久久凝视凌空飘舞的柔软飞雪,忽然心生许多感触。
  良久,赵烈低声道:“北方的雪凝重厚实,搁地上一尺多厚,积久不化,平地里不时卷起一场扬雪的朔风,就如刀一样从脸上直割到心里去,一望无际的茫茫原野除了白花花的杨树林以外,一个人影儿也见不到

,令人感觉着一种难以承受的寂寥。”
  张旺财似乎看到了赵烈内心深处的寂寥,忽然含笑喝了大口烈酒,痛快道:“今日看到大哥真是开心,不过大哥重伤未愈,今日就不宜喝酒了,我替大哥把酒喝干,不醉不归!希望大哥可以早日康复,持刀再战

江湖。”
  旁边的少女窈窕清秀,散发幽幽清香,风吹动她们的长发,都有着一张明媚的脸,轮廓清晰,不停娇笑着为旺财添酒,温柔的眼光却总是落在赵烈身上,赵烈似乎也被感染,心中充满了温情,未饮先醉了。
  赵烈身上拥有无数的称呼,江湖淫贼,黑道高手,黑虎帮主,武林战神......他的性格在江湖中更是充满矛盾而变幻无常,流传着多个版本,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风流潇洒,心狠手辣,狂放自大,文才飞扬,侠

骨柔情,卑鄙无耻,好色狡诈,刚烈威猛......江湖中向来对赵烈颇有争议,可是他却在此时挺身而出,举臂高呼,号召天下武林的侠义之辈奋起铲除幽灵侯创立的杀手组织,替天行道,彻底剿灭这个武林毒瘤!
  消逝江湖十多年的幽灵侯忽然现身江湖,而且勾结突厥狗贼建立了庞大的杀手组织,连接杀死了不少苦苦抵御突厥大军的隋朝将军,就连朝廷战无不胜的神武大将军杨风也差点被暗杀,而且还卑鄙地杀死了众

多抗击突厥的英雄好汉,顿时在江湖中引起了公愤,六大门派表示了强烈愤慨,可惜自从南尊海啸天退隐江湖后,江湖已经没有了众望所归的领袖,各大门派其实不过一盘散沙,顾虑重重,颇为忌惮幽灵侯的实力

,根本没有对付杀手组织的计划。
  异军突起的黑虎帮,实力强大的铁血联盟,再加上六大门派中人数最多的丐帮,三帮联合攻击神秘的幽灵山庄,一时之间,江湖中顿时旗帜飞扬,风起云涌,大队人马奔驰于大好河山,此事很快轰动江湖,接

着传来了更为震惊的消息,还未等到三帮联合攻击幽灵山庄,天纵奇才的幽灵侯就已经被赵烈斩杀,江湖中没有人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幽灵侯已经死了!
  幽灵侯拥有俊美面容和傲人才华,琴棋书画更是冠绝江湖,可惜他的性格冷酷无情,自命风流天下无人能敌,视女人如玩物,有着毒蛇般的狠毒阴险,狐狸般的灵动狡黠,骆驼般的坚强忍耐,而且精于缩骨、

易容、狙击、突击、刺杀,轻功......可他还是飘然死了,生命有时候显得格外脆弱。
  深夜时分,赵烈忽然从梦中惊醒,心情感到极度压抑迷蒙,夜不能寐,于是独自走进了摆放幽灵侯尸体的房间,他燃起了一盏带着水晶罩子的青铜灯,静静凝视幽灵侯僵硬的尸体,心里竟然涌上莫名的悲凉滋

味,无限感慨,江湖人从来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谁也不知道能否活过明天,也许稍微的放松就会导致杀身之祸!
  一阵狂风忽然自窗外卷了进来,卷起了盖在尸身上的白被单,卷起了床幔,幽灵侯虽然死了数日,可是他的脸却栩栩如生,依然挂着诡异笑容,仿佛在地狱不停诅咒赵烈,帐上的铜钩摇起了一阵单调的“叮当”

声,就宛如鬼卒的摄魂铃,狂风中仿佛也不知多少魔鬼正在狞笑着飞舞。
  赵烈握紧双拳冷冷站立,只觉风中竟似带着种妖异的寒意,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里的水晶灯罩也风吹落在地上,跌得粉碎,生与死真的不过一线之间,他身上的伤口蓦然变得刺疼,浑身冷汗淋漓,

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幽灵侯不要那么狂妄,也许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自己!
  幽灵山庄藏在茫茫十万大山之中,终日被滚滚云雾笼罩,规模远远超过了相象,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阴森恐怖,而是构建在山青水秀,连绵群山前面的平缓山谷中,隐约可见九曲回廊,里面的园林美景层出不

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但见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清幽山水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

透、幽深的感觉。
  幽灵侯虽然被杀死了,可是杀手组织的众多死士并没有放弃抵抗,此时同仇敌忾地龟缩在幽灵山庄中,人数恐怕也有千人之众,全部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依仗山庄内阴毒的机关陷阱,准备与来犯敌人奋力浴

血搏杀。
  叶飞,张旺财和周长空所率领的黑虎帮众加起来超过了千人,全部都是帮中精锐,长刀铁骑,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全部整齐地勒马站在寒风中,更有数十名江湖侠士豪杰尾随而来,此时这些江湖游侠望到这些

年轻的黑虎帮众,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勇往直前的决心,这些江湖豪杰忍不住热血沸腾,纷纷拔出刀剑,期望可以一起攻打幽灵山庄,维护武林正义。
  纵横天下的长刀铁骑全部身着潇洒的黑色披风,头上都戴着坚固的护盔,背上斜挂着锋利的沉重长刀,黑虎铁卫则是双手套着坚固精钢护腕,身手矫健,铁拳无敌,后面背负各种短小锋利的兵器,寒月护卫更

是潇洒风流,全部都是眼力臂力出众的年轻人,气度沉稳,面带微笑,长发飘飘,身上虽然没有重兵器,但背负优雅强弓,更显得神态风流。
  铁血联盟的数百帮众身着耀眼的红色外袍,因为许多帮众长年生活在寒冷北方和滚滚沙漠中,身材显得魁梧强悍,不少人持着沉重锋利的战斧长枪,气势惊人,他们虽然杀气漫天,气势冲天,可是全部默默站

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显得纪律严明,准备从右侧面进攻,宋青河冷冷站立,面无表情,这将会是他和赵烈的最后一次合作,从此以后他们将会是敌人,此战的结果其实已经毫无悬念。
  丐帮的队伍则显得有些凌乱,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吴冲寒抬头望着远处的黑虎帮,只看见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并没有看到赵烈的熟悉身影,他望向铁血联盟,隐约看到宋青河的淡蓝色身影,关于铁血联盟总

盟主宋青河,江湖中很多人都一无所知,宋青河笼罩着神秘迷蒙的色彩,就像是突然凭空就担任了总盟主,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甚至没听说他杀过什么厉害的高手,可是他却牢牢坐稳了铁血联盟总盟主的位置,

铁血联盟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可是连绵不绝的胜利让铁血联盟在江湖中的威望和势力与日俱增。
  吴冲寒笑声豪迈而洪亮,站立时腰杆挺得笔直,此时望向兵强马壮的黑虎帮和铁血联盟,他却感到了强烈的震撼,这些最近几年才冒出的帮派展示了强大力量,他转身凝视机关重重的山庄,蓦然发出嘹亮啸音

,高大身躯挺身在前,带头从左侧面猛烈攻击幽灵山庄。
  赵烈拄着拐杖缓缓从站在前排的数十名好兄弟面前走过,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可是都非常精壮勇猛强悍,都曾身经百战,冷静沉着,拥有永往直前的气势,赵烈虽然缠满绷带,步履蹒跚,可是他的精

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他的凶狠和从身上所透露出的那种力量,都不是这数十人所能比,就算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赵烈猛然拔出长刀,用力和前排长刀铁骑手中密密麻麻的长刀猛烈相撞,顿时火花四射,他举起长刀高声道:“黑虎啸,天下惊!你们的勇猛顽强让黑虎帮赢得江湖豪杰的尊敬,我以你们为荣!可惜今日不能与

众兄弟共同冲锋陷阵,我会站在这里等各位好兄弟凯旋而归,黑虎帮总有一天会成为江湖的荣耀!”
  众兄弟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赵烈,身上多处骨折,遭受了严重内伤,此时的赵烈虽然拄着拐杖,可是依然散发出了藐视天下的气概,上千黑虎帮众顿时热血沸腾,眼中射出钦佩目光,赵烈最近连接孤身斩杀了

风火神拳陈浪和江湖中最神秘诡异的幽灵侯,两人都是黑道绝顶高手,幽灵侯更是高居黑榜排名第三,震惊了整个江湖,赵烈的个人声望达到了新的高峰,关于他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
  沉重锋利的长刀齐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数百枝长刀等待痛饮敌人鲜血,黑虎铁卫也是握紧了双拳,寒月护卫冷冷搭箭拉弓,一场规模浩大的血战即将展开,千人一起发出了震天吼声,宛若万鼓齐鸣

,声震天地,震人心魄,气吞万里如虎!
  幽灵山庄进行了顽强而悲壮的抵抗,借助玄妙机关陷阱阻挡强大敌人的猛攻,无奈幽灵侯意外死亡,再加上周长空精通周易机关,冷静地指挥长刀铁骑破解了幽灵山庄中的致命陷阱,况且三帮联手,高手如云

,此战胜负早就分出,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血腥屠杀。
  硝烟血光逐渐散去,铁血联盟的帮众潮水般退走,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宋青河根本未和赵烈见面就飘然消逝,丐帮帮主吴冲寒带头冲杀在前面,他向来痛恨这些叛敌求荣的江湖败类,手中的残破断剑粘满了鲜

血,所向披靡,挡者立毙剑下!
  赵烈拄着拐杖走进了幽灵山庄,进入重重大门后,才知院落后方隐藏着连绵不绝的花园,最妙是有无数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左方还有多个荷花池,池心

建了密密麻麻的六角小亭,由数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此时正是黄昏,冬日暖阳洒得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景致动人之极,美景层出不穷,可惜地面血流成河,到处是残肢断体和破损的机关陷阱,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望到赵烈进入,全部恭敬地侧立在道路两旁,

就连那些受伤的帮众也是昂首站立。
  赵烈在规模宏大的庄园中走了很久,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他缓缓经过一个竹林后,水声哗啦,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

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他抬头望到了吴冲寒高大威猛的身躯。
  吴冲寒性格刚烈仁义,嫉恶如仇,此时仗剑而立,抬头凝视眼前数十名楚楚可怜的歌女舞伎,她们的脖子上都架着锋利长刀,他望着地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中蓦然感到悲痛,回头对赵烈道:“赵帮主,这些少

女非常可怜,还是把她们放了吧,今日一战杀戮太重了。”
  赵烈挥手让长刀铁骑放开了那些少女,微笑道:“还记得你我在塞外携手激战突厥大军吗?真是痛快淋漓!可惜今日我有伤在身,未能与你再次携手激战,甚是遗憾。”他忽然奇怪地凝望数十名少女匆匆离开的

背影,里面有个女人的背影异常高挑,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非常熟悉,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吴冲寒身着简陋破旧的灰色长袍,随手把残破铁剑挂在腰畔,左眼绑着黑色眼罩,那是冷月飞剑楼雨留下的伤痕,独眼静静凝视赵烈,心头竟然涌上莫名的悲痛情感,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侠客纷纷明哲保

身,赵烈口中虽无半句仁义道德,可所作所为却如同大英雄大豪杰,无论是在塞外激战突厥大军,还是今日攻击幽灵山庄都让人荡气回肠,钦佩叹服,可是命运却让他们今生注定无法成为好兄弟!
  吴冲寒蓦然握紧双拳,咬牙冷冷道:“你我迟早会有惨烈激战,大丈夫一诺千金,等你伤愈之后,我会亲自斩下你的脑袋为汪洋报仇!”他猛然扭转头,大步带领丐帮弟子匆匆离开,转身之间心神悲痛激荡,忍

不住抬头发出了极度痛苦的悲啸。
  猛烈的长啸震得竹林上的残雪飘然而落,有一两片美丽的雪花儿飘落赵烈的掌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洁白的冰花倏地消融,雪花很快融成心中一缕冰冷的晶莹寒魂,他只能苦笑,摇着头望向吴冲寒高大的

背影,灰色身影眨眼间就蓦然消逝了。
  赵烈猛然记起了刚才那个女人熟悉的背影,终于想起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那是诛杀前任丐帮帮主汪洋时所雇佣的绝色歌姬,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幽灵山庄?赵烈总觉得有些蹊跷,可惜恍惚间,那个神秘女

人已经飘然消逝了,他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了诡异深沉的笑容。
  寒风吹拂着遍地血迹和尸体,赵烈转身对周长空冷冷道:“幽灵侯的尸体好好安葬在幽灵山庄,这里会有很多人陪伴他,他应该愿意长眠于此,不会感到寂寞。”
  宋青河的长发披散了,乍看宛如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倾城容颜伴随悦耳声音,既有男人的成熟从容,又有有恰到好处的艳丽妩媚,既有男人的阳刚,却又能和如花般的妖冶相辅相成,极度复杂的矛盾在他身

上达到了近乎完美的极致,一袭简单的蓝色长衫,一柄折扇,粉墨不施,风情万种。
  冷冷的寒风吹来的时候,冷冷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微黄熟透的叶片会默默的飞离婷婷的枝头,纷纷扬扬从宋青河身边飘落,落叶那纤纤的身姿,像一个个迷醉的舞者,沉浸在生命最后的短暂和辉煌里缓缓起

舞,宋青河站在纷飞落叶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沉迷而陶醉,冬意深,寒已浓。
  幽灵山庄的壮丽激战似乎还在宋青河的眼前来回飘荡,幽灵山庄内机关重重,俨然如同隐藏在十万大山中的巍峨城堡,幽灵侯十年来苦心经营,整个组织人数近千人,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黑道高手和视死如归

的死士,杀手组织不过是幽灵山庄的其中一个分部,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幽灵侯壮志难酬,出师未捷身先死。
  幽灵山庄遇到了江湖中迅速崛起的黑虎帮,手段狠辣的铁血联盟和六大门派中人数最多的丐帮的猛烈攻击,此时的江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江湖了,此时已是年轻人的江湖了,幽灵山庄还未来得及在江湖掀起巨

浪就被三帮联手剿灭了,凭空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宋青河陷入了沉思,脸色阴沉变幻,黑虎帮在此战中展示出了强大力量和惊人战斗力,黑虎帮纪律严明,攻守有序,人才济济,即使没有铁血联盟和丐帮相助也能攻下幽灵山庄,黑虎帮异军突起,雄霸江南武

林,而铁血联盟两次大规模激战英雄会后,元气大伤,实力未必强过韬光养晦的黑虎帮。
  狼牙刀夜怒火显然也是清楚感受到了黑虎帮的强大实力,他一直对宋青河上次放过赵烈耿耿于怀,忽然沉声道:“盟主,赵烈和黑虎帮必然成为铁血联盟称霸江湖的心头之患,上次盟主在铁血堡真不应该放过赵

烈,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宋青河忽然淡然一笑,倾城般惊艳,如斯的素淡,如斯的艳到骨子里的媚,却又坚忍倔强,有着不顾一切的深情和信念,魅惑人心的眼风飘过,扇底的举手投足无一不颠倒众生,曾经的戏子生涯留下了深厚的

功底,可是这花样的绮丽后却是隐忍着的尖锐和悲凉,和置生死甚至于一生名节于度外的坦然和从容。
  狼牙刀夜怒火顿时感到了若有若无的压力,眼前的宋青河虽然秀美如女人,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妖娆,可是眼神里面那种冰冷的坚韧似乎可以看穿时间万物,夜怒火忽然感觉浑身发冷,阴冷的宋青河远比狂暴的

欧阳坚更可怕。
  宋青河目光毫无情感,转身对夜怒火淡淡道:“江湖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赵烈,他从一开始就是我手中的棋子,现在也还是我的棋子,铁血联盟想要轻松称霸江湖,还离不开赵烈和他的黑虎帮,不久的将来,你

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到了那时候,铁血联盟就可以轻松地征服江湖。”
  天上只有一片慢慢飘动的白云,长江上只有一叶轻轻移动的扁舟,南宫无雪只有一颗黯然伤神的心,远处有寂寥的乌啼,他脚下的石台阶洁白如云梯,他的心清澈透明,站在落雁岛的最高处,他似乎没有了思

念,脑海是一片蔚蓝。
  遗憾,有时也不失为一种美,因为毕竟还有可以遗憾的事,毕竟还是一个传奇的故事,漠北之行南宫无雪没有感受到报仇血恨的痛快,反而让他的心感到寂寥悲凉,水幻妖女一袭黑发齐腰,凄然化蝶般飞远了

,她终于可以忘记了仇恨和痛苦。
  长江总是笼罩着烟雨,刚才还是白云飘飞,恍惚间,春雨飘自渺茫凝重的苍穹,不曾夹携一丝一缕的朦胧消沉,而是霏霏扬扬,随意挥洒,自信而超脱,潇洒而飘逸,伴随春风轻盈欢快地飞舞,挥挥洒洒,寒

冷的冬天已经很快过去了。
  沉鱼山上的青竹用化不开的浓绿,与世无争地吐呐着舒盈飘逸和清翠欲滴的冷傲,春风在竹林上空留下飒飒的风声,似如歌的天籁,南宫无雪白色的身子悠然伴风飘到竹林树梢,随着春风竹林一起晃动。
  断断续续的春雨如一帘莹莹的幽梦,笼罩在渐长渐高的竹林上空,天地一片迷蒙,南宫无雪静静站在竹林树梢,感受到了时间的轮回,隐约看到了展盈撑着一把伞花,立在竹林外,她在看纤细的叶角悬着点点

的水晶,叶叶相抚,有环佩之音,似静静的竹林挂满一园的乐曲。他顿时沉在了清清爽爽的竹香里。
  恍惚间,展盈化身为莲花仙子秦雪的白色身影,飘然飞身而上,秦雪落到南宫无雪身边,温柔为用雨伞为他挡住了飘飘雨丝,她满脸幽怨,温柔道:“公子要小心身体,春雨很伤人的。”
  秦雪的发丝被春风春雨弄乱了,隐约透出丝丝憔悴,南宫无雪忍不住在心中深深叹息,他的心已经被展莹的身影占据了,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明白刺痛的滋味,可惜时光并不能倒转,他的心再也

无法放下另外的女人了,始终无法对秦雪产生感情。
  竹林透着诱人的清凉,南宫无雪伸手接过雨伞,默默为秦雪挡雨,心绪随着悠悠摇晃的竹子上下起伏,忽然轻轻道:“仇恨到底是什么?”
  秦雪柔声道:“仇恨可以让人蒙住眼睛,双眼浑浊,心灵阴霾,可以让人忘记了世间美好的东西,仇恨是世间可怕的毒药,仇恨加速了衰老,令一颗心感到疲惫,抬不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世间,更抬不起沉重的脚

步。”
  南宫无雪叹息道:“仇恨只会带来无边的痛苦和新的仇恨,这次漠北之行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以前很多模糊的东西现在也看清楚了,仇恨真是太可怕了,水幻妖女十多年来生活在仇恨的痛苦回忆中,终于造成

了碧云山庄的血案,可是她并不快乐,也许只有在临死的瞬间才忘记了仇恨,感到了快乐,可是美好的生命也随之结束了。”
  秦雪幽幽道:“真的没想到你能如此顺利地杀死水幻妖女,你独自北上后,我几乎夜不能寐,总是担心你的安危,好想陪在你身边。”其实她时常独自垂泪到天亮,因为思念。
  南宫无雪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低声道:“水幻妖女并不是我杀死的,其实我在龙们客栈已经死过一次了,杀了她也不能挽回碧云山庄的数百条人命,走出龙门客栈的时候,我感到了极度的疲惫和沉重。”
  秦雪瞪大眼睛凝视南宫无雪,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如碧海蓝天般辽阔的宁静目光,她心迷蒙而迷醉,她咬着嘴唇紧紧地依偎在他身边,俏丽身子站在竹子尖端凝视迷蒙的烟雨翠竹,晓风入竹林,踏风而立,残

泪无影,烟轻雨寒。
  南宫无雪双眼忽然射出了坚定目光,沉声道:“我决定到江南与赵烈见面,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仇恨不能永远拖下去,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希望此次能够化解横亘在我和他心中的阴影。”
  春风染绿了江南,同样是在青翠竹林中,那种养眼的绿,浸润着江南水乡的细致与婉约,可以让任何疲惫的眼睛都充满温情,南宫无雪看得深了,心的深处都长出轻痛。
  简陋的茶舍藏在竹林中,一方青竹,如一方翡翠的屏障,将烦恼和浮躁隔离,春风还是那些风,只是被竹林染的带了些许的清静和淡远,一棵棵修竹,宛若一个个柔情似水的女孩,温婉、朴素、平凡,竹林的

笑如流动的水纹,呈现着如声音的波光粼粼。
  赵烈还没有到来,南宫无雪静静在精致而秀美的竹叶上看到细小、晶莹、沁凉的水珠,直射的阳光,让它们闪动着七彩的光泽,两只娇小的青鸟互相偎依追逐着在林中翩翩飞舞,他抬头凝视那对可爱青鸟,脸

上露出了微笑,心里却感受了寂寞。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竹林显得格外清幽,除了偶尔有小鸟飞过,冷清的茶舍里面只有南宫无雪孤独的白色身影,只有他在仔细品位竹子的青翠明亮。
  轻轻吹着的风忽然消逝了,赵烈似乎亘古就站在了青翠的竹林旁,依然是穿着蓝色长袍,穿着并不华丽,可是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他缓步走来,右腿骨折处还未痊愈,依然

绑着竹板,身上并没有背负双刀,长发随风轻轻飘舞,如同春日踏青的游人,就这样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懒洋洋的笑容却比那春日还温暖平和。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赵烈的样子都不会改变,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不管在多么艰苦困难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丝毫改变,明媚的阳光也照上了他的脸,并不是那种能让少女们一看见就会被

迷死的脸,但是也绝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神态没有丝毫斩杀幽灵侯的荣耀,全身飘荡着洗尽铅华后的悠然从容。
  尖尖的、毛绒绒的竹叶茶加入了滚烫的开水,风中顿时泛起微甜的芳香,茶色为嫩绿,那种绿,可以绿到人的心里,南宫无雪慢慢地品了一口,顿时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他抬起茶壶轻轻为赵烈倒茶,低声道

:“赵帮主重伤未愈,居然敢孤身前来,你就不怕我乘机对你下毒手吗?”
  赵烈低头轻轻喝了口清茶,感悟到了淡淡清香和淡淡人生,抬头微笑道:“如果你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毒手,那么你就不是南宫无雪了。”
  南宫无雪默默凝视赵烈,心中无限感慨,数年前的英雄会如日中天,可是却接连遭受了沉重打击,不但英雄会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而且南宫世家也遭受了灭门惨案,他忽然沉声道:“你改变了很多,几年前还是

逃亡江湖的亡命之徒,此时已经是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命运真是无法捉摸,变幻莫测。”
  赵烈淡淡道:“命运无常,因果反复,我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仇人,可是仇恨往往出自于谎言和错综复杂的误会,复仇唯一的结局就是将复仇者拉入永劫不归的轮回,江湖永远不会缺少仇恨和血腥。”
  南宫无雪俊朗面容挂着宁静微笑,忽然若有所思道:“我曾经对你恨之如骨,虽然心里觉得事情蹊跷,其中必有隐情,但仇恨和嫉妒会让人迷失方向,漠北之行还要多谢黑虎帮及时出手相助,此番北上,我感悟

颇多,用仇恨对待这个世界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应该用温暖和宽恕对待这个世界。”他胸怀大气坦然,态度平和亲切,仿佛看破了世间万象。
  赵烈并非第一次见到南宫无雪,可是此时却觉得南宫无雪格外光彩照人,眉目间自然就散发出渗透在骨子里的高贵儒雅气质,他低头久久凝视纯绿的茶水,蓦然想到惨死的南宫雨和被冰冷海浪吞噬的展莹,忍

不住冷冷道:“走不完天涯路,杀不尽仇人头!比爱更持久的力量是仇恨!我肯定会让真正的凶手得到惩罚,彻底洗刷我身上的冤屈!”
  南宫无雪沉声道:“开始我也以为你就是凶手,但后来一直有着很奇怪的感觉,你绝对不是凶手,以前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率领英雄会的数千帮众追杀你,可是这种怪异感觉让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杀了你只会让

真相永远石沉大海,后来你多次率领黑虎帮出手相助,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可是迟迟未能杀了你这个所谓的凶手,我在江湖中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赵烈眼中射出钦佩目光,江湖中刀光剑影,生命如同随波荡漾的无根浮萍,随时都可能被浪花卷走,南宫无雪却承受着江湖人的耻笑而不滥杀无辜,并没有在江湖中苦苦追杀,他叹息道:“展莹当年被海水卷走

,我一直期望可以找到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当时我很喜欢,可是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这是她失踪前亲口对我说的。”
  南宫无雪想到展莹可爱的样子,似乎看到了她俏皮的模样,心中阵阵刺痛,良久才轻声道:“她表面上柔顺可人,其实内心异常倔强,只是当时我太沉溺于权力,全部心思放在了英雄会,真是辜负了她。”
  春风轻轻吹过,飘荡的竹叶发出“沙,沙”轻响,南宫无雪喝了口清茶,抬头坚定道:“赵帮主虽然被司马空和张枫所陷害,被迫逃亡江湖,身处逆境却顽强不屈,你今日的成就远比别人付出了更多,我也十分佩

服!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我想和你联手让真正凶手得到应有惩罚。”
  赵烈冷冷道:“你尽管放心,这些年我并没有忘记心中的仇恨,我会让司马空和张枫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风忽然消逝了,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茶舍里面蓦然安静了下来,长时间沉默后,他忽然凝视

南宫无雪道:“你的确值得展莹深爱,并没有辜负她,展莹没有爱错人。”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抬头凝视清幽的竹林,静心品茶沉思,“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竹衰不变节,花落有余香,尘而不染,濯而不妖,枝横云梦,叶拍苍天,飞舞凌云仍心定。”他任由心绪随意翩翔,竹林

的婆娑影子随着清风飘逸摇晃在朦胧春意中,引起了无限思绪。
  温暖的春日让世间万物显得生机勃勃,世间所有尘埃被涤荡一清,空气变得格外清新宜人,茶壶中的茶水逐渐冰冷,早已饮尽,气氛有些压抑,赵烈悠然笑道:“春光柔媚,千万莫辜负了大好青春,虽然腿伤未

愈,我也想活动筋骨,我们不如到附近随便走走,晚上再找个地方痛快喝酒。”
 
 
 
 
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六章 最远距离
 
  两人静静漫步在古老的城镇中,街巷的民居、古宅老店、小桥流水已清晰可见,近在咫尺,他们心中都弥漫着怪异的滋味,如同置身梦中,数年前他们还仇深似海,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能如此悠然地漫步在

江南水乡。
  街道两旁散发着青苔味的古宅老屋触手可摸,虽然牌楼上的砖雕图案已无法辨认,但在古朴和沧桑之间仍透出几分精致和灵动,似乎要向赵烈和南宫无雪倾诉埋藏已久的悠远故事,这里人的生活恬淡又悠闲,

许多老人搬弄竹椅,端坐到古宅大院的门前或临河小街的檐下,在他们的脸上就能读出那份远离尘世的安逸。
  清润秀美的水土,孕育了古朴平和的生活,连小猫小狗也很安静地匍匐在主人脚下,享受着和睦和温馨,南宫无雪凝视此情此景,忍不住油然生出那种返朴归真的温情,回头对赵烈微笑道:“要是江湖人望到我

们两人相安无事地悠然漫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两人气质非凡,散发出飘然魅力,并肩行走飘然漫游在繁华的街道上,一个是白衣如雪,一个是蓝衣似海,引得城镇里面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女频频回头,赵烈淡淡道:“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他的脸上

蓦然飘过欣慰而深沉的笑容,悄然握紧了双拳,付出的艰苦努力没有白费,世间并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他正坚定地朝心中的目标稳步迈进。
  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温暖春风把许多千奇百怪,色彩艳丽的风筝吹到了蓝天,不少小孩子开心地拉着五彩斑斓的风筝在街道上奔跑,风中传来串串悦耳的笑声,这是他们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快乐岁月。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欢快地放着风筝,兴致勃勃地从南宫无雪身边跑过,不过才两岁的样子,可是模样却是粉雕玉啄,非常可爱,也许是小女孩太专注于飘在天空纤巧精致的云燕风筝,脚步忽然拌在了街道上突

起的石板上,眼看就要踉跄着重重跌倒。
  南宫无雪伸手卷起了一阵柔和轻风,轻轻把女孩凌空搂在怀中,低头对她微笑道:“小妹妹,你的风筝好漂亮,不过以后放风筝也要小心了,不然很容易摔倒。”
  小女孩大惊失色,额头就要碰到坚硬石板,忽然觉得身子飞了起来,身子落入了温暖舒适的怀抱,她目不转睛地凝视温柔可亲的南宫无雪,漂亮的眼珠忽然“骨碌”地灵活转动,伸出洁白手指着远方娇笑道:“谢

谢叔叔,你放我下来,我要过去找我的妈妈。”
  南宫无雪显然被女孩的纯真可爱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心中充满温情,随意顺着小女孩柔嫩手掌望向了远方,他的呼吸顿时停止,似曾相识的身影伫立在茫茫人海中,似曾熟悉感觉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的双眼射出霎时亮光,刺穿了三生三世的浓云,缩短了百世轮回、千年万年,透过恍动的身影,魂魄游离窍外,他分明望到了展莹熟悉的俏丽身影!
  真的是她么?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纵使她化了灰烬,南宫无雪都认得出来,原来乌黑光滑的大辫子已经不在了,头发挽成一个精巧的髻,云鬓雾鬟,如同一个高贵的少妇,她轻盈地转过

了身子,那眼角,唇边,眉梢,发间,指端,袖侧,腰畔......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她缓缓款步走了过来,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高雅发髻,柔和的瓜子脸荡漾着盈盈笑容,南宫无雪僵立地面,又闻到那熟悉的淡淡桂花香,又听到她的温柔笑声,也听到了他那忐忑不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赵烈也是傻傻地凝视眼前的女子,她的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青春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他无法相信竟然会在绚烂的春日遇到她,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段逃亡

江湖的悲惨岁月,他们曾经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她不经意地拢一拢秀发,细密的发梢恰如清风拂面,笑容晶莹洁白,依然是那么楚楚动人,乖巧伶俐,就连那嘴边的酒窝也是俏皮可人,没有丝毫的改变,她长长的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温柔朝南

宫无雪瞧来,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南宫无雪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静静地凝视站在眼前的女子,忘记了一切,凝滞了人流,凝聚时光,凝固了天、地、时、空,所有的所有都定格在此一刻。
  女子身穿雪白锦衣,身段无限优美,俏生生立在街头,她抬头静静凝视眼前儒雅飘逸的白衣男子,忽然对南宫无雪嫣然一笑,柔声道:“谢谢公子照顾我的女儿,她很是顽皮,宝宝,快到妈妈这里来。”小女孩

回头对南宫无雪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咯咯”地笑着冲到她的怀抱。
  南宫无雪的心跳蓦然停止,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失去了色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呆若木鸡地站着,脑海一片空白,痴痴地凝望展莹温柔地亲吻小女孩的红润脸蛋。
  她温柔地和小女孩亲昵,秀美双眸中闪烁着母性的慈爱,旁若无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呆呆站在街道中央的两个男子,赵烈心神激荡,忽然大步走到她面前道:“展莹,你不记得我了吗?”
  女子茫然抬头凝视金发飞舞的赵烈,秀脸忽然露出羞涩笑容,低头轻声道:“公子认错了人吧,我并不认识公子,我也不叫展莹。”
  赵烈的心蓦然变得冰凉,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展莹,就连羞涩的神态都是一模一样,他对女子沉声道:“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可是你绝对不会忘记他!”他伸手指向了依然失魂落魄地站在熙熙攘攘人流中的南

宫无雪。
  女子闻声将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抬头凝望南宫无雪,陌生的面容却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异常,于是拉着小女孩袅袅娉娉,姗姗走近了他,想要看清楚,依然还是那么陌生,于是她柔

声道:“你是谁?好像我以前并没见过公子,可是我却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南宫无雪的心彻底死去,眼神笼罩着无尽的悲伤,双瞳黯淡无光,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模糊,眼中只剩下了她的身影,她几乎透明的耳垂上有着一颗细小的红点,分明就是俏皮柔顺的展莹,可是她不但已经忘记

了他,而且还嫁为人妇,有了可爱的女儿。
  多少个夜晚梦到了相逢,南宫无雪徘徊在如水般夜色里,顾影自怜,无怨无悔,默默等待,等待月上柳纱头,时常闭目聆听,是否是她细碎步履,生怕惊醒夜的温柔,可是真到了相逢时刻,却是如此悲凉,如

此悲伤,如此痛心,他的双眼中流出了泪水。
  “公子为什么忽然流泪了?”女子抬头久久凝视南宫无雪弥漫着悲伤的双眼,再也没有移开关切的目光,她一身雪白宽阔的丝袍,只在腰间束上两寸宽的丝带,隐约表露出她无限优美的身段线条,有种说不出的

娇柔纤弱,黑发冰肌,俏丽动人。
  南宫无雪顿时心如刀割,什么话也说不出,悲伤和痛苦笼罩了身心,她竟然不知道泪水是为谁而流?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他为谁而流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有多好,回忆总是美好的,即使是有些伤感,现实总是残酷的,即使是有些美丽。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冰冷的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四周狂风呼啸,赵烈耳边开始回荡着巨大海啸声,他心中一动,缓缓走到了她面前,勉强抑制住狂乱的心神,沉声问道:“姑娘可否记得以前的事情,你到底叫

什么名字?”
  她诧异地抬头,双眸闪过了迷茫神色,良久才幽幽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以往的岁月如同玄幻梦境,当我醒来的时候,除了记得那恐怖的海浪外,梦境也消失了,什么也记不得了。”一片花瓣忽然随

风飘落她的身边,她纤细的手指拾起那片飘落花瓣,感受着袭来落花的残美。
  南宫无雪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如雪,双手长时间握紧后露出了极度的白皙,他和展莹本来距离很远, 互不相识, 忽然有一天, 他们相识相爱, 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 本来很近的两个人, 忽然变得很远

, 甚至比以前更远。
  春风不但吹落了花瓣,同时也吹落了南宫无雪的发带,满头乌黑的头发蓦然飘散在风中,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天意造化弄人,他们多年后终于奇迹般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逢,可是相逢却已不相识,她已经是

别人的妻子!
  还记得么?重楼高阁,月华如霜,花影幢幢,轻烟淡雾,一袭轻纱,铜绫镜里那一双白晰修长的双手轻扫娥眉,还记得甘愿为你画一生弯眉的双手么?还记得那陶醉在你的长发青丝中的双眼吗?还记得那绿倚

琴如高山如流水,如凤鸣如鸾啼的乐韵悠悠吗?还记得那吐气如兰的呢喃吗?还记得那携手依依的相游吗?
  她不忍凝视南宫无雪眼中滚落的泪水,不忍凝视南宫无雪眼中极度的悲伤,可是她的确不认识这名飘逸俊美的公子,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心中感到了突如其来的莫名伤感,芳心如麻,咬牙抱起女儿转身离

去。
  南宫无雪的心在滴血,静静凝视飘然远去熟悉而陌生的倩影,悲痛欲绝,飘散在风中的乌黑头发刹那间化为灰白,接着很快变成了雪白的发丝,双眼没有了白日里飘逸儒雅的目光,看上去空旷而不凝聚,面容

透着无尽的沧桑,俊秀的面容配着雪白的发丝,形成了巨大反差,越发显得诡异莫名。
  小女孩可爱地依着妈妈的肩膀,惊奇地凝望南宫无雪满头乌黑的头发瞬间变成雪白,凄凉地在风中飘荡,小女孩好奇对她道:“妈妈,刚才那位叔叔的头发怎么会忽然变成了白色,真的好漂亮呀。”
  女人心弦触动,停下脚步,蓦然回首,她目不转睛地凝视飘荡在风中的白发,凝视白发下俊秀的面容,似乎曾经很熟悉的面容映在了尘封的记忆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她眼前闪过,慢慢地在心中连接起来,最

终化为无尽冰冷海浪惊涛骇浪地向她扑来。
  她猛然朝后退了半步,双手揪着胸口,脑海中传来轰然巨响,沉淀的往事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她品味着往日苦涩的甜蜜,真实的心碎滋味,假如曾经不再是曾经,希望不再是希望,假如不再是假如……或许,纠

缠已久的纠缠就不再纠缠着了,遗憾的是,没有那么多地假如弥补遗憾,所有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只有心痛是真实的,她的脸毫无血色,胸口剧烈喘息,瞪大眼睛凝视眼前的两个男子,从令人心碎的回忆中凄

然醒觉过来,像刚被利刃在心里剜了深深的一刀,泪水不可抑制地潸然而下!
  南宫无雪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柔,他的心却更痛了,她已经想起了所有的往事,可是她的双眸中却弥漫着强烈痛苦,生不如死!忘记其实是一种幸福,此时的她远比他更痛苦,命运竟是这般的残

酷,他好想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一生一世呵护她,可是他依然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一切一切无需语言,一切一切尽在不言中,南宫无雪着展莹同时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极度痛苦,刹那间他们都已是泪

如雨下。
  一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小小的简易茶舍,几张歪斜的桌椅和三个无言的人,他们心中都有太多的话,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夜晚吹来了痛苦悲苦的风,简陋的面摊在夜

风中摇晃,“咯吱”乱响,似乎马上就要垮掉,气氛显得凄苦透凉,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
  月光如水,霜华弥漫,如烟如雾,迷茫神秘,山形、树态,影影绰绰,荧火忽闪与星星相呼烁,偶尔夜鸟嘶鸣打破夜的沉寂,间或不甘寂寞犬吠声,更显夜色苍茫,展莹披着一身月光,踩碎一地皎洁,低头默

默不语,泪水已经流尽,天凉如水月如钩。
  今生今世的记忆如同残缺的片段:她和南宫无雪刻骨铭心的缠绵,她和赵烈惊心动魄的经历,她和现在丈夫平凡宁静的恩爱,这些片段来回穿梭在不同时空,她的心好恨,可是无能为力,显得格外苍白,缘起

缘灭,缘浓缘淡的命运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心中的刺痛同样也无法控制。
  赵烈手中的茶水早就冰凉了,可是依然满满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喝茶,茶杯放在简陋的桌子上几乎没动过,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抬头凝视展莹,她像带着很大的畏羞,一直将头垂至贴及浮凸有致的前胸,她比

以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丰韵,眉目间流动着几许妩媚。
  三人陷入了极度的默思,分享着这带着淡淡的哀愁时光,谁都不想触及那些痛苦的事情,深夜时分,玉兔东升,纤云四卷,明澈的月亮开始笼上薄薄的清辉,盈盈似水,月似波心,偶有夜鸟从月亮上掠过,月

光潋滟,高天飞鸟剪影如画。
  展莹痴痴凝望南宫无雪的白色头发,心猛烈绞痛,却还是无法言语,螓首低垂,绵绵话语只是在她心中不断重复,“我何偿不想与你携手双双飞,做那仙侣游天下,可惜尘烟难寂,诺言难践,无奈又无何,今生

已了,来世又如何?无今生,没来世,何堪忍相别?”
  赵烈无法忘记柔顺可爱的展莹,无法忘记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展莹的离去曾经带了无尽的伤悲和痛苦,他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宁静,抬头对展莹道:“还记得我们在一起逃亡江湖的那段岁月吗?好像就发生在昨

天。”
  展莹抬头望着赵烈,看到了满头灿烂的金发,她悲伤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俏皮笑容,虽然已经结婚了,可还是像个小孩子,依然清纯娇媚,她柔声道:“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时候你可是江湖大名鼎鼎的恶徒,我本

来想要把你杀死,可是却慢慢了解真相,其实你是个好人,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吃尽了苦头。”
  南宫无雪默默聆听,还是没有说话,仿佛不存在一样。展莹嘴角飘出一缕甜美清纯得若天真小女孩的笑意,悄然用余光望着南宫无雪,继续对赵烈道:“你好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过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模一

样,依然轻狂,你现在还好吗?腿怎么又受伤了,是否还是亡命江湖?”
  赵烈喝了口苦茶,忍不住苦笑道:“这些年来,我几乎身上都挂着伤痕,还好一直活到了现在。”他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南宫无雪,目光闪烁,忽然沉声道:“展姑娘表面上柔顺可人,可是为了南宫无雪,宁愿孤身

冒险杀我,很是勇敢,而且你被海浪卷走前还是想着南宫无雪,那时候,我可是伤心欲绝,直到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和南宫无雪之间深厚的感情。”
  展莹的心蓦然沉寂下来,脸上的强颜欢笑瞬间消逝,心中的泪水弥漫到全身的经脉,久久凝视南宫无雪,双手不停揉着桌子下面的裙角,没有揉烂衣裙,可是却把她的心揉碎了,他们之间竟然未说一句话!
  万籁俱寂,浮华众生,南宫无雪心中悲苦,忍不住徘徊浮思,不需要拥有,不需要索取,只需要全心地去感觉,他的嘴角忽然带了微微的笑意,这使赵烈很惊讶,南宫无雪终于轻声对展莹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他忽然沉默下来,犹豫片刻,继续低声道:“他对你还好吗?”
  展莹看不到南宫无雪的笑容,全身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悲伤所笼罩,她温柔的声音飘荡在夜风中,“当我从海滩上醒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

,一直对我很好。”
  南宫无雪继续静静沉思,独自守着落寂,也许很苦,但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因为毕竟还有一份可以守的美,让那份情永远环绕,那是人间天上无与伦比的凄美,他忽然微笑对展莹道:“那就好,夜已深了,你赶

快回家吧!我和赵烈说好了今晚痛快喝酒,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话语似乎很宁静,可是每说出一字,他的心便更痛一分。
  白色身影飘然飞起,轻轻飘落在漆黑的树木上,黑夜中清晰地映出了他满头洁白如雪的白发,多年压抑着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使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种

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此时,他只能选择黯然离开,虽然心中万分不舍。
  展莹双眸中透明纯洁的泪水夺眶而出,终于起身冲出了茶舍,撞翻了烛花,凝脂粉黛的脸香韵如花,她挥动着双手,直如葱,白如玉,凄然道:“无雪,不要离开我!你这些年还好吗?”
  南宫无雪似乎没有听到,心早就被伤痛掏空了,忽然朝远方飘然远去,散乱的白发飘落在风中,三生石前,盟约依旧在,只是发如雪,尘埃是非缘字几番轮回,悲,红颜唤不回!
  发如雪,凄美了离别,到底感动了谁?赵烈悲从心发,心潮起伏,起身心疼地凝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展莹,她凄苦的眼神透着一丝坚强,他的心中波澜不惊,坚硬如铁,没有了当时那种心如刀割的刺痛,

时间真的会慢慢改变一切,曾经的心动也会飘然淡化吗?他目光闪烁,南宫无雪已经飘然走了,他又怎么能独自留在这里?
  赵烈对展莹沉声道:“你放心,南宫无雪这些年很好,他的心中一直只有你,这些年还是独自一人,你不用担心牵挂,我和他已经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你多保重!”蓝色身影飘然而起,踏着夜风尾随南宫无雪消

逝在茫茫无边的夜色中,他转身离去的瞬间,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眼前,今夜的确该饮酒了,他好想痛快喝酒,有些东西是无法忘记的。
  展莹依靠着门框无力站着,心中满是南宫无雪的影子,“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潮起伏?为什么不能与他终生厮守?”她的心已碎,伊人憔悴,饮尽了风雪,双眸中只见到发如雪,眼泪纷飞,只能等待苍

老,今生今世无法忘记白如雪的长发,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地思念一个人,如果时间不可以让她忘记不应该记住的人,失去的岁月又有甚么意义?
  一切都恍然如梦,展莹明白南宫无雪飘然离去的苦心,也许他们以后将天各一方,距离天涯海角,永永远远不会见面,可是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再无任何距离,她心神憔悴,弱

质纤纤的身体中透出无比坚强的气质,终于咬牙缓缓走向了温暖的家,那里还有疼爱他的丈夫在等着,她擦净了眼中的泪水,可是心中的泪水呢?她今生今世都注定生活在无尽的思念中。
  夜未明,月已落。南宫无雪冷冷站在孤崖上,止步崖沿,纵目四顾,长长吁出心头郁结着的无限哀痛,刹那间回复了往昔的冷静,双目蒙上化不开的深沉哀色,悲痛的心化作了孤标傲世的冰山,漠然睥睨着尘

世中泛滥的情爱,双眼逐渐阖上,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
  风中弥漫着令人感触横生的清宁恬静,赵烈忽然沉声道:“你为何如此匆匆的离开?你们好不容易才相逢,整个晚上你总共才说了两句话。”
  南宫无雪的满头白发已经束了起来,简洁清爽,发如雪,脸色亦如雪,一举一动均有种超乎尘俗的超然意态,他轻轻道:“离别只是为了忘记。”
  赵烈诧异道:“你想忘记她吗?”
  南宫无雪凝视深邃夜空,脸庞回复了冰雪般的莹洁无瑕,静如止水般淡淡道:“她现在有幸福宁静的生活,我本不该打扰她,我的出现只会让她感到痛苦,我是想让她忘记我。”
  赵烈叹息道:“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幸福?你就不想去看看她的家吗,看看她的丈夫吗?她不可能忘记你!”
  南宫无雪充满线条美的典雅脸庞泛起了动人心魄的奇异光辉,轻声道:“她衣着华丽,脸色红润,显然家境不错,而且还有了那么可爱的女儿,她的丈夫应该很疼爱她,只要她一生幸福宁静,这就足够了。”
  赵烈仍是那副闲逸洒脱的样子,就象一杯清香浓郁的清茶,扑鼻而来,透彻心扉,只是眼神深沉锐利,深遂不可测度,神色亦变幻如云似风,岁月无痕,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苦苦亡命

江湖的轻狂少年了!
  两条修长的人影静静伫立在华山之颠玉女峰,此时已经黄昏时刻,太阳已经变得温柔许多了,慵漫地调弄着云衣,远远望去,座座峰颈围着白云,无尽的云雾滚滚流动着,似海浪般翻腾,参差的峰头,高的昂

然耸之,矮的时现时隐,恍然间有如仙岛罗浮。
  华山掌门风远山又高又瘦,配着嘴唇上飘逸的胡须,越发显得卓然不群,双眼却明亮冷静,偏有种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瘦高身子一动不动,久久凝视半山腰的瑰丽云海。英雄剑张枫则必恭必敬地低头站

在风远山后面。
  风远山忽然转身微笑道:“华山派的《紫气东来》乃是江湖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你不到三年时间就修炼到了紫气东来的第九层,此时已经全部功德圆满,融会贯通,天赋之高华山百年来无人能敌,就是为师当

年也花了五年方才勉强修炼到第九层的境界,你真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
  张枫鼻梁高挺平正,剑眉星目,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虽然恭敬站立,不过神色间隐约透出沉稳气势,英姿勃发,气宇轩扬,明显比数年前成熟了许多,他谦虚道:“弟子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师傅的悉心教诲。


  风远山点头沉声道:“你不但功力进步神速,而且在江湖中向来侠肝义胆,锄强扶弱,颇有侠名,年纪轻轻就被尊称为英雄剑,为师甚感欣慰,好男儿自当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我决定把华山镇门之宝《

英雄剑》传你,此剑百年前曾经饮尽无数江湖败类的鲜血,剑锋锐利刚烈,无坚不摧,为师希望你不要辜负此剑,成为真正的英雄剑,仗剑行侠江湖。”
  张枫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目芒光烁烁,伸手接过了英雄剑,这是江湖中每人都梦寐以求的宝剑,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他的双手缓缓扬起,握住了剑身红艳如血的英雄剑,身上发出了圣洁光芒,扬起的

双手划出一条优雅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春风中悠悠倒下。
  百年苍松的断裂树干显示了清晰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张枫迅速落剑入鞘,英雄剑的红色剑身划过夜空,如同龙影回洞,很快又归于无形,远处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顿时一片静穆


  风清舞乃是风远山的独女,此时正斜倚在一张铺着柔软丝毡的湘妃竹榻上,她痴痴凝望天上明月,月里的嫦蛾此时在呢喃着什么呢?她微微挪动了轻盈身子,似乎想以她慵倦的手臂揽月入怀,似乎想以她的心

音轻扣月的心弦,“叶飞,你可否感觉我将淡淡的思念化做跳动琴弦,弹奏无边的期盼。”
  春风柔情,月色似水,风清舞始终无法忘记在江南偶然邂逅的剑帅叶飞,少女之心悄然萌动,天空云影在闪现,月也时而走出光影,不时躲在云层背后,不知道那云层中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难道月亮也迷

恋那身后的光影吗?她青春的心飘来荡去,随手在洁白纸上写下了叶飞的名字,她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可是性格洒脱活泼,决定到江南寻找叶飞,她脸上带着红晕,看来又坚决,又兴奋,又美丽。
  同样月影婆娑的夜晚,华山偏僻的后山树林中,张枫傲然挺立,冷冷凝视飘然离去的李飞燕,似乎没有听到她伤心哭泣的声音,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李飞燕的影子,此刻更是连柳素青高挑的身影也忘记了,

心头想的却是风远山的独女风清舞,不知不觉中,当年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若是能获得风清舞的芳心,那华山派迟早都属于我,华山数百名年轻弟子根本无人能和我相提并论。”
  张枫抚摩着挂在腰畔的英雄剑,意气风发,昂首大步朝风清舞的房间走了过去,可惜伊人飘渺,人去楼空,徒留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漫在房间中,他怅然站着,眼光忽然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纸片,清楚看到了纸片

上写着叶飞的名字。
  张枫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不但赵烈的锋芒在江湖中早就盖过了英雄剑,而且就连他身边的剑帅叶飞和无形刀张旺财也是威震江湖,声名远扬,若非张旺财心细如发,赵烈已经被毒杀了,此时的叶飞更让他感

到嫉妒愤怒,他锐利目光中透着无尽的狠毒,“叶飞和张旺财乃是赵烈的左膀右臂,若想杀死赵烈,必须先铲除叶飞和张旺财。”
  一身绚烂彩衣紧裹着风清舞美好纤细的身段,她毫无保留地释放青春气息,路边浓荫如盖,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美丽,那么辽阔,尤其是江南,更是如诗如画,现在更就像是做梦似的,她的神魂似已飞越到江南

,那温柔的流水旁,温柔的柳条下,似乎正有个温柔而多情的少年在等着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哪个不喜欢做梦呢?尤其是在万紫千红、繁花如锦的春日,风清舞在路边的清澈湖水之畔顾影自伶,脸上忽然抹了一缕嫣红,全然没有发觉隐匿在远处张枫的眼中射出了恶毒目光。
  张枫躺在路边的马车中,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凝视风清舞俏丽的身影,她已经欢快地骑马朝前方奔驰而去了,可是他依然紧皱眉头,苦苦冥思如何才能杀死叶飞,虽然此时他功力大进,而且手中拥有削铁如泥

的英雄剑,可是却不敢和叶飞正大光明地激战,而是希望用阴谋诡计杀死叶飞。
  旁边的树林微微晃动,空中的气流忽然产生了极其微小的振动,张枫腰间的英雄剑蓦然发热,他赶紧抬头凝神望向远方树林,蓦然发现了一个消瘦的红色身影闪过,身行快如闪电,他心中惊骇无比,没想到竟

然遇到了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冷血!
  张枫瞬间就冷静下来,心中一动,青色身影忽然从马车飘然而起,迎上了红色身影,血魔王冷血性格残暴霸道,而且嗜爱青春貌美的少女,他心思敏锐聪颖,决定利用血魔王冷血铲除叶飞这个眼中钉,他的脸

上已经露出了阴险深沉的笑容,欲成大事,就必须抛却一些东西。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七章 痴笑红尘
 
  风清舞青春年少,胆大妄为,居然径直来到黑虎帮在江南的月牙分舵,朱门上的铜环亮如黄金,高墙内有宽阔的庭院,雕花的廊柱,窗子上糊着雪白的粉纹纸,不过却被覆院的浓荫映成淡淡的碧绿色,她微笑

着敲打着门上铜环。
  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风清舞抬头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锋利长刀,她似乎并没有被吓到,笑容清纯如鲜花绽放,声音悦耳甜美,“我十分仰慕剑帅叶飞,听说这几天叶大侠呆在月牙分舵,故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希望可以请他喝酒。”
  沉重的长刀纷纷垂下,伫立在院落中的近百名长刀铁骑露出了爽朗笑容,面对如此可爱的少女,谁也不好意思杀气腾腾地手持锋利长刀,一马当先站在前面的分舵主刘长风叹息道:“真是不巧,叶副帮主今日刚

好不在月牙分舵,姑娘改日再来吧。”
  风清舞的发髻精巧有特色,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可人,她虽然稚气未脱,可是忽然干脆爽朗道:“你们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长刀铁骑吧,早就听说叶飞率领长刀铁骑

在江湖中战无不胜,今日既然未能见到叶飞,我就请你们晚上喝酒吧。”
  站在她旁边的一名长刀铁骑忍不住笑道:“我们这附近可是足有五六百名长刀铁骑,全部都是酒中豪杰,没有百坛美酒恐怕是不够喝的,姑娘是在说笑吧。”
  风清舞随手从鬓角取下那朵精致珠花,微笑道:“这些珠花应该值数百两银子,足够大家晚上痛快喝酒了。”刚才说话的那名长刀铁骑顿时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少女出手竟然如此豪爽。
  明月刀刘长风忍不住笑了,叶飞这些年为了黑虎帮日夜操劳,战功卓著,任劳任怨,平时沉默寡言,从来不近女色,向来深得帮中兄弟尊敬,可是今日难得有这么可爱的少女找来,刘长风沉吟片刻,忽然对风

清舞轻声道:“叶副帮主远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楼,每次激战之后,他都喜欢独自到那里喝茶。”
  风清舞眼睛顿时发亮,甚至亮过了天上星星,她含笑把手中的珠花递给了明月刀刘长风,娇笑道:“谢谢大叔,麻烦大叔晚上请叶飞的众多好兄弟喝酒,我现在就赶往挽月楼。”俏丽身子幽雅地飘到马背上,快

乐地奔驰而去。
  月牙分舵的沉重朱门缓缓关闭了,门口忽然蹄声阵阵,张旺财率领大队人马奔驰而来,他和叶飞不一样,叶飞不喜欢热闹,只要没有作战任务,平时喜欢独处,默默练功,出门也是独自一人,绝不会带任何随

身护卫,张旺财则喜欢热闹,出门总是前呼后拥,大队护卫高手伴随左右。
  张旺财的脸看来毫无特点,眯着又细又长眼睛,眼睛似睁非睁,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慑人光芒,平平凡凡的人,看起来有点不平凡的派头,他微笑着对刘长风道:“刘兄最近可好?叶副帮主呢?赵帮主让我顺道

叫上他共同赶回黑虎山。”
  刘长风恭敬道:“禀报张副帮主,叶副帮主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楼。”
  张旺财环视周围密密麻麻的数百名长刀铁骑,微微皱眉道:“叶飞是独自去的挽月楼吗?江湖险恶,此时风云激荡,黑虎帮的强敌虎视眈眈,他身为副帮主,独自外出太过危险了。”
  刘长风沉声道:“叶副帮主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以后属下会吩咐长刀铁骑随时护卫。对了,刚才还有一名少女千里迢迢赶到挽月楼找叶副帮主。”
  张旺财脸上露出暧昧笑容,诧异道:“真的有少女来找叶飞吗?嘿嘿,我今日可要赶到挽月楼瞧瞧!也罢,我和他这些年东奔西走,平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他回头对身后近百名黑虎铁卫道:“既然叶副帮主

有了佳人约会,你们也不便随我同往,全部在这里等我,我独自赶往挽月楼。”
  柳树的枝条在微风中摆动,萌发出鹅黄的叶子,远远看去好像一团淡淡的雾,似有似无,“若总是呆在华山,看云来云去,花开花落,纵然有最好的享受,但和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有什么分别呢?还是

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风清舞此时的心已经被春风融化了,骏马悠悠奔驰在繁花似锦的小道上,她闭上双眸,享受着这明媚的阳光,倾听着春的呢喃。
  挽月楼构建在一弯绿水之畔,四周山林青翠,楼阁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远眺云雾朦胧之中,可见群山之迭翠,蓝天之云飞,近俯碧水荡漾,白鹭点点,湖心草滩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挽月水在手,弄香花满衣!”风清舞抬头就望到了挂在阁楼大门的对联,她兴奋地走进了挽月楼,耳边聆听到的是拱围在四周的参天古树、低矮藤蔓枝叶在风的揉拂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低檐无语,院落中青苔

点点,蒲草丛丛,她径直走上了最高一层,上面没有太多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临窗而坐的叶飞。
  叶飞身着清清爽爽的白衣,文文雅雅的脸,肤白如雪,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双眼,眼中还仿佛不时有白云飘过,悠悠远远的一朵白云,他静静凝视起伏掩隐在浓淡相错的绿荫中青灰色砖墙,无论风雨侵袭岁月

沧桑,砖墙承载着多少苛求、责难、曲解,承载着几多恶厄与劫难,静默无语,独自舔恤着历经风雨后的斑驳伤痕。
  叶飞不时低头饮茶,喜欢茶,也许就是源自于茶中平淡却有着穿透骨髓里的香,蓦然回首,她却不在灯火阑珊处,他英俊面容布满了萧瑟之意,根本没有注意到青春亮丽的风清舞,默默凝视茶叶上下翻飞着舞

蹈,看着细长茶叶在水的浸润下变的温软了,释放着幽雅的芳香,所谓品茶也许不光是品着口中味吧?欣赏叶片静静绽放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江南暮春如画,风清舞身入画中,如梦似烟,一团彩云挟著香风卷进来,她有些微微恼怒,叶飞竟然没有丝毫留意她的进入,他依然怅然品茶远眺,她显然心有不甘,“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乌溜溜的黑

眼珠灵活转动,秀脸上忽然荡漾着灿烂笑容,她随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马头琴,纤巧的手指轻松自如地在琴弦上优美地跳动,微笑着开始轻唱一曲《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遥!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
  风清舞轻盈的身子似乎随着歌声轻轻摇晃,居然让马头琴尖锐的音色从容地绽放和呼吸,随着情绪的堆积,万千言语和青春美丽通过这曲《笑红尘》淋漓地宣泄出来,恰如一场夹杂着复杂矛盾情绪的暴雨瓢泼

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叶飞虽然还是没有回头,心中却颇有感触,静静聆听天籁般的音乐和歌声,恍惚间进入一个充满色彩与青春的缤纷世界,抱负与洒脱,青春与光芒,绚烂与痴迷,种种交织的情感被风清舞完美地演绎出来,令

他心情澎湃,脸上露出了洒脱笑容,琴弦间似乎弥漫着激情硝烟,铿镪的节奏似宝剑玉珠掷地有声,慢速乐段则满是青春的惆怅和向往。
  青春飞扬的琴音歌声让楼下的客人也纷纷上楼观望聆听,不少年轻的江湖客被悠扬激情的歌声感染,忍不住敲打着碗盏杯筷一起大声唱了起来,江湖总是在不经意间释放出绚丽激情,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能自已!叶飞终于忍不住回头凝视风清舞,这是比宛儿更年轻的少女,他忽然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和逼人的青春。
  曲终人未散,挽月楼中一片叫好声,风清舞放下了马头琴,当着众多江湖好汉的面,忽然起身盈盈朝叶飞走去,一弯浅笑,那样赏心悦目,那么温柔娇美,背挂一枚精致短剑,风中衣抉飘飞,轻盈洒脱,巧笑

倩兮,美目盼兮,一双明眸赤裸裸地凝视局促不安的叶飞。
  风清舞秀发鬓角插着朵芬芳的白色小花,越发显得娇俏柔美,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她嫣然笑道:“叶公子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在洞庭湖畔见过一面,今日我特地

到江南请你喝酒。”
  叶飞脸色似乎微红了,抬头沉声道:“我从来不饮酒,谢谢你。”他并未忘记风清舞,她也很难让人忘记,不过他还是很快转身凝视窗外,不再说话,远处杏花已怒放,犹如淡粉的云在低空漂浮,那是怎样的空

灵呀?
  风清舞似乎看到叶飞微微泛红的脸,秀目闪过灵动目光,干脆痛快坐到叶飞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还没有忘记拿过旁边桌子上的酒壶放在叶飞面前,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笑意盈盈,抬头凝视叶飞道:“我

名风清舞,乃是华山弟子,素闻公子剑帅大名,甚为仰慕,公子既然不喝酒,那也可以茶代酒,我不远千里赶到江南,怎么也要和公子喝几杯酒。”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烟笼流水月笼纱,淡雾浸入衫,如梦似烟,风清舞的眼是烟波横,眉是寒山翠,酒已满入酒杯,抬在了她的柔荑中,叶飞没想到眼前少女如此豪迈,他也不说话,把眼闭上,品了口清茶

,随意把手中茶水饮尽。
  风清舞撅着小嘴望着闭目养神的叶飞,慵懒纤细的十指在素净的光影中徘徊着,象一叶浮萍划过水面留下些微涟漪,淡淡的情感流露指间,却不知道诉说着什么,冥想之际只能把玩着酒的味道,辛辣的味道,

流到胸口却有些伤感。
  叶飞眼中似乎只有清茶,完全忽视了风清舞的存在,她眉目间神采流动,忽然纤手一探,明润似雪雕般的手掌拦在他的手与茶杯之间,微嗔道:“难道身为黑虎帮副帮主就这样冰冷傲慢吗?也不和我说话,甚至

都不笑一笑,我真的好想看到你的笑容。”
  叶飞早就习惯了沉默寡言,冷峻的面容依然没有丝毫笑容,风清舞让他想起了娇媚宛儿,他的心中充满了淡淡而永久的悲伤,忍不住冷冷道:“我喜欢独自喝茶。”说完后转身静静凝视窗外。
  风清舞双眸中隐约有泪花滚动,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冷淡,从小就在华山被人宠着长大,她不由想起了江湖中流传叶飞,宛儿和赵烈之间的情感纠缠,咬牙抬头凝视叶飞的侧面,忽然看到了深藏在他眼中的悲

伤,她心中一软,轻柔地为他加满了茶水,默默与他凝视窗外苍莽虚茫的落日暮色和耸入云端、秀丽迷蒙的群山夕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窗外落日映红了晚霞,群山迭翠

,云飞碧水之上,草滩上白鹭飘飞,她沉醉在美景之中,芳心“砰,砰”如小鹿乱撞。
  叶飞心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当漂泊的步履厌倦了浮世喧嚣,当沉迷的心境趋于了繁华落尽之后的宁静,回忆起那些且听风吟,淡闻琴幽静水流的恬淡,勾勒出那些无关风月的心情,竟然也会在心尖滑过或深

或浅的痕迹,如花开过后那种静静的美!
  楼面忽然微微震动,血魔王冷血的红色身影蓦然落在众人面前,面容丰腴饱满,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偏偏眼睛血红欲滴,让人望之心惊胆战,他悠然坐到了风清舞身边,把她手中的酒杯取下一口饮尽,忽然

对叶飞冷冷道:“叶飞,酒是好酒,不过你可以走了,我看上了这小妞。”
  风清舞瞪大双眼凝视坐在旁边恐怖的血魔王,看到了邪恶冰冷的目光,秀眉轻蹙,她咬牙反手拔出短剑,装出凶狠的样子道:“我不喜欢你坐在旁边,赶快离开。”她从小炼剑,向来在华山“战无不胜”。
  血魔王脸上露出妖艳笑容道:“小姑娘,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今晚我非要你不可!”他缓缓在酒杯中加满酒,痛快一饮而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叶飞已经握紧了双拳。
  风清舞手中的锋利短剑闪电般刺出,血魔王脸上笑容更浓,随手握住了锋利剑身,手指轻弹,她手腕顿时发麻,手中短剑蓦然就变为碎片从空中“叮叮当当”落在地面,刚才上来听歌的江湖客纷纷低头走下了楼

,血魔王杀人如麻,谁也不敢招惹,只能灰溜溜迅速逃走。
  叶飞虽然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威震天下的血魔王,依然冷冷道:“她是我的朋友。”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血魔王压了下来,大海之心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他的人

比剑更锋锐凌厉。
  风清舞顿时心花怒放,痴痴地凝视叶飞坚毅沉稳的面容,看到了他眼中冷傲坚毅的目光,虽然他依旧未有半分笑容,她秀气的双眸中却射出喜悦的亮光,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出爱慕的神色,全然不知身边之

人乃是黑榜排名第四的绝顶高手。
  血魔王瞳孔收缩,肌肉忽然绷紧,眼中闪过愤怒的血红色目光,浑身爆发出凶悍杀气,冷冷凝视眼前瘦弱的白衣男子,忽然仰头大笑,透明气流凝聚直如密密麻麻的无形钢针刺向叶飞,他的双拳则重重锤在桌

面上,可是却连桌面上杯中满满的茶水也未震泼。
  一阵风吹过,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吹进来的,酒楼内忽然变得很冷,桌面上传来的强大力量几乎让叶飞双臂欲折,脑际如遭雷击,竟被对血魔王震得横飞开去,他战斗经验已非常丰富,尚在横跌的当儿,体内

真气迅速运转了数个周天,总算把对方摧心裂肺的劲气化去。
  叶飞飘落地面,神色未有丝毫改变,依然沉稳坚毅,气度如同壁立千丈的断崖,右手握紧了腰畔的绝世好剑“大海之心”,心无旁鹜,众念皆空,长剑闪电出鞘,一柄窄窄长长的剑,剑刃上闪着银蓝色的光芒,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辽阔无边的蓝色大海,散发出柔和光芒,剑柄上的古老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光芒,剑身、芒光,和他浑然一体。
  血魔王双目射出利比刀刃的光芒,明白眼前年轻人绝对不容易对付,他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双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冷哼道:“凭你也配和血魔王动手吗?”
  叶飞不置可否的轻耸消瘦肩膊,没有答话,无论动作神情,都满潇洒好看,手中的长剑却爆发出耀眼光芒。
  血魔王伸手往后一抹,两把黯淡的黑暗小斧已然在手,此双斧名叫血杀斧,斧头上纹路乱如蚕丝,斧刃尖上的光纹四射如火,而且在刚出炉时,天地神鬼皆怒,苍穹雷声怒吼,春雨提早了半个月!他身上登时

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两把斧头平胸往叶飞斜斜劈出,两利斧先后有致,迅若闪电,气劲从阴柔变成阳刚,由冰寒转为灼热,如此诡异的变化,一出手就知道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叶飞不为所动,冷冷握住剑柄,剑尖朝前直指,身子已挺直,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也变了,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柄被装在破旧皮鞘中的利剑,忽然被拔了出来,闪出了光芒。他的人也一样,就在这一瞬间

,他的人好像也发出了光,大海辽阔无边,包容万象,他的剑法如同大海般浩瀚,正如他的开阔的心胸,心正则剑刚,无所畏惧。
  数声爆响连串生起,就在剑斧相触时,血魔王以快得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速度,两把短小强悍的利斧先后以按、撞、扫、刺、劈等精奥绝伦的手法,化成万千锋利斧影,劲气狂窜中,笼罩着以叶飞为中心的三丈

方圆地面,迫令叶飞只有硬拼而没法闪躲这威猛无俦的凌厉招数。
  血魔王恐怖的凌厉真气透体而入,叶飞触电似的硬被震退两步,心下骇然,差点因气息翻滚而吐血,叶飞虽在敌人惊涛骇浪的攻势下,心志仍丝毫不为敌所动,体内真气再攀至巅峰状态,十多招过后,叶飞像

断线风筝的斜飞落地,一个跄踉,又稳立如山。
  叶飞沉稳凝视血魔王,眼中毫无畏惧神色,忽然轻飘飘一剑刺了出去,表面上似乎显得黯淡而笨拙,其实已将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大海之心”,没有人能看得见他出剑的动作,剑忽然间就已闪电般击出,在出

剑的瞬间,肉体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变得像是风一样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动,已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精神已超越一切,忘记了一切,如同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中,无忧无虑。
  血魔王脸上掠过讶色,身子盘旋而起,手中双斧并不是直线击来,而是似直实弯,循着一道在虚空中蕴合大地天理的弧形轨迹,脚下就势抢前三步,凌空幻作千百道斧影,如长江大河般劈向叶飞,两人激战数

十招后,叶飞的肩头,后背被利斧划破,鲜血淋漓,此时太阳刚好落入西山之后,天地暗蒙,寒风刮起,倍添此战惨烈之意。
  “铮”四一声刺耳颤响,剑斧相撞激发出耀眼火花,叶飞被朝后震飞出去,猛然撞碎了阁楼墙板,眼看就要坠落地面,白色身影忽然奇异地凌空扭身而起,悠然飘落在楼外青翠的树梢,身子左右晃动,显然受伤

不轻,嘴边已经流出了鲜血。
  血魔王目光寒如冰雪,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杀气腾腾,狠狠打量叶飞,双手中短小双斧忽然旋转如风,如同两个发光的月亮,根本看不到锋利斧刃,卷起了阵阵逼人杀气,强烈真气让外面数丈远的树叶纷纷

飘落,竟然被无形杀气剁为碎片,他全身功力调节到巅峰,欲踏风斩杀叶飞。
  风清舞顿时感到浑身发冷,青丝漫天飞舞,她咬着嘴唇,忽然挡在了血魔王面前,不但没有丝毫骇色,而且冷冷凝视身材高大强悍的血魔王,身上透露出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宽大的罗袖从袖口卷齐到肘部,

露出温柔而富弹性的小臂,长衫短裙,上衣无颌,对襟不系扣,露出纹理丰富的内衣,衣边裙脚套有彩色布料的捆边,腰围花布造的长带子,纤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益显绰约多姿,她回头对叶飞焦急道:“叶公子

赶快离开,我来对付他!”
  叶飞嘴角首次露出动人之极的笑容,其动人处是那种自然流露,令人绝不敢怀疑的真诚,看得连血魔王都泛出种奇异的感觉,彷佛伸手可接触到这年青高手优雅隽逸的情感,叶飞借助树梢的弹力潇洒荡回挽月

楼,落在风清舞前面微笑道:“你马上赶快回月牙分舵,率领长刀铁骑来救我,这里我先挡着。”
  风清舞咬牙不肯离去,香唇轻颤,欲语无言,可是叶飞沉稳的话语似乎让人无法抗拒,而且她知道此时的确只有那数百名长刀铁骑可以救下叶飞,她的性格果断坚决,于是蓦然从挽月楼飘落到马背上,迅速扬

鞭奔驰而去,转身飘下的瞬间,她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叶飞遭遇不测,她会义无返顾地陪着他,哪怕他到了阴曹地府!
  叶飞手中的“大海之心”泛出柔和的蓝色光芒,一剑轻飘飘地刺出,轻得就像是流水那么轻,这一剑轻描淡写,仿佛随手挥出,一种极缓慢,极优美为动作,就像是海风那么自然,可是当狂暴海风吹来的时候,

有谁能抵挡?又有谁知道海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血魔王神色凝重,不敢大意,定定凝视刺过来的“大海之心”,冷冷用余光望了眼骑马奔驰而去的风清舞,双目射出凶厉神色想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等我迅速杀了叶飞,再将你半路劫走,一定要好好折磨

你!”他狂喝一声,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斧头用力劈出,直取叶飞要害,真气透斧刃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风清舞冲出挽月楼的时候,蓦然听到了凌厉风声,忍不住回头朝挽月楼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但见璀璨夜空明月高悬,可是泪水已经悄然滚落,她咬牙继续朝黑虎帮月牙分舵骑马狂奔而去,就在她收回悲

伤目光的时候,几滴刺眼鲜血从挽月楼溅落在她身后,她却没有看到。
  叶飞咬牙苦苦支撑,血花飞溅,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所以刚才故意让风清舞离开,可是神态间依然拥有坚决的傲气,目光坚毅,脸上反而露出灿烂光辉的笑容,他不由想起了海上那段自由自在的日子:在蔚

蓝的大海上,在滚滚碧波之上,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独自迎风施展轻功,持剑悠然飞行在月下,潮湿温暖的海风拂面而过,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那时侯宛儿总是在海船上等他。
  傲气是剑客绝对不可缺少的,就凭着这股傲气,剑客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视如草芥,因为剑客早已把生命奉献给剑道,既不求仙也不求佛,人世间的成败名利,不值一顾,更不值一笑,要的只是那一剑挥出

时的尊荣与荣耀,在叶飞来说这一瞬间就已是永恒,为了达到瞬间的巅峰,他甚至可以不惜牺牲生命。
  血魔王的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叹服于叶飞那一剑的风情,他面对的是真正剑客,年纪轻轻的叶飞从容淡定,剑法如神,已经显示出绝代剑客的风范,可惜却遇到了排名第四的黑榜高手!
  “哧”的一声,大海之心无坚不摧,宁折不弯,锋利的剑芒硬生生把血魔王左手持的坚硬斧头砍为两截,血魔王心头剧震,刚才差点被叶飞斩断左手腕,他右手握着的斧头没有丝毫迟疑,闪电般劈向了叶飞的大

腿,斧头闪出诡异弧线,凌厉霸道,眼看即将把叶飞的右腿生生割断!
  一道淡淡的刀光蓦然贴着地面掠了过来,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和破空暴响,可是刀光却迅如闪电,血魔王若不躲避,双腿必然被这快若惊虹的刀芒砍断,他冷哼一声,迫不得已收回了手中的黑色利斧,红色身

影旋转着冲天而起。
  张旺财这从楼梯口轻轻跃出,稳稳站立,平凡的衣服,平凡的面容,让人根本无法留下任何印象,他懒洋洋的提刀站着,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似闭非闭,嘴角还带着懒洋洋的一抹微笑。
  血魔王凶狠地从空中重重落下,震得整座挽月楼都摇晃起来,他瞳孔收缩,凝视张旺财惊异道:“你究竟是谁?你手上之刀是什么刀?”
  张旺财凝视手中那柄其薄如纸的刀,一柄平凡简单的刀,一柄有着淡蓝色光芒的薄刀,淡淡刀光,淡得就仿佛高挂夜空的那一轮弯月,他忽然微笑道:“此刀有影无踪、有形无质、其快如电、柔如发丝,杀人时

,就像情人的拥抱,非常温柔,甚至会感到甜蜜,几乎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非常不错的滋味,真的不骗你!不过我更喜欢把此刀叫做“无形无影无痕刀”,在下乃是黑虎帮副帮主张旺财,江湖暂时称呼“无形刀”,名

字似乎很土,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虽然并没有血魔王那么天下闻名。”他开口就碟碟不休,罗嗦无比,简直和叶飞的惜字如金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飞以前总觉得旺财说话俗不可耐,不过此时却感到了温暖,他惨白面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抬头对张旺财道:“你怎么会忽然赶到这里?还好你及赶到,不然我已被斩断右腿。”
  张旺财望向血魔王的目光显得非常凝重,握刀的手满是汗水,他忽然对叶飞轻松随意道:“听说你在挽月楼和美女有约会,我就孤身匆匆赶来,本想与你痛快赏月饮酒,可惜却未看到美女!嘿嘿,刚才我看到一

个少女匆匆离开,泪眼婆娑,你还是赶快去找她吧,省得她伤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叶飞从张旺财话语中看到真挚的兄弟情怀,明白了张旺财的苦心,心中充满感动,沉声道:“你我虽然相识许久,但向来话不投机,可是真没想到你能如此够义气,平时你身边总是高手如云,可是今日为我却孤

身而来,难道真是天意吗?不过赵大哥身边迫切需要人手,就算为了赵大哥,你也应该赶快回月牙分舵召集长刀铁骑,血魔王未必杀得了我!”
  张旺财握紧手中的无形无影无痕刀,低声道:“我曾经对你有过很深的误会,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两人始终跟随在赵大哥身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风雨!你全心全意为大哥征战江湖,终日在外激战,几乎没

有休息,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钦佩你的至情至性和磊落胸襟,况且你此时已经受伤,不宜再战,赵大哥和黑虎帮绝对不能失去你!”
  叶飞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张旺财的性格,旺财相貌略显肥头大耳,再加上经常守在赵烈身边,似乎很像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可是此时他却从旺财的眼中看到了肝胆相照的真挚情感和坚定从容的决心!
  真正的好兄弟并非要整日在一起饮酒作乐,他们平时虽然并非无话不说的兄弟,可是此时两人相视一笑,看到了真正的兄弟义气,那是多年相识后慢慢累积的情感,平时虽然感觉淡薄无言,可是藏在心中的兄

弟义气却在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蓦然爆发,两人心意相通,不由想起了以往的悠悠岁月:他们在神刀门中的忍辱负重,他们在黑虎帮任劳任怨,一起携手为赵烈打下了半壁江山……太多的往事浮现心头,他们忽然伸

手紧紧握在一起。
  张旺财顿时心神激荡,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声道:“我只知道酒会喝尽,肉会吃完,金子会花光,美女也会老去,海会枯石会烂,但是兄弟义气却永远存在,你我都是好兄弟,今日就携手轰轰烈烈痛快激战,绝

不退缩,同生共死!”
  叶飞更是连眼眶也湿润了,深深吸气后傲然道:“凭剑问江湖,胜败不过是过眼云烟,豪情万丈,笑傲江湖,一襟晚照手中剑,谁能知晓明天事?你我兄弟同心,区区血魔王何足挂齿!”言语中视天下英雄为无

物,他忽然拎起一壶烈酒,砰地拍去坛泥,同时举坛,仰头,酒如万剑入喉去,呼啸而狂吞烈酒,伸手抹去嘴边酒水,抬头朗声道:“平时我从不喝酒,今日就陪你痛快喝酒,纵情狂歌,让山河与我共醉!”
  张旺财仗刀而立,豪气冲天,忍不住大笑道:“说得好,真是痛快!不愧是威震天下的剑帅叶飞!哈哈,今日我就拔刀怒啸,欲把肝胆化做冰雪,纵马狂歌,且看我男儿本色!”
 
 
 
 
只看该作者 110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八章 兄弟情深
 
  血魔王身子像枪般挺直,雄伟身形,卓立酒楼,便若一座没有人能逾越的高山,他冷冷在旁观望黑虎帮的两位副帮主,虽然钦佩他们之间深厚感人的兄弟义气,但也被他们的狂妄弄得摇头叹息,他只以血杀斧

指地,一脸轻蔑神态,也不见如何作势,双脚猛蹬,强悍身子箭矢般笔直冲空而起。
  血魔王眼中神光暴现,手中残存的那把黑色锐斧倏地爆开,变成满天旋转的斧影,也不知那一把斧头才是真?酒楼四周的窗户纷纷往外震开,一股气流由斧头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桌子上的盘子碗盏居然

如散飞落叶般到处乱舞,不少桌子纷纷拔飞起来,残羹剩菜飞舞空中!
  叶飞和张旺财飞身迎上,淡蓝色的刀光剑影弥漫在酒楼中,如同两只蝴蝶凌空飞舞在血魔王头顶上,黑虎帮两位年轻的副帮主首次在江湖联手激战,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非常默契,如水银泄地般朝血魔王狂

攻而去。
  数十招过后,血魔王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不敢丝毫大意,全身暴烈真气倏地像一波庞然巨浪般然狂卷而出,原本空旷无一物的空间,也突地“呼啦啦”出现了一层巨大无比的柔软透明气浪,整个酒楼的空间都好

象忽然塌陷了下去,出现了跳跃芒花,不但挽月楼动荡得极为厉害,甚至墙边屋顶,都传出了剥剥裂裂的怪响,同时还有一层又一层的细灰烟尘,从上方撒了下来。
  挽月楼的屋顶终于“轰”地坍塌了,三条人影旋转着从碎裂砖瓦间冲天而起,叶飞本来就已经受伤,此时只觉得体内好像鼓胀的皮球外表,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个破洞,全身的力气,都不断地从那个破洞快速地

流泄出去那般,雪白的皮肤这时已经转成了有点透明的莹白,除了血肉接近晶化外,内中还隐有一层淡淡的红影流动,宛似雪人染霞,晶瓷映红,衬得他清秀容貌更为秀气。
  一股灼热的斧头刃气顿时以血魔王为中心散发而出,像暗涌般往两人袭去,猛然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斧刃杀气,迅猛劈过天空黑夜,带出了恐怖啸声,张旺财虽然被震得气血沸腾,依然挺身而立,当下沉腰坐

马,一刀劈出,刀斧相接迸发出了耀眼火花,宛如晴空霹雳般的巨响从空中曼延到地面,竟然把地面也震出大坑!
  叶飞奇妙地飘然闪到血魔王身后,剑尖起了一种很奇异的震动,刚才急风暴雨的狂攻中,剑势本来很快,就在这时,忽然间慢了下来,很慢,虽然慢,剑势却还是在变,慢慢地刺了出来,大海之心从最不可思

议的部位刺了出来,刺出时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议的变化,剑法中虽然有破绽,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来时,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过去时,流泉溪水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血魔王的瞳孔在收缩,脸上虽然没有恐惧,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冰冷,一种沉入到辽阔冰海深处的无尽冰冷,他暴喝一声,手中血杀斧刃铮地暴起数支倒钩血影,放出一股股宛如血烟的气流,但见道道血光唰

地射出,锵然叉起了密密麻麻的倒钩芒光,红艳艳地散放着诡异的光华,旋转着射向了叶飞和张旺财。
  三人在挽月楼外的精致花园中很快激战了百招,院落中构思巧妙的假山花木毁之一旦,叶飞和张旺财都已受伤,苦不堪言,可是两人依然奋力激战,目光都未露出丝毫畏惧之色,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伤痕累累

,可是他们彼此的眼中充满了互相激励的目光,两人会意地露出坦然喜悦的笑容,敌人的强悍让他们的心紧紧凝聚在一起,以往的隔阂早就灰飞烟灭!
  叶飞轻握剑柄,星光在他脸上闪动,脸上竟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谁也看不出那是兴奋?是悲伤,还是无奈,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就会看出不过是在怀念,怀念以往那一段充满了欢乐甜蜜,也充满了痛苦

悲伤的岁月。剑光流动,星光碎了,此刻在他的心目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甚至连他的肉体也已不存在,天地间,唯一存在的只有手中的大海之心,满天都是落叶缤纷和流动不息的剑光。
  张旺财同样握住了刀柄,整个人仿佛已经在握刀的瞬间化成了一座石像,沉稳冷静,完全投入这柄薄刀里,只有刀柄而不见锋利薄削的刀身,天色渐暗,月色朦胧,但是在远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刀

影,刀影只存片刻,就随着刀光的来临而消失,就在身影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刀影又再次浮现出来,刀法达到了真正的有影无形!
  两人面对黑道绝顶高手,根本没有退路,早就把生死置于度外,充满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勇气和决心,刀剑合力击出,完全把谁强谁弱的问题完全置于脑后,无喜无乐,无惊无惧,刀剑合壁,惊天动地。
  血杀斧“砰”地被震飞了,旋转着重重砍在了远处的屋檐上,把漫天月色也震碎了,潮起时惊天动地,潮落了却是一片涤荡后的平远与宁静。三人同时轻轻飘落地面,叶飞和张旺财身子摇摇欲坠,两人都已经身

负重伤,不然他们手中依然握着刀剑,两人相视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蓦然同时喷出大量鲜血!
  血魔王依然如标枪般挺立,手中已经没有了血杀斧,目光忽然变得黯淡,心中蓦然升起萧瑟之意,他的身上,脖子上此时才缓缓渗出鲜血,此战竟然败在了两个年轻人手中,既然败了,他也不想苟活下去,他

冷冷道:“无形刀飘逸无痕无形,寒冰剑法如天外飞仙,死在你们两人手中,我毫不后悔,你们动手吧!”
  叶飞和张旺财剧烈喘息,浑身浴血,同时伸出左手久久紧握在一起,他们兄弟连心,苦战之后终于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血魔王,兄弟之情弥漫在他们眼中和心中,无需言语!张旺财忍不住仰头发出了痛快啸声,

低头冷冷凝视血魔王,江湖就是这样残酷,对待敌人绝对不能仁慈宽厚,他手腕一抖,一道蓝汪汪的黯淡刀芒斩向了血魔王胸口!
  血魔王神色宁静,江山代有才人出,刹那间首次感到了苍老味道,他真的老了!纵横江湖数十年,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铛”的一声,一道血红色剑芒划破夜空,凌空击碎了蓝色刀光,硬生生把血魔王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张枫飘然而至,打扮得像皇侯贵胄,衣饰华丽,脸上挂着沉稳笑容,内中的眼珠闪着阴狠沉冷的目光,令人

见而寒心。
  张枫微笑着对血魔王恭敬道:“前辈尽管放心,风清舞已经在半道上被我悄然点中穴道,此时正躺在门口的马车中,她还是逃不出前辈的手掌心,可以任凭前辈发落,而且我还会亲自废了叶飞和张旺财,为前辈

报仇血恨!”
  血魔王身上的要害已被叶飞和张旺财砍伤,而且经络被刺破,即使侥幸存活,恐怕也很难恢复全部功力,他一身傲骨,根本不想苟且偷生,目光闪烁,冷冷道:“江湖一入,善恶难辨,什么黑道白道,都他妈一

个样!我总算明白了英雄剑的真正含义,那个少女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此时没有心情!”
  张枫面带微笑凝视手中英雄剑,剑身赤红如血,月色下泛出了凛然圣洁的光芒,他忽然反手刺出凌厉一剑,英雄剑闪电般刺破了血魔王的胸膛,穿胸而出,他对血魔王淡淡道:“你真是不识抬举,我怎么会让你

死在他们两人手中呢?铲除你这种江湖黑道败类的事情只能由英雄剑完成,江湖中很快就会知道是我杀了大名鼎鼎的血魔王!”
  血魔王抬头恶毒地凝视张枫,凌厉目光似乎要把他撕裂,忽然冷冷道:“你好卑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死在你剑下简直是种侮辱,你根本不配拥有英雄剑!”他怨毒目光忽然随风飘逝,很快回复无风无浪

的平静神色,脸上不再露半分喜怒哀乐,回头对叶飞沉声道:“剑却是一种身分和尊荣的象征,古往今来,帝王将相贵族名士都喜欢配剑,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唯有静心正义,才能到达剑之巅峰,你也许在未

来会成为剑神,张枫只配为你提鞋!”说完之后,一代枭雄黯然辞世。
  张枫忽然抬腿把血魔王温热的尸体远远踢飞出去,神色冷酷如冰,他知道叶飞和张旺财和血魔王激战之后身负重伤,耗尽了全身内力,根本不堪一击,双手在胸口悠然盘旋,华山派威震天下的排云掌蓦然朝前

推出,浑厚真气激荡出浩瀚透明的云海状气流,冷冷月色下显得瑰丽动人。
  叶飞和张旺财此时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了排云掌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无奈两人真气枯竭,勉强支撑数招后,先后被张枫的排云掌重重击倒在地面,几乎无法站立

,他们手中一直紧握的大海之心和无形无影无痕刀轻轻从空中飘落,插在地面不肯倒下。
  张枫神态悠然,轻松对躺在地面的叶飞和张旺财微笑道:“没想到堂堂的黑虎帮副帮主此时却像两条狗躺在地面,真是可悲可叹,若向我磕头求情,也许会留你们两条狗命!不知你们可曾后悔跟随赵烈,若非赵

烈,你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两人眼中射出鄙夷目光,叶飞冷冷道:“赵烈既然是我的大哥,就终生为大哥!” 张旺财大笑道:“我能成为赵烈的兄弟,感到无上荣耀,你他妈才是一条恬不知耻的狗!若非身受重伤,就算单挑,老子也没把你

放在眼中!”
  他们互相搀扶着咬牙顽强地站了起来,可惜还未站稳,张枫冷笑着凶狠地飞腿踢出,“碰”的一声,两人被踢得在地面不停滚翻,几乎被踢断骨头,内腑也被严重震伤,只能浑身浴血地躺在地面,叶飞依然咬牙

未发出任何呻吟,如同沉默冰山,张旺财则发出了痛苦笑声,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枫摇头叹息道:“你们俩还真他妈顽固不化,有种再站起来!不过你们尽管放心,今日我不会杀了你们,哈哈,你们的狗命留着还有用处,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去处,不过我会先废了你们的武功!”
  叶飞咬牙用双手支撑着想要站起,可惜眼前闪现张枫的长腿,叶飞顿时被重重踢飞,撞在了数丈远处的假山上,几乎晕了过去,坚硬的假山轰然倒塌,飞沙走石,叶飞在飞扬尘土中勉强对张旺财道:“你可后悔

今日与我激战血魔王?”
  张旺财胸口猛烈喘息,张口吐出被踢碎的牙齿和鲜血,大笑道:“今日激战真是痛快,大丈夫在世,自当顶天立地,义气为先,我绝不后悔!”
  叶飞热血涌上心头,痛快道:“兄弟义气金不换,肝胆照青天,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张枫目光蓦然变得阴沉恐怖,凶狠地踩着叶飞的脑袋,冷冷举起了英雄剑,脸上浮现了残忍笑容道:“今日我不但斩杀血魔王,而且还生擒了黑虎帮的两位副帮主,必定轰动江湖,真是痛快!”他双眼闪烁着得

意目光,准备先把两人的脚筋手筋全部挑断,彻底废了他们的武功,再利用他们引出赵烈,所有的计划都已谋划好,风清舞和血魔王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可惜世间风云变幻莫测,忽然又是“当”的一声,一道青色剑芒破空而出,挡住了英雄剑的锋芒!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跃了出来,额头上有处如弯月的伤疤,正是江湖黑榜排名四十三的掌中剑高青

杨。
  张枫变得异常冷静,微笑轻松道:“高青杨,凭你那点功夫也想从我手中救人吗?为何要冒险现身,你可是六大门派苦苦追杀的恶徒。哈哈,来得正好,今日我就连你一并杀了!”
  高青杨冷冷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他妈也无耻了,况且黑虎帮帮主赵烈曾经对我有恩,江湖自古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虽然我乃黑道恶徒,可还是知道江湖义气,可叹堂堂英雄剑却是如此卑鄙下流,猪狗

不如!”
  张枫冷笑着闪电出剑,英雄剑身鲜红如血,依循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两丈外弯击而至,而剑未到,惊人的剑气就化成漫空点点红芒,暴风雨般洒来,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瞬间已完全把高青杨锁紧笼罩


  高青杨双掌击出,不退反进,借势加速,像流星般投入张枫那彷似笼罩天地的剑网中,掌中之剑刃飘然凝起寒飙,顿时化作青芒,生出“嗤嗤”剑啸,直刺入对方剑网的核心处,有若冲开重重障碍,破出缺口的

洪流,竟然把张枫的浑厚气劲追得往两旁翻滚开去。
  两人身影在空中迅速交错,瞬间已交手二十招,张枫手中的英雄剑锋芒锐不可挡,“卡嚓”一声把高青杨的掌中之剑斩断,高青杨觉得胸口像给鸟儿啄了一口似的,没有任何冲击压力,刚想纵身跃起,可是胸门

处却像给重锤轰击,浑体经脉欲裂,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胸口已经被英雄剑的无形剑气刺破!
  张枫傲然手持英雄剑,根本没有望向高青杨,而是转身冷冷凝视躺在地面的叶飞和张旺财,意气风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没想到连接斩杀了两个黑道高手,必然轰动江湖!我要废了你们武功,利用你们做诱

饵,引出赵烈那个江湖淫贼!”他说话的时候,高青杨则捂着胸口踉跄着朝后退出,表情极度痛苦,张口猛然喷出鲜血,轰然倒地!
  英雄剑凌空冷冷刺出,眼看叶飞和张旺财将被废了武功,挽月楼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洪亮佛号,“张少侠手下留情!”少林派的无虚大师率领十多名少林武僧大步走了进来。
  张枫心中万分懊恼,高青杨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整个计划,耽搁了时间,让他忘了无虚大师即将赶来,导致未能及时废了叶飞和张旺财的武功,不过表面上依然恭敬道:“大师终于赶到了,黑榜高手血魔王冷血和

掌中剑高青杨已经被晚辈斩杀身亡,淫贼赵烈的两个得力帮凶也被在下擒住,正想废了他们武功,以免祸害武林!”
  无虚大师德高望重,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灵光透出,此时却不能置信地望着血魔王冷血的尸体,十年前他曾经见过血魔王,冷血功力已臻宗师级的境界,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凄凉境地,他沉声道:“张少侠不愧为

大名鼎鼎的英雄剑,果然厉害!不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叶飞和张旺财并非黑道人物,不必对他们痛下毒手,阿弥陀佛!”
  张枫虽然心里恨不得把两人活剥了皮,但为了让黑虎帮与少林派火并,只要能杀了赵烈,什么都可以忍受,他微笑道:“大师佛法无边,悲天悯人,晚辈钦佩不已!请大师把他们带回少林,他们可是赵烈的好兄

弟,也是黑虎帮的副帮主,肯定可以把赵烈引到少林,少林派高手如云,此次定可斩杀赵烈这个江湖大淫贼,维护江湖正义!”
  无虚大师气度平和,满脸红光缓缓缭绕,忍不住悲叹道:“数年前我曾经在龙门石窟与赵烈交手,他的功力强悍霸道,只是身上暴戾气息太重!也罢,我就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回少林,我不想让赵烈成为第二个萧

天啸,也不想让黑虎帮成为残杀武林同道的魔教,也许佛门圣地可以化去赵烈身上的杀气,以免江湖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张枫脸上隐约露出了得意冷笑,经此一战,“英雄剑”的名号将会在江湖中广为传诵,散发出耀眼光芒!除了未能废了叶飞和张旺财,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这次借刀杀人的毒计很成功,一石数鸟。
  赵烈近年来光彩照人,名扬四海,傲然成为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统领实力强大的黑虎帮,江湖似乎忘记了他淫贼的身份,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横亘在张枫面前,张枫已经感到力不从心,根本无法撼动。
  越来越强大的赵烈让张枫如坐针毡,每夜都会梦到赵烈在武林豪杰面前揭穿真相,让他变成了亡命江湖的丧家之犬,曾经的名声荣耀都将成为镜花水月!他没有办法,别无选择,只能利用阴谋诡计铲除赵烈,

只要这次黑虎帮悍然攻打少林寺,无论成败,赵烈将会再次引起江湖公愤,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一辆马车在青翠树林间缓缓行驶,蝶舞蜂飞,路的两旁开满了娇艳野花,车轮碾起了漫天的鲜艳飞花,风清舞静静躺在马车软榻上,依然昏迷不醒,几朵芬芳花瓣从马车外飘落在她如白玉雕成的脸上,美丽得

让人心碎!
  张枫却丝毫感觉不到,忽视了她的青春美丽,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少林寺血流成河,看到了赵烈被少林高僧乱棍悲惨打死,“赵烈性格残暴冲动,肯定会率领黑虎帮杀到少林救出叶飞和张旺财,无论如何,赵烈

此番休想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黑虎山幽雅宁静的后山,一座精致凉亭镶嵌在险峻山峰的半腰,赵烈舒适地伏在凉亭顶上,让春日温暖的阳光尽情晒在他宽阔的,赤裸的,古铜色的背上,春风温暖而潮湿,轻轻从亭缘穿过,吹起了金黄的头

发,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握着一个晶莹滑润的白玉酒杯。
  宛儿穿过几丛苦竹,一座精致的小桥映入眼帘,她从小桥上走过,是一道古朴的水上长廊,脚下还是光滑的青石板,若是蹲下身,从青石板间的缝隙向下看,就见到晶莹的泉水泡从池底孜孜而出,串串群群,

大大小小,涌到水面就瞬间而逝,寻不着一点行踪。
  宛儿驻足停在了凉亭下面,抬头痴痴凝望伏在亭子顶上赵烈的背影,看到了漫天轻轻飘荡的金发,流水潺潺,林木清翠,时间在这剎那似乎停顿了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她穿件宽大而舒服的鲜

绿衣裳,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裸纤秀、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踏上了亭子四周的栏杆,俏丽身子轻柔地随风飘上了亭顶,她轻轻放下端在手中的美酒和精致菜点,走到他身旁轻轻用足趾

去搔他的脚心。
  赵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阳光便照在他脸上,神色悠然自得,双眉修长,充满粗矿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眼睛却又是那么秀逸,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

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温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宛儿面上绽开了甜蜜妖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间开放,银铃般娇笑起来,玉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她眨眼睛笑了,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长长的辫子随玲珑的娇躯不住荡来荡去,完美无缺的瓜

子脸配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娇媚柔嫩。
  托盘里有烤得黄黄的乳鸽,味道浓重的牛肉,清香的蒸鱼,还有一大碗清亮的鱼翅汤,再加上一瓶紫红的葡萄酒,瓶子外凝结水珠,像是已冰过许久,宛儿乖巧地为赵烈手中的白玉酒杯加满红色葡萄美酒,温

柔地撕了块鸽肉放到他口中,吃吃笑道:“这些菜可是我亲自下厨烧的,应该比上次有了很大进步!”
  赵烈眼中闪动顽皮幽默的光芒,可是恍惚间却又充满着悠然深沉,他认真品尝,忽然灿烂笑道:“宛儿,其实只要是你做的,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吃在口中,暖在心上。”
  宛儿嫣然一笑,满天夕阳映着她松松的发警和纤巧玉足,让人心醉迷离,她伸手抚摩着赵烈裸露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顿时心疼无比,忽然幽幽道:“大哥,你这次激战幽灵侯受伤极重,好在此时已经完全康

复了,就连那些断裂的肋骨和腿骨也愈合了,可是我真的好担心你,江湖险恶,不知你以后还要受多少伤?”
  赵烈悠然笑道:“宛儿不要太担心,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你了,张旺财和叶飞还未赶回到黑虎山吗?我很想见到他们,兄弟几个也该好好聚聚了!”
  宛儿柔声道:“他们应该很快可以赶到黑虎山。”
  赵烈脸上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展莹虽然带来了绵绵无期的悲伤,可是却让他和南宫无雪之间和误会隔阂如冰雪融化无痕,他付出的良苦用心没有白废,南宫无雪性格高傲,恃才傲物,不过却是知恩图报之

人,英雄会已经不再是敌人了,他此次召回叶飞和帮中精锐,就是准备对付野心勃勃的宋青河,心中已经有了初步计谋,先下手为强,逐鹿天下,胜者为王!
  夕阳西下的美景中,但见危崖耸峙,险峰罗列,山下视野开阔,一马平川。赵烈自从见到展莹后,一直都呆在黑虎山养伤,心如潮水,根本无法平息,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变幻,记忆中的展莹总是聪颖坚强,

俏皮可爱,可是最近却老是浮现她富态俏丽的妇人模样!
  春日百花盛开,柔风如少女之手拂在赵烈脸上,他却没有感到温暖,心中陡然涌上莫名悲凉,眼前竟然清晰浮现出南宫雨的温宛笑容,至今都无法忘记南宫雨清澈柔和的双眸,第一次拨动了他的心弦,短暂甜

蜜却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心中刺痛无比,悲从心发,抬头静静凝视山下的大好河山,不由握紧了双拳,仰头把酒饮尽。
  宛儿似乎察觉到了赵烈弥漫心中的悲伤,默默为他添酒。赵烈双眼射出冷酷目光,不停思索如何让司马空和张枫得到惩罚,巧妙狠毒的计谋逐渐在他胸中成形,“这次一定要让他们两人永世无法翻身,绝不会简

单一刀杀了他们!”此时他拥有了强大力量,可以从容让两人生不如死,古铜色的面容浮现了冷笑。
  赵烈躺在亭顶向外望去,只见一潭静静的水,潭水墨绿但不失清澈,偶尔树上落下三两辨花朵到潭中,就能看见潭中轻轻荡起阵阵涟漪,岸边靠着一丛瘦竹,岸上几块怪石突出到水面上,斑斑驳驳,很有几分

韵味!
  葡萄酒滚落在腹中也有几分韵味,赵烈不停喝酒,宛儿乖巧在旁边不停加酒,普通人喝了酒后,眼睛就会变得朦朦胧胧,布满了血丝,大多数人都属于这一种,赵烈却是另一种,酒喝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已

亮如明星。
  宛儿故意装作娇嗔,忽然间就已掠到赵烈面前,用一双柔软的手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足尖,将两片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说,“烈哥,你饮酒之后未见丝毫醉意,而且眼睛更亮了,

我好喜欢看着你的眼睛。”
  宛儿也陪着喝了点酒,春日天气已很热,她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衣领上的钮扣散开了一粒,露出了一截又白又嫩的颈子,只看这一截颈子,已经很容易就能令人联想到她身上的其它部分,何况她还赤着足,

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赵烈被这万般柔情融化了,强悍身子也变烫了,两人靠得很近,宛儿娇媚地偎依在他赤裸的胸膛中,恨不得融入到他的身体里面,咽喉里发出声声梦呓殷的呻吟,西边万里彩霞连天,就连夕阳都似已因迷醉而

变得绚烂。
  花园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矫健身影,郑东蓦然闯入这块黑虎帮的禁地,神色慌乱,平时里绝对不会如此慌张,他匆匆走到凉亭下面焦急道:“禀报帮主,属下刚得到十万火急的消息,副帮主叶飞和张旺财双双被英

雄剑张枫生擒,此时已经被关押在少林!”
  赵烈心头震惊,顾不得赤裸着上身,飞身旋转着闪电般跃下凉亭,双眼盯着郑东道:“张枫绝对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生擒叶飞和张旺财,你可经过调查,此事可否属实!”
  郑东沉声道:“此事绝非空穴来风,两位副帮主是在月牙分舵附近的挽月楼被张枫擒住,分舵主刘长风得到消息后,率领三百长刀铁骑赶到挽月楼时,他们已经被少林派的无虚大师连夜带回少林,刘长风倾尽全

力也未能追上,刘长风此刻已经赶回黑虎山负荆请罪!”
  赵烈似乎面无表情,身子坚如磐石,只是右手轻轻扶上了亭边的石栏杆,上身强悍的肌肉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冷冷道:“马上通知刘长风和周长空赶到黑风堂!”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凉亭,目光冰冷似刀,

已经很久未有如此冰冷了,无形杀气迅速飘散四周,苍穹黯变,阴霾重重,仓皇飞鸟掠过寂寞的长空,悲声而鸣,追寻着那久已消逝的云彩,风还是依然柔和温暖,可是坚固的石栏杆忽然随风化作粉末!
  赵烈冷冷站在宽阔的黑风堂中,没有说话,周围幽幽的烛火猛烈跳动。
  月牙分舵主刘长风神情肃穆,重重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两位副帮主孤身在月牙分舵附近挽月楼被少林派无虚大师带走,属下失职,不但没有派长刀铁骑护卫两位副帮主的安全,而且未能拦截下无虚大师,

请帮主责罚!”
  赵烈对刘长风沉声道:“叶飞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叶飞和张旺财的功力我很清楚,他们两人联手,江湖没有几人是对手,此事有些蹊跷,你先站起来吧!”
  刘长风恭敬道:“禀报帮主,属下在挽月楼经过详细调查,两位副帮主先是力战黑榜高手血魔王,然后才被华山英雄剑张枫擒住,而且事前曾经有名华山女弟子到挽月楼找叶飞。”
  周长空与平时略微不同,额下留着微须,皱眉沉思,忽然上前一步道:“帮主,属下认为此事恐怕与华山英雄剑张枫有关,不然张枫怎么会那么巧赶到挽月楼?”
  叶飞和张旺财都为了赵烈付出了太多,山水联盟昔日好兄弟也仅剩他们两人,从山水联盟到黑虎帮,他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其间经历了无数坎坷艰辛,终于辛苦建立了黑虎帮,可是就在黑虎即将

啸天下的时候,却突发此变故!
  赵烈心中怒火填胸,冷冷道:“无论是否和张枫有关,我都绝不会放过张枫!不过现在首先要把叶飞和张旺财从少林救出来,少林派居然敢利用他们来威胁,我定要让少林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郑东慷慨激昂道:“两位副帮主对黑虎帮忠心耿耿,战功昭著,而且天下豪杰都知道两位副帮主乃是帮主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少林派欺人过甚!属下认为帮主应该马上召集黑虎帮的精锐力量,全力攻打少林,黑

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拥有数千帮众,长刀铁骑威震天下,实力早就超过了少林。”
  周长空沉吟道:“少林派乃是六大门派之首,向来都是江湖的中流砥柱,少林僧人逾千,高手如云,事情未彻底调查清楚前,黑虎帮不宜莽撞行事,否则只会激起武林公愤,目前黑虎帮实力强大,少林派绝不敢

为难两位副帮主,属下认为帮主应该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赵烈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引满的弓,蓄势待发,杀气逼人,江湖总有腥风起,血染黄沙不足惧,他方才情急之下也是心乱如麻,愤怒无比,恨不得立刻率领长刀铁骑杀到少林,不过很快就逐渐冷静下来,“叶飞和

张旺财不但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两人为了黑虎帮征战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兄弟情义深似海,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何况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此时江湖的各大帮派肯定都在看着实力强大的黑虎帮,天下武林豪杰也都在看着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黑虎帮数千兄弟也在看着义盖云天的赵烈,江湖风云变幻,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良久,赵烈终于仰天长长吸了口凉气,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根本无法逃避,他很快令纷乱的思绪稳定下来,纠结的眉际终于缓缓舒展,星目中也射出了慑人的深沉光芒。
  赵烈沉思片刻,忽然昂首愤怒道:“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无侠、无义,人间便无爱,无情!人活在世间,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欲独上嵩山揽日月,为兄弟舍生取义,纵死也无悔!郑东马上召集黑

峰三十二骑随我赶到少林,其余帮众加紧戒备,随时待命!”
  郑东和刘长空的眼中顿时露出钦佩目光,没想到赵烈仅仅率领三十二人就敢傲然闯荡少林!周长空目光闪烁,忍不住跪下高声道:“帮主三思,少林派卧虎藏龙,帮主仅率领区区黑峰三十二骑勇闯嵩山少林,实

在太过凶险!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赵烈默默沉思,握紧双拳,不为所动,目光冰冷坚韧,大堂中刚才还猛烈跳动的烛火此时却变得异常宁静。周长空蓦然感到极度寒意,再也不敢说话,抬头望了望郑东和刘长空,三人恭敬低头退下。
  黑风堂弥漫着冰冷的萧杀之意,长长一排漆黑发亮的桌子延伸到大门口,赵烈静静凝视帮中的三员大将走出,就在三人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阴沉笑容,独自冷冷站在大堂中央,“少林乃是武林泰斗

,高手众多,不过少林此次只是擒住叶飞和张旺财,并没有对他们下重手,显然少林派并非想和黑虎帮展开血战,北上少林虽然凶险,但毕竟此番勇闯少林乃是为兄弟情义而战,相信那些德高望重的和尚也是老江

湖了,并不想看到少林血流成河!”
  赵烈神情轻松,眼中没有了刚才的震怒,缓缓走到了黑风堂门口,蓝色身影沐浴在璀璨星空中,负手仰望深邃夜空,眉目间流动着深沉睿智的迷雾,谁也无法彻底看透,冷静得让人害怕,让人心寒,“此次轰轰

烈烈北上少林,务必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赵烈乃是为了好兄弟而舍生取义,黑虎帮绝对不能缺少这种江湖义气!”
  春夜格外轻柔,风虽然带着凉意,但却带着淡淡的花香,赵烈并没有十足把握在少林全身而退,可是他依然毫不在乎,苦苦思索如何对付那些少林高僧,心中反而充满了莫名的兴奋和狂热,双眼中隐约射出了

渴望征服的目光,“漫漫人生路,巨大挑战其实也是一种机会,就看如何才能把握!天下武功出少林,我也很想体会少林武学的玄妙!”
  青翠险峻的黑虎山下,残阳如血,天地肃杀,衰草随风,枯藤老树颤抖,抖落了几许凄凉。数百名黑虎帮众神情悲壮,全部静静凝视即将远赴少林的赵烈,他们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可惜谁也无法阻拦赵烈奔

赴少林的决心,那怕是龙潭虎穴也无所畏惧,根本没有把代表江湖权威的少林派放在眼中,他把满头金发用根红色的带子从额头束起,更加显示了无比坚定的信念。
  晚霞映红了天空,赵烈背负双刀,蓝色身影独立于断崖之上,久久凝视悲壮的落日,忽然反手拔出长刀,右脚猛地震起一块千斤巨石,挥刀用力把巨石“轰”然斩断,抬头慷慨仗义道:“我自横刀为义气,刀斩红

尘动四方,江湖可以没有刀光剑影,但不能没有兄弟义气,刀山火海谁人能过?一腔热血几人能解?男儿立此天地中,自当持刀向前,是非恶善且看我一刀两断!”
  众兄弟闻之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数百名长刀铁骑纷纷跪地请战,全部高举雪亮长刀,决心跟随赵烈勇闯少林,恨不得一起痛快挥刀杀到少林!
  赵烈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容,蓦然从断崖上旋转跃下,蓝色身影落在高大黑色骏马上,长刀在手马长嘶,猛地勒紧缰绳,健马人立而起,轻轻把长刀抛回后背的刀鞘,马蹄落下时溅起一片灰沙,他已决心选

择面对,于是提缰策马,追着仓皇的落日绝尘而去。
  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丝毫畏惧,迅速策马跟上,铁蹄卷起了漫天尘土。马跨千山万水,烈马狂歌,吞吐风云,纵横意气,啸傲高歌烟尘随,金戈铁血号鸣悲!留在黑虎山上密密麻麻的帮众顿时肃然挺立。
 
 
 
 
只看该作者 111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九章 狂战少林
 
  茫茫草原的无星无月之夜,狂风弥漫,犹如惨烈战场上催人泪下悲凉冷风,风吹尽了几百年的离别和爱恋,吹尽了生之荒芜、死之静美。
  突厥帝国的青青公主在这具无拘泥的草原上远远凝望南方,她被深深打动的心在草原上深埋下瞬间的倾情悱恻,始终无法忘记敌国大将杨风,她心头想起了草原上的动人传说,想起辽远草原上男女之间交错的

眼神和情感。
  青青公主的眼中流出了晶莹泪水,忆起了杨风坦然宽厚的眼神,“他会忆起紧张地弹起马头琴的突厥公主吗?他会忆起有着寂寞和奔放眼神的异族女孩吗?我会一世背负这无果的遗憾吗?”她独自顶风久久站在

夜色中,看着头顶纯美的黑色天空,无星无月而灵犀怿动,周围很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在低低讲述着一个个古老而动人的传说。
  夜风凛冽地刮过广袤的草原,在风的围绕中,在巨大的天穹下,青青公主修长的身影兀然伫立成一尊亘古而寂寥的石刻,她虔诚目视中原的方向,无声祈望。
  远处传来了战马清戾而悠长的撕鸣声,唤醒了草原深眠般的沉寂,这时,远远近近蒙古包里柔和的灯火亮了起来,点点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如一剪双瞳,温驯地凝望苍穹、大地、草原上的芸芸众生。
  美丽热情的突厥女子伴随着马头琴粗犷铿锵的声音唱起了祝酒歌,悦耳悠扬的歌音在蒙古包里久久回荡,无限延展,越发悠远。潮水般的突厥铁骑迎着晨风奔驰在广袤草原之上,他们眼神犀利、英气逼人,突

厥语顿挫抑扬有力,战士裸露的肌肉如铮铮铁骨般的断崖,悠长的曲调缠绵着草原亘古恒久的辽阔与自由。
  突厥帝国兵戎强盛,数十万彪悍战士日夜辛苦操练,偌大草原上的众多部落已经全部归入了突厥版图,这些年草原风调雨顺,草原上密密麻麻的羊群肥得流油,可是青青公主的双眸却闪过了忧色,她久久凝视

远方彻夜灯火未眠的帅营,那是突厥皇爷扎杰的大帐。
  青青公主忍不住深深叹息,她大哥扎杰精力旺盛,雄才伟略,如同一只翱翔草原的桀骜雄鹰,此时父皇年事已高,只待扎杰登上皇位,必然再次挥师南下,玉门关的挫败反而让扎杰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极品的羊羔皮铺满帅帐,扎杰衣着柔软的素色长袍,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自有一股万夫莫敌,无懈可击的气概,面容冷削严峻,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愈发显得身分

尊崇高贵。
  大漠鹰王忽然飘进入了帐营,竟然没有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身材枯瘦,有如石像般沉稳,他恭敬对扎杰道:“禀报皇爷,幽灵山庄被中原黑虎帮,丐帮以及铁血联盟联

合摧毁,黑虎帮主赵烈乃是罪魁祸首,悍然联合中原武林三大帮派进攻幽灵山庄,而且幽灵侯也是被赵烈所杀死!”
  扎杰脸上依然挂着平和笑容,沉吟片刻道:“幽灵侯乃是中原江湖罕见高手,这些年我们在他身上化了不少心血,本来希望幽灵山庄成为隐藏在中原的秘密棋子,暗中铲除那些精忠报国的侠义豪杰,为日后进犯

中原提供援助,没想到竟然被一举摧毁!我始终无法忘记赵烈在千军万马之中带给突厥的巨大耻辱,赵烈不过乃是江湖草莽,我不想再看到他,你尽快把此人斩杀,绝不能让他再次阻碍突厥征服中原的计划!”
  大漠鹰王冷冷道:“原本期望幽灵侯能搅乱江湖,有所作为,让中原武林豪杰自相残杀,可是幽灵山庄的毁灭出乎我的意料,幽灵侯让我很失望!赵烈的崛起在中原武林的确是个奇迹,他的经历坎坷,原本乃是

亡命江湖的淫贼,可是最终却建立了实力强大的黑虎帮,名动四海。玉门关外我曾经见过他在千军万马中的勇猛,可是我还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当日若非不想露面,早就出手把他杀了!”
  扎杰沉声道:“赵烈居然能杀了幽灵侯,实力绝对不能小视,听说幽灵侯乃是中原武林排名第三的黑道高手,这次还是请鹰王亲自出马斩杀此人,否则对于突厥帝国征服天下迟早是个隐患。”
  大漠鹰王脸上露出阴笑道:“赵烈虽然侥幸斩杀了幽灵侯,可是这次还用不到我出手,中原江湖有一个人,赵烈绝对不是对手!”
  扎杰眉头微皱道:“那究竟会是谁呢?幽灵侯可是突厥所能笼络到武功最高的中原高手!”
  大漠鹰王冷笑道:“此人就是黑道排名第二的刀圣无名!”
  扎杰若有所思道:“据说刀圣无名乃是中原武林的神话,痴迷刀道,曾经持刀傲啸江湖,无人能敌,悍然击败了江湖中所有刀客,当时就连六大门派掌门人也不敢招惹无名,可惜他的性格任性洒脱,超然不群,

早就退隐江湖,他绝不会帮我们突厥斩杀赵烈!”
  大漠鹰王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刀圣无名乃是首名让他钦佩的中原江湖人,多年前他曾经在沙漠偶然邂逅碰到了当时正值壮年的刀圣无名,两人虽然未交手,但互相钦佩神交,也曾经在茫茫沙漠痛快喝酒,联手

血洗了当时雄霸江湖的沙漠十三狂神!
  大漠鹰王淡淡道:“赵烈靠手中长刀威震天下,成为了近年来天下第一的刀客!刀圣无名退隐江湖,乃是因为江湖中已经没有绝代刀客值得他出手,心意萧瑟,不过他终生痴迷刀道,面对如此用刀高手,岂能不

动心?而且我还知道了无名不为人知的秘密,此番必然会再次出山与赵烈决战,无名刀道已达天人境界,赵烈此战必败无疑!”
  扎杰不再说话,起身走出了帅营,清晨的草原异常美丽,旁边河中水草茂盛,浓绿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他高高仰望广袤草原之上的茫茫苍穹,远方朝阳照亮了面容,他转身扬起衣袖,又握紧了拳头,汹涌

而来的草原清晨之风,清冷之中透着青草的甜香和宽广,他的心中充满豪情,想到了中原大好河山,“春阳艳照,万里寒风啸,俊马草原初试,心悬跳、惊中笑!蹄飞豪气傲,尘扬雄劲骠,平千国、战旗耀,草原坦

荡,狼为图腾,狂飙四野!”
  少室山如苍龙醉卧天际,群峰险峻,穿云插空,丛林茂丽的峰峦环抱层叠,仿若一朵向天而开的九顶莲花,北麓翠绿的山峰下,金碧辉煌的少林寺有如一只蟾蜍盘踞莲瓣之上,飘渺禅音宁静如水弥漫在风中,

两三名穿着灰色布袍的僧人在寺庙门口低头扫着枯败落叶。
  青翠山头忽然云开一线,泻出了一片柔和的清光。山道之上突见数十骑快马,自南方飞驰而来,马上人黑缎风氅,被狂风吹得斜斜飞起,骤眼望去,宛如一片乌云贴地卷来,数十匹高头膘悍大马,俱是铁黑颜

色,傲然在寺庙门口人立长嘶,显得极是神骏威猛。
  黑峰三十二骑端坐在马上,黑衣劲装,背负长刀,头戴毡笠,腰缠织锦,外罩青花一口钟风氅,腿打倒赶千层浪裹腿,脚登黑缎搬尖洒鞋,浓黑眉毛配着赤红的面膛,虽然满身风尘,但仍是气宇轩昂,俱是虎

背熊腰,铁塔一般的汉子,神态绝无半分畏缩之态,似乎根本没有把少林古刹放在眼中。
  寺门口扫地的数名僧人目光黯淡,神情凄苦,身子却是动也不动,面上既无惊色,亦无怒容,依然低头缓慢地扫着落叶,仿佛没有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三十二条大汉,黑色骏马不安地抬腿,蓦然伸腿踏住了飘落

地面的落叶。
  枯败扫帚移动到了马蹄之下,却始终无法扫走马蹄之下的枯叶,于是这位身材枯瘦的僧人双手合十,抬头低声道:“阿弥陀佛,此地乃是佛门胜地,请施主下马解刀,天边夕阳快要落山,我今日必须把门口落叶

扫尽!”
  黑峰三十二骑此刻亦似泥塑金刚般纹丝不动!扫地僧人口中不再说话,左臂突然抡起,扫帚猛然扫向马腿,那匹黑马纵是千里良驹,却禁不住这扫帚之力,惊嘶一声,斜斜倒下,马上之人迅速拔刀劈断了扫帚

,不料僧人跟着一腿飞出,看来明明踢不着马上骑士,但不知怎的,却偏偏被僧人踢着了,马未倒地,马上人却被踢得飞了出去,变生突然,僧人动作之快,端的快如闪电。
  被踢飞的汉子迅速纵身跃回,胸口被踢得气血翻腾,他的眼中射出了惊异目光,没想到少林派门口扫地僧人居然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握紧了手中长刀,毫不畏惧,其余黑峰三十二骑迅速翻身下马,蓦然拔出

长刀,森冷杀气卷起了地面飘零的落叶!
  枯瘦僧人黯淡无神的眸子射出精光,佝偻的身躯挺直了,诧异地望着手中被长刀斩断的扫帚,刚才那一刀快如闪电,让他来不及防备,旁边的几名少林弟子终于停止了扫地,抬头凝视矫健如龙的黑峰三十二骑

,握紧了扫帚,风中忽然弥漫着萧杀之意。
  赵烈轻轻踏上了少林寺前方的石台阶,上面布满了清幽的苔癣,道路两旁古木森天,他如同游山玩水的公子,静静聆听旁边松涛的声音,明明离寺门有百丈之遥,明明是悠闲漫步,可是蓝色身影却忽然就走到

了黑峰三十二骑面前,刚才还弥漫在风中的杀气却莫名其妙地消逝了。
  深山藏古寺,碧溪锁少林,云雾蒙蒙,整个少林古刹裹在如梦似幻的轻烟中,淡淡的檀香味,悠悠的佛曲声,透过薄薄的云雾在古寺间弥漫,神话似的境界,似乎勾起了赵烈无尽超逸的思绪,他抬头凝视寺门

上的大匾,上面写着四个字“少林禅寺”。
  赵烈对门口扫地僧人恭敬道:“在下黑虎帮主赵烈,少林寺乃是千古佛门胜地,我早就心驰神往,故今日特来拜佛求经,刚才帮中兄弟在此亵渎神佛,真是罪过!”
  枯瘦僧人冷冷道:“黑虎帮好大的气派,江湖豪杰向来都是在山脚就下马,已经多年没人胆敢骑马奔驰到寺门!赵帮主若想到大雄宝殿拜佛,就看有没有那个胆量和能耐了,必须闯过天王殿、五百罗汉殿,白衣

殿、立雪亭、千佛殿,才能到达大雄宝殿,而且黑虎帮的这些兄弟只能在这里等着,不知赵帮主可敢独自进入少林?”
  古往今来,鲜有独力闯少林的江湖能人异士传闻于世,而少林自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一方面,不问江湖是非,明哲保身之余以保武功秘笈不流落江湖;另一方面,加深自身的武学修为,日夜勤加练习少林繁杂

深奥的武功,少林僧人几乎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赵烈悠然挥手让黑峰三十二骑放下了手中长刀,微笑道:“孤胆悬日月,岂为功与名,去留但长啸,四海得纵横!各位兄弟就在这里等我,素闻少林方丈了空大师乃是出尘高人,心中仰慕多年,今日定要向大师

谈禅说道,化解我心中的困惑。”他轻轻把绑在后背的两把长刀解下,随手递给了郑东,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沉重的朱色寺门缓缓打开,蓦然透出了沉淀千古的沉重压力,隐见里面殿宇重重,连绵不绝的殿堂根本望不到尽头,庄严佛殿上的琉璃瓦,朱碧鲜明,朦胧阳光下越发耀

眼了。
  赵烈金发飘逸,抬头凝视威震天下的少林寺,佛门半开,殿堂中逸出的香火虚幻了他的容颜,前尘真的远去了吗?一道门分隔了两个世界,他含笑抬腿跨过了门槛,施施然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寺庙大门

迅速关闭,似乎隔绝了外面的万丈红尘。
  宽阔的院落显得格外干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风中,几株玉兰树开了花,赵烈遁着花香走去,果见几株碧绿的树上冒出无数洁白花朵,一片片巴掌大的花瓣吸饱了雨露,正尽情地舒展释放馨香,青灯黄卷,佛

号钟声,在世人眼中海也似的深深寂寞,谁又知在佛的心中是不是别有一番天地呢?在这时,他分明没有看到大殿中袅袅升起的香烛。
  天王大殿的石雕步步生莲,聚着一窝窝浅水,倒映着千年银杏的影子,庄严中泛出几抹充满生机的翠绿,前方有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地面全是练功器械,什么石锁、棍子、木

桩,梅花桩,样样皆有,数十名少林僧人正在宽阔的练武场上练功。
  赵烈忍不住驻足凝视,但见十八般兵器旋转在空中,让人眼花缭乱,旁边的两排兵器架上挂着奇形怪状的十八般兵器: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铲、枪、棍、钺、叉、铛、钩、槊、戟,雪亮的

利刃在落日下散发出森冷光芒。
  一位身材魁伟的红袍老僧带着十多名持刀僧人朝赵烈走来,老僧古铜色的面庞上接着五绺银髯,面带微笑却不失威严,老僧凝视赵烈道:“老僧青竹,素闻赵公子手中长刀惊天下,我在少林数十年修炼刀法,今

日特地向公子切磋!只是不知公子那两把威震江湖的长刀在何处?”
  赵烈淡淡笑道:“刀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其末曰锋,言若蜂刺之毒利也,长刀早已在我心中。”他随手从兵器架上拿了把大朴刀,漆黑刀鞘在阳光下静止不动,宽阔刀刃蓦然自鞘内无声划出,刀锋在空中微微

颤动,修长的手指紧握刀柄,握住了刀,他就如握住了完整的生命,豪气万千,忍不住朝虚空劈了三刀,风中立时生出一股惨烈的刀气!
  青竹大师眼中射出尊敬目光,缓缓退下,身后的十多名持刀僧人早就跃跃欲试,每人手中的刀都不一样,春秋大刀、梅花刀、单刀、双刀、奋勇刀,滚躺刀、开山刀、三合刀、五虎断门刀、四门双刀、马前四

蹄双刀、滚跳双刀、白马分鬃双刀、三环九连刀、佛传大刀、罗王大刀、白猿大刀,谁都想和眼前名动天下的赵烈过招,赵烈已经成为天下刀客渴望征服的高峰!
  少林刀术的特点是刀如猛虎,其刀法多为翻身劈扫以及刺、捺、撩、砍、抛等,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定手。赵烈凝视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心中涌上莫名的兴奋和狂热,脸上泛起轻狂笑容,忘记了一切,

眼中只有手中之刀!
  赵烈飘然出刀,蓝色身影如风飘浮,手中朴刀亦如风,风被刀势带起,化成一束狂影,随刀先至,声势惊人之极,风一阵比一阵紧,象似群狼在嚎,赵烈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种阵势,那种铺天盖地的,

狂风怒吼的气势。
  十多名持刀僧人一起上前激战,狂风骤起,赵烈就像站在暴风平静的风眼里,半点都感受不到风暴的威力,而这些僧人却给惊人的刀风扫得东歪西倒,纷纷踉跄朝后跌退,狂风呼啸而过,赵烈悠然从空中飘落

,金色长发依然整洁地束在额头,没有丝毫纷乱,可是眼中却隐约透着几分轻狂。真正的刀者,胸中总是洋溢着激情痴迷和狂放桀骜。
  青竹大师神色凝重,握住刀柄的手满是汗水,“哐”地拔出了九龙宝刀。此刀形如弯月,刀背的牙锋孔中,或嵌钢环,或栓铜链,链上坠了大红樱和铜铃铛,刀柄下裹着镂有云龙的灿灿吞口,配就圆形护盘,刀

身雕刻着九条狂龙,削铁如泥!他的眼中忽然弥漫着赤红色光芒,猛然劈出了少林一百零八招“疯魔刀法”,耀眼的刀锋如惊天魔龙呼啸在风中,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赵烈眼神蓦然发亮,悠然朝后轻飘飘滑出,蓝色身影似乎随风飘了起来,风兮,天地之气也,或有或无,轻于云烟,漠漠然寓于太虚,淡淡然飘于苍穹,刀法流畅自然,狂热奔放,变化万千,全然无斧凿痕迹


  两人身影迅速在空中交错变幻,赵烈似乎已经被九龙宝刀激起的魔龙吞噬,“卡嚓”一声脆响,赵烈手中的大朴刀被九龙宝刀砍断,青竹大师的眼中已经露出欣喜目光,不料赵烈不退反进,手中的断刀划出一道

优雅诡异的曲线,蓦然就贴在了青竹大师的胸口,时间仿佛凝固,赵烈含笑松开了手中朴刀,反身潇洒飘出,微笑着对青竹大师道:“承让了,九龙宝刀的确是宝刀!”
  青竹大师惊魂未定,冷汗淋漓,不能置信地凝视从胸口滑落的朴刀,断刀上泛着鱼鳞般的光芒,寒冷无比,他顿时感受到了强烈震撼,悲喜交加,一时无语,虔诚的目光久久也未能从断刀上收回。
  一把精钢长枪忽然闪电般当胸刺来,枪杆抖起来绵软如波,一捧红樱拂扬似火,锋利的枪尖闪跳出点点银星,显见握枪的僧人功力不凡,枪似蛟龙,枪扎一条线,扎枪如斗虎,收枪如捺虎,挑枪如挑龙!
  赵烈凌空朝后悠然空翻,闪过了这迅雷一枪,后腿轻轻踢在身后的兵器架上,恰巧震起了一把银色长枪,反手握住长枪,同样用长枪傲然迎战,枪尖幻化出无数锋利影子,全身强悍功力贯注枪身,悍然把对方

精钢长枪震为碎杆,他手持长枪旋转着落地,枪尖指地,傲然挺立地面,得意洋洋,金发飞舞,似乎回到了曾经轻狂的少年时代。
  少林武功繁杂深奥,十多名少林弟子分别用十八般武器上前挑战,赵烈脸上挂着懒洋洋的轻狂笑容,同样傲然利用十八般武器迎战,酣畅淋漓,每次激战都能体会到武学的博大精深,感受到全新的发现,虽然

这些普通的少林弟子并不是对手,可是赵烈却逐渐收起了骄纵轻狂之心,神色凝重。每种武功都有独到之处,不同的兵器都会带来新的喜悦,他开始静心从这些兵器招式中体会武学精妙,不断在激烈搏击中学习各

式兵器的特点,并没有急于击败对手。
  天空晚霞漫天,寺院佛光普照。十八般武器很快用完了,赵烈已经连续力战十八场,浑身大汗淋漓,可惜还没有结束,少林派不但有十八般武艺,而且还有三十六路拳法,七十二绝技……让人看得眼都花了:罗

汉拳,小洪拳、大洪拳、六合拳,三节鞭、七节鞭、九节鞭、月牙斧,单拐、双拐、螳螂爪,龟背功,五百罗汉拳,梅花拐,拈花指,伏虎拳,五郎八卦棍,七十二路谭腿等。
  赵烈性格狂放洒脱,居然放手在少林连续痛快狂战百场!精彩纷成的搏击和越战越勇的强悍气势让少林僧人暗自叹服,天色开始昏暗无光,火红落日仅剩半个挂在远方山头,赵烈长发散乱在风中,双眼发亮,

不停闪烁着兴奋喜悦的目光,沉溺在新的武学意境中,他的武功自成一派,所有招式全部来自实战,从来无明师指导,这些年专志武道,转战天下,从实战中磨练,精气神在此时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
  此番连续百场眼花缭乱的交手,赵烈从中取长补断,心头豁然开朗,如同翻越高山之后看到了以前从来未发现的美境,少林武学果然博大精深,方才激战虽然耗费了大量真气,胸口猛烈喘息起伏,但他却从中

获益非浅,忘记了红尘凡事,忘记身处危机四伏的少林。天王殿前密密麻麻的僧人忽然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就连地面散落的断兵残石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寺院深藏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之中,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赵烈独自在院落中静立良久,冥思苦想

刚才匪夷所思的绝技,缤纷绚烂的少林绝技在眼前不断闪现,心中领悟颇多,武学浩瀚如海,深不可测,目光移往璀璨夜空,心神向往,无忧无喜,内心恬静一片,整个思感的领域扩阔开去,体内真气回旋澎湃,

忘记了一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早没在西山之下。
  赵烈笼罩薄雾的双眼忽然闪过了深沉睿智的芒光,脸上飘过诡异笑容,若有所思,少林派刚才显然并未派出绝顶高手,绝大部分都是少林年轻弟子,可是他们却展示了少林武学的博大精妙,让他大开眼界,叹

为观止!
  少林数百年来屹立江湖,不但因为高僧众多,而且乃是因为少林藏经阁中拥有浩瀚如云的武学秘籍,江湖人任学一种都能成为绝顶高手,普通人就算穷尽终生也绝难学完这些少林绝技。
  天王大殿前摆放了个铜铸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赵烈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一阵晚风忽然吹来,天王殿两扇高达一丈的沉重铜门忽然无风自动打开,

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天王大殿中供奉了四大天王的铜像,相貌狰狞恐怖,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持国天王身白色,穿甲胄,手持琵琶,增长天王身青色,穿甲胄,手握宝剑,广目天王

身白色,穿甲胄,手中缠一龙,多闻天王身绿色,穿甲胄,右手持宝幡,左手握神鼠。
  诵经声就在天王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中传出,可是天王大殿中却不见半个人影,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不敢轻举妄动。赵烈悠然凝视四大天王,眉目间流过轻狂神态,“莲花座上坐的天王,真的是佛吗?

我觉得却像是妖魔鬼怪,一念觉起即是佛,一念不觉还成魔,魔与佛之间,其实只在乎心的差异罢了。”
  赵烈轻松穿越了空荡荡的天王大殿,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禅院秘不可测的气象,五百罗汉殿前的佛龛内点亮了灯火,他走进了罗汉殿,里面依然

是黑沉一片,但却传来循着某一规定韵律的诵经声,似乎黑暗大殿中有百名僧人之多,诵经声此起彼落,木鱼钟磬,让人顿生祥和肃然仰慕之意。
  七十二盏气灯忽然同时点亮,时间上绝无先后差别,整个五百罗汉殿顿时照得亮如白昼,大殿内的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高矮胖瘦,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

与活人无异。
  宽阔大殿内,密密麻麻的少林僧人盘腿坐在地面念经,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的,宝相庄严,根本没有人抬头凝视赵烈,大殿中耸立的那些姿态各异的罗汉佛像都似乎怒视着赵烈,让他突然有种渺小的感

觉。
  “铛!铛!铛!”三下清脆的磬声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大殿内的诵经僧人无声无息全部低头离开了,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赵烈却感到了强烈的失落,蓦然转

身回首,却见十八名罗汉鱼贯从大殿后双掌合十地走出来,有若长蛇阵站立大殿,他们面部涂满金粉,恍惚间竟然与旁边的五百罗汉有些相似,全部手持重逾百斤的青铜禅棍,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形相各异,个个

太阳穴高高豉起,神气充足!
  赵烈对着十八罗汉露出了灿烂笑容,他们曾经在龙门石窟激战,十八罗汉面容若井水波澜不惊,身上的青色僧袍忽然四分五裂,露出上身结实强悍的肌肉,身上依然涂满了耀眼金粉,恍若十八尊金色铜人!
  十八罗汉迅速在五百罗汉殿布下阵型,每人都攥紧了手中的青铜棍,脚步沉稳。赵烈脸上露出淡然笑容,负手站在阵中,他非常清楚少林十八罗汉的实力,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负,决心再战十八罗汉阵

!十八股充满刚烈的劲风忽然升起,劲风卷在一处,满天青铜色的棍影,形成一面近乎实质的青铜色墙壁向赵烈迎面扑来。
  赵烈也太狂妄了,居然赤手空拳迎上沉重铜棍,“砰!砰!砰!砰!”连串气劲的碰撞之声不绝响起,空中顿时震出了无数层透明的真气涟漪,这场激斗比之刚才激烈百倍,只见场中气劲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阵阵金芒和条条青铜色的气芒不断闪现,罗汉阵六人一组,三组循环,甚或分成九列纵横交错,死死将赵烈围困,一实两虚、两实一虚甚或三组皆虚又或三组皆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精妙绝伦。
  十八罗汉的招式充满阳刚之气,功力浑厚,大气蓬勃,路线鲜明,在加上互相辅助,如果要破招也只能用和他们相同攻击方式并以内力取胜,但十八罗汉的攻力可以完全转移到一个人的身上,面对漫天棍影,

赵烈一时间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赵烈含笑依靠速度在阵中周旋,蓝色身影梦幻般轻柔飘荡在风中,如若天马行空,难寻轨迹,仿佛他只不过是虚空中的幻影,悠然在满天青铜色的棍影中来去自如,不过却始终无法突破十八罗汉的包围,虚空

中忽然有一种寂静的感觉,随之周围的空间突然黑暗下来,他感觉如同在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中一样,这是一种奇妙的滋味。
  十八罗汉眼中射出凝重目光,坚毅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没想到赵烈身影似乎完全没有重量,如鬼魅般移动,惊艳飘逸,眼睁睁地看到漫天棍影不断重重击中了赵烈,但重逾百斤的青铜棍似乎在他身上透体而

过,蓝色身影在禅棍不断交错穿行,如风似雾,翩翩悠然飞舞!
  十八罗汉身行变幻,全身功力调节到巅峰,忽然齐声高呼佛号,“十八罗汉,降妖伏魔!”罗汉殿内的五百罗汉铜像似乎都活了过来,无数金身罗汉弥漫在空中,数不尽的佛像闪动着耀眼光华,十八罗汉则舞动

着手中沉重的铜棍,慢慢地浮到半空中,似乎变成了十八个身材高大,全身金色,双目神光电射,手持金棒的罗汉,完全和周围罗汉铜像融为一体,十八罗汉阵在罗汉殿中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赵烈小视了少林十八罗汉阵,此时终于陷入了连绵苦战,眼前佛光金芒乱射,十八罗汉每挥出一棍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劲气,“叮叮叮!”之声不绝如缕,更添此战风云险恶之势,青铜棍刚柔兼备,变化无方,层

出不穷,赵烈傲然徒手搏击在坚硬铜棍上,“嘭”的一声闷响,脚底坚硬石板被踩裂凹陷,猛烈真气使得地面碎裂尘土如潮水般朝四周震出。
  两支长棍忽然闪电般从后攻至,赵烈不用回头观看,只凭感觉向左右摇晃,便间不容发地避过了凌厉攻击,可惜眼前却出现幻象,似乎大殿中的五百罗汉铜像活了过来,全部凌空漂浮出招攻击,密密麻麻的罗

汉不停在他身边旋转,眼前顿时飘荡着无数金色佛掌,瞬间将蓝色身影淹没。
  十八罗汉身影诡异变化,似乎融入到五百罗汉的金身幻影中,漫天的佛号梵音震耳欲聋,如同惊涛骇浪压向赵烈,一名僧人抓住赵烈心神迷茫的瞬间,手中铜棍蓦然化虚为实,雷霆万钧般挥出,风声骤响于赵

烈背后,忽然无声无息扫在了他的后背,“锵!”的一声闷响,僧人感觉手腕发麻,如同击在坚硬钢铁上,硬是被反震得跄踉跌退出,手中的青铜棍竟然被反弹震弯,再也握不住,斜斜飞出!
  铜棍挟带强大真气重重撞击在赵烈背心处,蓝色长袍被铜棍激荡真气如利刃般撕裂,露出了强悍肌肉,赵烈胸口如遭重击,震得差点经脉爆裂,五脏出血!他咬牙用真气化去了大半劲气,勉力化去了对方霸道

的浑厚劲气,他反手握住被震弯的铜棍,仰头发出愤怒啸声,狂暴啸声把屋顶瓦片都震裂了,双手硬生生把坚硬铜棍折断为两截,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霸气,气势夺人,手持两截断棍,飞身旋转而起,“锵!锵!

锵!”地撞上空中密密麻麻的铜棍,疯狂地连续把对方残余的十七根铜棍全部击飞或震断,气势锐不可挡!
  肃然神圣的诵经声忽然飘荡空中,如雷贯耳,赵烈恍然大悟,定定凝视飘荡在空中的无数罗汉金身,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震撼,愤怒疯狂的狰狞表情蓦然消逝,脸上闪过淡然笑容,如醍醐贯顶,随手把手中因猛

烈撞击而变成麻花状的两截断棍扔在地面,拳随心动,竟然施展出刚刚在天王大殿前学到的少林罗汉拳,拳法大开大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神圣,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他脑海之内。
  十八罗汉阵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飘逸如风的强悍人影,十八罗汉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个人影都在施展着少林罗汉拳,无数的人影分分合合,无处不在的淡淡金色拳影仿佛漫天的金色花瓣,拨云见日般将十八罗汉

的身影轻轻震散。
  漫天金身罗汉的幻影随风飘逝,地面坚硬砖石几乎全部碎裂凹陷,上面散落着断裂扭曲的铜棍,屋顶不时落下碎瓦片,少林十八罗汉阵已经败了,真正败在了博大精深的少林武学之下,十八罗汉此时仿若泥人

雕塑般站在大殿的五百罗汉铜像之中,姿态各异,纹丝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巧妙融入到栩栩如生的金色铜像之中,再也无法分辨谁是僧人,谁是罗汉铜像!
  悠扬的钟声忽然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地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清晰地传到了五百罗汉殿,漫天虚幻飘荡人影重叠合成了赵烈的身影,他悠然从空中飘落,满含笑意,心中

涌起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感觉,双手合十而立,精赤上身,后背那狰狞的黑色虎头怒视着肃穆森严的五百罗汉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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