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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影月剑都》作者:火妖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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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0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章 有蛮北来

 

     当沉枫一家三口享受着难得而来的天伦之乐的温馨之时,却有人的心情因此而陷入了极度的恼怒之中。

  兰雅丝举起白瓷茶碗,雪白的玉瓷,白得透明,就如同兰雅丝的脸色般朦胧苍白。晶莹透明,玲珑剔透,却偏偏又如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穿透。

  一家三口团聚,好亲热!好感人啊!那我算什么?当我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般么?我只是在这一家三口外的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回来之后只掂念着玉瑚,甚至对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完全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哼!哼!兰雅丝暗下紧紧咬着银牙,恨恨地想着。全然已经忘记了该控制应有的情绪变化。

  蓝天化在一侧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兰雅丝玉容上的阴晴转换。偶尔回首望向内厅,嘴角边带着懒洋洋的笑意,舒服地倒在椅上享受着。

  当沉枫再次出现在大厅时,其他人都已经自觉地退离开了大厅,只剩下蓝天化与兰雅丝,及东篱散人三人还留滞厅中。

  “小妹这次的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蓝天化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沉重,充满了自责。“一直以来,我对小妹的‘暗黑之旅’都是充满了信心的。确是没能料到!我该早日带兵北上的,领地里太多的事情滞留住我的行程了。”

  “四叔不必自责。”沉枫叹了口气,幽幽道。“谁能料到月倾悠那妮子竟如此狠毒呢?”

  “这笔帐——哼!哼!”蓝天化狠狠地切齿道。虽然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全,但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神情已说明了他所想手段的狠毒。

  “枫儿!”蓝天化突然正色道。“以愚叔之见认为,趁着现在北方一片混乱之时,正是你重新加速收齐南方诸地的大好时机。伊达向来都是狼子野心,除了老大外根本就没人能镇得住他,让他去和月氏拼个你死我活吧。哼!他根本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软的不吃,非要狠狠地挨了几顿揍被打得爬不起来后会心服口服。至于三哥——唉!三哥!”

  蓝天化连连叹着气。“我真是愈来越不明白他了。——其实当乃年我也没能明白他。他对老大一直都是很忠心的。就是老大去后,继续拥护大嫂的主张也是他首先提出来的。真不明白现在他为什么会——怀恩和你虽然都是老大的儿子,但在这等大事上应该明白事理才对。他,究竟怀的是什么心思?”蓝天化边叹气边苦笑着抱怨。

  “要收服南方,能不动刀兵自然是上上之策。毕竟喀丽丝和麦隆都是识相的聪明人,懂得选择正确的方向。还有,你和雪儿——”话说到这里,蓝天化突然醒悟,住口不提,想必也回忆起了当日发生在帝都统领会议上的憾事。

  “毕竟是亲姐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坐下来谈的。”连蓝天化自己都觉得他的话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沉枫苦笑了一声。他和雪儿间的事,根本不是能够一席话谈就可以解决的。这其间纠缠了太多的情孽爱恨,伦理天良的难关。

  “其实,你可以从喀丽丝那里作为突破口。”

  “什么?”正在想着自己与雪儿间孽事的沉枫被蓝天化冷不防的这句奇语吓了一跳。

  “女人毕竟是心软的。更何况喀丽丝当年与老大的关系不简单。她一直没有嫁人,除了政治上的考虑外,更多的是对老大的思念。也正因为她无后,如果枫儿你能够对她以母辈奉之。很有可能会获得她的支持的。”

  沉枫点头道:“四叔之言甚是,我正准备起身前往喀丽丝的领地走上一趟。倒是麦隆那边,却是有几分不放心。本想派出精细人手到那边打探一二,但目前属下诸人俱是一时抽不出身来。而且要能完成刺探之类工作的,必须还得深明高超的隐匿功夫。盛庞丰偏又有事外出了——”

  “这种事情,小徒倒可以在上效力一二。”蓝天化微微一笑。

  “见到殿下!”黑衣青年自厅外大步走进,恭敬地朝着沉枫一躬身,道:“以前不知殿下的尊贵身份,有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责罚。”

  “呵呵!”沉枫伸手扶起黑衣青年,笑道:“说起来我们倒也是不打不相识呢。”

  “回忆起当年的往时,现在想来,还真是特别的怀念呢!”沉枫走到窗边,眺望向远处怒放的腊梅,淡淡地道。

  家乡的梅花,是否也已经到了绽放的时候了呢?

  母亲,李萱芬,她现在又该在何处呢?

  在三年之前的此时,自己应该已经与母亲共同开始料理迎冬的准备了吧!呵,当年的平淡生活,现在想来竟是那么的亲切,回味不已。

  ***

  “公主!属下无能!”月户礼垂着脑袋,跪在红地毯上,战战兢兢地道。

  “虽有过失,但无大错!”月倾悠雪嫩的纤指拈着一支刚刚折下的玫瑰,轻轻地呼吸着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漫不经心地道。

  “莫沉枫本来就不是易与之辈,日轮教尊罗什孽磐也是老奸巨滑身怀狼子野心之辈。与他们相比,你本就差了点。”

  “此次南下进军西南,主要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扰乱各方实力视线,为巩固西北占地争取时间而已。南方势力众多,即使没有莫沉枫和日轮教,其他势力也不会坐视西南落入我们之手。蓝天化的‘幽冥军团’业已北上,现在在龙州和莫沉枫已合作一处。南方四大势力,任一一处都非我们能敢言稳胜的。所以暂停南扩,已是制定好的策略了。”

  “所以,户礼,你也用不着太自责。”月倾悠柔柔的声音似乎是在轻声地安慰道。

  “谢公主。”

  “现在我们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稳固西北现下的占地。这些事我也不必太多操心了。”月倾悠微微地一笑。“倒是称着难得的空闲时间,我准备外出一行。”

  侍立在一旁的黑衣老者大惊,道:“公主!您这次又准备去向哪里?”

  月倾悠把玩着手上粉红的片片花瓣,似乎很是随意地看了身旁的白衣侍女音菱一眼,突然展颜一笑,樱唇轻吐道:“天下!”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俱是未能理解月倾悠所言之意。

  ***

  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完全是出乎月倾悠的意料之外,徐君的西北军在沉寂了近一年之后,终于开始从背后向月氏发动了攻击。

  这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月氏大军势如破竹地攻陷海州时,西北军没有反击;当月氏与华亚的“暗黑之旅”展开生死之战时,西北军也没有趁火打劫;而当西南激战起,月氏立足未稳时,西北军仍未趁机而动。反是当所有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始了战略性的反击大作战。徐君究竟是在想的什么呢?

  为了对喀丽丝表示敬重,沉枫和南宫玉瑚一家三口同时齐出,前往喀丽丝的领地。将龙州的大事放心地交由蓝天化代管。然而实际上,却是蓝天化、东篱散人和兰雅丝三权分立。

  明月高挂在天幕之上,斜照的月光在夜空中洒下了大片银网,把一切都罩在朦胧的银光之中。

  凤翎无聊地漫步在府后园的小林中,纤足尖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块。树林里是那样的寂静无声,只是偶尔能听到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动。与早早进入寒冷的北国相比,南方大地,尤其是龙州,气候温暖适宜,尚能看到树上还算茂密的绿叶遮天蔽月。

  自从南宫夫人回来之后,凤翎便感觉到与主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远了一些。主人往日间与她的亲热嘻笑已不复再。更不必说曾有过的侍寝。主人的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南宫夫人的身上。尽管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夫人相比的遥远,即使明知不可能的结果,但身为女儿家的天生敏感和妒性,凤翎心里还是不免生起了一丝惆怅。

  就是那位艳丽得如同九天仙女下凡的兰雅丝小姐,想必心里也是不太好受吧!凤翎撇了撇小嘴。

  一个模糊的黑影突然在密林前方的深处一闪而逝。若不是凤翎天生的灵觉可以隐约地感应到周围生物的存在,或许还会以为是自己的一时眼花了呢。

  会是什么人?难道他们竟然会不知道这时府内有着蓝天化、东篱散人和兰雅丝小姐这样的高手坐镇吗?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凤翎快步走前几步,顺着自己心头隐隐传来的丝丝灵觉按源寻去。还未走远,一股血腥之气就刺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几具倒在小径边的尸体。

  负责巡卫府内的侍卫,都是盛庞丰一手训练出来的特殊战士。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警觉性和反应性极高,能够在无声无息间将这几人一举击毙的。这绝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凤翎反应迅速,纤手微举,一团橙黄色的火球升天而起,带着低沉的呜呜鸣声,发出了警报的信号。

  兀地眼前一暗,接着再是光明骤然大盛。这一暗一明的转换之机,周围一层淡淡的银色光幕罩住了方圆十丈的距离。结界!凤翎心头一凛。果然,向上射出的那团火焰已经被结界挡了下来,消融逝去了。

  数名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有男有女,趁着刚才光线刺激的空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围,已经将凤翎团团围住。

  虽然凤翎不认得这专属于五采蛮族的奇装异服,但却也能清楚地辨别出这几人的不怀好意。若是真正清楚五采蛮族族内事务的人在此,见到五族主中竟有三族主亲临此地,恐怕会惊骇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吧。

  赤族族主静静地看着凤翎,半响,才转头向身旁的墨族族主轻轻点了点头。

  五名五采蛮族的战士同时扑出,五行术法同施,分以五个方向,向着凤翎发动了攻击。

  凤翎轻叱一声,双手间绿芒暴涨,绿色真气浩荡无际,宛如怒涛汹涌,挟着惊涛巨浪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朝着五采蛮族众人压迫而来。四周树上枝叶也开始随着绿芒的闪动而轻轻地摆动,似乎随着一种奇异的节奏而开始生命的复活觉醒。

  附近周围的蔓枝叶草在绿芒的召唤之下,以着难以想像地高速瞬时狂长延伸,从底部开始向上攀延缠绕,像是一条条蠕动的细蛇一般,一眨眼便长得密密实实,在凤翎身侧周围组起了一个绿色的帐幕,将那五族战士的首轮试探性攻击尽数挡下。而且尚有余暇开始向外吐出碧绿的细丝,喷成一支支锋利的草箭向着其他众人反击。

  在密林之间,木系魔法的优势自是大涨。不过凤翎却是不知,就在他面对的三族主中,其中之一正是五采蛮族的青族族主。在他面前使出木系魔法无疑是班门弄斧。不过青族族主并未出手,只是运出青木真气将袭来的大批树枝叶蔓一一挡开,和其他两位族主在一边好整待暇地欣赏着好戏。

  这几名五族战士中自然不泛青族中人,对于役使草木这等木系魔法中最基本的术法自是了然于心。只需同使出青木一系的术法,便可将这道帷幕破去了。

  凤翎纤手连挥,火光水球在她手中连续闪现。对于这类小魔法,她完全可以如魔导士般,根本不必念咒,甚至不须凝神,只要意念一动,便可打出。

  数道白光一闪,只是瞬时便向着周围四散而去,在漆黑的夜色中撕裂开了闪光的大口。

  直至此时,三族主才终于为之动容。只因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凤翎刚才所使出的那一招,正是隶属于金族的白金术法。

  五行术法中,水火土三系与自然魔法都有相通相近之处,甚至可以说源于同体也无不可。只要是魔法师都可以使出达到相近的效果。而木系魔法,也可以在生命系的基本上发展变化出来。只有金系术法,却只有五采蛮族中的白族才能所使得出来。其他魔法师即便魔法修为再厉害通天,但限于缺乏白族人的体质,也永远难以在这上面有什么成就。这也是白族能稳居于五族之首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也就是说:能使出金系术法的,普天之下,唯有五采蛮族之首的白族。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能行。如今凤翎却使出了金系术法,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赤族族主望向另外二族主,语声中有着掩不住的兴奋之意。“看来果然没有找错,应该就是她了!”

  “圣婴?”墨族族主皱着眉头,看了尚自在激战中的凤翎半刻,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却马上又兀自摇了摇头,谁也不清楚他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赤族族主低声嘀咕了一句。“看来这次日轮教的妖人们倒并没有糊弄我们。”

  青族族主不满地看了赤族族主一眼,道:“不管如何,先将圣婴带回去再说!”

  墨族族主突然出言提醒道:“青族主,下手时万勿小心。毕竟圣婴此时已成长为圣女,按照族规,名义上尚是我五族共主。”

  青族族主突然心头一凛,转头望了墨族族主一眼,双手一挥,数条草绳带着“嗖”的破空声,瞬间已将凤翎全身捆了个结实。

  凤翎又惊又怒,急忙运起金系术法,白光闪过,身上的草绳已变成断节寸寸落下。但还未待全部落到地面,新的草绳又如灵蛇般再度缠上。

  无论凤翎以如何的手段破去草绳的攻击,但青族族主的动作却始终比凤翎看上了一步。越来越多的草绳组成铺天盖地的大网,向着四面八方朝着凤翎落下。

  正当这张密实的大网要将凤翎缠个结实的时候,从凤翎身上突然窜出一片红光,自肌肤外红光四射,草绳在甫沾上红光的边缘,就化为丝丝的粉末,随着流动的清风消散而去。

  “精炎之火!”赤族族主首次露出凝重的注意神情。这种全凭以心驭发的火焰,乃是比三味真火更高等级的真火。即使是她身为赤族族主,也未能达到随心而发的地步。凤翎自然更不可能掌握到这种火系的究级术法。那么,也只有那唯一的一种可能能够解释了。

  “圣婴真的这么神奇吗?”赤族族主凤目中转动着奇异的光芒。

  “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等到其他人赶来我们就未必能成功带走圣婴了!”墨族族主焦急地催促道。

  “呵呵,知道就好!哼!在蓝某人面前,还想哪里走!”蓝天化如鬼魅般的身影在林边一闪,随即立刻就来到了众人身前。尤如临世的魔王,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将五采蛮族众人全数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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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1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一章 五采圣女

 

     五采蛮族众人齐齐后退了一步。虽然他们以前从未与蓝天化打过交道,但对于这与“血魔王”伊达正航齐名的“狙杀之王”绝不陌生。没人会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对上这轻功天下第一的“狙杀之王”的。

  “五采蛮族?”蓝天化扫射了蛮族众人一眼,略有些讶然。“想不到五采蛮族竟然猖狂到公然闯入龙州的地步了。嘿嘿!是否未将蓝某人放在眼里?”

  赤族族主沉声道:“蓝天化,目前我们暂时无意与你为敌。把那名少女交给我们,我们立时便走。”

  “呵呵!”蓝天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长笑起来。笑声中浑厚的内劲将周围树木上的叶子震得大片散落。

  “你们究竟把蓝某人看做什么了?竟然在我蓝天化的面前,还敢口出此等狂言!哼!”身形鬼魅般一闪,已在所站原处消失了。根本不须用眼去搜寻,那前方因高速与空气摩擦而卷起的飓风,便已说明蓝天化所扑的方向正是朝着三族主而来。

  蓝光一闪,空间魔法的波动荡漾中,东篱散人的轮车出现在了蓝天化的身后,接着兰雅丝的倩影也随之而来。

  三族主同时交换了一个眼色。眼前的三大高手,任一一个单打独斗,他们也是根本接不下的。更何况身处敌人的地盘上,恐怕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赊把米了。

  墨族族主大喝一声,一团耀眼的白芒在两手间生成,瞬息张开生成了一道澄亮的水幕。无数闪亮的光点的蔚蓝的水幕间流动闪亮,每一次闪动,都带来了一根根水针的喷射。

  在水幕的闪动之下,清晰地现出了蓝天化飘动着的身影。虽然还是一团模糊不清,但却总比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要好得多。

  “咦!有意思!这个水系防御魔法同时兼具防御和攻击两种性能。倒是很少见的。”东篱散人双手环抱前胸,欣赏道。

  “不是魔法!是术法!”明知眼下身处情况十分的危急,但墨族族主还是忍不住出口纠正道。

  “管你们什么法!今天反正通通都得死!”蓝天化飘忽不定的穿梭身形骤然停下,拳头骨节捏得嘎嘎作响,狞笑道。

  “哼!谁死还不一定呢!”赤族族主对蓝天化的狂言嗤之以鼻。然而话音甫落,三族主却心有灵犀地同时出手,三股劲力分别挟着三种不同的光芒向着面前的三大高手打出。

  蓝天化冷哼一声,双手一拍,一股暗劲在身前窜出。三股劲力在与暗劲相撞后居然被生生扭曲了方向,原路弹回。

  不过三族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墨族族主早已在三人身前布起了一道至柔的水墙。这三道劲力竟然在相触水墙后再度改变了方向,重新弹回。

  不过,东篱散人却业已在悄无声息间竖起了一层结界,在水墙与结界的连环数番反弹后,最后所射向的方向,竟然完全脱离了双方的控制之外,分射的三道光芒拧成一团,组成一股三色的光绳,骤然疾弹,所射向的目标赫然竟是--凤翎!

  这次转变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使得俱都措手不及。蓝天化和墨族族主同时抢出,但终究还是慢上了半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三道劲力打到凤翎身上之后,并未出现导致重伤的惨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凤翎身上散开,化成白青墨赤褐五色彩光,向外奔泻流出。

  东篱散人脸色首先一变,轮车在原处骤然消失,再度出现时已是远在后方了。

  蓝天化身形模糊一动,也已经到了数丈光芒难及的距离之外。

  倒是那群措手不及的五采蛮族弟子,除了三族主外,其余的都未能料到这种突兀的状况。在五色彩光的恐怖冲击力之下,首当其冲的几个人都被冲击波撞上了天空,待到自高空落下来时已经被轰得五脏俱碎,呜呼哀哉了。

  所有的人都为那阵耀目的五色彩光晃花了眼睛。待到彩光散去之后,除了几具倒在地面上的蛮族战士的尸体外,凤翎和三族主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追?”兰雅丝在最后方不失时机地煽动着,但自己却半步也没有移动。如果真要追的话,虽然五采蛮族的五行遁术号称当世一绝,但在蓝天化天下第一的轻功和东篱散人的空间魔法前,任何人都不可能逃得掉。

  不过,这三人都对五采蛮族为何冒险掳凤翎的缘由大感兴趣,俱都抱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思想。尤其是兰雅丝,不由得懊恼怎么忘记了向沉枫询问凤翎之谜。上次罗什孽磐明显已经表现出对凤翎的极大兴趣,而自己们还未能及时反应布置,这就是错了。

  ***

  “小侄见过丝姨。”沉枫站在台阶之下,望着喀丽丝静静地道。

  “你还记地我这个丝姨就好。”喀丽丝淡淡地一笑。往日的玉容上,已经笼罩上了一层疲倦的颜色。

  南宫玉瑚亦上前盈盈一礼。“南宫玉瑚见过喀丽丝大人。”

  “这么叫就见外了。”喀丽丝伸手搀起南宫玉瑚。“你还是跟着沉枫一起叫我丝姨吧!呃,旁边这粉装玉琢的小孩,莫非是--”

  南宫玉瑚爱怜地抱起小家伙,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宝贝,叫祖奶奶。”

  “算了吧!”喀丽丝淡然一笑。“这么叫来我倒真觉得自己老了。哦,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沉枫夫妇对望一眼。沉枫恭敬地道:“其实我们接回孩子也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以前都是由华姨在替我们照顾的。我们还未来得及替他想个好名字呢。不如就请丝姨替他取上一个吧。”

  “这是你们作父母的责任,怎么推到我身上来了?”喀丽丝微微一笑。

  看了看沉枫夫妇,喀丽丝微笑道:“我可是不怎么会起名字哦。以后万一小家伙责怪我这个祖奶奶名字没给他起好。到时可不要怪我哦。”

  “丝姨说笑了。”沉枫恭敬地道。

  略一沉吟,喀丽丝缓缓道:“不如…就叫作韶华吧!”

  “义母!义母!您有什么事情找我?”一个活泼娇小的身影如一道旋风般迅速地自房外刮了进来。

  “筱筱。你看看这是谁来了?”喀丽丝朝着沉枫的方向努了努嘴,笑道。

  筱筱转过娇躯,突然微微一震。声音低得简直如蚁语般。“大哥哥!”

  筱筱瞪大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南宫玉瑚及她怀中的小孩。

  “还不快些叫大嫂。”喀丽丝扫了筱筱一眼。

  “大——嫂。”筱筱似乎很是有些勉强,才慢慢叫出了这一声。

  “你就是筱筱吗?”南宫玉瑚亲热地上前执起筱筱的小手。“你大哥常和我说起你,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呢。”

  筱筱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垂下了小脑袋。

  在南宫玉瑚亲热地和筱筱地拉着家常时。沉枫已悄然随着喀丽丝退场,进到了内里的密室。

  “其实你来的目的,我业早已经清楚了。”还未待沉枫张口发话,喀丽丝已首先淡淡地开口堵住了沉枫要发出的话。

  “丝姨,这个--”饶是脸厚如沉枫,听了这话也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跟我来吧!”喀丽丝平静地道,在书案上轻轻一拍,身后的墙壁立时裂开了一道暗门。

  ***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嘤咛一声,凤翎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

  第一眼映入眼眶的,是一张洋溢着女性慈爱光辉的面容。

  “孩子,你终于醒了!”墨族族主轻声道,颤抖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喜悦。

  “你想干什么?”凤翎警惕地坐起身来,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本想发招,但暗一提劲,却发现身体内的魔力似乎被某种不知名的奇怪方法牢牢锁住,无论凤翎如何调动,就是再无法与外界元素呼应。

  “她醒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自房外传了进来。白族族主背负双手,缓缓地踱了进房。

  墨族族主脸上颜色为之一变,“你怎么会在这儿的?难道你已经放弃了族内的日常事宜了吗?”

  白族族主淡然道:“此次圣婴之事,事关重大,所援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族内留下褐族主一人留守足矣!”

  “龙州所派出的追踪人手,在后面仍是源源不断而至。你和赤青两族主兵分三路,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圣婴则交由我带回去。他们两人已经动身出发,现在则只剩下你了。”

  “你要赶我走!”墨族族主呼地站起身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放开我!放开我!”凤翎先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两族主的交谈,到得后来,才突然想起有关自己的处境,愤恨之下,竟大声地叫了起来。

  “别白费力气叫了!”白族族主皱了皱眉头,“现在这里已经是龙州之外的地方了。你再叫也不会有人赶来救你了。还是省点力气吧!”

  凤翎怔怔地听着,流下泪来。

  “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墨族族主柔声安慰道。“孩子,我们其实都是你的亲人啊!我们怎么会害你呢?”

  “亲人?”凤翎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奇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的?”凤翎心中的惊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孩子!好好地睡上一觉吧!待你醒来之后,一切的真相都会在你面前展开!”墨族族主翠袖轻拂,一阵淡淡的幽香飘后,凤翎的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再次陷入了香甜的沉睡中。

  ***

  “告诉我!这个女孩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再次深深地凝视了沉睡中的凤翎一眼,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身上的被子。墨族族主立起身来,转身出了房门,已到了外面一片宽敞的空地上,看看左右已是无人,凤目方才射出针般的锋芒,直逼刺在白族族主身上,冷冷地道。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白族族主微微耸了耸肩。

  “当年你为了贪图进阶白族族主之位,不仅背叛了我们两人间的山盟海誓。更是狠下心肠,将我刚刚生下还未满月的女儿骗走,不知将其抛弃何方!”

  “你又何尝不是。”白族族主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若要竞身一族族主,就必须保持着该族最纯正的血脉。若是你我结合的消息一旦暴露出去,就终生再与族主一职无望。至于孩子,那更是绝不能泄露的破绽!”

  “当初我一听到关于圣婴流落在外的消息,心中便已有数了。”墨族族主凄然笑道。“我五行之族族人向来甚少踏出盘古森林,又是恰好在十多年前失落的婴儿,多半便是你我的女儿了。”

  “只是难道你当时便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女儿便是圣婴?”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白族族主平静地道。“关于圣婴的传说,我也只是后来成为族主之后才知道的。不过按照记载之上与我们女儿出生时所具的体质相对照,也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把她找回来?”墨族族主厉声道。“于私,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于公,作为圣婴,成长为圣女之后,乃是我五族共主!你究竟是何居心?”

  “女儿是可以找回来。当她成为圣女的同时,恐怕她老子和老娘都得被赶下族主的宝座了。”白族族主冷冷道。

  “再说,我既然白族族主当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去找个什么圣女回来骑在我头上趾高气扬的。即使是我的女儿也不能容忍。”

  “就…就为这!”墨族族主颤抖着声音,纤指指向白族族主。“为了族主的宝座,你连女儿的性命,甚至五族的前途都可以不要了!你,你还是人吗?”

  “谁说我不要五族的前途了?”白族族主淡然道。“我这次特意将她找回来,不就是为了我五行之族未来的光明前途吗?”

  “你,你真要打开浩劫之门?”墨族族主脸色再次一变。

  “那是自然!”白族族主答道。

  “可,可是要打开浩劫之门,必须要以圣婴作为祭品,通过五色圣石来轰击圣婴体内天然所携来的五行之气,使五行之气间的平衡被打破,外部五行之气的呼应,从而导致锁住浩劫之门的五行锁被瞬间破开。这结果必然会导致圣婴的死亡。别以为我没有观看过族内所遗下的典籍。”

  “不错!”白族族主正色道。“为了我五行之族未来的光明前途,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墨族族主瞬时为之气结。“什么五族未来的光明前途,说白了你还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当年你为了成为族主就已经牺牲过女儿一次了。现在竟然还想泯灭天伦地取走她的性命。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容许你这么做!”

  白族族主目光一寒。“请你先行考虑过自己现在的身份之后再下决断!墨族主!”

  “大不了我不当这什么捞什子的族主了!”墨族族主冷笑道。“我即使拼了性命也要护我女儿的周全。若是谁想对她不利。哼哼,就别怪我不顾一切将所有事情尽皆抖出来。弄得某人连族主都没得当!”

  “慧雅!”白族族主突然间态度软了下来,柔声道:“你定是要坚持与我作对么?”

  听着往日的恋人重新呼唤出自己昔日的小名,墨族族主也不由身躯微颤。沉默半响,缓缓道:“我什么时候曾坚持过与你作对的?这十多年来,你所提出的每一条意见,几乎我都是全力支持。有时候甚至还不惜牺牲本族的利益与你妥协。这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容忍你!但唯独在我们女儿这一项上绝不能!你难道就没有半点作为人父的良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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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离间之谋

 

     白族族主稍稍一迟疑,耷拉下的眼皮中闪过一丝寒光,悠悠地道:“若是你执意坚持,那也只由得你罢了。”

  墨族族主方自舒了口气,只听得白族族主沉声道:“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些起身吧。若是被龙州那帮人给追上了。免不了又有一番麻烦。”

  墨族族主点了点头,方才背转过身。突然身后风声乍起,一只手掌挟着汹涌的大力按上了她的后背,暗劲立吐,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瞬时突破了自然反应生起的护身力量,深渗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为…为什么?”墨族族主倒在地上,不住地向外喷着大口的紫血,低声向白族族主问道。

  白族族主眼中掠过一丝悔色,但转瞬即逝。淡淡道:“凡是妨碍我五行之族兴盛大事者,都要死,你也不例外!”

  墨族族主惨笑一声,道:“冤家,想不到你竟真下得此毒手。”

  白族族主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这是你逼我的!”

  “难,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们的女儿吗?她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想不到你竟然连禽兽也不如!”

  白族族主默然半响,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一伸手,再次一掌按下,墨族族主随掌倒下。

  怔怔地望着墨族族主的尸体出了半天的神,白族族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重新睁开来,拍了拍掌,才有几个人闪进房内将尚处昏迷状态的凤翎抬了出来,随而才举步离开去。

  衣袂掠空声传来,过了小半会,白衣白裙飘然若临波仙子的兰雅丝落到墨族族主的尸体旁边。

  小心翼翼地用足尖轻轻翻动墨族族主的尸身,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尸体竟然微微地一颤。兰雅丝大骇,慌忙退后两步。才发现墨族族主竟然突然又睁开一对眼睛来。

  出于女性天然的心理脆弱,兰雅丝首先是尖叫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古剑瞬时跳出鞘,剑气迸发,直罩住墨族族主。

  “不…不必如此紧张…就算是我完好…好无损,也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墨族族主吃力地撑起身子,断断续续地艰难道。

  兰雅丝宝石般明亮的双眸转了一转,打量了墨族族主一下,琼鼻轻轻一哼,似乎对此不置可否的一副态度。

  “姑…姑娘,我…我已经五脏俱碎…在临死前我有一事相求!”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们的立场可是完全势不两立的。”兰雅丝有些好笑地看着墨族族主。

  “因为——我所要说的事,对你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如果…如果你们不能阻止他的话,恐怕将会引起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灾难。”

  “有这么严重?”兰雅丝凤目中闪过一丝诧色,饶有兴趣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墨族族主顾不得沉重的伤势,趁着仅有的最后余光,将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五采圣女?凤翎?妖兽?真有此等事情?”随着墨族族主断断续续的讲述,兰雅丝轻松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凤目间奇光不断闪动。

  “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救回你的女儿的!”兰雅丝瞧了墨族族主最后一眼,悠然道。莹白的玉掌中白光闪动,在墨族族主的胸口上补上了最后一击。

  “谢…谢了!”借着最后一口气的回光返照,墨族族主吃力吐出了人生中的最后几个字。

  “妖兽?这倒有趣?”兰雅丝修长雪腻的纤指轻轻地敲击着玉腕,诡秘的神光在明眸中丝丝涌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在这被称为整个东北最大的酒楼醉仙亭,楼上最豪华僻静的房间内,李思波一个人独自的呆坐着,面上的神情忽忧忽喜,神色变幻异常,完全已经失去了以前那副沉着的冷静。

  虚掩着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纤巧的白影袅袅地移步走了进来。

  李思波呼地站起身来,望向白衣女子的身影,眼中先是一亮,随即暗淡下来,才讪讪地道:“你,你家小姐呢?”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小姐有言道,令我先来问明公子,是否已经作出了选择了?”

  李思波脸色一变,半响,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沉沉道:“凡请转告你家小姐,李某实是不能!若她不能见谅思波,也只有——”

  白衣女子微点螓首道:“果不出小姐所料。”

  李思波一惊:“你家小姐说什么了?”

  白衣女子道:“小姐曾言道,李帅乃是世间少有的有情重义的英雄。因此我此番前往必不会收到李帅的什么实质性应措的。”

  李思波听得白衣女子所言,被这一捧,似乎全身都轻飘飘的,少了几两骨头。

  白衣女子续道,“小姐还说了。若是李帅执意不肯,她也不勉强。”

  “那,她——”李思波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虽然姿容为所面罩的轻纱所遮住,但瞬息所发出的灿烂芳华仍是足以让李思波在那一瞬间窒息。“小姐有请!请公子随我来!”

  重新看到那熟悉的紫色衣影,即使隔着重重的轻纱帷幔,玉容上又笼罩着一层面纱,使得一切都如雾里看花,朦朦胧胧。但李思波还是不由得一阵激动,心跳为之加速。

  “李公子请坐。”紫纱女子淡淡地道。

  李思波此时竟有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有点怯生生地拣了一张椅子随便坐下。

  白衣女子走近帷幔前,轻声道:“小姐,果不出你所料,李帅果然未答应你的要求。所以我才将他带到此处来了。”

  “我先前早已说过。李公子乃是今世少有重情义的奇男子。我这要求也太过兀无理,未免强人所难了。”

  李思波听着心头满不是滋味。垂下头半天,才重新抬起来,讪讪道:“小姐若是真能理解李某的难处便是好了。实是伊达总帅对思波有知遇之恩。思波,实是不能做那不义之人。”

  “你对伊达正航讲义,就不对我家小姐讲情了!”在一旁的白衣女子琼鼻一哼,冷冷地讽道。

  “我家小姐素来敬重李帅是当世英雄,才有此举相邀。难道李帅真要使我家小姐失望么?”白衣女子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

  李思波面上现出挣扎之色,为难地张了张口:“这……”

  紫纱女子浅浅一笑,道:“就不要再为难李公子了。贱妾收回先前的不情之请。李公子也权且当作贱妾什么也没说过。如此可好?”

  “思波在此谢过小姐的体谅了!”李思波总算舒了口气。

  “只是贱妾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若是公子觉得会因之为难,也便自罢了。”

  “只要——不是逼思波作那有关违背总帅之事。思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思波望着紫纱女子,激动地道。

  “李公子请放心。对于公子来说,只是不过是区区举手之劳而已。绝不会是什么有违天理良心之事。”紫纱女子轻声道。

  “上次西北交战时贵军曾抓获了不少俘虏。贱妾不求公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只求能与他们见上一面。只要能瞒过伊达正航,对于公子来说,这应该不算难事吧!”

  李思波愕了半响,迎上了紫纱女子满含希望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道:“三日之后,我定会为小姐安排的。”

  随着李思波的离去房门重新被静静地敛上。白衣女子轻呼地口气,取下罩面的轻纱,露出了月倾悠那张恬静的俏美容颜。

  月倾悠向紫纱女子微微点了点头。“音菱,这次你扮得很好。终是没让李思波瞧出破绽来。”

  “可是,可是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您自己亲自出面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假扮成,假扮成——”紫纱女子鼓起勇气,细声地问道。

  “李思波这条大鱼,岂是那么轻易便容易上钩的。”月倾悠轻声呢喃自语着。“对付他,我自有分寸!”

  ***

  夜色沉沉。乌云带妆遮住了残月弯牙,树影婆娑,透过微薄的月色在地上投出零乱的怪影。每一记树枝的颤动都引起黑暗间平衡的战栗。破坏着死般寂静的夜深沉。

  李思波月倾悠三人一行小心翼翼地踏过青石铺成的小径,长长的投影很快与周围的黑色景色融为了一体。

  “穿过这庭花园,后面便是了。”李思波举起手上的灯笼,向月倾游介绍道。“我事先已经撤去了这里附近所有的防卫,所以小姐可以完全放心安全,不必担心。”

  “总帅将他们擒获带回之后,就一直将这批人关在这后花园下面的黑牢里。若非我曾力劝总帅为他们说过话,恐怕他们的待遇就不仅仅是现在这样吃点苦头而已了。”李思波的话中不免有几许邀功自请之意。

  月倾悠本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淡然神情,听罢这话后,才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倒还要多谢过伊达正航上次的手下留情了。”

  李思波老脸一红,颇为尴尬。上次荒原一战,铁骑兵团落败溃逃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拣漏擒下了几个俘虏,却也不能从大局上说明什么。更何况,擒下的那几人亦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在这时,黑暗的深处,传来了重重的一声闷哼。在这寂静的夜中,完全足以清晰得让三人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李思波浑身一战,手上的灯笼也陷些掉落地上,额头冷汗不自禁地渗出。

  正惊疑不定间,自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满面怒色,身体周围散发着寒冷却又若烈火般炽热的杀气。

  李思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来者不是伊达正航却又是谁。

  “思波!这是怎么回事!”伊达正航望着月倾悠二人,朝李思波咆哮道。

  “总,总帅!她们,她们是我的朋友。”李思波结结巴巴地道。

  “朋友?”伊达正航冷笑着。下巴朝月倾悠一努,“小丫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月倾悠浅浅一笑,却只是不答。

  “思波,我待你不浅!你竟敢叛我!”伊达正航须张发猬,杀气大盛。“若非我及时得到有人密报。恐怕我被你卖了都还蒙在鼓里!”

  “总帅!我没有!冤枉啊!”李思波绝望地大叫起来。

  “那她们是什么?”伊达正航一指月倾悠。

  “小贱货!先毙了你们这两个狐狸精,再来清理门户!”伊达张航哼了一声,一掌挟着风雷之声,向着月倾悠推去。

  月倾悠尖叫一声,似乎是完全的娇弱不经,连远远袭来的掌风都承受不起,娇躯一阵摇晃,仿佛立时便要因这掌风而倒下。

  “手下留情!”李思波再也无法忍受,一跃而起,亦是一掌击出,但却后发先至,将袭至月倾悠胸前的那股掌风硬行拂散。

  “畜生!”伊达正航怒喝一声。放弃了月倾悠,转身一掌击向李思波,“你这小畜生果然反了!”

  李思波一咬牙,举起欲反抗的手又重新放了下去。闭起眼睛,准备就此待毙。

  一道银光自后方疾窜而出。可怕的惊人气劲随着银芒破空随来,竟将伊达正航暴露的后方完全笼罩。

  “妈的!”伊达正航狂叫怒喝了一声,顾不得先毙李思波,一个急旋身,衣袖已贯满真劲拂出,宛如实质凝重如山,将那道银光瞬息打散成原形,落至地上。

  人影晃动,数名黑衣人落到园中。手上长剑晃起重重剑影,带着森森寒气朝着伊达正航全力卷来。

  伊达正航冷哼一声。这几人虽然身手不弱,但即使群殴也绝非他这种级数的高手之敌。但真正使他气恼的是这几人的预先埋伏刺杀却已经分明坐证了李思波的反叛之实。若非能得到李思波的首肯,这些人又岂能穿穿他亲手所设计布置的重重机关重兵把守,来到这仅属于他私人的后花园。

  全然不顾后背传来的森寒刺骨剑气,已经被气冲昏了头脑的伊达正航狂吼一声,一股狂飓在双掌间形成,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全力攻向导致这一切的最终罪魁祸首——月倾悠。

  李思波惊叫一声,这次没作半点迟疑,几乎是自然反应地出手拦截。但这只能更增伊达正航的狂怒。在这种正面毫无花巧的硬碰之下,李思波的功力明显远逊于伊达正航。被强行轰得远飞出去。

  面对着即将冲近的伊达正航,月倾悠未现半点惊容。纤手轻抬,一点水蓝之光在她洁白的玉掌中闪动,无数蓝色光点在飞舞不断聚拢,蓝色光芒的点点聚集,最后旋转成了一个拳头大小,且散发出莹莹蓝光的蓝色光球。在月倾悠的注视之下,冉冉飘浮起来,最后停浮在她的胸前。

  伊达正航铁拳挥出宛若实质的拳劲,在碰触到那颗蓝色光球之后,竟然毫无半点滞停,轻松地穿越而过。但与此同时,似乎是受到拳劲挤压的影响,蓝色光球展开化作了一道小小的蓝色光幕,将拳劲全部反弹了回去。而且蓝色光幕随着拳劲的回弹而收敛,重新恢复成球状,但化作了一道冲击波,反朝着伊达正航冲去。

  “魔法弹?”伊达正航也不由耸然动容。“连这种东西都能找得到?小婊子的身份大不简单啦!”

  在这一怔的瞬间,一道灰影突然如旋风般自地下兀地破地旋出,甫一破出便挟出惊天的气势,一拳捣向伊达正航胁下露出的些许破绽。

  伊达张航雄躯一震厉喝一声,身体竟陡地一长,一股金芒在他身体周围生成,向外散发着无穷耀目的光辉。偶尔还迸射出数条如灵蛇般的银白色软芒,在周围寻舞探究着。

  “经天!小心!”月倾悠美目一凝,出言提醒道。

  “砰!”灰衣人的拳头毫无阻碍的击中伊达正航的胁下,伊达正航只是身体微微一晃。反而是灰衣人却闷哼一声,手上连续击出十八拳,借着拳劲的连续反弹迅速抽身而退,飘到了月倾悠的身前。

  “传闻徐君的玄武真龙不死身为天下最厉害的护身技。今日看来,伊达正航的这一手也不遑多让啊!”月倾悠喃喃地道。

  伊达正航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突然一凉,心中亦不由一凛。这灰衣人的武功只有在李思波之上,而绝不会在李思波之下的。即使与自己相比,也仅是一线之差。看来这人才是莲源月氏真正的自家杀手。月氏隐忍二十年之久,在这期间所做的努力训练,到了现在,终于才开花结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机了。

  暴怒中的头脑反而因为这灰衣人的到来而得到稍稍冷静。伊达正航狂啸一声,豪气顿长,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年轻时金戈铁马,纵横天下无所忌的日子,双手的骨节被捏得嘎嘎作响,杀气大涨。大喝一声,“来者通名!伊达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小卒月经天!”灰衣人淡淡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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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3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三章 狙杀陷阱

 

     “果然是月氏中人!”伊达张航冷哼一声,眼睛一偏,横向李思波,阴阴答:“思波,你很了不起啊!居然这么快就与莲源月氏勾结上了。有了这么一座新靠山。难怪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中了。”

  李思波惊慌失措地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周,朝月倾悠叫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月倾悠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思波,你还是算了吧!伊达正航已经对你有了戒心,你再怎么装出副可怜的样子也暗算不到他了。反正经天已经来了,外面又有的是你的人。大家齐心协力,还怕不能将这魔头留下?”

  伊达正航怒极反笑,连嘿几声,朝着李思波道:“思波,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玩这一手啊!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定是要亲手取我性命方才甘心么?”

  “那是自然!”月倾悠抢在李思波之前发言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只不过能给思波一个小小的副帅之职而已。哪及得上未来我和思波并肩双飞的逍遥自在。更何况,我月氏将来复国之后,天下尽予思波任意摘取,岂不比你强上千百倍。”

  “真是个小婊子!”伊达正航恶狠狠地道。“李思波你这个混蛋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被这小婊子稍加色诱就忘了东南西北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稍等就来取你们的性命!”

  月经天一声不吭,拳劲钻如螺旋层层抽出,不住地卷起地上的灰尘,和他身上灰色的衣服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灰色的旋风,平地掠过。在旋风的前端,除了能看清一个巨大的拳头在似缓实速地飞出,其余的一切便再难看清了。

  伊达正航哼了一声,化掌为刀,手刀急劈而出,速度极快,以至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破空声,且叠出了一层层虚影的巨大刀身,直取向月经天拳头的正中。

  “思波?”突然自背后传来月倾悠惊惶的一声呼叫。

  伊达正航心头一凛,心下急如电转,衡量了前后的形势之后,顾不得前方月经天的一记重拳轰来,运起金芒护体,同时在空中一个急旋身,呼呼地一连轰出三拳,三拳拳劲合一,如一柱厚实的铁柱,将掠地而起的李思波轰了下去。

  “总帅!”李思波急叫道。“我是来助您的!”

  “哼!”伊达正航来不及表示出他的愤怒和轻蔑。背后一股刺骨的寒气已经近在数尺之中了。

  刀气!只有森寒的刀气才可能有这种无坚不摧的震憾破力!伊达正航心头甫转过这个念头。纯以先天真气催发的刀气已经破背而入,连金芒护身劲都挡不住这可怕的刀芒。

  血光飞溅!伊达正航负痛狂啸一声,两手变爪狂旋击出,钢刀刀势已经变老,再难收回,被形如拼命的伊达张航全力一击,内劲透过刀身传上,发出一阵嗡嗡的轻脆声响。

  闷哼一声,月经天借力飘退,雪亮的长刀已经收回到了胸前。反射着月色淡淡的光华。

  “我所擅长的,本就是刀,而不是拳。”月经天平淡地道。

  “当!当!当!”震耳欲聋的铜钟撞击声在众人立身不远处大响,如同一记记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月倾悠玉脸上首次现出了一丝焦急的神色。她费尽心机竭劲各种手段才好不容易设下了这样一个陷阱。借着李思波的名义调开了伊达正航府外的一批守卫,才将手下能调出的好手倾巢而出截杀伊达张航。

  如果还不能尽快在短时间内将伊达正航予以击杀,待到听到声响的铁骑兵卫赶来,反倒是她们立成瓮中之鳖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形势变化,已经从惊乱中苏醒过来的李思波出现了动摇。若是他再掉转态度插上一手,自己们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了。

  月经天手中长刀爆出大片青白色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照得雪亮,在芒团之中射出一厥弯月般的青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刀气,横斩向伊达正航的腰腹。

  伊达正航身体周围金芒兀地向外暴盛出数寸,此时两只手掌间竟隐约有金光流动,整个手掌竟宛如透明一明,连皮带骨都似乎可以看得清晰。只是这经脉骨皮此时都被染成了莫名的金色,看起来更添了多分的诡秘。

  双手一拍,竟隐约发出金铁交集之声。对着破空而至的青芒,伊达正航竟是不闪不避,双掌直碰地向前推出。青芒刀气斩在两掌上,竟是丝毫不能伤损其半分,却还溅起了一溜烟的火花。

  反是伊达张航双掌所卷出的一股黑色飓风而突破了随后而至的刀气,反向向着月经天卷去。

  月经天脸色一变,竟不敢硬挡,飘身后退掠开数尺。

  伊达正航本待趁势追击而上,怎奈后方那批黑衣人终又再度扑了上来。虽然他们一对一的情况下与伊达正航相去甚远,但群殴仅起拖延的作用尚还可以完成得游刃有余。

  伊达正航勃然大怒,下手极狠,仅是瞬间便是毙了两人,但却没有吓阻退任何一人。倒是月经天终于缓过气来,重又发起了攻击。

  伊达正航似乎已经抱定了主意死守,金芒护体之下,即使月经天运尽全力,刀锋亦只不过能擦伤其少许粗皮。倒是伊达张航双手如缠丝般反绕搅乱顺势展开空手入白刃,一身又刀剑难伤,月经天反被逼得连连后退。

  月倾悠明眸间闪动着不可测的神光,轻轻地向前踏上了一步,距离战局又靠近了半分。

  李思波留神着月倾悠的举动,亦步亦驱地跟随其上,站立在其身测,两人并立一测,衣袂随着夜风飘飘,在清亮的月色映衬之下,宛如一对璧人。

  月倾悠偏转螓首,轻轻地望了李思波一眼,轻笑道:“我完全不懂半点武功魔法,思波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这样提防着我。”

  李思波厚脸一红,强笑道:“小姐多心了,思波怎敢作此想。”

  美目凝望了激烈的战局半刻,月倾悠美目中神光流转,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万一这次伊达正航获胜,他誓必会将我等尽数斩杀。那时思波将如何自处?”

  李思波呆了一呆,才想起这等大事来,带着数分恼怒,不答反问道:“小姐为何利用李某?难不成小姐与李某故意相识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机会进行行刺总帅?想不到李某对小姐一片真心,得到的却只不过是成为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月倾悠玉脸神色依然平静,柔声道:“我不否认此次与思波重逢,确有几分目的是为了想通过思波对伊达正航进行刺杀。对思波却绝非仅是利用而已!难道我对思波你的……”说到这里,俏脸突地一红,低垂下粉颈,羞涩地道:“思波竟也是看不出么?”

  李思波瞪着月倾悠难得露出的小儿女态,不由心神一荡,道:“那,小姐真的——可,可总帅那里。唉!呆会我定拼死向总帅求情,宁可我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小姐损到毫发。”

  月倾悠轻摇螓首道:“只怕伊达正航不见得会听从思波的意见吧!更何况,他已经对思波你有了误会,到时会不会把思波连同我们一处处置都很难说呢!”

  理思波这才反醒过来,连连懊叹数声。“小姐你刚才为何要那般说,这,这岂非是加深总帅对我的误会。把我逼上同你们一路吗?”

  “同我们一路有什么不好?”月倾悠明亮的眸子深深地锁住李思波的双眼。“难道思波是不看好我月氏的未来前景,还是——思波根本就不愿意同我在一起?”

  “这——”李思波伸长脖子朝伊达正航处望了一眼,垂下脖子痛苦地想了半天,重新抬起头来,迟疑地道:“小姐对思波的青睐实是思波三生才能修到的福分,不敢有负红颜期望。可——伊达总帅对思波恩重如山,有着再造之德,宛如再生父母。思波实是不能——”

  月倾悠玉容一变,她花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竟还是不能说动李思波,那所有的力气岂非都白费。她一直都很自信自己对于李思波的魅力和各种欲擒故纵的高超手段,但不料却仍是这种回答。难道她们竟是注定要葬身此处吗?

  只听李思波续道:“思波实是不能在总帅活着的时候叛他!”

  月倾悠虽然面上玉容不改,但心头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李思波虽然未能为她所挑动,但毕竟已经是达到了一半的目的。只要,只要能杀了伊达正航,李思波、剩下的数十万铁骑兵团,乃至整个东北都将落入她的手心了。而这一切实现的根本前提,就是——伊达正航——必须死!

  伊达张航厉啸一声,啸声中带着滚滚的风雷之声,从中心的一点,然后向外扩散炸开来。

  月倾悠和她身后的侍女都是半点不懂武功之人,根本没有足以护身的力量,在这种音波攻击之下是完全抵不住。虽然站的距离已经够远,但甫闻厉啸,两女仍是忍不住樱口微张,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李思波脸色大变,两掌分别抵住两女的粉背,内力源源不断运输过去,两女苍白的粉脸才重新起了一丝血色。李思波亦是长啸起来,啸声清亮,堪堪将伊达正航的厉啸波声抵消。

  “畜生!”伊达正航大怒,再不顾月经天及那批黑衣人,揉身扑上,全身所罩的金芒,在一度大盛之后突然转弱,逐渐变化成了一种纯白的颜色,先前的数寸之后也缩减成了只约一寸左右的厚度,但却是挟着与先前相比更为猛烈的气势,朝着李思波和两女袭去。

  “不好!”目光触及光芒由金转白,李思波的脸色立时也为之白了一白,“不好!总帅他,要拼命了!”

  在愤怒的咆哮声中,伊达张航双拳合在胸前,发出一股碗口粗的黑色气柱,黑白相映,极是鲜明,身法骤然加快,白光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向着月倾悠全力卷来。月经天被其远远抛在身后,眼见已是赶不及,只能在后方发出一声长啸。

  李思波不假思索,身形一晃已挡在了月倾悠身前,全力一击,将伊达正航这一击力道挡下大半。由于这是伊达正航盛怒之下全力勃发,即使李思波挡下大半,剩余的力量仍是十分强大,李思波也被这股余力轰出数丈才勉强跌落下地。

  月倾悠纤手轻轻一抖,蓝光一闪,已将手中水蓝色的魔法弹掷了出去。伊达正航未料及月倾悠竟有反击之力,出乎意料之下,胸膛竟为这颗魔法弹射了个对穿,虽然在伊达正航胸口炸出了喏大一个血窟窿,但其后却是如泥牛入海,再毫无声响反应了。

  伊达正行怒吼一声,火红色头发根根倒竖而起,浑身上下骨胳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那颗魔法弹竟被他的强横内力强行从血窟窿处慢慢地逼了出来。“嘿”的一声,魔法弹疾射而出,射中附近一颗两人环抱粗的大树,“轰”得一声炸开,枝叶与尘土飞溅中,大树尽化为一堆灰烬。

  一轮明亮的弯月闪过夜空,月经天双手高举,长刀带着一道奇异而又似乎完全合乎天理的弧线,从后破空而至,浓烈的冰寒刀气从四面八方卷席而来。

  伊达张航双目通红,扔下月倾悠,亦不管身后的月经天,双手张开,形如疯虎地朝着李思波扑去,破口大骂道:“李思波你这个禽兽!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是狗还懂得替主子咬人,你他妈的是条狼!居然反咬老子一口!老子今天即使是死,也要先宰了你!”

  “总帅!我!”李思波连连后退数步,张口欲言,但实在没法说出什么来,一副惊慌失措的乱象,根本没想到生起半点抵抗之心。

  “嗖!嗖!”的破空声传过,伊达张航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望,才发现胸口已经多了三根箭矢,蓝汪汪的箭头,闪着幽幽的诡异光芒,必是剧毒之物无疑。

  转首望去,看到月倾悠纤白的小手上,端着一架极其小巧的弓弩,显然这三箭就是由她发射出来的.

  月倾悠轻轻一笑,道:“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是要多找些东西来保护自己的.”

  伊达张航怒喝一声,欲转身再度向月倾悠扑去,李思波一惊,不加思索,一掌推出,结结实实印在伊达正航的后背上.却未料到,这一掌竟将伊达张航的护身白光全部打散,偌大一个身体更被打得飞起来,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李思波惊骇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简直不敢相信那一掌竟是由自己所发出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箭上的毒委实歹毒无比,竟能瞬息将伊达张航剩余的功力全部摧毁。

  刀光已至,一闪而逝,虽未沾及伊达张航半点皮肉,但无坚不摧的先天刀气所造及的内伤又岂是区区外伤能比?大片的紫血泊中伊达张航艰难地蠕动着,却不能移动哪怕半寸,更勿论重新爬起再战了。

  月经天自己也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这一刀竟会这样轻易得手.恐怖的刀气已经将伊达张航体内的所有经脉尽数催毁,即使现在尚是奄奄一息,还没死绝,但那也只是片刻的事,眼见是不能活了.

  “畜,畜生!”伊达张航吃力地张开眼皮,“你,你们迟早会有报应的!”喷出大口的紫血,头一歪,一代魔君,就此而逝。

  “总,总帅?”李思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地推动着伊达张航开始的尸身,似乎还不敢相信发生在这眼前的一切。

  金铁交集的撞击声和大片的吆喝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伊达张航的护卫团们终于赶来了,但可惜毕竟是来迟了半步.

  “思波,剩下的事就全靠你来收拾了.记住,勿要负我哦!倾悠永远等着你!”月倾悠朝着李思波嫣然一笑,向月惊天等剩下几人略点头示意,一个转身,眨眼片息,就消失着黑暗之中了。

  桐油的火把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呆望着伊达正航的尸体半天,李思波醒转过来时,才发现身边已经聚拢了大批的兵士。厚重的铁甲撞击声挂得哗啦作响。

  凝望着那一双双森寒且充满疑惑的眼睛,李思波心头突然竟一栗,清了清嗓子,才放声道:“总帅刚才已经被刺客刺杀了。刺客来路,估计是属于——徐君!”

  在沉枫成功说服喀丽丝的同时,月倾悠,借助李思波之助,终于成功狙杀了血魔王伊达正航,将东北三州及铁骑兵团数十万精锐骗到了手中,东西相应之势终成,打通了一条北方的连贯之路,并对徐君形成包围之势.

  至此时,南北双方对峙的局面,现在才终于正式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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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4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四章 再见义母

 

     沉枫一家三口走在返回龙州的路途上。

  既然这次是一家三口同行,而且还带着心爱的小儿子。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出去一个人孤身上路了。那是沉枫自恃艺高人胆大没什么,但现在就必须对自己的妻儿负责,小心安全了。所以无论是来时,还是归途,都有着一大帮人前呼后拥。好在所过的路途都是喀丽丝的地盘,不但没人敢招惹,地方官还得小心地把这几位贵客招待好。

  冠肃,这个州城虽然不上算什么繁荣之地,但也不是小城池,也还算得上是南方中部的一座大城。进了这城,小家伙不知什么性子起来,突然吵着想吃糖,沉枫哄着小家伙半天不成,只得亲身爬下车,到旁边去买了串冰糖葫芦回来。

  捏着冰糖葫芦,转身间,突地,沉枫一震,一个熟悉之至背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娘!”沉枫注视着那熟悉的背影半响,终于带着呜咽声大叫道。

  那身躯突地一战,走动中骤然停下了角步,缓缓地转过身来,果然是李萱芬的面容,只是几年不见,已经清减了许多,迎上沉枫的目光,嘴唇一阵颤抖,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凝视了沉枫片刻,突然扭头就走,几个闪身,就即将消失在人海中了。

  “娘!”沉枫再次大声叫道。

  给南宫玉瑚一个眼色示意,沉枫跳下车来,也顾不得在闹市中的惊世骇俗,展开身法,就向着李萱芬的背影追去。

  李萱芬的多影身法虽然了得,但其时沉枫的功力已经远在她之上,兼六识神通锁定下没有找不到的人,不多时便已经被追上她的身影。但见李萱芬一个拐弯,就蹑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闪进了一面黑漆漆的大门里。

  沉枫正欲举步推门进入,忽地心头一动,站在门前,未弄出半点声响,六识神通展开,神识分离开向内扫描而进。

  通过六识神通的扫描,沉枫清晰地将屋内的一切情况都清楚地看在眼中。这才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未想到,曾经见过的那名神秘丽人此时竟在这间屋内。玉容上挂着艳媚的微笑,静静地聆听着李萱芬的说话。倒是李萱芬面挂怒色,看似神情激动,大声地朝着神秘丽人正说着什么。

  沉枫正待加通听觉神通,好听清楚她们两人交谈的内容。突然感到周围一凉,六识神通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人到了他附近。

  沉枫收回神识,侧目望去,巷口两条黑色人影走来,却正是那神秘丽人的那两名跟班。

  沉枫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光线的折射视线,已到了两人身后,手掌如刀,劈在两人后脑上。但未能料到的是,这两人警觉性竟颇高,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早已留上了心。此时竟同时向外一闪,避开了沉枫这一击。

  两人同时低喝一声,两股寒冷的杀意分至两侧向沉枫袭来,手上的短刃闪着寒光。

  沉枫轻轻一笑,身形骤然在原地消失,毫无征兆地就此遁入无踪无迹。两人同时一愕,刚一收回手中的寒刃,才发现沉枫正悠闲地站在原地朝他们微笑,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六识神通小试牛刀,稍稍影响一下这两人的视觉神经,就收到了效果。

  两人对视一眼,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地咆哮,手一扬,大片的漫天花雨的白光向着沉枫当头罩下。

  沉枫双手抱着胸前,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般若之力转化成魔武之力只是瞬息间之事,片刻就在身前布起了一道魔武护壁,将袭来的全部暗器尽数挡下。

  屋内传来一阵琐啦的响动,显然屋内两人也发现了巷内的异常轻微声。门吱啦一声被打开,李萱芬和神秘丽人同时出现在门口。甫一打开门,映入她们眼中的竟是沉枫的面容,不由齐齐一惊。

  “住手!”神秘丽人轻叱一声,喝止住两人的继续。

  “娘,您好!”沉枫目光在李萱芬脸上一转,道。

  “枫,枫儿!”李萱芬迟疑着,终于也回应道。

  “多年未见到娘了,孩儿实是想念您得紧。”沉枫诚挚地道。“娘,不如您就随孩儿一道回去,让孩儿以后照顾服侍您吧!”

  “不必了!枫儿,你有这心我就很高兴了。”李萱芬默然半响,才道。

  沉枫亦沉默了片刻,久别的母子两人彼此保持着沉默。半天,沉枫才转移开方向,朝着神秘丽人一笑道:“自上次一别之后,不知小姐现下可好?”

  神秘丽人俏脸上闪过一丝惊容,显然她也未能料到竟会在这种地方与沉枫重逢。但随即浅浅一笑,“多劳公子挂心了。贱妾实是不敢当!”

  “你,你们认识?”李萱芬此时脸上的表情倒是特别的古怪,看了看神秘丽人,又望了望沉枫。

  “是的,孩儿曾与凤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沉枫答道。

  “凤小姐?”李萱芬偏转螓首深深地望了神秘丽人一眼。“他竟是这样称呼你的吗?难道你竟没有告诉他——”

  神秘丽人螓首轻轻一摇,樱唇边泛起一抹神秘轻笑,转首间,随意地轻瞄了沉枫一眼。那似乎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万般的风情万种和勾魂摄魄的魅力,竟使得沉枫心头再度不自禁地一跳。

  沉枫心中一动,李萱芬的话虽然模模糊糊,使人不得要领,但似乎可以隐约猜到与神秘丽人的身份有些关系。转而望向神秘丽人,企图能从她身上寻得答案。但神秘丽人已偏转过螓首,移开目光,对沉枫的目询视而不见。

  “娘您怎么会在这里的?”沉枫话甫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已经窥见李萱芬的脸在瞬间变得雪白。

  神秘丽人嫣然一笑,美目一转,笑道:“母子重逢本是世间最感人至深的场面。我一个外人也不便在此打搅你们了。还是先行告辞吧!”

  李萱芬脸上阴晴变幻不定,瞪了神秘丽人一眼。勉强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自行请便吧。恕不相送了。”

  神秘丽人抿嘴轻轻一笑,美目在沉枫身上打了个转,轻点螓首,算是施过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招过两人,随即扬长而去。

  “以后不要再招惹这个女人了!”目送着神秘丽人的远去,李萱芬朝着沉枫沉声道。

  “为什么?”沉枫惑道。他对这神秘丽人颇有好感,甚至心底深处还隐隐有着一丝绮念。

  李萱芬狠狠瞪了沉枫一眼,“这女人虽然貌若天仙,但实则内心却毒如蛇蝎!这种女人,绝对沾惹不得!”

  “什么?不会吧!”沉枫听到李萱芬对神秘丽人的评价大感诧异。

  “我对她的了解绝对比你要深得多。她有什么把戏花样我全都知道。”李萱芬冷笑着道。“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她本身的天赋,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迷死人也不赔命。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曾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难道——她,她竟是那种放荡的淫...淫.....”沉枫试探性地问着,但半天毕竟还是吐不出那个难听的称呼。

  “这个——我倒真不清楚了。”李萱芬迟疑地道。“不过——我想,总也不会是什么干净的女人吧!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被我识破了她的真面目,恐怕直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把她当作知己,会被她整死都不知。”李萱芬气道。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李萱芬看了沉枫一眼,问道。

  “没没有!绝对没有!”沉枫满面通红,尴尬无比地解释道。

  李萱芬明亮的眼睛盯了沉枫好一阵子,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是否当真,才沉然道:“如果真的没有那就最好!这个女人你千万沾惹不得。且不说她和你根本不可能——算了!说得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说着,李萱芬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娘您以前认识她吗?她到底是什么人?”借着这个机会,沉枫趁势问道。

  李萱芬脸色一变,沉吟不语。半天才道:“我和她多年交情,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至于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其实——”

  一声尖锐的爆炸声自远方传来,打断了李萱芬的话头。爆炸声似乎是来自城门的方向。沉枫心头一颤,凭着六识神通的第六感,他隐约感到发现了些什么事,而且发生爆炸的方向正是南宫玉瑚母子所在的地方。难道——

  沉枫顾不得多作解释,向李萱芬招呼了一声,“娘!有急事!我先赶去了!”运起风系魔法配合轻功,化作一道飓风卷去。

  李萱芬娥眉一挑,想了想,也跟在沉枫的身后追去。

  沉枫已经及时赶回了马车附近,才见到靠近马车处正展开一场激战。随行的数十名护卫正展开一个圆圈阵将马车牢牢护在中心,来袭者亦不多,五六人而已,俱都蒙面,但身手都颇为高明,远在一般护卫之上。护卫看来已经处于了下风,尽力只以防守为主。

  看着满场混战的乱轰轰局面,沉枫不由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投在马车上,六识神通运转之下,感觉到里面确实有着自己熟悉的人儿存在,不由先松了口气。

  一声如霹雳般的大喝兀地炸响,一名黑袍中年大汉从内城方向奔来。

  沉枫一凛,仅听这一声大喝,就可以知道这黑袍大汉的功力绝对不弱。虽然与自己相比仍是相去甚远,但恐怕已经在南宫玉瑚之上。万一要是敌人——想及这里,沉枫身形一动,正准备向马车掠去。

  但在此时,只听得黑袍大汉大吼一声:“什么鼠祟之辈,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公然在此撒野!”一拳带着轰裂的劲风轰了出去,毫无困难地击中身旁的一名刺客,将其胸骨轰得粉碎,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黑袍大汉拳出如风,三两下就将周围几名刺客打得飞了出去。但他的这一举动也将大部分的刺客吸引到了他这边来。这些刺客虽然算不得什么一般高手,但都还是一般习武之辈中的佼佼者,群起殴之,黑袍大汉竟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照顾不过来了。

  看到这里,沉枫再不能袖手旁观了。清啸一声,落到场中。

  有了沉枫这等绝世高手出场,自然是三两下就全部解决了战斗。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剩下的那些刺客眼见不敌,竟全都咬破含在口中的毒药囊,服毒自尽而死,使得沉枫失去了寻找这些人幕后的一个机会。

  “还未请教兄台大名?”整理完这一切后,沉枫才向着黑袍大汉微笑道。

  “在下彭元!”黑袍大汉报拳道。

  “中南大豪彭元!”沉枫心中迅速流过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资料,在广林给他的部分情报资料中,就有着关于彭元这个人的介绍。据说他是中南大豪,产业遍布整个南方,控制着南方中部大部分的牲畜、茶叶、瓷器,甚至是兵器的买卖,掐断了南方中部经济的主要咽喉。对于龙州的经济来说,他亦是最大的几名主顾之一。

  “这些贼人竟然胆敢在此地公然扰乱。在下身为地主,不免有所失责,不如就让彭某作个东,请各位喝杯压惊酒,不知各位可否赏脸?”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结识这南方大豪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看他刚才出手相助,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想到这里,沉枫笑道:“既然彭兄盛意邀请,在下敢不从命。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我就不去了!枫儿!我要走了!”尾随而至却一直立在一侧的李萱芬突然开口道。

  “娘,为什么?您老人家就随孩儿一起去吧!以后就让孩儿照顾您。”沉枫激动地道。

  “那是不可能的!”李萱芬无奈地摇了摇头,给沉枫递了个眼色,就举步走开去了。

  沉枫先向彭元告了个礼,随后紧跟上。等到了一处僻静处,肯定周围没有人追踪,李萱芬才停下了脚步,向沉枫正色道:

  “枫儿!娘最后只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务必能够答应!”

  “娘,您言重了!请说吧!”沉枫眨了眨眼睛,道。

  “我希望——你以后能对怀恩容情一二。”李萱芬吞吞吐吐地道。

  “呃?”沉枫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

  “当年小师妹将你托付给我时,只以为你是她的儿子。却未料到——这一切竟都是一场乱剧。我自认有负小师妹所托,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替小师妹保全她唯一的儿子。”

  “而且再怎么说,怀恩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虽然我知道,在政治战场上,是没有父子兄弟可言的。但怀恩却仅是无害的一个受害者而已,真正的操控者是他幕后的徐君。”

  “娘可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沉枫森然道。“虽然怀恩不过是个可怜的傀儡,但既然有徐君挟其在先,我若放过他的性命,难免以后不会有其他人再度扶起在后。那时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你是必要杀他了?”李萱芬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沉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既然娘你出口为他求情。我也只有答应了。只是娘您为什么会让我事先来答应呢?要知道,我现在势力在各方中是最弱的,难保有哪一天不会覆亡。说不定——”他淡淡一笑。“哪天我还得靠娘您来为我求情呢。”

  李萱芬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摩着沉枫的头顶。沉枫心头升起一股暖流,这熟悉亲呢的举动,使他回忆起了小时候遇上不开心的事,李萱芬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无论如何,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李萱芬的儿子!”李萱芬抚摸着沉枫的脸庞,爱怜地替他整理好鬓边的乱发,就像沉枫以前小时候的一样,轻轻地道。

  “是的!娘!无论怎样,您永远都是我的母亲!”沉枫眼中也闪现出了一丝水光。

  “枫儿!娘走了!”李萱芬道。

  “娘,为什么?难道您就不能留下来同孩儿一起吗?”沉枫道。

  李萱芬苦笑着摇了摇头。“枫儿!你该知道的。一旦卷入江湖,即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即使是你我亲如母子,也是不能说的。自己好生保重自己。娘,以后再没有机会照顾你了!”她的声音亦呜咽起来,“这十八年来,你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娘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娘——”

  目送着李萱芬的背影消失在远边,沉枫眼眶中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化作一道道细小的水流,延着脸庞,轻轻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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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5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五章 风雨秘情

 

     送别李萱芬,回到城中,彭元早已设下酒宴以待。席间没有其他多余的人,除了沉枫一家三口外,就只有彭元一个主人家相陪。

  酒过三巡,沉枫才在似乎不经意间地随口道。“可惜这些刺客已经全部服毒自尽了,否则留下一个活口就可以清楚他们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了?只是——不知彭兄对这批人的来历有何见教?”

  彭云心头一震,知道沉枫已经怀疑到了他头上。沉吟了半响,双手紧拧在一起,面上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倘若彭某人双眼不瞎没有认错的话,这批人应该是来自风雨楼的杀手。”

  “风雨楼?”沉枫稍稍一愕。

  “想不到风雨楼居然敢主动挑衅到我头上来了!”沉枫眼中一抹杀机转瞬而逝。“我没有主动找他们,已算是他们天大的福气,竟然还敢先行来招惹我?”

  “那倒未必哦!”彭元苦笑道。“风雨楼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主动先行招惹到殿下身上。实是因为贵属作得太绝,简直不给留一条活路。风雨楼无奈之下,才做出的泄愤行为。这些家伙的武功,缺乏高手,根本不足以伤得了殿下和夫人的一根头发。也只不过是形式上表示一下而已。”

  沉枫淡淡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道:“看来彭兄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那么关于这批风雨楼杀手的事不知是否也是早已了然呢?”

  彭元苦笑一声,没有否认。

  “却是不知彭兄究竟与风雨楼有何渊源呢?”沉枫释然一笑,问道。

  彭元犹豫了一阵,终于一咬牙,狠心道:“实不相瞒殿下,彭某其实也是风雨楼中人,在风雨楼中排行第五!”

  沉枫脸上亦不由闪过一丝异色“原来是彭五当家,倒是失敬了!”

  “殿下说笑了。”彭元摇了摇头。

  “既然彭兄是风雨楼的五当家,那么此次针对在下的行动想必是先行有所闻,才能及时赶来援助了。”沉枫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彭元,脸上尚带着笑意,缓缓地道。

  彭元的黑脸亦不由掠过一丝晕红,现出难色,佯作沉吟了一会,才道:“本来这是属于风雨楼的家丑不可外扬,但既然殿下问及,也就不敢隐瞒了。”

  “其实外界对风雨楼多有误解,认为风雨楼干的俱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坏事。似乎天下底的坏事,大半都与风雨楼有关。其实那真是误会。风雨楼虽为黑道至尊,但并不是没品到是什么没天良的下三流事都做得出的,所谓那些流传,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是糊里糊涂地被人盖上黑锅的。”

  “但是据我所了解,确实大部分事情都是与你们风雨楼有关。难道我派人调查的还会有假不成。”沉枫面上挂着微笑,淡淡地说着,但吐出的话语中却着隐含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寒。

  “殿下若要这样认为也确实不可。”彭元苦笑着道。“但那些事确是并非风雨楼中人所干——风雨楼还不屑于去干这等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小事。这些要算,也只能算在外属分会的头上。它们并非风雨楼的正式成员。算不得数的。”

  “好!就这样一个外属分会,就这样轻轻松松将责任全部推干净了。”沉枫微微冷笑着。“若不是有风雨楼的背后支持,又岂有人敢如此做?而且这些所谓的外属分会若说没得到风雨楼的承认,我却是不信的。”

  “为了利益,也只是默认了。”彭元沉默了半天,终于道。“风雨楼其实正式机构也分三部。风楼负责对江湖武林上的一切事宜。雨楼则负责参与大陆各地方经济和政治发展。至于还有一部暗楼,则是布播情报方面的收集和延伸。外界所理解的风雨楼,其实仅是三部之一的风楼而已。”

  “这次贵属发起的一系列行动,从最低层开始,从龙州范围,由内向外扩散,逐一扫荡我们风雨楼的低级组织。这些低级外属组织,大多隐于市井之间,便于隐藏,同时也利于分散行动,但却因此也将力量分散得太过薄弱。这次我们被打了个个措手不及,一时间难以组织起有力的反击,导致损失惨重。尤其是在龙州内,大部分外属或低级成员或死或捕。虽然高级成员大多还在,但由于失去了低级组织的最基本传输管道,各部分都彼此相断失去联系。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江湖势力上,都大受打击。所以在这情况下,他们才决定进行反击的。”

  沉枫轻轻地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想不到盛庞丰竟然已经开始动手了。自己上次回到龙州之后曾将从广林处得来的大部分资料情报都交到他手中,由他整理决策。只是未料到他在理清关于风雨楼的部分之后竟然迫不及待地先行下手了。虽然说曾经是得到过自己的授意,但未能再行向自己请命,是否也是一种独断呢?

  “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五当家并不赞同么?”沉枫微笑道。

  彭元讪讪一笑。“彭某若是赞同,也不会拼命赶来为夫人护驾了!”

  “其实,以夫人的武功,再加上那些护卫的拼死护驾,那些崽子们也不可能伤得了夫人及小公子的半毫。更何况,殿下其实早已及时赶至一侧,只是因为顾及彭某的原因而未出手。”

  “无论如何,还是得多谢彭先生的这份心意及援手之恩。”南宫玉瑚浅浅一笑,爱怜地抚摩着怀中熟睡的爱儿的头顶。

  “听彭兄此言,莫非风雨楼内,也分着不同派系之争么?”沉枫呵呵一笑,道。

  “殿下果然英明,一听即知我风雨楼的内情。”彭元微微叹息道。“我风雨楼三部各自独立分离,而且彼此所代表的利益不同,除了暗楼隐于暗处,只负责为风、雨两楼提供必要的支持帮助外。风、雨两楼由于分别代表着高、低两层间的不同利益对立,其实早已势同水火了。这次派出刺客的,就是属于风楼一系。”

  “那彭先生呢?”

  “彭某所属雨系,成员大部分都由各地的上层人士和商人组成。我们有着自己的既得利益需要维护,因为与殿下作对自然是绝不明智之举。”彭元毫无掩饰自己的意图的意思。

  沉枫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自己其实大可利用风雨楼内的派系之争,帮助一派,击溃另一派,从而将这黑道第一大派控制在自己手中。

  想必彭元主动向自己吐露这许多风雨楼的内部秘密,其实也是有此意。

  好吧!就让我们彼此利用吧!来相互扶持维持自己的利益不断发展吧!沉枫的嘴角边泛起一丝浅笑。只不过——那也仅仅是暂时的而已。我又怎能容忍这样一个足以威胁到自己的黑道组织长期存在呢?

  “我明白了!”沉枫望了彭元一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殿下英明!”彭元微微垂下头,低声道。

  两人再次彼此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俱充满了欢愉之意。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名侍卫闪身进来,凑到沉枫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一番话。

  沉枫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黑衣人再度推开了房门,手上捧着一封信柬,信上粘着三根羽毛,代表着十万火急之事。。

  “属下参见主公!”传讯的黑衣人单膝下跪。

  沉枫沉着脸,耐心地将递上来的消息看完,脸色一变,手一捏,将纸条撕得粉碎。

  “究竟是怎么回事?”沉枫脸上露出一股怒色,朝着下面的黑衣人问道。“我这次只离开这么几天时间。凤翎竟然会被人活活地从府内给掠走了。难道真是五色蛮族强大到了可以横行无忌的地步?还是我龙州已经无人了,那些什么高手都成了废物?”

  黑衣人身体一阵哆嗦。因为沉枫城府极深,一向阴沉,平日喜怒难形于色,极少发过脾气,这般大发雷霆,定是心中愤怒已极。

  “兰,兰雅丝小姐曾经言道,事关绝对机密,因此用人力传讯并不安全。只是请殿下亲自前往西北盘古森林一趟。兰雅丝小姐已经亲自动身起程,殿下只需赶至与她会合,到时就自有明确了。”

  “哼!”沉枫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她花样最多!”

  其实沉枫心中还有个念头未说出来。兰雅丝离去之后,头脑简单的蓝天化,肯定不是老奸巨滑城府颇深的东篱散人的对手。沉枫一直对东篱散人不放心。

  沉枫长叹一声。看来自己的驭下之术还很有问题。当年莫煌能折服七大统领,将其逐一收为己用,使他们在其生时终不敢生贰心。即使死后,仍有近半数能对其妻儿忠心耿耿,辅佐二十年光阴。这等统驭之术,确是令自己望尘莫及。看来自己与父亲相比,仍是相差着老大一段距离。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座下,盛庞丰、鲁本南、凤翎三人虽是忠心绝无可怀疑,但始终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看来在短时间内,自己所能够依靠的,仍只能是兰雅丝和东篱散人了。尽管这两人不见得值得自己信任。

  “盘古森林!盘古森林?哼!哼!”沉枫连连冷哼几声,虽然那股愤怒与不在意在冷哼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但眼中的那抹忧郁却是难瞒过有心人的眼光。

  凤翎究竟出了什么事?沉枫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心下轻轻地念道。

  ***

  月倾悠雪白的小指头顶在腮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一转,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这时不动用心机的她显得特别的可爱,一副天真浪漫的小女儿家情态,煞是惹人怜爱。

  “消息确信吗?”黑衣老者脸色凝重地再次反复地询问信使。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长长地呼出了口气,忧道:“想不到五色蛮族竟还留着这一手。而且未通知作为盟友的我们,分明是打算把我们也算计在内了。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果然是不错的。”

  “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月户礼迟疑地道。“五色蛮族尽倾巢而出族内好手协助我们西北作战,死伤已达三万之众。但却半点现实利益也未看到,有所抱怨也是自然成理的。更何况——上次烈魔谷一战,是我们首先算计他们在先,未能先行给他们打招呼,以至五色蛮族人员伤亡惨重。他们——”

  “够了!户礼!”黑衣老者烦燥地叫断月户礼的话。“你怎么竟帮起五色蛮族讲起好话来了!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什么时候已经和他们勾搭上了?”

  月户礼背后冷汗渗出,吓得立时跪下。“公主明鉴!户礼忠于我莲源月氏之心,唯天可表!户礼只是就是论事而已,绝无异心。”

  “那你是指责公主做的不对了!”连旁边难得发言的白衣老者也皱起了眉头。

  “不,不,不敢!”月户礼惊吓之下,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起来。

  “户礼不必如此!”月倾悠轻轻一笑,伸出皓玉般晶莹的玉腕,将月户礼扶了起来。“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月氏的忠心。而且就是论事,你的话确实没错。确是我算计五色蛮族,失理在先。但——”她嫣然一笑,“事先我不是让你去通知他们自行撤兵么?他们自己不听,我又不能泄露作战计划在先,只能怪他们自己愚蠢了。”

  “是!”月户礼暗下抹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

  “妖兽?这倒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月倾悠沉吟着。“看来五色蛮族的谜团还真是不少。先前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们。好在还及时,没应到我们自己身上来。”

  “如果真如打探属实的话。这妖兽一出,恐怕对整个大陆,所有人类都将是一次严峻的挑战。我们亦不能独善其外。公主,恐怕——”黑衣老者思考了半天,才重新向月倾悠道。

  “也不必过于担心。”月倾悠柔声道。“妖兽一事,毕竟不过是传说而已。究竟后果如何,现在谁也无法确定。也不必太过担心。即使他们真能利用妖兽,首当其冲的对象也绝不是我们。现在我们只要先着眼好眼下的事情就是了。户礼!”

  待月户礼退下之后,月倾悠盈盈立起身来。朝黑衣老者轻点螓首示意。黑衣老者转动橱窗上的一处机括,墙壁悄无声息地向两旁滑开,露出一条宽约两丈内里幽暗也不知通往何处的秘道来。

  “音菱,你也随我来吧!”月倾悠含笑道,挽住身边白衣女子的藕臂,拉住她随着黑衣老者的身后走进了长长的秘道。

  随着一路走来,白衣女子玉容上惊容愈盛。原来这条秘道之中,每隔数十丈的拐弯处,道壁之上便镶嵌了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用一照明,珠光柔和,散放着淡淡的银色光辉,映入眼内并不觉刺目。以白衣女子以往的身份,对珠宝的研究也算略知。像此等大小的夜明珠,即使整个大陆,恐怕也不会超出二十颗,这条秘道之中用以照明的却就不下于十颗。用以此等奢侈的照明灯,秘道的尽头,究竟是什么秘密?

  这条秘道虽然十弯九曲走来有些麻烦,但却并不长,不多时便到了尽头,黑衣老者再次推开墙壁上的一座密门,来到一座内殿里。

  内殿里却没有什么豪华值得鉴赏的美丽饰品。宽度近百米的空间里,四根足让两人合围的石柱将汉白玉的殿顶撑住,殿内隐隐飘浮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白雾。煞风景的是,在殿的中心,竟然立着一座巨大高约十丈的大炉,看来雄伟壮阔,通体泛着红光,烈焰熊熊,靠近其数十步内,便可感到呼吸困难,窒息难当。

  数十名身着石绵衣的工人在大炉边来回忙碌着,不断地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运送到炉口,一古脑儿地扔了进去。吆喝声金铁撞击声不断,却是好不热闹。

  黑衣老者走上前几步,靠近一名正坐在地上摇着蒲扇的黄发老者身边,颇有礼貌地道:“邯邪兄,公主亲自来探望你了。”

  那姓邯邪的黄发老者却毫不客气,听罢此话,也不起身,双眼一翻,继续扇了几下风,才道:“是么?我看却未必见得!哪里是来看老不死的。老不死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什么英俊的小伙子值得公主来看,倒是冲着‘那东西’来的却是真的罢!”

  黑衣老者脸皮抽动了几下,却在着黄发老者面前发不出脾气来。干咳一声,正想继续说什么,月倾悠已经亲自走上前来。

  在高温之下,平常人纵是呼吸也极为困难。月倾悠玉颊泛起一片通红,樱口微张,轻轻地急促呼吸了几口,高耸的酥胸起伏不断,星目间流转着难言的神采,实是诱人至极。周围众人除了白衣女子和黄发老者外,连黑白二老者都转过头去,不敢看她,害怕看后会因此而心动神摇,不能自拔。

  “难女月倾悠,见过邯邪老!”月倾悠轻轻地面对黄发老者,盈盈下拜道。

  “老不死不敢当得公主此礼!”当正面对着月倾悠时,黄发老者也不敢过于托大,从地上站起身来,慌忙扶住月倾悠,且躬身还礼。(只是没有下跪行礼)

  “邯邪老自先皇在世之日,便即为我莲源月氏出力。数十年来始终如一。其实以邯邪老当年大陆第一名匠的身份,出去无论是哪里都能以上宾之礼以待,受重用。却委屈邯邪老跟随家父及堂兄他们二十年来吃尽苦头,受尽万般委屈。倾悠向邯邪老这一拜,乃是向邯邪老告罪的!”

  “公主言重了!”黄发老者似乎因此受了感动。“想我邯邪纳兕不过区区一匠人而已,怎敢当得公主此言。当年若非先皇赐我一命,这把老骨头早以化成骨粉了。为月氏一族效力,乃是老不死应尽的职责。想不到今日竟能得公主此等赏识,老不死日后定拼了性命也不要,亦要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邯邪老言重了!”月倾悠柔柔地道。“邯邪老殚精竭虑,设计出新式火炮,已使我月氏在战场上受用无穷了。此乃不世奇功,足以言之决胜于千里之外。已使得倾悠敬佩不已了。”

  黄发老者邯邪钠兕似乎被月倾悠的几句话捧得飘呼呼的。他一向乃是桀傲不驯之人,以前连月容神也不放在眼前,少有恭敬。是以虽有设计出新式火炮的大功却仍未能受得重视。连黑衣老者这等脾气暴燥之人对他都是头疼无比。却在片刻间被月倾悠以怀柔之策收拾得服服贴贴,心中尚是感激不已。

  “邯邪老,‘那东西’的进度究竟制造得怎么样了?”月倾悠轻轻地道。

  听到关于自己行业之事,邯邪纳兕脸色瞬时转为凝重,缓缓道:“公主的意图和设计要求,早已由人转达到老不死这里来了。老不死搅尽脑汁,也无法想通这关键之处,若非公主后来又遣人送来一张设计图,老不死倒真是无从下手了。结合那设计图,终于才勉强设计出了似乎能合乎公主要求的东西。但能否成功,尚是未知之数。”

  月倾悠俏脸上闪过一丝虑色。“哦,莫非有什么困难之处么?”

  邯邪纳兕搔了搔头发,为难地道:“人力有时而穷。若依照公主以前打造出来的‘那东西’,恐怕理论上已是超越了人力所能预料的范围。而且还包括魔法之内,在可是超出老不死的范畴了。究竟能造出个什么样的东西,造出之后又能有什么效果,老不死确是无从得知。”

  “那张设计图,公主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邯邪纳兕试探地问道。“老不死以前自认一身机关之学天下无双,看了那张图之后,才知自己方是井底之蛙。那张图,惭愧!惭愧!远超出老不死甚多。它的来历,老不死真的很想知道呢!”

  月倾悠微微一笑,只是不答邯邪纳兕的问话,星目中闪过一丝迷蒙之色,答非所问地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倾悠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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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6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六章 御仙邪人

 

     “玉瑚!我现下有急事必须立时赶往西北盘古森林一趟。岚也早先行一步赶向那里了。那里发生了重要大事,刻不容缓。现在龙州的事宜,就全由你来负责了。东篱散人和蓝四叔会辅助你的。我唯一担心的是,现在已经和彭远他们所初步达成的协议,是否真的能够保证确实。暂时让盛庞丰停止他现在的一切行动,以防他太过火的行为出格生变。唉,南方此时亦是多事之秋,虽然比不上北国的混乱,但也是——现在这一切要交到你的肩上。我实是放心不下。”

  “放心吧!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恩,说得也是。倘若连我最亲爱的夫人都放心不下。那还有谁可以放心呢?”

  “玉瑚....”

  “还有什么事?”

  “还有,.....好生照顾宝贝。”

  想着丈夫临行前的嘱咐,南宫玉猢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拍了拍怀中儿子的小脸蛋。挑开马车的幔帘,向外望去,外面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走了这么久的路程,却还是未能渡过草原而回到龙州地界。

  “什么人?啊!”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连续响起。侍卫们的怒喝声和兵器破空声在十息之内迅速减弱,乃至完全消失。周围的一切寂静下来,似乎静得可怕。轻轻地脚步踩动声响由远及近而来。当天地间都只剩下这唯一的声源时,便变得可怕起来。

  南宫玉瑚脸色一变,双手遮住了怀中爱子甫睁开的那对好奇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全身内力在体内流转着,随时都准备出手。这近两年来,由于再未踏及江湖,她几乎再未和人动过手,甚至连武功都很少习练,不免有些生疏。

  沙沙的脚步声在马车丈前停止了。静静地过了良久,一个柔和好听的男声才在当地响起。“一别数年不见,不知玉瑚还记得故人来否?”

  南宫玉瑚瞬时玉容大变,俏脸倾刻间血色尽退,被染成一片苍白,沉默半响,才涩声道:“是你?”

  ***

  在这时,时间简直难以估计真正的长短。似乎过了半个世纪的悠长,又仿佛只在眨眼的瞬息间。那个柔和好听的男声才悠然回道:“是我!”

  “真的是你?”南宫玉瑚似乎是不能确定,这次声音带上了一丝的颤抖,再次发声问道。

  “是我!”男声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马车内沉寂了。过了半响,南宫玉瑚才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于公于私。我似乎都有着走上这一趟的理由。”

  “于公?”南宫玉瑚诧然道。

  “前不久,尊夫孤身闯进总坛,在我教诸长老及数百名重要弟子面前生生掳走彤璧。这简直是对本教的公然挑衅和羞辱。本教向来有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习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即使他是莫沉枫,莫煌的儿子。”

  “你不是他的对手!”南宫玉瑚轻哼了一声,淡淡道。

  “是吗?”男声语调仍显得很平淡,直到此时仍听不出哪怕有半丝的其他情绪。“也许吧!所以我自然也不会挑他尚在你身边时动手。”

  “你待怎么样?”南宫玉瑚脸色一变,问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不得,要请玉瑚你到本教总坛去作上两三天的客。待到长老会与尊夫谈妥了再说。”

  这次南宫玉瑚没有很快地回应。只是马车前那一块幔帘却如一湖被吹皱的春水,微微地泛起了一波皱纹的涟漪,轻轻地起伏不停。

  “只怕你办不到!”南宫玉瑚再次开口时,声调中已有了一丝掩不住的怒意。

  帘幔一掀,南宫玉瑚怀抱幼子,缓缓地跨下马车来。一对秀目扫过马车前屹立的紫衣男子,间内现出一波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多久不见了!卓仪君!”

  “是啊!快四年了吧!”紫衣男子淡淡地道。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紫衣男子卓仪君时,南宫玉瑚芳心仍不禁再度一颤。看上去只是二十多岁,身材高挺英伟,比南宫玉瑚要高出近一个头,却偏又各部分协调骨肉极为均匀。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还带着一分的文质彬彬。部分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晶莹通透,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披散而下,直垂腰间。双目间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脸上始终带着似笑而又非笑的笑意,内里藏着一种近乎妖异的魅力,看一眼便包保让人毕生再难忘记。在这种渊停岳峙的稳重气度之下,却又有看起来又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确是一名宛如玉树临风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你我再次相逢,实是一件值得可喜的大喜事,难道玉瑚你此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紫衣男子卓仪君面上带着一丝诡秘笑意,道。

  南宫玉瑚沉默了半响,才再度开口道:“我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

  “难道你我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了么?”卓仪君跨上前一步,几乎要贴近南宫玉瑚的娇躯,微微地垂下头颅,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南宫玉瑚的美目,道。

  南宫玉瑚玉容微微变色,后退开一步,声音骤的转寒。“卓仪君,请你自重!我和你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妾身现在已是有夫之妇,还请坚守男女之防,免得遭人误会!”

  卓仪君仰天打了个哈哈。“什么礼教大法,这些在我魔教弟子眼里看来简直狗屁不如!只是玉瑚这番话可真让我寒了心!真是只闻新人笑,不理旧人哭啊!”

  南宫玉瑚玉脸一寒,沉声道:“卓仪君,倘若你再胡乱嚼舌,坏我名节,就别怪我无情了!”

  “无情?”卓仪君连连冷哼几声。“南宫玉瑚!若论无情,你四年前就已经做过了。现在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南宫玉瑚脸色白了一白,道:“你说什么?”

  “当年我兴冲冲地带着自雪山底取出的千年冰晶赶来作为礼物赠你时,却在你香闺中遇到的是什么?是各大门派的伏击高手!我身负十四处伤创,落入水中,延河飘流,险些遍因此丧命!这都是拜你所赐!南宫玉瑚!”

  南宫玉瑚垂了粉颈,不敢与卓仪君的目光相碰,半天才涩声道:“谁叫你是魔教御仙阁的传人。当时也不知消息是从谁那里漏出来的,让我父亲知晓了,连我也才是最后得知。结果武林各名门大派,争先恐后地不肯放过这诛魔的大任。连我也是无可奈何。我被我父亲限制了一切行动。虽然曾有心通知你,却是无能为力。”

  “好轻松啊!”卓仪君仰天打了个哈哈,脸上却再无半丝笑意。“一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以往的一切都全部抹去了。不知你现在的丈夫比我又如何呢?”

  南宫玉瑚气得俏脸发青,狠声道:“卓仪君,你给我听清楚!我和你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若再是嚼舌胡说八道,即是你自取其辱!”

  “好啊!”卓仪君冷冷一笑。“你已经彻底忘却了。我却还是清晰地记得当年我们花前月下,携手谈心的日子,在我记忆中颇是甜蜜煞人,倒也充满了诗情画意。”

  南宫玉瑚咬牙出声,道:“我当时只是惊讶于你的博学多才,所以肯和你一起讨论一些文学上的事情,把你看作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而已。谁知道你这斯竟想歪了脑筋。”

  “是么?”卓仪君不置可否地一笑。“玉瑚,你可是敢否认你当时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么?”

  南宫玉瑚沉默了一下,“我不否认当时确对你曾有过好感。但那仅仅是欣赏而已,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是你自己心邪,想歪了。”

  “真的么?”卓仪君眼神一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现在的丈夫,究竟是凭着什么吸引了你?论文采,几时才排得上他!论相貌风流,他连李思波都不如。除了一身蛮横武力和是莫煌的儿子之外,还能有什么,能够使得以前那眼高于顶的冰霜美人对他死心塌地!难道你也是贪恋他的权势?”

  南宫玉瑚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卓仪君。“那是像你这种人也许永远也不能够理解的——真爱!他爱我!而我也爱他!这样就足够了!”

  “这是魔教出身的你所不能够理解的。独孤一瓢,哦。不,应该是斡勒翰教会了你许多,但却唯独这是不能够教会你的。因为——这是需要人去亲身深刻才能够明白的。即使是当年,你对我,也不过只是存着想攀折之心,想要粉碎我这座冰山好在世人面前夸耀而已,甚至谈不上喜欢,更勿论说爱!”

  “真爱?”卓仪君轻轻地念诵着,反复琢磨着这个词的深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卓仪君仍挡住马车前进的方向,南宫玉瑚冷冷发声道。

  “你跟我走!”卓仪君收敛起沉思的表情,双手背负起,淡淡地道。

  “不可能!”南宫玉瑚面色一沉,将怀中的儿子搂得更紧。

  “那最终就只能用武力来解决了。”卓仪君微微摇了摇头,遗憾地感叹道。“说实话,我并不想这样强迫你的。但这是你逼我的。”

  南宫玉瑚左手将儿子紧紧搂住,空出来的右手转了几转,莹白的玉色掌心转瞬变为青绿色。心下暗暗忖道:南宫世家的青玉掌已久未再使,却不知火候已经退后了多少呢?

  小家伙却已经在南宫玉瑚和卓仪君的对话声中早已醒来,睁着一对亮若晨星的乌黑眼珠,左望望,右瞅瞅。见到母亲良久没有理会自己,小嘴一瘪,就想哭出声来。不过被卓仪举那对近乎妖异的眼神一扫,立时将满腹的委屈吞了回去,好奇地瞪着对面的卓仪君。

  卓仪君大袖一扫,一道紫光直射而出,迎上南宫玉瑚玉掌心溢出的朦朦青气,青紫两色交相映耀,煞是好看。

  紫光穿透青气而过,很快就飞到了南宫玉瑚的身前。眼见有可能危及怀中的爱子,南宫玉瑚银牙一咬,迎掌而上,青气大盛,却怎么也包不住紫光,两色再度相遇,炸开了美丽的光辉色采。

  南宫玉瑚娇躯连连摇晃,纤腰连晃数下,才勉强站稳住了身子。

  “卓仪君,你说你要带我回魔教去,究竟是为了外子得罪了你们魔教的缘故,还是因为你...对我个人私人的原因重要呢?”南宫玉瑚心下数转,随口问道,决定借谈话之机喘息,尽量拖延时间。

  “两般缘由都是一样,谈不上哪一条重要,或者说,这两条都算不上重要的。”卓仪君笑了一笑,道。

  “什么?”南宫玉瑚一呆,继续发挥问道。

  “玉瑚你认为我们魔教存在的基础究竟是什么?”卓仪君不答反问道。

  南宫玉瑚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一时不由陷入了思考中。是啊!任何一个组织的生存和发展,都必有其存在的基础和理由,正因为有了核心的动力,才能成其为不断壮大发展的根本。魔教历史悠久源长,远在雁宫之上。若说雁宫的成立是为了专门对抗魔教和统合整个白道武林的精神需要,那么魔教存在的基础和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开始,也许是因为文化战争中失败被迫的组织结合,导致其质的褪变。但接下来的千年来呢?一个如魔教般庞大的组织不可能仅是以邪恶混乱等的神秘主义而存在的。那么——魔教存在的基础和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看到南宫玉瑚陷入了沉思之中,卓仪君一笑道:“玉瑚现下可是有些明白了。”

  “你们——先前与莲源月氏的联手,也是为了——”南宫玉瑚募然一惊,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

  “其实又岂止现在,二十年前的大乱之中我魔教又何尝未出手,只是因为拥兵自立的弟子各有野心,宛如散沙一盘,教内内部又因利益不均而相互争斗难以决定支持对象。否则即使以莫煌的雄材武略,也未必能挡我魔教全力联袭。”

  “你们支持的是莲源月氏?”南宫玉瑚皱眉道。

  卓仪君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吃吃地笑道:“玉瑚你若是真这样想那便错了!这一来也未免太过小瞧莲源月氏,也兀把我魔教的实力不放在心上了。本来这是极为机密的消息,即使教内也没有几人能知道——不过现下稍微透露一点与你知道倒也无妨——反正你也再无法回去告诉莫沉枫了。”

  “现下虽然大陆南北对峙局面已成。但无论争霸之战胜利的是莲源月氏,还是你丈夫莫沉枫。最后真正的渔翁,却只有我们魔教!”

  南宫玉瑚秀目中闪过一丝惊慌失错的神色。卓仪君既然肯如此口出狂言,那么必然也就有其与狂言相配的阴谋实力。一直以来,枫一直都把视线集中在了月氏、五采蛮族、徐君、麦隆等人的身上,却完全忽略了魔教这邪道至尊的影响力。这个致命的错误,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

  心下电转,南宫玉瑚随口道:“你既然能够知道这机密的消息,看来现下你在魔教已经算得上颇有地位了。”

  “好说!好说!”卓仪君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一下脸皮。“只不过已经成为御仙阁阁主而已,在教中还不是要受到长老会的压制。日子难过得紧。”

  南宫玉瑚骤然一惊。魔教目下分为六宗,分别是问天宗,御仙阁,采极门,连霜派,九子流,魔厣院。各派宗主拥有着有对本宗弟子的绝对制约权。虽然之上尚有教主和长老会的压制,但那一般只是在出现重要大事时才会招集。根据权力相互制约的缘故,长老会压制教主,而只要六宗宗主尽皆同意,便可以有权解散长老会。所以一宗之主在魔教之中权力仍是挺大的。斡勒翰便是出身御仙阁,乃是卓仪君之师。

  见到南宫玉瑚已经被一连串的机密消息所震慑住了。卓仪君不由得意一笑,道“玉瑚现下知道了这么多我魔教隐密,你认为我是否还会让你安然离开呢?”

  “其实,将玉瑚留下,不再让你返回到莫沉枫身边。这不仅是我个人的心愿、长老会的要求,更是我们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至于详细内容,就恕我无法再行透露了。”

  南宫玉瑚心头一动,心上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方才一掠而过,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却始终未能想通。

  卓仪君看着南宫玉瑚,露出一丝怜悯之色,缓缓道:“玉瑚,你似乎还未想通吗,那便不要多想了。因为如果一旦真的想通,那么对你来说,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还是好生想想准备如何应付我吧!”

  南宫玉瑚募然一惊,收回心神,美目四下一转,准备找寻着可能的退路。周围却出现了十数条模糊的影子,分布在各个方向,只是站得远远的,却不靠近。

  南宫玉瑚脸色再度一变,望向卓仪君,冷笑着道:“看来你还真是谨慎啊!自己亲自出手了不算,还要底下的爪牙来帮忙!”

  正在这时,怀中的小家伙偏又不识时机地呜呜叫哭了起来,可能是被周围众人身上无意中散发出的淡淡杀气所影响。

  “玉瑚,你真要我亲自动手吗?”卓仪君淡然道。“我自然是不会绝计伤孩你一丝一发的,但对你儿子就很难说了。”

  南宫玉瑚看了看怀中的爱子,一咬牙,朝着卓仪君道:“只要你保证我儿子的安全。我——就随你同去!待到我丈夫回来接我的那一日。”

  卓仪君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雯。点点头道:“本来我也不屑对一个连说话都困难的小孩子下手。更何况——我们本来都无意留难这小家伙。你放心!我卓仪君在此以魔教各宗圣祖之名起誓,我定会让人将这孩子连头发都不掉一根的安然送回龙州。如有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身受魔教万般毒刑噬心而死!”

  南宫玉瑚见卓仪君正色发下如此的毒誓,心下总算舒了口气。也未注意到卓仪君话中有一句曾提及“我们”,而非“我”的细节。轻轻地亲了亲儿子白嫩的小脸蛋,纤指在孩子身上一点,大哭大闹的小家伙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含着一点水光,不舍地望了儿子可爱的小脸最后一眼,南宫玉瑚收起最后的紊乱心绪,朝着卓仪君寒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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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7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七章 驾临西北

 

     在这片古老森林的中心,平静美丽的蓝色小镜湖为漫天的火光映成一片通红,数万名身着奇装异服的蛮族人环绕在小湖的周畔,个个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正随着那喧嚣鼓乐的节奏向着那正盘坐在湖中心巨石之上的少女顶礼膜拜着。口中同时还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声,接连不断,刺耳难听。

  数百名号角手和弦乐手站在人群的最前围,卖力地鼓动着手上的牛角和骨琴,拉出在他们认识中最最奇异的怪音,震天的鼓响如重锤般每一记都打在人的心上,每一次重击都给蛮族人带来心灵深处最深层次的震憾。数百名脸上涂满了五彩油色的巫师们则一边卖力地跳着奇怪的肢节舞蹈,一边将手上大把的骨粉洒向外围的蛮族人群。

  五采蛮族的五族主分立于人群的最前颠,墨族族主已死,此时她的族主之位已经由另一名墨族人所代替。

  “呜呜呜!”骨号角声大振的刺耳尖鸣划破了长空的其他一切存在。

  少女身躯亦是微微一震,长长的淡睫轻轻地抖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星目之中放出一道有若神芒的微光,缓缓地扫视了全场一周。凝若实质的目光落扫场中哪名五采蛮族族人的身上,那人身上便立时为之一战。

  白族族主目放奇光,口中不知喃喃地念着什么,念了半天,突然大吼一声,发一声喊,似是响应他的呼唤,五族主同时出手,齐齐朝着盘坐在巨石之上的少女射出一道光芒。

  五道不同颜色的彩光分五个方向朝着少女射去。面对着飞至面前的五色彩光,少女反而缓缓闭上了一对秀目。放在膝上的右手抬起,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雪白柔荑。随着她身体周围无数彩点的或明或暗地闪动起,莹白的玉掌心间瞬息生成一个晶莹透明却又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球。

  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吸引似的,五道彩光眼见要打到少女身上时骤然改变了方向,被吸入了那五彩光球之内。

  然后,少女身体外侧闪动起了五彩的光芒,光芒在眨眼间大盛,如一个小太阳般放出爆眼的光辉,大部分的人都为这光辉所摄,一时睁不开眼来。光辉大盛之后逐渐黯淡下来,生成了五层不同颜色的光罩,最内里是近乎于透明的白色,再次是绿、蓝、赤、黄色。

  五色光罩在相互的挤压间仍不稳定,过了半响,五层最后融为了一体,成了一个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各色奇光的光罩。

  没有任何的事先征兆,少女就这样盘膝而坐地凭空飘浮了起来。长长的秀发随风乱舞,白晰秀丽的脸蛋上洋溢着一层圣洁的光辉,的是不可方物。圣洁的光辉柔和地向四周扩散开去,洒在每个人的身上,只感觉一股暖意自心头自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引导着每个人心灵宁静下来,陷入了一种祥和的心境,却偏偏又让人发自心底的一种热血沸腾,简直想要引亢高歌。

  白族族主首先从惊迷中醒了过来,带先振臂高呼道:“圣女圣威,佑我五族!!”

  “圣女圣威,佑我五族!”数万人同时高呼的声音如同惊天雷般炸响,甚至在平静湖水上都荡开了小小的涟漪。

  ***

  这座小城是靠近西北最边缘的一座城市。再向西北前行,不出数百里,就是传说中最为恐怖的盘古森林,五采蛮族的聚居地。

  虽然已经被月蛮联军攻下并处在其统治中,但这座小城内也并不多见什么五采蛮族的人或月氏的兵士在街上行走。这座小城一如以前地保持着它的超然和平静无波。

  “请问您是燕大爷吗?”沉枫正在张望着寻找一处歇脚处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竟主动寻上前来问道。

  “是!”在略略考虑了半刻之后,沉枫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不可能再躲过,无论是敌是友,主动面对才是上策。

  “您夫人已经在敝处客栈为您早订好了房间了,只等着您去了。”

  “夫人?”沉枫先是一愣,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带路!”

  ***

  “怎么这个时候才到呢?”兰雅丝慵懒地半倚在窗头,一条雪也似的藕臂露在锦被之外,媚目中透出似水柔情,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万般风情万种尽在不言中,媚声唤道。

  “你倒是好心情,大白天倒好躺在床上睡觉。这么风风火火地把我从千里之外唤到这鬼地方,你看起来倒却是半点也不急的样子。”沉枫没好气地道。

  “急有什么用!”兰雅丝白了沉枫一眼,似脉脉含情的眼神落在沉枫的脸上,轻嗔道。似乎在责怪他木头般不解风情的傻态。“我还没莽撞地一个人闯进那盘古森林去送死的程度。什么急事,也只有待你来了再下决定。”

  “究竟出了什么事?”沉枫坐在床沿边,皱眉问道。

  “你那个侍女凤翎,究竟是什么来历,你收容她的时候弄清了吗?”兰雅丝不答反问道。“可惜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我忘了问你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凤翎?”沉枫心头一动,终于想起了当初从凤翎身上所见到的异事,及凤翎的自诉。“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五采蛮族这次南下的目标是冲着凤翎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兰雅丝笑容一敛,盈盈立起上身,将无限美好的春光暴露在沉枫的眼下,却正色道:“如果五采蛮族的墨族族主没有说谎的话。你那位凤翎小丫头,应该就是白墨两族主的私生女,更是五采蛮族的——共主!五采圣女!”

  “什么?”沉枫终于按纳不下心头的震惊,脸上大变,同时失声惊呼出来。

  ***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你看呢?”兰雅丝托着香腮,重新倚在床头,偏着螓首仔细打量着沉枫,笑意盈盈地道。

  “进了盘古森林再说。”沉枫沉着脸道。“不过盘古森林内也委实太过危险了。你便不要再跟去了。以防出了什么不测。”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兰雅丝大发娇嗔道。“你这么看不起人家。就算人家的武功及不上你。好歹人家也可以做个帮手呢。”

  “不过——”兰雅丝趴到沉枫的肩头,轻轻地哧笑道。“听你这么说的话,说明你心中还是关心人家的。我听了心里很甜蜜呢!”

  沉枫被兰雅丝在耳边的吐气如兰呵得一阵心痒,斜着眼看了兰雅丝一眼,却不言语。

  兰雅丝凑上前,轻轻地舐着沉枫的耳珠,媚笑道:“自从玉瑚回来之后。你就再没有陪过人家了。现在我很想——”说着,雪白的脸蛋一阵晕红,玉颊上透出一片霞彩般粉红,梨涡浅笑,更是增添了数分妩媚,益显明艳照人,谁能不为之倾倒。。

  沉枫心头一荡,看着简直美艳至不可方物的兰雅丝,嘴角边泛起一丝邪笑,一把掀开锦被,把兰雅丝雪白的胴体一把横抱起,再重重地扔在床上,笑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别怪我要好好哒罚你一番哦!”

  兰雅丝媚目中仿佛要滴出水来,用那样足可迷死天下间任何男人的勾魂摄魄眼神描了沉枫一眼,发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人家等着你呢!”

  ***

  激情缠绵过后,兰雅丝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嘴角带着满足的甜笑,依偎在沉枫的臂弯里,伸出白玉般的手腕挽了挽乌黑的云发,媚眼如丝,白了沉枫一眼,呢声道:“你想出进入五采蛮族的好办法没有?”

  谈及正经事,沉枫面色也凝重起来,收回尚自在兰雅丝胴体上作恶的那对怪手,坐直身子,摇了摇头,沉吟道:“历来关于对盘古森林的传说都只是虚无难以求实。数千年以下,除了传说中的影月皇帝外,从未有人能驻足其内。即使以伊达正航的野蛮,尚且要落个灰头土脸而归。可想其内情形的凶险。且不说随时可能有五采蛮族神出鬼没的袭击,就是那重重瘴气毒雾,凶兽沼泽,就足以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到此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除了硬闯!”

  “那里面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陌生世界。”兰雅丝提醒道。“除了五采蛮族之外,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你的那个乖乖小凤翎现下可是成五采蛮族的圣女了。你说以后我们再与她相遇时——”兰雅丝轻轻瞟了沉枫一眼。“却不知是敌是友呢?”

  沉枫脸色一沉,语气略带不满道:“我相信凤翎!她绝不会对我出手,至少不可能站到与我的对立面。”

  “你也兀太过自信了!”这句话只是在兰雅丝的舌尖打了个滚,未及出口,便咽下去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兰雅丝问道。

  沉枫思索了一阵,苦笑道:“等!”

  “一直等下去!等到我们的耐心都被消磨完的那一刻,再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疯了!”兰雅丝花容失色,骇然道。

  “那你说还能怎样?”沉枫无奈地道。“以两人之力,对抗数十万的五采蛮族,也实在太过艰难了。”

  两人正相对发愁间,突然听到客栈外面哗声大作,接着似乎有无数人头涌动而出的轰然,接着更有带着惊喜的大呼声啸起。无数的脚步奔跑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一古脑儿地向外涌出。

  沉枫和兰雅丝对望一眼,眼中俱是闪过一抹惊色,两人翻身整衣而去,施施然走出房门外。却见外面大街上人头涌动,热闹翻腾之极。街道两旁挤满了人,个个人头伸得老长,如同一只只引颈就戮的公鸭,嘎嘎地向一方扭动着脖子。脸上掩不住兴奋之色。

  沉枫扯住一名亦欲挤出的伙计,在他手里先行塞上一块银子,问道:“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使得这么多人挤在大街上,这么热闹!”

  伙计得了好处,瞄了一眼手中的银块,兴奋地道:“这消息也是方才才从外面传过来的。说是一位公主娘娘要驾临我们这座小城。这位少爷,不知道您有没有得见过。反正小的我活了这么些年,却从来只是有得听说。像我们这些卑贱的跑腿,这辈子也恐怕就这一次能亲眼得见一次高贵的公主了。要是能亲眼看看公主的样子,也不枉活这辈子了......”

  伙计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罗嗦着。沉枫脸上却是为之一变。天下之地,但够胆能敢自称公主的,也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寥寥,再加上身处西北与盘古森林交界之地,来者是谁,却是已经可想而知的了。

  “月倾悠!她来这里干什么?”兰雅丝亦是对此惑而不解,秋波中充满了疑惑之色。

  “虽然莲源月氏与五采蛮族勾解已久,但却从未有主脑人物亲临对方主地之事。即使月容神在时,也从未得进过这盘古森林一次。更别提月倾悠她一个手无缚鸡的娇怯怯弱女子。来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干什么?”

  “哼!”兰雅丝的琼鼻轻轻一哼。“若是月倾悠也算得上是弱女子的话。那世界上的弱女子岂非都要死光了!在她的心机手段面前,连姐姐我都要甘拜下风!”

  沉枫显然不想与兰雅丝在这个话题上多扯,于是续自问道:“那她来这里会有什么目的?”

  “难道——她也是冲着那妖兽传说而来的?”沉枫沉吟着。

  “除此以外我再想不到有其他原因会吸引月倾悠的前来。她身为莲源月氏的正统继承人,身份何其尊贵,何必亲身涉险这绝森恶地。事出必有因,而最好的解释就是——”兰雅丝若有所思,道。

  “五采蛮族与莲源月氏可是盟友,现下两手正携手共图逐鹿大事到关键之处,关系应是好得蜜里调油。”沉枫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兰雅丝道。

  “你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想故意来考我!”兰雅丝蛮腰一扭,嘟起红艳艳的小嘴,佯作生气状。“盟友关系结合破裂,还不是全凭一句话。倘若这关于妖兽的传说是确真,别说我们要倒了大霉,就是月氏也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五采蛮族的那群野蛮人,又有谁真能够理解他们呢。”

  “妖兽?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现下反而似乎颇有些期待起来?”沉枫呵呵一笑。

  “当!当!”在金铁鼓锣的大响声中,街道的人群逐渐向两旁分开,露出中间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一座华丽的马车缓缓滚动而来,前后四周俱围满了护卫。黑白二老者更是紧随马车两测,半步亦不敢偏离。

  一只玉润腻滑的玉手自幔中伸出,刹时间,大街上的一片轰闹声俱都停了下来。个个屏住了呼吸,眼睛睁得滚圆,死死地盯住那只美丽的玉手。

  玉手轻轻上抬,露出后面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秋波四转,虽只是在人群中一滑而过,却已经激起一片低低的哗声。

  秋波兀地一转,突然落到了人群右方的最后侧。沉枫和兰雅丝正躲在那边看着热闹。还未及时反应过来,那对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和沉枫的目光对上了。

  似乎是略有所感,美丽的大眼睛内蕴出一小朵笑意,对着沉枫所在的方向,朝着沉枫,嫣然一笑。如一朵盛开的雪莲,却是那般圣洁,纯洁无瑕,不再含半丝的其他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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