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没什么出息。
大学毕业到现在,依然在一家小公司任职。
早上,我拿着豆浆包子,边走边啃,钻进上班一族的汹涌人流中。我不在乎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与病菌,也不怕得胃病和阑尾炎,我普通地像一颗草,命贱,但不容易倒下。
原来我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迎着风骑着,可以吹口哨,可以朝路边吐痰,很惬意,可是没几天就被偷了。
于是我就到城南的修车铺买了辆二手的,刹车不灵,要用脚磋着地面才能停下来,令人提心吊胆。就这样一辆破家伙,在我去混沌店吃完混沌出来时,又不见了踪影。
最后我下血本买了辆电动车,还特意配了2把锁。锁的牌子叫铁将军,有女孩胳膊那么粗,心想这下该保险了吧。可历史再次重演,这回连坐垫上的保护膜都来不及撕我就和它永别了。心疼好几天,好在我懂得自我安慰,就当为扶贫做贡献吧。
小偷太猖狂,万不得以,我老老实实改坐公交上班。
坐公交,一个字——挤!早晚高峰时,费尽吃奶的力气才能爬上车。男女老少,你贴我的胸,我贴你的屁股,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越南打冲锋。
狭小的车厢里,劣质的香水味和阵阵汗臭交杂在一起,恶心难当,要是遇到放屁的就更遭罪了,只臭不响,半天散不去,简直是人间炼狱。久而久之,当我踏进这个移动的铁盒子,一股压抑感就迎面扑来。
当然,坐公交也有它的好处,比如能时不时地看见美女,幻想小说里艳遇的情节,胆大下流的还可动手吃点豆腐。放眼看去,车上尽是一双双似醒未醒桃花眼,一只只蠢蠢欲动淫为手。这就苦了女人,上面怕走光,下面怕骚扰,难怪它们在征婚时除了房子之外还非得要车,她们为的是远离恶狼,保持自己的纯洁。
而对我来说,没什么比堵车更可怕。因为一堵车就迟到,迟到是要扣钱的,一分钟5块,2分种10块,以此类推。迟到半小时就按旷工计,也就是说你这一天辛苦白做之外还要罚款。奸商!
我不能迟到,因为钱对我很重要。去年按揭买了套房子,银行的还款单像女人的月经一样按时到来。不想有血光之灾,就安安稳稳的用卫生巾堵上。卫生巾是什么?是钱。
其实我不想买房子,现在的房价就好比林志玲的胸脯,看着坚挺,里面都是泡沫。
无奈林默催得紧,说是不买房子就不结婚。没办法只好东拼西凑,连父母养老的钱都垫上才交了首付,在郊区买了套2室户。
俗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我现在买包中南海要在卷烟店前思想斗争老半天,猥琐的像个狗熊。
我痛恨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属于那种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兴高采烈的帮他数钱,然后一扎扎用小纸条捆好的人。
有时候也想找个机关单位混着吧,可是后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就算普通的工作也不容易找啊!每次路过人才市场,看着黑压压攒动的人头,不禁直冒冷汗。
记得有人说,在深圳的高楼上扔一块砖,砸死10个人,有9个是经理,另一个总经理。如果再扔一块砖,又砸死10个人的话,有9个是本科,另一个是硕士。可想而知,我这种二流大专毕业的,就是拉着一截猪尾巴,时刻有脱手的危险。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天早出晚归,勤奋工作,在保住饭碗的同时,努力还我的按揭贷款。
我打算得很好,国庆就和我老婆结婚,先办的简单点,等贷款还清有了积蓄,再把新房装修一下,大办一场。
可谁能想到,一件事情的发生,将我的生活打得支离破碎。
那是7月的一天下午,我和公司的客户一起,在机场等候开往重庆的班机。过两天一个日用品的展会将在重庆开幕,客户在那里定有商位,我主要协助物料的分配和现场督导。
飞机原定起飞时间是4点30分,可是直到5点都不见动静。正在人群骚动的时候,一个30岁左右、穿着制服的男子来向我们解释,说是台风登陆,飞机无法起飞,什么时候恢复暂时也不能确定,具体看天气情况,最快也得到明天早晨。
我一听,知道是走不了了。待机的乘客有的开始大声抱怨,有得要求赔偿,最后都被机场安排进了航空宾馆。
客户是本地人,不愿意住宾馆,我只好打的把他送回家,顺便自己也回去休息。走之前,我在机场的相关负责人那留了电话号码,特意嘱咐他们在航班恢复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到家时,风已经很大了,很多街旁的树枝和广告牌被吹落在地上,乱糟糟的。广告牌画面上那个吃了丰乳产品而变得“挺”好的女人早已栽倒在马路边的花坛中,显得灰头土脸。
天上大团大团的乌云,如同癌细胞一般向西北方向漂浮扩散,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这场台风中遭殃,防汛办那些个脑满肠肥的领导什么都指望不上,阿门保佑他们像死猪一样被洪水冲走,想到这里,我竟然阴暗的笑起来。
秋月苑3幢2单元的楼道门开着,上个月坏了的锁一直没人来修,因为这是个80年代的小区,物业早已经对你爱理不理,敷衍了事。
我在这里租了个一室一厅,大概三十平米左右,在新房交付以前,我和林默就住在这,虽然简陋,却也温馨。
如你所知,林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在大学认识,恋爱,毕业后来到这个城市。
她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和我这小镇农民不同。她活泼、时尚,魅力四射,热爱交际,但有时又很安静、娴雅,懂得体贴别人。而我则比较沉默、死板,土里土气。
林默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对她的教育比较保守,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多么冲动,都始终坚守着她的贞操底线,说是结婚之夜才能给我,这更让我觉得她与社会上那些轻浮浅薄的女子不同。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出意外,我愿意和她生老病死,相守一生,我对未来充满憧憬,就像许巍在《那一年》里唱着: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可是,在我用钥匙打开家门的一刹那,一切美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