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所在村庄,有一个沿袭很久的风俗,谁家若丢了东西,哪怕一只鸡一只鸭一只猫,都要爬上房顶骂顿街。似乎不骂街难解心头之气,就是搞特殊脱离群众,就是根本没丢什么。因而多少年来上到房顶骂街成了村里一道风景。
从事这种骂街的活动,一般说来小小子和老太太居多。小者不谙世事,还觉的威风好玩;老者心疼失物情绪难遣,脸皮已没知觉,什么都无所谓了。偶尔会有大闺女小媳妇登高乱骂,仅凭一骂保准当选泼妇。如果人长的丰满性感有些姿色,围观的一大群坏小子们,在下面指手画脚添油加醋打诨斗科,将房上缺根弦的泼妇撩拨成活剧表演。
排位第一的泼妇叫李翠花,此女出落的风骚迷离,有见人勾魂的魅力,尤其该表现的部位绝对重点突出,更让功能正常的男人们看呆了眼。据说翠花身后有一个加强排的内需队伍,招之即来,完事即走,从不拖泥带水,但临走前必须留下身外物。
她将上房骂街当成了出台亮相的表演,当成了推销炒作自我的高超手段。有一点不如意不顺心的事,都要上房尽情地发泄。
有一天,翠花怀抱战利品兴冲冲地从外边回家,见大门正中贴有一张黄色帖子,上面几行正楷毛笔字:天黄黄,地黄黄,此家有个美骚娘,过路的君子干三遍,睁眼就到大天亮。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翠花顾不上进屋整理内存,立即登房骂街。那骂声,那用词,那表情,那风度,折服了整个村庄,尤其村内的另外几个泼妇从此以师傅相称,心甘情愿地拜在翠花脚下。
虽然在房上痛骂一场,暂时出口恶气,翠花还不平衡,决心揪出敢在老娘头上动土的挑战者。他忽然想到刚才进胡同时,看见本村的老羊官正赶羊回家,而且听人说老羊官平时喜书舞文,写一手漂亮毛笔字,越想越对路跑不了他。翠花风风火火地奔老羊官家去,理不出高低誓不罢休。
老羊官仿佛早有准备,见了翠花微笑地迎上前,煞有介事地问翠花有何公干。翠花手指老羊官破口大骂,老羊官直视翠花媚眼笑不还口,翠花骂着骂着就骂不下去了,泼劲明显收敛,竟然对羊官动了好感。老羊官真是明察秋毫折花闹丛的老江湖,见火候已到,不失时机地对翠花上了手,翠花半推半就中迎合了老羊官的好事。完事后,老羊官满足地请翠花走人。
这下老羊官看走了眼。翠花泼劲大发,怒骂老羊官沾了老娘的便宜,连个谢字都不说还赶人走,想的挺美,别分妈的装蒜拿钱来。老羊官也不示弱,老子下馆子都不给钱,就碰了几下你的滥身子还要钱,滚回家想好事的吧。老羊官耍上了光棍脾气,翠花碰上了茬,担心吃眼前亏,骂骂咧咧地溜走了。
平时欺负别人的主被别人欺负了,其恼怒愤恨的程度可想而知。一对一的较量自己不是对手,翠花无奈之下找到了村委会,告老羊官强奸了她,让村官们评理做主。村官们早对翠花的所作所为看不惯,只是有人沾过她的便宜不好意思出面管,有人害怕她的淫威不敢叫阵。现在送上门来,村官们表面一本正经仔细询问事情的过程包括细节,口头答应一定要严管严办,其实谁也没真管,此事一拖再拖。村干部们反而当成新鲜事到处传播。
村里无望解决,翠花将村官们挨个骂了三天,开始到乡里撒泼。她找到乡长劈头盖脸地问还有没有公理,乡长不清楚怎么回事。翠花说老羊官强奸了她,村干部们都不管,还说我和羊官是勾搭成奸。新来的乡长没见过这种阵势,一边安慰她别着急,一边叫来我们几个手下共同应付。
听了翠花如诉如泣的控诉,在场的人又兴奋又好笑还不能吱声。我装么作样地记录,故意提问些特别敏感的细节,翠花毫无顾虑地统统交待。期间,眼镜副乡长至少去了三次厕所。
弄清了事情原委后,乡长用坚定的口吻对翠花说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才将她劝回家。她刚走出大门,我们几个笑的前仰后合喘不上气来,其实谁也没有认真地当回事。翠花却执著地连续找了三天。每次我都替乡长挡架,劝她别着急,事情会解决的。
问题出在第四次。当我还用以前的方式哄骗她回家时,这回她说什么也不走了,而且大喊大嚷声嘶力竭,骂的我们狗血喷头惨不忍睹。正在苦于没有办法时,救星出现了。
刚从市里开完妇代会回来的妇联主任听到叫骂声,直奔我的办公室,她旁观了一阵,又问了周边人,基本上弄清了怎么回事。她气不达一处来,上前对着翠花就是二耳光。用女人特有的泼功教训翠花,女人们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她娘的跑到这里撒野,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姑奶奶是谁,我当年撒泼时,你还在娘腿肚子了。滚一边去,别让我再见着你。
以泼制泼,此招见效,翠花捂着脸灰遛遛地出走了。快到了大门口,妇联主任又追上她,翠花怯怯地说我已服了还不依不饶。妇联主任口气变温和地说,撒泼要看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往左拐是派出所,到那报案去吧。此事最终处理的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