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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影月剑都》作者:火妖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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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二章 杀的用意

 

     ??“报上名来!少爷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翔.达加德!”黑衣人亦运起魔武力低空飘浮起来,低沉而略带点沙哑的声音映衬着昂起的头面之下的那张丑脸,爆闪的电芒在瞬间将那张脸上的长长血红色伤疤突出大写,扭曲歪斜的肌肉和坑坑洼洼的粗糙皮肤配上那条伤疤,却是愈显得有些恐怖。

  ??“砰!砰!”两柄长剑剑气交击所产生的碰撞四射飞散。沉枫并没有用上般若之力的绝对力量优势去压制黑衣人翔.达加德。只是凭着大巧若拙的朴实剑术压得黑衣人的剑势根本展不开来,尽管魔法武学同时用上,却仍不能奈何仅用剑术的沉枫半点。

  ??从第一眼见到这人开始,沉枫就已经敏锐地嗅出了这人身上所带的危险气味。与其说这家伙是一个可怕的人,不如说是一头会思考的可怕猛兽还更来得恰当。野蛮和敏锐的直觉,应该是他的天性吧!

  ??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许对什么大局大势的发展起不到有什么影响。但对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非他亲友的人,却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那种近乎顽固的执着,发散自天性的杀戮欲望,使得沉枫都有些为之心悸。

  ??沉枫绝不会容许有这样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家伙存在。不过与其杀了这家伙,沉枫首先考虑到的却是招揽。

  ??目前身边的三将忠心度是勿用置疑的。但实际的办事能力——凤翎简直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天真小女孩;鲁本南他本身的实力虽然绝无可疑,但头脑呆板木愚,也是缺乏灵活办事独挡一面的能力;至于盛庞丰——算了吧!连沉枫自己都对这条还算是忠心耿耿的狗有点提防,这条狗实在是太懂得咬人了。

  ??“不要和他缠斗!”羽樱纤抬起已经被大半散落的秀发遮住的螓首,娇叱到:“他中了我匕首上的毒!支持不了多久的!”

  ??呆在一边的南宫玉瑚和已经随后赶来的兰雅丝同时惊叫了一声,娇呼中充满了惊惶的意味。

  ??“是吗?”沉枫随手一剑挡开翔.达加德刺过来的连环三剑,笑道:“若是如此,为何我到现在都还为感到身体有即将毒发的迹象呢?”

  ??羽樱纤呆了一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不可能!这刀刃上明明是我亲手涂的毒。保证可以在一盏热茶的时间之内发作身亡,而且天下无药可解。”

  ??“那我为何到现在尚还没事?”

  ??漫天漂起了沉枫无数个身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却也实在难以分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身,哪些是虚影,抑或仍像上次一样全部都是幻影。黑衣人翔.达加德半点声亦不吭,剑上剑气与闪电迸发,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小小的护罩,如一头勇猛的狮子,在诸多幻影间冲来冲去,却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对手。

  ??“好身法!”翔.达加德首次开口道。

  ??“不是身法好!”漫天残象幻影尽皆遁去。沉枫悠闲地飘浮在离翔.达加德不到半尺的身侧,似乎只要略一触手便可致翔.达加德于死地。“身法只是次要的。水系魔法的折射幻影,加上精神系魔法的辐射影响。才使得你产生诸多幻影的假象。难道作为一个魔武者,魔武双用的最基本奥义你都忘了吗?”

  ??“魔武技的终极奥义不在于威力的强大和招式的华丽,而在于切合度和切合点的巧妙,天衣无缝!让敌人无法识破你的虚实,就是个人的最强!”

  ??翔.达加德默然,魔武力一收,落到羽樱纤身旁,冷冷道:“不打了!”

  ??“为何?”

  ??“反正也不是你的对手!与其被你戏耍羞辱至死,倒不如给个痛快!”

  ??沉枫淡淡一笑,暂时把翔.达加德抛至一边,朝着羽樱纤笑道:“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人物,竟能请动得名动天下的圣舞天女来行刺于我。”

  ??羽樱纤的俏脸早已变得一片雪白,雪白的细脆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没有谁指使我,是我自己的意思!”

  ??“是吗?”沉枫漫不经心地一笑。“羽小姐,你要知道。面对着你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绝色美人儿,我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法可以让你后悔为什么要出生到这个世上来的。你想试试吗?”声音很轻很柔和,但其中的恐吓意味却绝对不会让人轻松得起来。

  ??羽樱纤娇躯微微一颤,不自禁地抖动起来。

  ??“请殿下降罪!”云城城主曼奇尼从主座上滚落下来,跪倒在沉枫身前,战战兢兢道。“属下竟然招来刺客,伤极殿下玉体,属下,属下——”

  ??“与你无关!”沉枫看了曼奇尼一眼,淡淡道。目光在厅中扫射了一周,“不知是否与人愿意出头为羽樱纤小姐说话的么?”

  ??众人皆是噤若寒蝉。谁不知道这时候挺身出面替羽樱纤说话,就是变相地承认与她一路,亦就是指使刺杀沉枫殿下的凶手,也就是自己找死!

  ??半响,厅中无声。

  ??沉枫仰天打了个哈哈。“羽樱纤小姐,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这群仰慕者们!平时一个个跟在你的身后甜言蜜语说得太多。可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个,哼哼!你难道还不肯招出指使者么?你说出之后,我绝不难为于你。今日之事,就此一笔勾销!”

  ??羽樱纤冷冷地道:“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任何人指使!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

  ??“个人的意思?那好!羽樱纤小姐,你为何要杀我?”

  ??“你当然不会知道的!”羽樱纤喃喃道,望向沉枫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毒。“为报恩而复仇!”

  ??“呃?”

  ??“当我童年之时,因战乱而全家流散,成了名孤苦无依的孤儿四处飘泊。曾在龙州流浪过一段时日。在这里,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大的贵人。”

  ??“他将当时饿倒在他门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我救活,并且好心收留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一切依靠,后来还送我去学歌舞。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羽樱纤。”

  ??“他是被我杀的?是谁?”沉枫奇道。

  ??“你不会知道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层贵族。却是一个因为你的野心勃勃席卷龙州的一个受害者!正是因为你夺取龙州后为清除异己而实行的一系列清洗中的普通一员!”

  ??“我今天来刺杀于你。不仅是要替恩公复仇,而且更是要向天下所有人表白,即使是普通的小人物,也有向当权者挣扎的勇气。只要为了公理,就不会埋没良知与勇气!”

  ??沉枫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神色阴晴变化不定,半响,才转身向南宫玉瑚和兰雅丝道:“羽樱纤小姐受了刺激,神志有些不太清醒。你们送她下去好生休息。要好生款待,不得殆慢!”

  ??上前踏上一步,杀气有意无意地紧锁住黑衣人翔.达加德。“你的意见呢?”

  ??翔.达加德沉默半响,才道:“我不能离开小姐,必须随时在她身边保护。”

  ??“随你的便!那你也随她们去吧!”沉枫淡淡道。

  ??听着厅外传来阵阵的铁甲索索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沉枫再度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冷冷道:“事发后到现在才赶来,云城的护卫治安真是让人想不泄气都不行!”

  ??* * * ??“恳请殿下放了羽樱纤小姐吧!”

  ??“真是麻烦!”看着主府外跪着的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尤其是以普通平民百姓居多,一致恳请为羽樱纤求情,沉枫大感头疼。

  ??“羽樱纤小姐为什么要刺杀这个什么沉枫殿下呢?她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对啊!羽樱纤小姐一直热心于救助我们这些可怜的平民。为此不惜得罪了许多有权的贵族,会不会是——”

  ??“这么说来,那这个什么殿下就该是坏人了。羽樱纤小姐是想要为民除害啊!”

  ??传言越来越多,越来越乱。到得后来,竟然变成了沉枫因垂于羽樱纤的美色而故意设计陷害,羽樱纤誓死不从等等诸如此类。部分热血沸腾的年青人竟然因此正气高涨,叫嚷着要冲进主府去把羽樱纤抢救出来。

  ??“如果不想法阻止这种疯狂思想的继续蔓延。恐怕你的龙州没多久就会完了!”兰雅丝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拥挤的人头,道。

  ??“女人?哼哼!女人都是祸水!”东篱散人坐在轮椅上,斜了眼睛看了兰雅丝一眼,阴阴地道。

  ??“真难以想象,一个风尘女子竟会拥有这么大的魅力!”沉枫喃喃叹道。

  ??盛庞丰新训练的杀手部队终于第一次起到了用场。但对象却是普通的平民。混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左边捅一剑,右边刺一针,暗杀了几个带头闹得特别凶的。局势才稍微松了下来。

  ??但这仅仅是治标,要从根本上解决,还得落在羽樱纤身上。沉枫摇了摇头。

  ??羽樱纤被安排在主府后花园的一座小阁楼内。上得阁楼进入她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她孤寂的坐在靠着花园一边的窗前,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雕。饭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玉颊异常的苍白,两眼空洞无神,仿似灵魂已死。

  ??“羽小姐!”沉枫柔声道。“为什么一点东西都不吃?”

  ??羽樱纤一动不动,??“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羽樱纤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那样的空洞,却无半点灵魂的生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你,小姐!”沉枫有些哭笑不得。

  ??“刺杀帝国皇子。这种极度罪状,难道还不该被处死吗?”

  ??“那也是该由我来决定!”沉枫苦笑道。“这就是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好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走?难道你不怕我再次来刺杀你吗?”

  ??“那是你的事!”沉枫耸了耸肩,无奈道。

  ??“其实我也很无奈!在革命的进程中,总是会有牺牲。在清洗中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无辜。更何况你真能够确定你的恩公一点坏事都没有做过,是个大大的好人吗?”

  ??“所以你就可以打着这种幌子任意主宰他人的生死吗?你这是狡辩!”羽樱纤厉声道。“这样只能愈发暴露你的无耻!冷酷!说到底,还不是你凭着你手中的权力主宰于此,否则,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对!正是如此!”沉枫点点头道。“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已是千载不变的真理。难道羽小姐到现在都还未看透吗?”

  ??“我是恶魔!我是无耻!但我只要认为我是对的,我就会去做。如果以后能够成功,造就太平盛世,可以挽救千万个像你童年之时的孤儿,你认为这是否值得呢?”

  ??“太平盛世?”羽樱纤连连冷笑。“在你治下的龙州与先前相比也没什么两样。竟然还有脸自称是太平盛世!”

  ??“那是攘内而未能安外的缘故。”沉枫厚着脸皮道。“外时刻有敌威胁,怎能安下心来治理内政呢?”

  ??话题一转:“你走吧!我不为难于你!”

  ??“你真是要放走?”羽樱纤也不以为怪,冷然道。

  ??“如果你真想再杀我的话。那你倒不妨留下吧!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丝毫的野心的。我的妻子和身边的另一个女人都是绝不比你逊色的绝代美人。我想她们可以照顾你。而且你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我是怎样一步步来实现那一番理想的!照你的话来说——那叫野心!”

  ??羽樱纤默然半响,才缓缓道:“我会的!”望向沉枫,秀目中寒光绽射。“我一定会,找到机会杀了你的!”

  ??“那随你的便!”沉枫毫不在意地道。

  ??“翔.达加德!你呢?”沉枫头也不动,淡淡地问道。

  ??翔.达加德那冰冷的声音自窗外飘了进来。“羽小姐在哪里,我也跟在哪里!”

  ??“如此甚好!”沉枫微微地笑着。

  ??* * * ??大风起,草原上显示出一片肃杀。

  ??无数的蜻蜓在翩翩中随起随落,西天远际镶染着一片淡淡的金黄颜色,落日只剩下最后的一些余晖,像征着白昼的即将结束。

  ??月倾悠迎风而立,站在这片清新的泥土之上。狂风扑面而来,只吹得她的衣裙飘飞烈烈作响。乌黑的云丝被卷起斜拉在空中,娇躯轻晃,似乎对这狂风显得有些娇弱不胜力。

  ??“公主!您千金之躯,不宜在此多站,恐有伤玉体。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奴一个人看着就行了。”侍立在月倾悠身后的黑衣老者劝道。

  ??月倾悠螓首轻摇,一双明亮的秋波落到前面那热火朝天的土木大工程上,方圆百丈的范围之内,却有着近千人在来回忙碌穿索。尘土飞扬,平阔的黑泥土地面已经被挖出了数十个极宽的深坑。坑与坑之间甚至已经被一条条羊场般的小道所打通。

  ??“没有亲眼看到‘那东西’的出土,我是不会回去了。我始终放心不下这边的情况。”月倾悠平静地道。

  ??“公主!”黑衣老者劝道。“关于‘那东西’,也只不过是您无意中在那些上古残简中发现的一副图形而已。究竟是否存在,也许仅限于传说呢?毕竟已经数千年都过去了,即使真的有过,恐怕根本也已是化为飘渺的尘迹了。唉!恕老奴不敬,这些天来您都一直醉心于‘那东西’的发掘之中,简直已经到了近于痴迷的程度,而对政事却未能处理。恐怕——”看到月倾悠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黑衣老者终于还是未能继续将话说完。

  ??突然之间,东南方向的一处大坑内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一个工人的锄头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工人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索了半天,才俯身拾起黑黝黝的一物来。坑中众工人都停了挖掘,向他望去,只见他手中拿着的那物黑黝黝的难密不透光,形状奇特,无法辩别其来历。

  ??月倾悠玉容一动,快速上前走到那坑边,自有下手人早已将那物递了上来。拿在手里反来覆去的把玩半晌,突然神情微微一动,现出一丝喜色,顺手将那物抛在一边,朝正怔怔发呆的一干工人叫道::“动手啊,别愣着!快挖啊,快挖!”

  ??众公人于是埋下头继续苦干。过了大半天没,突然有人一声大叫:“挖通了!挖通了!”顺着叫喊的方向望去,果然隐隐有一丝莹光从泥土深处透出,却是不知里面究竟是何所在。

  ??月倾悠俏脸上透出一片红晕,拂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下坑来,在那处仔细盯了半天,喃喃地低声自语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

  ??黑衣老者吃了一惊,骇然结舌道:“竟,竟真的找到了?简,简直是难以——”

  ??“从此之后!”月倾悠冷冷道。“唯我莲源月氏,独尊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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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三章 不速之客

 

     “你怎么看这回事?”兰雅丝将手中这两封飞鸽传书而来的急柬扔在桌子上,向沉枫笑笑道。

  自从沉枫首先收到华亚兵败身亡的消息,他的脸色就再没好转过。再待后来看到雪儿竟在帝都发动兵变,逐走喀丽丝和麦隆的报告。脸色更是阴沉地黑着,半响发不出半句话来。

  “散人,那你怎么看?”看到沉枫既然不发话,兰雅丝续而转向一旁的东篱散人道。

  “现下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既是一个扩张的契机,同时也是一个应势而来产生巨大威胁的难题。”

  “现在有两条路可以向外扩张。第一条就是向东。趁着喀丽丝刚逃回领地,立足不稳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东进,一鼓作气,能占多大地盘就占多大地。但问题在于喀丽丝只要稍一喘过气来,以她手中比我们多出十数倍的兵力,完全可以将我们轻松地吃掉。而且因此结下喀丽丝这样一个大仇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是得不偿失的。第二条路,就是西征西南诸地。此时因华亚之死的人心浮动,西南已经完全成为了散沙一盘。各地方贵族和土豪各自划地为王,但实力远不如我们,如能夺下西南作为基地,退可占守一方,进可窥夺中原,不失为一条攀天的捷径。但是—-”

  “同样!现在月氏击溃了华亚,现下势力正是如日中天,想必他们必然会趁势南下夺取西南诸地。我们如果向西进,必然是首当其冲。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与之匹敌。”

  “那倘若我们果真袖手不理,待月氏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整个西南之后,邻近西南的我们,仍不能避免与之一战。”沉枫双手交叉,十指间卡得紧紧的,沉吟道。

  “你好像忘了西南现在日轮教的势力可是不小。”兰雅丝提醒道。

  副座上的南宫玉瑚一蹙秀眉,亦应道:“日轮教在西南也确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是不知到时究竟会是敌是友。”

  沉枫轻轻摇首,道:“外部的问题虽然可能严峻,但尚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来解决。但真正的主要问题在于我们自身——是否已经准备充足了迎接一场战争吗?”

  半响,厅里竟无人接话。

  沉默了一会,兰雅丝才慢慢道:“主要还是兵力问题,此时我们手中所有的兵力尚不足十万,而且由于缺乏足够马匹的缘故,严重缺乏骑兵,基本都是纯步兵。要知道,月氏骑兵的威力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由于也曾在帝都亲眼目睹那支银色骑兵的强大攻击力,兰雅丝至今尚且心有余悸。

  “马匹?”沉枫眉头已经重重皱成了个“川”字形。“龙州作为东西商业要道,货源随时充足,难道还会没有马匹在市面上流通。”

  云城城主汗然道:“若是在平时,绝对是不缺马匹的。但可能是因为战时的缘故——但即使是战时,按理说马匹贩卖的生意会更好。所以属下怀疑是有其他势力在暗中卡断我们的战马购买源头。”

  “若非城主的亲戚广林先生不时给予我们支援。恐怕我们现在是连一匹马都在军中找不到。即使有广林先生的帮助,但那几百不到千匹的战马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兰雅丝道

  “而且随军魔法师的数量现在基本为零,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缺乏远程攻击的能力。”鲁本南不愧是魔法师出身,虽然对军事缺乏了解,却也懂得及时插一脚进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抱怨着难处多多。沉枫这时反而倒像个外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魔法师的问题由我来解决!”一个声音在厅门口突然响起。

  “是谁?”厅内众人这时才发觉厅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白色的身影。

  “你——水姑娘?”沉枫也不禁自椅子上站起身来。

  水晓韵此时的情形确实有些狼狈。秀发散乱,一身洁白的罗衣染成一块黑一块红的邋遢,且已经被撕裂成数片。

  “师父她已经去了!”水晓韵咽声道。

  沉枫叹了口气。无论外界对华亚的评语如何。但华亚对他,确实还是挺不错的。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得到她的指点和帮助。

  “她老人家临终前可有什么嘱咐吗?”沉枫只能转开话题来变相慰藉水晓韵。

  “灭月氏!替她老人家报仇!”水晓韵的话语间透出浓浓的恨意。

  “这原本以为只是迟早的事。而且现在看来已经是刻不容缓的目下危机了。”沉枫苦笑着道。

  “与其待到月氏吞并西南后坐大势力再来收拾我们。不如此时就与之一战。月氏方挫华亚,虽气势正盛,但损失亦是惨重,可谓疲惫之师,而我们以逸待劳,先占天时!千里跋涉奔袭南下,已是失了地利。此番西南之战,重点是抵抗月氏南下,因此西南诸地领主的重点防备对象并非我等。可说占有一半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手,若不趁此机一战,恐怕以后晚矣!”望着水晓韵此刻狼狈疲劳的倦态,沉枫终于下了决断,毅声道。

  兰雅丝眨了眨大眼睛,檀口微张,似想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下了。

  “对于西南的豪强贵族,我们暂时应采取小心结纳宽容的态度,尽可能将他们融入到我们的战斗阵营中来。要知道,多一分地主的帮助,我们在未来的西南之战,就多了一分胜算的先机。”

  “别忘了还有日轮教?虽然对于它现在在西南的潜在势力我们还未得而知。但从天都之鉴城主都是日轮教中人看来,恐怕他们的势力已经深深渗透进了西南,甚至可能是整个大陆的各地了。对它我们不得不提防一二。”兰雅丝对在天都之鉴所受之辱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

  “日轮教?只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历来宗教起事,在大陆上都掀不起什么气候的。仅凭那群疯子般的信徒,既无固定军队,又缺乏正规训练,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沉枫不屑道。至少现在的他是这样看的。

  “烈魔谷一战,月氏的一半家底已随着‘暗黑之旅’同归于尽。”东篱散人那阴阴的声音再次在大厅内响起。

  “有鉴于此,月氏能腾出南下的最多兵力,不会超过二十万。因为徐君一直龟缩西北三州东端,除了前段时间扶植莫怀恩称帝外就没什么太大举动。但七十万兵力尤在。别看月氏此时威风八面,一旦后院起火,却随时都可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我们连十万的兵员都还欠奉。这都是因为——”侍立在沉枫身旁的凤翎终于鼓足勇气,装着无视兰雅丝那狠狠的杀人目光,插口道。

  “而且,我们和月氏相比,有个最大的优点!”东篱散人悠然道。“那就是龙州!”

  “后勤!”沉枫一下也醒悟过来了。

  “不错!西北本属荒夷之地,粮食本来就不能充分自给,再加上近年来连续征战,存储更是有限。就算月氏能尽力搜刮,但为稳固后方大局着想,能带南下的粮草定然不多。到那时,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就地掠夺,采取闪电战的方式一轮急攻。但这样一来,也必然会引起西南地主贵族以及平民百姓的不满。”沉枫兴奋地道。

  “所以战争的时间拖得越长,局面就会越对我们有利。”

  “也因此故,西南各部的豪强贵族,在成功击退月氏之前,只能以怀柔招抚,而不可动以武力。”

  “不过月倾悠那小贱人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了她呢!想不到那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清纯样子,心地却这么黑!连引发火山这么刁钻歹毒的点子都能想得到。而且还毫不犹豫地陪上了自己属下五万人的性命。如此之狠之绝,连我都自叹不如甘拜下风。”兰雅丝感慨地道。

  沉枫轻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当初那个活泼天真中而又带几分狡黠的月倾悠会做出这一系列事情来。或许,是心里不愿意去相信。

  “至于日轮教——”东篱散人沉吟着。沉枫稍稍眯起了眼睛,但从那细小的缝隙间仍出透出暴涨神光的余辉,锁住了东篱散人。

  “就暂时不去理会它吧!”东篱散人轻松地道。

  “散人能够顾全大体。晚辈正是好生钦佩。”沉枫淡然一笑,亦是轻松地道。

  * * *

  “禀殿下,有信到!”一名下人捧着一封信站在大厅门口。

  “呃!”沉枫淡淡地应了声,将信接了过来。信封上却是没有署名。

  沉枫眉头一皱,问道:“这信是给谁的?”

  “一名男子将信送到府门前,指定是要殿下亲拆的。”

  沉枫点点头,也不再问,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挑开。没有什么想象中的机关毒粉,但看了信的内容之后,本已稍得舒展的沉枫脸色,再次暗了下来。

  “信上说的什么?”南宫玉瑚看着沉枫的脸色愈加难看,关切地问道。

  沉枫略一迟疑,持信的手轻轻一颤,犹豫了半刻之后,终于还是将信递到南宫玉瑚手中。

  “彤璧?”南宫玉瑚匆匆一扫,玉脸上闪过一丝阴雯。

  * * *

  白衣的公子负手而立,孤立在那荒坡颠头,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的雪峰。高处不胜寒的冷风阵阵卷起他的衣袂,荡起一阵阵微微的波澜。

  一阵重重地脚步声传进了公子的耳膜。来者并没有刻意收敛起声音。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想让我怎么办?”沉枫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将消息给你带到,怎么办是你自己的决定?”

  “这是她的意思吗?”

  “不!”朱三公子缓缓转过身。“这是我的意见。她根本不知道我来找你!我想她也不会需要。”

  “既然她不需要,那你还来干什么?”沉枫冷冷一笑。

  “如果你也这么想的话,那可就真是人性最大的悲哀了!莫沉枫!”朱三公子淡淡地一笑,目光似利箭般直刺入沉枫的眼瞳深处。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因为这次的事件与你有关!羽四之死,和与月氏联手的失败,甚至教主之死都是因为你插手其中的缘故。而且线索所指,因为你的缘故,她因此而牵扯其中。所以长老会认为她和你有所勾结。所以要对她处以极刑,万蛇噬心而死。”

  “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的话。或者…还记得你曾对她有过的亏欠的话。就应该挺身而出,去拯救她。”

  “闯魔教?”沉枫仰天打了个哈哈。“闻说魔教内高手如云。别说魔教那些武功高深莫测的长老们,就是教众轮番而上,车轮战都能把我累死。你这不摆明了要我去送死么?你认为我会蠢得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而去闯魔教吗?”

  “我在城内的天龙客栈,只留三天。”朱三扔下这句话,再不理沉枫,就此飘然而去。

  * * *

  “你会去吗?”南宫玉瑚凝视着沉枫的眼睛,轻声地道。

  “不会。”沉枫垂下脑袋,不敢正视南宫玉瑚的目光,亦轻声回应道。

  “是吗?”南宫玉瑚既不惊奇,亦非欣喜,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这里事务繁多,月氏即将南下大战将至。实在无暇分心他往。更何况,这里还有你。”沉枫握住妻子的纤手,诚挚地道。

  “这真是你的心里话吗?”南宫玉瑚凝望着丈夫,将手轻轻地抽了出来。“如果真是的话,那我未免对你有了几分失望。”

  “在我的心目中,我的丈夫绝不是一个无情绝义的人。纵然你对彤璧并没有感情。但无论如何,你总是对她曾有过亏欠的,不是吗?她的未婚夫死在你的手里,而她本人又被你——现在她要遭受魔教长老会的处罚,原因也是因你而起。如果你的心真的没有因此而动的话,那我会对你很失望,甚至怀疑你的情感究竟有几分是真。”

  “玉瑚!她怎么能跟你比!”情急之下沉枫有些口不择言了。“你是我最爱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关心爱护的人。”

  “目前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事业。因以大业为重,怎么能因为这么私情而擅离。再说,我就此离去,实在是对龙州的事情放心不下。”沉枫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东篱散人虽然足智多谋,但心机阴沉,连我平日都忌惮他三分。他与日轮教主罗什孽磐结有旧怨,万一他趁此机在我离去之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恐怕对我们现下的局势打击颇重。兰雅丝未必能斗得过他。还有——唉!目下众多事情千头万绪,教我怎能放心得下!”

  “你放心去吧!龙州的一切事宜,有我在这里替你坐镇。”

  沉枫闻言如中雷击,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妻子。

  南宫玉瑚微微一笑:“怎么,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不,不是!”沉枫结结巴巴道。“只,只是我担心你——玉瑚,这样一来,真是辛苦你了。我怎么能——”

  “去吧!”南宫玉瑚眼眸中透出一抹浅浅的温柔。

  “好!我去!只是——苦了你了,玉瑚。”沉枫将妻子柔软的玉手握在掌心,眼中射出万般柔情,不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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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四章 妖兽传说

 

     在黑夜之中,四周漫天的火把红光耀天,绚亮灿烂。连那高悬于夜空中的圆月都因此而看起来添了几分红色的妖异。

  在这茂密的盘古森林深处,一眼望去四处俱是林木葱葱密绿,然而,就在这片古老森林的中心,一片平静美丽得如同一面小镜的小湖边,千余名身着奇装异服的蛮族人环绕在小湖的周畔,个个凝神戒备,手上的火把倒映在湖面,耀动着妖艳而眩目的粼粼波光。

  小湖周围的大片空地上,数十名五采蛮族内平日难得一见的长老和贵族们聚精会神地仆伏在地,凛然而敬畏地凝望着湖中心那座光滑如平镜的高凸巨石。

  五五二十五名上身赤露的巫师一边卖力吹奏着手上的牛角,一边环绕湖心那高凸的巨石,跳着一种奇异的舞蹈。头上五色的彩羽在跃动着微微颤抖着。大片数不清的五采蛮族的族人敬畏地站在遥遥的远处,围着长老贵族们不断地膜拜叩首,并不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奇怪叫声。

  从蛮族人堆中缓缓走出五人,头上分插五色彩羽,正是五采蛮族的五族族主。曾于帝都现身的赤族族主也在其中,不过这五族族主只有她一人年纪最轻,尚是青春年华的少女身。其余几名族主都已至少是四十以上的年岁。

  那年纪最大,头插白羽的白族老者双臂向外缓缓舒展开,扫了四族主一周,道:“数千年来,我五采之族终于再次面临到了攸关生死存亡的时刻。于此月圆圣夜之时,我们五族主再次于圣地聚会,希望能这次聚会能得到智慧的神喻,帮助我们渡过眼下的危急难关。”

  “事情竟有这般严重吗?”赤族族主疑道。“我们不是已经和莲源月氏的大军联合击败了伊达正航,连华亚的‘暗黑之旅’都已全军尽墨。前途局势应是一片大好才好。为何有攸关生死存亡此言之说?”

  “赤族主!”白族族主转目看了赤族族主一眼,缓缓道。“你却应该清楚。对于吾族来说,所有任何非吾族类之人,尽皆是不可信赖之辈,皆是可杀之人。莲源月氏虽现下与吾族正联合横扫大陆北部,关系之密切,可说正是处于蜜月期间。但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又如何能够对莲源月氏完全信赖。”

  “这我自然清楚,可是我却不明白这与攸关吾族的生死存亡有何关系?”

  “莲源月氏的复兴,对于吾族来说,其实亦是一股新的威胁。月氏越强,对吾族的威胁亦愈重。在与华亚的烈魔谷一战中,莲源月氏的公主月倾悠,竟不顾同盟之谊,牺牲吾族数万战士为诱饵。此等背信离德忘恩负义之事。各位族主相信深有体会。”

  说起此时,其余四族主脸上均现出切齿之色。五采蛮族在那一战中牺牲颇重,对于人数本就不多的五采蛮族来说,在无辜地为月氏配上牺牲掉数万族人,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莲源月氏此次的重新崛起,若有起先有五采蛮族借兵的全力支持,绝对无法成功至此。想不到突然竟会来了这么一手。虽然事后月氏第一时间内主动请罪,陪罪送礼开条件等好话说尽,但无论如何。却再也无法挽回那数万族人的性命了。

  “焉知那又何尝不是莲源月氏借以打击我族实力的一个手段呢?”白族族主的声音在这时听起来竟是那般的飘渺与沉重。

  “但此时吾族却又万不能与莲源月氏翻脸。月氏固然要借吾族之力重新复兴当初的莲源帝国。但吾族又何尝不是希望借重月氏的力量突出西北,完成吾族重兴的千年大业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仅有增强吾族自身实力一途才是最重要而迫切的。”

  众族主尽皆颌首称是。

  “不知白族主你是否已经有了什么好的主意呢?”

  白族族主昂首望向半空那妖异的圆月,一字一句地缓缓道:“我要打开浩——劫——之——门!”

  四族主面上同时变色。

  那头插黑羽的墨族族主乃是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妇,首先质疑道:“白族主,请恕我直言。这浩劫之门乃是我五行之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即使五族之内,亦只有族主能有权得知。据说我五行之族之所以世居于此,便是为守护此门之故。究竟这浩劫之门中有什么,即使我身为一族之主也不得而知。如今白族主你却要违逆祖先遗言。恐怕行为不太妥当吧!”

  白族族主也不生气,淡淡道:“墨族主你休要冲动。诸位族主可知,这浩劫之门的传说究竟是有何由来?”

  其余四族主尽皆摇头,彼此对望,目中俱都充满疑惑之色。实际上,这浩劫之门的秘密,也一直仅是掌握在五族之首的白族手中。其余四族,确是无从得知。

  白族族主似乎很是满意四族主的反应,缓缓道:“说到这浩劫之门。先要从这片影月大陆的真正来历产生说起。

  在我们所知的这片广袤的世界之中,影月大陆并非是唯一存在着的陆地。据族内秘传下的残篇记载道:影月大陆本来是一个更为广阔的大陆的一部分。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地层分裂,经过了数万年时间的飘流,影月大陆逐渐从原大陆中分离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所谓太古时期的魔法,实际上也是自那块原大陆中带过来的。

  而在当初影月大陆真正最开始独立成一块时,也就是所谓的太古蛮荒时代。人类并非是大陆上唯一存在的智慧生物,还有着许多其他神秘古怪而强大的异族,都是从原大陆一起分离过来的。只不过在人类的数量优势和同心协力的联合下,终于击溃了其他种族,成为了大陆的主人。而那些战败的种族,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莫非那些种族被人类灭族了?或是到现在还有存在?”赤族族主毕竟是少女心性,性格再是老成持重,好奇心仍是最为强烈的,脱口问道。

  “这就是与我所要说的浩劫之门有关的了。”白族族主缓缓道。“据说当初太古魔法的繁荣与强大远超乎现在我们的想象。在诸族长期的混战撕杀中,各族间的仇恨已经到了完全不能和睦化解的程度了。面临着人类军队的威胁,其余诸族在大陆上最后竟找不到一块栖身之地。其中一些强大的种族,利用着极为强大的空间魔法,重新逃回了原大陆。

  未能及时逃走留在影月大陆的其他种族,几乎都被人类逐一灭绝。但有一种被称为‘妖兽’的种族,虽然数量极少,也并不强大,但它们却有着一种极特殊的本领。能凭着肉身长时间停留在空间与空间的缝隙中。正是因为它们的这种特殊本领,使得当时人类对它们的屠杀并不彻底。最后还是利用它们这一特性,将它们全数封印进了空间的缝隙。”

  “而这里——”白族族主苍老的目光落在了湖心那块光滑如镜的高凸巨石之上。“就是当初封印妖兽们的最大空间缝隙所在,它,就是——浩劫之门!”

  四族主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墨族族主骇然道:“那,那你——”

  白族族主续道:“为了防止妖兽可能出现的遁逃,我五行之族由此而成为了守护浩劫之门的存在。外界那些人根本不得知情,居然称呼我们为蛮族。殊不知我们才是真正自太古就存在的正统人族,是大陆真正的守护者和保卫者。”

  “那为何还要打开浩劫之门?难道你不清楚它一旦打开之后的后果吗?”墨族族主愤然道。

  “因为——只要妖兽能为我们控制。凭借着它们的强大力量,我们五行之族必可重返中原大陆,取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一切!重新成为大陆真正的主人!”

  墨族族主再次表示不同意。“我五行之族在此地繁衍已有数千年,生活习性已经惯定。何必定要插手进那大陆中原的俗事呢。再说,既然我们已经与月氏结盟,让他们作我们的代理人岂不是更好。”

  “月氏?”白族族主一阵冷笑。突然厉喝一声:“月氏?墨族主,难道你到了此时竟到月氏还存有幻想么?”

  “月氏与吾族纵有冲突,但也不过是因为在外的利益分摊不均而已。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进入这盘古森林之内。”墨族族主柔声道。“其实根据祖先遗训,我们最好不要插手大陆之事。此番与月氏合作,是白族主你一力提出,此时却又是你主动鼓吹反对——”话说到这里,墨族族主终于停住了。因为,白族族主的脸色已变得难看起来。

  墨族族主轻轻叹了口气,轻摇螓首,苦笑了一声,闭上嘴,再不开口。

  “现在,诸位族主以为如果呢?”白族族主目光缓缓扫视了四族主一周,淡淡地问道。

  赤族族主当先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烈魔谷一战,她赤族族人损失最多,自是感受切身之痛最深。再说,初生的小母牛犊,永远是不会考虑到遥远的后果的。

  褐族族主望了弥尔克一眼,虽然微有不豫之色,但还是续赤族族主后第二个举起了手。

  五族主已过其三,剩下的反对之声实际上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墨族主轻叹了一声,望着身边犹豫不决的青族族主,只有无奈地苦笑。

  见其余四族主都已同意,白族族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五行之族虽然个人力量强悍,但毕竟族人数量不多。能够出战的不过二三十万人,比起其他势力相去甚多。是以我才会有借助外力一想,打开浩劫之门。”

  “既然如此。那为何当年伊达正航侵略我族之时,不打开这浩劫之门呢?”赤族族主置疑道。

  “那是因为时候未到啊!”白族族主叹道。“这浩劫之门并非人人都可以打开的。封印这妖兽之时,是以当时我族一位身兼五行之质的族人为封印载体的。同样,解开浩劫之门的封印,必须也要一个身兼五行体质之人作为祭品。否则,即使我五人合力发动五行之阵,也不过能勉力打开一极小的缝隙,且时间极短,放出的妖兽自然也极为有限,根本不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同时身兼五行体质,那,那岂非就是传说中的圣婴?”一直未主动开口的青族族主惊呼道。

  “不错!身兼五行体质,男为圣子,女为圣女。在我五采之族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同时统领五族。连五族长都必须位居其下。”

  “因为圣婴,本就是为了封印的浩劫之门而存在的。”白族族主淡淡道。

  “听您的语气,难道圣婴已经出世了?”褐族族主憋不住问道。

  沉默了半刻,白族族主终于开口道:“圣婴,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出世。只是甫一出世,便已经失踪了。”

  ***

  圆月升上高空,血红色的诡秘月光透过下面无数人手中高举火把的重重折射,落到地面上由五族主组成的一个奇特阵形之中,瞬时光芒大盛,一道刺眼的金光电射而出,照到湖中心那座光滑如镜的高凸巨石之上。

  金光照射在平滑的巨石上,突然像水滴一样向四周扩散开去,只是倾刻,巨石已被染成金黄色。一轮金黄色的圆轮,在巨石的中心慢慢地浮现出来。像一面镜子,更像一座圆拱的弧门。

  阵阵撕心裂耳的恐怖低吼,自那轮金黄的圆轮中点点滴滴地透了出来。随着吼声的愈来愈大,金黄色的圆轮逐渐透出丝丝的黑色,被黑雾所弥漫,在流逝中蒙上了一层黑影。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圆轮中逐渐浮现出了它的影子。“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无数道闪电自圆轮中暴射而出,落到平静的湖面上,溅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湖水汹涌地激转起来,倾刻整个小湖便如沸腾的锅水,向四下炸将开来,十余丈高的波浪瞬息翻涌,形成一道道巨墙,接连不断地朝四周岸边推进。中空高悬的佼明圆月似乎也因此而蒙上了一层暗色。狂风乍起。大片的火把因此而熄灭。在轰隆雷声和噼里啪啦的闪电长啸中天地间一片天昏地暗。

  在雪亮的闪电之中,把那道黑影照得分外明亮。那是一个身长十数丈的硕长身影,通体青黑,头上三对长粗若儿臂的交角闪闪发亮,身上镀满了青灰色的鳞片,血盆大口张开简直能一口气同时吞下三个人,惨绿色的眼珠绽射中愤怒的凶光,阵阵摧人心肺的吼叫声如炸雷般在下面众人耳边接连炸开。功力较弱的蛮族人已是被这震天的狂号震得昏了过去。

  金光一散,圆轮已全部染成了一团深沉的漆黑色。黑影似乎突然间摆脱了什么束缚,狂吼一声,自圆轮中一跃而出,庞大的身躯瞬息自数百丈之遥的湖面高空滑过,朝着湖畔的众人扑了过来。

  五族主同时收手,圆轮的影子淡淡隐去,打开通过空间缝隙的浩劫之门终于再次被关闭。

  望着急速奔来的妖兽,五族主心中都难免有几分紧张。赤族族主首先发难,纤手一扬,一团拳头大小的淡金色火球试探性地朝着妖兽射去。妖兽竟然不避不闪,狂吼一声,大口一张,硬生生地将那团火球吞了下去。只是稍滞了半刻,又恢复了若无其事,当先就朝着赤族族主扑了过来。

  五族主同时变色。要知赤族族主那团火球虽然看似极小,但色呈淡金色,分明乃是火系术法中高阶的三味真火。威力远胜普通的火焰十倍。这妖兽挨了一记却若无其事,实是不可思议。

  妖兽张开巨口,随着再次的一声狂吼,一股巨大的气波似利箭般喷射而出,仿佛升起了一个耀眼的小太阳。恐怖的爆炸力在方圆十数丈瞬息扩散开来,几个闪避不及的倒霉蛋在这恐怖的爆破下被炸得尸骨无存,

  五族主同时发力,才堪将这正面而来的强大冲击力挡了回去。妖兽可能也是未料所及自己的攻击竟然会被反弹回来,再加上这反击之力也委实可怕,妖兽竟然正面中招,挨了个灰头土脸,喘息着调气。

  趁着这难得的空虚,白族族主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瞬间已到了妖兽的身前。异常矫建的身手,根本难以将他同已经步入天命之年的老者联系起来。

  白族族主双手一挥,双手已分别多出了两片光刃。光刃前方能量催发伸长,轻易地穿透妖兽防御的空隙,插入了妖兽的腹下。“铛”的一声轻响,点点血光溅射而出。

  这妖兽虽然身躯庞大,但看起来转动反应却较为缓慢,半天才反应过来,伸出巨大的爪子,愤怒地向白族族主抓去。

  白族族主哼了一声,迅速抽身而退。心头的惊骇却是越来越大。虽然他那一击已经轻创妖兽,但方才一击他却至少已经运上八成功力。而且光刃刺上妖兽鳞甲之时,竟发出有如金铁相撞之声,异常坚硬难入。

  青族族主双手一阵连弹,自地面连续飞出重重蔓枝束缚住妖兽的四蹄,褐族族主也不断使出流沙术、土墙都一系列威力小的土系术法将妖兽困在原地。墨赤二族主则趁此机连续祭起威力强大的水火魔法一阵狂轰。

  妖兽在青族族主的青木术法的束缚下尚自有力的不断挣扎着,上下跳跃,昂首怒号。吼声如焦雷连击,刚猛无匹,骇人心魂,周围那些功力较弱的早已退得开远远的,只余下五族主在此与妖兽大战。

  妖兽兀然震天裂地地怒吼一声,吼声中夹杂着震人心魄的野蛮恐怖精神力量,青族族主只觉心头突然一跳,眼前的景色竟也为那妖兽的野蛮长啸都为之一花,头疼欲裂,手上随即为之一松,竟让那妖兽就此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赤墨二族族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因为那妖兽在怒吼中再次吐出一股强力的冲击波迎面而来。

  一声清亮的长啸响起,白族族主不知何时已到了妖兽所在的上空,双手一合,两道光刃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匹练般的光华之剑,外溢的白光比先前盛出数倍,可想威力也远胜先前。就在那瞬间光剑外罩的白光更为之灿烂的一放,剑尖笔直地射出一道长长的光芒,划破天际,直冲地面而来。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光芒竟深深刺入了妖兽的天庭盖,炸裂开来。

  妖兽负痛,“嗷”的狂啸狂吼,力量骤然间竟似增了十倍不止,身体周围竟多出了一层巨大的电网,噼里啪啦地向外喷射出尺长的电光,突然瞬息电花飞舞,激射飞溅如倒海排山般形成恐怖近两人高的电墙;刹那间巨震轰鸣,耀目生辉,如此威势,四族主正面竟也再阻拦不住。

  白族族主自半空落下,朝四族主厉声喝道:“全力出击!”

  五族主联手全力一击,放眼整个影月大陆,能接得下来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妖兽天灵挨了白族族主重力一击,已是受了重创,再加上五族主再不保留全力出手,正面一击实是无力再挡,悲嘶声中,眼耳口鼻尽数渗出墨绿色的液体,缓缓地倒下。

  看到妖兽终于倒下,五族主对视苦笑一声,才发现此时个个都已是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尽皆跌坐在地上。

  看着周围遍地狼籍的惨状,白族族主此时也不禁苦笑道:“我现在只希望一件事。”

  “什么事?”青族族主大口地喘着粗气,问道。

  “希望刚才那只妖兽万勿是妖兽中的低阶,而是难得出现的高级中的一只。”

  白族族主是一力主张放出妖兽的主事人,连他都如此胆寒,可想刚才的妖兽之威,确是让这五采蛮族的五位族主寒了心。

  “也许,我们不该——”半响之后,墨族族主慢慢开口道。

  “不行!”白族族主断然拒绝。

  “刚才大家已经看到了妖兽的威力了。我们只要能打开末日之门,放出数量不多的一批,加以利用驯化。这前所未有的妖兽骑兵!必可以成为吾族将横扫大陆的超级武器!”

  “只希望将来这超级武器不会成为反噬我们自身的梦厣。”赤族族主喃喃道。

  听了赤族族主的低喃,其余四族主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

  淡色的月光洒下,照着满地一片的尸体,阴风阵阵,宛如将人带到了地狱。

  沉默了半响,白族族主才再度开口道:“我们五人联手发动阵法,才仅能放出一支妖兽,看来的确非要有圣婴不可。否则大事难成。”

  “那现在圣婴该在哪里呢?”墨族族主凤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望向白族族主,缓缓道。

  “我想,她应该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感觉得到。”白族族主眯起长长的皱纹,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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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5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五章 神秘丽人

 

     在下了决断后,第二天沉枫便随同朱三公子一路北上,略为向东偏行,去往的方向应是中原腹地。

  途上不时遇上了荒废的村落,因天下战火再起,大多数的村民被迫流离失所背转乡土,举目之处一片荒凉,满目疮痍,瞧得沉枫亦不由黯然兴叹。

  待过了昆吾主脉,真正越了东西之界,朱三公子遂专找荒僻无人的山野走,一路翻山越岭,好在对两人来说,这些险山难路只如履平地般方便。

  这一日,行经一处小镇,天正热,两人也是走累了,便找了处茶棚下来歇歇脚。喝着几文钱一碗的粗茶解渴,倒也聊胜于无。

  一阵如兰如麋的香气夹杂在迎面而来的山风中吹拂过来。似觉有异,沉枫随之抬起头来。发现邻座已不知何时多了三名女客在歇息。

  第一眼看到的是中间那宫装女子的背影。即使从背后望去,看不见面貌,但绝美的身形纤细柔软,腰肢盈盈不足一握,骨肉停匀,柔纤合度,盈盈巧步,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轻轻飘洒在风的世界中,风姿优美至无可挑剔的地步。

  荒山之间,怎么会有这等出色的女子突然出现呢?两人同时打了个眼色,心中俱都满是疑虑。莫非是冲着二人来的?

  沉枫心下转了几转,突然微微一笑。发动了他在帝都时所学来的念动魔法。

  那两名侍女模样的女子首先感到身体不适,娇躯微微一颤,看来可能是在运功察探吧。但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的。一名机灵一点的侍女,眼光一斜,看到沉枫和朱三两人各具奇相,体格轩昂,相貌不凡,绝非常人。转头朝着中间那名宫装女子低声嘀咕了两句。

  那宫装女子听到侍女的话,便回过头来,瞧了两人一眼。她不回头也罢,此番回过头来,天地之间,似乎都顿然失去了颜色,只见她眉目如画,娇靥如玉,娇艳欲滴,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美目,仿佛能勾人魂魄,竟是当世罕见的一代尤物。

  她也许不如兰雅丝的绝代艳丽,也许不如南宫玉瑚的气质高华,也许不如广心的清幽淡雅……她也许并不能算绝顶的美丽。

  但她那眉宇间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妩媚之色,却足以令人心动神弦,乃致疯狂。

  她便如同一团火焰,能融化一切男人的春火,使得让人明知火热却又忍不住飞蛾扑火般的趋近。为一层薄冰所包裹的火。

  此刻,她秋波轻轻一转,其间带着淡淡的一丝惊讶,似乎还带着一丝埋怨,仿佛是在无声地询问着邻座的两位方才举动意义究竟为何。

  沉枫心尖微微一颤。念动魔法再也发不出来。

  朱三脸色一变,压低嗓子向沉枫道:“这女人邪门!我只多看了她几眼,就不禁心动神摇,难以自制。眼前晃动的全是她的影子。”

  沉枫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的情形也不比朱三好得了多少。低声道:“媚术?”

  因为沉枫与朱三两人俱非喜好女色之人,而且心志坚忍,绝非常人能比,连他们两人都为之心动神摇,难以自制,那这宫装女子确是邪门无比了。

  朱三摇了摇头。“至少绝非我所知晓的任何一种迷心术。她应该不是以媚术迷人的。”

  沉枫轻哼了一声。“难不成我们两人还会是贱骨头不成,被她这么轻轻一笑,骨头都似给轻了二两。”

  朱三微微变色道:“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女天生媚骨,对男人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即使如我等修习过心功的人亦很难例外。关于这种女子的传说,以前也仅仅是听说过。想不到今日竟真能得见。”

  两人底下正低声谈得起劲时,宫装女子却兀地站起身来,回头再朝两人嫣然一笑,才向两名侍女招了招手,婀娜的背影娉娉婷婷地就这样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了。

  ***

  虽然路上遇到了这神秘得出奇的丽人,但对于两人来说,也不过是一朵小涟漪而已,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又连续走了几日,到了一座莫名的高山。翻过半山腰,却发现前方有一座精致的凉亭。朱三公子半声不吭,遂走进亭内,拣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沉枫微奇,想不到到了这处朱三竟会主动停下来歇息。对于两人来说,才走这么点路,自然是不累。心下正自猜疑,山脚处传来一声尖啸,接着又是另一声长啸传来。

  衣袂破风声才从山路处传来,脚尖点地声已到凉亭之外,仅凭这一手,便可知来者必是内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两条身影在亭口慢慢浮现出,左首那人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背插一柄特大的铁锥,一头弯卷的淡黄色头发,勾鼻深目,应是具有异样血统,眼瞳内竟闪烁着点点幽幽的绿芒,乍看之下就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

  右首那人却是一名身披僧袍的光头僧侣。年纪应是已近五十了,不过怎么也称不上慈眉善目。

  黄发大汉扫了朱三公子一眼,阴恻恻地笑道:“不知前段时间朱三公子又有什么贵干去了。您老可真是贵人多事忙呢!咦,你身后那小子是谁?看样子倒不像是本教中人。”

  朱三公子理也不理那黄发大汉,兀自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上的雕刻工艺。

  那光头僧侣怪声怪气道:“朱三公子乃是咱们魔教年轻一辈的大人物,声名远震天下。小孩儿听了都要害怕,哪里会把咱们两个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呢!”

  黄发大汉佯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那倒难怪了!朱三公子咱们惹不起。不过这位朋友,我们倒可以好好亲近亲近。”话音刚落,兀地抢上前一步,背后的大铁锥如毒龙般跳起,向着沉枫的眉心点来。

  沉枫微微一皱眉头,衣袖一卷,轻轻拂在疾速点来的铁锥锥身上。相信袖上所蕴的三成般若之力,已经足够给这莽汉点苦头吃了。

  黄发大汉闷哼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开数步,脚下一个不小心,竟到了亭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颜色变幻不定,也不知是吃亏后的情况,还是亦有的羞愧心的反应。

  朱三公子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黄发大汉的吃亏,亦只是冷冷地一笑。

  那僧侣模样的光头人干笑着道:“好了,好了!黑龙,连朱三公子带来的人你都敢冒犯。时间不早了,一切先到了总坛再说。”

  黄发大汉呲牙裂嘴地狠狠瞪了沉枫一眼,悻悻地再次踏入亭内。但这次只站在朱三沉枫对面的边廊,真的未再次挑衅。

  也不知朱三公子趁沉枫不注意时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只听“卡”的一声机括转动的轻响。朦胧的白光自亭外升起,交织在空中折射落下,形成一股光罩,将整个小亭笼罩其中。白光的光芒将外面的所有景物都完全遮蔽。只有从六识感觉传来的微微颤动,才能觉察出一点诡秘。

  “空间魔法?”沉枫到底是学过魔法的人。再联系起这荒凉的深山小亭,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以目示问朱三。

  朱三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正是空间魔法。”

  “看来这应该是空间的魔法阵。早知如此我方才倒应该多观察观察亭边的布置才是。”沉枫有些懊然。

  “这空间魔法阵自然不是本教中人布下的。而是不知多少年前被本教发现的,所以后来才有的总坛迁移之事。估计这古魔法阵应是太古魔法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

  才几句话的时间,这时轻微的颤抖已经停止了。显然已经传达到了目的的。白光散去,众人已不再身处亭内,而是站在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中心。朱三当先走出。

  沉枫这才发现所在之处竟是一块辽阔的碧绿草地。波浪般的青青碧草犹如地毯般向周围绵延铺展。在前方的尽头有一处小黑点。对于身负六识神通的沉枫来说,自然是很容易就看出那是一座精美的园林建筑。

  转目四周,在广阔的大草坪上,星罗棋布地分散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假山奇石,寥落的花树点缀在最四周,再加上头顶上的天空白云丝丝飘渺如烟,碧空如海,一切都是显得那样的空灵剔透。梦幻般的景色,只让人疑在梦中的桃源。

  沉枫踱着步子转了两转,由衷地感叹道:“真想不到魔教的总坛所在竟会是在这样的一的地方!”

  朱三公子淡淡道:“那你以为我们魔教总坛会是一副怎样的壮况。纵然我们魔教以魔为名,崇魔为圣,但正常的审美观还是不会与其他人有异的。那些恶心恐怖的景色,与我们还是无缘的。”

  沉枫理解地点了点头。

  朱三沉沉地望了沉枫一眼,突然道:“你可知道吗?魔教的总坛所在,向来都是不为外人所知。除了教内身份较高的核心人员,连低级的弟子都不得而知。若是外人擅自进入,那更是不得了的大事。”

  接着苦笑了一声。“若是将外人引狼入室。那可是等同叛教的最高最名。要身受三十六种刑法磨尽七七四十九天才准致死。手段之残忍,直可令人不寒而栗。”话声微微有着颤抖,连朱三公子这种人都能为之恐惧,可想刑法之毒。

  沉枫双目间闪过一丝异色。“那你--”

  “不错,现下我已是犯了这等罪责。恐怕受刑处死也已是难免的了。”

  “为什么?”

  “难道你这样做竟是为了她?”

  朱三默然不语。

  踏进园林,便感受到万绿丛中的蓬勃生机。甫一进门便是一座幽碧的小湖,湖之上一条水晶小径婉蜒曲折,通向身后湖心中央小巧玲珑的宫殿。湖水光影摇曳,湖面莲叶漫漫,衬著周围树影迷蒙,光暗色调的搭配转换巧妙,愈加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迷离变幻。

  白衣胜雪的美貌侍女,自水晶小径的一端缓缓转了过来。朝朱三微微一曲身。

  眼睛大大的侍女看着朱三公子,抿嘴一笑道:“三公子总算赶回得及时。再过两个时辰,大会便要正式开始了。”秋波一转,落到朱三身后的沉枫身上,“这位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难道是自外地分坛赶来的吗?”

  朱三公子脸色微微一变,淡淡道:“不该过问的事,便不要多问。”随手自侍女手中托着的水晶盘上取过两件白袍,一件披到沉枫的身上。低声道:“接下的一举一动都要听我的吩咐。否则不但难救出彤璧,甚至连你我自身都难以保全。”

  沉枫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

  随着水晶小径蜿蜒曲折向前,到了尽头的宫殿。朱三当先踏入,广阔的大殿之中,已密密麻麻地存在了不少人。朱三不想引人注意,拉着沉枫钻进人堆旁边的角落。

  与外面空灵秀丽的景色相比,殿内显得是异常的朴素。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一片空空的白。

  在大殿之上,只有阶层的最上方稀稀疏疏地摆了十几张椅子,那是只有魔教中身份中最尊贵的长老才配拥有的位置。下面这数百人都只得干站着。在那圈椅子的最正中,是一张宽大得异常的金黄色太师椅,椅身椅臂到处缀满了不少明珠、钻石、和诸般翡翠宝石,尽是珠光宝气。与其他十几张黑色的椅子相比,显得格外耀眼,光彩夺目。想必这就是魔教教主的位置了。不过斡勒翰已经被干掉了,且不知是谁来坐这位置呢?沉枫心中暗道。

  等了半天,又从殿外碌碌续续地来了不少人。终于,从殿外转出一行人来。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看起来其中最年轻的也都四十多了。应该就是魔教长老会的那群长老们了,不过使沉枫感到奇怪的,是在这行的最后,竟然有着一名面上罩着狰狞面具的黑袍人。

  这群老家伙倒是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见到这群老家伙出现了,纷扰的大殿刹时变得寂静起来,一个人人都如泥塑木偶般一动不动,气氛变得异常奇怪,在这种情况下,连颗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只那带面具的黑袍人却站立在座位的一侧,双手拢在袖内,宛如完全局外人的陌生。

  虽然长老会的诸长老个个都是形像特异,但沉枫的注意力,此时却是落在那最下首的那面上罩着狰狞面具的黑袍人身上。

  朱三也发现了沉枫的视线所落之处,一皱眉,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人我以前从未见到过。应该不是本教中人。”

  坐在正中位置(教主位置)偏右一点的一名大大脑袋的老者,缓缓自椅上站起身来,扬声道:“诸位魔教的弟子们,你们在场的各位,都是我魔教的精英。这次长老会决定召开这样一次大会,目的想必你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清楚了。除了要对我教内几名叛徒的处置之外,还有就是重选教主!重新光我魔教……”罗罗唢唢了一大半天。

  就在这大头长老正说得起劲之时,从大殿的两侧,分别走入两行人来,魔教诸长老处在中心,成了均衡的天平之势。

  左首一行人仅有三人。只是令沉枫有些惊诧莫名的是,前几日在荒山所遇的那名神秘丽人竟也在其中。另外两名男子则将头脸尽都敛藏在黑色的宽大斗篷之下,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那神秘丽人似乎有所觉察,稍稍偏转过螓首,朝着沉枫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笑。倾城绝丽的嫣然一笑,不知迷倒了在场的多少男人。只有少数心志坚忍者尚能不为其所动。就连那大头长老也面上微微变色。

  右首一行人也并不算多,不过五六人而已。当头一人面色威严,长髯高冠,望之竟有种不怒自威的高位者之气。

  底下的朱三见了那人,亦吃了一惊,低呼道:“雁宫掌门!殷化眉!”

  “什么?”声音并不大,旁边的沉枫自然听得清清楚楚,闻后亦不禁随之动容。

  那雁宫掌门殷化眉哼了一声,朝那大头长老道:“奇长老你倒不妨先给我们一个交待了再去招呼其他可好。把客人晾在一旁,恐非魔教的待客之道吧!”

  奇长老转身向那神秘丽人客气道:“现下先与雁宫的殷掌门有一场过节要算清楚。麻烦凤小姐先在旁边等候半刻。殆慢之处,先请原谅一二。”

  神秘丽人抿嘴一笑,轻轻道:“无妨。奇长老尽管请自便。”

  看了这幕,朱三和沉枫才真正吃了一惊,彼此对望一眼,脑中同时都转着同一个念头。“这女人真正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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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6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六章 渡河之战

 

     在这个晴朗天的下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

  两支一眼望不尽头的军队如同两条黑黝黝的怪兽,分别横弋在汉水河的两侧。刀戈如林,旌旗飘飘,层层叠叠如密林般却又井然有序。

  汉水河,作为西南地区最大的江河,大陆第一大河七色河的分支,今天将在这里见证着一场足以改变历史的激烈战争。

  也许真是因为沧海桑田的环境变化,在春暖花开之际,汉水河竟然还没有解除枯水期的危机。广阔的江面缩减到了原来的四分之一。在将近断流之处,江面甚至已经缩减到了可以以身入水而过的地步。昔日滔滔怒水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已再不复见。确是有些让人对景生情,不禁扼腕长叹的冲动。

  沉枫离开之后,南宫玉瑚将她以前作为南宫世家大小姐时的精明干练再度发挥了出来。龙州并未出现群龙无首的乱象,再加上东篱散人和兰雅丝的辅佐,一切都在照着往日的轨迹正常运转着。

  然而月氏领军南下的消息终究还是来到,打破了整个中西南部的平静气氛。果不如先前所料,西南诸侯根本不堪一击,缺乏统一的协调和精兵良将,很快就被月户礼打得七零八落。唇寒齿亡的危机,早早地传到了龙州。

  该来的终究会来,该战的,一战终究是不能避免。

  经过一番踌躇,南宫玉瑚终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坐镇龙州。由东篱散人和兰雅丝带六万军队出征西南。鲁本南、盛庞丰、凤翎三将都一同随行,再加上真正有与月氏作战经验的水晓韵的辅助。估计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六万军队,其中只有不到三千的骑兵,这还是兰雅丝煞费苦心才勉强拼凑出来的几千匹马,其余都是步兵。不过水晓韵来龙州时,还一路收集了两百多名“暗黑之旅”的残兵余部。都可以作魔法师使用,总算有了一支稍微象样点的魔法师团了。

  月氏此番领兵南下,还是由月户礼带兵。不过少了月倾悠在背后的运筹帷幄,月户礼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紧张。自烈魔谷一战后,月户礼就简直对月倾悠敬若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或许应该叫,佩服得心惊胆战才对。

  月氏大军一路南下横冲直撞,但基本上所攻击的主要目标都是大片的乡镇和广阔的山村地区,虽然偶尔也参与攻坚防御力较弱的城池。但也是以运动战为主要作战方式。野蛮点说,和强盗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性的强盗罢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直到现在月氏族人都还没明白这个道理。看来当年的莲源帝国倒真是亡得不冤啊!”兰雅丝喃喃地道。

  在惊闻月氏铁骑南下之后,西南各城的领主贵族们在惊慌失措中才终于省起了危险,慌忙拼凑起了一支联军部队,开始了扫荡工作。不过月户礼这家伙也兀太不上道了,尽管明知对手力量与己相差太远,却也不给联军打上一次仗的机会,存着猫戏老鼠的心理,迟迟不与其主力决战。以游戏战术撩拨着联军,一次次的骚扰袭击和疲惫战术将联军的气势逐渐拖跨。

  最后决定性一击的结果自不必再谈了。为了保存实力,月户礼并未下狠心展开大规模流血杀戮。但联军由此被击溃已是不争事实。四散逃溃,短时间内是再无回气的可能了。

  真正值得奇怪的是,日轮教竟然在此等大事面前保持沉默,自始至终都袖手旁观。控制下的地区也并未加入联军的行列。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准备迎接着月氏铁骑的蹂躏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越界而来的龙州大军,便成为整个西南,甚至整块大陆的焦点。两方大军的碰撞,足以影响着未来整个天下局势的走向。

  也正因为如此,双方都不敢冒然投下手上的筹码,在对敌了解不明的情况下,抱着同一种心态,不愿在城池处进行艰难的攻坚战,但在野外都彼此绕着大圈子。

  但在长时间耐心的磨蹭下,最后都选择了背水一战的方式。最终造成了双方大军隔河相望的形势。

  而这确实也是一种偶然。双方的大军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了汉水河的两岸。谁也没能来得及抢先渡河,而后来者也没能拣到个空子击之中流。所以也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双方在火辣辣的烈日底下都保持着惊人的耐心,都不敢抢先发起进攻渡河。

  终于,首先按纳不下耐心的月氏大军敲起了战斗的第一轮战鼓。第一轮近万的重步兵挥舞着手上的战刀,口中发出令人震耳欲聩的呼啸,在盾牌手的掩护之下,挟着地震山摇的气概如同潮水般的向龙州军压了过来。

  即使有盾牌手的掩护,但如雨点般落在月氏大军头上的箭枝,遮天盖日的大片阴影接踵而至,仍将大批的英勇战士逐一射个透心穿。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轮番不断的密集射击,几千把强弓不停地发出“吱啦”声的连弹,箭象那连续的暴雨一样倾泻到月氏战士的身上,在这种如蝗虫般的淹没战法之下,能够成功冲上对岸的已不到先前的半数。

  月氏那边也很快还以颜色。不过毕竟隔成长长的一条汉水河,即使水流最低处也相隔有四五十丈。除非使用强力弩弓,否则根本射不到对岸。而龙州军则可以放心地对着河水中心无还手之力的重步兵大加屠戮。白浪的河水被染得鲜红,一轮轮的堆砌下,渐渐被沙石和血肉所填平。

  不过蚂蚁多了尚且压死象。月氏大军本就比龙州军多上将近一倍的数量。在前赴后继的尸体堆积下,终于填出了一条渡河的道路。踩着血肉搭建的桥梁,大规模的后继部队终于一鼓作气地冲了过来。

  当将近十万大军挟着一通鼓的气势冲过来时,根本是锐不可挡的。龙州军方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弓箭手来进行全面狙击。在东篱散人示意下,信旗挥舞,龙州军队开始了极有条理地缓缓后退,丝毫不见乱象,让出了前方一大片广阔的空地。

  正面的激烈撕杀就此开始了!无数的刀光剑影开始了对砍对杀,武器抨击激起了火花飞溅。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惨叫声和死尸。平地之上人体很快也垒起来了一座作小山,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月氏大军完全渡河完毕后虽然取得了数量上的优势,但龙州军这边是以逸待劳也不见得吃亏多少。

  两边都是正值士气大旺,杀意冲天。再没有什么单纯的战阵和战队了,两方的军队都已经深入混合进了对方阵队的核心。也没有人再管什么战术战法和什么骑兵枪兵步兵的配合。全部都是一古脑儿地杀啊!只凭感觉杀,看着身穿与自己衣服不对的,就是一刀给砍下去。前方挡住自己道路的,也是一枪捅个透心穿。士兵们都已经杀红了眼,也完全脱离了先前的战术指挥。

  怎么会这样的?两边的指挥首脑都是与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论数量,月户礼所率的十万大军确是足以压倒龙州军的六万人。但论起战斗力和军队的配合组织性,兰雅丝的精兵简政政策的好处在这时终于露出来了。六万人未必比这十万疲惫且良萎不齐的部队差多少。

  那么,最终的杀手锏呢?

  月氏的骑兵天下闻名,在这种大规模的平野战之中,是最适合骑兵发挥威力的地方。东篱散人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因此专门制定了相应对抗的战术。

  战车,这种早在数百年前的百国争霸时代就已经被淘汰的产物,自骑兵出现后就被彻底击跨击溃的古老兵器,却被东篱散人重新从历史的垃圾堆里翻了出来。

  骑兵是战车的克星,这几乎已经成了每个哪怕懂得半点战争皮毛的人的共识。当看到近百辆轰隆隆的战车再度出现在汉水河一头之时,除了月户礼为之呆了一呆的半刻,其余的包括大部分士兵在内的人都哄笑起来。

  “散人,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武器?”兰雅丝忍住气,朝东篱散人喝问道。

  “岚丫头,难道连你也认为战车真的该被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吗?”东篱散人放下手上的书卷,斜了兰雅丝一眼,淡淡道。

  兰雅丝上上下下仔细地把东篱散人打量了一周。实在无可奈何地道:“我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散人,你得知道!现在我们手上的家底也就只有这么点人了。要是在这完了,我们也就只能到蛮荒去当野人了。不能拿来给你随便玩的!”

  不过东篱散人所设计的战车至少从外形上看来,摆脱了不少古战车缺点的限制。四轮造型纯以机关来驱动,兰雅丝估计这种机关设计应该与东篱散人的那辆轮车有些相似。在灵活性上已经完全摆脱了古战车受战马牵着鼻子走的束缚。速度即使尚不能与奔马相提并论,但也可以在战争中跟上步兵的步伐了。

  战车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都由厚厚的铁板组成一个巨大的铁箱式车厢。唯一的进出口却是在最上方一块可以活动的铁板。前后左右四面的铁板上都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手指头大小的圆孔,应该是用来发射袖箭一类的暗器的。铁板车厢外部四面都嵌着长长的一排枪刀。而且下部还拉着一条长长的铁索,这方便战车群可以随时连接起来成为坚不可摧的战车阵。

  “咦!盛庞丰和凤翎到哪儿去了?”兰雅丝这才发现在队伍中找不到两人的身影。

  “我让他们两人去干件事了。”东篱散人眼皮也不抬半下,淡淡地道。

  “什么?”兰雅丝几乎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好!好!散人!一切都由得你!最后再跟你算总帐!”

  ***

  殷化眉哼了一声。“本教董长老惨死于你魔教前任教主斡勒翰之手。此等仇深似海。又岂能仅仅是一句交代可以算了的事。”

  “斡勒翰,或者说叫独孤一瓢,早已不再是我教教主了。我魔教教主之位,唯强者能处之。连区区一个年轻后辈尚且抵挡不过,别说他已经身死,就是目下尚还活着,我魔教长老会在此次大会上也会商讨废去他教主一职之事。”奇长老不紧不慢地道。

  “那你们是抵死不认帐。想把事情往死人身上推了?”殷化眉的老脸兀地一下变了颜色。“那就别怪本座不给你们面子了!”

  白须老者呼地一下自椅上站起身来。“姓殷的!你也别太过份了!要知道我们魔教可不是怕你们雁宫,只是不想无故把这个黑锅给背下来。你若是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你留下在此处了!”

  奇长老淡然道:“殷兄,你与其说是想替董谢杉报仇讨个公道。倒不如说是企图染指那传说中业已落入敝教主斡勒翰手中的雁宫掌门信物--掌玺剑印而已。”

  殷化眉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半响,才道:“掌玺剑印本是我雁宫之宝,掌门信物。你魔教若是想私藏此物,即是对我雁宫开战的宣言!”

  “哼哼!”白须老者冷笑几声。“身为堂堂白道圣派雁宫掌门人,却连掌门人的信物都守不住,就凭这点能耐,还凭继续在掌门人这高位上待下去吗?”

  “你——”饶是殷化眉修养尚算好,听了这话,脸上也不由涨成了猪肝色。

  奇长老回首瞪了白须老者一眼,方才慢慢道:“殷兄,你此时也是利令智昏,为何不冷静下来好好想一下。掌玺剑印乃是你雁宫掌门人的信物。所谓见印如见掌门。即使我魔教驱使你雁宫不动,但握在手中,总会使尔等有几分忌惮。若是真在我等手中,现在早已拿出来用了。还会等到你找上门来吗?”

  “斡勒翰有个女儿,也就是你们雁宫那位神秘的梦盈影小姐——兰雅丝.德.岚。她现在在龙州莫沉枫处。这东西你应该去问她才是。”

  殷化眉其实也知道这方面的道理,也向龙州派出了相应的门人去寻找兰雅丝。来魔教不过是一个借口来出口恶气,向雁宫下面门人寻了交代罢了。听了奇长老这话,便即不作声了。

  “将叛徒彤璧带上来!”

  听到这话,在下面一直深埋着头的沉枫心头不禁一跳。只听到一阵铁链哗啦声,一名衣裳褴褛的女子缓缓地自殿外迈了进来。借着火光,沉枫才看清楚彤璧现在的模样。如云的秀发已经凌乱,衣衫褴褛不整,露出多处雪白的肌肤。往日那汪明亮的秋水已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精神更是不振。

  殷化眉横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彤璧一眼,冷笑道:“就用这么个女人来糊弄我。也未免太过小瞧殷某人的智慧了吧!”

  奇长老微微一笑。“殷兄,敝教肯交出名弟子出来息事宁人,已算是作出最大的让步了。这女子乃是我魔教叛徒,与贵教董谢杉之死多多少少也沾上了点关系。你若真是再不识趣,执意挑起两派纷争,老朽也是无能为力了。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了。”

  殷化眉心头一凛。奇长老所言句句如针般打进他的心里。正面与魔教为敌的后果即使是他,在目前也是承受不起的。不如见好就收,带走这替罪羊,也算是替董谢杉之死有了个结局,对雁宫上下有了个交代。至于掌玺剑印,恐怕还是得着落在兰雅丝身上。

  想及此处,殷化眉开口道:“既然奇兄已经交出了凶手,本座也不敢再多打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关于董长老和贵教前教主斡勒翰的恩怨也从此一笔勾销。”

  彤璧缓缓抬起螓首,那张曾经数番在沉枫朦胧记忆中出现的面容终于再次真实地映在沉枫的眼里。只是花容惨淡,全无血色,往日那般刚强已化为了楚楚可人的柔弱。

  “怎么办?”沉枫皱了皱眉头,朝身旁的朱三低声问道。“看样子雁宫的人准备将彤璧带走。”

  朱三亦是低语回道:“如果让雁宫的人把她带走。那便遭了。因为按规矩在大会中间,我们是不能出这大殿半步的。而且雁宫中人行踪神秘,一旦失去他们踪迹,恐怕便再难找上。”

  “那便真是没有其他的方法了。”沉枫苦笑道。“看来真的只能出此下策了。”

  还未待朱三自沉枫话的意思中反应过来,沉枫一声长笑,自从大殿下方弹起,两手在胸前结出万千手印向下罩出,在殿上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两掌结结实实地正印在扭住彤璧那两人的胸口。

  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两名教徒七孔喷血,像被狂风刮起般往后断线风筝地抛掷,落在坚实的花岗岩地面上摔了个人仰马翻,骨折肉裂,倒霉连几个靠后得比较近的,也如骨牌般一口气倒下六、七个,且没有半个可以爬得起来的。

  “什么人?”殿上一阵大乱。魔教的那些长老都已经沉不住气站起身来了。

  沉枫一把掀下身上的白袍,冷笑着道:“莫沉枫在此!有胆者上来拿我!”

  “莫沉枫?”为首的几位长老同时相互递出惊诧的眼神。

  沉枫右掌如刀,连劈直下,将彤璧身上的数根铁链尽数劈断,一把提起彤璧,一边分心抵挡着前方滚滚杀至的魔教教徒,一边朝彤璧低声喝道:“跟我走!”

  “你是怎么会来这里的?”彤璧美目中闪过一丝奇光,但随即瞬间熄灭,木然问道。

  “现在别问这么多废话,先走去再说!”沉枫喝道。

  “走?”彤璧凄然一笑。“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得掉。大家一起都死在这里吧!”

  “晦气!”沉枫低声骂了一句。

  衣袂风声动,白衣飘飘的公子飘身前进来,加紧连攻几招,轻声急道:“还不快走!我想法掩护你们!”

  “众弟子退开!”闷雷般的炸响在大殿中播扬开来。黑影一闪,奇长老已闪身到了沉枫身前,看也不看,凌空一掌,泛出一股紫气,化成一圈紫色气罩,朝沉枫印下。

  沉枫闷哼一声。仅是被这奇长老缠上,恐怕没有简单的数十招就休想脱开身。再加上魔教其他的长老和弟子一涌而上,恐怕真要将这条性命留在这里了。

  啸声兀地,一道碧幽幽的光芒在殿中瞬间涨爆,化为锋锐无匹的剑气,朝着沉枫背后冲去。

  沉封“嘿然”一声,般若之力瞬间转化为魔武之力,在后背处组起一道晶莹的护壁。谁知,那道锋锐的剑气骤然在空中起了变化,化成一道光球,再度压缩成一条带状的真气,灵巧地在空中拐了个弯,如游蛇般向着上空急速蜿蜒延展,到了高空再度落下,却是突然间涨大了十余倍,凝成一股仿若实质的气柱,朝着沉枫的天灵盖冲去。

  忽地,一股明亮的剑芒,带着奇特的弧线轨道,凌空飞至,刺在这若如实质、无坚不摧的气柱中心处,将这一击挡了下来。

  “姓殷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出手一剑,替沉枫挡下这背后一击的,正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雁宫掌门人,殷化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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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7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七章 渔翁得利

 

     银色的骑兵洪流,如一把锐利的尖刀,轻易地破开了散乱的阵势,直刺进了龙州军的核心。

  轰隆隆的滚动声中,一排排战车终于开始缓缓转动,在阵中心那面信旗的指挥下排成了一条弯弯蜷着的长蛇阵形。一辆接一辆的再次自四面八方地叠了过来,越叠越大,越叠越厚,最后叠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阵。

  虽然圆球阵仅能以一段弧线面来承受骑兵的冲击,但好处也在于敌方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突击,不管有什么花样诡计,都能够得到及时的反击。而且圆形阵还可以缓缓转动,新生力量随时都可以替代补缺出击。攻击性虽然有所欠缺,但防御力却是再好也不过的选择了。

  近了!近了!最前排数十骑最快速的骑兵已扑到了离阵前不远的数十丈距离。他们手中马刀反射出的寒辉甚至已经可以折射到龙州军前排士兵的脸上。

  战车挟着轰隆隆的撼地声,主动地向前迎了上去。战车前排那一排闪亮的长枪短刃,此时的光泽尤为闪亮。高速冲击的骑兵冲到近处,甫才发现战车的异处,还未来得急刹住缰绳,就被迎上的长枪插了个对穿对过。骑兵闪亮的马刀挟着高速急劈而下,却砍在厚重的铁板上。力气稍弱的只能在铁板上留下一道白印,力气大的,也仅能将厚重的铁板砍出细小的缝隙,望见坐在战车中的御者罢了。

  战车与战车间由铁索相连,形成了一道密不可摧的铁墙。即使再强的骑兵,也无法在这道铁墙前逾越半步。

  兰雅丝眼睛一亮。“这东西好像还有点意思!”

  眼见着月氏纵横天下的无敌骑兵在这铁索战车面前却一筹莫展。月户礼的眉心皱起了一个大大的疙瘩,终于下了决心,向后挥了挥手。

  “轰!轰!轰!”伴随着震天的巨响,尚留在对岸的部分月氏余部阵中十数门火炮此时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复仇咆哮。

  铁片与火流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每一次落到地上都飞溅起一大片火光和爆炸,而附近周围的士兵都绝无幸理的倒下。而倒霉的战车偏偏移动起来不甚灵活,顿时成了火炮轰击的最佳对象。厚重的铁板虽然能挡住刀箭的袭击,却在炮火面前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一辆辆战车被强大的冲击波轰到半空中,再行落下来,却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里面的御者的下场就不用再说了,变成一团肉酱与肢体不全相比,哪都不见得好到哪去。

  要对抗火炮恐怖的杀伤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进敌方战阵展开近距离作战。不过龙州军既不像伊达正航那般玩得起人海战术,也没有暗黑之旅的超恐怖狙杀力。如果要强行冲击,最后即使能惨胜,家底也必将损失惨重殆尽。

  “投石机出击!”东篱散人一张老脸变得铁青,狠狠地道。这种战车制造起来成本颇高。东篱散人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兰雅丝手中挖走一部分经费造出来这近百辆。结果在火炮的轰击下瞬时就损失了一小半。怎能叫他不痛心呢。

  当对岸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嘲笑这太古时代的原始兵器时,投石机落在汉水河中溅起了一道道高约十数丈的冲天白浪。水花四溅,部分倾泻到了岸上的火炮炮身上,将火药打得透湿。没有了火药,火炮便再不能成其为威胁。

  龙州军的随军魔法师这时也开始将一个个水球水刃水龙扔向了对岸。而月氏烈魔谷一战魔法师的损失已经够严重了,五采蛮族又在战后落井下石以五族大会即将召开为借口抽回了所有族人。所以月户礼此次南下是再没有魔法师团随行的了。以致在这种情况下竟是一边倒的无还手之力。

  伟大的光明之神啊!

  请赐予吾等以光辉之力

  以圣阳之神光之威

  将黑暗驱除

  奇怪的吟唱突然自月氏所在那岸的后方响了起来,数万名身穿白色长袍,胸前绣着一轮金灿灿太阳光辉的日轮教徒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诸如菜刀、法铃、木棍之类的,一边癫狂的唱着赞歌,一边冲了过来,当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冲入了月氏军余部的阵线,与留守不多的月氏守军撕杀在一起。

  呆立,只是在极短时间内,在双方的视野之中突然间全部充斥满了白色的身影。留守的月氏余部数量本就不多,再加上受到这意外的打击,不得不狼狈地被动抵抗着,与日轮教徒们展开了混战。

  剩余的月氏余部人数本就不多,不过万余人左右。日轮教徒则冲来的五万多人。虽然在人数上处于下风,但月氏军队所拥有兵器恺甲的绝对优势却足以弥补上这一切。只是,宗教的狂热确实太可怕了。这些没有什么护甲护身,缺乏正规化军事训练,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极为简陋的日轮教徒们撕杀起来竟是如此的拼命。

  在狂热教徒的攻击之下,后方的月氏余部很快就被扫荡一清。少数幸运的踩着河水逃向对岸己方的大本营。

  “虔诚的光明教徒们,让我们继续遵循光明之神的神喻。将所有敢于踏足我们自己土地的异教徒斩杀精光!”一个白袍人在后方大声地呼叫着。

  这话不仅使月户礼吃了一惊。连东篱散人和兰雅丝也惊诧不小。

  “想把我们一锅端!”东篱散人恨恨地道。“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次我们算是白来了这一趟了。”

  “还是先想着怎么退走才是正事吧!”兰雅丝冷冷地道。“尽管月氏在前面做出头鸟挡住了前几轮攻势,但很快也就该轮到我们头上来了。”

  一阵连续的马蹄声猛烈地震憾着大地。千余骑的骑兵突然自月氏那岸的再后方转了出来,出现在了日轮教教徒群的后方。

  “凤翎?”抬眼看到为首那匹马上那英姿挲爽的身影,兰雅丝顿时倒是吃了一惊。

  东厘散人目无表情地解释道:“我当时派出凤翎和鲁本南带领一千骑兵绕到月氏的后方去。本来是为了方便袭击月氏的后勤部队,造成扰乱军心的一点小骚扰作用。想不到现在竟会成了这副场面。”

  这迟来的千余骑兵,根本对整体的大局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毕竟是乌合之众的日轮教徒们,在这轮冲击之下头脑的狂热稍稍减退。各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月氏大军和龙州军则趁着这阵混乱之机及时转移了重心,在稍加调整后不约而同地分别撤离了战场。

  月氏与龙州军的一战,最后的结果竟是由日轮教这渔翁来最终得了利。

  * * *

  殷化眉淡然道:“本座只是看不惯以众凌寡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奇长老深深地凝视了殷化眉一眼,阴阴地道:“殷兄,老朽只是还想提醒你一件事。此处毕竟还是在我魔教!”

  殷化眉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语。

  沉枫此时的处境很不好,被魔教五大长老联手围在核心当中。当然,如果他祭出王者之剑,再运起十成般若之力未使不能拼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但那后果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所以暂时也只有以守待攻,搅尽脑汁期待着接下来的后续发展。

  一名黑衣老者悄然自奇长老的后方扑出。挟着一声震骇全场的大喝声,寒光耀目的刀光划破空间而至,所至之处,竟将经过路线的所有火光全数吸灭!

  吸灭!引吸而灭!

  近十根儿臂粗长的火炬上跳窜着的长约半尺的通红火焰,在银白的刀光掠过之后,全数被急速破空而过的刀风所吸离,脱离了火炬的束缚,化成千百点耀目的红色光芒在殿上闪起。每一点红色的光芒,竟是一小朵跳跃着的火花,尽管微小,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每一朵小小的火焰之上,都蕴涵了奇特的劲力,在空中不紧不慢地飞着,排成了一种奇特的次序,从四面八方,对沉枫形成了十面埋伏式的合围。虽然没有气吞天下的磅礴气势,但内里所蕴涵的杀伤力,却绝对与表面上的平凡无奇成反比。

  沉枫虽然表面上未表露出什么。但心中却是不断地暗自叫苦。这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自恃般若之力天下无敌,居然不自量力地想以一人之力挑战魔教倾巢之众。自己还是显得太天真了。别说下面的那些教众了,就是魔教长老会的这十几名长老联手,自己都未必能冲得出去。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救走彤璧,那更是一种奢望。

  一股柔劲飘来,香泽微闻。翠袖轻扬,将那道涌动的暗劲消解于无形。

  那神秘丽人轻轻地抿嘴一笑。灿烂绽放如一朵鲜化般在众人眼前盛开。就算是奇长老,似乎也受不了她那动人心魄的笑容魅力,皱着雪白的长眉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凤小姐你意欲何为?”奇长老警惕地问道。今日魔教的两股来客都先后出手相助沉枫。使得奇长老不自禁地生起了一股危机感。

  白须老者凑到奇长老身旁,不以为然地低声道:“奇长老何以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忌惮。”

  声音虽然小,但既然并未刻意用内力压制,大殿内无一庸手,自然全都清楚地听在耳中。

  那神秘丽人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对白须老者的话并不以为然,也并没有回答奇长老的问话。反是奇长老略显得有些尴尬。

  奇长老向白须老者传音道:“别去招惹这妖妇。别看她这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惹上她,恐怕这辈子都脱不了身。”

  轻轻咳嗽两声,奇长老才向那神秘丽人道:“今日我魔教之内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自顾不遐。因此若有殆慢之处,还请凤小姐原谅一二。另外,看来贵我两方本欲合作洽谈之事今次也只能作罢。请待老夫向鹿门主致歉。”

  鹿门主?

  能使得连魔教大长老都为之忌惮客气,且姓鹿的,恐怕天下间就只有一个了。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黑芒”的领袖鹿钟昊。

  神秘丽人与鹿钟昊又会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场众人恐怕除了神秘丽人自己之外,也只有奇长老能够解答了。

  神秘丽人樱唇轻启,轻轻笑道:“奇长老竟下逐客令了。也罢,只是妾身尚有个不情之请。妾身与这位莫公子乃是故交。今日斗胆,想在奇长老面前替他求个情。只是不知——”

  故交?????奇长老眨了眨混浊的老眼。

  “凤小姐,不是老朽不肯给你这个情面。只是此人冒充我魔教弟子潜入总坛重地,公然在盛会之上强行掳我魔教叛徒,乃是对我魔教权威的挑衅。这事既不是老朽一个人说了能算的。老朽也绝不可能答应!”

  “奇兄先前既然已经答应了这名魔教叛徒任由我处置。那我此时已经拥有随意决定她的权力了吧!殷某倒是愿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把这位姑娘转交给莫公子。”殷化眉在一旁悠然地道。

  奇长老的脸色立时为之一变。

  奇长老沉吟了半响,向沉枫缓缓道:“莫沉枫,既然叛徒彤璧已经交由殷兄发落了。他怎么处置。我魔教是再无权过问。但你擅闯我魔教总坛,捣乱大会之事。却是摆在眼里,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没有内贼的指引你根本不可能到达此处。只要你肯招出带你进总坛的那叛徒的名字。我就以魔教长老会大长老之名在此立誓,暂且放过你这次。但你以后也得时刻提防着我魔教的报复!话先说在前面。”

  沉枫还没什么。但被挟住的彤璧倒是粉脸一变,藏在褴褛衣裳下的手轻轻拉了拉沉枫的衣裳。眼里流露出哀求之色。

  沉枫沉吟着半响不答话。目光缓缓地在大殿众人间一一扫过。被沉枫目光所扫及的魔教弟子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沉枫乱指指到自己头上——那就倒霉了,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沉枫的目光在朱三处也未停滞分毫片刻,不过却是已经看清了朱三的神情。神情淡然自若,似乎对即将来到的可怕风暴毫无所动。

  沉枫心念一动,脸上绽开一丝笑容,道:“我听说你们魔教中人都是天性凉薄之辈。出卖教友同门对你们来说简直是比吃白菜还正常容易的事。如果我出卖了那个带我进来的人,不知他到时是否会有死不暝目的感觉呢?”

  奇长老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想也已经大致猜出了那个人的身份。不过还是待你亲口说出更具事实性一些。”

  沉枫笑道:“不知一旦我供出那个人之后,你们究竟会怎样处置他呢?”

  “这就不用阁下多费劳心了。”奇长老微微一笑。“现成的大会还没开完呢!只不过把处置叛徒的对象换了人,刑再加重上几倍罢了。”

  “那好,我就告诉你吧!”沉枫嘴角泛出一丝笑意,望向朱三公子所处的那个方向,一字一句地道:“他——就——是——朱——三!”

  还未听完沉枫无情的话语,彤璧就已经承受不住,昏过去了!

  奇长老微微点了点头。根本不需要他发话,朱三周围的魔教弟子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朱三反绑押了起来。朱三也不稍加抵抗,望向沉枫的目光里,并没有丝毫的埋怨和恨意。

  “她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在目光的交集中,也许朱三真正想说的,还是这一句吧。

  沉枫眼中似乎也因此闪过了一丝愧色。毕竟出卖朱三换取自己的安全并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

  “诸位,请吧!”奇长老阴沉沉地下了逐客令。

  殷化眉朝着沉枫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带着手下的雁宫弟子扬长而去。

  沉枫看着晕倒在怀里的彤璧,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彤璧,他已经欠下了殷化眉一个人情。而殷化眉之意恐怕也很明显,在于掌玺剑印。想到可能要同兰雅丝打交道索要东西,沉枫就不禁一阵头疼。

  “奇长老,妾身也就此告辞了!”神秘丽人微微欠了欠身。回转螓首朝沉枫嫣然一笑,伸出雪白的纤手,似乎轻轻招了一招。沉枫如中梦游般,不自主地抱起昏晕过去的彤璧,跟着她的背影随之而去。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了。大殿中大多数人都为那神秘丽人举世无双的风姿所吸引,一个个都憋足了呼吸,呆呆地望着神秘丽人。

  走了良久,大概已经远离魔教总坛的范围。沉枫停住了脚步,干咳一声道:“今日多谢姑娘相助之情,在下他日定当图报。”

  “姑娘?”神秘丽人抿嘴一笑,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颇为好笑。

  “莫沉枫?莫煌的儿子?”神秘丽人轻轻地笑着,突然问道。

  沉枫脸色一变。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将他同莫煌联系起来。当听到莫煌的儿子时,尤为刺耳。这似乎是对他自身成就的一种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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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8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八章 凤翎之谜

 

     看着沉枫脸色瞬息阴晴转换不定的样子,那神秘丽人轻轻摇了摇螓首,细声道:“本以为公子这般非常之人,应能不拘束流于世俗之言看法,能表现出超凡脱俗之举,却未料到还是未能脱出己身心之枷锁。”

  “心之枷锁?”沉枫心头猛的一触,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自己为自己的心锁上的这副枷锁。公子并非不能摆脱莫煌的阴影,而实是不能摆脱自己荣誉得失之心的阴影。”神秘女子微微一笑。

  沉枫猛然惊醒,情不自禁地轻轻点了点头,再摇摇头,又接连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仍处于昏迷中的彤璧放到地上,再朝神秘丽人微微一鞠身。“莫沉枫在此多谢过姑娘的教诲了!”

  “教诲不敢当。”神秘丽人又微微的笑了一下。突然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时间也不早了,妾身就此告辞了。公子请多保重。”

  沉枫不知怎的突然心头兀地一急,向前急走几步,伸出一支胳臂拦住了神秘丽人,问道:“冒昧请问姑娘芳名贵庚,以后相见也好有个称呼。”

  看见神秘丽人正笑吟吟的注视著自己,沉枫这才发觉自己举动有些冒昧失礼,脸上不禁一红,伸后胳臂,支支吾吾,半响发不出点声来。

  “你这孩子!”神秘犁人突然换了种老气横秋的语调佯板起脸。但轻轻地噗哧的一笑,严肃的气氛转眼全消。

  沉枫正沉浸在神秘丽人那忽如其来的一笑,如鲜花般绽放的绝世神采中,一时竟呆住了。

  “你只需要知道我姓凤就足够了。”神秘丽人轻松地说着这话时,玉脸上闪过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只是沉枫这时已经完全无暇去查看罢了。

  “至于女人的年龄,可是一个秘密哦!怎么可以随便告诉他人呢?”

  “那——我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你呢?”沉枫说着这话时,脸上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一种渴望的神色。

  “你有了南宫玉瑚那样的妻子,兰雅丝那样的情人还不知足吗?”神秘丽人似是半玩笑半讥讽地笑道。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都不要再见面了。那样,对你,对我,都好。”神秘丽人轻轻地道,转过娇躯,向着在不远处等候着的两名同伴微微点头示意,再无任何留恋地走了。

  虽然伊人已经远去,但良久之后,似乎眼前仍晃动着神秘丽人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俱已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头记忆深处,再也抹不掉了。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想不到终有一天我竟也会遇上这样的情况!”沉枫使劲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想把神秘丽人的倩影甩出脑海。“我已经有了玉瑚那样一个温柔贤良的妻子,怎么还可以为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动心呢?”

  话是这样说。但神秘丽人的身影,却始终在沉枫的心头来回地反复浮现,竟是挥之不去。

  ***

  汉水河一战,最后的结果出乎任何一方意料之外。竟是三败俱伤!日轮教虽然躲在一旁最后出击抢个渔翁得利,但善男信女的狂热化教徒军事素质毕竟远逊于正规军。在受到凤翎所率骑兵的冲击后,稍加混乱后便陷入一团不堪。月氏和龙州军在撤离时难得一致性地枪口对外同时发起了最后的猛攻。导致日轮教虽然成为了名义上的胜利者,但实质上却没占到什么便宜。除了获得了对西南地区表面上暂时的控制权,但那迟早是要吐出来的。

  三方合计二十万军队的混战,最后在汉水河畔扔下了近四万具尸体。潺潺绵绵流出的血水将整条汉水河都染得一片血红。

  日轮教多达五万人的大队伍,这样显眼的目标躲在不远处的一旁,而月氏和龙州军的斥候却俱没能发现其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个完全的失败。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悲哀就表现在这里。除了地利人和上的不利,己身军队的弱点,譬如消息的断绝,就已经让人头疼了。当然其实还远不止这一点。多种麻烦严重困扰着月氏大军和龙州军。月氏的撤兵一路上可能还会有些许西南军阀落井下石的骚扰攻击。即使是龙州军,在月氏已去的情况下,此时也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也只得灰溜溜地撤回龙州了。

  微弱的阳光透过婆娑树木间在地下投成一个个小光点。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参天的古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际此红日初升之时,举目所望,世间的一切都沐浴在晨曦柔和莹光之中,只是密林中仍弥漫着淡淡袅袅的一层薄雾,轻灵却又渺茫,看起来多了层神秘的色彩。满山葱绿,层林如染,阵阵柔风吹来,清新之气沁人心脾。尚有鸟鸣低啸,宛转悦耳,若非密林深处那层层军队驻扎的营帐碍眼,或许真是会让人生起一种身非人间不染尘俗的意味。

  这次龙州军的西南作战,只能说是勉强完成了其制定的战略目的,成功阻止了月氏大军的继续南扩。但也仅就是保证了这一点而已,牺牲了数千人,最后却是为人作嫁衣裳,被日轮教这种乌合之众给逼出了西南。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东篱散人虽然表面上那副阴沉沉的面孔没什么反应,但实际上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毕竟还算理智,没有冲动到发兵再度进军西南的程度。那样一来,只不过是把己方和先前的月氏调个头而已。而且龙州军现在的情况也还打不起月氏那般的消耗战。东篱散人和兰雅丝商量之后,决定撤军回转龙州。

  只是水晓韵却不干——她还没有完成替师报仇的心愿。于是扔下了大部队带着几名心腹得力助手,留下封信柬就离去追击月户礼了。兰雅丝和东篱散人虽然对此颇为不满,但也拿她没有办法——她是客卿身份,连沉枫也未必能调她得动的。

  修长的指点轻轻点着晨曦树叶上滚动着的晶莹小粒露珠,嗅着清新的空气,东篱散人缓缓转动着轮椅的机簧,随意地瞟了后方那仍在淡雾中若隐若现的驻军大营,终于开口道:“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背后传来沙沙的沉重脚步声,到了距离东篱散人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嘎然而止。

  “少典可是别来无恙?”

  饶是以东篱散人的阴沉,听到这个声音亦不由浑身一震,轮椅兀地转了过来。双眼中似乎喷射着欲噬人的怒火,狠狠地死盯着发出声音的不速来客。

  “你终于还是来了!罗什孽磐!”

  “你来得正好!今日,我定要替师父清理师门,亲手除去你这个师门叛徒!”

  “少典何出此言?”日轮教主罗什孽磐佯惊问道。

  “你当日不顾师徒之宜,破门叛师而去,叛门者死!更何况师父还竟因此事而气成重病,后来更是因此而早早辞世。你还装问什么?”

  “原来如此!”罗什孽磐恍然道。“不过当初我拜在贵门门下,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魔法的知识罢了。我所拜过的门派何止成十上百,若是每个都要强留我做弟子。我哪里能分成几十份去一一应下。”

  “你——”东篱散人勃然变色。提及师门,连他这样面临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沉稳都无法按下自己的性子。

  东篱散人在轮椅右边扶手上一拍,一抹淡淡的轻烟,却如流水般光华地滑动,一匹练也似地卷向了罗什孽磐。

  罗什孽磐身子微微一侧,体外泛起一层淡淡的毫光,将那匹烟华挡在身外,冷淡地道:“少典,你不是我的对手的!即使是那老鬼现在还活着,我也有把握他在我手下走不过百招。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残废!”

  东篱散人闷哼一声。“混蛋!你竟敢如此侮辱师傅他老人家。就凭这点,即使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也要战下去!”

  “是吗?”罗什孽磐微微一笑,眼角有意无意地随瞟了后方的茂密丛林。“就算是你们两人联手,试试看能在我手上接过多少招吧!”

  “岚丫头,出来吧!你躲在那后面有多久了?”东篱散人沉沉地道。

  兰雅丝笑意嫣然地自密林后婷婷地走了出来。柔腰轻轻一折,“罗什教主,多日不见,贱妾这厢有礼了。”

  “岚小姐不必多礼。”罗什孽磐灼灼的眼光在兰雅丝身上一溜而过,却让兰雅丝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恐惧。那种眼神,似乎可以透过她的衣服,将她身上的皮一寸寸揭下来的阴冷。但,那眼神,却在表面上看来却是如此的柔和温暖,甚至还充满着慈爱。

  “原来岚小姐的红丸已被盗。”罗什孽磐点了点头。“也罢。双修大法既然不能成,也就此算了罢。只是两位,本座先前就说过,仅凭你们两人,是不可能——咦!又有新朋友来了!”

  盛庞丰鲁本南凤翎三将同时现身,分三个方向,将罗什孽磐困在中尖,隐隐地造成围猎之势。

  “罗什孽磐!今日我要替师父报仇!”鲁本南双手揣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

  “哪有那么多报仇的要找我。而且都还是什么替师报仇之类的大话。”罗什孽磐不屑地道。“至于这几个就更差了,火候还差得远,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的。咦?”罗什孽磐突然眼中碧光一闪,凝望向凤翎。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罗什孽磐喃喃低语着。突然身形一闪,已到了凤翎的身前,枯瘦的黑手闪电间已握上了凤翎白玉也似的左手手腕。

  凤翎大骇,不禁又羞又怒,空出的右手连续丢出一连串的火球电闪,但都被罗什孽磐轻描淡写地给化解掉了。鲁本南和盛庞丰也赶了过来向罗什孽磐发动了攻击。但罗什孽磐亦不反击,只是拖着凤翎,如游鱼般地轻松进退,就将两人从一侧发起的攻击避过。

  “嘿嘿!有趣!有趣至极!”罗什孽磐黑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沉吟着,松开了凤翎的手腕。

  凤翎连忙后退开数步,站到和兰雅丝东篱散人一道的防线上。

  “脉象飘忽不定,一个脉象竟然可以同时充溢纠缠着五种力量,嘿嘿,是元素的力量!柔与无定为水,烈且猛应属火,稳重和沉实就该是土了。那活泼且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恩,难道会是——哦!那剩下的最后一个,呵呵,我明白了!”罗什孽磐也不管在场的众多敌人,径自闭上了双目,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小丫头,真有意思?恩,这次就看在你的面上,本座就暂且不和你们这些家伙计较了吧!呵呵,如果本座料得不差的话。那以后的形式发展会很有意思呢!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呢!”罗什孽磐似是想起了什么,嘿嘿地冷冷一笑,整个人瞬息已双脚离地腾空飘起。

  “小丫头,你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吧!想来莫沉枫也没有清楚,否则他绝计不会——嘿嘿!”罗什孽磐干笑了两声。

  “诸位,本座就此告辞了!”

  “哪里逃!”东篱散人两手同时举起,一片闪电风暴在双手间形成,向前用力掷出,前方所及数十丈内尽数被罩在电闪雷鸣中。

  但眼前却早已失去了罗什孽磐的踪影。众人皆在困惑时,突然眼前一暗,周围所有的景色都为之高速旋转起来。整个天地,都起了不寻常的变化。

  “六识神通,精神力攻击!”兰雅丝冷静地道。

  待四周重新都明亮起来,恢复了正常的景色之时,才发现,罗什孽磐已经不知远离多时了。

  “该死!”东篱散人恨恨地道。

  “这一手可比那死鬼厉害多了!要是那死鬼以前能在对抗六识神通方面给我们些帮助的话,就不至于现在这副全无对策的样子了。”兰雅丝亦气道。

  众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凤翎的身上。成为目光焦点的凤翎,或许是以前从未有过这重感觉,顿时晕生双颊,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此时众人心中俱都只转动着同一个念头:“凤翎的身份究竟有着什么神秘之处,竟能够使罗什孽磐放弃大好机会而退走?”

  ***

  彤璧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然后那对眸子才缓缓地张开。映入眼帘的第一眼,就是坐在身旁的沉枫的身影。

  “你醒了!”沉枫温柔地道,伸手准备去将彤璧搀起。

  “走开!我不要你碰!”彤璧用力拂开了沉枫伸来的手。“三哥呢?你究竟对他怎么样了?”

  “我能对他怎么样?”沉枫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是你们魔教的人,能对他怎么样的自然还会是你们魔教的长老会了。至于他后来究竟被怎么样了,那我就不清楚了。”

  “你好卑鄙!”彤璧几乎是咬牙切齿着道。“竟然靠出卖三哥而求得自己脱身!”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沉枫慢条斯理地道。“朱三他既然将我带进了魔教总坛,就应该清楚会有那么一刻的。早就该有了那种觉悟。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救出你,现在我已经办到了!就算他是死,也可以死得暝目了!”

  “谁要你来救了!”彤璧气呼呼地道。这种失态沉枫以前还从未在她身上见过。“滚回你的龙州!滚到你的南宫玉瑚身边去吧!你有什么资格来救我?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沉枫的脸色瞬息黑了下来,眼中闪过一道狞光。

  “要不是你,三哥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当初竟然会信任你的。”

  “要不是我,你们此时就已经双双共赴黄泉,做一对同命鬼鸳鸯,得偿所愿了?”沉枫冷冷地道。

  “你——”彤璧娇躯微微地颤抖着,脸色也变得冰雪般透明,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休要亵渎我和三哥间的情谊。我们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是吗?”沉枫冷冷地笑着。

  “我已经把你救出来了。若是你还想回去找死!那我也管不着!”沉枫尽力压抑着心头的火气,慢慢地道。

  “滚!”彤璧抓起地下的一把泥沙,狠狠地洒向沉枫。

  “看来这趟,我真的是来错了!”沉枫兀然起身,扔下彤璧,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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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9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九章 出人意料

 

     沉枫步伐匆匆地奔在碧绿的草原上。无垠的绿茵直伸往远方的尽头,仿佛一块碧绿无暇的地毯,葱绿层层的草浪带来多姿多彩的变化,充盈着多采的美丽。悠悠白云,葱葱绿草,长风拂来,轻爽宜人,充满了无限生机,使人瞬时能够心情舒畅起来。

  然而即使是身处在这等美丽的自然画卷中,沉枫的心情仍是舒畅不起来,窝着一团火得不到发泄。彤璧的事使他的心情连续郁闷了好几天。

  一个白影轻飘飘地浮在茂密的草尖上,挡住了沉枫前进的道路。神情悠闲自在,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浑身却又散发着那种难以言喻的妖异之感,令人永远捉摸不透他的存在。

  “是你?”沉枫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云城一别经年,不知殿下近来可好?”白袍男子笑容可掬道。“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致与鄙人作一席长谈呢?”

  沉枫脑筋飞快地转动了半刻,在衡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确定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退走后,终于点了点头。

  “为了让殿下至少能够稍微安心,看来鄙人应该首先表示出一点诚意。”白袍男子朗笑一声,全身骨骼发出一阵连串的噼哩啪啦的乱响,白袍男子那伟岸的身形突然间“萎”了下来。身高降低了好几寸,而身形却显得臃肿肥胖起来。脸上的肌肉一阵不自然地抽动,终于化成了一副曾经在沉枫记忆中出现过的面孔。

  “你!广林--”沉枫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失声道。

  “想不到吧!”白袍男子,广林淡淡道。

  “广林伯父究竟有何见教?”恢复冷静下来的沉枫平静地问道。

  “聪明人就不用再说那套虚伪的话了。”广林淡淡一笑。“鄙人此次前来,只是想同殿下谈谈以后携手的可能性。”

  “携手?”沉枫讶然道。“广林伯父的意思是--”

  “既然叫我伯父还如此拘束,那就未免太过见外了。”广林哑然失笑道。“关于寒家的部分家史,想必心儿早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沉枫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寒家本来是严禁外传的,即使对于亲戚也是有所隐瞒,只限于自家人所知。但心儿却将这些秘事告诉了你。”广林看着沉枫,意味深长地笑道。

  沉枫的脸也不由得微微一红。

  “既然已经打开了天窗说亮话。鄙人可以尽全力为殿下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广林突然正色道。

  “不知广林伯父能够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沉枫不动声色地道。

  “而广林先生所需要的又是什么呢?”沉枫又淡然地补充了一句。

  “也许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广林微微一笑。“我真的没有什么所需要的。广家就百年经营,富可敌国,这财,是怎么也不缺的了。而势嘛!想必无论是哪个政权上台,都还是会给寒家几分面子。家庭美满,事业兴旺,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只是自我少年之时,就曾经有过一个梦想。在少年轻狂熟读历史的幻想中,曾梦想过自己能够有亲手创造或操纵历史发展的一日。”

  “影月大陆这数千年历史以来,除去影月皇帝和饮花王朝统治下的数百年时间之外,其余的千年岁月,一直都处在分崩离裂的战火之下。分裂的岁月远长于统一时间。即使新帝国成立后的这二十年,实际上也不过仍是维持着地方割据分裂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长期以来,人民已经逐渐习惯了能够在纷乱之中自我生存的能力。即使是分裂,也绝不会像那些什么神话传说中所言,分裂即会随之带来长期的战争和乱世。嘿!要知道!一个政权想要能够平稳而顺利地传承发展并且壮大下去,首要就是要求得自身的安定。不是什么以战养战就可以发达的。即使可以以战养战,那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惹到自己的地盘上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好了!话题转偏了。少年之时的幻想自然不过是一场憧憬罢了!然而,当我逐渐成长之后。家里的人都称赞我是族内有史以来的天才。纵然在武学方面的天赋还及不上祖父,甚至是心儿。但是其他方面的敏锐却足以弥补了这一切。在我成为家主之后,家族的商业,几乎是成几何数字每年的向上翻飞。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寒家如今之所以能在大陆中占一席之地,大部分都是我的功劳!”

  “在实力逐渐膨胀的同时,少年时的幻想也逐渐转化为了野心。但是--我自知还不够!二十年前大陆征战乱世的良机,我才只不过带着家族刚刚开始创业的起步,不过是一默默无闻的角色,还不足以参与其中的争霸。毕竟我还没有令尊那种毅然舍弃家族而白身去空手闯天下的豪气!若不是因为当年的大发战争财,寒家也不会混到今日的辉煌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当年我能够拥有现在这样的实力后盾,但始终还是会败在令尊的手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绝非他的对手。”

  “那先生现在可是认为时机已经到了?”沉枫心下连转过数个念头,淡然一笑道。

  “时不予我啊!”广林感慨了一声。“现在又一个新的乱世即将来临。但我已经失去了青年的锐气。当年,我没有那份豪情壮志,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现在志气更是不复当年的鼎盛。除了拥有了物质的力量,精神上却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先生为何不说是隐忍数十年时光,到了今日才一朝爆发呢?”沉枫冷冷道。

  广林哂然失笑道:“看来我说了半天。殿下还是未能消除对我的误会。我若真是有意搅动大陆风云,又何必要将这一席心里话告诉给殿下呢?”

  “那--先生的意思是--”沉枫一皱眉头,续问道。

  “只是想请殿下帮助我继续这个梦想心愿而已。我只是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协助。”

  “这数十年来,在我的授意安排下,所布置形成的情报网已像蜘蛛网般蔓散向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寒家本在大陆就可以排得上前五的经济实力。在月氏起兵之后不久,我便命人在各地囤积了大量粮草等战略物资。甚至暗下训练了大批的特殊秘密人手。这些,只需要殿下一句话,即可任殿下随意调动。”

  广家竟会拥有这种潜在的强大势力,实在出乎沉枫的料想之外。“这些,广心小姐知道吗?”

  广林摇了摇头。“心儿毕竟是个女儿家,而且性格太过柔弱。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为好。”

  “那么,为什么选中我?”沉枫一字一句地问道。

  “原因当然有多种。”广林微笑道。“其实在月氏之乱重起,大陆乱象将生之时,我曾经一度雄心复燃,试图亲自来执行这个有趣的想法的。”

  看着沉枫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广林哂然道:“这也就是所谓的造反了。不过我并不在乎这个。只是--”

  沉吟了一下,广林终于还是继续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

  “心儿阻止了我!她虽然并不清楚我这些年苦心的布置和计划。但也一些蛛丝马迹和旁敲侧击间却也猜出了我的部分想法。在她的劝阻下,再从其他多方面考虑,我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也是我之所以会选中你的一个重要原因。”

  “广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沉枫脸上一红。

  “究竟是你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心儿自己不明白?抑或两者都有?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懒得再管了。我只是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这次将南宫玉瑚从日轮教救出来的,就是心儿所为。”

  “啊!--”沉枫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难道殿下此时还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吗?”广林微微一愕,轻轻摇了摇头,转移开了话题。

  “说实话,你比不上令尊!“广林凝视着沉枫的双眼,缓缓道。”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发挥出他闪烁的光彩。他才是一名伟大的开创者,若不是英年早逝。他完全可以建立一个继往开来的新王朝,平定以后至少数百年的安定岁月的。你却比不上他!你只适合做一名继承者!”

  “是的!”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但沉枫却不得不承认如此。

  “不过--”广林言语一转。“虽然你没有令尊那天才般的能力,但是却幸运的得到有各方亲友的帮助,令尊已经成功地为你打造好了一个未来的大帝国的轮廓,只待你自己去修琢。而且,现在发展的形势对你实在是太有利了。”

  “有利?何以见得?”沉枫苦笑着反问道。

  “别的且不说,就说尊夫人背后的南宫世家吧。”广林看着沉枫,似笑非笑地道。

  沉枫心头格登一跳,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淡然道:“内子早已被南宫家主逐出南宫世家了,已不再是南宫世家的人了。而且年前南宫世家还曾对我夫妻二人下了追杀令。怎么可能会支持我呢?”

  “是吗?”广林含笑道,也不说破。“即便真是如此罢。但那也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殿下已经占去天下十九分之一,龙州乃是大陆粮仓,最肥沃的土地,手握十数万重兵,又身为皇室贵胄。要是还不懂得见风转向,把握住这个好女婿的,那南宫世家也该结束了!”

  “更何况--”广林故意拉长了声调,瞅了沉枫一眼,才慢悠悠地道:“据敝人所掌握的情报网,在殿下前往魔教的时候,似乎雁宫也同时派了数名弟子前往龙州。不知是否是寻殿下的晦气。大军好手几乎尽皆西向抗击月氏大军,尊夫人孤身一人在龙州,又能否挡得住呢?”

  沉枫心情如潮水般澎湃起来。

  “不过--”广林笑笑道。“据川南宫世家已经派出族中好手前往中途拦截雁宫中人,同时亦派出人手向龙州保护家族的大小姐。这可是不惜与雁宫正面翻脸的代价,又意味着什么呢?”

  沉枫心中一惊,同时一喜。

  “上者伐心,中者伐谋,下者才伐力!殿下,征服天下不一定要靠精兵良将,依靠其他手段,同样可以,甚至更好地达到目的。”

  “北方且先不说,就说这南方,只要殿下你愿意,而且略施手段,完全可以以极少的代价拿到手中。莫雪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蓝天化对你父亲言听计从。就算是喀丽丝,难道就非要用武力手段解决不成?”

  “好了!话已至此!殿下就好好想想吧!”广林长身而起,含笑望向沉枫。“决定如何?”

  * * *

  沉枫踏上议事厅的门口,就为厅内的情形一时所惊摄住了。若不是广林有言在先告诉他了部分情况,恐怕他此时更会为之惊骇不已。

  沉枫首先向坐在客座上的那蓝衣人一礼。“小侄先行谢过蓝叔父关切援手之恩!”

  蓝天化笑着将沉枫扶起身。“既是自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蓝叔父这个名称叫来也兀过生疏了。当年结义排行中,我排行第四,你就叫我四叔吧!”

  “我们叔侄俩要说的时以后时间还多着呢!你还是先去看看侄媳妇吧!”蓝天化笑着向那边努了努嘴。

  “枫,你回来了!”南宫玉瑚望着丈夫带着风尘而略显得有点憔悴的面容,关切地道。

  “玉瑚,辛苦你了!”沉枫搂住妻子的柳腰,爱怜地拂开了垂在脸蛋上的一簇长发,趁着没有看见,轻轻地在那滑若凝脂的脸蛋上吻了一口。

  “去--”南宫玉瑚一把推开丈夫。“枫,来!里面有个人,我要让你见见。保证能让你又惊又喜!”

  “谁?”沉枫疑惑地看着妻子一眼,发现南宫玉瑚的脸上满是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竟能让你这么高兴?瞧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我回来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呢!”

  “有什么事能比这件时更重要!跟我来嘛!”南宫玉瑚在欣喜的心情之下,完全像个活泼的小女孩,拖着沉枫的手,向着后堂走去。

  “羽小姐?”进入内堂,首先吸引住沉枫目光的,竟是那一头流火也似美丽的红发。

  羽撄纤缓缓地抬起螓首,淡然望了沉枫一眼。将怀中一个粉装玉啄似的小男孩,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南宫玉瑚张开一双粉臂,玉脸上满是慈爱的光辉。“宝贝,来,妈妈抱!”

  小概只有两岁左右的可爱小男孩摇摇晃晃地在地上走了几步,最后一头栽进了南宫玉瑚的怀里。

  “乖,叫爸爸!”南宫玉瑚摸着小男孩柔黑的头发,纤指点着沉枫,柔声地教导着。

  小男孩圆睁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沉枫,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指头,歪着小脑袋望了南宫玉瑚一眼,再重新瞪着沉枫,清脆地叫了一声:“爸爸!!”

  “玉瑚!难道--”沉枫此时心情的激动已经简直无法再用言语来表述。

  “宝贝,乖!”南宫玉瑚抱起小男孩,眼中已溢满了泪水。“是的,枫!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亲生骨肉终于回到我们身边了。华亚将他安排在一处隐密安全的地方,一直将他照顾得很好。直到烈魔谷之战后水晓韵有鉴于再无力保障他的安全,你离去了几天,水晓韵便亲自把他送回到我的身边了!”

  “现在不就好了!”沉枫轻轻抹去南宫玉瑚眼角上的点点泪花。“现在我们一家人团聚了。不是最好的吗。应该高兴才对!”

  小男孩望了望南宫玉瑚,又望了望沉枫,两只嫩白的小手被父母一人一支握着。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开心地咧开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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