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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影月剑都》作者:火妖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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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2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七章 真实身份

 

     没有人会料想得到神秘丽人竟会主动出手。除了那批无时无刻不处在最高警惕状态中的黑衣杀手。

  当头那身材肥臃的黑衣人本是一直屈弯着身子,但双手突然在无形的空气中轻轻一撑,仿佛真有借力之物一般,竟轻飘飘地飞弹至半空。虽然身材实在是太过肥胖了一点,但其身法竟是有着说不出的空灵飘逸,双手一扬,两道月牙形的乳白色光波随之而出,朝着神秘丽人袭来。

  “咦?魔法师?”在一旁负手观战的沉枫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魔法元素的急剧变化,轻轻咦了一声。

  由于大多数魔法师在施放魔法时需要一段相当的时间来施放魔法,因此并不适合与武者进行近身战。即使级数已经到了不再需要咏唱咒语的魔导师,近身战毕竟也需要稍用时间进行冥想,反应速度绝对不可能快得过同等级的武者。当然,魔导士级数自然是例外了。

  但总的来说,魔法师的真正用武之地在于战场或是群殴。同等级下,一个魔法师施放魔法笼罩的范围距离,至少要比武者大出一半。毕竟在战场上,魔法师的魔法攻击可居高临下轻易打到敌军,而武者的剑气穿越过遥远的距离之后,能否杀死身穿重甲的小兵,都还是个疑问。所以说这才叫各有所长。

  但无论如何,魔法师是不适合与武者进行近身战的。即使强如魔导士也不是情愿作这种尝试。所以当发现居然有魔法师,而且观其能力反应,应该是魔导师级数,居然成为杀手的时候,真是叫人想不惊异也难。

  神秘丽人曼吟一声,娇啸声竟清越破空清澈透耳。红光耀目,竟自那金色的剑身中透射而出。热浪滚滚四溢,漫天无数的火点,顺着金色小剑剑风所吸引的力向,组成着一副副变幻无穷的图案,延着剑气的外放,哧哧喷射而出。那两道月牙形的乳白色光波在火光漫天中,早已如初春之雪般,在无声无息中消融而逝。

  “魔法剑!”兰雅丝惊奇地叫了出来。这确是难得一见之物。能够达到炼器之级的,大多是魔导士级数的魔法师。而且以自身魔力进行炼制魔法器物,即使强如魔导士也不敢保证成功率。在这世上的魔法武器,实是不多见的罕物。尤其神秘丽人那手中的金色小剑,更是一件火系增强攻击力的魔法剑,放眼当世,恐怕也难以找出十件成品。

  那身材肥臃的黑衣人已稳稳地落至地面。双手在身前比划出玄妙的姿势,一道淡淡的黄色光墙在他身前已经立起,替他挡住了那射来的漫天火点。尽管被打得千创百孔,但总能于第一时间内补起被火点侵蚀的空隙,光墙稳稳地成为了黑衣人的护身之所。

  至于其他的数名黑衣人,身体却是一动也未动。也许,他们是出于对神秘丽人的畏惧或是别的什么情绪;也许,他们是忌惮周围那众多的高手环视,也许.....总之,只留下那身材肥臃的黑衣人一人在与神秘丽人苦战,却也是只守不攻。

  “肥花猫!你为什么不还手!”漫天的红光突然为之一敛,神秘丽人收回了手中的金色小剑,美目绽放寒光,冷冷地扫视着前方那身材肥臃的黑衣人,淡淡道。

  那黑衣人肥花猫微微一屈身,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属下不敢对小姐有所冒犯,怎敢主动出击。还请小姐不要令我等为难。”

  “如果我执意要为难你们呢?”

  “那——就请小姐勿怪属下放肆了!”黑衣人肥花猫阴阴地道。

  “放手上来吧!我倒要看看,鹿钟昊座下,排行第一,也是最神秘的杀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通?”

  “那——小姐,就得罪了!”肥花猫的话音未落。一道扇形的白色光芒骤然向前推出,只是瞬息间,便已到了神秘丽人的身前。

  那些本是一动不动的其余黑衣人竟亦在此时骤然发动,真是动如脱兔,速度快若弩箭,没有半分的声响发出,但手中的兵刃已全部亮出,顿时刀剑之气满院纵横,全力罩向了神秘丽人。

  “哼!”沉枫低低地哼了一声。在他的地盘之上,在他的保护伞之下,这群黑衣杀手竟还想发动群殴战术,也太未免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不过看在这群人并未有伤害神秘丽人的意思,他也不愿多与他们计较。一个眼色,鲁本南和盛庞丰双双跃出,接下了那群黑衣人。顿时乱成了一团混战之局。

  鲁本南盛庞丰以二敌众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毕竟布在周围的那无数弩箭侍卫还是颇能起着威摄力的。那些黑衣杀手虽然占了上风倒也不敢猛下杀手,只是偶尔腾出一丝半隙的空闲向神秘丽人发出一两记偷袭。

  但神秘丽人既对上肥花猫占了上风,游刃有余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将这些骚扰性的攻击放在了心上,随手格挡便足以接下了。沉枫也暗下松了口气,双手重新背负到了身后,悠闲地观看起精彩的战局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距离神秘丽人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忽然间一个急旋身,手上闪亮的长刀在内力狂震之下化作点点的银色碎片,和在平地而起的一道龙卷风中,铺天盖地地封向了神秘丽人前后左右上下的各个进退角度。

  然而,真正的杀手才是那黑衣人似鬼魅般一闪而出的身法,那足以令天下间大多数武者为之羞赧的绝世身法。只是那么一闪,便已破碎了虚空,以掌化剑,呼出的那一记令周围天地都为之色变的一剑!

  以掌化剑,剑出,天地变!

  处在那一剑方圆十丈范围内的人,在那一瞬间,先,是感到时间仿佛都为之顿了一顿。眼前的一切事物,所有动作都突然间为了缓了下来。流动的时间拖缓了十倍不止。接着,才是光明大现。

  一道桔黄色的光亮,顺着那条手剑的外缘瞬息外放出来。仿佛是平地升起了一个小太阳,竟刺得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来。先前还呼来啸去的剑气在光亮大现后,竟全部内敛,杀伤力也小心地收而不露。在没有一点多余的浪费,它,将全部集中在神秘丽人身上爆发出它的惊天一击!

  “不!”沉枫脸上骇然变色。当那黑衣人突然急旋身暴起一击时他还未怎么放在心上。但直至看到那惊世一剑时才恍然醒悟。那是,足以与他自痕羽剑心中所化出的惊天一剑相轩桎颉颃的绝世剑艺。绝世的轻功配合着绝世的剑法,即使是正常状态之下,神秘丽人也未必能挡得住。更何况如今是在突遭暗算之下,她又怎能接得住。

  沉枫使出最快的身法狂飙而出,但毕竟还是慢了一步。那黑衣人的惊世一剑已经抢先刺到了神秘丽人。

  “轰!”刺目的光亮突然为了一黯,没有想像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是小范围内的轻爆之声。神秘丽人与黑衣人已经双双后退数步,双手下垂,显然俱都失去了大部分战力。

  沉枫手一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神秘丽人的娇躯抱在了怀里。这时神秘丽人自然再没有反对的情绪。只觉得从来没有与丽人如此的接近过,若有若无的麋香透入心脾,即使在目前的情况下,沉枫仍是忍不住心中一荡。

  “好,好贱人!你真是毒到极点了!你这烂货,婊子,该死的....”黑衣人哇地吐出一口黑血,突然反手一掌重重击在自己的胸口,只见亮光一闪,似有千万的淡色毫光在他身体周围忽然一现,但旋又消逝,恨恨地破口大骂道。

  “住口!”沉枫被黑衣人喋喋不休地骂叫闹得上火,眉头微微一皱,兀地喝斥道。

  “该死的!莫煌的野种儿子!你现在嚣张什么,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小无赖罢了!哼,多半还是被这贱人的那点姿色给迷住了心窍了!哈!贱货,想不到你竟真的成功将这小子给迷得晕头转向,真是无耻的浪货,骚货,淫货!”

  “你住口!”沉枫的脸色瞬时变得铁青,双眼一张,一道神光携着杀机直逼向黑衣人,杀意滚滚而出。

  “哈!莫煌的野种儿子,你不是真被这贱人给迷住了吧!要知道,以她的年岁,足可做你的母亲有余了。哈哈!我敢以我的人头打赌。这贱人至少被超过十个以上的男人给操过了。不过你年轻力壮,说不定在那方面特别有一手,能够弄得那贱人欲仙欲死,从此以后只对你一个人死心塌地也说不定!”

  “够了!”神秘丽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心头的怒火。纤手一扬,一阵迷蒙的轻烟在雪白的玉掌端一闪而逝。只见那黑衣人如遇蛇蝎,立时身形勉力一转,连连后退数步,总算事先有准备,总算躲了过去。

  “贱,贱人!”那黑衣人切齿恨道。“没想到,没想到你竟还留着这么一手!‘百变千幻,万朝归一’魔劫神针,果然不愧是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暗器,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传说早已失传的暗器之王竟会落在你的手里。看来你竟是早就存下要对付我的心思了!”

  “彼此彼此!没什么好说的,一切事情都在大家心里,不说也知道!”神秘丽人软绵绵的娇躯依在沉枫的手臂上,呼吸比先前紧促得多。“鹿钟昊,你不顾一代宗师身份,竟然易容躲在这群杀手之中。明显是一早便对我起了杀心,怕我坏了你的计划。这招失传了数百年的禁忌剑式‘金朝天阙’居然落到了你的手里。却又藏着不让我所晓。恐怕你心里也未尝不是想用它来对付我吧!”

  这黑衣人竟会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王鹿钟昊?沉枫眼中异光闪闪,仔细地朝着鹿钟昊上下打量。心头那一抹本因神秘丽人负伤而起的杀机也逐渐淡去,代之的是反复的考虑和思量计划。

  “好!贱人!”鹿钟昊惨笑一声。“你偷偷地收着‘百变千幻,万朝归一’魔劫神针,我暗藏着‘金朝天阙’,彼此心里都没打着什么好主意。大家都留着一招互相克制的本钱,不就是为着等待今天这么一天吗?只是,究竟是谁棋高一着,还不一定清楚呢?”

  神秘丽人哼了一声。“你中了我的‘百变千幻,万朝归一’魔劫神针,已经毒入骨髓,一个时辰内不能催发真气与人动手。而我虽然被你的剑气伤及内腑,但未必还不能动手。再说,现在可不是在你鹿钟昊的地盘上,你以为你还会有再翻本的机会吗?”

  鹿钟昊脸色一变,突然张口吐出一口黑血,厉啸一声,身形一冲而起,带着凄声的长啸,就要遁空而去。

  “不要让他走了!”其实不用神秘丽人的急呼提醒。沉枫也早有准备。手一招,王者之剑已经出现在了手中。惊天一剑已随之而出。

  或许在平常状态下,鹿钟昊的“金朝天阙”还可以与沉枫的这惊天一剑比拼一下究竟谁是剑中之王。但在现在这种完全一边倒的局势下,那就是生死完全由人操纵了。

  眼看鹿钟昊的身形就要完全被那惊天一剑锁死。只听鹿钟昊狂嚎一声,身体外罩的那件黑衣竟在瞬间化为片片的碎蝶。与此同时,底下的黑衣杀手肥花猫竟然亦冲天而起,手中祭出一个五颜六色的魔法弹,准备替鹿钟昊硬接下这惊天一剑。

  “碰!”肥花猫肥胖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到石阶上,化为了一团血红的肉泥。籍着肥花猫的舍身护主,鹿钟昊终于成功脱逃而去。只见一团红光以着迅疾的速度划破夜空而去。隔开了这么大段距离,凭着他的绝世轻功,在场之中确是无人再有把握追得上他了。

  只听到夜空中传来的最后桀桀厉笑。“凤瑰你这贱人!同门之谊既绝,你就是我第一个要对付的敌人!你给我记着,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就算有莫沉枫护着你。‘黑芒’也定与你不死不休!”

  “凤瑰?”一直轻松站在石阶之上的兰雅丝玉容立时为之动容。“你,你竟然会是凤瑰?”

  沉枫听到兰雅丝的尖叫声,心头才兀然一动,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闪电般在他心中掠过。

  “凤瑰?斩武堂?鹿钟昊?同门之谊?”

  “难,难道——”沉枫突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望向怀中的绝代娇娆。“难,难道——你竟然会是昔年斩武堂七弟子之一,排行第二的凤,凤瑰!”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神秘丽人毫不退缩地迎上了沉枫的目光,轻轻叹道。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凤瑰乃是昔年斩武堂七弟子之二,是与莫煌同一辈的人物。成名之早,尚在李萱芬和燕穆姬之前。年岁自然也比二人大得多。若仔细算来,恐怕不会比沉枫的生母珊娜丽莎来得年轻,至少也是四十多岁。但观其容姿身段,怎么看来也不过二十许的芳龄。若说是驻颜有术,那也未免太过神奇了吧!

  “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凤瑰的玉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缓缓地道。

  沉枫只觉手足一阵冰凉,嘴唇上下打着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究竟该说什么话。只听兰雅丝一声娇笑。

  “想不到凤女侠驻颜有术,到了如此年纪尚能保持这般绝色容貌,足以倾倒天下英雄。这份本领,真是让贱妾又羡又妒啊!”

  凤瑰美目中一丝不悦之色一闪即逝。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是最忌讳别人以她的年龄为话题的。兰雅丝同为女子之身,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这一举动明显是含蓄地再次重复点出凤瑰的身份年龄问题,以打消沉枫那一丝产生的绮念。但却在正面将凤瑰给得罪了。

  凤瑰轻轻叹了口气。“公子,这次因妾身而带来的麻烦确是很抱歉。妾身也准备就此动身告辞了!”

  “啊!小,小姐您要走?”沉枫吃了一惊。

  “以前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尚未什么。但现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与你养母李萱芬乃是同门师姐妹。如果不嫌我托一个大,称呼我一声凤姨倒也可以。”凤瑰美目扫了兰雅丝一眼,淡淡道。

  “啊!”

  “小....凤.....你,真要走!”沉枫此时实在不知该用什么称呼了,只得促然用了个“你”字。

  “是的!留在此地亦无益,还不如离开爽心。”

  “可是鹿钟昊刚才曾说过要尽全力对你进行追杀。现在你内伤还未好,而且还是孤身一人。怎么——”

  凤瑰淡淡一笑。“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了。江湖险恶,自当年入师尊门下来的第一天便已清楚。更何况如我们这般职业的,随时都处在杀与被杀的缝隙之间。若是无必全之算,恐怕早已活不到今天的。”

  “倒是你自己,反要诸事多加小心。”凤瑰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权力之争,远险恶过武林中刀光仇杀百倍。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在那般情况下,包括情感都可以成为犀利的锐器。你若是不能完全抛弃情感,纯以冷静的思维来观察一切。失败恐怕是在所难免的,就如‘他’,你的父亲莫煌一般。”

  兰雅丝玉容微微变色,娇躯轻轻一颤,情不自禁地缩蜷了一蜷。虽然凤瑰说话时根本连头都没有向她处偏转半点,语调也仍然是那样的平淡自然。但字字却如钢针般,打进了兰雅丝的心里。

  沉枫却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向凤瑰深深一礼。“多谢......你....的指点。我会铭记于心的。”

  “我也该告辞了。”

  “你.....真要走?”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以为我刚才是随口说的不成。”凤瑰微微一笑,那绝代的芳华容颜再度绽开。

  “那.....我们以后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沉枫动了动嘴唇,最终泄了口气,轻轻道。

  “随缘吧!”凤瑰淡淡地道。罗袖轻轻一挥,飘然化作一阵轻烟,姿态美妙至极,仿若飞天的女神,飘然而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3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八章 静海扬波

 

     李思波独身一人坐在醉仙亭酒楼二楼厢房雅座,郁闷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窗外那夜空上淡淡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温柔地遍洒在大地上。透过靠湖一边的窗户外望,绿幽的湖水面波澄如镜,在月下闪闪生辉。

  李思波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玉杯,注视着清澈美酒倒映出的自己影子,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悔不该与月倾悠大吵一场的!

  可是自己也确是太过于关心倾悠的安危了,才会一时之下情急失态与她争吵的。难道聪慧如她竟会连这也看不出来?还是--

  前段时间瞒过自己仅带着月经天一人潜入那诡秘恐怖的盘古森林与五采蛮族打交道。这一冒失举动也实在太过于危险呢。自己也是处于关心她的目的,难道过份的关心竟也有错?

  更过份的是,据说她还在盘古森林与那本应是不共戴天死敌的莫沉枫联手共同进退抗敌。天知道那段时间内两人亲密地在一起做了什么。李思波心头的妒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莫沉枫?

  一想到这个名字,李思波的胸中便立时有一团无名火旺起。就是这个人,在上次的帝都之变时,夺走了自己的曾经要到手的幸福。但--自己便没有因此而怨恨他。因为尊重玉瑚她做出的选择。但现在,当自己再次寻觅到爱的希望的时候,他竟要再度伸出魔爪,企图又一次毁灭自己的幸福吗?

  绝不!绝不能!

  “李帅何故孤身一人在此喝闷酒?”一阵香风浮动,一名身披粉红色薄如蝉翼纱衣的金发美妇笑吟吟地走上楼来。

  “你是谁?”李思波诧异地望了那美妇一眼,旋又将目光重新落回酒杯。“我记得醉仙亭应该没有这么漂亮风骚的老板娘的。而且--这头漂亮的金发实在太过显眼了。无论是谁,只要看过一眼,便很难忘记吧。”

  “李帅真是爱说笑。”那金发美妇笑得花枝乱颤。“贱妾像是这家酒楼的人吗?相信聪明如李帅者不会看不出吧!”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思波仍然头亦不抬,淡淡地问道。

  “妾身雪方云!”

  “你是魔教连霜派的现任宗主!”李思波赫然抬头,眼中神光暴现,狠狠地瞪着这名为雪方云的金发美妇。

  “魔教一宗之主不远万里来到东北这穷荒之地,不知究竟有何贵干?”李思波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玉杯,冷冷道。

  “如果说妾身此行是为了专程来拜访李帅,不知李帅可信?”雪方云媚眼如丝,秋波乱转,笑得正甜。

  “哼!”李思波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吧!你们魔教究竟有什么阴谋盯上了我。想动武力还是玩阴的。”

  “哟!李帅,你这样说妾身可是会伤心的!”雪方云低垂粉颈,竟真的佯作起伤心状来。“妾身此番北上,一来嘛,是久慕李帅威名,想来亲眼目睹这位名震天下的青年名帅究竟生得有何等的英俊。”说罢,竟嫣然一笑,朝李思波飞了个媚眼。

  她不笑倒还罢了。李思波本根本未将这魔教连霜派宗主放在眼里,因对她第一印象的不好而略有厌恶之心。但雪方云这一笑,顿时艳光四射,整个人显得媚态横生。李思波心头禁不住一荡。

  好厉害的媚术!李思波脸色骤然一肃,坐直了身子,这才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对手来。

  虽非国色天香,但也是万中无一的绝色美女。丽如艳姬,黛眉凝翠,星眸如波,嫩肤吹弹得破,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身材婀娜绝佳,配合上她那一颦一笑间所散发出的风情,形成了一种迥巽凡俗的风姿媚态。

  雪方云咯咯一笑,雪嫩的纤指玩弄着那流瀑般柔软的金色长发。“其次嘛,才是一件小小的公事。妾身此番北上,乃是奉我魔教长老会之名,前来向李帅献上一份小小的礼物,略表寸心。希望我魔教能与李帅结好。”

  “礼物在哪里?”李思波双眼中厉芒一闪。

  “现时尚在送往东北的路上。”

  “嘿!”李思波冷冷一笑。“究竟是什么礼物,速度竟如此迟缓。这不由得使本座怀疑你们魔教的诚意起来了。”

  “是大量的军队和着大捆的刀枪箭矢,还是一批批接连不端的魔教暗杀者呢?”

  “李帅真会说笑。”雪方云甜甜一笑,明亮的眸子先扫到李思波脸上。“只是一个人而已。”

  “人?”李思波剑眉一挑。“以人为礼,你们魔教的手段倒真是别出心裁的新奇。那么,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雪方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笑得十分的诡秘。“南宫玉瑚!”

  “你--”这下李思波再也坐不住了,赫然起身,双眼喷发着愤怒的火焰,狠狠地瞪着雪方云。

  确是曾有传闻魔教为了向莫沉枫报复,曾经下狠手将他最心爱的妻子南宫玉瑚予旅途劫走,再行嫁祸于麦隆,引起了现下这场仍在进行中的南方战争之说。李思波虽然姑妄听之,也因此因这个消息而心湖微起波澜,但却从未曾想过,有一天,这把火竟会顺势烧到自己身上来。

  南宫玉瑚确是李思波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甚至直至现在,他的心中,仍然为她存留着一片纯净的圣土。但那只是心理上的事情了。如果魔教真的将南宫玉瑚这份“大礼”送至李思波手上。仅仅是月倾悠会怎么想,那就实在不敢保证了?

  更别提这可能会引来莫沉枫升级的愤怒,战火北移,这是绝对不符合月倾悠的北方政策。与徐君西北军的几度交战,双方各有损伤之后,西北军也停止了大规模的全面攻击,开始回防。在双方漫长的交界线上,虽然每日尚有十数处战火不断,但那都仅是人数在千人以下的小规模冲突。基本上可以说,月氏与西北军的前段战争已经停止了。对月倾悠来说,此时急需的是,对大后方进行稳固和平定,保证政权的巩固。这条无论公私两方面都绝对不会让月倾悠高兴的消息传来,现下他与月倾悠本已降到最低点的关系会怎样再度暴跌。李思波实在是不敢再想象。

  仅是到时该以怎样的方式和面目去面对南宫玉瑚这一条,便足以让李思波苦恼万分了。

  “我拒绝!”李思波狠狠地瞪着雪方云半天,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李帅,到了这时,可由不得你了!”雪方云妩媚地一笑。“我魔教送礼,向来可是强送强迎。这份礼,你恐怕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放肆!”李思波一掌重重地击在桌面上。“天下岂有强送礼物的道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是容得你魔教中人可以随便放肆撒野的!”

  “道理?咯咯!我魔教可是从来不讲这一套的。若是想随心所欲,恐怕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来阻拦。李帅,这份大礼,恐怕是容不得你不收了!”雪方云也收起了妩媚的笑容,俏脸一沉。“就算李帅你坚决不收,但这份礼,我们消息可是放出去了。万一到时候有些对这份礼物有兴趣的人找上门来,而李帅您又交不出手的话,那--麻烦恐怕就不是能用您的道理来解释清楚的了。”

  “你敢威胁我?”李思波勃然大怒,右手一挥,黑色的长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如一条毒蛇般灵动万千,化出繁星般的漫天黑点,向雪方云当头罩下。

  “这可不是威胁。”雪方云俏脸上的笑容仿佛要滴得出蜜来。那风情万种的妩媚身姿,幻起美妙的无数人影儿,似幻还真的轻纱曼舞,举手投足间春光乍现,亦是使得李思波心神为之一荡。

  雪白的素手在高耸的酥胸前变幻比划着神妙的幻影,雪方云的身影竟仿佛化身成一排长长的虚影。为数数十的影子全部似幻似虚,空灵无方,怎样也分辩不出究竟哪个才是雪方云的真身。

  漫天雪白的纤手当头罩下,仿佛一张尽数由手印排得密密麻麻的掌网,封住了李思波黑剑的去路。只听轻铮一声,李思波只觉黑剑剑身竟被罩个正着,剑上引而未发的剑气似乎遇到了什么克制,本该倾射而出的反而延着剑身倒卷而回,未提防之下竟险些冲破了李思波护身气劲。

  “大手印?”李思波脸色一变。“你一个弱质女流竟然修习的是这种武功,而且还能够练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了!”

  尽管李思波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通过刚才那一记的交手,已经清楚了雪方云的功力尤在自己之上,果然不愧魔教一宗之主的身份。倘若硬要再打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而且雪方云方才也并未尽全力反击,看来她也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意思。于是李思波的脸色也稍稍放缓,手上的黑剑亦垂了下来。

  “李帅请稍息雷霆之怒!”雪方云轻笑道。“有什么可以尽管好说话。何必定要动手见个真章呢?”

  “你们--劫走了玉瑚,现下又将她送往我处来。可不是明显想挑起我与莫沉枫之间的争斗么?”

  “怎么,李帅莫非还真是怕了那莫沉枫不成?”雪方云眼波流转,故意问了这一问。

  明知是激,李思波仍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莫沉枫?”李思波轻轻反复颂念了这个名字几遍,面容立时一沉,冷得如一块万载不化的寒冰般。

  “这激将之法对本座不起作用!”李思波淡淡道。“本座可不是怕了他。只是值此多事之秋,不愿再生事非。尤其是这般无端的飞来横祸,惹来不值。”

  “说得好,说得好!”雪方云轻抚玉掌笑赞道。“既然李帅处事如此冷静。确是值得合作的对象。那么--便烦劳李帅请动倾悠公主玉驾。好共同商量一桩大事。”

  “大事?”李思波眼睛轻轻眯成了一条缝。

  “一件足以动摇天下大势的大事。相信倾悠公主将会很有兴趣参与其中的。而李帅也会懂得享受着这场神奇游戏的乐趣。”

  “哦?那是什么?”

  “天罗计划!”

  ***

  塔斯特瓦斯,这处地图上不起眼的一小黑点。一座普通的平凡小城,既非商业意义上的关卡重镇,亦非险要的兵家要塞。仅仅是因为它此时面临着数十万大军的兵临城下,城内数万战士能力抗数十万大军的围攻数日不破而名动天下。如今,更因它主人的驾临而生光。

  它主人的来临,不仅给坚守这座小城的数万战士带来了士气与希望,更带来了近二十万的精锐之师。给这座小城的坚守成功,带来了无穷的希望。

  “麦帅与我们同在!”

  看着城头上那高傲孤独的身影,冒着漫天的箭弩与碎石,不顾生命的危险,始终站在战斗的第一线。每一个守城的战士心中都在狂喊着。

  就在城池之下外,两倍于己方的大军将这座小小的可怜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数百架投石机制造了极为壮观的石头雨。魔法师的吟唱声虽然轻易就淹没在这一片轰乱的杀伐声中,但无数火球火龙的飞起,却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脆弱的城墙。上百价粗壮的攻城车猛烈地撞击着已经被加固了无数次的城门,只撼得震天动地。双方彼此火炮的射击将双方的阵地撼得天惊地动,在尘土飞扬与血肉横飞中,所有可视的颜色都变得一片灰暗。

  底下战场上成千上万的战士,或者策马奔驰,或者肩扛云梯,或者推动冲车,悍不畏死的杀向城门。鼎沸的人声与战马嘶鸣混得昏天黑地。城头上煎矢如雨点般地落了下来,巨木炮石滚油各般残酷的战争手段都用上了。防守一方为数不多的数十名魔法师也顾不得危险地站上了城头,在吟唱魔法的咒语声中将一个个大范围攻击魔法扔下。

  一团团火球和焦炭自高空不断陨落。倾刻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在瞬间后便在火球的包裹中惨叫着化为一团焦炭。一时间护城河的区域内血流成河,尸骨遍野,那嘶天裂地的惨叫和杀伐声声入耳,仿佛人间的修罗场,令天地也一时为之黯淡。

  脆弱的城墙在轰轰的烈火焚烧中一块块塌裂,在攻城车猛烈撞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城外的士兵们大声狂呼着,冒着弥漫在整个天空中的箭雨和青烟,踩着脚下碎裂的砖石,自城墙崩塌处蜂涌而入,却被躲在城墙后两旁的军士们奋力挡住。

  “杀啊!”喊声震天。争夺城墙缺口处的战斗一时处于胶着状态。双方大批的士兵都急匆匆地赶往那里,城墙倒塌处一时血肉横飞,却是谁也无法将对方逼退半步。

  这时,防守的援军终于及时的赶来了。金汤、滚石如雨点般倾倒而下,将敌我两方的士兵都笼罩在血肉飞溅与惨叫声中。巨大的圆木和顽石被上百人拼命堆着堵向缺口。在大批士兵们不顾性命的浴血拼杀下,终于将来袭的敌军一时逼退出了城墙缺口,重新堵上了这丝脆弱的缝隙。

  “莫煌之子!可敢与我一战否!”麦隆全身上下披着厚重的铠甲,站在那片密集的旌旗之下,高声厉喝道。声音即使在那轰乱的战喊撕杀声中,仍然显得响亮高彻。

  “老麦,你真的老了!”蓝天化缓缓地自整齐的中军阵列中缓缓走出,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不无感慨地道。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蓝天化却用上了精湛的内力,声音被包裹成一线,直至传上城头才炸开来。所以虽然隔着老远,耳边净是充斥着无数的杂乱杀伐声,但站在墙上的麦隆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天化。回来吧!何必去跟麦隆那乌龟斗气呢?既然他已经亲临前线,准备借这道防线挡住我们。看在老朋友老同僚的份上,我们总要给他一点面子。就暂且跟他耗着吧!”喀丽丝那清悦而带着一丝魔力的声音自阵内飘了过来。

  蓝天化嘀咕了几声,抬抬头,向那高高城墙之上的麦隆晃了晃脑袋,悻悻地走回战阵之中。

  “说实话,老麦守城可确实有一手,堪称当世数一数二的防御大师。想当年,即使英明神武如老大,都在他的防守战下吃过亏。我们这次攻这城不下也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倘若他真的学乌龟龟缩不出,接下来的战争,可就难打了。”

  “有什么难打的?”喀丽丝轻轻嘤了一声。“倘若麦隆他真要执意坚守此城,大不了我们就此给他这个面子。大军再分数路开动,换个地方再开打。那不便是了。”

  “老麦可不是无能之辈。”蓝天化眉头一皱。“在敌战区面对精明的敌军统帅,分兵进击便已是兵家所忌了。更何况一旦我们放弃眼前这一战机而绕路深入敌后,老麦便获得了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随时都有可能反噬我们背后。这可是下下之策啊!”

  “这算不算是引蛇出洞呢?”

  “哦?”蓝天化先是一愕,随即立时醒悟,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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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4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九章真相之白

 
  “岚,你知道我现下正在担心什么吗?”沉枫负手立在石崖边,望着身旁那棵数人环抱的青翠虬髯苍松,猛烈的山风吹得他的衣襟翻飞,哗哗作响,只是淡淡道。

  “不是说出来郊外散散心吗?现在突然间又想起这些了?”兰雅丝浅浅一笑,上前一步,玉手穿过沉枫那强而有力的臂弯,将螓首亲密地靠在沉枫的肩头。

  “有些事情,是迫使你不得不去想的。到了现在这个位子,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是由不得你作主,必须身不由己地想、去做的。”

  “所以你便可以以此为理由,只是专注于现下所拥有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将曾经拥有的挚爱轻易忽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自后方传了过来。

  “是你?”听到似曾熟悉的语声,沉枫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难得地瞪大了眼睛,一个急转身,望向背后那名久违的美女。

  因过度的疲劳秀发而变得有些蓬乱,神情间带着一种深深的倦意,雪白的肌肤上隐隐见到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和伤痕,罗衣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灰,隐约还可见到黑褐色的血迹。

  “见到我很意外是吗?”彤璧扫了沉枫一眼,淡淡地道。

  “的确有些。”沉枫很快便从最初的激然中恢复过来,显出了应有的从容和冷静。“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魔教,魔教?玉瑚?你--”

  “你总算还记起了你有南宫玉瑚这么一个妻子了!”彤璧冷冷一笑,似带讥讽地道。

  沉枫眉心略略一皱,不过他并没有与彤璧计较这等小事的意思。“玉瑚在哪里?”

  “自然还是在魔教的总坛之内。你这不是废话么?”

  “魔教开出了什么条件?”

  “我不知道!”彤璧倒是回答得异常干脆。

  “那你到这来干什么?”沉枫诧异起来了。

  “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代表魔教和你谈判?”彤璧轻蔑地一笑。

  “我现下已经正式反出了魔教。这一路上魔教连续派出四轮高手追击,都被我以各种不同的方式避开或击退。”

  “怪不得!你现在竟是这副狼狈不堪的落水狗模样。”兰雅丝终于找到了插口的机会了,一上来就净尽挖苦之道。

  彤璧冷冷地望了兰雅丝一眼,虽未进行场面上的反击回话。但那寒若冰霜的眼神竟使得兰雅丝的心神亦不禁为之一寒。

  沉枫神色一动,嘴唇亦动了动,但终于没说出什么。

  彤璧却将沉枫的神情看在眼里,微有些哂然,不紧不慢地道:“其实我此次能成功逃离魔教总坛,也是多亏了南宫玉瑚的相助。若非她吸引住了总坛内大部分高手的注意力。我成功逃离魔教总坛的可能性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了。”

  “玉瑚帮助你逃离魔教总坛?不是你帮她?”沉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南宫玉瑚终日被魔教最顶尖的高手所看护着,根本没有半分逃离的希望。她之所以肯助我一臂之力,是希望我能够为你带来一个警讯。”

  “警讯?”沉枫眼中寒光一闪。

  “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些枭雄霸王的末路故事。往往在故事的最关键时候,枭雄霸主们不是死于强大的对头之手,而是栽在身边最信任人的暗算下。于是这些故事的最终,便有了这么一个结论:原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朋友。”彤璧一双明哞中有一种空漠的神情,平视沉枫,自顾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小心身边的人!你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也许才是你真正最大的敌人!”

  “彤璧,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兰雅丝的声音变得高亢而尖锐起来。明显彤璧这话是针对她而发的。南宫玉瑚不在,沉枫此时身边最信赖的人,自然只有这另一位的枕边人了。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彤璧冷冷地一笑。“我只问你一句话。天罗计划!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兰雅丝俏脸瞬间白了一白,明眸轻轻一亮,但那也仅仅只是短短的瞬息间。平静地道:“我又怎么会知道的?彤璧,你来得本是已经诡秘,又这般设计,企图将火势引到我身上,究竟是何用意?”

  “什么用意?”彤璧睫毛颤动,静静地看着兰雅丝,嘴角边突然泛起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只是看不惯你的阴谋和心机,想这世上少一个受害者。如此而已!”

  “你,一个魔教出身的女人!只不过撕破了件衣服,随便找点鸡狗血洒在身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后自称背叛了魔教。便可以自以为得计,可以跑到这里来撒野来了!我只是怀疑一件事!先不说经历魔教十数年栽培的年轻一代三俊之一,会这么容易得便背叛魔教。真正的破绽在于:魔教总坛我们化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功夫都对它一无所获,就算不是龙潭虎穴,至少也该是固若金汤,以你的武功,孤身一人,能这般容易地轻松脱身吗?”

  彤璧俏脸上所挂的淡淡微笑突然在瞬间僵住了,明眸中的亮光也逐渐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的神情和时青时白变幻着的脸色。

  “先仔细想想你的话再说吧!其中有太多的破绽你还未弥补。”兰雅丝反唇相讥道。

  沉枫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着两名各有风致的美女唇枪舌剑。心中却在转着万般的念头。彤璧的话应该是决非空穴来风。与兰雅丝素无仇怨的她,犯不着初一见面便惹上这个强敌。但沉枫也绝不相信兰雅丝会背叛于他。他们两人的命运,此时已经被牢牢地捆绑在了同一架战车之上。兰雅丝确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会对他不利。

  “那你告诉我,天罗计划!它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阴谋?”虽然直到此时才发觉似乎自己出得魔教总坛确是有些轻松了,但既已事到临头,彤璧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下去。

  “我怎么知道?”兰雅丝轻轻一蹙黛眉。“你们魔教的事,我又怎会清楚的。”

  “好个‘你们魔教’?”彤璧冷冷地笑着。“莫非你真是忘了你父亲斡勒翰曾是魔教的前任教主,还需要我来重新提醒你?就算他死后,你与魔教仍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胡说!”兰雅丝的俏脸涨得通红。“先父从未和我提及过有关魔教的任何事情。他老人家并不希望我与你们这诡异邪恶的魔教沾上任何关系。就连我修习的武功,也是雁宫一脉的武学。所以甚至连魔教总坛的位置,我都是不清楚的。否则此时我们早已将玉瑚救回来了。”

  “那是因为此次魔教劫走南宫玉瑚,乃是出于你的授意!”彤璧冷冷地望着兰雅丝,玉唇吐出了这句冰冷的话语。

  “什么?倚在一旁愉快地看着两女斗气的沉枫面色立时为之一寒,直直地撑起了身子。

  “你说什么?”沉枫目绽寒光,直锁住彤璧,寒声道。

  迎着沉枫的目光,彤璧的心尖也不禁微微一搐。扬声道:“我说:这次南宫玉瑚为魔教所劫走的原因,是因为兰雅丝在幕后的操纵!”

  “是真的么?”沉枫目中寒光闪烁,转向兰雅丝,平静地问道。

  “你,你别听她胡说!”在面对着沉枫平静得近乎死寂般的目光下,兰雅丝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小半步,喃喃地道。

  “莫沉枫!你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想想!魔教纵与你确有仇怨。但也还没有必要冒着引来军队攻击的危险,用劫走南宫玉瑚的方式来向你报复。南宫玉瑚消失之后,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难不成你真的信任兰雅丝到了对她言听计从的程度。连她自称不知道魔教总坛所在地都相信了。”

  沉枫眼中奇光连闪,面沉如水,却紧抿着嘴唇,冷冷地不发一语。

  “为什么?”沉枫突然向兰雅丝冷冷地发声问道。

  “枫!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兰雅丝玉容上现出了一丝愤然的神色。“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心吗?我为什么要背叛你,我们两人现在的命运早已经栓在了同一条线上了。”

  “我不是指的这个!”沉枫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要对付玉瑚?”

  “玉瑚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怎么可能会--”

  “够了!”沉枫终于暴怒了,面上的肌肉在激动中不自然地扭曲起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用这种借口敷衍我!难道你真的把我当作三岁小孩了!难道我的眼力真的糟糕到了看不出真伪的程度?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什么?”兰雅丝面上的笑容终于逐渐褪去,在沉枫如针芒般的目光刺射下,缓缓垂下了螓首。“难道你真的不清楚为什么?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只要玉瑚还在这世上一日,我就根本不可能真正在你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我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替代品和玩具。”

  “现在,我不是已经接受你了吗?”沉枫深黑的眼瞳深深地凝视着兰雅丝。

  “那也是在玉瑚离开之后的事情了。这般的事实也不是已经证明了吗:只有在玉瑚离开你之后,我才会有出头之日。其他的,想必不用我在此时多说了吧!该说的,我以前便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其实,选择除去玉瑚,真的是不得已中的下下之策。我也不想的。”

  “你这是何必呢?”沉枫长长地吁了一口。“玉瑚可一直把你是当作最好的姐妹。”

  “我也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姐妹。想当初,玉瑚绫音我们三姐妹--”兰雅丝轻轻地幽叹着,清悦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可惜--我与她到了最后竟终是不能并存!”

  “天罗计划!那究竟是什么?”沉枫沉吟着,突然转题问道。

  兰雅丝秀目中闪动着奇妙的光采。轻声道:“天罗计划?其实它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计划!因为它没有倡议者,没有事先稳妥的设想和准备,甚至连参与者的多寡也无法肯定。它,最初只是我与魔教所制订针对你的方策,希望能在玉瑚离开之后,用我的柔情缚住你的心。结果--想不到还是.....”她轻轻地摇了摇螓首,嘴角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但到得后来,一切便不再那么简单了。原本,我与魔教也不过是暂时相互利用的关系。也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比我更值得合作的对象吧!或是想出了另外振兴魔教的方案。参与到这个天罗计划的势力竟突兀地多了出来。鹿钟昊的‘黑芒’必是其中的一个。在这时,连我这个最初的制订规划者也无法清楚未来的方案究竟在如何变化,参与的势力又究竟有几方。他们不再相信我--毕竟我是你的人。”

  “现下,我终于得到了我该应有的惩罚了!被两方都抛弃的人!聪明过头的女人啊!”兰雅丝缓缓低垂下螓首,竭力不想让人窥见她眼角处闪动着的几颗晶莹的水珠。

  “我不会杀你!但--在我身边也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沉枫神色几度变幻着,似乎竭力想表达出点什么。但突然到了半途竟狠下心肠,挥了挥手。“你--走吧!”

  “你要赶我走!”兰雅丝的俏脸转瞬变为煞白,颤声道。

  沉枫看亦不看兰雅丝一眼,狠下心,转过身去,缓缓地点了点头颅。

  “好!好!好!”兰雅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个字的语调和随之相伴的情绪都在不断地变化中。

  猛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比鲜花更灿烂百倍的绚丽笑容。朝着彤璧轻轻一笑,“在走之前,最后还得感谢你--为摧毁我心血所做出的勤劳努力--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雪玉般的白光,在兰雅丝的身前爆开,无数的光点密密麻麻地以着根本难以想象的速度狂卷而来,一轮接一轮的银白色光晕以着兰雅丝为中心向外扩散着,在空气中泛起了美丽的涟漪。但美丽的代价是可怕的,美丽的光晕所经之处,即使是最坚硬的岩石,也被无坚不摧的恐怖剑罡划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形,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所经受的可怕。

  这才是兰雅丝真正的压箱底功夫,合雁宫魔教两家大成的绝学,比心剑无痕更可怕的绝世剑法。

  “铛”的一声清脆撞击声,那是兰雅丝的古剑和彤璧手中的青玉箫相击所发出的声音。剑光在瞬间暴涨,十数道剑光交错相接,每道剑光都在剑身之前延长出近尺长的剑罡,剑气剑罡剑影漫天落至,组成一道眩丽的剑网,将彤璧牢牢地笼罩其中。

  彤璧玉容失色,剑箫的每一次相击,那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剑气猛烈地冲击着她,逼得她不断地向后退去,眼见后方已是悬崖,已再无可退。

  一道匹练也似的青虹带着哧哧的轻响暴卷而至,白光与青光的相错中,一连串的清脆撞击声过后,沉枫的王者之剑终于成功地将兰雅丝的古剑攻势挡下。

  其实若论剑法,沉枫除了那惊天一剑能拿得出手来外。其余的剑法简直与兰雅丝相去甚远。是以只能以雄厚的般若之力运转剑罡,以罡对罡,强行将兰雅丝的漫天剑影弹开。

  “铮”,古剑在王者之剑的剑身上轻轻一点,借着势子,兰雅丝纤足轻轻点地,向后飘飞起来,望之有若临波仙子,衣袂飘飘,美艳若仙,美妙之至。虽然看似缓缓上升,但其实速度却是快极,只是刹那,已是到了那棵高耸的苍松顶上。

  沉枫手上的王者之剑本已引而待发,几次三番的比幻出剑势,但终于还是缓缓垂了下来。

  毕竟兰雅丝曾是他的女人。而对于女人,沉枫一向都还是比较重视曾经拥有过的情谊的。

  “罢了!”沉枫长叹了一声。“我虽然不伤害你,但你我之间情宜便就此而断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将玉瑚放回来?”

  “魔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到了这个时候,兰雅丝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了,老实地答道。“我和魔教长老会最初的协议,只是他们帮助我掳走玉瑚。待我确定了在你身边的地位名份后,魔教会考虑适当地在暗下给予你部分帮助,助你夺得天下。而我则只需要给予你潜移默化使你能够接受魔教的思想。确使魔教文化在未来能够在大陆上正式流传。”

  “很伟大的理想啊!”沉枫鼻孔里冷冷地喷出了一记不屑的冷哼。

  “但现在--我与魔教虽然在明上还没有决裂,但自前段时间魔教突然中断了与我之间的消息来往看来,魔教已是再不信任我了。所以玉瑚的消息,我现下真是不知道。在此时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什么。”

  “你--去吧!”望了苍松顶上的兰雅丝最后一眼,沉枫收起王者之剑,狠下心肠,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大声叫道。

  “走?我是该走的!该走到哪里去呢?也许,只有那边,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吧!”兰雅丝轻垂着螓首,以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地念颂着。

  凄然一笑,绝美的无双丽容上显出了一缕决绝的神色。“我便就此消失在你的眼前吧!祝你和玉瑚--将来幸福!”

  双足一点,曼妙的身姿就在那瞬间飞起,像一只轻盈的乳燕,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轨迹,美丽的倩影在那瞬间,自悬崖边坠落而下。

  沉枫脸色大变,身法展开至极致,当真如如箭离弦,迅捷无伦,但终于迟了一步,赶到崖边,兰雅丝已自向崖下冉冉落去。沉枫不及细想,手臂突然间暴涨出半寸,俯身向兰雅丝的手臂抓去。

  这一招原是行险,只要稍有失闪,这巨大的冲力,便是连沉枫自己也将带入那无底的山崖之下。手指上刚觉得已抓住了那薄薄的罗衫,只听得嗤的一响,却仅是撕下了半幅衣袖。

  “不!”沉枫惨叫一声,却终是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地见着兰雅丝的倩影冲开数十丈下的烟雾,直入崖底,浓烟白雾随即弥合,将她遮盖得无影无踪。

  沉枫怔怔地愣了一会,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后悔和苦涩滋味,弯腰向下望去,只见云雾沉沉,伊人已再杳无踪影。

  “是我逼死了她吗?”沉枫喃喃地道。他脑海中仍盘旋着方才兰雅丝纵身跳下悬崖前那凄然绝美一笑的动人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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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请君入瓮

 

     在围困塔斯特瓦斯半月,久攻不下之后,西部联军终于放弃了对这座小小城池的苦攻,分病作四路散去,继续东进,由于麦隆的主力几乎已经全部云集塔斯特瓦斯,剩余之地,已是无兵可守,因此联军一路拔城夺地,声势惊人。只不过短短旬月之间,麦隆广阔领地,已失陷了三分之一。

  不过,亦正由于联军四十多万的军队分作了四路,每一路的单独实力已经被大幅度的分散。麦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也迅速抛下了塔斯特瓦斯这座小城,集三十万大军于一路,采用“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打法,盯准了喀丽丝所统领的中路十五军大军,快速回击。

  塔斯特瓦斯这座先前被双方你争我夺抢得不亦乐乎的香饽饽,立时就转为了食之无肉的鸡肋。

  麦隆统军回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先行抛下近二十万行速缓慢的步兵,集中三万轻骑兵迅速前突进行试探性快袭,尔后他亲自率领的五万重装甲骑兵与做为前锋的轻骑兵也不过保持在骑兵全力突击一天时间的距离之内,这般灵活的安排,可以随时见机行事,前进或后撤,不可谓不周全了。

  但饶是在这般周密的安排之下,仍然遭到了四路大军迅速回调的合击,只能说是喀丽丝心计太过厉害。两人斗了数十年,彼此对对方的了解都已深入骨髓。奈何喀丽丝先发制人,作好了圈套。可叹麦隆即使明知有诈,也不得不回顾后方老巢,在战略上已首先输了,剩下临阵变化再过厉害,却也是无可奈何了。

  实际上早在作为前锋的轻骑兵对喀丽丝的中路大军进行了搔扰式的攻击,却未能得到强烈的反击时,麦隆就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因此他勒令停下了重装甲骑兵继续前进的步伐,但通知轻骑兵赶回,准备换轮再次骚扰,只待一击之后,便即远撤百里。

  麦隆的防范设计确实已经作到了家。但他却未能料到这次喀丽丝设计的并非作为主帅的他,而是那被他扔下拖后失去机动力的二十万步兵。当蓝天化所指挥的两路大军如法炮制以骑兵对那二十万的步兵进行切割式骚扰时,就注定了他后路被掐断的命运。

  三十万大军,被生生切割为两半,分作两个战场进行会战。当喀丽丝将近二十万的步兵以推进式填满了麦隆那五万骑兵的四面八方时,铁桶合围完成,麦隆便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注定了失败。

  剩下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单方面展开的一场大屠杀。骑兵虽然以他高度的机动力和强大的攻击力无可置疑地成为“兵中之王”,但当数量的等级差拉开,绝对数量优势的步兵们布成一队队小冲锋阵形,将骑兵大军切割成一个个越来越小的小块,长枪兵的森森枪影拦住了马匹的去路,拔弦射箭、枪挑刀砍,毁灭著劣势中的敌人,一切就如同切割西瓜一般的简单了。一匹匹鲜活乱跳的马在咴咴声中倒下。失去了坐骑的骑兵,一批又一批地倒在了血泊里。

  “大人小心!”一只手臂突然伸出,将麦隆自高头大马上一把拉了下来。一支流矢险险贴着鬓边飞过。

  “天亡我也!”麦垄环顾着周围的刀光剑影,鲜血飞溅,痛苦地一拍额头。

  “大人,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黑袍魔法师冷静地道。“即使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我仍然有信心保着大人您成功突围而出。”

  “即使成功突围而出又能怎样呢?”麦隆仿佛瞬时间内竟苍老了几岁,哀叹道。“在帝都之变时,我之所以还有那样的信心,是因为我还有着这数十万的大军和广阔的领地,自然可以东山再起。可现在呢?数十万大军已经溃不成军,即使成功突围而出,我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老了,已经老了,五十多岁的人,再没有那份精力和时间从头再起了。现在的天下,是他们的了!”

  “不过区区三十万大军而已,大人您还有数十万的后备军队呢!喀丽丝与您争斗了数十军,不同样没能奈何大人您么?这点小小的挫折算什么?”

  “以前,那是我和喀丽丝一对一的斗争。而且林珊还在世,真要翻脸打仗,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头。现在呢?东方是莫雪那小丫头虎视眈眈,西面喀丽丝、蓝天化、莫沉枫三方的联军。这样强大的联合实力,已足可横扫整个南方。那剩下的二三十万老弱残兵,用来守城尚可,如何能与这数十万的虎狼之师相抗。现下,本座,老夫,只是他们统一南方唯一的障碍了!”

  一支流矢飞过,中军中那面迎风飘扬的“麦”字大旗,在轰隆一声中,缓缓倒下。

  “麦帅不见了!麦隆死了!”也不知是谁首先吼了起来。虽然人头立时就被监察官的鬼头刀一刀砍了下来。但个人的惊慌,也影响到了群体的轰乱。虽然明知事实的可能性不大,但帅旗的倒下,主帅身影的未见,再加上心理战的袭击,即使是这支精良的军队,军心的崩溃也已成不可避免。

  一支已经失去了作战信心的军队,它的下场根本只能是一触即溃。一轮接一轮的崩溃立刻连续传展开来。近十万的精良骑兵就在瞬间这样完了。辎重兵器丢得满地都是,兵士们开始了哗变,即使身后的鬼头刀也挡不住后撤的步伐,惊慌的军队开始了自相的残杀。许多人死在了马匹的互相践踏中。

  这只曾经强大不可一世的军队,就在这段短短的时间之内,完全地崩溃了!

  就在这时,只见原本平静的旷野上,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擂鼓和冗长的号角,大队骁勇的骑兵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轻而易举的穿越过了那看似漫长的遥远距离,向着联军的阵地疾冲而来。

  在那面高高悬挂起的蔚蓝色大旗上,斗大两个字“丘然”在微弱的阳光反射下散发着点微的外芒。

  “雪儿!这丫头要玩真的!”喀丽丝脸色剧变,黛眉紧紧地蹙在一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气道。

  “竟然往自己人背后捅刀子!这丫头真是太任性了!大姐尚在帝都,怎么未能阻止到她!”刚刚解决了那二十万步兵方面,才赶到这边战场的蓝天化,面色同样不好看。

  “确是有些奇怪!”喀丽丝深思着,缓缓地道。“除非这整件事,事先得到了珊娜丽莎的同意,否则很难说得通。”

  “不可能!”蓝天化想也不想,一口否定。“大姐可是枫儿的生身之母,即使再疼雪儿,又怎么可能会同意雪儿做出这种事来?再说,大姐也绝非那般不顾全大局的人!”

  “也就是说!”喀丽丝若有所得地轻喃道。

  “现下帝都再次有变!”两人目光一聚汇,同时异口同声地道。

  “兵贵神速!当我们的轻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战阵的时候,想必这时喀丽丝和蓝天化还正张着嘴巴合不拢来吧!”安笛南回首顾向军中的统帅,笑道。

  丘然长生勒缰驻马,望着前方滚滚的黄尘,微笑道:“这就是先发制人与后发制人的区别所在。两者虽然没有高下之分,却有将帅因时因地制宜的关系。是以运用于实战,便有成败。”

  拔出腰间银白色的长剑,丘然长生高声呼喊道:“给我冲!”跃马向前,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劲射入滚滚的战场洪流中。

  安笛南忠实地跟随在他的身旁。在他的身后,二十万的士兵追随着他,那一股沸腾的洪流,随着丘然长生的呼喊,势不可挡地向着联军而去。

  ***

  “你真的决意北上?”东篱散人目光停留在沉枫的身上已久,却只是闪烁不定,阴阴地道。

  “现在传来的最新最确切的消息是玉瑚被魔教送往李思波处。我自然便要北上了!”沉枫沉默了一小半会,才淡淡地道。

  “现在的龙州,已经乱成了一团麻。你作为一方之主,这里的最高首脑,竟要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抽身离开!”东篱散人的声音难得地肃然起来,还带着几分懊恼。

  沉枫沉默不语。到了此时,他才感觉到,兰雅丝对于他,对于整个龙州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由于为了暗防东篱散人,再加上沉枫本人对管理事务几乎一窍不通,几乎整个龙州的政治经济军事管理系统都控制在兰雅丝的手中。现在兰雅丝的坠崖自尽,使得各个系统完全失去了组织者和牵线员。来自最高层的决策突然消失,上下的命令无法得到及时的沟通和反馈,这一连串变故的各个系统几乎陷入了崩溃。一时间各个原本不相连的系统竟交相错位起来。兰雅丝原本苦心建设的情报传输系统完全陷入断层,那么竟赤裸裸地将重要的消息传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或就是上下无人能动,出现了上指挥不动下,下回应不了上的怪状。

  幸好沉枫将兰雅丝自杀的死讯隐瞒下来了,只是对外宣布兰雅丝外出办事。否则那些对兰雅丝有着狂热爱慕的青壮年男子,还不知还在暗中搞出多大的麻烦来。

  “可是玉瑚在那里!他们使出这一手分明是瞄准了我的要害而来。若不亲自动身北上,底下又有什么实力可用,能替我将玉瑚从那险恶环境中救回来?”

  “是以我不得不去!”沉枫长长地吐了口气。

  “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便可放弃手上已经出现摇摇欲坠趋势的根基大业?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了一个南宫玉瑚而冒险堕落。待成功取得天下之后,天下美女,任你应取尽取!”

  “玉瑚是我的妻子!”沉枫忍住气,缓缓地道。

  “我看不出她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宁可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绝不能失去玉瑚!”沉枫注视着东篱散人,斩钉截铁地道。

  “竖子不足为谋!”东篱散人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跳了跳,森然道。

  沉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终是强行压下了怒气,面上堆起一丝笑容,柔声道:“待本座北上之后,龙州之事,就请军师多多费心了!”

  东篱散人微微一愕,没想到沉枫的态度竟在转瞬间软化了下来。更重要的是沉枫对他的称呼终于发生了变化。在此之前都是呼为散人。虽然似乎听起来好听一点,但听这名称,便知是将他居于一种客卿的位置之上。现在改为军师,总算是承认了他应有的地位和名誉。

  以往虽然对他礼敬有嘉,但基本上都只是客卿类的出谋划策。即使沉枫离开龙州,也留有兰雅丝制其肘腋,哪像现在这般,以军师事之,可说是交出了手中大半的权力。也是是拜兰雅丝所赐了。

  虽然东篱散人对权势并无什么兴趣,但心头还是隐隐泛出一丝激动。但随即忽然一凛,这,可以在某个方面看作是主君对臣下的一种妥协屈服,但何尝又不是一种试探呢?

  莫沉枫个性多疑,可别因此上当而在阴沟里翻了船。

  想及这里,东篱散人一直沾在轮椅上的身躯微微一屈,淡然道:“属下自当不负主公重托!”

  既沉枫以“军师”事之,东篱散人自然也该以“主公”回报了。

  “主公准备孤身一人北上?”东篱散人沉吟了一阵,换个话题问道。

  “手下并无可用之人!”沉枫堆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毕竟我们根基不稳,才成立不到多久的地方势力,吸引不到多少顶尖和一流高手的加入。与魔教这等历史远久的组织相差太远。鲁本南和盛庞丰又各司其职,脱不开身,必须留在此处协助军师。至于水晓韵——她可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人。而且此次北上又在月氏的范围之内,个中凶险——唉!”

  “既知不可为,何必强为之!”东篱散人轻轻地低喃了一句,也不管沉枫是否听到或反应如何,算是尽了臣下的本份。

  “鄙人愿为殿下一尽绵薄之力!”一声长笑突然自遥远的天穹中折落而下,清朗的声音虽非重响,但在空旷的庭院内却震开了嗡嗡的颤波。

  “广林先生既已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沉枫眼中掠过一丝异芒,站起身来,扬声道。

  “殿下既然出口相邀,广某岂敢不从!”一阵怪风突然间间呜呜大作,飞尘走石漫天飞舞。

  依靠在轮椅之上半眯着眼睛的东篱散人突然间立直了身骨,一只莹白如玉的右掌缓缓抬起,对准着怪风旋刮的中心,作势欲吐。

  从旁一只手突兀伸来,按下了东篱散人的出手之势。几乎与此同时,白袍高髻,一身儒士风流衣妆的广林已经出现在了庭院的中心。神情还是那般的潇洒翩然,永远散发着一种神秘的魅力,使得几乎所有与他初次见面的人都会对他心生好感。

  而在他身后,那如影子般紧紧沾在他背后的那人,纵然换了一身行头,打扮和气质与以前迥异,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但沉枫还是一眼认出了已经可以算作老朋友的荒悟贺儿。

  “先生请坐!”

  广林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玉几上云雾缭绕的茶杯,好整以遐地欣赏着袅袅上升聚汇成一只鸟形的白色气雾,笑赞道:“想不到殿下竟亦精通茶道,竟然还收藏有此等绝品好茶。”

  “这是军师所收藏的绝品好茶。我可是个粗鄙之人,不懂得欣赏这茶道高下好坏之分。”沉枫微微一笑道。

  “哦!”广林仿佛此时才醒悟过来,转过身子,上下仔细打量起东篱散人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薄薄的嘴唇一抿,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却不料他面容突然一端,肃然道:“久仰散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盛名之下无虚啊!”

  “哪里!”东篱散人木无表情。“本人素来不踏足江湖武林半步,藉藉无名,阁下那久仰之说,又从何而来?”

  沉枫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分明古别,轻轻咳嗽一声,向广林道:“方才听先生所言,似乎先生对这边的形势已有所了解。不知先生究竟是何时得知?”

  广林只是微笑。却不作答。

  沉枫眼内异芒一闪而逝。既然广林能够在这样快的第一时间内赶至龙州,那么他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自然都了若指掌。但是在前段时间,自己却未能从他的情报网处得到有关天罗计划的哪怕半点消息。既然连最团结的五采蛮族内都能生生安插下荒悟贺儿这颗毒钉,魔教不可能没有他的内应。只能说他是故意作势以待,等到这最佳时机才出击。

  当然,这对于沉枫来说,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南宫玉瑚被掳走,兰雅丝坠崖自杀,一连两个心爱的女人都离他而去。若非广林事先知情而不报,又岂会如此。

  “不知令媛现下可好?”沉枫沉默了小半刻,突然问道。

  “承蒙殿下关心。小女现下正居于家中,学习刺绣女红之道。应算是过得不错吧!”广林微一沉吟,回道。

  “鄙人闻得殿下此刻正值用人之时。因此千里迢迢奔涉而来,愿为殿下北上之行,一效犬马之力!”广林注视着沉枫,微微一笑。

  “既然广林先生已经准备好了?”沉枫淡淡道。“那我们便即刻动身出发吧!鲁本南,你以最快的时效通知风雨楼,我要借用他们在北方的组织情报人手,全力勃发,在此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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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6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一章 伏击之战

 

     月倾悠斜倚在松软的藤椅上,感受着花丛中清新爽可的怡人香气,一边自由写意地轻轻梳理着自己黑亮光泽的秀发。这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因此一向都由她自己亲手护理,不需侍女进行侍侯。

  “公主!”侍立在月倾悠身旁的黑衣老者微微一欠身。“您认为魔教那些人的建议真的可靠么?”

  月倾悠轻轻一笑。“可不可靠又有什么关系呢?打头开始,我便从未对魔教抱有任何的指望。这次所指的目标也不是对准我们而来,何必硬要强自作出头鸟呢?”

  “甚至——”月倾悠雪嫩的纤指轻轻拈起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把它贴到秀美无双的玉颊上,星眸微闭,怡然自得地沉浸在自然的享受中。“这个所谓的天罗计划能够达到的结果也并不是我真正重视的。”

  “那您——”黑衣老者诧异地道。

  月倾悠如一只小鸽子般轻盈地站起身来。小脸仰起,绝美的面容上化开一丝甜蜜的笑意。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

  魔教如果真有诚心送南宫玉瑚北上,虽然大陆南北距离遥远,但也不过十来天的路程,却时间足足拖了一月出头还未送拢,其心究竟如何,明眼人一看即知。

  夜色,沉静如水,只有月光温柔地抛洒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沉枫缓缓地踏进大堂,偌大的一所宅第就没有士兵侍卫在门口把守,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多余的人和什么侍卫,被撤了个干净,以致沉枫一路行来畅通无阻,整座大宅显得异常的清净。

  “你终于来了?”整个广阔的大堂之上,只有李思波一个人高危正坐,那么装饰品什么的早已撤了下去,除了两旁的兵器架外,整个大堂看起来极为宽阔而深远。

  “玉瑚在哪里?”沉枫目光一转,开口冷冷问道。

  “很好!很好!”李思波答非所问。“想不到你竟真有这份胆子北上,而且是孤身一人而来。”

  沉枫冷冷一笑,对李思波的话嗤之以鼻。“当我踏进北方在你们控制的区域范围内之时,恐怕你们在第一时间内就知道我的到来了吧!何必如此的假惺惺呢!”

  李思波脸色微微一变,不是为别的,正是沉枫的话引起了他的某种念头。对于月倾悠的事他向来都不去管,甚至可以说是不敢去理,但此等重要的大事,既然月倾悠能把中西北地区建成铜墙铁壁一般,自然也可以轻松地掌握沉枫进入北方的动向。但他这处直到此时却尚未能从她处得到半点通报消息。

  在月倾悠心中,李思波究竟占着什么样的地位?

  “废话不必多说!动手吧!”李思波闷哼一声,拍案而起。

  “玉瑚在哪里?”沉枫缓缓地再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

  李思波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回答沉枫的正面问话,双手一拍,从堂后立时转出数条人影来。

  “怎么先不介绍一下呢?呃,看来这几位竟都是新面孔,魔教的诸多长老这次怎么一位也没有,是否看不起莫某人?”沉枫神色自若地扫了一遍那数人,冷冷一笑道。

  李思波冷冷一笑,手一招,“这里有三位贵宾倒要介绍一番。这位是魔教六宗之一,御仙阁的现任宗主卓仪君。恩,他也是玉瑚的初恋情人!”

  沉枫对魔教御仙阁宗主的称呼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听了最后一句,身子微微一颤,转向卓仪君,目中流露出注意的神色。

  卓仪君只是微微一笑,略略欠了欠身。

  “至于这两位。这位女士是魔教连霜派的宗主雪方云,那位则是九子流的宗主林归。”

  至于排在这数人之后的自然是被李思波所招覆的武林好手和魔教所派来的其他一些高手。

  “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人,竟出动了魔教三大宗主之多,实是甚感荣幸啊!”

  “玉瑚此时便在堂后,只要莫兄能轻松解决掉我们这群人,到时自然便可以见到玉瑚了!”卓仪君微笑着道。

  “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在后方被关上,与此同时,数百名身着清一色黑色军装的侍卫现身布在屋顶和墙头,手上均持着弓弩等远攻武器,神情紧然,如临大敌。

  “就是这般排场么?也太过老土了吧!”沉枫冷笑一声,右手一翻,动人心魄的光雨立时便填满了整个大堂,在那漫天的光点之中,王者之剑倏忽间循着一道玄奥无匹,含着物理深义的径路,直击李思波面门。

  李思波身体一动不动,黑剑如变戏法般在身前荡起了层层的波纹。然而沉枫的剑却未到,因为有一人比他更快。雪方云轻轻一笑,一道杏黄色的飞绸疾射而出,飞至中途突然分裂开,化作数道更窄更密的飞绸,旋转交织着裹向王者之剑。

  沉枫轻轻冷哼一声,剑上真力摧发,两轮月牙形的剑气自剑锋两侧迸射而出,将卷近的数条飞绸生生割断。但剑路却也因此而稍稍受到影响而偏转击空,滑向了李思波身旁空旷的虚无空气中。

  “哼!大名鼎鼎的莫沉枫就技止于此么?”雪方云撇了撇嘴,“就这样的本事上次竟然能大闹总坛。看来长老会的那些老家伙们真是骨头老得可以打鼓了。看来上次大会时我们没有赶回总坛真是个正确的方案。难得看到了那群老家伙的狼狈像。”

  “雪宗主万不可轻敌!这莫沉枫若真是如此简单的话,就轮不到我们来对付他了。”站在雪方云身旁的九子流宗主林归柔声道。

  “轰!”一声轻响,整个大堂的空气竟骤然间变得粘稠起来,堂内众人只感觉到呼吸一阵困难,仿佛身上突然多出了什么重物,体重骤然加重了一倍。轻轻的哧哧声中,肉眼竟隐约可见无数的小旋在空中飞快地打着转。

  “将风系魔法暗藏于剑招之中,好高明的战术啊!”卓仪君回顾了雪方云一眼,淡淡道。“方云你刚才难道没发现吗?那两道月牙形的剑气尽道也实在太过弱了一些。竟然仅仅只撕裂几道飞绸就消散开来。即使是不以内力见长的方云你出手恐怕也不至于于此吧!现在该明白了吧!那只是风系魔法的普通风刃而已。用风系魔法将堂内空气加一束缚,战场的情况便转客为主,反变为对我们不利了。”

  雪方云美目一转,娇笑道:“还是卓宗主见识高远。妾身真是万万所不及啊!”

  “还是待本宗先来献丑试探一番吧!”卓仪君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双手叠加出漫天的手印,朝着沉枫隔空破去。

  “哼!技止于此吗?”刚才雪方云的话现在被沉枫反回来全盘奉送。卓仪君的这一击倒真是试探,被他随手便可破去。“李思波,你还有什么埋伏阴谋通通都一并出来吧!否则此地就是你们这群混蛋的葬身之地!”

  王者之剑一挥之下,庞然的浩瀚剑气狂浪般席卷而去,纵然力道已经被分散成几道分袭数人,但那恐怖的力量仍然使得魔教诸位从未见识过沉枫手段的大宗主骇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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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7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二章 螳螂捕蝉

 

     好可怕的剑法!

  念头仅仅是电光火石般在李思波心头一闪而过。虽然在上次帝都之变时他也曾亲眼得见沉枫单人一剑于千军之中斩杀月容神。但从旁观看是一回事,自己亲身对上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全身上下都已被牢牢底锁死。那透骨寒彻的冰冷剑气和无双的神念锁魂已将李思波的所有进退可能全部否定,只余下,硬挡格拼一途。

  “砰!”沉枫头上的房顶在瞬间的震动中化为粉碎,露出一个方圆见丈的大窟窿,月光随之洒落下地。两个黑影如天外神龙般自高空翩翩而降。

  “奇长老,好久不见了啊!”沉枫冷笑一声,剑气骤然转折,剑招本到中途已老,但他竟是说转就转,那般的流畅自然,毫无半点生涩之处。

  剑气回转自如,放弃了眼见便要到口的食物李思波,转而攻向落下的二人。“魔教尊贵的长老终于肯出动了吗?怎么却只有区区两人,其余的人呢,躲在哪处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啃红薯吗?”

  砰然的轰响再次震动。“奇长老别来无恙乎?”长笑一声,一袭白袍纷飞,潇洒旷然的广林自房顶上那个大窟窿亦悠然飘下。

  “是你!”奇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四次与我魔教纠缠不清,有时亦友,有时亦敌。”

  广林一只纤长白晰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了小半个圆弧,一团惨绿色的光团在他手心间跳跃着,轻轻一推,竟化为漫天的磷火,点点如雪花般朝着堂内众人落下。

  “小心!”林归脸色一变,疾呼道。“不要让任何一片绿火沾到身上,这般阴邪火力,集阴阳两般力道于一体,最是擅长借物伤人。”

  “嗖嗖”的连续一阵暴雨般的弩箭射至,无差别地将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全部笼罩其中。在这种马蜂般的全方位轰击下,任谁也无暇去攻击他人,只能堪堪求得自保。

  “啊!啊!”就在这一轮暴雨般的箭弩狂射之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自外传来。站在墙头上的弓箭手一个个接连地掉下,腥红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们自己的衣襟。

  “啊啊啊!”一声愤怒的咆哮之后,一道耀目的白虹瞬息贯破了周围的天际。刺眼的白色罡气之后才见到那雪亮的缅刀身划过,平日冷静沉着的月经天此时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狰狞,双手高举着缅刀,带着嗖嗖的风声,强烈的刀罡如切豆腐般轻易割开了厚实的高墙,朝着墙外扑去。

  红白黄三色彩光同时自墙外冲天而起,汇到半空竟又合三为一,扭曲纠缠成一股,隐隐形成了一条龙形的气劲,毫无畏惧地迎着月经天的白色刀罡而上。

  “砰!”一场小小的轰击之后,月经天被后劲重新逼回了府门口,一手掩胸,疯狂地吼道:“荒悟贺儿!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虽然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装束,但即使化成灰月经天仍能认得出这个死敌。眼睛恶毒地狠狠盯住那正走进府内一身黑衣如恶魔般的男子,手上的缅刀呜呜作响,刀光大盛。平素苍白的脸上的却红晕愈盛,低低的喘息咆哮声中,一刀,再度斩出,划破了夜色的长空。

  也划破了,月倾悠对他的叮嘱,和吩咐。

  白袍飘飞,宛如凌波仙子般的水晓韵自夜色中翩然而至,玉手连挥,强大的魔法攻势连连不断而出。火光漫天,烧得夜色之中一片通红。偶尔间杂着的风刃冰箭却又是最好的袭人利器。虽然都仅是一些威力不大的小型魔法,但那连珠炮式源源不断的攻击却弥补了一切。看似风中柔柳般的娇躯屹立在大门口,以一己之力,力抗着新增赶来的上百近卫的猛烈冲击。

  ***

  海宗流的眼睛都红了。这五千黑甲近卫营是他一手所挑选训练出来的,可说是他的子弟兵。但在这魔导大炮的一击之下竟然去掉了大半,只遇下千人出头。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他此时早已将月倾悠和李思波间的嗳昧关系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两手微曲,手指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小轿这边冲了过来。

  白影一闪,白衣老者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上前接住了几近疯狂的海宗流,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月倾悠不知什么时候又神秘地出现在软轿的一边,秀美绝伦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白衣老者与海宗流之间的战斗。

  “这种新型的魔导大炮确实威力巨大,一击之下便可歼灭数千人。实是战场上的无上利器。只可惜--”月倾悠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核心装置在五采蛮族内时为对付妖兽已经毁灭掉了。铸造的工程已是不易,原料更是难求。失去了那件上古遗物的原件,现在邯邪纳兕虽然又重新仿造出了一件,但威力必然不如先前那件。而且现在也才仅造就出这一件。可惜,可惜!”

  “可惜这般威力强大的武器天下却只此一件!”黑衣老者接着月倾悠的话头说了下去。“若是能有十件,不,也许只要七八件便够了。我月氏就能横扫天下无敌了!”

  “若是应用时机把握得好,在战场上还是能起着扭转乾坤的关键的。”月倾悠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

  整个全城都在魔导大炮的撼动声中颤抖着,喧闹与尖叫无可避免地四处响起,纵然军队与警卫全部出动在到处奔波中维持秩序,但一波接一波的乱祸还是四散开来。

  全城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虽然看不到具体的人影在眼前肆虐,但那隐隐间传来的震动声却已经使得绝大多数人都紧紧地龟缩在自己的房中,再不敢外出越雷池半步。

  月黑风高夜,这岂非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就在距离李思波府第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屋顶之上,一黄一白,两名少女正盈立于瓦上对峙着。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二姝的身上,照耀出她们美丽的身影。

  “不知妹妹来势不善,却是意欲何为?”那一身鹅黄色长裙弋地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尾长约两尺的五弦短琴,正对着对面那一袭白衣,容色冰冷无双的少女,轻声道。

  白衣少女俏脸上一直罩着寒霜,冰冷的容颜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哪怕半分的神色,对着黄裙少女的问话也不答理,只是白玉般的纤手一挥,大片的彩光呈着扇形的弧度就朝着黄裙少女奔涌而去。

  “铮!”黄裙少女一蹙黛眉,只是轻轻拨动了怀中五弦短琴的一根琴弦,白光一闪,便仿佛在身前立起了一堵无形有质的墙壁。大片的扇形彩光飞至黄裙少女身前不足一丈,便“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在空中溅起点点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光圈。

  白衣少女神色略动,僵硬的眼珠稍稍转动了一下。一道寒芒在她的眼中亮起,仿佛雄雄的火把被点燃,越炽越高,寒气却是愈盛。

  黄裙少女的鹅黄色长裙却像是突然遭遇大风吹动,春水涟漪般波波荡漾起来。端庄的秀丽容颜终于一变。

  “五采圣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你竟是冲我而来的!”圣女终于首度开了口,声音冷冰冰地带着寒霜般的冻涩。

  黄裙少女微微一笑。“我对妹妹并无任何敌对之意。只是--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妹妹就在此处陪广心共赏月色,待此间事了之后,妹妹若愿作甚,悉听尊便。”

  “哼!”圣女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层淡淡的五色光罩立时出现在她的身体周围,强大的五行能量飞快地聚拢,将周围的其他游离性质的能量竟予以排开,短时间内竟强行抽出了一道真空。白玉般的两只纤手在身前变幻着,无数灿烂夺目的五色光辉在两手之间奔泻而出,合为一股碗口般粗的强大的五色光柱,朝着广心重重直冲而去。

  “五行合一?”广心俏脸微微变色,当下亦不敢殆慢,右手春葱般的玉指一轮急雨般的连拨,五根短弦每一次挑动都会溅起一连串悦耳的轻响,随即强烈的毫光闪动,一波波五颜六色的光波连续不断如弦弓般射出,重重叠加,一次的速度快过一次,当连续二十次的光波几乎叠加成一股连影时,终于,迎上了五采圣女所发出的那股五彩光柱。

  “砰!”强大的后震力将屋顶下的片片瓦片化为粉碎,脆弱的屋顶也再不能承受这般强大的震力,在轰隆一声中塌陷,接这就听到底下传来近乎惨叫般的尖锐声。

  在能量飞泄和尘土飘扬中,两女同时飘然而起,落到底下那宽畅而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来。

  ***

  就在距离主城外三十里一处驻军的营地中,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蓝衣青年伸长了脖子望着天空中闪起的点点光花,肩头上闪耀的徽章显示着他竟是副统领一职。眉头一皱,转身朝着身旁的正统领,年近五十的老者急道。“大人,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尽快赶到李帅处去!那里可能需要我们的支援!”

  老者缓缓摇了摇已经显得有些花白的头颅。“李帅英明神武,料敌机先。早在旬月之前便已经在城内聚集了三万精锐,化为零分散严密控制城中大势。又令我们四军各部五万军分驻城外四方,分明是早已有所准备。”

  “以老夫看来,李帅既早已料定了会有今日之变,自然准备甚是充分。再说城内尚有三万精锐。难道会有什么变故大至以三万之军,竟不能平?我们只需谨遵李帅之命,把好关卡之处,不让可疑分子溜进逃出便是。”

  “这--”蓝衣青年脸色数变,迟疑地道。“大人,可眼下明显城内已出了大乱。连我们距离主城数十里都能有所闻。如果李帅真能一力镇压,恐怕不会想闹至这般民乱生变的地步吧!”

  老者坚持地摇了摇头。“巫刚,难道你还信不过李帅的英才吗?我只是好奇的是,李帅动用了这般宏大的排场,究竟是为了对付什么人,竟以致出动了军队。既是身处在东北主场范围之内,还会有什么力量能让李帅谨慎到这般田地呢?”

  “大人!”

  “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你也返回自己的岗位上去吧!”老者挥了挥手。

  巫刚眼中异芒连闪,抬头再度看了看夜空中闪烁着的点点光花,突然右掌一翻,化掌为刀,重重地劈着老者的后颈之上。老者事先根本未曾防备,被一掌劈在要害之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眼见已是不能活了。

  巫刚怜惜地看着地下的尸体,摇了摇头。“单老啊单老!你平日里待我的恩情我是记着的。但你为什么偏生要在这紧要关头坚持与我作对呢?要知道,若是今晚事有不成,我可是不能活了。既然你竟想阻挡我的活命,自然只有让你先死了。”

  “巫刚!你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了吗?”一个阴阴的声音忽然不知从何处飘起。

  “启禀史东长老,弟子这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军队。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向城内进发!”

  “很好!那我们便在城中等待你的接应。”黑暗中的高大人影轻轻地晃了一晃。“君不见!夜孤臣!你们两个就留在此处协助巫刚。若是此番在紧要关头误事,小心你们的人头!”

  “是!”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而起。

  巫刚眉头微微一皱。这君不见夜孤臣二人是长老会中最为蹩脚的角色,两人自幼拜在教内一位辈分极高的长老门下,再加上两人确有一套联手发挥的强力武功。看在两人辈分和如此高龄的情况下,才勉强算进入了长老会之中。但这二人脑子俱有些毛病,若是将他二人留下,对自己恐怕不但无所增益,反而会惹些麻烦出来。

  但这既然是长老会的意思,巫刚却也不敢多言,只得打落门牙和血吞,自认倒霉。

  君不见夜孤臣两人东张张,西望望,好奇地四探着兵营内的四处情况,还伸手在厚重的金属盔甲上摸了几下,满足强烈的好奇心。

  巫刚眉头一皱,但也懒得去管这二人,只作不见,转头去忙自己的军队调动去了。

  “在这鸟营里有什么意思,连个美女都看不到。史东长老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把我们俩派到这种鸟地来!”君不见歪着脑袋,怪声怪气地道。

  “就是!闷了这么多天上。一路上急着赶什么路,结果到了这又被全部安排不准外出,什么好玩好看的也没接触到。”夜孤臣马上接上了口。

  “咦!那是什么?”前方忽然白影一闪,尽管闪掠速度极快,但君不见夜孤臣二人毕竟身为魔教长老,又岂有不发现之理。

  “过去看看!”渐渐的二人竟忘了史东长老的吩咐和巫刚再三告诫不能外出的警告,竟大胆地朝着白影的方向跑去。

  “咦?好香!这是--有女人!”君不见使劲嗅了嗅鼻子,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他的鼻子一向比狗还灵,这可是魔教中的一绝。

  在空气中,果然有着一阵淡淡的幽香,随着夜风而逐渐飘散开来。

  “好家伙!巫刚这小子,竟敢在军营中似藏女人啦!原来也是个色鬼!看我们把他的姘头拿下,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话说!”君不见嘿嘿地淫笑了起来。

  夜孤臣也伸出舌头兴奋地舔了舔嘴角。“奶奶的,多少天没见过正点的女人了!爷爷我现在喉咙里像有把火似的!”

  循着香气的源头,两人鬼鬼祟祟地一路摸了过去,不知不觉间竟出了军营的范围,只是兴奋的两人哪里又察觉得了。

  走了一截,猛得抬头,两人终于看到了俏立在前方小山丘上的那个俏丽倩影!

  一袭绛色的短裙,将她无限美好的曲线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两人的眼前。纵然只是看不见面目的背影,但却没有人会怀疑她绝世倾城的容颜。

  “呜呜!”君不见的口水都快要掉下地来了。“绝世,绝世美女啊!想不到在这等淡出鸟的地方竟能得见这等美女,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一声轻笑,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俏丽倩影,终于,缓缓地,背转过身来。

  剑光如雪!灿烂若花!

  白色的光芒,犹如一朵美丽的鲜花,正一瓣瓣缓缓雪白的剑光中逐渐盛开,犹如千万个太阳同时被点燃,照射得人睁不开眼。

  “啊啊啊!”君不见夜孤臣亦非弱者,两人虽然色迷心窍,但反应及时也并非全无准备,两条身影交错腾空而起,隐隐的雷电之光大作,爆裂出耀眼的光华。

  空气如同狂风怒滔般掀动起来,尖锐的声音破空震撼刺耳着。在这方圆十丈之内,无形的空气竟肉眼可见到隐隐的波纹一圈一圈地轻轻泛开了一波波的涟漪,向四面八方淡淡而轻轻地散开。

  “心剑无痕!”君不见夜孤臣虽然脑子有些毛病,却并不代表见识眼光差了。只是第一眼,便识出了这雁宫的无上绝学,掌门秘传的专属武学。同时尖叫出声来。

  剑光敛去,口齿轻薄的两个老头已经变作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惊恐,猜疑,恐惧,或者其他。

  在临死前,他们终于在剑光中最灿烂的颠峰,生命临结束前的刹那见到了那张他们欲得见的美丽容颜。

  那绝世无双,当世无人能与之相争的倾国丽色,但却也是绝不可能再出现在世间的惊世美丽。

  兰雅丝.德.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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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8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三章 黄雀在后

 

     广林掌出如风,举手抬足之间每一招一式都充满了优雅和潇洒,却偏偏威力强得出奇,轻松地将奇长老和魔教的另一名长老逼到了房间的一角,尚有空暇余力向外张望,神态轻松无比。

  在得到广林的支持之后,尤其是荒悟贺儿和水晓韵先后将墙头上的那批弓箭手清除干净,沉枫压力骤然一减,王者之剑施展更为得力,剑光大盛,倒过来将四大高手反围其中。

  沉枫微微一笑,足尖一点,整个人如飞燕般轻灵飘起,在空中一个自由转折,王者之剑在卓仪君黑尺上一点,借力向着堂后飞去。

  “拦住他!”李思波脸色大变,嘶声狂吼道。

  “哼!就凭你们?”沉枫轻蔑地一笑,王者之剑的庞然剑气已经摧枯拉朽般将巨大的屏风和墙壁化为粉碎,随手一划,一道金色的剑圈在身后生生挡住了第一个赶至的雪方云的身形,便纵进堂后。

  第一眼便见到了那蜷在玉床之上的熟悉倩影,沉枫一把紧紧地将玉人搂在怀中。“玉瑚!你受苦了!”

  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抖动着,一双美目却是紧闭,仿佛正陷入最香甜的沉睡中,但却怎生也无法使她醒来。

  沉枫心头忽然一凛,仔细注意着怀中沉睡的玉人。虽然那绝美的玉容是他再熟悉也不过的,但凭着敏锐的六识神通和夫妻间的心心相通,沉枫却怎么也无法在怀中的女子身上找到那份心灵相契的感觉。

  还是,记忆中搜寻着夫妻间亲密的烙印,这,怀中这女子,虽然体形和面容与玉瑚绝对是一般无二,但那熟悉的气味,只有夫妻间才能感觉出的亲密却怎么也找不到。

  假的!

  沉枫刚在心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个念头,李思波已经怒吼一声当先扑到。

  “假的还给你!”沉枫手腕一抖,手上的女子便抛飞起来,朝着李思波扑去。

  “什么?”李思波微微一愕,身形随之一缓,那女体便重重地向他怀中跌下。

  突然间,一点金光在空中不那断翻滚着的女体身上绽开,就在女体胸口的部位,忽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黑洞。一股刺鼻的气味自黑洞口轻轻飘散而出。

  “是火药!”沉枫的记忆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从脑海内搜寻到了这个词语。脸色骤变,也顾不得面前出现的数大高手,劲气全力护住身上,后背重重地撞上厚实的墙壁,雄浑的般若之力在瞬间将背后近半尺厚的墙壁强行撞开一个人形大洞,破壁而出,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脱出了鬼门关外。

  “撤!”卓仪君右手迅速探出,抓住李思波后颈的衣领,狂泻而退,但毕竟还是迟了那么一小半步。还未待成功撤出房间,女体终于轰得一声爆炸开来,强烈的冲击波猛烈地震撼着四周,将方圆十丈内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飞灰。

  “哈哈哈!告辞了!”广心在此时终于才使出了真功夫,袍袖一卷,白光闪动着风雷奔涌,奇长老和另一位长老同时被逼得后退一步。在一阵狂笑声中,强行破门而出,只是转瞬便遁得无踪无迹。

  卓仪君和李思波齐齐吐了一口鲜血。尤其是李思波,毕竟撤退时他身处在前,即使关键时反应过来运起尽气拼命护身。但火药的威力岂是普通内力劲气可以相比,全身上下闹得个灰头土脸不说,大大小小的碎石砖片在强烈的震动激荡下还是突破了他护身的劲气,嵌入胸前。幸好只是皮外伤,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一团,其实并不严重。

  “卓仪君!”李思波捂着胸口血肉模糊的大片伤势,猛地一把甩开身后的卓仪君,狂吼怒叫起来。“你们,魔教好!竟然用个假货来充当诱饵,还在她身上暗藏了火药,在我的地盘上这般做法,莫非是还想将我一网打尽!”

  “血口喷人!”雪方云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全,便为卓仪君举手制止。卓仪君脸色一凝,一抹惊色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什么?李帅,难道这调包火药的埋伏竟不是你自己设下的吗?”

  “你有见过自己设下的埋伏没伤到敌人反伤了自己的吗?”李思波重重地哼了一声,吼叫的声音却是小了下来,似乎也发现了几分蹊跷。

  “我还以为是李帅你自己换走了人,然后在此地设下的埋伏呢?”卓仪君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与惊骇。“玉瑚到时李帅你可是躲在一边亲眼看得清清楚楚的。别人你认不出也罢了,难道连玉瑚你也辨别不出真假不成?我们还可能在这上面作手脚吗?”

  李思波的颜色稍霁,但雪方云的话又紧接着将他的脸色打回原形。

  “既然我们魔教并没有换走南宫玉瑚。莫沉枫显然也不可能事先救走人。那么,这唯一存在的可能便是李帅您自己了。人,是安置在李帅您府上的。消失,也与您脱不了干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还希望李帅您作出解答呢?”

  “我不知道!”李思波压抑着怒火,冷冷道。

  “说不定是李帅念顾旧情。舍不得将原来的梦中情人作为诱饵,故而弄了个假货来。却把真人藏起来准备自己享受了。”

  “你说什么?”李思波的怒火终于无可抑制地爆发了出来。

  “冷静!冷静!”卓仪君插入了两人中间,狠狠瞪了雪方云一眼。才朝李思波道:“李帅,我们相信南宫玉瑚不是被你所掉包。但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究竟是谁将南宫玉瑚掉包走了?她现在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上?这几日李帅府的守卫报告,是否能够给我们给出答案?”

  李思波再次冷静了下来,用下心来细细回想着前几天每一桩事的发生。突然间,仿佛一道闪电般在他心头掠过。瞬时脸色变得煞白起来,情不自禁地低低轻喃了一声:“难道是她?”

  ***

  “你竟然也懂直接御使周围天地间的自然能量?”圣女深黑色的眼瞳轻轻收缩了一下,这才认真地注意起面前的白衣少女广心来。

  “天地万物,万法归源;魔法武学,殊途同归。”广心淡淡地道。“无论修练的是魔还是武,到了最后都将不可避免地走上这条大路。人力有时而穷,但天地之力却是无穷无尽。到了我们这般境界,看得不再是招式的精妙或力量的强弱,而是自身与天地自然的挈合程度。”

  “妹妹认为我说得可对?”

  圣女沉默了半刻,似乎在咀嚼消化着广心刚才的一番话。

  “很好!很好!你是我出道以来,第二个能被我认同的对手!以后即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破天荒地说完这么长长的一句话,圣女的长发无风自起,向上不断地飘飞,五色的圣光壁斗然向外加厚一倍,五彩斑斓的光点笼罩闪耀在周围的夜色中,灿烂迷人。

  广心的脸色也逐渐变的肃然起来,缓缓将怀中的五弦短琴放在地上,一双嫩若凝脂的雪白纤手滑出翠袖,鹅黄色的长裙飘飘,星目中闪起了点点神光,显然已经将力量提升至了颠峰。

  眼前这二女,可以说是当前影月大陆上的最强两位女性。即使在整个大陆强者榜的总排名,也绝对能排进前五位,甚至是都有望跻身前三的超级高手。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夜晚的最激烈的争斗,不是发生在李思波帅府的众高手群殴,也不是不远处魔导大炮呈威挑起的流血战争,而是发生在这两位美女强者之间的一决高下。

  广心轻轻嘤咛一声,一层朦胧的白光自她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上透了出来,竟是自内而外地发散着。这层白光与圣女护体的五色圣光交相对映,偶尔在触碰中还颤发出点点的萤光,将整座大街都照耀在一片光明之下。

  “哼!”圣女冷冷地哼了一声,五彩流光不住地在她的身体周围闪射,玉手一伸,点点的五色彩光在闪烁中聚形,瞬息间已化出了一个耀眼的五彩光球,带起漫天的五彩霞光向着广心爆射而去。

  眼看闪耀着五彩流光的光球顷刻间已电射到了身前,广心这才似缓实快地伸出了一只雪白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在空中轻轻一拨。以她为中心的方圆十丈之内,一切“生”的气息,就在那倾刻间全部消失。

  天地万物,皆有生机。即使那为人所御用的空间中的各般能量,也是因为它们各自“生机”的存在才能得以自由地运转如意。因此,当所有代表“生”的存在都悄然敛藏之后,存在在这方圆十丈空间之内的所有能量,也由“生机”转变为了“死气”。那看似强不可挡的五色光球,竟生生地停顿在了空气之中,一动不动。

  广心微笑了一下,上前一步,伸出雪白如玉的纤手,轻而易举地就将那颗内蕴着强大能量的光球取到了手中,纤手滑过光球表面光滑的能量壁,却未引起内蕴的不稳定能量应有的爆炸反应,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竟似把它当作普通玩具一般细细把玩起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气息自这片虚无的空间间中强烈地散发来。周围天地之间的一切事物,花草树木、尘石风云,仿佛都在瞬息间重新恢复了生命本有的活力,而且更加活跃起来。在这片空间中所有的能量,尽数盘结游离,铺天盖地地卷成一大片,朝着圣女逼去。

  圣女脸色一变,明眸瞬息间被染上了一层赤红的瞳色。右手高高举起,只见到万般的五色彩光自她身奔涌澎湃着,竟逐渐在能量的高度聚结下凝为实质,粘稠状的能量延着圣女的手臂似缓实速地流动着,眨眼间,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色光壁已出现在了圣女的身前,且在不断地变幻着形状,仿佛一道无形的大网向内凹陷,肉眼竟隐约可见层层的微涟。

  就在这两股强大力量准备正面交锋的一刹那,那股妖异的气息就突然间无声无息地敛去。整个空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生命活力。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自然也消敛得无踪无迹。

  “你我就此罢手可好,不知妹妹意下如何?”广心笑容一敛,注视着圣女,正色道。

  圣女冷冷地回盯着广心,玉容上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霜严寒,根本无法从中看到半点心绪的变化,半响,才缓缓开口道。

  “好!”

  ***

  “那边打得好热闹啊!”月倾悠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李思波帅府的方向,那边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和强光连续冲起。

  海宗流几次冲锋,都被白衣老者强行挡了下来,眼睛早已烧得通红。身后本还剩下千余的兵士们一涌而上,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在月倾悠等人后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手中俱握着寒光闪闪的长刀。

  街道虽然宽阔,但毕竟还不足以让千人的战线展开。这种城市内的小形攻坚战中,一群武者对上只不过是经过铁血军事化训练的普通士兵,即使数量上是十比一的比例,战斗过程纵然会艰苦些,但胜利也只不过是迟早问题。

  “我们走吧!这里赵叔会处理好的!”月倾悠幽幽地叹了口气。“眼见着这么多人死在我的面前。唉!倾悠只感到一阵痛苦。有时突然反省起来,只感到这是一种罪过啊!”

  几人重新抬起小轿,转身回走,走过一截路,快要拐弯进入了另一条大街,背后那阵嘶杀爆破声竟还是隐隐可闻。一阵凉凉的寒风刮过,呜呜的夜枭鸣声竟能传至这里。听了月倾悠的话,她身边的一干人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就在这时,只感觉眼前一花,月倾悠雪白粉嫩的玉颈上竟架上了一把蓝幽幽的短刀。而持刀之人,已贴身到了月倾悠的背后。

  “放手!”黑衣老者怒吼着,作势欲上扑。

  “你如果还想要你家公主的性命的话,就最好站在原地给我一动不动!”一顶蓑帽自月倾悠身后探了出来,高高的帽沿,挡住了蓑帽下大半的脸孔,但却绝不防碍恐吓话语的杀伤性。那蓝幽幽的短刀,一见便知是涂过毒药的,见血封喉。主子在人家刀下,黑衣老者也只有无奈。

  “公主,南宫玉瑚现在是否在你的手上?”比冰冷的利刃加身还更冰凉的,是身后那蓑衣人口中吐出的冰冷话语。

  “尊驾是谁?”即使面对利刃加身,月倾悠仍是保持着一贯的语笑嫣然。“听你的声音,似乎以前我们并未曾碰过面。可以让倾悠转过身来看看你吗?别担心,倾悠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怎么样也逃不出你的掌握的。”

  “弱女子?”身后的蓑衣人冷冷地笑了一声。“倘若你这位谈笑间能令数十万鲜蹦活跳的人命化作白烟的倾悠公主都算是弱女子的话。那我也可以算作白面书生了。”

  “我现在有兴趣的只是--南宫玉瑚究竟在哪里?一个南宫玉瑚换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你们应该是大大的占便宜吧!尤其是这位公主不但身娇体贵,而且还是莲源月氏的唯一正统的,若是--”蓑衣人冷哼了一声,下面的话便再无必要接下去了。

  “哦?”月倾悠轻轻嘤咛一声,即使身处陷境,嘴角边仍带着一丝甜蜜的浅笑。“那--让倾悠来大胆猜测一下你的来历如何?”

  “你应该不是莫沉枫的人,因为莫沉枫今晚誓必孤注一掷首先与李思波和魔教分出胜负。而且即使另藏有伏兵,发现了李府的蹊跷再赶过来时间上也不对。莫雪、麦隆等南方诸雄现在自顾不暇,因此也不会北上挑衅。五采蛮族更是不可能!”

  “敢与我莲源月氏正面叫板的,不是手掌一方重兵的人物,便是实力强大的组织。放眼天下,魔教资格是有了,理论上理由也很充分,但--如果魔教真的能够同时将莫沉枫、李思波、我三方一举算计在内,我也真只有认了!你是--‘黑芒’、日轮教,还是风雨楼的人?”

  身后的蓑衣人身躯一震,只是过了半刻,一阵阴阴的嘿笑声自他口中发了出来。“倾悠公主果然厉害!难怪竟会有那么多人栽在你的手上。果然不冤!果然不冤!只是--公主!这次你可万万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哈哈哈哈!”

  “这次我果然栽得不冤!”月倾悠平静地道。“我自以为机关算尽,却忘了世上聪明人还多得是,竟让自己作了一回可怜的螳螂!”

  “公主!南宫玉瑚现在何处?既然你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懂得聪明人游戏的规则,请吧!”听到月倾悠自行开口认输,蓑衣人亦不禁得意地一笑。

  月倾悠淡淡一笑,玉手轻败,身前两人一把掀开轿帘,将魔导大炮的晶莹炮口露了出来。

  “你干什么?”蓑衣人拖着月倾悠连退数步。“公主!我不信这东西可是会认得主子的。万一它突然间走了火,恐怕您娇贵的身躯,就会突然间变作我身前的挡炮牌呢!”

  “尊驾误会了!”月倾悠的话音还未落。两名轿夫已进入轿中,自魔导大炮炮身的背后,搀出一名娇懒无力的白衣女子来,却不是南宫玉瑚又是谁。

  “居然把人藏在这种地方!”蓑衣人的蓑帽轻轻一动,显然帽下的面孔也为之动容。“倾悠公主!我真服了你了!”

  “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黄雀在后,却是便宜了尊驾。”月倾悠淡淡一笑。

  “那倒未必!”蓑衣人阴阴地嘿了一声。“公主!您今晚的收获可不仅仅是南宫玉瑚一个。这么大的手笔,我却只要走了这么小小的一块。剩下的蛋糕,还大着呢!”

  “将南宫玉瑚送过来!”蓑衣人厉声喝道。“待我验明了正身,自然会放了你们公主!”

  黑衣老者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两人将全身软弱无力的南宫玉瑚搀到了蓑衣人前。蓑衣人一支粗壮的手臂同时伸出,同时架在月倾悠玉颈上的短刀也滑了下来,眼见便要将南宫玉瑚抓到手中。

  正在这时,剑气大盛!

  森寒的剑气,和着耀目的金光,自上空仿佛一道金色瀑布般九天落下,将蓑衣人全身都罩住,剑气严密地锁死了蓑衣人的每一步可能移动方向,直刺蓑衣人的天灵盖而下。

  只见那熟悉的金色剑光,蓑衣人便知道究竟是谁到了。在猎物与自身安全前不得不痛苦地作出选择,放弃了南宫玉瑚与月倾悠二女这两道美味的大餐,一道蓝色的剑光已自他剑光绽开。同时朝天愤怒地吼叫出声来,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怒火。

  “凤瑰!贱人!”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9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四章 倾悠的心

 

     蓝光与金光瞬间相交,只激起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响。一身彩裙飘飘,在黑夜中服饰显得特别耀眼的凤瑰自高空中仿若凌波仙子般飘然而下。纤手迅速地抓住了南宫玉瑚,借着双剑相击的反弹之力退开,瞬息间已将南宫玉瑚带出了险地。

  失了南宫玉瑚,蓑衣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是重新抓住月倾悠作为补偿,右手高举着一柄小巧玲珑的蓝汪汪的小剑,而左手本架在月倾悠粉颈上的毒刀已是收了回去,此刻再想挟持月倾悠,未免是慢了半步。

  一点白光突然自月倾悠的胸前爆开,顿时,夜空中似乎升起了一轮白色的小太阳,漫天遍野地向周围洒下了万道白光,一波一波圆圈状的强光几乎覆盖了方圆二十丈以内的所有的空间。

  黑衣老者和其他月氏的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内便向后逃开,凤瑰一见情势似有不对,仗着距离较远,也拉着南宫玉瑚飞也似的飘离。只有那距离月倾悠实在太近的蓑衣人,几乎来不及有什么反应的动作,就在第一时间内万道的白光生生刺穿。

  无数如针尖般大小的洞,密密麻麻地散布在蓑衣人的身上,仿佛全身上下布满了血色的蜂窝,整个人体被生生打成了一个筛子。血,潺潺不断地向外流出,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血色之中。

  “你--”蓑衣人的蓑帽已经被打落,露出了下面一张苍白而阴森的面孔,手指颤微微地指着月倾悠,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别那样瞧着倾悠啊!”月倾悠倒似真是很害羞,微垂下螓首,怯怯地道:“这样倾悠会不好意思的!”

  “倾悠既然不会半点武功魔法,自然是要找些奇特的武器来防身了。你眼睛瞪得那么大干什么,好吓人啊!”

  “鹿钟昊!你还是安心地去了吧!你的仇,看在终究同门一场的份上,我会替你报的!”凤瑰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听到凤瑰的话之后,蓑衣人鹿钟昊高大的身体,才砰的一声,沉重地向前仆倒在冰冷的大街之上。堂堂天下第一的杀手之王,一代枭雄,临到头来竟枉死于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之手,死不瞑目,岂不令人可叹可怜。

  “原来这人竟是‘黑芒’之主,号称天下第一的杀手之王鹿钟昊?”月倾悠看着地下鹿钟皓仆倒的尸身,若有所思的道。续而转身朝向凤瑰,黑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姐姐,你是要替鹿钟昊报仇,想杀了

  倾悠吗?”

  黑衣老者立时跨上前一步,护在了月倾悠的身边,神情紧张地望着凤瑰。毕竟斩武堂弟子之名太过响亮,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这等绝顶杀手在侧,月倾悠的安危可说是大大可堪。

  “姐姐?”凤瑰淡淡一笑。“以我的年纪,只怕也可以当得你的母亲了。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不愧是莲源月氏的后人啊!能将天下英雄玩弄于股掌之上,更难得的是本身却没有半点的力量,仅凭着胸中的无限智慧,实是我等女流之辈之中的巾帼英雄啊!”

  月倾悠眼珠一转,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倾悠这样一个弱女子,又怎承蒙姐姐这般看得起呢。”

  “嘿!”凤瑰不阴不阳地淡淡嘿了一声,挽着南宫玉瑚的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双方还是就此别过如何。”

  “怎么,姐姐不打算替鹿钟昊报仇了吗?”

  “那也得先问过你身后这几位才行。而且你怀中那能瞬杀鹿钟昊的武器,确是使我不无忌惮。更何况--”凤瑰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更何况什么?”

  “你没有武功魔法自然感觉不到,莫沉枫现在正在赶往此处的路上,离此已经不远了呢!”凤瑰似笑非笑地道。

  月倾悠脸色甫变,便听到一阵清啸自不远方升起,啸声清越高昂,在这寂静的黑夜中远远传送出来,声闻数里,众人耳边犹荡有嗡嗡的回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上竟是远远凌驾诸方之上。

  “现在可走不了了!”凤瑰淡淡一笑,驻足停下了脚步,望了望身边的南宫玉瑚。只见她苍白的玉颊上也出现了一片红晕,虽然身子犹是软弱无力,但却微微地颤抖着,显见心情激动。

  “还是这般喜欢以气势唬人啊!”月倾悠只是淡然一笑,望向凤瑰和南宫玉瑚扫了一眼,脚步却没有分毫有移动的意思。

  一道银虹劈开了黑夜中的深暗,仿佛驭剑腾空,人随剑走,在那道耀目的白色剑光尾后,沉枫的人便出现在了这条大街之上。随他之后,出现的竟是水晓韵与彤璧两女。

  眼光一扫,在这里,有着他太多的熟人,和几位曾在心底牵挂不已的丽影,但他首先还是一把将南宫玉瑚搂入了怀中,轻轻抚摩着妻子柔软的秀发,将浓浓的爱意传了过去。

  “玉瑚,你受苦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才会每次都成为你的拖累。这次竟然害得你亲身涉险险地,都是我的错!”南宫玉瑚伏在丈夫的怀中,轻轻地咽道。

  “两位,这般郎情妾意可否待回家再去亲热呢!现在,看这情势却似不是时候。”月倾悠突然间开口道。

  沉枫这才转过身体,正面对着月倾悠。略一沉吟,淡淡道:“内子此番能脱出魔教和李思波的掌控,其实还是全仗公主相助之功。在下此时实是应向公主感谢一二啊!”

  “好说!好说!”月倾悠灵动的大眼睛转了几转,似根本未听出沉枫话中的嘲讽之意,竟将其全盘收下。

  “莫沉枫!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衣袂风声动,魔教诸人与李思波终于也赶了过来,一干人围成一个半弧形,将沉枫的后路严密的锁死。

  “公主!想不到--玉瑚竟真的在你这里!”李思波望了月倾悠一眼,语声苦涩地道。

  正在这时,突然间只听雷声大作,战鼓擂得震天作响,刀兵撞击之声竟自西门的方向传来,隔着兀远,尚隐隐可闻。

  “怎么回事?”在场众人尽皆骇然回首,望向西方,只见一片火光漫天,刀兵喊杀之声不断,显见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兵变!”不知是谁首先这样喃喃了一句,于是众人尽皆恍然,不约而同地望向作为地主的李思波。

  “怎么可能?”李思波脸色大变。“周围附近全部是我的人马。仅城内就有四万左右,城外四方每处又分驻了三万人,合计达到近二十万兵力。谁敢--”

  “谁敢在这种情况下捋虎须?看看前方软轿中的东西就清楚了!”南宫玉瑚突然冷冷地发声道。

  还未待李思波有所领悟反应,就听得前方附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对于那声音,李思波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心腹海宗流的。

  李思波脸色大变,向前方狂掠而出,只是过了一小会,便挟着一个全身沐浴在一片鲜血中的人归来,正是海宗流。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思波望着月倾悠,心中一阵阵揪痛,悲愤地道。

  “难道,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出于你的安排?”

  月倾悠小脸微微一动,偏转螓首避开了李思波的正视,却没有回话。

  “为什么?为什么?公主!难道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吗?为你了,我背叛了伊达总帅,甚至还--现在我麾下的七十万大军,只要你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现在我拥有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无条件地为你付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李思波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悲愤,甚至还夹有几分哭腔般声嘶力竭地吼着。

  “难道是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吗?”

  “不!”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下,仿佛是因为受不了李思波那针刺般的目光,月倾悠缓缓转回了螓首。“思波,你为我的付出已经够多了。你的真情也让我非常感动。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你这般对我无私的付出和关爱。我很感动,很感动.....”

  “可是--毕竟这一切都是你拥有的,而非我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思波苦笑着,伥然道。“原来在你的心中,却是一直将我当作外人来看待。我的一片情意,想不到最后竟都化诸流水!在你的心中,竟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存在!”

  月倾悠面色微变,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沉吟片刻,方叹道:“事实总是伤害人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思波你为倾悠作了这么多,倾悠又岂能无半分感动。只是--当倾悠正式肩负起我莲源月氏光复大任的那一刻起,倾悠的感情,将不会再为自己个人而存在。”

  “这就是政治的无情!便是帝王子女家痛苦的根源!也是倾悠痛苦的根源!”

  “公主!不!倾悠!”李思波突然间放柔了声音。“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只要--你肯改变你自己,停止今晚已经进行了的活动。我们可以从头来过。我还是你最忠实的倾慕者,我的剑,也永远只为你一个人而战!”

  月倾悠怔怔地凝视着李思波半天,眼眶突然红了,轻轻地吁了口气,低垂下螓首,轻声道:“迟了!已经迟了!”

  “迟了!”

  “倾悠已经不再是你以前心目中的那个倾悠。而思波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思波。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思波,恨我吧!因为你的确是最有资格恨倾悠的!”

  “什么?”李思波还未来得及咀嚼月倾悠这番话的含意,突然间只觉腹间一阵剧痛,痛如刀搅,才弯下腰,便感到一股液体竟不由自主地自嘴角边潺潺流出,伸手一摸,竟漆黑如墨。

  “思波可还记得前几天我与你夜谈时亲手斟于你的那杯茶吗?”月倾悠幽幽地道。“其实,自那天起,倾悠已是--有了主意。只是今夜被这干人和思波破坏了计划,便促使我下了决心。方才我与你谈话之际,发动了引诱毒发的引子。现在--已是迟了!”

  “你--”李思波此时已是痛得满头大汗,疼痛感由小腹处逐渐向全身扩散开来,瞬间已弥漫了整个下半身,使得他不得不弯下了半身。眼中先前的柔情已经完全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怨毒的悲愤。

  “原来--在你的心中,我竟只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再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因为全身已经陷入了一团麻木之中。白晰的肌肤尽数被黑色染透,连内里的骨头竟都隐隐透出黑得晶莹的亮度。眼皮在此时竟有着无比的沉重,重重地向下压着。与身体所受的重力相对的,是整个灵魂都仿佛飘飘然向要向上飞升。

  “我,我好悔!”微弱的声音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嘶喊,头脑一偏,便再不能动了。

  李思波,卒!

  “这便是你所期望的结局吗?”到了这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沉枫才缓缓开口道。

  “自然不是!”月倾悠似是很难过地低下了螓首。“其实--思波的死!我也很难过的。”

  “好了吧!不用再在我面前表演那一套了!”沉枫冷淡地道。“李思波既死,时下城内的乱势将成。不知公主接下来将作什么样的选择呢?是准备发动余下的实力将我们这群人一举歼灭于此地,还是腾出手来去接收李思波的地盘和军队。”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以后再见吧!”月倾悠嫣然一笑,朝沉枫招了招手。“后会有期了!”

  “慢!”这一声断喝自卓仪君的口中发出。只听卓仪君慢条斯理地道:“两位,好像从头至尾你们都没有征询过我们的意见吧!难不成竟已将我们看作了一堆死人!”

  月倾悠明眸一转,轻轻一笑道:“岂敢将诸位忘却。只是--依倾悠看来,魔教既然已经在今夜的事变中分上了一杯羹,难道还想要奢求其他不成?”

  “哦?”沉枫目光一转,落到了魔教众人的身上。

  月倾悠的秀目投向了西方那一片已经熊熊焚天的火光。“刚才思波将西门的兵变算到了本宫身上。但本宫却自知并没有发动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李思波自己的手下对他心怀不满发动兵变的话,余下来便只有为人背后指使途了。现在看来,竟是魔教所发动的。”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奇长老微微地笑了一下。“我魔教弟子可说是桃李满天下,即使李思波的麾下,仍然有着我魔教弟子的一席之地。”

  “长老的意思是,暗指本宫手下也有着你们魔教的人了?”月倾悠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敢!不敢!”奇长老淡淡一笑。“只是,相聚即是有缘,何必匆匆离去走得那么快呢?不如在此多聚片刻,共同观看那漫天飞舞的焰火如何?”

  沉枫脸色微微一变,冷冷道:“奇长老,此次你们魔教前来东北,究竟带了多少人手?”

  “殿下终于想明白了!”奇长老轻轻击节赞道。“虽然殿下神功盖世,此番带来东北的也尽皆高手。公主占有地利之势,月氏高手亦不可小视。但毕竟后发制人,以众凌寡,才是我魔教的魔道啊!”

  目光转到沉枫身后的彤璧身上,奇长老冷冷一笑。“叛徒!现下你可终于知晓了我们的手段了吗?待过时擒下你之后,将你送回去与朱三一并作伴加刑吧!”

  彤璧闻言,俏脸立时变得一片苍白如纸。

  轻轻一抚掌,奇长老笑道:“我魔教众弟子何在?”

  没有相应的人影,甚至连低低的回应声亦没有听到。魔教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我魔教众弟子何在?”奇长老再次厉声喝道。

  “他们现今已不在了!”一名面如冠玉的青衣书生自黑暗中缓缓踱了出来。

  “殷化眉,你--”奇长老脸色大变。

  “想不到堂堂雁宫中人,竟然也是一群趁人之危的小人!”

  “随便奇兄怎么说吧!”殷化眉微微一笑。“魔教这次倾尽精英北上一战,只是却未料到我雁宫终于也不甘寂寞,亦是倾巢而出吧!现在双方弟子正在交缠错战中,不知奇兄可是什么好的建议?”

  奇长老先是沉默了半刻,才嘿嘿地冷笑了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唯一有处不解的地方,你们雁宫,究竟是如何得知我魔教准备集中全力北上一战的;而你们,又为何突然间肯狠下本钱决定与我们在此生死一决的;天罗计划,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殷化眉只是淡淡一笑,“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说开了便不再那么神秘了。因为--”

  “这一切都是我告诉他的!”一个清亮中带着一份柔美的女声突然间响起。轰然间,月倾悠身后的那座小轿突然间爆开,一道雪亮的剑光疾若闪电,带着三分的惊艳,六分的潇洒,还有着一分的不可一世,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直奔奇长老而去。

  自殷化眉现身以来,奇长老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提防这冤家对头的身上。自然,对沉枫也不会忘了有绝对的防备。但却唯独对于,人手最少,实力最弱的月倾悠一方,没有多加注意。

  刹那之间,剑光已到了眼前。

  奇长老想挡,但殷化眉手中剑光暴涨,七道剑光,七种不同的颜色,朝着他直射而至。七色之剑!殷化眉的拿手绝学。

  魔教三宗主自然也想拦。雪方云腾空而起,林归身份鬼魅般掠出,但一股力量竟在这时自后而来,将两人的行动生生阻下。

  卓仪君出手了!他竟然在这关键的时刻反戈相倒一击。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却是沉枫的王者之剑,自奇长老身旁的那名魔教长老腹中抽出。

  血光暴现!

  剑锋刺入奇长老的胸膛,然后迅抽而退。

  盈盈的笑意,配着那张绝世无双的倾国容颜。本是是应该让世上所有的男子都为之倾倒的。但此时在奇长老眼里看来,竟是如厉鬼般的凄狂。

  “兰雅丝.德.岚!”奇长老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吼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沉重的身躯,缓缓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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