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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星之海洋》作者:charlesp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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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三章 虹翔的逆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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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迈碎石带里的航行令人非常难过,尤其对红舰队眼下的舰船状况来说。才进去两个小时,整个舰队就有一半的战舰被撞得濒临解体危机撤了出去。适才笑得最浪的陈泽这回倒了大霉:他的本舰得意洋洋地一头撞破一块篮球场大的碎石后,却迎面撞到了一块足球场大的铁芯陨石上,顿时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把他的俩僚舰都撞成了重伤。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不得不惊叹这些前代舰的皮厚肉粗和生命维持系统之猛烈,居然他的舰里没有给当场撞死一人!但表演了这出超难动作后,陈泽同志也就演完了他在此次日炎作战中应该出演的所有戏份,给包得如粽子一般撤到了太空中,边打点滴边等虹翔早日完成其野心好打道回府接受更完美的抢救。

吸取了得意猖狂过分者的教训后,红舰队全部降低了速度,以乌龟爬的速度在碎石带里艰难地前行探索着。此时唯一的优势是硬仗已经打完,可以不吝惜成本地把反物质发动机的所有出力转移给阵列雷达。整个舰队分成四组轮番开机扫射,在平均能见度不超过二百米的碎石中寻找敌人的下落。

三个小时过去后,我们只找到一架大型隐形雷达机,由两艘护卫舰艰难地追上去消灭掉了,还使得一艘护卫舰被陨石撞击严重受损。损失之严重,甚至得由两艘长空级驱逐舰护送着才敢让它撤出碎石带,不然简直担心它会在中途就再次受到撞击而解体了。正规战斗中没有出事,在这里出事是不可原谅的。

进了碎石带后,我的耳朵就没清净过。撞击的声音来自我的头顶、我的左右,甚至脚底板。偶尔有个十几二十秒不撞,旁边的邻舰往往又会产生一些惊天动地的撞击予以弥补。不但听得心烦,更担心这些来之不易的家当折腾坏了,我便发话建议:“还要找多久?我看你这些破船好像坚持不太久了,要不通知郭英雄舰队来扫荡这里吧,我们已经做得够多够彻底了。”

“不甘心。”虹翔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连敌人的首脑人物都干掉了,那么他便立下了GDI对宇宙作战以来的第一大功,对于久不甚得志的他来说,这种机会的诱惑实在是难以抗拒。舰船损坏了可以设法修补、重建,但这种机会往往错过了便不会在短期内重新出现在面前,有时甚至是一辈子。

“你应该明白,如果做到了这个,对你我都将意味着什么。”虹翔反过来劝说我了:“你就算沾我的光,也起码得升个上将当当才算说得过去吧。给我的话,中将以下不谈。”

这个我很明白,当然,这也仅仅是理论上。如果万事硬按着GDI积分条例什么的来算的话,虹翔早就该戴三条杠了,而我肩膀上也不会只有一颗星。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完全赞同他的话,见他欲反驳,便提前出言堵住:“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反对做进一步的冒险?”

“就是担心奥维马斯会继续压你我的功劳呗。”虹翔毫不在意地笑道:“黄二,这些事在这种时候不必考虑那么多啦。功劳是挣出来的,当功劳多到他压都压不住的地步,看他还能说什么?该来的迟早会来,所以就在眼前该争取的也绝不能放弃。”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抬起眼来看着窗外的乱石穿空情景,沉默了好一会,转过身对他说:“你知道,我对危险一向有一种非常敏感的本能。从进了这个碎石带开始,我就一直感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危机感。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我非常难受!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意想不到的格外强大的敌人一直窥伺着我们。”

“太敏感了也不好,会缩手缩脚。”虹翔完全没把我的警告当回事,针锋相对地说:“在战场上,这种情绪可要不得。”

正当我俩互不相让时,机要参谋送来了份急电。她在我俩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电文送给了虹翔。我正为这小丫头鄙视最高领导的行为吹胡子瞪眼时,虹翔草草看了电文,脸色突然大变,抬头说:“是提都斯发来的,绝密情报。妈的,奥维马斯舰队那些混帐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关键的消息居然不告诉我,让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啊!这下……”

我从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的他手中夺下了电文,展开一看——提都斯果然打探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绝密情报:唐庆峰的死因。

年轻有为的唐的准确死因,奥维马斯舰队官方一直是一笔带过,好像生怕让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以至于使我们大家都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印象:唐庆峰多半是犯了可笑的战术错误造成陨命太空。

可是,提都斯得到的确实消息却是:那场战斗开始时,唐庆峰的舰队实力比费里亚海盗稍强,战术安排什么的都没有问题,而且是正面交战,不象我们刚才是给突然包围袭击,按理说不会出什么篓子。但敌军却用巨舰的超小攻击机密集突击打开一个口子后,用空降突击队登上了唐庆峰的旗舰。在很短时间内屠杀了舰中所有人员,造成了唐庆峰舰队的通讯联络、指挥调度全部失灵,形势才会瞬间逆转的。

联想到适才敌军对天翔号的突击,简直就如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幸而这些前代舰皮厚肉粗火力强,才没有使他们的第一步突击计划得逞!虹翔也立即想到了此节,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嘿嘿笑道:“还好还好,咱们的熟练配合加威猛舰队防住了敌人的流氓战术。现在就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敌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击舰船,用空战武器偷袭是不可能了。再说咱们舰队的旗舰连一点特殊标志都没有,跟那十几艘鲑鱼级一个模样,认不出来的,他们用登舰突袭的方式也会找不到目标。那个可恶的日本管家婆克扣我的外部装修费,却起到了隐蔽自己的作用,呵呵,哈哈!”

他越想越得意,越得意越开心,放声大笑了起来。我却越听越是火冒三丈,跳起来大骂道:“混帐,你还得意得很!你搞的乌龟战术,弄得整个舰队现在就这艘旗舰看起来稍微好点,瞎子才看不出来!”

给我这么一骂,虹翔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些。他跑到舰桥上四周打探,视野所及之处看到的现实证明我一点都没有说错。雷达星图上虽然看到整个舰队的主力舰尤在,而且除了旗舰状态都差不多,却反映不出外表的巨大差别:

那些主力舰最少的身中二三十弹,多的中一二百弹的都有,有些没爆的哑弹还卡在装甲破片里,一个个皮开肉绽。虽然只打坏了外部装甲,并没有损及根本,却严重影响了形象,看起来如一群星际乞儿。只挨过一次小攻击机突击的旗舰与他们相比,简直就象锦衣玉食的贵家小姐。

还好虹翔此人尚存一点点的谦虚和善良,没有傻逼到死不认错的地步。他立即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立即就撤。出了碎石带仔细考虑应付敌人特种战的可能和战术后再说?”

“废话那么多,早就该撤了。”我白了他一眼,忧心道:“敌人好歹也是宇内一大生物种族。出类拔萃的英雄人物,想必是会有的吧。不知你我够不够斤两?”

“在天界是绝对不够。在这太空,呵呵,哈哈,很难说。”虹翔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总会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刻很不受欢迎地进入我的生活。就在我们达成了撤退的默契,尚未付诸实际行动之时,附近的几块超大陨石忽然发生了强烈的爆炸。虽然天翔号的装甲基本完好,给那些碎片扫射之后完全没有造成损伤,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但整个战舰的主电源系统却突然瘫痪了。紧急电源系统立即接管上来,照明灯全都熄灭了,红色的紧急状态灯不住闪耀。我和虹翔都瞪大了眼等待下面的报告,可是下面忙成一团的参谋们却一时报不上来。直到一分钟之后,方才有人大叫起来:

“强烈电磁辐射,与外界通讯完全中断!右侧甲板外部有机械活动声!”

听了这个模糊汇报的虹翔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是那东西,作准备吧。就算是预防万一也好。”

“明白了,那立即行动吧。”虹翔立即一溜烟地往舰尾的物资仓库跑去了。

我这回是偷跑上天翔号来的,因此没有穿ghost服。事实上,近一年多以来,我都已经找不到穿那东西的机会了。再说,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肉搏战,隐身不隐身委实没有特别大的区别,那衣服完全没有装甲防护作用,真要对上费里亚的猛人还真危险得很。

我和虹翔冲到物资仓库里,把那些重型火器全部丢到一边,火焰枪也不敢取用,只管往身上套防弹衣。虹翔和我体形都是中号,小号防弹衣实在是穿不上,只得各穿了件中号,上面加了件大号。正准备插装甲板时,舰体一阵猛烈震荡,红色紧急状态灯暴闪了起来,同时作战参谋急促的喊话声通过广播传遍了全舰:

“外敌突破右侧十五区舰体进入我舰,各单位注意封闭闸口,装甲陆战队立即向一区集结!”

早在红舰队建立之前,奥维马斯舰队吸取对费里亚作战的经历,并加以合理合法的想象之后制定了舰队配置预案。预案上规定,舰队旗舰及驱逐舰以上的战舰必须配置一个中队以上的重装甲陆战队以应付不时之需。当时大家都嘲笑此做法过于神经质,可现在看来实属先见之明。

红舰队建立之时便原样照抄奥维马斯舰队制定的舰队发展纲要,对于这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也一并继承了下来。在我方财政预算如此紧张,两年以来屡屡内部挖潜清理冗余机构的背景下还保留了下来,其原因所在……

“长途星际旅行太闷,舰上配这么十几二十个猛男,可以陪人打打拳,活动活动。”虹翔边奔跑边向我解释。

我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庆幸:“还好还好,现在能有他们先替那些小妹妹们抵挡一阵,不然咱们只有丢盔弃甲地往一区跑了。”

我俩身上穿的防弹衣实在太重,跑不起来。足足用了十分钟才绕过重重险阻到达一区——也就是指挥舱门口。费里亚突击队已经攻破了右侧闸门,正在与守在门口的重装陆战队肉搏。

这一队因为经常与虹翔练习散打的关系,人数较多、功夫较好,人手一只一米长的高压电棍。在重装甲的保护下,虽然左招右架的颇为狼狈,但一时还真能把张牙舞爪的七八个龙骨兵抵挡在闸门处进不得指挥舱一步。指挥舱里那些小姑娘们不住尖声惊叫,发了狂似地给他们加油打气。还好最近心得体会写得多,都给收拾怕了,不至于出现当场下注赌钱的恶劣场面。

小姑娘们光看着那二十多个彪形大汉抵挡龙骨兵威风八面,这当儿已经全不把总督和司令放在眼里。我俩各拎着一只消防斧从后舱走到右侧闸前,楞没一个人跟我们打招呼。可见在生死攸关之时,只有可以带来安全感的猛男受欢迎。我俩看上去都不太猛,兼之浑身防护用具穿得太多,更显得贪生怕死,大概是这舱中最不具备安全感的人。因此没有受到预料之中的欢迎,我俩还能想得过去,不至于为这种小事愁肠满怀。

重装陆战队这边人多,一旦有人受伤便立即有人顶上来,龙骨兵冲突了三次都进不来,反而给打翻了两个在地上不住挣扎。众猛男正得意间,忽然一个龙骨兵朝他们猛扑过来。

这次猛扑殊不寻常——右侧闸门外是个走廊转角,可以起步的助跑距离只有三米不到,七八个龙骨兵把那里堵得严严实实,神仙也跑不起来的。

可这个龙骨兵却如天神下凡般威猛地冲上前来,顿时把最前面拦路的三个陆战队员撞飞出去。后面的陆战队员只稍迟缓得一步没有跟上,后面就立即跟来了两个龙骨兵,同这一个冲进来的一起向里面砍杀过来。

本来右侧闸口狭窄,只需三、四个陆战队便可封锁,这下局面给打开,顿时后面的十五六个陆战队员都投入了战斗。小妹妹们慌了神,顾不得再往猛男头上施加颂词,有好些都跑去找了冲锋枪来准备打黑枪。

在宇宙战舰内,尤其是指挥舱内开枪,跟直接去打开那个反物质发动机没什么两样,都等于自杀行为。我立即一声暴吼:“都给我放下,谁敢端着枪我先毙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小妹妹们正给我吓得目光呆滞,纷纷把枪往地板上丢时,忽然右侧闸口处光芒大盛,一个个头比寻常龙骨兵高一半的超大龙骨兵势不可挡地闯了进来,双镰挥动,把阻在最前面的三个龙骨兵和五六个陆战队员扫得如天女散花般四飞出去。瞧这气势,那个短距离获得高速度的龙骨兵肯定是给它踢过来的。

虹翔立即迎上前去,空中一斧把一个正朝他飞来的龙骨兵拦腰砍断,口中大喝道:“陆战中队,把零散的挡住,我来应付这个大的!”

特大龙骨兵大约有近三米高,浑身散发着一尺多厚的光芒,体积比虹翔大两倍不止。明显是个不好惹的。虹翔丝毫不惧,抬头迎面向它对瞪过去。那个大龙骨兵口中嗬嗬作响,虹翔也毫不示弱地不住发出“咦~~呀~~”等怪叫。

他手下的那些妹妹们见司令在这么大个的敌军boss面前丝毫不减英雄气势,顿时一齐发出了欢呼尖叫:“金司令,我爱你!”、“好好打,给我打死他!”等等,连别的小龙骨兵都退出了与陆战队的混战,退到了大龙骨兵的身后给他助威造势。弄得这里一点不象生死交关的宇宙战场,倒象是重金博彩的地下拳市。

虹翔怪叫了一两分钟,把气势拿够了、嗓子叫哑了方才叫场:“雷隆多红旗舰队司令金太郎在此,来者通名!”

他用汉语通了一次,见对方没反应,又用日语和英语各通一次。可惜此人不甚好学,还做不到用费里亚语来通,此次行动又没带上洋子,因此缺乏星际化交流手段。但这种单挑决斗的场面,大概任何文明、任何种族也少不了,这个大龙骨兵似乎明白了虹翔在说什么,嘶哑着声音说了一串话。这回又换虹翔听不懂了。

大龙骨兵见我们这边都是一脸茫然,又降慢语速重复了两遍。我支着耳朵听了两遍,终于恍然大悟,叫道:“这家伙就是带了两万多兵马来踩过我们地盘的费里亚前锋大将奥德皮格!原来还活着啊!”一边庆幸这家伙的姓名我还算听过,不然简直搞不清楚对手是谁。

“噢,既然搞清楚了对手身份,那就准备开始吧。”虹翔紧了紧手中的斧头,扭头问:“你怎么还不上?”

我笑容满面地回答:“单挑自然应是一对一,我上的话就太无耻了。你先试试吧,我在这里从精神和道义上支持你。”

此言一出,全舱的虹翔手下们顿时发出了震雷般的嘘声,其威猛气势吓得奥德皮格身后的几个龙骨兵都后退了一步,可见这年头坚持君子作风和骑士精神多么艰难。虹翔正全神贯注地防备奥德皮格,听到我这样的话却也不敢分神与我对骂,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上前一步,举起斧头便向奥德皮格的右腿砍去。

没错,奥德皮格比虹翔高一大半,虹翔这斧头的有效攻击范围只能抵及对方的大腿。奥德皮格不躲不闪,由虹翔一斧砍中他大腿。可他身上金芒极盛,甲壳又坚韧又光滑,这一斧立即便滑开了,根本没伤到他。虹翔也算机灵,身体悬空时便一个转身,准备摆好姿势再战。可奥德皮格不给他机会,趁他人在空中、失去重心尚未调整过来的一瞬间便一镰扫去。

奥德皮格身上的能量金芒很盛,以至于虹翔身上的护身气幕几乎无人能看见。那东西本来就类似无形,在这种有强烈对比光源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但奥德皮格的大镰扫中虹翔的左腿时,我依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银色光芒。大镰给虹翔的护身气幕阻了一下,只在他腿上划出了一道浅伤,但随即挑上去时,却把虹翔放弃防御的胸腹间第一层防弹衣彻底划烂了。虹翔顺势将沉重的防弹外套甩向奥德皮格,一个滚地撤到了一边,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你大腿在流血,要不要紧?”我插口问。

“还好,伤不重。”虹翔紧盯着奥德皮格,恶狠狠地说:“这家伙就是个头大、力气大罢了,并不怎么可怕。可你怎么就在那边看着,也不上来三下两下把它收拾了?”

“能者多劳,你既然说它好对付,就三下两下把它解决了吧。”我依然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如我这样的高手,轻易不下场的,有辱身份。”

虹翔的手下们发了疯似的向我发出了最愤怒的嘘声。那些妹妹们看到她们的金司令血染大腿,一个个都露出了心疼欲死的神态,继而转面向我叫骂得更加不堪了。我耸了耸肩,运足了气向她们转骂回去:“三八们,小金在新宿街头风光横行的时候,你们还在初中班里流鼻涕。知道他的外号叫什么吗?新宿之不可思议中国种马——金百斩!他不过就是大腿流血,自然有成百上千与那个方位有关的女人心疼他,关你们屁事!给我好好看着吧。”

虹翔虽然一贯品行相当不端,却也无法承受给我这么当着如此之多的小妹妹手下们造谣诬蔑诽谤。他一声怒喝,举起斧头便向奥德皮格疾冲上去,身形步法、攻击速度无不倍长。正对他的过去品行将信将疑的小妹妹们见金司令如吃了兴奋剂般牛气冲天,顿时鼓掌欢呼起来。奥德皮格一时竟被他以蛮力压倒,大镰与他的斧头对拼了五招都落了下风,身体不住后退。

我还是首次目睹天界武将转职为狂战士,看了十余招,见他越战越猛,连砍中奥德皮格三斧,也不禁鼓起掌来,对他叫道:“你怎么这么猛了?我简直对你得刮目相看。”虹翔手脚不停,一斧砍去,趁奥德皮格架挡之际一脚蹬去,把它踢得滚出去两米远,方才恶狠狠地回头道:“我要赶快干掉这家伙,然后空出手来砍你!”

“要砍我吗?欢迎欢迎。”我微笑着鼓掌说:“不过,在这之前,我看得友情提醒你一句:把斧头翻过来当锤子用吧,会更有效些。”

虹翔依计而行,翻过斧头向奥德皮格锤去。奥德皮格身上的甲壳光滑得很,斧头砍上五下倒有三四下会miss掉,基本不造成伤害,可是翻过来当大锤用就不一样了。虹翔立即大占上风,三招之后,一锤敲中奥德皮格的左腿关节,趁它歪倒挣扎之际,运足神力跳起来飞身一锤敲在它脑袋上。这一锤委实势大力猛,过去时竟划出了风雷之声,敲中奥德皮格时绽放出了强烈的金银光芒,映得指挥舱诸人内瞬间经历了黄金白银青铜时代的岁月沧桑。

这一锤给奥德皮格以沉重打击,眼看那大家伙摇摇晃晃地在地上挣扎了一气,竟爬了两三次都爬不起身。我们这边观战的小妹妹们尚未发出欢呼声,后面的小龙骨兵们已一拥而上。陆战队的早有准备,加之司令获胜而士气倍增,立即迎上去封堵。见此情景,我微微一笑,提起了手中的斧头,右腿猛一蹬地,向前直突而去。身在半空便挥动斧头直朝虹翔扑去。

受到这样的意外袭击,虹翔反应不及,刚刚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与陆战队混战的龙骨兵中突然暴出了极强的金芒,一个绿色的矮小身躯冲开了陆战队的阻挡向他直扑而去。此时我正跃到虹翔面前空中,猛地一挥手,把手中斧头丢了出去。斧头旋转着擦过他的肩膀正中那个绿色身影,把绿影的来势稍微阻得一阻。我趁着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欺身上前,把虹翔往身后一拉,自己生生地顶住绿色小个子的攻势。

绿色小个子的冲击力太强了。我的护身气幕顿时被突破,在身前布下的十六个雷之封印也迅速完成了其历史使命,而绿色小个子的来势依然不减!我一咬牙,奋力举起双臂,运足神力交叉护在胸前。未等我的手臂发出金光,小个子已一镰劈了过来。一股极强的冲力顿时迎面而来,我只坚持了两秒钟,疾风便刮得面孔再受不住,手臂更感觉到钻心刺骨的疼痛,被迫解开了防御,身上的两件防弹衣顿时被撕成了碎片。随即眼前一黑,身子腾空而起,在机台、台阶间滚翻了不知多少圈,一头撞在一台饮水机上才停下来。双眼勉力睁开看了看地势,自己大概给打飞出去二十米远!

虹翔被我撞飞到了另一边,压倒了十几个小妹妹。我和他都给撞得头晕眼花心发慌,爬起来时都跌跌撞撞,虹翔的手脚就更不免触碰到许多凹凸不平的人体部位。虽然那些小妹妹们叫得含羞脉脉,但我给他造下的无行浪子形象在那些妹妹心中无疑更进一步的加深了。

绿色小个子撞飞了我俩,即不追击,也不帮它的小弟们去砍陆战队,只是站在原地傲然举起双镰,嘀嘀咕咕地大声说了一段话。虹翔听了好一会,实在听不懂,大声对我喊:“快翻译,它在说什么?”我暗自咒骂,只得眨眨眼,对绿色小个子问:

“I beg your pardon?”

大概是我表现得比较礼貌,绿色小个子虽然面上神情显得大不耐烦,还是重复了两遍。这回我终于听出来了,冲虹翔叫道:“哎哟,咱们可遇到超规格接待了。这位可是费里亚元帅突科兹,曾经担任过对我方的最高军事长官呢。立即通知奥维马斯大人来接待,不然可怠慢了人家。”

在生死相博的情景下说这种冷笑话,果然没有任何人给我捧场,整个舱内寂静得吓人。我正勉强作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虹翔开口了:“你从一开始就监视着它?”

“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但我确实感到在那几个龙骨兵中有比奥德皮格强烈得多的危险。它企图借手下大将消耗并测试出我们这边的实力,然后突袭击毙最强力的对手,可惜给我看穿了。”我平静地回答:“怎么样,救了你一命,回去请我吃火锅吧。”

“等你我捡回这条命再说这些废话吧。”虹翔恨恨地瞪着突科兹元帅,转头问我:“你觉得这家伙能对付不?”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中感觉到的对方力量。虽然远不能与五月、虹至枫那样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相比,突科兹的力量却也强大得令人吃惊,自我与五月离别之后,从未遇到过实力如此强大,强大到令我觉得呼吸困难的对手。想到此节,我摇了摇头,向虹翔作手势道:“得考虑战术,而且得两个人一起上。”

虹翔干脆利落地用手语回了个“废话”过来,又加上了一个中指朝天表示对我的不满。此时是用人之际,我只得忍辱负重地漠视了他对我的侮辱,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低声问:“是不是动用魔法啊什么的?手里家伙都不太凑手,恐怕硬拼物理攻击的话会很吃亏。”

“试试看再说,最好别用那种东西。指挥舱经不得破坏。”虹翔摇头叹息了起来:“早知道会有这种场面出现,我就叫上次的泰严军给我带阿修罗剑来了。麻烦,麻烦。”

“怎么,你们神将还用武器的吗?”我颇为意外地问。

“你可以不用。”虹翔以藐视的眼光看着我:“跟持阿修罗剑的我来干一场,只怕用不了一分钟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胡扯的吧?如果真有那么牛逼,你弟弟攻击徐州总部时怎么不用?”我反问道。

虹翔忽然脸一板:“我才是阿修罗剑的继承人,他不配。”

我俩就把突科兹晾在一边这么扯起闲聊话题来,他自然非常不满,大声吼叫了起来。我连忙对他赔笑道:“马上来,马上哦,再等一下。”然后与虹翔耳语了一阵,紧急商定了作战方案,方才一齐上前去。虹翔走在前面,把腰板挺得笔直,作出了要向突科兹发表决斗宣言的表示。我躲在后面,趁突科兹把注意力转向虹翔,突然发动精神波攻势,向突科兹压了过去!

虽然用了卑鄙的偷袭方法,但突科兹适才也这么对过虹翔,因此我也不算特别无耻。遗憾的是,我似乎太小看了敌人。虽然突科兹是个龙骨兵,不是以精神力见长的蓝影魔法师,可是它的精神力量依然相当强硬。我一开始便使出了八成的力量,却不能把它卷入意识空间,那个我制定一切规则的空间!

用寻常的话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如果说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就好比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异次元之门,而突科兹正与我在门口竭力比拼,我始终无法将它彻底拉入其中!依我刚才与虹翔商定的计划,我把突科兹扯入意识世界禁锢起来,然后虹翔就带着陆战队把剩余的龙骨兵和奄奄一息的奥德皮格干掉,最后围攻这个强横无比却无法还手的敌人。在肉体上将其消灭后,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和他就可以等着升职了。可是,实际运作起来却并非我们想象得那么顺利。只比拼了两个回合,我便对自己能否拖住突科兹那么多时间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毕竟制造虚像空间的我要付出更多的精神力,到底谁能坚持的更久,实属未知之数。

我与突科兹的精神都游离在虚像和脱离了现实的黑暗之间,五感全部丧失,唯能感到自己与对方的精神攻势一波一波地对撞、轰击。时而占据上风,如狂风扫落叶;时而吃了大亏,溃退如丧家之犬。交锋了四五十个回合,自己终于感到力有不继,难以继续支持。正在此时,忽然感觉到自己与突科兹的精神发生了交汇。就在交汇的弹指一挥间,我与它似乎发生了许多交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无论怎样解释,我的脑海中留下了突科兹的部分思想,这是不争的事实。它的精神里充满着对费里亚教无比坚定虔诚的信仰,这就是他能够在我的精神攻击前屹立支撑的原因。它的思想中充满着向神的祈祷,祈愿可以幸存下去,以报“我族”的血海深仇。

费里亚与人类有血海深仇?我怎么着也觉得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但是,虽然我在那精神交触的一瞬间向突科兹提出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到它的正面回应。它对自己虔诚的心中混入了可恶异族人的思想而感到愤怒和惶恐,只顾着加强祈祷。我这边亦渐渐不能维持攻势了,梦幻空间的破灭,最多就是两三秒钟之后的事了吧。

紧接着,眼前一亮。我的虚像空间破灭了,我和突科兹的精神都回到了现实空间中。因为使用精神力过度,我不由感到头晕脑胀,胸口犯恶。朦朦胧胧间只看到虹翔带着一帮陆战队正围着突科兹狂攻。突科兹此时方才开始反应,一动起来便顿时扫开了三四个陆战队员,传来哀嚎一片。虹翔立即大吼:“都让开,让我一个人来!”

过了十多秒钟,我的视力和感官才基本恢复正常,想必突科兹亦是如此。然而,看清楚眼前惨烈的战况后,我却心里腾上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想什么:

不知适才我把突科兹困了多久,但看来确实给虹翔提供了足够的时间。指挥舱里连奥德皮格在内一共倒毙了七个龙骨兵,都是被乱斧分尸的,看来多半是虹翔出的主力。而我们的最强敌人突科兹已经被砍掉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胸腹间流淌的蓝绿色体液已在脚下汇集了两米方圆。它此时唯一能做的,唯有挥动着被砍断了一半、摇摇欲坠的左臂奋力向虹翔和围攻的陆战队员发起反击。虹翔已经杀得眼红了,脸上、身上到处是费里亚兵的蓝色体液,恶狠狠地吼叫着将消防斧挥向突科兹。或锤、或劈,每一斧下去都使突科兹体液飞溅。

我呆呆地看着这些,忽然产生了一种疲倦欲死的烦恶感。突科兹就在肉体被伤害到那样的程度之时,仍能保持着强烈坚定的信仰和忠诚,没有产生一点点的怀疑和畏惧。这样的对手是可敬可怕的,我甚至因为它的行为和遭遇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罪孽感——这是我在雷隆多丢下核弹和设伏消灭奥德皮格一万多部队之时都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使我心情沮丧、呼吸困难。总之,非常不爽。

虹翔砍了很久了,大概又是兴奋,又是疲惫,大声冲我喊:“黄二,你不上来砍两下吗?写报告时也好有点底气啊,哈哈。这下咱们的功劳得定了,谁也抢不走!”

“住手。”我淡淡地回答。

虹翔怕自己没听清楚,手中一边继续挥砍着突科兹,一边问我:“你说什么?”

“我喊你住手!”我忽然觉得很疲惫,这是精神力过度使用的后果。

“它已经活不成了,就让它平静片刻,站在那里死去吧。难道你非要把它砍倒在脚下才肯罢休?!”

虹翔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当众驳最高领导的面子,只得灿灿地住了手,把斧头一丢,转身便走。就在他一转身间,忽然已经给砍得支离破碎的突科兹动了!它聚集了最后的力量,举起残破的大镰向虹翔劈去!

这一下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可以说,任何人都反应不及了。我虽然明白做任何事恐怕都已经无法挽回虹翔重伤甚至身死的可能,却本能地跃上前去,双手各运了一个大智慧手印,试图作最后一分努力。同时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悔意:我在战场上竟然对敌人产生了怜悯和同情,以至于造成自己的兄弟被夺取生命——这种错误一旦犯下,往往再没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我已经追不上突科兹了,人在空中时,便看到他的大镰那么一分一分地向虹翔的脖子劈去。虹翔此时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护甲,武器也丢了,加之没有防备,护身气幕完全没开——即使开,也不见得就能防住突科兹元帅的临死一击。他的特长是腿功,不可能如我一般用铁手功来抵挡这样的致命一击的。

可是,就在我为虹翔的小命心急如焚的那一瞬间,他却灵敏地感觉到了危险,立即一个侧倒转过了身,双掌合起随即外翻。掌中光芒一闪,一个垒球大的光球激射而出,击中突科兹的胸口后穿体而出,正轰在我的大智慧手印上!我此时运足了全力攻击,没有丝毫防御,顿时全身又如雷击火焚,视野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正落在第一次给突科兹打飞时的那个饮水机前。眼前大火逐渐熄灭,熄灭成为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四周都是一片沉寂,使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去了?据说死亡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什么都不用作。然而,突然爆出的一阵喧哗打破了我对宁静死亡的憧憬:

“司令,司令是怪物,会用魔法!”小妹妹甲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放屁,我这是秘密武器,叫……‘冬冬波’,藏在我手腕下的。这可是超先进技术的纳米武器,说了你们也不懂。小丫头不懂就不要乱说,小心扣工资!”

“司令,你怎么把总督打死了?”小妹妹乙怯生生地发出了疑问。

“混帐!哪里死了?少胡说!你看那眼珠子还在转呢,死不了,死不了的。”

“现在该怎么办啊?”小妹妹丙丁庚辛等一齐发出了哀号。

“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立即撤出亚迈碎石带!来来来,你们两个,把这个总督大人抬到我的休息室去。找找看有什么生理盐水、医用酒精一类的,只要是弄不死人的都给他挂挂,免得有人诬告说我不作为不救治他。也当他这回辛苦了,我请他喝酒。”

“……”

“……”

后面的对话还很多,可是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了起来,逐渐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记不得了,随即陷入了沉睡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四章 星空浪漫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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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昏迷太久。醒来之后,眼睛一时还睁不开,便挣扎着问:“现在在哪里?”

照看我的小妹妹胆战心惊地回答:“马上就要离开亚迈碎石带了,总督大人。要我去找司令大人来吗?”

我真想告诉她我才是正牌的司令,虹翔那家伙是个副的。可是没有力气,说不出那么多话来,只得勉强说:“不用,我一个人安静休息会就好了。”

小妹妹不敢再吭气了。我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休息。适才与突科兹的精神接触给我触动很深,它触动了我心灵深处从未觉醒过的一个角落。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还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那会是很重要的事,对我或对许多人都是如此。

回想了一会与突科兹的接触后,体内的内息已逐渐正常规律了下来,痛楚和眩晕渐渐远去了。正在养神,虹翔在外面敲门问:

“我可以进来吗,打不打扰?”

他问话的口气大不对头,结果照看我那小妹妹飞也似地推门跑了。这家伙一进门就嚷嚷:“别装死,起来起来,知道你就没事。”

我懒得理他,继续装睡。结果给他强行把眼皮扒开,看见了他那非常不怀好意的面容和那张以恶毒著称的嘴:“黄二啊,怎么给你提供这么好个机会也不抓住?这可是咱天翔号上最标致的小妹妹哦,才十九岁,据说从没交过男朋友,正是娇艳欲滴一朵花的年纪。啧啧,白痴才不要。”

我有气无力地反问:“你是不是闲得太过分了?都说饱暖思淫欲,你的舰队给打成这付鸟样,象群叫化子一样,居然都能想到这些花花事情上去?给我汇报现在的情况。”

虹翔打哈哈说:“我们完全消灭了费里亚最后的海盗势力。击毙了敌魁突科兹元帅和奥德皮格大将,这种功劳任谁也抢不走了。虽然损坏了五艘鲑鱼级和十六艘长空级,但估计上面给的奖金都足够修缮这次损坏的舰艇了,更不要说名声大振后带来的间接效益。哼哼,很不错,形势一片大好。”

“别光说那些虚的东西,把不好的也报一报。”我冷冷地回应道。

“据前锋放出的侦察机探知,奥维马斯舰队的韩曾、科尔宁、谢尔盖侦察舰队正在向我们回航的航线赶来,预计会在两小时后同时与我们接触。”

“真不是个好消息。”我呻吟着睁开了眼,问:“现在能作战吗?能否同时战胜三支分舰队?如果不能,是否能成功脱离?”

“我现在完全没有把握,什么把握都没有。”虹翔苦笑着说:“因为……郭英雄舰队已经在那个汇合点上等着我们了。”

“妈的!”我痛苦地闭上了眼:“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他们还真是就在附近游荡,等我们打完了就包过来啊。想干什么?”

虹翔自嘲地笑了笑:“这个问题,现在也许奥维马斯大人都无法回答你吧。”

奥维马斯舰队还未装备第二艘现代级。在出征日炎作战之前,三星体系中实力最强的舰队倒是红舰队,其次是郭英雄舰队和整合了古比雪夫舰队的戴江南临时混编舰队。其余的舰队都是明显低了一档的行星守卫舰队。然而在日炎作战结束的现在,红舰队在不利的地形和敌人突袭下受到了较大的损失,已经绝不可能与原本实力相差无几的郭英雄舰队和那几个行星守卫舰队正面冲突了。

“发动机出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现在只有天翔号稍微好些。但为了维持队形,必须保持在60%以下,不然会把舰队拉成一条长蛇,甚至有人掉队。”虹翔苦笑着说:“简单的说,我们现在打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掉。”

“即使改变航线,跑肯定是跑不过的。”我看了看他,说:“还有四支分舰队不知道在那里,护卫舰为主体的舰队跑得很快,要包抄七痨五伤的我们再容易不过。再说,如果擅自改变航向,倒好像主动向奥维马斯大人说:‘我们不相信你,怕你会收拾我们!’。这种信号发给他的话,说不定会激得他立即作出决定。”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人家布好的圈套里钻,真不是滋味。”虹翔摇头说:“事到如今,我不敢私自作主了,你说话吧。”

“果断一点,继续前进。”我又想了一会,说:“文书参谋赶快写把报告写好,往奥维马斯舰队发过去。不能特别鼓吹我们的事迹什么的,淡淡地提两下就行了。主要要突出‘在奥维马斯大人正确的领导下’这种字眼。”

“在这种情况下拍马屁,未免有点追之不及了吧?”虹翔怀疑地问。

我摊摊手说:“我们现在的生与死就全挂在奥维马斯大人心情爽或不爽上面了。当然呢,干掉我们会一劳永逸,但同时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孰轻孰重,很难计算。如果把我们现在的情况作一个微分方程,任何一个细小的环节都可能成为改变最后结果的决定因素。试试看吧,除此之外,我们也干不了别的什么事了。”

“两个可能成为圣将的高手被宇宙战舰消灭在太空中,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吗?”虹翔大声笑了起来,召来参谋交代了我们议定的策略。红舰队与奥维马斯舰队的关系如此微妙之事,常人并不得知。参谋接了命令后,丝毫不虞有他地跑去执行了。虹翔搬了个椅子坐到我面前,忽然反问:

“如果能平安返回雷隆多,你最想干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我立即回答道:

“睡觉。”

“你一个人多久了?”虹翔挑了挑眉毛:“一个人睡觉,不会很安稳吧?”

不知我们为什么会谈到这个话题上来。但事实上在遭遇郭英雄舰队前的两个小时内,我们也没有别的更有意义的事可作。我仔细想了一回虹翔的问题,,举起了两根指头。他惊讶地叫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是比较忙,可也不至于两个月没女人陪伴吧?咱们虽然爱跑你那里玩,但也留给了你时间啊。”

“那些时间我就在家里独自一人看看电视、上上网,有时打打游戏罢了。”我轻轻一笑,正色道:“两年啦。结婚之后,还没有过别女人呢。”

“吹牛逼吧?”虹翔很怀疑地看了我好一会,断然道:“不可能地。你才结婚就跑到雷隆多来了,两年时间,你就没另外找个床伴?既然如此,刚才那个小妹妹为什么不斩下?”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百女斩……”

“妈的,你还敢提这种事!”虹翔给我激得想起了我给他造的谣言,顿时愤怒得摩拳擦掌。我只得呵呵大笑一阵,连连致歉。待基本化解了他的愤怒情绪,才说:“有你这样的窥淫癖在附近,如我这般的正人君子可不会作出任何会给你抓住把柄的行为。”

虹翔大骂了我一阵“假”,又假惺惺地表示愿意再次给我和那个妹妹创造机会。可我对这种明显带有行政强制意味的“介绍对象”完全没有兴趣,再次给他回绝了。虹翔大叹特叹了一阵,说:

“我看你也没毛病,看A片跟我们一样的起劲的。可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说得难听了,搞不好两个小时后咱们就魂丧太空,你就不想死前享享温柔?只要你一句话,我给你搞定,而且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免啦,免啦。我现在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也没有一点想死在这里的想法。”我轻轻推掉了他的邀约,反问他:“你呢,这方面如何?”

“跟刚来时差不多呗,这一年多都差不多的。”虹翔撇撇嘴:“太忙啦,只有很少的几次接受过恺撒皇宫的招待,不过绝对不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搞事。麻烦得很!但是总有人为了讨好我胡来,你看,天翔号上给安排的小妹妹可不少吧?一个个都挺水灵的,打扮打扮都不错。”

“金灵呢,你没动她?”

“你看得出来吧?!”虹翔立即反唇相讥道。

我不由好奇了起来:“那样的美女,人又挺好,还一早跟你订了婚,你究竟想怎样?”

“那是个问题,问题主要出在我身上。”虹翔皱眉说:“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的。”

我见他谈兴已起,便静静地候着他继续说下去。他抬头望了一阵天花板,缓缓说:“跟你讲个故事吧。不过呢,先说明了,我讲故事的能力比较拙劣,好的剧本都会给我讲得比较难听。”

“快说快说,我最爱听故事了。”我赔笑道。

虹翔的故事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

特别声明:因为已经很久很久了,所以即使跟现在的人或事有符合之处,都绝对只是巧合而已。

有一个孩子,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这个家族的富贵,源于数千年以来在那个世界上的尊贵传承和不朽战功。虽然从未有人作过那个世界的首席执政。但是提到忠诚、强大和尊贵,那是无可否认的举世无双。

这个家族几千年以来,有过极其繁盛、势力波及半个世界的时候;也有家道中落、战火殃及以至于落魄天涯的时候。但近百年来,家族英雄辈出,尤其是这个孩子的爷爷,成为了当时的不世英雄,平息了世界大乱,将家族带到了三百年来的最高点,重获全部的荣誉尊号和世袭的富庶领地。父亲一辈的叔叔伯伯们,也无不精明强干、励精图治。虽然在和平环境下,不可能取得爷爷那样的开创天地之成就,却也作得无可挑剔,家族势力蒸蒸日上。

此时,世界已承平了半个多世纪。所谓富不过三代,那么这个家族自盖世英雄以下的第三代就额外使人注目——也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那个孩子。然而,这个孩子的想法却格外地异于常人。就在他五岁生日宴会,长辈询问他志向的时候,他竟然这样回答:

“大家都作得很好了,还要我作什么?”

这句话虽然显得很没有志气,遭到了家中各位长辈的痛斥,但其实不无道理。孩子面对长辈铁青的脸色毫不畏惧,迎面直说出自己的想法:家族已经尊贵无比,再想更进一步的话,恐怕除了造反篡位别无选择;经过六十多年的现代化开发,领地经济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以占大陆面积12%的领地和10%的人口,取得了25%的GDP……

“你讲的是什么大陆啊,还有GDP这一说?”我忍不住插嘴问。

“少打岔。”虹翔翻了翻白眼,说:“我都说过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个大陆说不定都沉到海底去了,就叫迷失大陆吧。”

“好好,迷失就迷失。继续讲。”我怕他就此住口把我吊在半空,只得放弃了追究下去的念头。

……权力、经济基本都达到了一个几乎不可突破的极限。再创新高的办法唯有发动战争、扩大版图。如果是在三百年前,家族只需高举讨逆之旗,行正义之师即可。至于谁是叛逆,只需看谁倒霉到引起了家族的垂涎。但是,近二百年前,大陆上出现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反贼,他带来的新思想严重破坏了大陆原有的政教合一体制,最后形成了一个规模极大的叛贼集团。这支土匪实在过于强大,占据了大陆上30%的地盘,并极力发展经济,取得了42%GDP这样辉煌的成就……

“这样的大富之家,你们也叫他们土匪、叛贼?”

“少废话,报刊杂志上都这么说的。只是,这些土匪首领要来访问之前个把月,就会有文化部门的来缴一次书。哎呀,给婊子立牌坊的事,千年不绝,并不奇怪嘛。”

“好好好,接着说。”

这伙势力庞大的叛贼土匪,军力无疑是迷失大陆的天下第一。这个孩子的家族,虽然尊贵无比,虽然祖上曾是那般的不世英雄,却也没能撼动这伙土匪的地位哪怕丝毫。百多年来,家族与土匪都在强势上升阶段。但总的看来,只要土匪内部不乱,家族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但家族也强大到了可以牵制土匪,使其不敢轻易发动兵火、扩充地盘的程度。再加上家族尊名不朽,一旦有事,举旗一挥,天下定然云集响应。这般的世界大战,不是疯子和偏执狂是没胆量发动的。

也就是说,家族达到了和土匪牵制平衡的程度。天下也因此太平了许久。

既然和平了,那为何要妄动干戈?

孩子的这席话出口,举座宾客莫不大惊,不敢相信这种话能出自一个正统贵家的五岁孩童之口。最要命的是这个孩童乃是这个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他的想法,哪怕是儿童的妄语,也可能会牵动几十年后家族的命运。长者无不暴跳如雷,从此这个孩子为父母长辈所不喜。

唯有爷爷例外。

这个孩子,有一个非常疼爱他的爷爷。这个爷爷,就是当年的那个盖世英雄。但是他已经很老了,老得须发皆白、行动迟缓,看不出一点当年的英豪模样。他得知了孙子的“无志”之言后,一点也不生气,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就在一个繁星满天的晚上,当他准备向小孙子教授高深武学时,遭到了小孙子的拒绝,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不学武,你想学什么?”

“我喜欢那个星星闪耀的地方。”小孙子很果断地回答:“我要成为那里的一分子。”

这样的思想,在那个没有天空的迷失大陆只会被视为失心疯。然而,爷爷仍能理解孙子的选择。不再强迫他学武,只随着他的喜好随意教些。一个教得随意,一个学得懒散,成果自然不甚高。比起这个孩子的弟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孩子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不到两岁。两兄弟从小感情甚好——如果没有以后的事的话。弟弟虽然喜欢哥哥,但更服从严格的家教,心存远大志向。这样的好孩子,才是千年家族所需要的。到得哥哥十岁的那年,兄弟俩性格逐渐分化、疏远。哥哥越来越不务正业,而弟弟学武、读书诸方面无不出类拔萃,长辈们废长立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大陆中央的一员名为威信的高官来访。

为了夸耀家族的卓越后人,家族唤出了两兄弟。可想而知,哥哥的表现大大地丢了家族的脸,而弟弟却使得挑剔的威信也不得不动容。这个高官在家族大宅里盘桓了三日,也考虑了三日。临走之前,向家主提出:

“把你的小儿子给我吧,会让他成为经天纬地之才。”

家主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走这条路却会给家族带来更高的政治地位。小儿子如果日后有成,就免去了从家族选拔这一关,直接可从大陆中央机构里直上云霄,能成为大陆执政也不一定,于是同意了。但是,中央为显公正和保密,必须抹除里面所有人的过去,使其成为历史上空白的人。于是,孩子在十岁那年,参加了他九岁弟弟的丧礼。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弟弟没有死,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告知这个有出息的孩子得重病夭折了,莫不痛哭流涕。但是,他们哭完之后,转向哥哥的眼神,却额外地冷漠,甚至带有一种责难:

为什么不是你代你弟弟死去?

就在弟弟被选拔到中央去的那年末,年老的爷爷终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终之前,他拉着孩子的手说:

“好孩子。大家忽略了你,可这不是大家的错,是时代和环境的错。你实在是生错了人家,如果是在人间的普通百姓家,也许你都会过的比这里快乐百倍。”

“你不是个坏孩子,也不是个无能的懦夫。你心中有一团火,虽然你不说,也不肯承认,但爷爷是这么老的老头子了,人生已逾古稀,见过的事多了,看得出来。爷爷坚信你,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成为自己期望成为的那种人,另外一种盖世英雄。”

“即使面对再多的困难挫折、再多的责难非议,也不要迷失了自己,更不要因为小人碎语而对你弟弟产生仇恨。你弟弟天生根骨奇佳,面相大贵,学文习武莫不事半功倍。这样的奇才,就连爷爷年轻时也自亏弗如。你确实再用功也无法在武学上超越他,爷爷亦不希望你那么辛苦,所以一直不对你施加压力。但人与人不同,他擅长的地方,常人无法追及,你也一定有自己独到之处,只是尚未发掘出来罢了。人生有太多不可预知之事,人是否能成功,是否能成为英雄,除去自己发愤努力之外,还有天意作祟。即使你时运不济,始终不成,爷爷也希望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只要人生幸福,始终有一点是圆满的。天下少一英雄,并无不可。但你失却幸福,却是爷爷不愿看见的。”

“今晚爷爷对你说的,你未见得都能明白。你只需把爷爷说的都记在心里,时时想起,必然会对你以后的人生有所助益。”

爷爷在临终的那天晚上,对心爱的孙子说了许多。多数都不是什么伟大的话,而是细致入微的生活嘱咐。他的话确实给这个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爷爷死后,孩子就更成了脱缰的野马,无人管束。常领三五书童或家兵于闹市游荡,滋扰事端。闲暇之时,他也时常读书,但公立教材里的《语》、《礼》、《射》等课文他一概不学,却偷偷使人找些叛贼领地的《数学》、《物理》等书仔细自学。某日为家主当场擒获,见儿子看这些禁书,又看了演满习题的卷子,家主只冷冷地甩下一句:

“你爱怎样便怎样。长此不务正业,学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日后不过有一泥水匠、枪炮工之末技耳!”

孩子没有反驳父亲的话,但始终没有停止对这些东西的学习。

到得孩子二十岁那年,已经成为了领地内一个颇令人头疼的角色。赌鸡赛狗、聚众斗殴,无所不为。这样的人如果当上家主,恐怕领地内不会有顷刻安生。当任家主眼看儿子此生不会有任何出息,索性断了培养他的念头,只愿趁自己身子骨尚硬朗之时能够早抱孙子,跨代培养和交班。于是家族开始四方出动,寻觅一品貌皆佳、门当户对的女子为世子妃。然而世子臭名远播,即使以家族之赫赫尊名,亦难求佳人。

就在这一年的五月,世子的弟弟忽然回家了。

弟弟在中央训习多年,早在秘密工作上成名,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虽然官阶不甚大,但以年龄,实属罕见的少年英雄。此次返回探亲,乃是多年服役后,中央给予的特殊关照。家族在内部会议上对其进行了热烈的欢迎和高规格的接待。可是,兄弟俩的差距更加明显,有如云泥之分:如果说十年前,两人是幼苗与小树之差,现在的差距已经达到了小河之比江海。家主频频叹悔,其意似乎想当场把哥哥的世子袍服扯下来换给弟弟一般。

兄弟俩此次见面,分隔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相处的时间,显得格外陌生。闲谈得几句,两人的志趣不投,关系更加恶劣。但是,造成兄弟俩彻底闹崩的,是一个少女。

一个由弟弟带回家的少女。

这个少女,与家族的关系极为微妙和神秘,似乎牵扯到爷爷一辈人的情感纠葛。那毕竟已是六七十年前的陈年往事,没有谁会去冒家主的雷霆之怒去追寻。她与哥哥的关系,似乎是表妹,但和弟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的来历说起来更是玄妙无比,是弟弟在一个玄幻之地找到的。还有就是……看起来她与弟弟的感情很好,虽然以兄妹相称,但已颇为亲昵。

当哥哥第一眼看到这个天上掉下的妹妹后,顿时如电打雷轰,全身震颤,如着魔中风。虽然横行乡里多年,却从未在女色上动过心的他,终于势不可挡地陷入了一场注定以绝望收场的相思中去。他苦苦克制,却终于明白这种火焰无法克制。他忍无可忍,只得冲到父亲那里,十年来首次跪在他面前,要求他作主促成他与这个少女的婚事。

“我喜欢她,我克制不住地喜欢她!”哥哥以狂热的眼神紧盯着父亲:“求求你,一定要促成这件事。事成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作你们想让我作的那种人。我会振作发奋,相信我吧!”

“你当真吗?”父亲面色不动地冷冷看了他一会:“我们已经在南海地方给你订下了亲事,夏末就会来这里。你想悔约吗?”

“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父亲沉默了一会,似乎为他这种从未见过的执着而惊奇不已。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定亲的事,尚可以缓一缓,不太碍事。但是,你最好先打听好人家的心意。这个女孩与我家颇有关联。你俩结合虽然不违常伦,但我们却不可贸然逼迫她答应此事。如果她能答应,我应允你便是。”

哥哥好容易下定了决心找到一个独处之机,询问妹妹有无心上人。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询问:

“那哥哥给你找一个好不好?”

但是,妹妹惊讶的眼神却直接告诉了哥哥她的答案:

“我只想陪伴崖哥哥云游四方,没有定下终身的打算呀。”

面对她的讶异慌乱的眼神,哥哥终于再没能说过一句话来。

日子就在悔恨与犹豫中一天天度过,夏天即将过去。弟弟的悠长假期就要结束了,但他特别多请了几天的假,准备在家一起参与哥哥的定亲仪式。

南海新娘已经来到了家族大宅中,于夏末一个有些潮湿闷热的天气与家人见面。新娘进门之前,众人皆纷纷私聊,多是大叹天气之苦,大约马上要下大雨了吧?然而,新娘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空气就凝结了。过了好半天,才从女眷那边传来一阵由衷的赞叹声。几个年长女眷立即把新娘拉了过去,仔细鉴赏品味,连声夸耀并送上见面之礼。因为事先没想到新娘会出类拔萃到如此地步,准备的礼品不够,那些奶奶婶婶们甚至把自己佩戴的传家宝物也毫不吝惜地取了下来赠送给她。佩戴了许多豪华首饰的新娘显得愈发明艳照人,便是石头人也得心动。一直默不作声的家主终于长叹了口气:

“得此佳妇,劣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然而,哥哥此时的注意力仍没有一丝投到新娘身上。他依旧紧盯着弟弟身边的心爱之人不放。正在此时,弟弟忽然鼓起掌来,大声赞叹:“哥哥,嫂子实在是万人之姿,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嫉妒之意。我恭喜你!”

然而,弟弟的好话却被哥哥听成了一种挑衅和挑战。后面大家说了些什么,他全都没听见,只是不住地给自己灌酒。心情不好,酒意便来得快,很快便烂醉了。

哥哥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一人伏在案上睡觉,其余的人都走尽了。家族的人一向不把他放在眼中,更何况今日来的如此美若天仙的新娘。大伙谈论高兴之余,竟把他一人丢在了那里,就连打扫场地的仆役也不叫醒他。想到此节,愈发恼怒。哥哥立即窜到自己书房拿了盔甲武器,直冲弟弟住处而去。

“wait,wait!”我笑嘻嘻地阻住了虹翔的讲述:“那武器可是阿修罗剑啊?”

虹翔瞪了我一眼,悻悻地说:“告诉了你,这个故事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跟现实无关。当然,你要认为是阿修罗剑,就当是阿修罗剑好了。”

我挥了挥手,不再打岔,让他继续讲。于是,下面的版本就以哥哥持阿修罗剑对空手的弟弟为基本模板进行。

“虹崖,你滚出来!”

“滚出来!我们决一雌雄!”

“老子很久以前就看你不顺眼了,让我们来杀个痛快!”

哥哥荷甲持剑,这样在弟弟的住处前狂吼着。虽然此时已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他的声音却轻易盖过了雷电,遍及全家。很快,家中大宅各处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我们今天就来厮杀一回。谁能最后活下来,谁就带走……”

“阿织。”我给虹翔补充了上去。

虹翔立即以愤恨的眼神瞪住了我。我连忙摇手道:“哎呀,这故事反正是虚幻的,就当那个女孩叫阿织好了,有什么关系。虹崖这个名字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跟我无关哪。不过,那也是巧合,巧合而已,你继续说吧。我很期待呢。”

哥哥在弟弟住处前叫了好半天,弟弟终于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只穿着休闲的睡衣睡裤,但走出来时却有一种气压千军的气势。他冷冷地看着哥哥,任由大雨倾洒在他的身上。过了好久,方才发问:“知道我为什么不动用护体气幕,就这么挨雨淋吗?”

“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给愤怒和酒劲冲晕了头脑的哥哥挥拳大叫着。

“因为那一招是你教我的。”弟弟慢慢地说:“我现在很讨厌你,与你有关的一切事物我都讨厌。最令我厌恶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是,我的血管里流着与你相同的血。”

此时,弟弟的杀气不住上涨。一瞬间就超过了哥哥的承受能力。哥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奋力举着阿修罗剑——他已只能靠这柄上古神兵之力在弟弟面前夺取一个呼吸的空间了。弟弟冷冷地看着他,又轻轻加了一份力道,哥哥顿时被压垮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将剑深深地插入青石地板,运尽全身神力,也不能动弹分毫。挣扎了一刻钟,全身已几乎失去了力气,眼角、嘴角都渗出了鲜血。弟弟终于又开口了:

“求一声饶,就饶你一命不死。”

说完后,劲力稍减,给哥哥留了一点呼吸说话的余地。哥哥喘得两口气,挣扎着叫道:“我永远也不会求你的,你做梦吧!你们都小看我,当我是无能的废物。可是,我迟早有一天得登上这浩瀚星空,高高的骑在你们头上。管你多么强大,威震天下也好,传说中的圣将也好,在我的眼中不过都如常人一般的蝼蚁而已!”

“你是想死吗?”弟弟淡淡地问。

“最好你现在就杀了我!”哥哥吼道:“不然你迟早得后悔这个决定!”

弟弟收起了气劲。哥哥忽然失去重压,再抵受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弟弟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忽然长叹道:“此刻动手,虹家的正宗就断后了。作为正宗子弟,我真不愿看到此事发生。”

“你已经伟大到不把自己视作虹家子孙的地步了吗?”哥哥冷笑了两声,却也咳出了一口血。

“你不能明白我的志向,你真的不能明白。”弟弟轻声道:“哥哥,这是你逼我的,但我看也是父亲的决定。不然,此时应该会有人来阻止我才对,不是吗?”

正在此时,风雨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远处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弟弟动也不动地由得她扑到了哥哥身上,正是今日的新娘。她柔弱的身躯不会一点武功,却以坚毅的眼神盯着弟弟:

“请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你要作出这种事,请先杀了我。”

“臭女人,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跑来干什么!”哥哥气急败坏地吼叫道:“你还没过门,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亦半点都不喜欢你,快走,快走!”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你的眼睛今晚根本就没有向我看过来。”新娘扭头盯着哥哥:“可是,即使那样也没关系。我已经不是为自己活着,我的家族需要你我的结合,或者只是结合的名分即可。如果你死了,我的家族会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就算是同情一个素不相识的弱女子,请你一定活下去,不要做出傻事!”

“只是为别人活着吗?”哥哥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边咳血边笑道:“真是可笑的世界啊,太可笑了……”

弟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哥哥在大雨和寒风中感受到了身边新娘的温暖,冰冷的心逐渐有了一丝暖意。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爷爷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些话一字一句地流淌过了他的脑海,顿时使他心中开朗了起来,不再为仇恨和嫉妒所控制。清醒下来之后,浑身气息流动,顿时护体气罩勃发,把大雨隔在外边。他站起了身来:

“我确实对你没什么感觉,但你要这么跟着我,也无不可。该办什么手续或者举行什么仪式,都随大人的意便是,现在这些对我都可有可无了。搞完了后,我要到人间去。”

面对新娘惊讶的面容,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我终于决定了自己的道路。看着吧,未来的星空将留下我的名字。”

过了很久,虹翔都没有再说话了。我忍不住问:“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虹翔沉吟了一阵,又看向我:“如果说非有的话,就是:这个孩子感情失败后,轻易地在新宿挥霍掉了自己的第一次,从此沉入欲望之海不可自拔。几年后,这个孩子遇到了一个恶棍,从此走上了一条飞黄腾达的犯罪道路。”

我立即抗议道:“就为了最后一句,我非得把这定性为一个非常拙劣的故事不可。”

我们都开怀大笑了起来。为了这个真真假假的故事,也为了我们自己而笑。我们都是平日里最不正经的人,谁又能看得出那样的表皮下藏着这样的感情和经历呢?

我们正在向列成了口袋阵的无数战舰、枪炮前进。这当口,雷隆多的一把手和目前人类宇宙最强单个舰队的司令闲扯起了性、感情和人生故事。如让外人得知,未免会说我俩不知轻重。但我们确实这样地度过了这段最难熬的时间,通过叙述和聆听驱除了心中本应不断涌出的怀疑和绝望。

虹翔的故事结束了,与郭英雄舰队接触的时间也即将到来。我们来到指挥舱,遥望着茫茫宇宙,心中竟没有一点惧怕,究竟为何会如此大无畏,谁也说不上来。

“郭英雄少将司令官要求通话。”通讯员大声汇报。

我点头示意说:“接过来,我来说。”

对于小郭来说,在这个非常不对头的地点看到我这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应该是对他心脏的一种考验。他本来做好了跟虹翔交涉的准备——无论是发表恭贺赞誉之言还是下达劝降否则全数击坠通告,他肯定事先已经练习过N回。但面对我的沾染着费里亚人蓝绿色体液的脸,他猛地一下被自己准备好的腹稿梗住了,眼睛在一瞬间暴突了一下。过了足有十秒钟才开口:“黄总督,是你吗,你怎么会在那里?”

“哦,你也知道,区区不才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男人嘛。此次出动凶险莫测,所以……”我故意拖长了音调:“本官微服上舰,准备默默无闻地给他们加一个奇迹光环的笼罩。可惜天不遂我隐没事迹之愿,有龙骨兵上舰突击,硬把我这寂寞高手逼了出来。”

听了我的话,郭英雄的眼睛有脱离他的主观意志自行再次突出的预谋,幸而给他及时制止了。他急切地问:“怎么,遭遇了费里亚突击队?情况怎么样?”

“马上把资料传到你舰,请确认数据连接吧。”我一边示意操作人员开始,一边以很不在意的声音对郭英雄说:“敌军流浪太空、袭击我方军民达一年之久的罪魁祸首,费里亚元帅突科兹和大将奥德皮格都被我方将士击毙了,尸首正在天翔号上。”

“恭喜总督大人获此大功!”郭英雄很快镇定了下来,露出了亲善喜悦的表情。

“不,这个功劳属于全体将士,属于整个三星军,属于全人类。”我淡淡地回答:“尤其是奥维马斯大人高瞻远瞩,部署指示非常正确得力,实应居此战功勋之首。我们先前已经写好了报告交过去了。”

“那个报告我已经看了。”郭英雄微笑着说:“上将大人很高兴,但也说:‘下面舰队的胜利,把这么多功劳都安在我头上干什么?’原来是黄总督的特意安排。您过谦了,上将不会忘记您和雷隆多舰队的功劳,这个主要的功劳肯定还是会记在你们头上的。战斗得辛苦了吧?请立即返航……”他低头看了一眼传过去的数据,抬头道:“敌军已经尽数消灭了,那么就留下谢尔盖舰队继续进行一次侦察作业,其他的舰队都随行返航!我意由我舰队与雷隆多舰队混编,以另外两支舰队护左右翼,以保护贵舰队安全,总督大人看此安排妥当否?”

我脸皮神色动也不动一下,向屏幕外的虹翔比了两下手势。他微微点了点头,我便立即欣然答道:“少将阁下安排得很好,不然咱这舰队可连点陨石碎片都招架不住了。我们马上返航吧。”

“请总督大人、金太郎阁下先行!我们随后跟上混编。”郭英雄彬彬有礼地回答道,他的言下之意,已经确认虹翔此战后必然跻身将星之列了。

于是,红舰队与郭英雄舰队进行了一次交叉混编,组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阵形,浩浩荡荡地开回了家去。从整顿队形开始,我和虹翔就没停过小声嘀咕,觉得这样做更减少了小郭万一狂性大发想干掉我们所需的时间(几乎等于零距离开火,而且火力密集得躲都躲闪不开),但又不敢出言反对这种冠冕堂皇的护送意图。还好,小郭真是个好人,没起任何的歹心。不一会把舰队整编完毕后便前进了,并把我俩和虹翔手下没受伤的五大金刚邀请到他的现代级上观光作客。唉,那舰上居然有足球场,据小郭说整体内部装修花了两个亿,即便是奥维马斯大人的直属舰也奢侈得过分了。我们一起玩闹娱乐了三四个小时,又一同到大型按摩浴室去洗桑拿。蒸得你死我活时,虹翔终于大发感叹:

“妈妈的,英雄实在是太好命了,老子什么时候才能整这么一艘能把人蒸出毛病的来玩啊!”

齐鲁大队的大队长王齐鲁立即献媚道:“司令,光是桑拿浴室的话,把鲑鱼级改装一下也成。”

“妈的,老子还要足球场!”虹翔又大叫了起来。

在三百米的鲑鱼级里建标准足球场的难度就太高了,众金刚都闷下头去不敢开口。郭英雄才在外面喝了水进来,听到后面两句话,呵呵大笑道:“这有什么,两年之前,咱们还不都是开柳原级的,谁能想到今天?金兄立此大功,换个座舰也是应该的。我一定竭力向上将大人推荐,看是不是调一下现代级的配属次序,尽早给你也配一个。当然,还得看黄总督肯不肯拿那么多钱出来了,哈哈!”

“只要你们肯给。”我半闭着酒醉的眼睛,诈唬道:“英雄啊,老子就是把世界银行抢了也要整上十几二十艘的,出门旅游时好拉风啊!”

“听说第二艘已经在向张宁移交中了,那就把第三艘交给我吧!”虹翔哈哈大笑道:“那个鹰钩鼻肯定会气疯的,啊哈哈哈!”

桑拿室里他的手下金刚们也被逼大笑以配合主将,几乎全数窒息过去。

六八年七月十日凌晨三时,红舰队在完成日炎作战任务后与奥维马斯舰队后援舰队汇合,一同返回三星。

历史上只会记载如此简略的一条。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五章 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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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虹翔在郭英雄的现代级一号舰“朝日”号上作客时,虽然狂饮滥赌,却仍不时心中忐忑,唯恐上将忽然改变主意,命令他收拾我们。但我们似乎想得太过极端了些,这些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整个混编舰队以巡航速度慢悠悠地摇了回去,我们一伙军官在途中赌博了二十多个小时,一个个都赌得双眼发红光,如一桌恶狼。总体来说,中下级军官收获较大,特别是郭英雄舰上的。我、虹翔和郭英雄仨高级军官则给洗得雪白。就在准备借第十三次高利贷的时候,雷隆多到了,我们趁机一拥下船,把高利贷都忘在了脑后。

雷隆多迎接舰队返回的场面很令我满意。即做到了气势恢弘,又做到了戒备森严。第一机械化师的五百多个MK-3遍布第二空港,假使小郭同志突然兽性大发,想要突袭一回雷隆多,都必然只得落得惨淡收场。但我如此度测气质正直的小郭,确实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热情洋溢地赞扬了一回我们的陆军搞得好,加上现在强有力的舰队,已经成为人类星空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奉承完了,把我们送下舰去,他便重新组队,悠然离去。此人的行为如此大方磊落,令下到地面上的我突然有点自惭形秽起来。

寒寒见了我发红的双眼,立即说:“辛苦了,欢迎回来。”

“还好,还好。”我呻吟了两声,转头看虹翔又跑去忙着安置他的残破舰队去了,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多精力?看来一时是无法找他陪我去休闲了。正张头张脑地找巴斯克冰的下落,寒寒突然说:“你回去休息两个小时吧,我准时来叫你。“

“啥事啊?”我把血红的眼皮翻给她看:“你认为两个小时的睡眠对于我够么?”

“不管够不够!”寒寒以非常肯定的口气说:“你都非得参加这个会不可,是特别三〇一管理委员会的人。”

“咱星球上谁是第二领导啊?”我四处张望了一回,终于把目光停回到她身上:“好像是你。你帮我参加吧,我非得去睡上三五天的才缓得过来。再告诉你个小秘密吧:其实当时你如果硬拉死拽的话,是可以把我从天翔号上拉下来的,但现在我这种状态,你就是用吊车也拖不动我的。大爷睡觉去啦!”

说完,把寒寒丢在一边便摇着往外走。寒寒气得大叫起来:“大黄,你给我记着!回去睡觉吧,小心睡得起不来!还有,你就这么把我往火坑上推,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把手比一把手还凶恶,这就是咱雷隆多的现状。可我的精力已经无法与她纠缠下去,只得答应着闷头走到后面的专车前,对郭光说:“走,恺撒皇宫。”

“哈哈,大黄,你就别拿我开玩笑啦。”小淫贼的声音遥遥地从云端里飘了过来,还越去越远。

在雷隆多上,尤其在高级官员阶层中,寒寒的威信和口碑比我这个正牌总督高得多。她的威信建立在严肃、认真和正直上,相较而言,我的人品和作为都差得多,如果不是需要总督亲自下令的最重要的事,大家肯定是听她的,而不是听我的。时间久了,甚至连小淫贼和阿冰冰儿都给她收服了,只要她下了嘱咐便绝不敢跟我去胡混。眼下这个星球上敢与她对抗的,我看也就虹翔和辛巴二人。

这些都是我醒来时自查自纠查出的问题。之所以会进行这种自省其身的行为,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躺在总督住宅的床上,而不是在恺撒皇宫。郭光真的没有听我的话,他宁可与我嘻哈打混也不敢冒犯寒寒的禁令。唉……

我一觉醒来,浑身酸痛难忍。虽然在小郭的腐败浴室里已经狠狠地洗过一回,按摩了许久,但接下来的通宵赌博又整得大伤元气。总之,现在急需两三个志同道合的同伴一同去再次腐败饮酒、大吃大喝然后唱歌……以毒攻毒,把这种疲倦欲死的感觉赶出身体。决定了行动方针后,我便唤来门廊上的卫兵:“刚才有什么人来请我吃饭或检查工作没有?”

“大人,今天生意萧条,一个都没有。”卫兵老实巴交地回答道。

实在是奇怪,往常遇到这种这种情况,跑来邀请招待我的人怕不踩破了大门。我疑惑了一会,又问:“现在都下午六点过了,该下班了,郭光他们两口子有没打电话说要来我这里吃饭?”

“大人,你不记得了?三〇一检查组正在这边检查,郭杨两位正忙得很呢。”

哦,睡得太昏沉,完全记不清下飞机那阵寒寒对我说的话了,经过提醒我才想起来。那想必这边的主要领导都不得安生了,惟有我通过耍职权偷得浮生半日闲。单独一人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又打电话给虹翔。他却说:“别烦我,家里来了特使视察,要我早生王孙好继承家业,不然就要怎样怎样。我正烦得很,还不得不留着应付接待,吃我的‘爱妻’煮的饭。以后吧,以后吧,我现在头大得很。”

妈妈的,天界的人来去我雷隆多如此easy啊。转念一想,又不能不给虹翔等人留个口子,只得作罢。然后又给巴斯克冰打电话。他却吞吞吐吐地说:

“黄二啊,我约内藤小姐好久了。她才答应我今晚接待完了后去看晚场电影……爱情片。所以……我看……如果你实在想要一起看……”

听到他以这样的口气说话,那个电话顿时变得如炭火一般烫,我只得连声叫喊着“去,去”,丢都丢不及。想来想去已经想不到什么人了,我突发奇想地打到了辛巴的办公室,一听他接电话便扮作娇滴滴的声音问:“辛先生,请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去你妈的,大傻逼!黄二你是闲得太无聊了是不是?”辛巴立即破口大骂了过来:“老子这里可是装了来电显示的,你装神弄鬼也要搞清楚情况先!”

我给他骂得一头汗,只得支吾道:“你如果没啥大事的话,我建议咱俩下去检查检查……”

“检你个头啊,傻波依!”辛巴大吼道:“三〇一检查组查得到处天翻地覆,连奥维马斯上将都在焦头烂额。整个三星的高级领导就你一人不出面,现在居然还想找人陪你休闲!看这回应付不过去的话,你这休闲总督还当得了几天!”他说着说着忽然低声奸笑起来:“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也不必费心到处找人了。日本婆上午在军部里发了好大的火,叫嚣称:‘这阵子谁敢陪那个休闲总督去玩的、哪个单位敢接待他的,我一定收拾他。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人,我说到作到!’。她多拉风啊,现在有谁敢来腐蚀你?”

“知道了,我早知道你也怕她。”我说了一句会使辛巴暴跳如雷的话,在他反击之前把电话扣上了。

原来是寒寒给我下了这么大个绊子,难怪今天门前冷落鞍马稀。眼看天色已晚,奢侈晚饭却没处着落,我不由发起愁来:难道立功回营的第一个晚上就得独自坐在巨型餐桌前度过?那也太难受啦。

我正站在门口晃过来晃过去,突然街拐角开过来一辆军用吉普,风风火火地杀到了我的大院门口,下来一个挺眼熟的兵。门口的卫兵正拦住检查他证件,我忽然想起了他是谁,连忙招呼了过来:他是以前第一步兵营的文书赵亮,跟当时我的副手赵雄有点拐弯抹角的远房堂兄弟关系,后来赵雄在采矿时倒霉下野,回到雷隆多上干闲职,顺手把他也带下来了。

“首长好!”小赵同志见了我,先一个礼敬得我浑身舒坦。

“你好你好!”我立即皮笑肉不笑地回了过去,顺便挣了个与基层官兵和睦相处的名——只可惜没记者在场。看看他没带什么文件来给我签字,一时摸不着头脑,张口问:“你这是来……”

“赵雄老哥打听到首长难得空闲,便差我前来邀请首长到我们那里检查指导工作,顺便有点随意水酒相陪,算是替首长庆个功,预祝首长荣升发达!”赵亮鼓起如簧之舌说了一通后,神秘兮兮地说:“还有惊喜节目预备哦。”

我靠,赵雄这老小子这回蛮懂事的嘛!我想了想,好像他现在是在浩方区当区长,那地方有点偏远,不过也不碍事。这时候走远点才好,免得寒寒找到我。想到此节,又问:“赵雄……他就没听到‘那个’女人的什么风声?”

赵亮的脸上浮现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赔笑道:“首长,咱们都是您的老部下了。日本女人虽然凶恶,但有您,我们怕什么来?患难才见真情嘛。”

我兴致立起,叫喊道:“说得是说得是,我们立即走!妈妈的,除了你们愣没人敢冒犯她,弄得老子一个总督吃不到饭似的,回头我就提拔你们兄弟一伙,让她看看这个地方是谁的天下!”

那些话都是纯吹牛逼了,我可不会在这些事上跟寒寒争辩——最多会说两句让她别收拾赵雄罢了,留个好印象,回头有机会时优先提拔也不是不可以。

浩方区是个挺偏僻的区,原本只有一两百个守卫远程地面雷达的官兵和技术人员驻扎。当时把赵雄贬到这里来,就有流放的意味。可是他的运气着实有点好,没过多久便遇到了雷隆多陆军再次扩编,成为了第二步兵师的驻地。按赵雄的资历,如果混得好的话,那时便已是师长了,可他却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一个个坐了火箭似地往上窜,自己原地踏步地当他的正县级区长。

官虽然当得不顺利,赵区长的腰包厚度却很快随着浩方区的开发而直线上升。当时雷隆多实在是拿不出哪怕一分钱花在这些边缘地区的建设上,便搞了个人承包制,叫那些边缘区的区长自己想办法同民间商会搞关系拉赞助,发展自己的地盘,五年内收入自己全拿,中心区不管。赵雄在领地内大搞娱乐业,赚取了大把的新到雷隆多的第二步兵师思乡官兵的血汗钱。他的收入一时竟造成了GDP三个月增幅400倍的记录,虽然有历史原因作祟,亦引起了提都斯的注意,曾建议组成工作组去查一回帐。这个提议被寒寒否决了,原因有二:

一、才向各区领导许诺了优惠政策,看到赵雄发了就去查,会使中央威信扫地,信誉不彰;

二、雷隆多中央政府自己要忙的事都多得干不过来,提都斯分管的事情尤其的多。你想休息了就明说,别接口查腐败案把事情都推到一边。

他们小吵了两句,我打了回圆场,也就算了。事后,因为浩方区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财政基数,增长幅度看起来便不再那么吓人了,此事时过境迁,再也无人提起。

尽管事先知道这些基本情况,浩方区的繁荣还是小令我吃惊了一回。两年前,我与巴思克冰徒步百里,路过浩方区边境的山峰时,看到的是一片不毛之地。而现在商店、饭店、娱乐城已经把第二步兵师的营地包围了,区政府一带也修出了一条一公里的街道和小商业区,颇有点我老家川北专区和雷隆多两年前的鬼饮食街的味道。自从雷隆多大开发后,我已经许久没见到如此庸俗雅景,不由心甚向往之,几乎想就地下车大闹一回。

可惜,赵雄不给我怀旧的机会。他早早率着一帮小官在区政府门口候着,一见我便热情无比地溜须拍马过来。我本想假打两句,可见他热情万丈,天色又晚了,肚里也饿了,酒虫也犯了……一摩尔莫须有的外因内因涌上来,我只得半推半就地给他们拥到了区政府招待所去,进行检查工作的第一项考核任务:检验伙食水平如何。人是铁饭是钢酒是催化剂,少了这些东西可不行啊。

老实说,浩方区政府的招待所搞得严重超标了。据赵雄自称达到了三星级标准——当然,这都是为了招待领导而预备的,他们平日里都凭饭票吃三菜一汤。这些屁话我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但也懒得仔细纠正,只说他们味道还没真正做到入味。此言一出,赵雄脸色都变了,立即召来后勤处长大吼了两句,然后许诺立即到四川去找真正的川味高手,一定要使领导满意。他两边的那一群劝酒专家随即一拥而上,与我频频碰杯。气氛一活,我也就不再吹毛求疵了。

酒过三巡,我的醉意渐起。妈妈的,平日里与我同乐的哥们今天一个也找不来,赵雄这老小子阿谀得太无趣了些!想到此节,我顿时放下酒杯不喝了。赵亮急忙一口气自饮三杯,才说:“首长,肯定又是我不对,该罚!不过,还是把杯子再端起来吧。”

“喝酒的事啊,慢慢来都可以,只是我觉得有点无聊了。”我大大地打了个呵欠问:“你小子跟我说的那个惊喜呢?”

“嗨呀嗨呀,我真是个猪头,怎么忘了这节,该再罚三杯!”赵亮如同一辈子望酒兴叹临死前终于掉进了酒窖的超级酒鬼一般冲上前连喝三杯,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领导你稍等片刻,哈哈,我去给你喊去!”

“至于那么风风火火的吗?这小子还得多锻炼才行。”我哼着鼻音打起了官腔。

“对对对,首长说得是。”赵雄小心翼翼地赔着笑端着酒过来:“这杯,还是请首长把杯子端起来。不为别的,功绩啊,英雄事迹什么的我们都慢慢说。这杯,是给老领导准备的!”一边压低了声音:“赵亮自己也想出去锻炼锻炼了,又是首长当年的老部下,文书功底什么的还是比较不错。首长你看,是不是适当……哦,照顾安排一下?”

“好吧好吧,我回头找提都斯说说。”我满口答应了下来,见他那么毕恭毕敬,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我两年前就当他领导,可人家毕竟是个比我大十多岁,儿子都在上中学的家伙了。我这人虽然行为怪诞,倒还不至于伸手打笑脸人,于是又拾起杯子与他喝酒。不料赵雄在一边放任他的敬酒专家们灌我,自己早憋了一肚皮的废话,敬起酒来一杯接一杯。等我觉得麻烦,想吼骂赵亮为什么会那么慢时,已经五六杯下肚了。正准备发飙震四方,一阵刺激的音乐声传来,前面舞台上陆续走出五六个妙龄女郎,跳起了热舞。哦呵呵,还真不是一般的热辣,可惜阿冰冰儿不在,不然我定可欣赏到他那双眼暴突的情景。

在这种纯男性化的娱乐场所,总得有些狗肉朋友相伴才好。虽然酒色都是男人狼狈为奸的触媒,可我怎么着也觉得和赵雄他们同乐不起来。如是虹翔、小淫贼等相伴,此时肯定已经大呼小叫加口哨不断。再热辣一点,小淫贼就得冲上去跟人家跳贴面舞了。巴思克桂可没少见我们几个最高阶层人的鸟样,因此偷税走私的干得猖狂之极。少了哼哈二将,我独自可闹不起来,只得以批判的态度正襟危坐着往灵魂深处观察下去。观察了好一会,见身边浩方区政府的官员面露淫光又不敢喧闹的情景,便问赵雄:“就这程度了,连微重力钢管表演都没有?”

此言一出,那些大小官员顿时把年轻总督看成了与自己同类的淫民,立即行为放肆、大呼小叫了起来。赵雄兄弟也终于找到了话说,连连凑上来敬酒:“领导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果然,下面的表演就极端色情了。六个舞娘都渐渐脱得清凉起来,跳着种种极端挑逗的舞蹈。赵亮已经看傻了,哈拉子流了一地都是,赵雄也看得呼吸沉重,可还记得向我拍马,便问:“领导,看上哪个没有?说一声,这个,哈哈……”

“次了点,没什么比较合适的角色。”我撇撇嘴,挑刺道:“好好去学学,人家恺撒皇宫扫地的也有你这群女人的档次。”

“真是这样吗?哎呀,现在他们可发展得太好了!”赵雄大发了一阵感叹,又敬我酒,趁机发牢骚说给放到这个偏远地方,已经很久没见识花花世界的盛景了。直到我大不耐烦地边饮酒边答应以后带他到亚当斯上开会,顺便享受享受那个六星级的恺撒皇宫II,他才笑逐颜开。淫笑了好一会,忽然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领导,还有一个好货色,可是还没调教好,不肯脱……”

“fuck,不肯脱的你要她干吗?”

“领导,嗨,话只得这么说。这种小地方,嗨,好货色真是难找。性子倔点也只有慢慢来,买方市场嘛!纪检那边又盯得紧,出了事不好交代,也让领导面子上不好过啊。不过这个货色还真不错,要不叫她出来跳一回。领导你看……”

此时我已经有七八分醉了,只想着睡觉,含含糊糊地便答应了。不一会,后面出来了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身形体态果然标致无比,虽然身上穿着密不透风的绿色纱裙,却比那六个脱得近乎全裸的女人更具吸引力,顿时令我酒也醒了两分。瞪着血红的眼睛瞧了她好一会,那婀娜的体态、诱人的舞姿竟一阵阵地撩动了我沉睡已久的心。偶尔见她动作转换间雪白的脖颈露出少许,竟也会如十五六岁少年人般心脏狂跳起来,身体更是不知不觉中起了反应。看了好一会,忽然看见赵雄面露淫笑地在一边观察我,突然间才恍然大悟,小声笑骂道:“你这老小子,倒真的狡猾的大大地!私藏了这么个好货,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这么藏着不放,吊足了老子的胃口才放出来?你的良心坏了坏了地!”

“领导,我哪敢哪。嘿嘿,这小妞是不错吧,一等一的标致柔媚,只是性子倔些。不过首长要上,那还有什么问题?不过,早听说首长不甚近女色,我虽然准备了这么一招妙棋,却还没想到真能奏效呢。”

“妙你个大鸡巴,跟老子提棋,你还不够格!什么不近,没遇到合意的罢了。”我重重地哼了一声,马上又把话题转到我最关心的问题上来:“说吧,怎么给我安排的?”

赵雄的话呢,说得有点玄,只是我头为酒精和女色所迷昏,并没有往深处想罢了。按照他的安排,我借嘘嘘之机溜出了酒宴,尾随着那个“性子倔,只肯跳一曲便走”的女孩行动。她卸了妆后便要回住处,按计划,途经招待所里荷花池小桥到牡丹亭(真是个熟悉的名字)时,尾随到彼处的我就开始现身。言语诱骗也好,重金许愿也罢,但基本上只要靠前途无限的雷隆多总督大人的光辉魅力一照,那个表面坚贞的小姑娘就会双腿发软,自动向我怀中倒过来,成就一段数十年后依然会回味无穷的美丽回忆。赵雄安排这个的时候,说得口沫横飞,如同亲眼目睹全过程的窥淫癖一般。不过他立即醒悟到我的怀疑,拍胸口打包票称一定会安排好一切,届时不会有任何人靠近牡丹亭的二百米范围内。哪怕是我彻底用强,也是无所谓地。

老赵的安排如同事先排练过一般,从酒宴出来到荷花池的两百多米路上竟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到了荷花池一带,更是一片半封闭的偏僻地带,成就这种英雄美人情不自禁的美事可是再合适不过。我尾随着那个女孩,耳边席席凉风吹过,身体就火热得不可自抑。据说刚才喝的酒是鹿血酒,最适合乱性,哈哈。

我越跟越近,越走呼吸越是沉重。虽然竭力提起脚跟走路,但走到牡丹亭时,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做到令对方不发现自己的尾随。正这么想时,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沉声道:“你一直跟过来干什么,不想活了?”

“哎呀美女,别说那么扫兴的话!”我勉力卷着打结的舌头游说着:“今夜凉风席席,荷池飘香。你我二人如此有缘,何不在此共创一出千古佳话呢~~~”

“你还是那种老样子。说着风话的时候,还不忘了卖弄些没人欣赏的古文采。”美女嘻嘻笑着转过身来,头靠在我的肩头,柔声说:“可是,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去外边乱找女人会带来杀身之祸哦。”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好熟悉的感觉……

好熟悉的肌肤触感和香气……

哎呀,酒喝得太多了,我的感觉竟已经……

不对啊,为何我的感觉会丧失得那么彻底?

正当我心中产生警讯时,胸腹间突然一痛。低头一看,一柄匕首竟划破了衣服向身体刺来。大骇之下,想要往后退避,却给那美人死死挽住脖子动弹不得。那匕首,就那么一分一分地刺进了衣服下的薄型防弹马甲,然后轻而易举地刺入了我的身体——强硬得可以直接与龙骨兵肉搏的身体,竟给她刺了个透心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那匕首如切豆腐般顺利地滑入了我的身体,在里面稍微搅动了一下后,拔出了一蓬热血。几滴血飞溅到了面前那无比熟悉的女孩面上,映射出一种妖艳的光芒。

是陈琪。

我望着她,口中嗬嗬作响,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出不了口。她冷冷地直视着我的目光,眼中只有冷静和淡淡的仇恨。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后,她脱掉了沾满了鲜血的纱裙,露出掩藏在下面的ghost服和玲珑有致的身段。按了按隐形开关,却并不奏效……

“你是在找这个吗?”垂死的我扬了扬手中的燃料电池模块。

陈琪脸色变了,她无法理解为何我被那无坚不摧的利刃贯体后仍能不知不觉地偷走她衣服下的电池。可是眼前的景色立即发生了变化,我俩身边的荷花池牡丹亭统统化为乌有,变成了森森白骨塑造的可怖建筑,池中满是五.二九战役中的怪物残破的尸体,四处都弥散着死亡的阴森和恶臭。我见她脸色变得煞白,微微一笑,周围景色便又变成了青山绿水的景象,说:“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一时失态了,用了不好的场面来招呼你。这个还习惯吧?”

陈琪僵在原地,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伸手在胸口一掩,穿心而过的大洞顿时消失了,连衣服都恢复了原状。仔细看了一回,基本都恢复原样了,才抬头问:“跟死人对话是不太好看,这样是否要好看一些了?”

“天哪,这是什么地方?”陈琪终于反应了过来,掩盖不住语气中的惊讶与兴奋,还有一点点的恐慌。我听到她那样口气的说话,心中忽然一阵甜蜜,又是一阵酸楚,回答道:“这就是我黄大爷的幻想世界,往日没能带你来见识见识,是我不好。”

“那我没有刺中你?”陈琪见我的神色语气中并没有愤怒和仇恨,大起胆子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复杂的说不清楚,虽然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说明这些,但是我已经给一个讨厌男人解说过,所以不想把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施加到你身上来。”我伸手在旁边的小溪边上摘了一朵郁金香:“送给你。”

“喂,郁金香不该生长在这种地方。”陈琪提醒道。

我耸耸肩说:“哦,是吗?我不太懂这个,也许荷兰人奥维马斯大人会知道得多些,可惜事先没有向他请教。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这里我说了算。喜欢这个吗,还是喜欢些别的?”

陈琪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花。权衡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先说这些轻松的话题:“我想,白玫瑰会更好一些。”

她的话音刚落,手中的花就变成了一满束香气扑鼻的白玫瑰。她尝试着闻了问,惊喜交加地转头问:“是怎样做到的?为什么……那时候不早带我来这里?”

“因为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仅仅是一个人的幻想而已。”我不无苦涩地回答:“我们总要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不是吗?你我如果在这里生活,会没有战争,没有仇恨,唯有欢乐久了以后的麻木和疲倦,那样也比在现实生活中失去亲人的痛苦来得要好,是吗?”

陈琪不再说话了,只是出神地凝望着四周变幻无穷的景色。我难得与她如此和平相处,便十分卖力地给她创造种种优美景致来看。过了好一会,她忽然转过身,微闭着双眼说:“我忽然想起了《浮士德》里的一句话。”

“生活啊,你是这样的美,请停一停你的脚步!”我替她说了出来。

“不会有悲伤,这里永远都是这样繁盛美丽的景象?”

“饥饿、困倦、劳累、悲伤,只要你不想要的,都不会带到这个梦中世界中来。”我凝视着她说:“这是我的梦中世界,却已经由你决定。”

“我不太懂你说的话。”

“不需要完全懂,”我的嘴角露出了复杂的笑容:“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近乎无限地在这样的梦中世界里过下去。这只怕是我们一生孜孜不倦地追求都不能得到的幻想乐园,人过这一生,不就是想获得那么一小块的安心之所吗?但是,我们都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你我都得回去,这是必然。”

“回去之后会怎样?”陈琪茫然地说:“在这里,我感到自己对你的仇恨已经淡化了许多。没有人会逼我,没有人会责难我放弃对你的报复。如果没有人逼迫我,我是否就不会恨你?我不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想到这些问题。”

“我不会用这个幻想世界干扰任何你的自主意愿,这一切都看你个人意愿所致。”我平静地回答:“回到那个世界,所谓的‘现实’世界后,你也许会当这一切都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梦。而且你的手只要再前进一寸就会肯定要了我的命。我是否能活下来,这得由你的意愿决定。”

“我的意愿?别说得那么伟大和公正。”陈琪忽然换上了一副讥诮的面容:“你在这个世界无所不能,是吗?你制定一切规则,是吗?你要阻止我的行动,轻而易举的,不是吗?”

“你说得不错,但我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意愿。我忽然有了种听天由命的感觉,虽然自己感觉非常不应该。”我叹息道:“太过沉重的东西压迫在我的心灵四周。现在你我都在我的心灵内部。如果你认为应该杀死我,我便是死去也无所谓。”

陈琪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我又加上了一句:“我愿意死在你手里,一年前我作出七月事件的最终决定时,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这种最理想的终结方式。”

“你还敢提那件事!”陈琪顿时火冒三丈地冲到我跟前,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究竟是什么驱使你那样做的?你经过那件事,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你的一句话使得上千万人失去生命,这一切都是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重重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打得脸侧在一边,脸上尤自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转过脸来,惊讶兼愤怒朝我也挥了一掌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把她手腕抓住了,她挣扎不脱,立即叫喊起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这么大了,应该有些属于自己的思考。我这一掌是为了打醒你。”我扬了扬打过她的那个手掌:“这么使劲,我的手掌也应该疼,更别说你的脸了,是吗?可是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我只要这种最终效果就行了,那些不必要的苦痛可以完全不去承受。然而,在那个充满了悲痛和无奈的现实世界中,要取得想要的结果、作出唯一的选择,就不得不去承担那种毁灭性的苦痛。”

“可是你就那么无情地作出了选择,害死了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还有我自小生长的城市!”

“你失去了整个家庭,而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我的妻子。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我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同他们一起死去的,还有一千多万的无辜人民。但是,如果不是我们的血肉至亲死在那里,我们都不会有如此的切肤之痛,甚至过不了多久便会淡忘甚至遗忘此事,对吗?仅仅过去一年,现在整个人类世界都几乎没有人再提那件事,再提那件事给人带来的伤痛了。我承认,有行政力量压制舆论的作用,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幸存的人已经意识到,那些人的牺牲对他们是有利的。整个北京都毁灭了,与那里人有血肉关联的人毕竟是少数,不是吗?”

“说完了吗?可你改变不了我的主意。”陈琪坚定地说:“我一定得杀掉你,哪怕掀起惊涛骇浪也在所不惜。任何代价,都及不上七月事件的代价惨重吧?”

我见政治攻心无效,只得打诨道:“现在也是七月,事隔一年又发生一次七月事件,是不是老套了些?怨怨相报何时了,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少跟我胡说八道!”陈琪怒视着我:“自己说的啊,带我出去,让我痛痛快快干掉你得了!”

唔……看来我的口采是差了点,不动用精神战术的话,还真改变不了她如此强烈的复仇念头。正当我发呆之际,陈琪又催促道:“你磨蹭什么呢,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不妨告诉你,赵雄老早已经倒向我们了,这一年的秘密经费又一半都是给他的,不然他能把这个鬼地方搞得这样繁盛?”

“我早该知道天上掉不下那么多大馅饼的。唉,拉不下面子来查账,是我的重大错误。”我哀叹了两句,说:“你也别着急,我只是在想历史上有多少伟大人物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女子与小人之手下的。”

陈琪气得满脸通红,眼看要发飙。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疲倦欲死的感觉,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既然说服不了她,死在她手里也算很合理。想到这里,便说:“你把刀拣起来吧,我已经改变了规则。你只需要在这里杀死我,我便真正地死掉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陈琪当真去拣了匕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虽然从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亦非常矛盾,但要杀死我的决心和压力仍然占了上风。就这样被她杀死吗?可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人的命运牵扯在这条我都不想要的性命上面,此时委实不能去死。动粗吗?那倒是简单,不过呢……按戴疯子和虹翔的话说,那样有违“俺样的美学”啊。

陈琪抬起匕首对准了我的心脏位置,忽然开口说:“我终于明白了一些很浅显的道理。什么家族仇恨哪,民族大义呀,都是废话。其实我并不是因为那些伟大高尚的原因而恨你入骨,恨到了非杀你不可的地步。原来,我真正嫉恨的是你抛弃我与赵影结婚的事。呵呵,虽然马上就可以杀掉你了,可我突然感到自己很可悲。”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在下巴与地面之间连成了一条闪亮的珠链。可就当我庆幸她起了仁善之心的时候,她却又昂然抬起头来,干脆利落地说:

“可悲就可悲吧,这一切早该如此干干净净地结束了。”

就在陈琪紧握着匕首又向我胸口刺来的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谎言,准备试一试能否奏效,便伸手捏住了匕首的刀尖。那刀仅仅刺进肉中两厘米便不能再前进了。

“改变主意了?”陈琪低头看着我胸口流淌到脚下的血流:“什么都是幻像吗,包括你的厌世感慨?”

“我没有改变规则,只是听了你刚才的话,觉得就算命丧于你手,也有两句话非得先向你交代清楚不可。”我非常吃力又很煽情地说:“作出返回星空的决定时,我已经抛却家庭和责任,准备一生追随于你。名誉、金钱、地位,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在那一刻,只是一个向着远去的飞机和渐行渐远的幸福疯狂追逐的傻瓜而已。那些我拼命追逐的终于不能得到,旁人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却接踵而来地投入我的怀抱。我得到了许多,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那都及不上我在两年前失去的幸福那样使我心如死灰。失去你,我的人生就已永与幸福无缘,即使七月事件断送了我的家庭和最后一点好名声,那对已经心死的我却也没什么两样。苟活至今,虽然责任依旧,我却也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因此,即使你恨我入骨,欲杀我而后快,我也无怨无悔。我早已在心中将性命交付与你。”

说完了这些,血流已多,说话开始喘气了。我摸索着从胸口衣服里掏出染满了血的陈琪的项链:“将我的性命连同这个一同带去吧,我爱你之心将永远无悔地守护着你。”

陈琪的手软了。虽然她竭力想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很快她的眼中就浮现出了泪光,喘息逐渐沉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终于手一松,刀落在了地上,只发出了“嗤”地一声轻响,深深地插入牡丹亭的地板,直至刀柄。

“为什么不早对我说这些话,我……”陈琪的眼睛和嘴唇都扁成了一条线,呜咽着说了几个字便再说不下去,眼泪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中冲杀出来,撒向牡丹亭的地面。她伏在我肩头抽泣了个把分钟,终于注意到一个明显的事实——

“牡丹亭?”陈琪惊讶地轻呼道:“我们回来了?”

“没错,咳,咳。”我艰难地笑道:“你最终还是没能忍心在那里杀掉我,可是现在……”

我俩的目光一齐向下看去,只见我的胸口出现了一个不断涌出鲜血的大洞。虽然不如梦境里那般透心凉,伤势亦是沉重之际。正在此时,远方又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陈琪咬牙道:“糟了,没及时给他们通报消息,赵雄的应变后援部队来了!”

我竭力运气想护住伤口,效果不好,但嘴上仍是毫不放松地说:“咳,咳。小琪你实在小看我了,黄二哥哥又死不了,他区政府就那么几十个卫兵又起什么作用?”

相较我的沉着,陈琪则有些慌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原地转来转去了半天,突然猛地扯掉身上的纱裙,想要把里面的ghost服脱下来,嘴里叫着:“你把这个穿上,想法混出去,快!”我一把将她手抓住:“你疯什么疯?我这一年腐败得很,体重又加了二十斤,穿你这衣服,开玩笑吧?而且我都伤成这样了,就算能穿上这衣服,半个小时能跑哪里去?他们要看到这种情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留你在如此险地!”

“那该怎么办啊?”陈琪方寸已乱,手在我胸口又摸到一大把血,慌乱惶恐地叫喊着:“都是我不好,我太傻了。赵雄那伙人得到了一种神秘装甲,刀枪不入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一把短刀有什么用啊!”

我看她慌乱得不成体统,忍痛啐道:“什么刀枪不入,神秘装甲,你以为是义和团跳大神啊!”

“是真的,你别不相信我。我是说真的……”陈琪慌慌张张地说了好些我听不明白的话,里面唯有一句我听得最清楚:“我亲眼看到MAGNUM54都打不穿那种装甲呢!”

如果她脑子没有问题,说的都是真的话……

我口中喃喃地说:“这下可麻烦大大的了。”

远处已可看见区政府卫兵的身影。他们果然身穿着一种漆黑的、上面遍布倒钩的奇形鳞甲,一个个高举着西瓜刀,却鬼鬼祟祟地闭口不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向这边抄过来。我叫陈琪把我靴筒里藏的一把小型PPK手枪掏出来射击,两枪打去却毫无反应,根本阻不住对方的来势。眼看那些士兵举着明晃晃的西瓜刀逼近,我也有些束手无策了,只得准备动用精神风暴。可是眼下受伤太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发得出来。发出来的话,又能干掉多少人?给他们有了警觉,豁出去冒被第二步兵师发现的危险使用机枪的话,那有再多的命也不够了。

心中盘算难下,手里还得拉住想要冲上去持利刃与那些家伙拼命的陈琪,对于我这样的重伤员来说,任务实在过于繁重。正在此时,忽然天边传来一阵急啸,一架隐形幽灵战斗机猛冲过来,空中一个发动机转向出力急停在牡丹亭上空。机关炮一阵狂扫,顿时把冲在最前的七八个卫兵打下水去。随即三架第二步兵师机降营的重型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了区政府招待所上空,迅速空降下了几十名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士兵。他们一投入战斗,区政府的叛乱卫兵就倒了血霉:那种神秘装甲虽然护得住身体四肢,却挡不住火焰烧脸。他们为了无声无息地刺杀我,又没带远程火器,全拿的是西瓜刀,训练程度也远不能与第二步兵师那些当了五六年兵的老兵相比,战况顿时呈一面倒将下去。不到两分钟,牡丹亭四周已经清除完毕,火焰手们追着卫兵杀到招待所大堂那边去了。

“总督大人在吗,没问题吧?”头顶的直升机上传来了提都斯的喊话。

“妈的,老子问题大得很,快下来接我!”我大声喊了回去,紧紧握了握陈琪的手,说:“现在情况微妙,你出现的话很不方便,先回去。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七月中旬,雷隆多浩方区区长赵雄受邪教蛊惑发动叛乱,行刺雷隆多总督黄而致其生命垂危。雷隆多纪监委书记提都斯同志通过耳目工作线索及时发现其阴谋,讯速赶赴浩方区调动第二步兵师有关人员在三个小时内将叛乱平定,荣获三星总局授予的一等功一次。

这是提都斯的六八年年终总结上关于纪监工作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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