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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二部 铁与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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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9-07
出的城门,外面两千楚军将士已经整好了队伍,正在城外等候着左宗棠。各色旌旗在狂风下呼啦啦地招展着,步兵方阵中的那些楚勇一个个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望着城门不发一言。马队的战马在骑手的控制下发出哧哧声,不停地用马蹄刨着土地。在楚勇方阵旁边是李鸿章的五千淮勇,他们是准备跟随李鸿章一起南移到宁海去的,李鸿章原本打算说服左宗棠后,让左宗棠把自己的手下从北方撤回来,过两天一起再行动,没想到左宗棠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想南下作战,既然这样这些部队也不必等候左宗棠,应该提前南移了。还是早日到达宁海前线比较好。李鸿章打算等左宗棠一走,自己也率领手下到南方前线去了。

  乐德克和耿呢见到左宗棠走了出来,迎了上来“左大人,这么早就要出发了?

  对左大人离开宁波,鄙人表示极大地遗憾,不过祝左大人早日北上剿灭那些贼寇,恢复大清正常秩序。“”多谢了。此次本官率领大军北上,一定会早日克复江宁活捉贼酋的!“左宗棠略微拱了下手,算是对他们打过招呼了。

  “大人,部队已经整装待毕!请大人示下!”从楚军队伍中跑出一名武官,大声地对左宗棠喊道。

  左宗棠走上两步,拿眼睛扫了遍屹立在寒风中的自己手下“各位,自先帝元年,粤匪起于广西,遍地伏莽,百姓杀戮过半,财物焚掠殆尽,庐舍丘墟,田园荒芜。粤匪窃据江宁,遇弱则战,遇强则遁,负固险砦,与官军抗衡。今日本官率领湘阴子弟,扫除此等悖委天意,借民煽乱之徒,另江南重归我大清版图,宏开大一统之盛!本官屡仰沐圣恩,唯洒一腔热血,力堵力剿,以故辰疆。现我兵之强盛,天下无敌,将帅同心,步武整肃,粤匪可一战而除,宇内计日而定矣!

  今次此行,特为扫除乱逆,期于灭贼。有抵抗者,必加诛戮!不屠人民,不焚庐舍,不掠财物,救民水火之中,以回神人之怒。本官以秉奏圣上,若克复江宁,收其财富以赏士卒。望各位奋勇杀贼,扑灭逆寇!“”奋勇杀贼!扑灭逆寇!

  “左宗棠话音刚落,海啸般的呐喊声就回荡在郊外的天空中。那些楚勇群情激昂地一遍遍重复着左宗棠最后所说的话。高昂的喊声直冲云霄,又闷雷般地在大地上回响着。让天空为之变色,另大地为之颤抖。见到自己部队斗志高昂,左宗棠极为满意地对自己身边的杨昌濬命令道”石泉,带领部队,出发!“”是!

  “杨昌濬抢出左宗棠身前”各营注意了,朝右转,按照秩序依次出发!“”

  左大人,一路保重了。“看着楚军一营一营整齐地朝北面开拔而去,李鸿章拉住左宗棠的手,眼圈一红,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李大人,你也是。温州要是不可为就早日到北方来,我会在绍兴等大人率领部队来会合的。”见到李鸿章真情流露,左宗棠有些被感动了,拉着李鸿章真挚地说道。

  “好,希望我们能一路扫平那些流寇,令我大清一统江山!这次北上就要多多仰仗左大人了。”

  左宗棠紧紧拉住李鸿章的手,无言地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无限感慨地李鸿章,左宗棠有些怀疑自己以前看来以前是否有些太小心眼了,无非是有些政见不和而已,在对国家效忠方面大家还是一致的,何必一直猜疑他呢?

  看着左宗棠带领自己部队渐渐远离宁波,朝北方走去,李鸿章沉下了脸面,转身小声冲黄翼升问道“昌岐,跟英法朋友说过了吗?”

  黄翼升看了看左右,见其他人距离自己都有段距离,小声地对李鸿章说道“回大人,已经说过了,他们答应在七天后于镇海外洋面上集结大量兵船,把我们从海上撤出宁波。另外根据前面情报,温州那边好像对我们有所防范,现在温州方面的发匪正不停地朝临海开进。”

  李鸿章满意地望了望站在远处的乐德克和耿呢,发觉他们也正看着自己,乐德克见到自己望向他们友好地对自己打着招呼。

  李鸿章朝乐德克边招呼边对黄翼升说着“很好,告诉我们部队,朝南方虚晃一枪后就撤到镇海去!至于临海那边倒是不用担心,既然他们要开什么参议大会,那么在前面总是要派一些人来装装样子,好让我们忌惮一二,这更加说明温州那边现在极为空虚,我们的情报并没有错。金陵那边现在怎么样?”

  “金陵城内的伪天王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城内怨声载道,伪忠王的数十万发匪现贼势凶焰,现庐州地界已经发现有伪装的发匪在游侦。恐怕狡狯异常、诡谲多谋的李秀成下步就是攻打合肥了。”黄翼升忧愁地说道。合肥是淮军起家的地方,要是被李秀成给攻下来了,他们这些流落在外的淮军不就成了无本之木了?

  难道三万淮勇真的要客死异乡变成孤魂野鬼?

  “放心吧,季荃不是已经回到庐州扩充淮勇去了吗?相信季荃一定会顶住李秀成攻势的。”李鸿章望着满天乌云,不知是安慰黄翼升还是在安慰自己,嘴里喃喃道“只要我们撤出宁波,三万淮勇马上就回庐州去,到时一切就都有办法了。”

  江宁。

  南方一场罕见的大雪给这个八朝古都披上了银装,城外的紫金山消失在风雪中,灰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城里原来的琼楼玉宇,神仙窟宅现在都盖上了厚厚的棉絮。这里现在是太平天国所定的都城——天京。

  恢宏巍峨的天王府隐没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呼啸着的狂风中,伴随着鼓声,悠扬的音乐飘荡在天王府上空,追寻着音乐声找去,一群人正在圣天门旁置放着的两面大鼓旁,两座琉璃瓦的吹鼓亭内卖力地吹打着,琴音袅袅,乐曲悠扬,让天王府内日夜乐声不断,欢声不绝。过了圣天门迎面有一座牌坊,东西两排数十间朝房,正面是天王坐朝的金龙殿,红色朱漆的庭柱上面蟠着黄金雕镂的巨龙,几扇窗户都是用黄色绸缎裱糊着的,朱红的墙壁用泥金彩画。殿外笔直地挺立着一行宫殿侍卫,雪花落在他们脸上慢慢地融化了,冰凉冰凉,可他们还是雕像般手握刀鞘圆睁双目,一动不动。从宫殿内传来威严的声音。

  “王弟,佛兰西公使是否已经走了?”

  “回万岁,佛兰西公使布尔布隆已于昨天晚上搭载佛国轮船去上海了。”洪仁玕立在下面,低着头诚惶诚恐地对正坐在龙椅上头仰轩昂,身挺笔直,两手覆膝,双脚八字排开,无数在的天王洪秀全答道。外面现在虽然北风呼啸,大雪飘扬,金龙殿里面还是相当温暖的,几个外表用黄金制成的暖炉摆在大殿四周,暖炉中正在燃烧着外面进贡的木炭。

  “不知这个布尔布隆和王弟谈的如何?他们佛国是否愿意帮助朕剿灭清妖?”

  洪仁玕小心地组织着该说的词汇,想小心地把真实情况通过别的方面汇报给天王知道:“万岁,佛兰西教尚奇异,品学逊焉,人不之重,与我们天国道不同也……”

  洪秀全不耐烦地摇摇手“王弟不用说了,是否布尔布隆不答应帮助朕剿灭清妖?”

  “回万岁,布尔布隆说为了保护他们在上海国民的安全,请求我们天国大军不得进入上海,他们佛国回报的条件既在天国剿灭清妖之中保持中立。”见洪秀全满脸不高兴的表情,洪仁玕连忙劝解道:“此种无知言论,万岁不必放在心中,小弟已经代万岁爷狠狠训斥过他了。”

  洪秀全冷哼一声:“佛兰西算是什么?朕奉上帝圣旨、天兄耶稣圣旨下凡,乃天下万国之唯一真主,朕睡紧都做得天王,坐得江山,何怕那些跳梁小妖?佛兰西不助朕,上帝自然会派别人来助朕的!朕的天兵比滔滔长江之水都还多,那些妖魔有什么可怕的?”洪秀全双眼望向殿顶,轻蔑地说着,轻展双臂很随意地在空中扫过。在他心里,恐怕他这轻轻地一挥手,无数妖兵妖将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既然是上帝的儿子,耶稣的弟弟,那么上帝他们肯定是会帮助他的——洪秀全忘记了耶稣是怎么死的,好像耶稣被犹大出卖的时候,上帝并没有派什么天兵天将去帮助他的儿子。难道上帝会吃一堑长一智?这个可真的只有天晓得了!

  洪仁玕在下面赞同道:“万岁爷圣明!有天兵天将护卫我天国,何愁清妖不灭?”

  洪仁玕嘴上是赞同的,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真的会有什么天兵天将来帮助天国吗?洪仁玕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鬼话的,原本还以为温州的台王、温王就是上帝派来的援兵,可是真的见过人家后,就知道事情根本不是这回事情!人家虽然明里接受天国的分封,可暗地里温州实行的是和天国完全不同的各种政策,他们的部队也自称自己是解放军,不是什么太平军,他们的部队编制也和太平军完全不同,显得更接近西方军队编制,自己和天王谈过,想让太平军也按照温州那边的部队样子重新编制,削弱各个王爷的实力,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可惜天王自己手中也没什么兵粮之权——大权现在掌握在忠王之手,并不是说改变就改变的,何况天王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按照周礼设定的各级官制是最好的,何必要按照洋兄弟那边来改变自己的部队?想泱泱天国上朝,什么没有,什么不是最好的?不必一切都跟西人看齐。

  “对了,王弟上次跟朕所言温王和台王那边钱粮充裕,拥有数十万虎贲之师,真是让朕龙心大悦。王弟给他们下道圣旨,嘉奖他们灭妖有功,温王及台王均升为一等王,另册封他们手下几个得力的一并封为王爷,……封什么王爷王弟下去后好好斟酌斟酌,让他们诚心帮朕灭妖。再让他们把粮草金银运到天京圣库来,近日圣库粮草不多,既温州有多余的,让他们运一点也算他们勤王罢了。”说道天兵洪秀全也立刻想到这次在解救天京之围中做出极大贡献的温州太平军,洪仁玕回来后为了说明按照温州那边建设天国的好处,把温州富裕程度还有温州那边解放军的实力大大地夸大了,给天王一种温州现在遍地都是黄金,粮食多的可以把大洋给填没的感觉。既然自己的天京现在粮草不多,让温州那边运些到天京来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这个……小弟遵旨!”

  “很好,王弟,你再下道圣旨,让温州那边出兵北伐,讨伐那些满清妖孽!

  既然温州有虎贲之师,那么就让那些妖魔尝尝我们天兵的厉害!“洪秀全理所当然地说着——忠王的部队是太平军,温王、台王的部队也是太平军,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们下圣旨呢?

  “……”洪仁玕只剩下无语了。自己怎么跟天王解释?温州那边根本就不会遵循天王的旨意啊!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怎么可能真的给天国卖命?自己已经对天王进行过无数次暗示了,可天王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个事实呢?

  “怎么?王弟有什么心事吗?”洪秀全见洪仁玕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微睁龙目看着立在下面的洪仁玕.洪秀全最近心情好得很,天京之围已经被解,自己的太平军不光恢复了丢失的天京上游的安庆,还一路横扫安徽大地,现在忠王李秀成正准备率军兵分两路,一路在他自己带领下攻打上海,另外一路在慕王谭绍光率领下朝苏北皖北进攻,江南的辅王部队也攻下了皖南大部分地区,唯一战场上难以取胜的就是浙东侍王部队了,不过只要集结大批太平军,量左妖李妖能有多大作为?他们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兴高采烈的洪秀全现在想的是马上占领北京,好在中国一统江山,建立千秋万载的功业,根本听不进其他想法了。

  “万岁,温王他们远离北方,中间有千山万水之隔,沿途粮草兵员不好补给,另南兵北上恐气候不适,这个……让他们北上可能他们不定会同意,就是答应了是否真的能够北上平定清妖也难说的紧啊!小弟意见还是让他们在江南再打几仗后再北上比较好,小弟愚鲁,一切有万岁做主。”洪仁玕看着洪秀全小心翼翼地说着。洪仁玕一边说头顶一边隐隐冒出冷汗,天晓得天王听了自己说的这些话会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温王和台王放弃他们占领的地区北上去剿灭那些清妖?这恐怕只有太阳从西边出来才可能了!洪仁玕心中暗暗感叹道。现在天国内哪个王爷不是拥兵自重,不服朝廷旨意?凭什么温州那边的两个王爷就会那么老实听天王的?不过天王现在满脑子都是耶稣会派天兵天将来帮助天国,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包藏祸心,出了天京就没有什么王爷再把他这个天王放在眼里了,上次回救天京那是因为唇亡齿寒,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那些王爷(包括温王和台王)不得不回救,就是真的打破了曾妖围城后,那些王爷也不听天王旨意,人人只是想着抢占地盘,扩大自己的部队,又有谁考虑到天京的安危呢?可惜现在不是说这些触龙鳞话的时候,现在要是说这些搞不好脑袋落地就太不合算了!洪仁玕可是知道天王喜怒无常的,要是让天王生起气来,天王常常都控制不住自己,要么喊打,要么喊杀,谁的面子都不卖,谁都是可以杀的!当天王生气时候可是不会想到自己是他的族弟乃是朝廷丞相之类的!

  洪秀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洪仁玕的表情,他现在还沉浸在天军北定中原的幻想中呢!洪秀全听了洪仁玕所言,笑着摇了摇头反驳道:“王弟过虑了,就从温王和台王这次北上救助天京来看,他们就是忠勇之士,一定会服从朕的旨意的,到时再令忠王部队兵出山东,使遵王、扶王、启王、祜王他们的北路军攻打太原,我三路大军一同北上,何愁清妖不灭?”

  “是、是,万岁爷高见!”洪仁玕见天王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只能连声答应道。

  现在他连苦笑都笑不出了,天王想的是好事情,问题是这三路大军会有谁真的听天王旨意?要是只有一路北上,到时候孤军深入,难免重蹈以前北伐军的覆辙,可他们要是都抱着看别人行事自己再行动的话,到时候可就谁也不会北上了!

  忠王李秀成现在只考虑攻占清妖经济重地江苏、浙江、上海,遵王赖文光、扶王陈德才、启王梁成富、祜王蓝成春等现在正远征西北,先不说怎么把圣旨传到那边去,就是传到了,他们会不会遵守呢?在西北和清妖周旋可是比深入清妖腹地要好得太多了!最难办的就是战斗力最强的温王、台王他们的部队了,你让他们离开温州北上去找清妖主力决战那可是杀了他们头都不肯干的!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天王的面子特别大,让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温王和台王乖乖服从天王的旨意呢?

  洪仁玕不想再在北伐上面烦恼了,转移了话题“北伐是好事情,不过万岁爷,温王那边最近有消息传到小弟这边来,说是要用他们占领的徽州地区换现在还在清妖之手的处州,不知万岁爷认为如何?”

  洪秀全奇怪起来“温王他们为何要换取还被清妖占据的处州?”

  “这个……回万岁,据温王那边传来的请求,温王说天京外面辅王现在还没有一块稳定的粮草征集地,鉴于辅王担负着保卫天京南面安全的重任,部队没有粮食可是万万不成的,至于处州,现在侍王的部队被清妖牵制在那边,一时无法集中部队全力和清妖对决,温王他们愿意代替侍王作战,那些部队就从徽州调来,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洪仁玕是知道实情的,辅王杨辅清的部队因为在自己占领区无法征集到大量的粮食,已经好几次流窜到徽州就粮了,原来两军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在皖南的清妖,还没什么矛盾,至少那些矛盾都隐藏起来了。现在湘勇撤退到湖南去了,在皖南一时找不到大股清妖,粮食问题就立刻突现出来,再加上辅王部队的纪律一直都不怎么样,温王的部队难免会和辅王部队进行冲突,这次温王要求换防就是不希望见到自己人先在内部斗个你死我活,白白便宜了那些清妖。

  见天王狐疑地看着他,洪仁玕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万岁爷,这次温王他们要求换地也是无奈之举,辅王在皖南现在无处就食,经常到温王他们控制区去找吃的,难免会和温王手下有什么口舌之争,温王鉴于两方都是万岁爷手下,常常发生磨擦将来如若有什么配合作战,恐怕彼此互相顾忌,无奈之下才建议用已经占领的徽州换取侍王一直没有攻下的处州,这也是温王体贴万岁爷不让万岁爷为难之处啊!”洪仁玕对温王和台王他们倒是很同情的,毕竟这次是辅王部队无理在先,温王他们虽然抢先占领了徽州,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愿意用徽州换取清妖手中的城池。用徽州换处州好处自然是很多的,皖南的辅王有大片地方就食,浙江的侍王可以把大批部队调离处州去和左宗棠作战,而温王他们也可以缩短战线从江西和温州两线拿下浙江最后的钉子——处州,相信温王他们也是有这个实力的。这样一举三得的事情为什么要不赞同呢?

  “既然如此就准温王所奏,辛苦王弟拟一份圣旨,让侍王把处州的部队调到其他地方去好了。另外王弟再给朕拟一份圣旨,申斥一下辅王,让他把手下给朕约束好了,别再让人家到朕这里来投诉他!”洪秀全虽然现在整天生活在莺呤燕舞之中,沉浸在“天降尔王为真主,何用烦愁胆心飞”中,可他总是还有一点头脑的,知道温王此次要求换地都是辅王杨辅清惹出来的祸事,要是辅王不管好自己的手下,谁说的上他们以后就不会捅出更大的篓子呢?!

  “多谢万岁爷!”洪仁玕高兴地回答道,今天总算是听到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消息了“万岁爷,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小弟是否先退下去草拟这些圣旨,等拟订好了给万岁爷过目?”

  洪秀全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小弟告退,祝天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后洪仁玕倒退着走了下去。

  走出金龙殿,洪仁玕发觉自己后背都被湿透了,别人以为自己深受圣恩,极得天王荣宠,只有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苦楚。天王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了,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城外的清妖可以不管,但是思想是万万不能停止的。天王现在整天就是上帝刚刚如何告诉他,天兄又是怎么讲的,万国马上就要来朝参拜他这个万国真主……想了半天都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跟战场有关的真正东西一个都没有想到,也不知上帝和天兄是否真的安慰天王他们会派天兵来帮助万岁爷?洪仁玕把自己所知道的各国历史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各国都没有靠什么天兵来赶跑那些异教徒的,西人历史上想要从异教徒手中收复圣城耶路撒冷,在两百年内组织过八次十字军东怔,这么庞大的东怔最后还是被穆斯林打败了,也没见到上帝为了收复圣城显灵帮助十字军啊?要真的上帝有灵,怎么他的子民会被异教徒打败?真是不可思议。

  洪仁玕突然发觉自己想得太偏了,自己怎么能怀疑上帝呢?!该死、该死!

  走下大殿,外面的风雪有些小了,望着一片苍白的天京城,洪仁玕心中升起了无数感慨,冬天就要走了,春天快要来了,嘴里轻声地念着自己所写的诗:“枕边惊听雁南征,起视风帆两岸明。未挈琵琶挥别调,聊将诗句壮行旌。意深春草波生色,地隔关山雁有情。把袖挥舟尔莫顾,英雄从此任纵横。”

  真的任纵横了吗?也不知道这个春天是属于谁的呢!

  洪仁玕满怀抱负来到了天京,天王也把他任命为军师,封为干王,让他总理全国,可惜下面那些领兵作战的将领首先就不服他,再加上外面的军粮大权掌握在忠王之手,其他职权又被天王牢牢抓住,他这个天国军师成了按照天王意图草拟圣旨,执行天王旨意的事务官了。原本任纵横的心态变成了“不惑年临惑转滋,知非尚欠九秋期”,要不是这次在温州见识到自己理想中的社会,洪仁玕现在就只好继续呆在他的屋子里面整天呤诗作赋、得过且过了。这次温州那边用飞鸽给他传来消息,请求他对天王提出以徽州换取处州,并且说马上就会有人到天京来找他,不知道温州那边是谁过来?自己是否认识呢?

  “父亲,见过万岁爷了?”洪仁玕的大公子见到父亲走回了家,连忙迎了上来“温王派来的客人现在正在后室等候父亲。”

  洪仁玕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我知道了,葵元,你先帮我招待一下客人,我换一下衣服。”

  洪仁玕走到后面匆匆换了下服装,走到会客室,还没进入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跟他大儿子说着温州部队是怎么给天京解围的。这个声音好熟啊……听着里面爽朗地笑声,洪仁玕在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洪仁玕打着哈哈,推开了房门,迈进会客室。

  里面椅子上正坐着一位穿找便服的年轻人,那人光顾着和洪葵元聊天了,没有注意到有人接近这里,只是在洪仁玕笑着推开房门时候才扭过头望着门外,那人见到洪仁玕走了进来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干王千岁您好!温州方面第五师师长沈路奉首长命令向干王千岁报到!”

  “呵呵!原来是老熟人啊!呵呵,沈将军不是在江西吗?温王怎么回让将军到这里来了?”洪仁玕惊喜地迎了上去,见到曾经同生共死过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呆在气闷地使人可以发疯的天京城内的洪仁玕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份。说起来沈路还是洪仁玕的救命恩人,在昌化战斗中,沈路救过洪仁玕一次,当时昌化城外要不是沈路率领他当时的九团抵挡住张运兰猛烈地攻势,洪仁玕很有可能就被敌人给抓走了!

  “呵呵,温王用飞鸽传信让我到干王千岁这里来一次,看看干王现在过的怎样了。另外让我送点新东西给干王千岁。”说着沈路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盒子递给了洪仁玕.洪仁玕接过盒子,随手递给了陪站在旁边的葵元,拉着沈路坐在了座位上“多谢温王还记挂着我了,呵呵,沈将军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我昨天才接到温州那边有人过来,沈将军今天就出现在这里了?”洪仁玕对沈路如此迅速出现在这里感到极为惊讶,他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是坐飞艇过来的?可是这几天气候一直都不好,按照飞艇上人所言,飞艇不可能起飞的呀!

  沈路笑着说道“呵呵,其实这次到天京来也是一场意外,自从五师回到浙江后,前段时间为了打击清妖李鸿章的气焰,台王命令我们五师派一部分精干的小部队北上到庐州去运动,另外再给干王送点礼物过来,有好事情我怎么可能落后?

  就这样我率领着部队就到了这里。没想到昨天在城外接到温州消息,说是让我不用到庐州去了,马上进城找干王千岁,听从干王千岁旨意行事。这样我就过来了。“沈路说的不尽不实,当时史秉誉交代给他的任务是鉴于现在清军刚在天京附近打了大败仗,京城震惊,北方一片混乱,让沈路带着礼物到天京来用银子买通天王的两个兄弟,别让他们两个给温州没事找事!还有就是尽量和太平军地方势力搞好关系,至少不能让他们在温州背后捅刀子,不然沈路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带着礼物?至于北上到庐州去找李鸿章的麻烦,去的人自然是有的,可惜不是沈路,他的部队想要通过长江天堑可没那么容易的。

  “哦,是这样啊!”洪仁玕微微沉呤着。温州那边的意图他是了解的,温王在信件中除了要求用徽州换处州以外,还恳切地请他到温州去走走。温州那边自然是自己一直希望见到的地方,而且温州还有自己多年的老友容闳在那边,自己也是真的很想去看看老朋友。可是自己能够离开天京么?天王首先就不会同意自己离开这里的!“我看这样吧,沈将军毕竟是第一次到天京来,这两天就让葵元陪着沈将军在天京游玩一番,那些事情以后再说。”

  沈路一笑,朝洪仁玕微微一拱手“一切听从干王千岁吩咐。”

  “沈将军,听说温王把派到湖南的部队都移回江西去了,天王对温王在优势情况下放弃湖南极为生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事情?”洪仁玕见自己儿子出去后,小声地问道。

  “回干王,这事情是有的,我军自从进行南昌战役后,在攻打九江中部队伤亡很大,温王无奈才把到湖南的部队给抽调回江西去了,若江西被两广的清妖夺了回去,对天京形势可是极为不利的呀!还请干王千岁在天王面前多多帮我家王爷美言一二。”沈路歉然地看着洪仁玕.洪仁玕慢吞吞地说道:“是这样的啊!

  不过据我们所知,在攻打九江的时候,温王的部队不过损失三千余人,远远没有到部队严重受损的地步嘛!要是这样就把湖南部队撤回来是不是显得太谨慎了点?“

  沈路连忙否认道:“决无此事!干王千万不要听小人谗言,九江城高墙厚,城北还有广阔的长江作为天然屏障,江上清妖水师战船无数,使得我军在这次九江战事中损失惨重,参加九江战事的各支部队都有重大伤亡,数支部队失去了战斗力,怎么可能只有三千人伤亡?望干王明查!”

  “那么就是说有人谎报军情了?”洪仁玕对自己情报人员还是极有信心的,怀疑地看着指天发誓地沈路。

  “干王千岁,您和温王也是认识一段时间了,难道干王千岁认为温王是这种不顾大局的人吗?温王对此次没有攻下九江深深懊悔中,没有攻下九江天京就时刻处在清妖水师船队威胁中,把湖南的部队调回去就是为了再次攻打九江啊!若温王有什么私心的话,如何还会这样为天京考虑?当然,为了不至于在部队中造成太大恐慌,我军攻打九江真实伤亡情况是绝对保密的,一般人完全无法得到准确情报,所以干王千岁才会认为我军只伤亡三千来人,相信干王千岁应该是总结那些虚假情报才得出的吧?”

  洪仁玕眉毛一扬“哦?这么说温王是准备要再次攻打九江了?”

  “确实如此,不过为了不让九江那边有防备,这次准备是保密的,一般将领根本不会知道这事情,嘿嘿,干王千岁和我们温王是什么关系?何况这次攻打九江也是为了天京好,所以我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干王千岁您哪!”沈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洪仁玕恳切地说着。

  九江战役中杨沪生手下的三军各个部队是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可是绝对没有沈路所说的失去战斗力那么严重,五万多人伤亡失踪了三千人杨沪生就终止了继续进攻——杨沪生认为打这种消耗战是不符合他作战原则的。至于李雪龙指挥的湖南部队,那是因为杨沪生觉得自己部队面铺得太宽了,有必要收缩一下,另外就是外线作战毕竟不如内线作战方便,部队有什么伤亡不好补充,伤员也不容易安置,再加上曾国藩的湘军撤退回湖南后,李雪龙他们在湖南的回旋余地变的很小了,不容易再找到合适的战机,而现在杨沪生并没有集中主力一战平定湖南的计划,所以才让他们撤到江西去了。至于是否要再次攻打九江,这就要看杨沪生是怎么想得了,沈路知道的是,到现在为止,温州方面并没有再次进行九江战役的命令下来。他所说的纯粹是为了安抚住天京这里,让他们别对温州方面指手画脚。

  不知哪个家伙这么可恶!首长对大家这么好,居然还有人出卖首长?沈路心底恨恨地骂着“干王千岁,您是知道的,我军为了给天京解围,不顾自身伤亡,转战数千里,大小战斗无数,先后消灭了清妖近十万之众,我军极为疲劳,伤亡自然也是不小的,今日天京之围已解,我军部队是否应该休整一番?若是天王不体谅下属,恐怕今后……”说道这里沈路为难地看着洪仁玕,好像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温王多虑了,天王一贯体贴下属,前些日子只是不明白前方真实情况,有些心急罢了。”沈路不说洪仁玕也明白他的意思,后面话无非是让各个王爷心寒,今后若是还有天京之围的话,将没有什么王爷敢拼了老命援救天京了。虽然洪仁玕不大相信沈路所说的那些话,不过后面这种无声地威胁倒是让洪仁玕不得不重视,说起来天国现在就两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一支是忠王和侍王兄弟俩率领的六十万大军,还有一支既是温王和台王他们率领的温州太平军了,他们现在占据了福建和江西,在浙江、安徽、湖南也有部分他们的地盘,看来话不能说的太重,要真的把他们给逼急了,谁知道温王他会怎么做?以后要是清妖攻打天京之时温王在城外无动于衷只是看热闹,那还不要命?更进一步,温王他们要是想来个什么“清君侧”,让大军从江西一路往天京来勤王的话,天京也是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他们的。看来不能把温王他们给逼急了,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人要是被逼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对了,沈将军,天京最近城内粮草不多了,我上次到温州时候发现那边到处都是粮食,温州那边最近又没有打过什么仗,不知温王他们是否愿意把粮草运些到天京来?”

  “这个啊?干王千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沈路看着洪仁玕犹豫地说道。

  “怎么?这也有问题吗?有什么话沈将军就直说好了,一切无妨!”

  “干王千岁,少量往天京运粮是可以的,不过要是大量运送恐怕困难很大,一、温州现在自己负担很大,我军现在要照顾数千万就食,福建就有两千余万,地瘠民穷,粮食需要从各处调集,若粮食不多,到时激起民变再想平定难处就大了。一、温州到天京陆路有千里之遥,路上盗匪无数,皖南还有清妖控制区,再加各王爷军中粮食都不够,押运部队必然不少,部队和运粮民人都需要就食,真要大规模运过来,到天京十停不知还能剩下几停?一、就是真的要运送,也得大量部队押送,现我军马上要发动冬季攻势,各路部队调动频繁,若抽调大量部队出来,到时前线部队数量不够,如何可以击败清妖?就是真的要运粮,明年夏季到来前,温州方面才能抽调人手押送,请干王明察。”沈路开始哭穷了。沈路这次到天京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现在除了他到干王这里,还有两个特别会溜须拍马的家伙带着珍奇礼物,大笔银子到洪仁发、洪仁达那边去疏通关系。离开温州的时候史秉誉就对沈路他们说过,要银子可以,温州这边也愿意十万八万地接济天京,至于粮食,我们自己都还不够吃的呢!那有多余的给天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哭穷还是贿赂那边的高官,只要不用把粮食运过去就可以了!对洪仁玕,他对温州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只要跟他哭穷就可以了。至于洪仁达、洪仁发,那就需要大把地银子撒下去了。

  洪仁玕心里只能无奈地摇头了,天京有几十万人需要吃饭,运来少量粮食有什么用场?不过沈路说的都是些实在话,而且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什么各王爷军中粮食不够?无非是那些王爷一个个如狼似虎,和清妖打仗没什么本事,抢夺粮草倒是拿手好戏!现在各处粮食都不够,真要运送温州那边一定需要大量部队押运的。

  “或者干王千岁到温州去和温王、台王他们商量一下?相信几位王爷一定可以商量出合适地办法来的。”沈路见洪仁玕低头想着心事,马上提出建议来。

  他这次到天京来除了和天国各个王爷搞好关系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洪仁玕请到温州去,这么个人才放在天京实在是太浪费了!温州那边现在虽然来了不少的“人才”,可惜这些人都是学四书把脑子学昏了的人,史秉誉对这些人是很不满意的,不过这些人你也不能不收留他们,毕竟中国现在也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才。温州也需要这些整天之乎者也的家伙活跃一下自己的气氛。不过像是容闳、洪仁玕这样的人才是温州真正需要的。

  洪仁玕看着坐在椅子上坦荡荡的沈路“本王和天王说说看吧,要真的可以把粮食运到天京来,本王就是到温州去一趟又何妨?只是按照沈将军所言,温州那边现在困难很多,本王就是到温州后又能有什么用场呢?”

  “干王,温王和台王都在温州时刻盼望着能够早日见到干王千岁。干王千岁的知识、人品、为人都是让我们深深佩服的,大家都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干王千岁,相信干王千岁要是亲自到温州走一趟,怎么说温王和台王也是会想办法解决天京部分粮食问题的,不过到底是怎么做,这事情得干王千岁与温王和台王三位王爷一起拿主意。”沈路用钦佩地目光看着洪仁玕“干王千岁的资政新篇现在温州广为传播,各家报纸纷纷转载,现在除火轮车、火船气船暂时无法制造,其他都依照干王千岁所言而制,效果极佳,干王千岁应该到温州去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改正的,温州多愚鲁,只有干王千岁才能给我们指点迷津啊!”

  离开温州时候,容闳和沈路说过天京几位实权人物,洪秀全整天就生活在自己宗教幻想中,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贪财,至于洪仁玕,性格爽直而颇清高,有自尊心但爱听颂扬。对这些人,要是能够见到洪秀全,那么奉承一下上帝、天兄什么的就可以了,对着洪仁玕就要多说他喜欢听的话,至于洪秀全的两个哥哥,小人一个,你只要用银子塞给他们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个……我明天和天王说一下吧。沈将军初次到天京来,就在我这里多住两天。”洪仁玕心动了,资政新篇在天京是名存实亡,没有什么人会真正的执行的,就是天京城内,因为天王的两个哥哥贪婪无厌,自己又没有什么实权,自己心血无法贯彻下去,这让洪仁玕极为失望,现在听到沈路所说的洪仁玕倒真的想去温州看看,说不定可以用温州经验来指导天国其他地方呢!

  “是。”沈路点头答应道。

  “咄咄”门外有人敲门。洪仁玕和沈路同时望向门口“谁啊?进来吧。”

  洪葵元推开房门,手拿一张纸条从外面走了进来“父亲大人,温州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哦?又有什么事情?”洪仁玕接过纸条,疑惑地展开看着,嘴里低声地念着“……温州有变,沈到速回?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洪仁玕说的话沈路立马站了起来,抢前两步急声问道“什么温州有变?

  干王千岁,温州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洪仁玕迷茫地把纸条递给了沈路“我不知道啊,沈将军请看。”

  沈路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只有八个小字——温州有变,沈到速回。

  沈路抱歉地看着洪仁玕,歉声说道:“干王,本来我还想在干王这里多逗留两天,既然温州那边出了急事,下官必须马上赶回去,就不多呆了。还请干王千岁多多见晾。”一个有变沈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回温州去,对留在天京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既然温王那边需要将军,那我就不多留将军了。沈将军还是在我这里吃了饭后再走吧。”

  沈路冲洪仁玕一抱拳“不敢,军情紧急,下官还是马上出城好了,不知干王千岁有什么需要下官转达给温王的?”

  洪仁玕轻轻捋了下胡须沉思道:“……也没什么好转达的,对了,葵元,你和这位沈将军到温州去吧,到那边去学习学习,也别整天和其他王爷的那些殿下们混在一起了。沈将军,这是本王的大儿子,我想让他到温王手下去磨练磨练,不知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问题,请干王千岁放心,路上下官一定保护好殿下的安危。”小的带去了还怕老的不来?沈路心中想到。

  洪仁玕爱怜地拍了拍葵元肩膀“那就好,葵元,收拾一下你就马上和沈将军一起到温王那边去吧。我和天王商量一下,要是可以的话过段时间本王也到温州走一趟。对了,沈将军你转告一下温王,就说关于徽州换处州的事情天王已经答应了,另外天王还申斥了辅王,请温王不要对天王太过埋怨。”

  “是!下官一定转达。”沈路高兴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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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9-07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五章

  滚滚长江朝东方奔腾而去,枯黄的芦苇遮盖住了长江两岸,一阵风吹过,芦苇丛翻起了无尽的波浪,黄的浪淘白的浪花随着风不停起伏着,远远望去刹是好看。风过后,北方芦苇丛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芦苇朝两边分开,一行狼狈不堪的人出现在长江边上。

  “父亲,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到九江啊?”徐建寅一边脚高脚低地朝前走着一边用埋怨的口气朝走在前面的父亲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到庐州去?那边现在还没有出现发匪啊!这个鬼地方!”他的一支脚陷进江边烂泥里面了,徐建寅费力地把脚拔了出来,呆望着遥遥无边的烂泥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t

  “快了,仲虎。现在离九江还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再赶上两天我们就安全了!”徐寿自己也走的气喘吁吁了“我说,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大帅的水师就在附近,要是这样我们就不用走冤枉路了。”

  “雪村兄,离安庆已经不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要是给那些穷凶极恶的发匪追到了我们大好头颅可就都不保了!唉……”前面有人有气无力地朝徐寿这边说道。

  “暂时先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我们也走不快啊!还是等休息会再走吧。”徐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毕竟是将近四十五岁的人了,已经不再是个小伙子。

  “唉,雪村兄你不说我还觉得可以,你这一说我可也是走不动了,算了,就是一定要抓住也等我们休息好了再说吧!”前面那人身子一软就靠在芦苇丛中,压倒了大片的芦苇。

  “畹香兄,那有这么巧的?放心好了,这两天我们还没有见到有发匪出现在附近呢!

  说不定他们占领了安庆就不再西进了。”徐寿即是开导前面的华蘅芳,也是安慰自己。

  “那托雪村兄吉言了。希望这些发匪不是要攻打武昌。”华蘅芳摘过一节芦苇,放在眼前,双手枕在头下,闭着眼说道。

  太平军攻打安庆时,城内的湘勇根本不堪一击,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们这些安庆内军械所的都丢在了后面,江上的水师船队惧怕太平军猛烈地炮火,纷纷朝上游逃去,使得徐寿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力量盼望能够逃出生天,太平军从城东进城,他们一行人就急急如丧家之犬般朝西边逃命出来了。原本一行三十来人商量走陆路到庐州去避难,没成想朝北走了没几里路就发现有捻匪在路上活动了,这下可把一行人吓的够戗,太平军还稍微有点纪律可言,被抓了也不一定马上就会点天灯什么的,要是被捻匪抓住了那可真的是死路一条!这些人会让你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的!北上自然是万万不成了,东边就是发匪控制区,南下有长江阻隔,最后只剩下西逃这唯一一条路了。一行人都是文生,平常也没走过什么远路,这次算是尝尽奔波之苦了。从安庆一路西行,五天走了两百多里地,走的这些人叫苦连天。现在九江就在眼前,可是他们再也走不动了。人一躺倒在地,就觉得浑身乏力,现在不要说走路,你就是让他们说说话,他们也说不出来。

  风渐渐停止了,江水拍打着两岸发出轻微的声音,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十分温暖,透过紧闭的眼皮,眼前一片红芒,有几个人干脆就在暖洋洋地阳光下睡着了。

  嗡嗡……一群蜜蜂飞来般的声音在这些人上空响了起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徐寿无力地举起手臂轻轻摇晃几下,算是在努力赶走这些讨厌地东西。蜜蜂跑这来凑什么热闹?现在不要说蜜蜂了,就是雷公来了我也不爬起来!

  徐寿脑子里面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惊醒过来,现在是冬天,哪来的什么蜜蜂?!费力地睁开眼睛,长江南边天空上出现了一行小黑点。这是什么东西?徐寿看着那些黑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除了徐寿还有几个人也被惊醒了,大家你拍我我拍他,一个个都或坐或站无声地待在原地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那些黑点。这些黑点说是飞鸟吧?可是飞的好像并不是很快,而且飞鸟飞行可是没有这种声音的,要不是飞鸟,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空中飞行?难道是西人又造出什么古怪东西了?这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徐寿刚想到西人制造的那些古怪东西,马上就想到这些是什么了,看着天空朝这边过来,慢慢在降低高度的那些东西,徐寿惊叫道:“这……这是发匪……发匪的神鸟!

  大家快逃命啊!”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明白徐寿到底是在说什么,只见到徐寿拖着他那三个儿子拼命地想逃进芦苇丛中。大家一个个都反应过来了……这些就是在市面上流传的上苍帮助发匪的能够降下天火、天雷的神鸟!

  反应过来长江北岸就炸营了,这些神鸟可是人力所无法反抗的!要是不赶紧逃命,给他们来一下谁能顶得住?希望那些不管是神鸟还是妖鸟刚才没有发现我们!

  “队长,下面有些老百姓正在逃命,我们是不是飞的高一些?”看到下面被自己的飞艇吓坏了的老百姓,周墉城笑着对站在身边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的林忠说道。

  “哦?我看看。”林忠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下方,紧接着他就被下面那些人给吸引了——在望远镜中那些人虽然衣服上沾满了泥浆,但那些衣服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起的!尤其吸引林忠的是散落了一地的纸张“不要升高!通知各艇下降高度。卢队长,我们下去看看吧?这些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贫民老百姓,很有可能是从北面被太平军占领的那些县城里面逃出来的官老爷!呵呵,要是俘虏他们我们可是可以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情报呢!”

  “……很有可能!至少也是一些大户人家,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捞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原来正在飞艇上从空中欣赏长江美景的卢秋生听到林忠说的话连忙转移了视线,在下面那些人正在徒劳地想要找地方隐蔽起来。可惜在空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告诉各艇马上降落,另外通知各艇上的突击队员作好战斗准备,准备空降,说不定他们手中有武器呢!”林忠朝后面的联络员命令道。

  “是!”

  二十艘飞艇慢慢地朝下面降落下来。躲在芦苇丛中的徐寿惊恐地看到从那些硕大无比的神鸟包围在他们四周,从神鸟上面垂下了一条条绳索,接着一些身穿黑衣背上背负着洋枪的发匪,顺着绳索快速地滑落下来,快地好像是摔了下来,徐寿心中不停地念着东海龙王、南海观音、西天如来、北天玉帝,乞求他们保佑这些发匪一个个都从神鸟上摔得荣登极乐世界,让徐寿他们这些平民继续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可惜想象和现实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那些本应该荣登极乐世界的发匪好端端地跳落在江涂上,连个响声也没有,就解开背上的武器平端着弯着腰侧着身朝他们这边搜索过来了。徐寿现在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盼望那些人找不到自己了,怎么自己遇到的那些和尚、道人或者是西方的传教士没有一个会隐身术?要是会的话交给我了,现在不就不用害怕这些发匪了?

  芦苇被那些人快速地分开了,传出沙沙地响声,接着哭声、吵声、怒骂声、撕打声、绝望地尖叫声、把人拖在地上的磨擦声就传到徐寿的耳朵里了,那些躲避在芦苇丛中的同行人一个个都被人家给搜了出来,带了出去。徐寿眼睛闭得更紧了,心中一直在念叨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要是自己这次能够逃脱大难,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到五台山给您重塑金身!……不对,观世音好像不是五台山人……那么我到峨眉山或者是普陀山……对了,是普陀山,只要能逃脱大难小民一定会到普陀山给您重塑金身!……要是小民被抓了,我可是到地狱里面也和你没完啊!

  瑟瑟发抖的徐寿又是拜托观音又是拜托玉帝,最后连西方的上帝都乞求过了,可惜不知道是徐寿太不心诚了,还是那些上天的领导现在正在休息,或者是求的人太多了,那些神仙都忙不过来了,反正这些神仙都没有照顾徐寿。徐寿嘴里面还在念叨着,冰凉地枪口就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出来吧,别再躲了!哼,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快点!再不动我就开枪了!”拿枪指着徐寿的那人看着筛糠般的徐寿轻蔑地说道。

  枪都顶到脑门上了,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徐寿懊恼地想着,当时就不该贪图方便想到江边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搭载湘勇水师船只撤退到湖南去。没想到自己运气还真不错,水师战舰没有碰到,倒是遇到发匪的神鸟了!

  垂头丧气的徐寿在人家押送下毫无反抗地朝江边走去,自己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什么反抗这些凶神恶刹般的武夫?就是反抗也不过是无谓地让自己皮肉受苦,一点都不可能改变被抓的命运,真要被人家一枪打死了,那就更加不合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走到江边徐寿才发觉自己一行人基本上都集合完毕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家给押了出来,大家现在正哭丧着脸围坐在一起,有的人衣服已经被撕破了,看来这些人是因为反抗发匪被人家美美地揍了一顿。徐寿扫了一圈,发觉华蘅芳不在里面,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徐寿正羡慕华蘅芳呢,没提防人家在自己后背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徐寿倒在了人堆中。徐建寅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父亲,狠狠地盯着周围的那些人,双眼中简直要喷出火焰了。

  徐寿连忙拉住徐建寅,阻止他发火。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明白,要是仲虎一冲动,马上就要吃到皮肉之苦,说不定连小命也没了!拿鸡蛋碰石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群中一阵骚动,徐寿顺着大家的眼神看过去,发觉华蘅芳也鼻青眼肿地被人家给“请”了过来。这下算是一网打尽了,没想到三十来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徐寿看着华蘅芳也被推了进来,苦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大多数的飞艇都已经降落在江岸上,几个突击队员正散在飞艇周围警惕地警戒着四周,头顶还有一艘飞艇正悬挂在空中,监视着远方。

  “报告!这些人已经全部都被抓住了!一个也没有走脱。请首长指示!”一个突击队员跑到卢秋生和林忠面前,立正后大声地报到。

  “很好,干得不错!不愧是军中精英组成的突击队!”林忠看了看怀表,从突击队降落到把那些人全部抓住,时间才过了五分钟,在这么大的地方抓住这么多人,才用了不到六十名突击队员,他们的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高!“卢队长,你看我们是在这里审问还是把他们带回去?”

  卢秋生扫视了一番周围“这里是敌人控制区,要是时间呆的太长了恐怕夜长梦多,我看还是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好了。”

  林忠默默地点了下头“和我想的一样,毕竟不必要的风险还是越少越好。那么我们赶快押上他们撤退好了。”

  林忠这次出来是因为卢秋生一直苦苦哀求才出动了飞艇。上次攻打九江时,因为敌人有水师战船帮忙,解放军不光九江没有攻下,部队伤亡还不少,卢秋生的突击队里面也牺牲了好几个战士,这让卢秋生极为恼火,时刻都想着怎么把敌人的战船一把火给烧了,可是卢秋生并不知道那些战船平常躲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就一直都求着林忠,让他的飞艇带着自己到空中找找看,要是找到了,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从空中给那些水师送一个惊喜。没想到在江北却抓住了这些人,说不定可以从他们嘴里面掏出什么好消息呢!

  “快!把他们‘请’上飞艇,每艘飞艇带上俩人,赶快撤离这里!”卢秋生快速地命令着自己手下,飞艇这么大的目标,上升又那么慢,要是给人家战船发现了还不是个极好的活靶子?“地上的文件都收集起来!别有什么漏下了。快!”

  “是,快!快走!”战士们朝着地上的那些可能是满清官员的家伙呵斥着,把他们往飞艇上赶了上去,同时一些突击队员赶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纸张收拾起来,一包包地往飞艇上运送。

  徐寿他们俩人一组,无可奈何地被人家给“请”上了神鸟,进入神鸟内,徐寿发觉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这好像不是什么动物啊?飞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渐渐离开地面,在徐寿眼中,大地越来越远,广阔的长江变成了一条小河、小水沟,遥远的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糊糊地影子,那里应该是宿松县城吧?九江出现在西方天水之间,隐约还可以看到在有一些船只停泊在那边的水面上,长江对岸座座山头落在了自己脚下,远远望去,在南边的山上出现了一群梅花鹿,它们正悠闲地游荡在山林中。徐寿苦笑两声,自己现在还不如这些蠢鹿了!也不知道这些发匪把自己给抓了到底要如何处置?早知到安庆这么危险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答应曾国藩到九江制造什么轮船!

  “卢队长,我看这些人不大像是满清官员啊?他们既没有随从也没带着大量的银子,只是带了一些记着各种各样数字的纸张,难道这些是帐薄吗?可也不像啊?”林忠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那些飞艇,冲卢秋生说道。刚才在下面他没有仔细地看看那些纸张,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和他见到的那些清朝官员有些不同之处,但到底那些地方不大一样他还真的不好说出来。

  卢秋生满不在乎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好好地问问他们不就得了?若真的是清朝官员自然是万万不能放了的,如果是百姓或者是商人什么的那么我自然会对他们赔礼道歉。”

  “队长,你看!”周墉城指了指西边,顺着周墉城手指的方向,远处西边湖口方向出现了一支由一百余只战船组成的水师船队,那些战船正扯着风帆鱼贯进入鄱阳湖“这些家伙恐怕又是想到南昌去骚扰我们了,队长,要不要到他们头顶给他们尝尝我们包子味道?”

  自从解放军占领南昌后,湘勇的水师部队就隔三差五地通过鄱阳湖进入赣江骚扰南昌建设,三军炮兵部队虽然在新建县的樵舍、南昌县的昌东设置了两处炮台,可是人家跟做贼似的,都是晚上进入,天亮退出,偷偷摸摸地进来,静悄悄地溜走,炮台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用场,从十月到现在,两处炮台击毁的湘勇水师战船还不到三十艘,真是有够丢脸的了,原来一直都找不到这些小偷,今天他们竟然出现在林忠他的飞艇部队眼皮低下,难怪周墉城建议到他们头顶给他们送一点礼物了。

  卢秋生见到远处的湘军水师船队,把袖子一挽,摩拳擦掌地对林忠建议道:“林队长,你们飞艇上不是每艘都装了十颗十公斤的炸弹吗?我看可以给他们一点意外的惊喜!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忙着回到基地去,飞艇上的这些俘虏看起来一个个都是书生样子,他们就是十个人也打不过我的一个突击队员,不用担心他们,我看咱们就干一架好了!”

  林忠想了一下,咬了咬牙:“成!李毅,给各艇发信号,让他们排成三路两路纵队跟在我们后面!把炸弹都准备好喽,等下炸湘军那些船队!”

  空中二十艘飞艇相继调转了方向,在空中排成了两路纵队,一边爬高一边朝西边湖口方向慢慢地飞了过去。

  徐寿和他的二儿子趴在窗口朝下面望去。可以看到飞艇已经转换方向了,徐寿开始还疑惑着这些发匪到底想干什么事情,顺着飞艇飞行方向望去他马上就明白了,前方长江江面上现在有数十艘战船正在慌乱地四散开来,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空中这些神鸟吧?徐寿心中默默地想到,要是在下面自己一定提醒他们这样躲避不是办法,自己躲在芦苇丛中都被他们看到了,一览无余的江面上躲来躲去又有什么用场?可惜自己现在正在这些发匪的神鸟上面,只能在这里观看一场难得一见的神鸟和战船对决了。徐寿回头看了眼飞艇上的那些发匪,除了一个突击队员还在看着他,其他人正在互相开着玩笑,也难怪,只要徐寿他们不闹事那些突击队员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呢!——他们要是胆子够大,对大清王朝有足够的忠诚,大可跳下飞艇上演空中飞人嘛!

  徐寿现在无心在计较这些发匪对自己满不在乎地表情了——他感觉到脚下的神鸟正在缓慢地下降!徐寿赶紧趴在窗口饶有兴致地欣赏一出好戏,只见神鸟已经到了湖口上空,江面毕竟有限,从上面望下去,徐寿发现那些四散逃窜的战船怎么跑也显得还是聚集在一起,被那些神鸟巨大的影子给遮盖住了。

  神鸟上的那些发匪说着徐寿听的懂却不明白的话,什么“左旋十五度!高度五百!转速一千五,减压、增压……”什么的,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话?难道都不是大清人吗?

  前方的神鸟肚子下面掉下去一串黑色的铁球,随着铁球被扔掉,前方神鸟猛地朝上方升去。

  “十颗炸弹……预备……放!”随着一个当头的大喊一声,徐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感觉到神鸟突然朝上空窜了上去,下面的那些战船在视野中急速变小了,慢慢地神鸟再次稳定下来。铁球迅速变成了小黑点,接着就找不到了,可是下面原本平静地江面上开始升起了一条条地水柱,水柱中间朝外面迅速地扩散出一圈白色的光圈,几个光圈互相冲撞起来,交汇处一片白芒,江水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水面上的战船开始东摇西晃起来,从神鸟上面竟然还可以看到有的战船被猛烈地抛离江面,接着重重地落了下来,还有的战船上升起了红色的火球,火球翻滚着朝空中升了上去,迅速变成了裹着股股白烟的黑色云团,从炸散的战船上碎木屑四处横飞,落在江面上打出点点碎散浪花。有的铁球落错了地方,江岸上升起几道黑色的烟柱,黑烟散开,在江岸上留下了几个深色的大坑。神鸟已经开始返航了,徐寿还沉浸在刚才剧烈地震撼里面,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排列有序的湘军水师就被打的溃不成军,长江湖口到处散落着被炸坏的战船,无数的湘军水勇正在江水里面挣扎着,从空中望去,他们就仿佛是一群黑色的落在沸水中的蚂蚁,江面上几团黑色地烟柱正在升起——那是燃烧的战船在水面上卷起的股股浓烟,浓烟随着江风打着旋地朝空中升腾,已经超过这些神鸟的高度了,空气中甚至还可以闻出湿木柴燃烧后发出的那种呛鼻地辛酸味。

  这就是神鸟的威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只有亲身见识过了才可以了解到底有多厉害!徐寿现在知道这些神鸟并不是什么上天派来支援发匪的援军了,这些神鸟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动物,它们只是人工制造出来的能飞的机器罢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制造出来?要是这些神鸟是自己制造出来的那有多好啊!

  徐寿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人家的俘虏,只知道在心底里发出赞叹了。幸好徐寿这次没有见到汽油弹轰炸,要是让他见到汽油弹使整个江面都燃烧起来了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感叹?

  “呵呵,林队长,你们飞艇部队不错呀?一番轰炸至少炸沉了十艘左右的湘军水师战船!至于损坏的就数也数不过来啦!我看他们这两天想骚扰南昌是不可能的。不错、不错!我看是不是要我司令员说一声?干脆我们两个互换一下好了!”

  卢秋生放下望远镜,砸巴着嘴巴冲林忠笑道。

  “得了吧!就你啊?你舍得你的突击队吗?呵呵,你说说看你们突击队都装备着什么武器?那些武器不要说清军了,就是英军法军也没有装备的呀!要我说你们装备的武器才可以叫做恐惧呢!”林忠一边翻阅着从徐寿他们那边缴获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卢秋生说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职位让给任何人,什么是天之娇子?飞艇部队的人就是!现在空中打击是单方面的,林忠他们可以随意地找任何人狂轰滥炸,至于清军,他们只有挨炸的份,想要反击?手中任何武器都打不到那么高,只能望空兴叹了。为了消灭林忠的飞艇部队湘军曾经组织过几支小部队,想偷偷地摸到飞艇部队驻地,在地面上消灭他们,可惜飞艇一落地就被解放军保护的严严实实,一个主力团担任外围防卫,在里面还有突击队担任内层防卫,另外在距离飞艇基地三十里地还有两个主力团,随时都可以增援他们。在这么严密地防卫下,湘军几次偷袭都被粉碎了——不要说飞艇了,他们甚至连外围都无法突破,突击队的影子都见不到还谈什么消灭飞艇?这么好的部队林忠又怎么可能乐意和别人换?林忠虽然知道卢秋生是在和他开玩笑,可他还是很在意地拒绝了,让他从空中落下来还不如让他去死呢!何况整天在空中让他们这些飞艇部队的都有些野了,还真的不适应地面部队的要求,就是勉强到其他部队去了,谁知道能不能干好?

  卢秋生嘿嘿笑了几声,他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突击队,虽然开始的时候突击队给他一种专干一些偷鸡摸狗事情的感觉,可是呆的时间长了,他就发觉这支部队还真不是一般的部队,一般部队只知道从地面上朝敌人进行攻击,顶多挖挖坑道从地下朝敌人偷袭过去,可是人家对这些都是有成套的计策可以防御的,突击队就不同了,他们除了正规的地面战以外还掌握了通过空中打击敌人的办法,上次南昌战役,一次偷袭就摸掉了敌人整个南昌指挥枢纽,从江西巡抚到清军参将全部都被活捉了,没有主心骨的敌人怎么可能打不败呢?九江战役要不是司令员指挥有些太保守了,不敢大胆地运用突击队,九江早就给拿下了!卢秋生到现在都觉得九江没有攻下是因为司令员没有运用南昌的成功经验,从空中地面同时打击敌人,害得部队伤亡不小,战果倒是不大。

  “哎?卢队长。你来看看!”正在翻阅着缴获那些文件的林忠突然打断卢秋生的思路。

  卢秋生走了上去,不解地看着兴奋地有些发狂的林忠“怎么了?林队长你是不是神经有些失常了?干吗这么高兴啊?”说着卢秋生就要去摸林忠的额头。

  “去!胡说什么啊?拿开你的爪子!”林忠一把打开了卢秋生伸过来的手,举着手中的那些文件在卢秋生面前摇晃着“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呵呵,我们这次立下大功了!”

  “谁?看你美的!总不会把满清狗皇帝给抓住了吧!?或者是曾国藩?难道是别的什么封疆大臣?有什么紧急军情被缴获了?”见林忠只是一个劲笑着摇头,卢秋生泄气了“得、得、得!老子才不想猜谜!你给我说说看这些家伙都是何方神圣?我们又怎么立下大功了?”

  “呵呵,司令员在离开这里时候不是说过了?太平军攻打安庆我们是管不着的,要是安庆被攻下,那边有什么人是需要我们极端注意,要想尽办法抓过来的?

  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卢秋生兴奋起来,两眼放光不能置信地看着林忠手中抓的纸”啊?难道这些人是司令员指名要捉拿的那些……那些饱学之士?不会吧?我们运气真的这么好啊?“

  “你看看,这些上面都记着些什么吧!我看这些人里面不说全部,至少有部分是司令员指名要的人!呵呵,我们这次可真的发大财了!”林忠朝卢秋生挤眉弄眼地笑道。

  卢秋生一把抢过林忠手中的纸张,拿到窗口高举着仔细地一张一张翻看起来“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呵呵,要真的抓住了徐寿,这次大功可是跑不了了!怎么着也要全军嘉奖吧?”

  纸张上面花了一些机器草图,尤其引卢秋生注意的是在其中一张上面醒目地画着一艘装了车轮的船只,船只旁边记录着众多的数字“找到了!这跟司令员介绍的差不多,这些人绝对和安庆内军械所脱不了关系!哈哈,没想到清军水师泊地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这些活宝,今次我们可真说的上满载而回了!”

  卢秋生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基地审问被抓的那些俘虏了,司令员在走的时候特意地交代过他们,太平军很有可能在最近几天攻下安庆,要是安庆被太平军攻破了,别的我们都不稀罕,惟独安庆内军械所里面的那些专家、学者是必须要搞来的,不管卢秋生是明抢还是暗偷,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和太平军搞坏关系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把他们给“请”到我们根据地来!在前两天卢秋生就派了人到安庆那边去暗中搜索安庆内军械所人员下落问题,可惜这段时间只是把里面的工人“请”

  来了几位,至于主要技术人员一个都没有发现,卢秋生还以为他们都坐着湘军水师战船逃回了湖南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宿松县的长江边上无意中俘虏了他们。

  卢秋生和林忠俩人乐得直想在飞艇里面翻筋斗,看来运气来了就是长城也无法阻挡的啊!

  越过桃花岭后飞艇慢慢地开始下降了,卢秋生和林忠焦急地盯着渐渐逼近的地面,远方原本在脚下的龙王尖、雷峰尖升到了头顶,留在基地的战士挥舞着手中的帽子疯狂地朝飞艇奔了过来。


  飞艇还没有停稳,吊舱舱门就被猛地一下打开了,两个队长猴子一般敏捷地跳出了吊舱,跑到一边双手叉腰焦急地看着其他正在降落的飞艇。朝飞艇拥挤过来的战士忽拉一下围住了林忠和卢秋生。

  “队长,战果怎样?”一个战士涨红着脸大声地问着林队长。

  林忠头脑中正想着那些被抓住的俘虏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些战士“什么战果?”

  “队长,飞艇部队刚才不是炸了湖口的那些清军水师船队吗?我们在山上都听到炸弹爆炸声了!那爆炸声响的……就跟惊雷一样!喏,那边天上现在还有黑烟呢!”战士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对林忠说道。林忠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距湖口不是太远,自己刚才轰炸湘军水师船队他们是听得到的,何况天空的黑烟也能证明在那边刚刚经历过一次轰炸。

  “也没什么,只是炸沉了几艘小船罢了。”心不在焉的林忠随口敷衍着那些战士。炸沉几艘破木头船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只是小意思而已,要是自己带了汽油弹,湖口的那些水师战船就一个都别想跑了!现在最心急的是要赶紧了解一下那些被俘虏的到底都是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徐寿和姓华的!(杨沪生的历史实在是太糟糕了,只知道安庆内军械所里面有叫徐寿的,还有一个是姓华,但到底是华什么他可是忘记了)

  “卢队长,我们还是先回指挥部等他们好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情。那些俘虏还是让战士们都带到指挥部比较好。”周围的战士实在太多了,林忠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审问俘虏有些不合适。

  卢秋生看了下四周喳喳唧唧的战士,这里是太吵了点,点了下头“也行。天舒,把那些人都好好地请到联合指挥部来,另外把飞艇上的那些文件也带上!”

  说着卢秋生和林忠俩人勾肩搭背地朝南边的指挥部走了过去。

  “是,知道了队长!”突击队副队长楚天舒刚钻出吊舱就听到卢队长叫自己,扯着嗓门对那些正准备下飞艇的队员们叫道:“注意了!把那些赃官都给我‘请’到指挥部去!”

  既然队长都这样说了,队员们也就很客气地“请”徐寿他们走路了。被俘虏的男男女女三十来人在突击队员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朝南方一间院落走去。

  “警卫员!有贵客来了,赶快给我把橘子、瓜子、花生、香烟、老酒什么的都准备好!另外再给我找一些干净的衣服过来。”林忠刚进了指挥部院子就冲院子里面的战士喊了起来。

  “嚯!我说老林啊,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还有香烟?

  好家伙,原来你都藏起来了呀?!你说!是不是温州那边运送过来的货物都让你给贪污了?连香烟都有?“卢秋生一边解着挂在腰间的手枪递给走上来的警卫一边装出一脸凶像恶狠狠地瞪着林忠。

  林忠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热乎乎的毛巾,擦着脸冲卢秋生笑骂道“胡扯!我咋敢贪污啊?难道我不怕倪黑脸请我喝茶?这些都是政委见我们飞艇部队战士们太辛苦了特意配给的!呵呵,至于为什么没给你知道我看你自己知道原因吧?就你们这些家伙,我要是以前让你们知道了,那些东西还可能留到现在吗?!”

  林忠正说着警卫员从里面拿出了各种吃的,还有香烟、老酒什么的,卢秋生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抓住几包香烟,把抓来的香烟统统地塞进自己口袋“嘿嘿,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这是对你隐瞒兄弟的惩罚!快去,再拿来几包,别那么小气嘛!等下客人来了你用什么招待?”

  “得了,算我怕了你。”林忠冲警卫员挥了挥手,让他再去拿些过来“我可警告你,我这里也没多少香烟了,你要都拿走了我的队员抽什么去?难道都抽西北风?做人可别太贪心了!”

  警卫员刚进去,从门外就拥进来一堆人,林忠和卢秋生惊讶地看着这些人,这才多少时间,俩人就差点不认识这些人了!

  徐寿他们现在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在飞艇上因为害怕他们反抗临时绑上的绳索现在还继续把双手反绑着,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被吐上的唾沫,原本在脑后绑的好好的辫子现在也不知道被谁给剪了,沾满泥土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他们身上,这楚天舒是怎么搞的?!不是已经告诉他是请这些人过来吗?怎么样他们变成了这副德性!

  “楚天舒!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你请他们过来吗?你自己看看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卢秋生气的恨不得上前煽楚天舒两耳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楚天舒一脸疑惑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卢秋生,迷茫地说道“没错呀?队长不是说要‘好好地’把他们‘请’过来吗?我是按照队长说的办的呀?!”

  楚天舒不解释还好,让他这一解释卢秋生脑门都要炸开了,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揍这个乱理会自己意图的家伙。这都什么人嘛!怎么连话都不会听?!

  林忠赶忙上前拽住卢秋生“算了,这也是我们没有交代好,让他误会了,要是当时明白了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还不出去?是不是等着你们队长揍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惹祸的楚天舒说的,楚天舒反应过来,看来自己是捅娄子了,吐了下舌头,急忙溜了出去。

  看到楚天舒溜走了,林忠陪着笑脸对这些人赔不是“各位,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这都怪我们没有交代清楚,实在是抱歉。我看大家身上穿着这些也不是很舒服,还是先换一下吧。警卫员,快带他们下去洗个澡换下衣服!记着天凉,热水要多放一些!”

  徐寿现在头脑完全乱成一团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人一会儿凶神恶刹般地劾骂自己,一会儿又变的和颜悦色对自己体贴入微,连洗澡换衣服都帮自己考虑到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洗好澡就杀了自己吧?!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两腿发软的这群人,很不情愿地被警卫员带了下去。进去的时候有些人见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水果,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满桌的水果让那些人一个个不停地咽着口水,等下就是要死最好也能先吃点东西再死。

  “这个楚天舒!我明明说的是请字,居然给理解歪了!我就觉得奇怪,他咋就那么敏感呢?怎么不想想我是真的邀请这些人过来做客?”卢秋生觉得自己的手下在林忠面前丢了面子,气呼呼地说着。

  “呵呵,我说老卢哇,你也不能怪楚队长,这些人都是怎么被‘请’过来的?

  还不是才对岸被我们俘虏的嘛!楚队长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说说看,要是你不知道他们跟安庆内军械所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会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们?

  我看不见得吧?你别忘了当时在南昌,你是怎么对待被你抓住的那些文武官员的?

  我看你就没有楚队长对他们友好!再说了,楚队长这样对待被俘的官员,这都是谁教他们的?还不是你这个当队长的?整天都是对敌要凶狠!要把清廷那些家伙都当成杀父仇人对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怎么现在自己倒是不认帐了?呵呵,来,抽根烟消消气。“胡作非为的不是自己手下,这让林忠很是开心。

  “嗨!你们两个在这里抽烟怎么不叫我?”林忠和卢秋生香烟还没点着门外就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在除了林忠和卢秋生以外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的指挥部里面还是显得很是刺耳。林忠和卢秋生一愣神,回头朝门口望去。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个头不高,略显苍白似笑非笑的脸上两道浓眉特别醒目的年轻军人。那人肩膀上一颗闪亮的星星提醒大家,他可是一名少将!走进来的是教导旅旅长邱明。

  “呵呵,我说谁呢,原来是邱旅长您啊?快来,大家一起享受享受!”见到司令员的爱将到这里来了,林忠和卢秋生连忙给他让出座位来。邱明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抽烟的。这些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抽吧!”

  邱明刚刚坐下卢秋生就问了起来“我说邱旅长,你不是在湖南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呵呵,少将!邱旅长您的牌子可是够亮得了!”

  邱明微微一笑“部队早就撤回来了。司令员离开南昌时候就把我们关旅长的独立旅撤回了江西,按照司令员的意图是先攻下湖口,切断鄱阳湖水师和长江的联系,把鄱阳湖里面的敌人彻底消灭掉!省得他们老是偷袭南昌。我们这不就到这里来了?怎么?司令员没有跟你们谈起过?”

  卢秋生一拍脑袋“说是说过,不过司令员不是说等他们参加完在温州举行的参议大会,回来后再打吗?你要是现在就攻会不会影响司令员整体布局?”

  “谁说我现在就要攻打湖口了?我这是带部下到这里来侦察一下地形,到时候好有的放矢啊!”邱明摇着头笑道“攻打湖口光靠我们一个旅怎么行?!何况我们教导旅在湖南伤亡不小,一时三刻也无力再次参加战斗,总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作战啊!”

  “对了,邱旅长见过曾国藩没有?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听司令员说你们和关磊在湖南打得很艰苦,湖南那边是不是真的不好打?”卢秋生连珠炮一般问出一串问题来。

  邱明拿过一把瓜子,慢慢地剥着壳,一个一个地放进嘴里“呵呵,曾国藩有那么好见到的?我可没有见到他长的什么样,要是见到了,相信现在他已经进了我们俘虏营了!至于湖南好不好打,这个就难说了,那边可是曾国藩的老巢,曾国藩苦心经营多年了,那边的民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转变过来的,再加上这次我军过去的部队人数不多,有时候需要躲着人家走。要好打可就难喽!”

  好久不见的三人围着桌子聊起了这段时间各自的趣闻,邱明详细地问了卢秋生空降南昌作战的经过,同时也把自己在湖南作战所体会到的经验告诉了俩人,谈的兴高采烈的三人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太阳已经偏西了。

  三人正聊得带劲的时候,警卫员带着一群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噫?这些是什么人?”邱明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那些人“他们是你的手下吗?你们让手下这样穿衣服呀?!”

  林忠转头一看,差点笑岔了气——出来的是那些被俘虏的人,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现在是没有了,大家都换上了解放军的军服,可惜警卫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尺寸,一身军服穿在他们身上有的宽宽大大,里面可以藏上几个枕头了;有的又显得太小了,肚脐眼还露在外面呢!原来被剪了辫子的头发现在也不是乱糟糟了,不知道是谁帮他们搞的,把头发扎了起来,朝天翘着。一群人抱着手畏畏缩缩地看着在座的三位,洗了澡的人倒是显得精神了些,至少脸上有些红光了。

  “大家坐下吧,别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林忠强忍住笑,和颜悦色地对这些人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既然大家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的安全我们自然会负责的,请大家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放心吧,我们既不会打你们也不会杀了你们的。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人误会了,刚才我们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们,我对他们的行为表示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

  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望着林忠,面露惧色,这些发匪前倨后恭到底在玩弄些什么花招?说话的那人好像是这些发匪里面的头目,他倒是和和气气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不过再看看站在旁边的那些发匪眼神感觉可就不那么好了,那些发匪露出的表情如同要把人马上给生剥活吞了!桌子上虽然摆满了好吃的,但这些东西可能不是给我们吃的吧?至少想要吃这些东西需要自己付出极大的代价。

  “请坐吧,座位不是都摆好了吗?这些东西大家随便吃,想吃什么自己拿什么好了。”看到这些人谁都没敢动,林忠微笑地说道。

  林忠说的越平淡,这些被俘虏的人心里面就越慌,他们不知道这些发匪到底想要怎样对付他们。不知道徐寿畏惧地看了看座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大人,小民不敢坐。大人,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啊,求大人放了我们这些小民吧!”

  这些人里面徐寿年龄最大,社会阅历也是最多的,他听那些乡绅所言,发匪凶残贪暴,专以杀戮为乐,今日见到这些人,如何心中不害怕?林忠越是对他客气,他心中就越害怕——谁知道这些发匪是不是玩猫捉耗子的把戏呢?!

  邱明奇怪地看着这些穿着军服的百姓,听林忠刚才所言,这些人都不像是被俘的清军军官,不知道林忠把老百姓抓来做什么事情“卢队长,你们到底在搞啥子名堂?司令员不是说过了吗,严禁我们骚扰百姓!就是拿老百姓一根针一条线都是不允许的呀!你们怎么把这么多老百姓给抓了过来?就是清军官兵我们也不能把人家俘虏后随便处置啊,你们难道不怕司令员怪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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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9-07
 听到邱明所说的话,徐寿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可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想到这里徐寿紧爬几步,拉住邱明的裤腿老泪纵横地哭诉着“这位大人!求大人帮我们说说好话吧,我们真的都是普通百姓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呀!不知各位官爷为何要抓我们?我们真的是良家百姓哪!”卢秋生想说什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林忠,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林忠不理邱明责怪的目光,只是低头随手翻着缴获的那些资料。+

  “谁是徐寿?”正翻着资料的林忠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突然问道。

  那些人一下子傻住了,不知道这位“官爷”怎么知道在他们中间有个叫徐寿的存在,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正跪在邱明腿边的徐寿身上。邱明正想帮这些人说好话呢,听林忠这么一问把所有的话都给收回肚子里面,看来这里面有问题!

  徐寿自己也愣住了,难道自己很是出名吗?怎么这个发匪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想想自己就是在安庆内军械所也不是很有名的嘛!回头一看,大家的眼睛都正一起瞪着自己呢!这不是什么都告诉人家了嘛!“……大人,您问这个干嘛?”

  徐寿傻呼呼地呆望着林忠。

  林忠抬起头来,和卢秋生相视一笑,站起来走到徐寿身边把一头雾水的徐寿搀扶起来,扶到旁边的座位上让他坐了下来“既然您是徐先生那就没问题了,呵呵,先生快快请起!大家随便坐听我解释一二。”

  一直笑容满面的林忠让那些人渐渐收敛了一些恐惧心理,磨磨蹭蹭地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卢秋生一看这些人的坐相心中就乐了——也许是害怕吧,这些人好像生怕自己把坐在外面远一点的人给拖出去砍头,大家都拼命地朝中间拥挤过去,挤成了一团。看来大家都抱着相同的心理,要是砍头也得先砍外面的,把外面的杀完了再杀里面,只要自己躲得够中间的,至少离死的时间就远一点了。卢秋生暗暗摇了摇头,难道他们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想把他们给杀了,还管里面外面?就是躲得再里面也没有什么用场啊!

  林忠把手按在徐寿肩膀上,歉然说道“徐先生,让您受惊了,对战士们的不礼貌行为我实在是抱歉,都怪我没有把他们教育好。相信以后不会再让先生遇到这种事情了。”

  “没什么,没什么。”受宠若惊的徐寿连忙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忠给轻轻按住了。

  这个大人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跟那些乡绅介绍的发匪好像不大一样啊?徐寿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不过只要不是杀头其他一切都好说,都四十来岁的人了,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看的很开。当然了,要是真的让自己为了国家去牺牲,那也是在所不辞的!只是现在好像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自己也不用做的这么伟大。

  “警卫员!告诉伙房准备一桌晚饭,要丰盛一点,我们要给这些客人洗洗尘,压压惊!”林忠回过头来朝警卫员喊道。

  正高兴的卢秋生见找到了一位,忽然想起了司令员还交代的另外一个,开口朝那些人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姓华的?放心好了,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两位请教一番。”

  从人群中间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大人……小人姓华,不知大人有何事情?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大人的。”

  卢秋生和林忠丢开莫名其妙的邱明,爽朗地笑了起来,卢秋生笑道“呵呵,二位先生让我们一番好找啊!请教华先生大名?”

  “小人华蘅芳,大人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二位先生是安庆内军械所的吧?别客气,大家吃好了,呵呵,放心,这里面可是没有下过毒的。”林忠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给大家分发起来,抽出香烟扔给了卢秋生,接着对徐寿他们说道:“奉首长指示,自从太平军围攻安庆开始,我们就派了好多人到安庆去寻找二位先生,生怕二位先生被那些太平军给误害了,谁知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害的我们还一直都为先生们的安全担心呢!

  可没想到两位先生居然会跑到宿松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听了林忠的话,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里的发匪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徐寿现在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了,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各位大人为何如此重视我们?还有……首长是什么?“

  “哦,首长是我们的最高领导,……这么说吧!首长就是我们的皇帝。”林忠搜刮了老半天肚子里的存货,终于给他找到个合适的可以让徐寿听懂的比喻,可惜邱明不这么认为,猛听到皇帝这个词,邱明差点把嘴里的橘子全给咽进肚子里。林忠狠狠看了眼不停咳嗽的邱明,把桌子上的那些资料递给了徐寿,继续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各位所作的吧?我们首长早就听过几位先生的大名了,一直都想见几位一面,可惜以前没有机会,你们在湘军那边,我们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攻下安庆,首长只能一直对无缘见到先生们深深遗憾了,这次我军攻下江西后,围攻天京的湘军已成溃败之势,湘军之灭亡是早晚的事情了。首长估计到安庆必然不保,如安庆被攻,那些湘军只会一心想着撤退回老家,他们对安庆内军械所是照顾不到的。想各位也知道有些太平军现在的纪律不是太好,尤其是那些归附太平军的原清军官兵,军纪更是低劣,我们首长可是对几位先生的人身安全深为担心啊!首长知道几位先生有造船和制造机器的兴趣,所以令我等必须寻到几位,妥善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不致在兵荒马乱中受到什么惊吓。”

  “你们……这个首长听过我们的名字?”华蘅芳又惊又喜地问道,所惊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自己今天看来是被贼惦记上了。所喜者,想想自己现在还一事无成,从小自己就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只是对那些算学着迷,虽然父亲身为四品官员,自己倒是无法金榜提名光宗耀祖,那些儒生常常耻笑自己,没想到在发匪里面居然还有知道自己的重要官员!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很有名了吗?

  “大人,你们难道不是太平军吗?”徐寿平常叫发匪叫惯了,改叫太平军一时觉得有些拗口,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可是不能提什么发匪的,谁知道他们听了后会怎么想?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喜怒无常,别到时候一不高兴午门候斩就谢天谢地了!

  “卢队长,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林忠看着卢秋生问道。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有些东西说的太早了是不是有什么坏处?

  卢秋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不要说太平军了,就连我们的敌人都知道我们和太平军不一样的,你不也听过那些被俘的都是怎么说太平军和我们之间的区别的吗?至于太平军,他们现在还在徽州和我们地方部队闹的不可开交呢!”
  林忠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太平军,这个你们以后会明白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相信大家以后都自己会分辨出来的,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了。两位先生,我们首长知道两位希望制造出中国自己的轮船和蒸汽机,首长一直都为这事情击节叫好,可惜以前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次江南动荡,几位先生恐怕不大适合再在清军控制区进行实验了吧?我们首长想请几位到温州去继续进行你们的实验,当然了,你们的安全我们绝对保证,工作环境也是可以保障的,还有,以后要是解放了你们的家乡,大家愿意回去我们也不阻拦你们。不过你们要是回到清军那边去恐怕不行了。现在我们和满清处在战争状态中,路上无法保证大家的安全,同时我军现在有数十万大军,满清各支部队纷纷战败在我们手中,在不久的将来我军将彻底地消灭反动腐朽的满清王朝,大家没必要给满清去做殉葬品,要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寿根本不相信这个发匪长官的鬼话。想大清王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已经有二百四十多年了(注:努尔哈赤于1616年建立后金,后皇太极于1636年改国号为清。徐寿所想的时间是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计算),现在大清根深蒂固,虽偶有小佯,终无碍大局,现在大清虽然丢失了两江闽浙地区,然还占据了中国绝大多数地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何是这些发匪短短几年间就可以消灭的?不过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对这些发匪所言不用质疑,只能姑妄听之了。不知说说好话他们是否能够释放自己?想到这里徐寿朝林忠哀求道:“大人,我们在乡下都有家眷,如今身在异乡,时刻都挂念着家乡父老,大人还是让我们回家如何?”

  “我看很难啊!”林忠还没有说话邱明就在旁边说了起来,既然这些人是司令员正在苦苦寻找的,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他们给放了?邱明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徐寿,被徐寿客气地拒绝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乱抽呢?!邱明毫不在意收了香烟,看了看下面面若死灰的那些人“如今前线到处都埋设了地雷,如果不小心走了进入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湘军害怕我军偷袭他们,严禁任何人从我们这里进入他的地盘,违令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先生被林队长他们带到这里应该说你们命够大的了,要是误闯进湘军地盘,今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再说安庆被太平军所占,各位就是回到家乡难保那些官员不会以通匪罪骚扰你们,难道大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我看既然大家这样想念家中父老,你们大可把自己家的情况告诉我们,由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接到我们这里来好了。请大家放心,只要我们答应了你们,我们就一定可以办到的!“”既然如此就不麻烦各位大人了,也许他们在家生活的很好呢?嘿嘿。“徐寿干笑几声,把自己家的情况都告诉这些发匪?还是两免了吧!徐寿苦笑地哀叹道。谁知道这些发匪会想出什么主意来逼迫自己给他们卖命?既然自己已经进入匪区了,没必要再让家中父老也和自己一起受罪!看来这些人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了。徐寿和华蘅芳对望了一眼,发觉对方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谁都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运气太糟糕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应该帮你们做到的事情,大家不用客气。”林忠连忙说道。看到这些人林忠觉得一阵好笑,他们对我军误会也太深了!什么事情都往坏处着想,也不知道司令员能不能真的让他们为我所用?

  徐寿和华蘅芳脑袋不停地摇晃起来,这些发匪越是坚持去寻找自己家人,越说明其中必然有诈!可惜自己无法变成一阵风,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现在就飘走了。

  警卫员走到林忠身边,俯下头轻声说了几句话。林忠点了点头低声交代了两句,警卫员听完后又走了出去。“既然这样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呵呵,时间不早了,大家是不是有些饥饿了?现在我们这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吃饭好了。”林忠站了起来,邀请这些尊贵地“客人”一起吃饭。

  给林忠这么一提,徐寿这才发觉自己肚子里面正在上演着空城计,同时还可以听到从身边的那些自己人肚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地咕噜咕噜声音。自从离开安庆后一伙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只是拼命地想早点逃脱发匪的魔掌之中,哪有什么时间好好地吃一顿啊!

  抱着听天由命地心态,一行人鱼贯地走进了飞艇部队的食堂。

  一进食堂徐寿他们的眼睛立刻就发直了,三个大圆桌上高高地堆满了大盆红烧肉,诱人的清蒸江鱼,散发出扑鼻香味的湖蟹,翠绿可口的蔬菜,另外每个桌子上都放着整壶米酒,看着满桌好吃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楞是无法移动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仓促了,一时我们这里也无法搞到更好的东西,大家还是将就将就吧!请大家随便就坐。”说着林忠拉着徐寿和华蘅芳就直奔上座而去。

  看到徐寿和华蘅芳都坐下了,其他的那些人蜂拥进来,慌乱地自己造位置坐下了。毕竟饿了好长时间,这么诱人的香味,里面就是下了毒药他们也是先吃了再说!

  “请慢用,要是不够警卫员还会给大家端上来的……”林忠刚想再说什么马上就终止了发言——那些人在他刚说了请慢用后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立刻风卷残云般地扫荡起桌上的食物来了,他就是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注意地听。

  看到自己带的那些人如此地吃相,徐寿觉得哭笑不得,就是再饿也不能这样呀?这不是把什么脸面都丢光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这也实在太有辱斯文了吧?想是这么想,徐寿手中的筷子也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红烧肉……

  林忠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没想到司令员想找的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是搞不懂司令员看中了他们身上哪一点?要是说看中他们能制造机器的话,现在温州那边有不少的洋人帮助根据地,难道我们根据地里面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制造了吗?!

  “报告!邱旅长、卢队长、林队长,紧急情报!”通信员从外面奔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你们慢吃,我们出去一下。”林忠对头也不抬的徐寿说了一声,朝卢秋生和邱明使个眼色,三人走了出去。“什么事情?”一出房门邱明马上问道。

  通信员从身后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邱明“三位首长,南昌政委有紧急情报传过来!”

  卢秋生和林忠凑过头去盯着邱明手中的纸条。

  “邱旅长,卢、林队长:温州消息,敌人将在近期对温州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按照情报,李鸿章之三万淮军将在一月四日前后进攻温州,同时左宗棠三万楚军将进攻绍兴之太平军,不排除左宗棠南下会同李鸿章部作战之可能。为保卫温州,现命令卢、林队长带领自己部队火速返回温州。同时令邱旅长率领教导旅轻装前进,马上奔赴浙江西北,到达浙西北不得晚于一月六日,到后会合我徽州之独立旅、浙西独立旅,配合太平军牵制左宗棠进攻之部队。同时我江西部队将对湖南湘军展开牵制性战役,福建部队将对广东之敌进行试探性攻击。为了胜利地取得温州保卫战的胜利,使参议大会顺利召开,望我各参战部队积极地对部队进行战前动员,发挥我军敢打敢拼之作风,坚决消灭一切敢于进犯之敌!按照温州决议,此次战役我军负责牵制北线左宗棠部任务由邱明旅长全权负责,望邱旅长圆满完成任务,不辜负司令员对你之期望。

  另:原拟定会攻湖口计划暂时取消,由三师七团汇集地方部队负责牵制湖口之守敌。

  第三军政委:沈彬“几个人看完了纸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天!李鸿章是不是上次还没有被我们教训够啊?怎么自己找死来了?!”

  卢秋生惊叹道:“邱旅长,看到没有?司令员让你做一方面的总指挥呢!好小子,呵呵,又升官了!”

  “得了吧你!升什么官啊?你没听给我的都是些什么部队?除了我们教导旅其他的都是些独立旅,这些部队有多大的战斗力啊?而且我们教导旅在转战湖南时部队已经极为疲劳了,现在应该休息啊!司令员怎么还想着用我们这支疲军?

  唉,这次可是难办了!“邱明为难地叹气道。

  林忠劝道:“放心吧,首长那是重视你才让你指挥这么多部队的,你没看到吗?这次是整个根据地所有部队大行动啊!乖乖,几十万部队同时都要有动静了!

  这个战斗规模可是小不了的!首长也是再也抽调不出什么部队给你了,不然福建、江西还要不要了?多余的话不再说了,从信上看情况很紧急,卢队长,马上叫你手下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邱旅长,还是一路保重吧!“三人伸出右手紧紧地放在一起”保重了!“首长,辅王的部队又过来抢粮了!我们怎么阻止他们都不听,还杀了在桂林的赤卫队队长。”

  “欺人太甚!奶奶的,这些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跑来找死?!还真的当老子软弱可欺?!”黄献谋重重地猛拍一把桌子,气愤地说道。他现在正和手下商量着怎么拔掉根据地内湘军最后的据点——徽州城,给二团通信员跑进来一说心头的火立刻就起来了“各团团长马上回自己部队,再命令各乡各村的赤卫队集合待命!娘的,老子今天要给杨辅清好看!”

  “司令员,这样不好吧?首长不是交代过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跟辅王的部队发生冲突,不然他可要治我们不遵号令的罪名啊!请司令员再好好考虑一下。”坐在黄献谋身边的一位年轻军人低下头悄悄地在黄献谋耳边低语道。

  “小骆啊,你难道忘了?上次那些家伙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不是战士们拼命把你给送到后方医院去,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瞧瞧你的腿!你现在可以靠自己力气站起来吗?明明是在我们帮助下这个杨辅清才在皖南站住脚的,没想到还没消灭清军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就露出原形来了!至于首长的命令,首长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具体事情?他的那个命令是让我们不要主动去惹人家,现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不能发生冲突?!要是首长知道这个辅王如此欺负我们,一定饶不了他的!妈的这口气老子再也咽不下啦,今天非得收拾收拾这些无赖不可!”

  黄献谋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的鸟气了,这一个多月里面,辅王杨辅清的部队三天两头地跑到他的部队周围来打秋风,不光抢粮食,还勒索财物,强抢民女,甚至杀害黄献谋的手下!辅王的太平军对地方上来说是和无恶不作的那些清军一样坏的!

  开始黄献谋还为了照顾大局一直忍受着,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头的怒火彻底地爆发出来。

  给黄献谋一提,骆敏立刻感觉到右大腿上传来一阵酸痒的滋味,看了看自己的伤腿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这条腿是怎么负伤的。前段时间太平军来抢粮时候骆敏代表徽州的温王部队去和他们交涉,谁知道辅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那些家伙毫无理由地打了一枪,右大腿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当时那些太平军还没打够瘾,低下头装填火药想杀了骆敏,幸好战士们机敏,再加上前膛枪装弹药需要很长时间,迅速把骆敏给抬了下去,这才让骆敏保住了性命。虽然骆敏只有比黄献谋更加痛恨辅王的太平军,但为了大局,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劝导:“司令员,自从朱旅长牺牲后,首长就任命您担任皖南军区司令员,因为首长认为司令员您相当稳重的。足以抵挡一面,司令员应该知道,我们至少名义上还是太平军中一员,不能不顾虑到万一把天京那边惹火了后果是什么,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敌人还是满清军队啊!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请司令员三思!”

  下面那些团长、独立营营长、各乡乡长都站起来摩拳擦掌地看着黄献谋,等待他下达命令。辅王的太平军扰民太厉害了,那些独立营营长和各乡的乡长都是徽州本土本乡出来的,尤其痛恨在他们土地上为非作歹的那些军队,只要黄献谋说一声打,相信他们是不会让任何一个过来的太平军活着回到宁国府去的。

  “等一下,让我好好想想。”骆敏所说的话虽然比较刺耳,但还是让黄献谋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是皖南军区司令员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都关系到一万野战部队,两万赤卫队的生死!背上的责任不允许自己随意地使性子,任何决定都一定要冷静地周密思考后才能做出。

  “打吧!司令员,一定要教训一下那些该死土匪!”

  “司令员,不能太放纵他们了!徽州的百姓可是已经受够这帮败类的苦了!”

  “消灭他们!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要是百姓受苦受难时候自己却躲的远远的还算什么百姓自己的军队?!”……下面的那些将领见黄献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对打击辅王的部队拿不定主意了,纷纷嚷嚷起来。

  骆敏表情严肃下来,对黄献谋沉声说道:“司令员,一切以大局为重啊,打一仗我们暂时是出了口气,可是我们根据地现在和太平军接壤的地方很多的,这一打后果如何不能不考虑。不过司令员要是觉得还是打比较好,坚决要打这一仗我也无话可说,只有坚决执行司令员的命令。”

  打还是不打?这成了大问题了!黄献谋脑子里面炸了锅一般,嗡嗡做响,双手无意识地互相拗着。要是不打,如何向徽州的父老乡亲交代?这边的群众以后还相信自己吗?那些地方赤卫队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事反对我们?这必须要考虑的,而且徽州这里本来粮食就不是很多,都给辅王他的部队抢走了自己吃什么?难道去喝西北风?!从这些方面来考虑,必须要反击一下。不过打也不是没有隐患,这一打会不会让解放军和太平军提前分裂?现在大家全力对付清军,要是大家分开,互相攻击,这不白白便宜了清军?!何况自己前面要对付辅王的五万大军,后面就是徽州城内鲍超的一万部队,另外在浙江昌化还有张运兰的将近两万部队,真有点前门拒虎后门打狼的味道,要是和杨辅清斗个你死我活,还怎么消灭那些清军?

  杨辅清这个白痴!黄献谋气得简直想破口大骂了!敌人还没有完全消灭,自己人内部倒是先乱起来了!为了沟通一下,自己已经好几次派人去和杨辅清会谈,可这人要么一个劲地打哈哈,要么就说自己部队缺粮,最好的也不过说是要严惩那些跑到黄献谋防区抢粮的士兵——可是根据了解一个罪犯也没有处分,倒是没有抢到粮食的人被他臭骂一顿。黄献谋现在对谈判解决争端是一点也不抱希望了。
  要是可以,黄献谋宁可去和洪秀全聊天也不愿意和杨辅清谈判。

  考虑了再三,黄献谋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必须要反击!不反击杨辅清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过反击力度要掌握好。通信员,桂林那边有多少辅王的部队?”

  “有两千来人,不过要是司令员现在赶过去,他们可能已经走了。”二团通信员汇报道。

  “不管这次是不是能教训他们,我们先把部队调些过去!陈驹,你的二团马上占领桂林,唐暹正,你们三团到霞坑去,这两个团由骆副旅长指挥,只要杨辅清的部队胆敢再次闯进我们防区就给我坚决打击!骆副旅长,你把他们赶出我们防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部队由我指挥还是朝徽州城下集结,小心鲍超偷袭我军。

  开始行动吧,散会!“”是!坚决执行司令员命令!“下面坐着的那些将领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

  “司令员!温州那边有紧急消息传递过来!”

  大家还没有走呢,独立旅通信连连长就跑了进来。

  “怎么?首长有什么说的?是不是允许我们反击杨辅清了?!”黄献谋冲着通信连长焦急地问道。前段时间黄献谋给李雪龙带信,狠狠地告了辅王率领的太平军一状,强烈要求李雪龙在杨首长那边建议放开他们的手脚,允许黄献谋反击,见到通信连长高举着纸条进来,黄献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意见温州那边已经通过了。

  通信连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张纸条递给了狐疑中的黄献谋“司令员请看!”

  “黄旅长,你部立刻放弃徽州……”黄献谋看到这里念不下去了,手用力地握紧,把纸张捏成了一团惊讶地先看看通信连长,再望向站在身边的骆敏,不可思议地说道:“放弃徽州?!首长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建立根据地容易吗?!首长怎么能这样决定?”听到黄旅长的话,那些还没有走出去的将领一下子炸开了,全场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骆敏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他曾经是首长的警卫员,自从跟着首长后,就一直都很崇拜他的首长,容不得别人质疑首长的权威,稍微平静一下情绪,骆敏朝黄献谋说道:“司令员,看看下去还写了什么,我们要相信首长,首长这样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我们只见到徽州这里一块儿,而首长他看到的是整个的根据地,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首长总是从全局考虑问题的。”

  黄献谋打开捏紧的拳头,展开纸条,继续念了下去“……皖南根据地暂时交给辅王,有可能的话选一些忠诚可靠人士留在当地进行潜伏活动,徽州的人民如果愿意的话派人护送到江西,到时江西那边会安排好他们的。至于独立旅,限一月六日前赶到淳安,与浙西独立旅一块接受我教导旅邱旅长的指挥。完成政府和人民交给你们的伟大任务。……杨沪生,史秉誉。”ZSI白+马&书=院KAj

  黄献谋念完后默默地把纸条传给了骆敏,谁也无法从黄献谋冷若冰霜的脸上读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骆敏又仔细地看了一边,抬起头来激动地朝黄献谋叫道:“司令员,看来首长要打一场大仗了!呵呵,首长居然还记挂着我们!好消息啊,真的是好消息!”

  那些团长一听有大的战斗让他们独立旅参加心情极为激动,喳喳唧唧地在下面私语起来。

  黄献谋用还是冰冷地脸看着骆敏,慢慢地,冰霜开始解冻了,终于,黄献谋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开心还没有多少时间额头又爬上了愁纹,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有仗可打自然是好事情,不过这一离开徽州什么时候再回来可就难说了,毕竟在这里转战半年了,对徽州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真舍不得离开啊!而且对我们离开徽州那些百姓会怎么看?现在部队里面徽州本地人毕竟占了大多数,要是政治工作不做好,到时候逃亡现象可是免不了的!建立根据地不容易啊,我们不能不顾虑到徽州老百姓的感觉,怎么对老百姓说呢?”

  说道徽州的老百姓,那些将领都沉默下来。事实是明摆着的,主力部队要是离开徽州后,这里不是被清军占领了就是被杨辅清的太平军给霸占了,不管是哪一方面老百姓都绝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做为一支标榜为人民服务的部队,却不考虑老百姓利益,这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

  骆敏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恳切地对黄献谋说道:“司令员,我们部队毕竟是用来野战的,不能只考虑到自己面前的坛坛罐罐,这次到浙西去首长的意图很有可能是为了彻底解决浙江问题。把江西和温州连接起来,也许首长还有更远大的目标,不过从这封消息上我们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总之这次的战斗绝对小不了!而且只要胜利了,对我们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占据徽州一隅所能得到的。

  至于这里的百姓,现在江西不是地广人稀吗?而且那边现在基本上都在我军控制下,安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的,让老百姓经过婺源转移到江西去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我想只要和大家好好说明,他们还是可以理解我们的。而且这次离开徽州并不等于以后就不回来了,徽州,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也只能这样了。“黄献谋点头同意道”各位团长,原定反击杨辅清的计划作废,大家马上回部队,做好转移的思想工作,同时掩护地方转移老百姓,原则上是这样,至于具体计划,等参谋处商议后再下达。大家先回去对部队进行动员吧!散会!“

  ********************“陈政委,这个守备司令我不当了!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第一师政委房昊天一脚踢开了陈文委的房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房昊天用力地扯着领子,青筋直跳地吼道。

  陈文委正在看着书,见到怒发冲冠的房昊天闯到自己面前,放下书本,笑着对房昊天说道:“怎么了?福州警备司令不是很好的吗?干吗一下子就不想干了?”

  “那些家伙太欺负人了!……这个司令我不当了,谁有能耐谁来干!”房昊天没头没脑地冲着陈文委发着火。不知道谁把他气成这样了。

  陈文委不紧不慢地帮房昊天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生气呀?”

  房昊天端起茶杯一口气给灌了下去,强压下怒火,喘了几口气说道:“政委,您是知道的,首长是坚决反对鸦片进口到我们根据地来,凡是走私鸦片进来的,只要抓住了一律坚决镇压!”

  陈文委点头称是“对,我知道,怎么?这和你生气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根据地内已经没有谁还敢走私鸦片进来了呀?”

  “政委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举报我们,说是升龙洋行的周德芬偷偷走私鸦片,现在那些鸦片都藏在城外他家的地窖中。既然有人举报了,那么我们总要查证一下,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搜查了这个周德芬的住处,结果你猜猜让我们找到了什么?”

  “难道真的有鸦片?”陈文委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看房昊天的表情这次缴获的数量绝对不会少,福州解放已经有几个月了,自从解放福州后我军就遍布告示,严禁走私鸦片,然后又处决了几个走私鸦片的头子,从此以后大量走私鸦片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毕竟脑袋比银子要重要多了!难道今天又有人铤而走险?

  “对!是整整一百箱的鸦片!每箱重一百二十斤,足足有一万多斤价值八万两白银的鸦片啊!这么多的鸦片你说我能不抓人吗?当场我就把哪个周德芬给抓了起来,同时把他的洋行里面那些人也一并抓到司令部细细询问。自从抓了周德芬后警备司令部里马上就封锁了消息,集中精干力量审问这个周德芬,忙的我团团转,这事情本来我打算稍微有点眉目后再和政委您说的。”

  “我知道,应该的,这没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我们部队中有人和他们勾结起来进行走私?要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陈文委担心自己手下有人手脚不干净,要是有人贪图财产,对鸦片走私睁只眼闭只眼,那他的位置可是要坐不稳了!

  房昊天摇摇头“这倒没有,至少到现在了解到的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

  “哦。”陈文委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要跟部队没有关系他这个军政委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悬着的心刚放下,好奇心又起来了“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那他是怎么走私进来的?”

  房昊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政委您听我解释,根据周德芬的手下检举,福建海岸线这么长,我军部队毕竟人数有限,无法封锁所有的海岸,这个家伙利用这个机会一般在月黑的晚上偷偷地用小船从外洋分批偷运鸦片上岸,然后埋在自己家地窖中,一点点地朝外面偷偷卖出去。”

  “既然这样很简单嘛!把他移交给法院,让法院依靠我们法律审判他好了。

  难道这也让你生气?要是这样以后你还怎么过日子呀?呵呵。“听着好像很简单,只是一起走私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依法严惩他们不就得了?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个自称自己是英国驻福州领事叫什么华德的洋鬼子,这个家伙居然说周德芬是他们英国子民,按照南京条约凡是英国人,无论是他们本国的还是属国军民,只要在中国所管辖各地方被抓的都要立即释放。不然我们就违反了条约,他们大英帝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房昊天说道这里火又上来了“鬼才知道这个什么南京条约是什么东西!我当时就跟他说我们并没有跟英国签订过这种条约,这家伙居然说是他们英国跟满清狗鞑子签订的!让我们必须要承认!政委,你说我能不生气?!”房昊天眼睛里面简直要冒出火来了。

  陈文委一听也来气了,这个叫什么华德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理他!谁知道他是哪根葱?什么南京条约,狗屁!凭什么他们英国人在我们这里犯事了我们不能管?我只知道既然这个周德芬在我们这里犯罪了,那么自然要按照我们法律来审判他!”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个叫华德的家伙居然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把周德芬让他带走的话他就上报给他们公使和国内叫什么赖鸭德的家伙,说是要从他们大英国派兵来讨还公道!这还得了?!老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

  当时我就想崩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没想到吴师长过来了,居然客客气气的招待这个华德。我看吴师长的架势是要把周德芬给放啦!要是连这么个鸦片贩子都不能惩戒我还当什么警备司令?!政委您趁早撤了我得啦!“房昊天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

  “谁说我要放了周德芬?我说房政委,你怎么还是这么火暴性子,难道不能冷静地想想事情啊?”一师师长吴强拿着一张纸条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陈文委不高兴地看着吴强,听房昊天所言这个华德简直罪该万死!吴强有什么好跟他蘑菇的?“吴师长,你是不是真的想把周德芬送给那个什么华德?”

  “怎么可能呢?既然抓住了,这个周德芬就不能再给放了!不过对那个叫华德的可是不能随便乱讲话啊。房政委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话的?这不是在找吵架嘛!政委,张军长走之前不是特意交代过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树敌太多,对那些外国人还是要显得友好一些,不管这个华德是不是真的英国驻福州领事,我认为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比较好。”

  “哦?你是怎么说的?”

  “呵呵,第一,中国人中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请这个华德拿出周德芬是他们英国人的证据,并且说明这个周德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强盗还是小偷,或者是遵纪守法的尊敬的大英帝国的商人,我们不能凭他一张嘴就把人给放了,要是没有证据万一放错人了岂不成了笑话?第二,他要是想让我们遵守南京条约自然是可以的了,不过我们的首长并没有说我们要遵守什么条约,关于这个问题他最好还是到温州去和我们首长谈谈,只要首长一句话,我们自然是会遵守的了。

  第三,他要是英国派到福州来的领事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但需要他到首长那边递交证明,证明都没有如何让我们相信呢?不知两位政委认为可以吗?“

  “……”陈文委和房昊天俩人互相望着,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让这个华德到温州去?不管华德和首长谈的怎样了,等他从温州回来周德芬的脑袋早就不在自己头上了!而且华德能不能说服首长同意南京条约还大有疑问呢!首长可是对英国鬼子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见鬼!我怎么看你才是当政委的料?”房昊天嘴里嘟囔着。

  “好了,不要再在这方面纠缠了,等华德一离开福州我们立刻召开大会宣布处决周德芬!陈政委,我刚才进来时候通信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吴强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陈文委。

  “……是温州军长传来的?”陈文委看了眼就辨认出来了。打开后陈文委小声念了起来“陈政委,立刻调一军第一师进入浙江服从司令员指挥,限他们在五天内到达温州……命令六师、七师朝闽南集结,福州交给独立旅防守,命令地方部队转入战斗戒备,同时动员全闽百姓积极支援我军行动,我将在三天内赶回福建,一军军长张海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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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9-07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六章
  冬日的蓝天下,宽阔的灵江静静地自临海西边绕过城市南边朝东流淌而去,在江北岸是高耸的青石城墙,城墙不知建成有多久时间,下面已经发黑了,几簇枯黄的野草顽强地从砖石缝隙中伸展出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天秀正和沈晔、程千里等人正站在城墙上焦急地眺望着南方,虽然是大冷天,可是几个人头上还是不自觉地望外面冒着汗,偶尔几人抬起头来看看天上——在他们头顶上一只气球正悬浮在半空中随着阵阵西风左右摇摆着,西下的太阳给气球披上了一件橘红色的衣服。城外面数百人正集结在灵江对岸,百无聊赖地坐着望着天空发呆——这些部队是二军驻临海的直属队。

  萧楚望了望西边快要下山的太阳,有些等的心急了‘政委,杨首长是不是真的今天过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到?从早上到现在我们都已经站了五个时辰了!‘

  李天秀望了眼萧楚,自己也觉得站得有些累了,前两天接到温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今天军长要陪同司令员到临海前线来,让自己做好迎接的准备工作,害得大家从早上六点开始就等在这里了,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朝西边落去,为了不错过首长,中午连饭都没有吃!现在恐怕大家的腿都已经有些软了,李天秀自己都在怀疑着,司令员今天到底会不会来?要是晚上到大家可是要吃尽苦头了!

  想归这么想,话可是不能这样说的‘放心吧,既然首长说了今天过来,那他一定会来的。还是耐心再等等好了,萧司令不会是腿发软了吧?‘

  萧楚偷偷擦了下头上的虚汗,嘴里还是挺硬的‘那里,我只是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心急罢了。‘

  ‘政委,你看!气球上了望员发信号了!‘沈晔手指着头上的气球大声对李天秀叫了起来,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李天秀和萧楚的对话,刚才正笔直站着注意着头上的气球——人家站的高望着远,要是说临海有谁先知道司令员他们过来,那可一定就是气球上的人了。现在气球上的了望员终于发出信号了!城头上的那些将领一阵骚动,大家齐刷刷地仰起头来眯缝着眼睛望着头上的气球。气球上面正对着底下的人群挥舞着旗帜呢!

  ‘……奇怪,不是司令员来的方向啊?北边有人马过来了?‘李天秀望了半天,嘴里喃喃小声嘀咕着‘萧司令,你到北面去看看,那边是谁过来了?‘

  萧楚答应一声,转身迅速地走了。

  程千里望着萧楚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开口说道:‘政委,此次李鸿章南下我们应该集中兵力把他们消灭在台州宁海至临海一线啊!就是不能消灭至少也要把他们阻止在前面,决不能让他们进入根据地大肆破坏啊!为何司令员要让我们让开大道方便李鸿章长驱直入?建立一块根据地并不容易,我们这么一撤,老百姓会怎么想?亏我们还说要为他们谋福利呢!‘

  李天秀用责怪的眼神看着程千里‘程师长,你接受司令员的命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应该知道司令员不愿意死守一地,总是喜欢在运动中调动敌人消灭敌人。这次李鸿章有三万大军南下,根据情报,敌人装备了两万支从国外进口的洋枪,另外还有各种火炮一千余门,其中光是洋炮就有近百门,难道你认为我们可以把这样的部队消灭在前沿吗?司令员要的是整个李鸿章的部队,决不希望只是击溃他就完事了!你忘了司令员一直重复的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我军的作战原则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就行了,让他占领的地方大一些又何妨?占领的越多,他就需要越多的兵力守卫各个城池,到时候我们把他们野战部队消灭了,那些守卫城池的部队不成了死棋?只要消灭了他们,我们根据地就是受到一些损失又有何妨?呵呵,我觉得司令员说的很有道理!这次司令员让我们放开大道就是要让敌人进入根据地更深一些,好方便我军寻找机会一举聚歼李鸿章!‘

  ‘唉!话是没有错,不过这些清军可是没有我军这样的纪律的,清军所到之处,当地的老百姓不就倒了血霉了?!现在温州附近有大量的工厂,我军所需要的武器都要依靠他们赚的银子从国外进口啊!要是工厂被破坏了,到什么地方去找银子?‘程千里是温州人,因为温州鼓励工商业发展,在各种政策资金上大力地扶持工商业,现在温州建立了许多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工厂,程千里的家中就开了一家比较大的丝绸厂,他自然不希望李鸿章把战火烧到自己家乡去了。按照程千里的想法,最好在台州就把李鸿章给打垮了,省得破坏自己老家!

  ‘放心好了,李鸿章绝不会打进温州去的,你家那些机器没有人能够破坏得了的!不然司令员跑这里来干啥?‘沈晔瞟了程千里一眼,怪声怪气地说道,对程千里的心理动机沈晔是了若指掌,这些地方部队升上来的将领一个个对自己家乡都看的很重,生怕家乡受到一点委屈,可以说他们部队是升为主力部队了,可是心理上还是地方部队的心态,你要是让他守守他的家乡,他会打得很拼命的,真的要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进行运动作战,这些家伙就开始叫苦连天了。

  ‘哎?快看!上面又有动静了!‘李天秀不管沈晔和程千里俩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在旁边对峙着,他注意到下面部队一阵骚动,大家都站了起来有的望着天空有的踮起脚伸长脖子朝南边望着,抬头一看,头上气球里的了望员正拼命地朝下面挥舞着大红色的旗帜,晚霞中,那旗帜如血般红如火般烫——南边有大批骑兵过来了!

  慢慢地,南边出现了飞扬的尘土,马蹄声隐隐传了过来‘呵呵,终于来了!

  我们到前面去吧。‘李天秀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已经先冲下城头了.沈晔和程千里连忙跟在他后面朝城外奔去。

  ‘大家站好了!赶快列队,司令员马上就到!‘李天秀奔出城门后见直属队站起来后队形显得很是凌乱,皱起眉头连忙对那些人喊道‘这像什么样子?!拿出二师的威风来!‘

  给政委这么一说,直属队连忙赶忙重新整队集合,扬起一阵杂乱地尘土,尘土散尽,在原地出现了整齐的四个方队,战士们如同一棵棵挺直的松树站立在原地,四个方队就是四座整齐的松林,方队前面,几个带队军官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平视着南方。

  ‘司令员!前面就是临海了,我们军指挥部就在那里。‘王得贵朝杨沪生大声地叫道。

  ‘我知道,这里我又不是没有来过,在温州你不就说过你的指挥部在这里吗?

  不用再重复了吧?‘杨沪生咳嗽几声,眯着眼透过烟尘看着前方出现的整齐的丛林。一催战马,朝前方奔去了。

  ‘嘿嘿……驾!‘王得贵尴尬地干笑两声,催着战马紧随在杨沪生后面。

  ‘司令员!‘‘司令员!‘‘首长!‘

  快到灵江边上,杨沪生看到李天秀和沈晔他们奔跑着迎了上来,连忙放慢速度,让战马慢慢停下了,跳下战马朝他们走去‘李政委,沈师长,大家怎么都在外面?‘

  ‘呵呵,王军长说司令员今天过来,我们就一直等候在这里。司令员,好久不见了。您瘦了许多啊!‘李天秀细细地大量了一番司令员,感慨地说道。

  ‘唉,想不瘦都不可能啊!‘杨沪生瞪了眼在后面正笑开怀的王得贵,摇摇头叹了口气‘从去年六月开始我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整天东奔西走的,怎么可能不瘦?

  走!我们先到指挥部去。‘临海城并不大,东西不过两里地,二军指挥部就设在城内城墙下的天宁寺内。

  杨沪生一进天宁寺就发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和尚跑光了这还可以理解,那些和尚都怕了太平军,只要听到有太平军来的消息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寺院中没有和尚是很正常的,少了什么呢?走进天王殿杨沪生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了,天王殿内空荡荡的,只是在中间有一个用沙子堆积起来微缩的台州地区模型,墙边放着一张长桌子,‘怎么?那些菩萨老爷都跑什么地方去了?还有外面本来应该有香炉的啊?现在怎么不在了?‘

  王得贵大大咧咧地说道:‘哦,我们到了这里后就把那些菩萨给‘请‘到河里洗澡去了。至于香炉,现在温州军工厂不是缺少原料吗?我把寺庙中那些铁的铜的东西压扁之后统统都运到温州军工厂去了。‘

  ‘啊?!‘杨沪生一听就傻眼了‘我说王军长啊?你把这些东西都搬到温州去了,有没有请示过史政委?‘

  ‘没有啊?政委见到大量的铁和铜还是很高兴的,并没有问我这些是什么东西。……首长不是说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吗?难道扫除这些迷信的东西也有问题吗?‘王得贵不知道首长为什么对这事情这么敏感,难道破除迷信也错了吗?

  何况寺庙里面的和尚都跑光了,这些东西现在成了无主的财物,自己做为负责台州前线的军长对这些东西应该有决定权吧?

  杨沪生苦笑地摇着头‘我说王得贵呀!你应该先和政委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这些东西虽然是封建迷信的,我们并不相信这些,但是广大的老百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不相信世上没有什么菩萨神仙的,我们只能慢慢地引导他们,让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慢慢地体会到世界上没有菩萨神仙之类的东西,让他们自己起来推倒这些泥菩萨。你这么一搞那些百姓会怎么想?人心啊,你这样做是要失去人心的!

  我们做事情不能做的太超前了,过犹不及啊!‘杨沪生看看那些莫名其妙的将领,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把这个寺庙的方丈主持什么的找出来,跟他们赔礼道歉,同时对我们征用了他们的财物进行赔偿,对他们保证以后不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同时你们要记住,和尚尼姑道人什么的,他们也是中国人,一样也是老百姓,以后不要再把寺庙、道观做为指挥部了,对那些和尚尼姑什么的还是客气一点,把他们当普通老百姓看待就可以了,同时寺庙中的财物我们也不能征用,对那些礼佛拜佛的事情我们的政策是不歧视,不支持,当然了,要是有和尚尼姑帮助清廷,对那些人我们自然是要镇压!要是寺院道观占据大量田地的,他们的田地我们自然也是要收为国家所有。这事情要有个度——就是遵纪守法的,我们不干涉,违法犯罪的,与一般百姓犯罪一样对待!‘王得贵被杨沪生训得灰溜溜的,没想到好心居然办了坏事情!既然首长这样说了,自己这个当军长的只有服从了。王得贵垂头丧气地应道:‘是,知道了。

  以后保证不再犯相同的错误。我会派人寻找这座寺院的方丈、主持什么的。

  ‘杨沪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地上微缩模型前面仔细地看了看,发觉上面不光有高山河流还表示了敌我两军的态势,杨沪生抬起头用征询地目光看着王得贵,好奇地问他:‘不错呀?难道这个你们也会?这是谁做的?‘

  ‘这个是张参谋做的。‘李天秀连忙介绍道‘张参谋是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呵呵,史政委把他分配到我们军实习来了。他到这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了这个东西。张参谋,过来。‘

  张封信正远远地看着他心目中的战神呢!听到政委叫他连忙跑了过来,利索地朝司令员行个军礼‘报告司令员!我是第二军参谋处侦察参谋张封信,请首长指示!‘

  杨沪生上下大量了番眼前的这个侦察参谋,从军衔上来看,他还是一个少尉张参谋从年龄上看还不到二十岁,是一个精干得力的年轻人,杨沪生对眼前的这个侦察参谋极为感兴趣问他道:‘不错,你是什么时候到第二军来的?为什么想到要做这个模型?‘

  张封信在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偶像,心情无比地激动,略微镇定一下情绪说道:‘首长,我是去年七月十五日进入瑶溪初级军事学院的,就读侦察系。去年十一月十五日我们第一期毕业,毕业后就分到这里来了。至于这个沙盘……这是因为看着沙盘比较直观一些,能够比原来的地图较为形象地显示实地地形、敌我阵地编成、兵力部署和等情况,在学院中我们就是学这个的,学习过程中我们走遍了根据地,绘制了众多的地图,只要一切按照绘制的地图堆砌,然后在上面摆放上敌我两军的表识就可以了。‘

  杨沪生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赞许,接着一连串地抛出问题‘很好,不过做为侦察参谋,你对当前的敌情了解多少?他们现在都在什么位置?有多少武器?型号是什么?

  敌人部队士气怎样?各个部队长官主要有什么人?‘

  ‘截止一月三日,我们当前的敌人有三万人淮军,其中程学启统率的二十营一万余淮军驻扎在宁海越溪至桑洲岭一线。这支淮军拥有各种洋枪七千支,洋炮四十门,另外还有自己生产的火炮两百余门,是淮军中的主力,按照位置要是进攻我们根据地他们应该是打头阵的李昭庆统率的十营五千余淮军现在驻扎在新昌天姥山至关岭一线,这支淮军拥有各种洋枪三千支,洋炮十门,其他火炮近百门。

  这支部队应该是担任策应的。另外李鸿章亲自率领的三十营一万五千人现在已经到了宁海梅林,这支淮军主要将领有黄翼升、刘铭传、周盛传、潘鼎新、吴长庆、卫汝贵、叶志超。拥有洋枪近万支,洋炮五十门,其他火炮五百余门,实力强劲。

  敌人现在士气比较高,我军想要渗透到里面详细侦察困难很大.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张封信一张口流利地把自己了解到的敌情都说了出来。

  ‘不错!那么我军现在的情况呢?‘见问敌军的情报没有难倒张封信,杨沪生又问道。

  ‘我军现在浙南的部队主要是第二军,全军共五万余人,第二军指挥部驻扎在临海,二军下设三个师,其中第二师驻扎临海至黄岩,师指挥部在临海。全师共一万四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德雷泽单发击针枪一千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两千支,抬枪两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分成三个连,三七毫米后膛炮十六门编成两个连,八磅前膛炮四门编一个连,全师共有步枪、抬枪五千支,火炮二十门。五师驻扎太平至永嘉,师指挥部在永嘉,全师共一万四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德雷泽单发击针枪一千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两千支,抬枪两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下设两个连,装备八磅、六磅前膛炮各八门,全师共有步枪、抬枪五千支,火炮十六门。

  八师驻扎青田至庆元,师指挥部在青田。全师一万两千人,下辖三个步兵团,每团三千人,装备恩飞耳德前装枪一千支,抬枪、小枪三千支,师下辖一个炮兵营,全营一千人,下设两个连,装备八磅、六磅前膛炮各八门,全师共有步枪、抬枪、小枪四千支,火炮十六门。另外第二军下辖一个重炮兵团,现在驻扎在临海城北,全团共三千人,装备两个前膛火炮营,一个是装备十八门十二磅火炮营,一个是装备十八门十六磅火炮营,一个七六点二后膛炮连,八门后膛炮。全团拥有火炮四十四门。第二军全军共拥有各种枪支近一万五千支,火炮九十六门。另外在台州还有一个军分区,下辖独立第三、第四旅,拥有地方部队六千余人。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这次张封信说的比刚才还要溜了,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一气就说完了,毕竟是自己部队,对他来说是更加熟悉一些的。

  杨沪生只剩下苦笑了,这个张封信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记性这么好啊!根据张封信所言,至少他是一个合格的侦察参谋,不过好像对我军情况了解的也太多了点‘王军长,这个张参谋不错!我看对他你们需要重点保护,呵呵,他要是被敌人给摸走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是、是,我知道了。‘王得贵不知道司令员嘴里的话到底是表扬张封信呢?

  还是说他是个危险人物需要防范一二。

  ‘报告!萧司令来了。‘卫兵在门外大声报到。

  ‘首长!哈哈,以前光是听过首长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首长了!‘萧楚一进门就看到正朝外面张望着的杨沪生,高兴地迎了上去。走了一半才想到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只能尴尬地摇摇头:‘看我这人……报告首长!我是台州军分区司令员萧楚,请首长指示!‘

  ‘你就是萧司令啊?早闻你的大名了!‘杨沪生走上两步伸出右手紧紧握了握萧楚的右手‘怎么?刚才你不在城内?‘

  萧楚激动地说道:‘本来是在城上欢迎首长的,不过刚才北面有些事情,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一会儿的工夫首长就进城了。‘

  ‘怎么?北面是什么事情?‘李天秀这才想到了刚才气球上所指示的情报,连忙问道。

  ‘那是我们派出的武装侦察队,根据侦察,新昌方面的淮军朝天台方向开过来了,另外程学启的淮军现在正在朝桑洲岭、沙柳集结。在前线已经有敌人的斥候在活动,在木坎山我军前哨部队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不过敌人很快就被我们击退,根据前方各种迹象判断,敌人有马上大举进攻的可能性。‘萧楚略微有些紧张地说道。敌人毕竟有三万来人,我军现在台州能马上投入战斗的部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万多人,萧楚不能不紧张起来。

  杨沪生看了眼摩拳擦掌的手下‘很好,算算时间李鸿章也应该行动了。告诉前方前哨部队,敌人要是进攻只要稍微抵抗一下马上就撤退到后方来,在临海留下一个主力营配合台州两个独立旅防御,二师主力马上撤退到椒江以南,程师长,你们师现在集结怎么样了?要是集结好了马上进入雁荡山隐蔽起来!萧司令,这次让你们独立旅担任牵牛任务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楚心里十五个水桶开始打水了,他还没有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呢!‘…

  …这个任务是光荣的,这说明首长充分地信任我们地方部队!不过我们部队火器基本上没有,不知道能不能把敌人给牵牢了?‘

  ‘放心好了,敌人不是想偷袭温州吗?要是这样敌人一定会听从我军调动的!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指挥好了。‘杨沪生对萧楚部队的战斗力也是不放心的,别牵牛牵到后来自己倒被牛给吃了!‘连长,我怎么觉得自己腿肚子在发抖啊?连长您第一次参加战斗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趴在地上的王正浩对身边的连长轻声说道。

  ‘去,看你窝囊样!老子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德性?!要是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当连长?等下你跟着我好了,别到处乱窜!‘石群耀眼也不眨地盯着山下的敌人,嘴里面小声骂着胆小的王正浩。山下的敌人现在正在继续集结中,数千敌人一声不响地在山下排成了几个方阵,虽然训王正浩时候石连长的嘴巴很硬,可看到面前的这些敌人心里毕竟还是发虚的‘怎么还不攻?见鬼,你要是再不来老子可要撤了!‘石群耀嘟囔着骂着.王正浩连忙接口道:‘对、对!呵呵,既然敌人不攻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好了。‘

  王正浩看了看正趴在战壕中的战友们,大家都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山下的敌人。

  第二师五团三营一连是个加强连,全连拥有一百八十人,负责温州根据地北大门双尖山高地的防御。双尖山两旁的高地上是三营其他部队负责守卫。双尖山海拔五百二十多米,山上到处都是杉树、松树,在山下左边是一条小溪绕过双尖山朝东南急促地流淌而去。

  程学启的淮军在昨天下午对东边的木坎山发动了一次攻击,不过很快就被五团二营三连击退了,没想到一个晚上过后在双尖山就冒出来数千淮军!王正浩估计一下山下敌人的人数,再看看身边,实在是怀疑不到两百人的部队怎么可能顶住几千敌人?

  看来还是早点撤退比较好些!

  石群耀冲着王正浩眼珠一瞪,低声怒骂‘找死呀?!是不是想让我执行战场纪律?临阵脱逃是要掉脑袋的!别再废话了,要是让我听到……‘石群耀还想说下去却发现身边的战士一阵骚动,连忙转身朝山下望去……山下淮军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对面的几座山头上出现了大炮的身影!那些大炮正朝着双尖山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

  ‘我的娘嘞!这么多大炮?!‘王正浩脑门上冷汗直流,现在可好!人家不光人数比自己要多多了,连火炮都给抬上山来了!王正浩看了眼石连长,刚想说什么,却马上把满腹话给咽了下去——石连长正红着眼珠瞪着自己呢!要是说出什么不好听的那他还不杀了我?!

  看来敌人是一定要拔掉自己这个眼中钉了,石群耀暗暗想到,对付两百人需要这样大动干戈吗?!石连长低声对左右下令‘传下去,除了少数监视敌人的,其他人马上给我到后面防炮洞去!要快点!‘

  ‘传下去,除了监视敌人的其他人都到后面防炮洞去!要快!‘战士们一边朝两旁传着命令,一边开始顺着交通壕朝后面撤下去。

  ‘小王你也下去好了。‘石群耀刚说道这里一回头,发觉王正浩早已提前转移了‘妈的,什么人嘛,逃的这么快!等打完这仗我再找你算帐!‘石群耀嘴里骂道。

  ‘轰!‘‘轰!轰!‘‘轰!轰!轰……‘淮军的大炮开始朝石连长的阵地发言了,山头被大炮轰的烟雾弥漫乱石横飞。

  ‘咳!咳……‘紧紧趴在战壕中的石群耀被刺鼻的火药味呛的不停地咳嗽着,双目被硝烟熏得直流眼泪,可眼睛还要继续睁着死死盯住那些淮军士兵。炮弹爆炸后溅起的泥土从天而降,扑啦啦地落了他一身,一截焦黑被炸飞的木头从旁边飞了过来,直楞楞地插在石群耀面前,石群耀一缩脖子,看着冒烟的木头心里不停地后怕着——这截木头要是再向后缩几公分的话自己要么进医院要么变成烈士了!

  湛蓝的天空不见了,眼前除了青烟黄尘红光白雾黑云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雷鸣不断。突然,石群耀眼前红光一闪一声剧响后,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尘土掩埋在战壕中。

  旁边有战士注意到连长被掩埋住了,连忙上前在炮火下迅速地扒拉开泥土把石群耀挖了出来,在他耳边大声地说着什么,石群耀用力晃了晃脑袋,还是只见战士在焦急地叫着什么,可耳边除了蜂鸣什么也听不到。战士们手指着山下,石群耀努力一看,血红的视野里面,炮弹已经很稀落了,成群的淮军正在拼命地朝上冲上来。

  ‘叫战士们快进阵地!坚决把敌人给阻截在这里!‘石群耀紧紧抓过手边的步枪冲身边的战士大声地吼着,虽然石群耀没有听到自己吼的话,但从战士们的眼神中他知道战士们是听明白了自己所说的话。

  石群耀看到自己那些躲在后面防炮的战士们拿着武器纷纷涌进战壕,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嚎叫着冲上来的敌人,手中的武器正指着山下。满意地转过头望着山下,计算着最佳开火时机。

  ‘连长,您怎么啦?你的耳朵怎么啦?连长?!‘王正浩从后面奔上来后看见眼前的阵地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了,本来在前面阻挡敌人进攻的木栅栏已经被炸断炸倒炸飞了,山上到处都是一个个大坑,有几段战壕已经被泥土所填盖,有的地方又开了个大口子,忽啦啦燃烧着的树木比比皆是,刚奔到连长身边王正浩就发觉连长耳朵边一条鲜血流了下来,惊恐地叫了起来。可他的连长好像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正趴在战壕里怒视着往上冲的淮军士兵。顺着连长的视线望去,淮军士兵排成三排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前进一段地方就停下来重新整顿一下部队,朝上面开枪,密集地子弹从下面飞蝗般地窜了上来,子弹从耳边飞过是发出的尖啸声一阵密集过一阵。

  石群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吓的半死的王正浩,在他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敌人,奔上来的敌人需要避开那些弹坑,速度迅速下降了。石群耀高高举起右手‘预备!……打!给我狠狠地打!‘右手猛地落了下来。山上一连的战士随着他们连长迅速落下的右手狠狠地扣动手中武器的扳机,轰然剧响过后,战壕中青烟迷漫。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淮军士兵猛地停了下来,有的直挺挺地惯倒在地,有的在弹雨中不停抽搐着,有的一蹦而起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后面的淮军犹豫之间又是一排弹雨飞了过去,接着更多的淮军士兵倒在地上,活着的退潮一般朝山下逃了回去。

  ‘呵呵,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退了敌人进攻!‘王正浩见敌人退了下去高兴地叫了起来,原来打仗是这么简单的,只要子弹飞过去,敌人自然就逃窜了。王正浩羡慕地看着那些手中拿着步枪的战士,懊恼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大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他们一样?

  从山上可以看到半山上到处都是被打倒的淮军士兵,有的人身体还在不停地抽动着。鲜血从那些躺倒的淮军士兵身上疯狂地涌出,慢慢地朝下面流去。看到这么多的尸体王正浩一阵反胃,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刚刚还活蹦乱跳着的,一眨眼的工夫就成了没有知觉的尸体……初次上战场的王正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着敌人的尸体会有那么多感触。

  ‘连长!‘教导员从正发呆着的王正浩身边窜了过去,看石群耀没什么反应,趴在他耳边用力喊道:‘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

  石连长正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山下的敌人呢!他的耳朵里面除了嗡嗡声什么也没有,直到教导员趴在肩膀上了才知道身后有人过来了,转过头只见到教导员正冲自己大叫着,石群耀伸出指头用力地掏了掏耳朵,终于可以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了‘你说什么?!‘

  ‘报告连长!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教导员用劲力气吼道‘我们只是轻伤六人,没有牺牲和重伤的!‘

  石群耀望了眼躺在半山的淮军,刚才那顿打击至少让三十名淮军士兵永远不用起来了,自己只是轻伤六人太划算了!‘赶紧隐蔽!小心敌人报复!‘

  石连长说的还是太晚了,教导员还没有答应,从前面几个山头上就飞来成群的炮弹,石群耀和王正浩他们赶紧趴在战壕中,密集的炮弹把阵地重新淹没在滚滚硝烟中。

  ‘大帅!您怎么到前面来了?!‘程学启正指挥炮兵攻击双尖山阵地,亲兵走了上来小声对他汇报了什么,程学启一听连忙朝后面奔了下去,走在半山就见到江苏巡抚李鸿章在黄翼升和几个参将副将陪同下正快步朝山上走来,程学启连忙跪在地上给李鸿章请安。

  李鸿章笑着把跪在地上的程学启拉了起来,捻着胡须笑道:‘呵呵,程总兵,你们这里打的这么热闹本官总要过来看看啊!走,一起到前面看看去!‘

  一听李鸿章要上山,程学启连忙阻止道:‘大帅乃千金之驱,前面刀矢密集,大帅就不用到前面去吧?这样太冒险了。大帅放心!卑职一定用心把双尖山给大帅夺下来!‘

  李鸿章收起了笑容‘哦?听方忠所言,难道双尖山逆贼胆敢负隅顽抗?若是这样本官更要到前面去看看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逆匪有多难缠!‘

  ‘大帅!大帅!‘程学启一个没劝住,李鸿章已经从他身边走了上去,只好赶紧跟了上来。

  炮兵阵地上,那些淮军炮兵正拼命地给火炮装填炮弹,疯狂地朝双尖山吐泻着弹雨。登上炮兵阵地李鸿章接过程学启递过的单筒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双尖山。

  从望远镜中看去,不到两里外的双尖山如同一座正在燃烧着的火山,山上到处都着了火,滚滚黑烟中,点点红光迸出,接着更多的黑烟抢出,在烟雾中碎石进迸,残肢横飞,顺着西风,烟雾朝东南方向飘去。

  ‘不错,这些洋炮真的不错!威力还真大啊!‘放下望远镜李鸿章感慨地说道。

  ‘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从炮兵人群中跑过来一个洋人,冲着李鸿章笑道。

  ‘文思坦立先生,不错,先生教导的真是不错啊!这些洋炮火力凶猛,威力巨大,真乃利器也!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恐怕对面山上不会再有什么逆贼了吧?‘

  李鸿章问道。

  文思坦立对自己训练出的这些人是极有信心的‘李大人放心,这样猛烈的炮火,不要说是人了,就是蚂蚁,也不能生存了!到时候程大人可以轻轻松松地拿下这座山头。‘

  ‘那就托先生之福喽?哈哈。‘程学启给文思坦立说的心中不是什么滋味,干笑两声应道。

  炮火慢慢地稀落一些了。

  ‘程大人,你们开字营可以进攻了。如此猛烈的炮火相信那些叛匪已经都灰飞烟灭了!放心,我会指挥这些火炮掩护他们登上山顶的!‘文思坦立夸张地挥舞着手足自豪地说道。

  刚才不也炮轰过了吗?那么猛的炮火也没见叛匪真的灰飞烟灭!程学启心中暗骂道。不过现在李大人就在这里,怎么着自己也要带队把双尖山给拿下来!

  ‘举旗!‘

  随着程学启的号令,山下那些淮军士兵再次朝双尖山攻了上去,不过这次他们谨慎多了,一边弯着腰朝上攀登着,一边拼命朝山头放枪给自己壮壮胆。至于呐喊那是不再喊叫了。

  李鸿章再次举起了望远镜,刚才炮营的轰击让李鸿章相当满意,李鸿章对自己手中有如此威力的火炮感到极为得意,可以说在所有的清军里面,自己的淮军是炮火最凶猛的部队,现在就要看看程学启的步兵怎么样了。

  李鸿章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望远镜中程学启的开字营正慢慢地朝山上走去,可以说他们是一步一惊心地在朝上面爬去,上面明明没有什么发匪阻截,为何如此胆小?!

  看着李鸿章的面色,程学启现在恨不得自己就在冲锋的那些人群中,训练时候大家胆子不是都很大嘛!怎么一上战场就显得如此胆怯了?!相信要是自己亲自指挥开字营进攻双尖山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子了!

  开字营的士兵已经跨过上次冲锋时倒在地上的同僚尸体了,但山上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些士兵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弯着的腰直了起来,不再一个劲地放枪给自己壮胆了,速度也快了一些,慢慢地从爬变成了走,又从走变成了奔跑,嘴里也开始呐喊了。

  这才像个样子嘛!李鸿章紧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要是开字营再如此胆战心惊地往上爬,李鸿章是要忍不住骂人了。开字营已经接近了山顶,文思坦立指挥的火炮因为害怕误伤已经停止了继续轰击。李鸿章看到开字营的士兵冲入浓烟中。

  ‘告诉后继营队,准备跟进。‘李鸿章手中还举着望远镜盯着浓烟滚滚的山头,头也不回地冲后面说道。

  ‘是,大人。‘程学启低头答应一声,转身对着旁边的传令官‘命令后继营队跟进!跨过双尖山,直插亭旁镇!‘

  ‘叭!……‘从双尖山上突然传出一阵枪声,隔着两里地的李鸿章也听得真真切切。正要放下望远镜的李鸿章突然被镜头里出现的场面惊呆了!举着望远镜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流下了冷汗——望远镜中马上就要登上山顶的开字营官兵正在疯狂地朝山下逃跑着,在他们身后一支蓬头垢面衣衫破碎的发匪部队正追着逃跑的开字营猛扑下来。不时有逃命中的淮勇被后面的那些发匪打死。

  ‘程学启!看你带的好兵!你!……你!……‘李鸿章气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程学启也发现山上形势不对了,头上冷汗直流‘大人息怒,卑职马上把双尖山给大人拿下来!‘说完程学启朝下面奔去。

  山上发起反冲锋的一连战士并不多。刚才石群耀命令稍微下晚了一会敌人的炮弹就落了下来。阵地在敌人第一次炮轰中就已经残破不堪了,当敌人炮弹再次落下来后部队的伤亡急剧增加。石群耀痛苦地看到阵地外很多战士还在庆祝打垮了敌人的冲锋,敌人的炮弹一落,那些毫无防备的战士纷纷栽倒在地,就是躲在战壕中的战士也有不少被炸起的泥土给掩埋住了,这么凶猛的炮火下是无法营救那些被掩埋的战友的,石群耀只能在心底里乞求着那些战士能够自己从泥土中爬起来,虽然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大。

  炮弹一落下来王正浩的神经就差点崩溃了,王正浩感觉密集的炮弹纷纷朝他身边打了过来,好像每颗炮弹都是要落在他身上似的!身边不时地落下石块、木屑。王正浩抱着头紧紧地伏在战壕里面,心中一个劲地求菩萨拜祖宗,希望那些神仙、先人能够保佑自己完好地活下来。王正浩正在求菩萨保佑呢,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接着那个东西滚到一旁去了,要不是有头盔保护着,王正浩的脑袋上至少要肿个大包.王正浩把头微微抬起来一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朝砸自己的东西望去,一看王正浩的眼睛猛地一下瞪的老大——那是一顶头盔!

  是一顶还带着半个脑袋粘满血迹的头盔!王正浩喉咙一痒,哇得一下把自己早上吃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一股硝烟呛进嗓子里,王正浩一边咳嗽着,一边拼命地吐着,连隔夜饭都吐完了,最后直吐清水,嘴里一阵发苦。

  ‘做好准备!敌人又要上来了!‘王正浩正吐着,听到有人在大声怒喊着,抬起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发现是自己的连长,连长后背的衣服被点燃了,但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泪流不止的王正浩赶忙爬了过去,帮连长扑着后背上的火苗。

  石群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背的衣服上正在冒着火苗,也没有注意到王正浩爬了过来正帮助自己扑灭背上的火焰。他的眼中现在简直要冒出火来了,眼前的一切让石连长深深地不停自责着自己,多少忠勇的战士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无辜地牺牲在前沿阵地上?发现淮军再次朝上面攀登上来,石连长正盘算着要怎么从那些敌人身上讨还血债呢!

  炮弹落下来的已经少了很多,王正浩现在对那些落下来的炮弹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帮助连长扑灭后背上的火苗后王正浩抓过旁边牺牲战士的步枪蹲在了石群耀身边。在他眼中,下面的那些敌人一步步地慢慢接近了自己的阵地。现在王正浩知道了,只要把敌人多打死几个,他们自然就会败退下去。

  ‘连长,打吧!‘见敌人已经接近了上次被打倒的地方,王正浩心急地问道。

  石群耀紧紧地盯着步步紧逼的淮勇,心中不停地计算着。这次再也不能出错了!

  敌人的炮弹还在继续落下来,现在要是打得话,他们一撤不就让自己再次处在敌人炮火下了?!还是把他们放进了更合算!在石群耀眼中敌人已经跃过了上次丢下的尸堆,腰已经直起来了,慢慢地朝上面跑了过来,接着冲进了硝烟中,敌人炮兵害怕误伤现在停了下来……

  ‘……预备……打!‘

  整排的子弹从枪口愤怒地奔了出去,敌人是如此的接近,根本不用怎么瞄准就可以把他们打倒了,这么近的距离充分地发挥了抬枪的威力,轰然作响声中,无数的散子朝正抬头挺胸朝上冲的淮军士兵飞了过去,挤成一团的淮军士兵纷纷伏倒在地。

  王正浩学着其他战士的样子,瞄了半天才扣动扳机,猛烈地后坐力让王正浩感到自己差点飞了起来,也不知有没有打中面前的敌人。

  ‘跟我冲啊!‘石群耀见敌人成排地倒在地上,一跃而起,在他身后几十名战士拿着大刀举着长矛朝敌人冲了下去。在他们身后,那些步枪射手不停地用子弹支援他们,什么地方敌人人多,那里就会受到复仇子弹的慰问。

  
[ 此贴被神d魂颠倒在2007-09-08 09:19重新编辑 ]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9-07
淮军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路上这些敌人都没有开枪,却在马上就要攻上山顶时受到了顽强的阻击,难道这么猛烈的炮火也没有把这些发匪给消灭了吗?淮军士兵正在心慌意乱的时候又见到那些敌人竟然朝自己冲了过来。现在不是攻占双尖山的问题了,是怎么才能抱住老命!先是一个士兵被吓破了胆转身逃跑,接着更多的士兵受到感染加入到逃跑行列中,最后整个开字营官兵彻底地崩溃了,他们只恨父母少给自己生了一条腿,心中乞求着自己至少比别人要跑的快。

  石群耀一愣,外面的炮火还是那么猛烈,密的都听不出个点来了,难道这些淮军士兵就不怕被自己炮弹打中了?‘快!进阵地!‘说着石连长带头朝外面冲了出去。身后战士鱼贯而出,纷纷往阵地扑了上去。刚到前沿石群耀透过烟雾看到山下的敌人赤膊跨过自己人的尸体顶着炮火正朝山顶拼命攻了上来。

  ‘打!狠狠地给我打!‘石群耀红着眼珠子怒吼着。

  战场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阵地上的战士不时有人被弹片流弹击中躺倒在血泊中。石群耀发现这次的敌人和上两次不一样了,往上冲的士兵一个个倒了下来,后面的还在继续冲着,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身边误落下自己炮弹他们也没有动摇过,还在拼命冲上来。
  王正浩拿着支步枪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地拼命朝下面的敌群打去,现在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不把这些敌人打下去,给他们上来后自己可就不用活了!

  ‘石连长!营长命令你们连赶快撤退!朝亭旁镇后撤!‘

  石群耀眼睛都已经打红了,在他眼中只有爆炸的炮弹和往上冲的敌人,直到身边人拼命拉着他在他耳边大喊着他才反应过来,侧脸一看,原来身边是营部通信员正在他耳边大声喊叫着。

  ‘援兵呢?是不是营长带领援兵上来了吗?!‘刚才营部通信员喊的话石连长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见到营部通信员上来了,石群耀还以为营长亲自带领后援上来了。

  ‘连长!营长让你们马上撤出阵地,两边的阵地已经都撤了!‘

  ‘撤退?!‘石群耀不能置信地睁大双眼瞪着通信员,从通信员的眼神中,石群耀明白了营长是真的让他撤下来。自己一个加强连大半战士都躺在了这里难道自己可以离开他们吗?!看看自己身边,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战士了,火力密度急剧地下降,山下正向上冲的敌人见到上面阻击火力下降冲的更凶了。一顿猛烈地炮火再次把阵地给掩盖住了,铺天盖地的泥石自天而降,打的石连长头盔叮当作响,砸到肩膀上生疼,石连长现在心里面更加疼痛,这么多战士都牺牲在这里,自己却要下令撤退,他们不是白牺牲了?!
  ‘连长,这是集团军司令员亲自下的命令!命令我们必须放开前沿,不得和敌人在这里死打硬拼!现在双尖山两旁阵地上的我军已经后撤了,你要是再不撤就要被敌人给包围了!‘看来营长知道石连长要是打红眼了什么都不顾了,让通信员抬出石连长最佩服的司令员来说服他。

  ‘……撤!‘石群耀从嗓子里面吼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指示。

  ‘大帅!双尖山已经被程总兵攻下了!‘传令官跑到李鸿章面前屈膝高声汇报道。周围的淮军将领一个个都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南下温州的大门终于被他们打下来了。

  ‘下去吧,知道了。‘

  李鸿章慢慢放下高举着的望远镜,刚才程学启亲自率领他的开字营官兵冒着炮火迎着敌人的子弹拼命往上冲的那一幕还深深地印在李鸿章的脑海中。这些发匪打的是极为强悍的,这么猛的炮火也没有把他们给打趴下了,这一幕跟脑海中以前攻打温州是如此的相似,看来温州的这些发匪还真的不好惹啊!

  漫山遍野地淮军士兵朝双尖山开去,在他们身后是数百门的火炮被士兵推动着正在缓慢地朝前移动着。

  ‘大帅!‘程学启正指挥着自己统率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形一队队地越过双尖山朝南边下去,一回头,发现李鸿章也走了上来。程学启连忙迎了上去‘大帅,双尖山的发匪已经被我们彻底地击败了!现在残匪正朝后面溃逃下去,我军是否追击?‘

  李鸿章四下张望一番,半山上淮军士兵正在把刚才攻山时候伤亡的士兵抬了下去,山上到处都在燃烧着,断裂的树枝凌乱地散落的到处都是。在山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弹坑,弹坑中余烟缭绕,有的弹坑周围分散着残肢断体破损的枪支大刀。李鸿章弯腰从地上拣起一顶压扁了的头盔,仔细地看了起来。

  ‘程总兵,我军伤亡如何?‘

  程学启偷偷抬起头瞟了李鸿章一眼,见李鸿章还在欣赏着那顶破铁盔,回答道‘回大帅,弟兄们阵亡将近两百,负伤四百多,发匪仓皇败逃,光山上可以就丢下了七十多具可以辨认的发匪尸体,还有大量的尸体被我军炮弹直接命中,散落的到处都是,粗略估计一下此次至少消灭了在双尖山上的五百名发匪,要是把其他地方的加起来,发匪损失近千人!‘

  ‘这个东西不错,可以大量制造给我们淮勇都装备上。‘李鸿章随手把手上的头盔递给了身后的黄翼升,程学启不知道这位大帅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程总兵,带领你的部队马上直插临海,路上要是有什么发匪阻挠一概不理!那些发匪就交给后面的部队解决好了。‘

  ‘喳!卑职遵令!‘

  ‘大帅,发匪抵抗如此顽强,若程总兵一味孤军深入,万一……到时我们想要援救恐怕不易啊?!‘见程学启去找自己部下了黄翼升担忧地问道。

  ‘昌岐是否担忧发匪有备,想要再次故计重施?‘李鸿章摇了摇头,手指着面前被破坏的阵地激昂地说道:‘若发匪根本不死守这里我现在马上就率领部下撤回宁波,从海上回庐州去!现在双尖山发匪是死守后力有不支才败退的,说明那些逆贼头目真的是在温州城内召开什么参议大会,现在这里群龙无首,只能自顾自地与我军作战,如此发匪就是再骁勇又有何用?我军正好可以长驱直入,在他们反应过来,重新布置好之前拿下温州!‘

  黄翼升给李鸿章说迷糊了,李鸿章明明不是准备乘船从镇海回上海去吗?怎么见到双尖山被攻下又心血来潮想要直下温州了?‘大帅不是说攻打温州乃是虚晃一枪吗?为何现在又要真的攻下温州城?温州附近拥有发匪数十万之众,如我军太过深入,到时想要后撤可就难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黄翼升,李鸿章笑道:‘温州有机可乘自然是攻下最好,若事不可为本官为何还要硬攻?那时再撤也不迟。‘

  李鸿章心中一直有个欲望,那就是拿下温州看看那边的发匪头目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的脑袋是否和其他发匪不一样?这次温州那边把所有的将领都集中在温州开什么大会前线部署必然会有漏洞,这样的机会要是不抓住岂不是太遗憾了?当然了,不光要做好拿下温州的准备工作,还要做好万一温州拿不下来给发匪追着打的准备,镇海外的洋人船队就是为万一要是攻击失利所做的准备工作,有了准备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希望那些外国人守信用,要是自己战况不利的时候可以把自己从该死的浙江带到上海去。

  首鼠两端!黄翼升在心中毫不客气地给李鸿章的做法下了个定义。一边想着拿下重兵防守的温州,一边又时刻准备着开溜,这仗还怎么可能打好?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前哨战而已,温州那边还没有用到他们的主力呢!在这里连火炮都没有布置,淮军就伤亡惨重了。对程学启所说的打死发匪近千人黄翼升是根本不相信的,他又不是瞎子,山上有多少尸体他还是数的过来的,从山头来看发匪在这里不过只有三五百人,若是真的消灭了五百发匪,那么程学启所言的逃窜发匪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鬼在逃跑吗?对这种战斗黄翼升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数千人攻打小小的山头打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好满意的?黄翼升不明白为何李大人为何如此得意,别到时候两头落空,温州打不下来,想溜又被人家给包圆了,那时侯才好看呢!不过黄翼升可是不敢对对正在兴头上的李鸿章说什么,谁知道李鸿章听到自己的话会怎么想呢?

  黄翼升对李鸿章的做法深深不满,石群耀对杨司令的做法也是满腹牢骚,双尖山防线还是比较稳固的,至于自己连队伤亡比较大,大可让后面的部队上来增援嘛!放着坚固的防线不用,司令员为什么要下令撤退呢?

  双尖山战斗一连牺牲了一百多人,最后撤下来的就是把受伤的包括进去也还不到三十人。在敌人猛烈地炮火下撤退,那些牺牲战士的遗体都没有抢下来,石群耀觉得战士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包含着深深地责备。石群耀恨恨地甩了甩手,这仗打的真窝囊!

  王正浩心情倒是不错,在战斗中他亲眼看到有三个敌人倒在了自己的枪下,第一次打死敌人的时候王正浩心中还不停地在祈祷着菩萨保佑,对倒在自己枪口下的敌人感到深深地愧疚,不过自己要是不打死他,等敌人冲上来了就轮到自己倒霉了,愧疚心情很快就过去了,等他打死第二个第三个敌人时候,心中就什么都不想了,眼中只有放大了的敌人身影,只剩下不停地装填弹药,不停地朝敌人开枪了。下了阵地,王正浩才发现自己的连队包括他在内活的没有几个了,而且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伤。对自己能在这么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地走下阵地,王正浩除了对战友们表示同情外就只有对自己感到幸运了。

  ‘报告!一连连长石群耀到!……营长,这是干什么?难道这里不防守吗?‘石群耀刚到亭旁营指挥部,就看到营部人员正在把各种物资紧张地朝外面搬运着。镇子里面都已经空了,那些老百姓不知道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哦?石连长到了?好,你们连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三营营长正在指挥着部下搬运资料,见到石连长到了连忙迎了上去。

  一提到还有多少人石群耀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营长,我们连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我的三个排长都牺牲在阵地上,为什么双尖山不再坚守了?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会怎么看我们啊?!‘

  ‘……石连长不要太伤心了,你们连的伤亡师里面会补充的。至于牺牲的战士他们会理解我们撤出阵地行为的。师长有令,为了歼灭敌人,我们必须放开大道让敌人进来!你们连暂时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了,等到了集结地后我把你们情况跟上级说一下,相信师里面会给你们补充好的。‘三营营长看着石连长转身就要出去想起来一件事情‘回来!师里面分下来十名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到我们营里来,我就先给你们连三人好了,补充一下你损失的三个排长。‘

  石群耀高兴地要跳了起来,他现在正为了自己连里面指挥员伤亡怠尽发愁呢!只要有人到连里来不管是谁石群耀现在都是求之不得的!‘好极了!不过营长,我的教导员也牺牲了,另外副连长负了重伤,是不是再多给我几人?干脆十人都补充到我们连来好了!三营里面我们连可是主力啊!十个人三个当排长,一个当教导员一个当副连长,还有几人可以先下到班里面锻炼一下。‘

  ‘去你的!十个人都给你了其他连怎么办?!我自己这里人手还不够呢!‘三营营长没有好气地对石群耀说道,见石群耀还赖在指挥部里不走,营长想了一会‘这样好了,先给你五个人,再多一个也没有了!等下我让他们到你们连去。还不回去?!再不走一个也不给你了!‘三营营长朝赖着不走的石连长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道。

  石群耀揉着被踢疼的屁股,嘴里嘟囔地跑了出去。

  ‘报告!军事学院学员刘健、谭斌……奉营长命令到一连报到!‘石群耀正和手下总结上午战斗经验,门外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石群耀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哦?你们就是营长派到我们连的人啊?欢迎、欢迎!小王,你去搬几张凳子过来。‘

  见几个学员年纪都特别年轻,腼腆地坐了下来,石群耀有些怀疑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带好部队。‘怎么样?你们在学院里面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报告首长,在学院里面我们学了一些粗浅的马、步、炮队操演阵势、部队纪律、枪炮技艺和营垒工程等,另外还对天文、舆地、测绘、算学、战法有一定涉及。在毕业时候专门进行过演习。‘一位年轻的学员站了起来对石群耀自信地说道。

  那位学员一边说石群耀一边不停地点着头,随着学员所说手指不停地暗暗弯曲着。

  听完学员介绍后,石群耀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不过学院中学习的跟战场上实际情况可是不一样的!战斗是相当残酷的,我们连一场战斗就从一百八十人的加强连打成了不到三十人,完好无损的没有几个了。你们要是有谁害怕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会让他回去的,别上了战场再拉稀,到时候我可是要执行战场纪律的!

  ‘怕死就不来当兵了!‘五个学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高声回答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就宣布对你们的任命,刘健,你暂时先代理一下副连长,谭斌,你先代理教导员……‘石群耀给五名学员分配了他们暂时的职务,以后是否真的就当副连长、教导员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你们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刘健他们正要出去放置一下自己的行李,石群耀发现他们怀中抱着一个皮球,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玩这种东西?石群耀不解地想到。

  谭斌连忙说道:‘报告首长,这个是篮球,是史政委在我们学院里面教我们进行的一项运动,在一块长方形场地内,两端中央装两个球架,在遮板上装铁圈,玩的时候一般分成两队,每队五人,相互攻守,把球投入对方的蓝框中去。史政委说它可以培养积极主动、勇猛顽强、快速灵活还有高度的协作精神,我们学院中不管是学员还是教官都很喜欢这种运动。‘

  石群耀接过篮球,迷惑地看着,这东西有这么多好处吗?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皮球还能培养积极主动勇猛顽强的,不过既然是石群耀另外一个偶像说的想必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么多好处啊?既然这样你们还是教教我们的战士怎么用它来训练这些好处的吧!‘

  潭斌拿过篮球,轻松地拍了几下‘呵呵,那我们先出去试一下,请首长指教。‘

  石群耀和战士们一头雾说地跟着潭斌他们走出院子。

  ‘石连长,敌人马上就要进亭旁镇了,营长让你们连赶快朝临海转移!今天晚上必须过了帽海尖。‘石群耀他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潭斌他们讲解着怎么玩球,并且布时地做着示范动作,营部通信员快步奔了进来。

  ‘好!赶快集合,部队马上转移!‘石群耀看了看太阳,太阳已经偏西了,这里距离帽海尖还有二十里路,沿路又都是山路,现在一连部队中伤员占了绝大多数,这段路可决不好走!

  一连的战士纷纷寻找自己的位置站好,三十人排成了三排。石群耀心酸地看着手下,以前一连集结是怎么一种气势啊!一百八十人要是排成三排可是可以排出老长的!

  没想到只是一场战斗就让一连大多数人都躺在阵地上,石群耀背过身去偷偷地抹了一把流下的泪水,转身看着自己的手下‘全连都有了!向右看~齐!出发!‘

  随着三营营长的命令,温州驻宁海的部队分头朝临海方向转移下去,在宁海,不再有任何解放军可以阻击李鸿章了。于此同时,驻天台的解放军也脱离了跟淮军李昭庆部的接触,根据地北部各支部队朝临海向心运动过去,在他们身后是杀气腾腾的三万淮军正气势汹汹地一路追过来。

  淮军士兵踩着铺满萎黄枯叶的道路,在懒洋洋冬日照耀下一队队地朝南边前进着,大军所到之处墙倒屋塌,狼烟四起,灰黑的硝烟遮住了台州地区原本晴朗的天空,一股浓烟卷过天际,白日染上了血色,不忍再看下面的惨状,把头深深地隐藏在浓烟中了。

  ‘报告!程学启的淮军已经冲破我军在帽海尖的前沿阻击部队,现在正在朝临海冲过来,距离临海不到四十里地了,我军阻击部队已经按照指示朝西边撤退!‘侦察员冲进了临时指挥所冲萧楚大声汇报道。萧楚低着头正在看着沙盘,听到侦察员的汇报头也没抬‘消息报告司令员了吗?要是没有马上转达。‘

  ‘陈旅长,你们独三旅已经到位了吗?你们负责城北的防御可别让人家轻轻易易地就攻进城来啊!那样我们的面子不都给你丢光了?怎么着你也要守上几个时辰才能后撤。楚旅长,你们独四旅一定要注意城东的防御,别让敌人从东面攻进城来,另外按照计划,只要守到晚上我们大家就可以撤退了,南边的渡口二师五团一营会给你们守好的,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司令,直接把临海让给敌人不就得了?干吗还要在这里打一仗啊?这要是撤不出来我们不是亏大了?!‘陈擘对让他防守敌人重点进攻的方面很有想法,敌人是两万以上的部队,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他只有三千人,武器除了抬枪以外就是大刀长矛了,人家训练有素,他的部队主要时间都用在了种田上面,这让他怎么防守?司令员要真的想把敌人在临海牵制一段时间,大可让主力部队来干这种事情嘛!没的牺牲他们地方部队!

  萧楚对自己手下两员大将笑骂道‘主力部队?要是主力部队打上瘾了撤不出来麻烦不就大了?!主力部队里面都是些什么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整天盼打仗都盼疯了!真要让他们上来,嘿嘿,恐怕到时候就是司令员亲自下命令这帮家伙也不会听的,那样首长诱敌深入的计策还怎么可能实施?你放心,敌人的火炮没什么可怕的,在灵江南岸二军炮兵团会支援我们作战,司令员亲自在南岸掩护我们撤退,只要把戏演足了你们就立功了!‘

  楚凌风对自己部队伤亡倒是不太担心,只要部队没有完全打没了,萧司令自然会给自己补充的,但楚凌风对部队一路后撤把战场放在台州腹地是不满意的‘司令啊,我们到底撤到什么地方才是个准儿啊!杨司令他只要把温州保住了自然就可以了,可战场在台州,破坏的可是我们家乡,越往南我们台州损失不就越大?真要把战场移到临海、黄岩、太平一带,家乡父老不是太倒霉了?是不是跟杨司令建议一下,让他把部队都调到这里来,把李鸿章消灭在临海城下?‘

  萧楚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我说两位啊,我们现在在临海有多少部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军主力不过只有二师在这里,五师三个团,一个团到天京去了,两个团现在正在永嘉,八师在青田,而且八师装备也不行,不比你们独立旅装备好多少。要是把战场放在临海,我军各支部队远距移动过来,要是先后投入战斗岂不是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但要是把战场放在临海以南,我军各支部队都已经准备到位了,远距运动的是敌人,一路厮杀过来他们倒成了疲兵,到时候人生地不熟,后方又有我们的游击部队断他们的粮道,主力部队再给他们来个……‘萧楚做了个泰山压顶的架势‘根据地内一时的损失是为了长久的安稳啊!只要把李鸿章的清军消灭了,以后就再不会有什么敌人跑到我们这里来!你们也别太小鸡肚肠了。‘

  ‘回来!‘萧楚见两个旅长灰溜溜地想要溜回自己部队中去又叫住他们,神神秘秘地对自己的手下爱将说道:‘别垂头丧气的,我透漏个消息给你们……温州那边有支神秘的部队正在朝这边赶过来,只要他们到了也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杨司令现在就在等这支部队呢!我听主力部队的人说,单靠这支部队就可以把李鸿章给赶到江里喂王八去了!‘

  楚凌风和陈擘俩人互相看看‘神秘部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什么部队是神秘的?‘

  *************

  ‘报告!林师长,前方部队打的很苦,司令员命令你们师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黑前全师渡过永宁江!‘

  ‘明白了,告诉司令员我们荣一师一定准时跨过永宁江!‘林建华带住战马对通信员说道,见通信员调转马头朝北方奔去林建华朝后面命令道:‘快!命令部队跑步前进!‘

  放眼四周,数万兵马正快步前进着。在林建华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底浩浩荡荡的荣一师大队人马,三个团排成三路纵队正在朝北面开去,人喊马嘶声中,荣一师炮兵团上来了,低沉的烟尘在遮盖住了后继的集团军炮兵旅,荣一师的左翼是刘冰率领的第八师,陈先伟率领的温州独立第一旅走在荣一师右翼。

  林建华自从伤好后就一直都盼望着能够重上战场,这次李鸿章突然把机会送到了他面前,林建华自然是不希望错过的。可惜温州必须要有部队留守,不然万一敌人从海上偷袭的话,温州让谁去防守?林建华只好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福建的第一师能够马上回到温州来。前天下午第一师的先头部队刚到了温州地界林建华就缠着史秉誉要到前线来了,等第一师先头部队前脚进入温州城,林建华的荣一师大队人马就越过瓯江北上参加会战去了。

  从北方隐隐传来沉闷的炮声,听到炮声林建华的心里面有些痒痒了转头找到政委‘老李,我先到前面渡口去看看,你率领大队在后面跟进好了。‘说着林建华一拉缰绳朝永宁江奔去,警卫员连忙追着林建华后面绝尘而去。

  ‘这个老林!怎么把这么大个摊子都交给我了?!‘荣一师政委李晓冬望着远去的林师长气得直跳脚,嘴里恨恨地骂着。远方的炮声李晓冬也听到了,他自己也恨不得能够马上飞到前面去,谁知道晚说一步师长就丢下部队自己先跑了,害得自己只能跟着大部队缓慢前进。

  ‘司令员,临海失守了。城内的独三旅、独四旅已经撤出战斗,不过在过江的时候部队损失很大。‘萧楚刚从临海城内撤出来马上就赶到灵江对岸山上的集团军前指寻找司令员汇报来了。

  ‘知道了,我都已经看到了。‘杨沪生放下望远镜望着燃烧中的临海城感慨地说了起来‘没想到李鸿章的部队还真的不要命,进攻也进步很快,上次攻打温州时候李鸿章的淮军也没有攻的这么凶猛!这么猛烈的炮火我还是第一次从清军那边看到。萧司令,让你们独立旅辛苦了,你在前面对敌人进攻有什么感想?‘

  ‘首长对不起,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天还没黑就被敌人给攻破城池了。‘萧楚脸涨着通红小声说道,萧楚心中不停地骂着手下的两个旅长,两个独立旅平时看着不是很可以吗?怎么敌人一攻城就稀哩哗啦地被打的溃不成军?人家一个连也能把上万敌人顶住一个多时辰,自己两个独立旅,在后面还有第二军重炮团掩护作战,却只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败出坚城了,看来主力和地方部队硬是不同!不知自己的独立旅什么时候也能跟那些主力部队一样有战斗力?

  ‘没关系,你们也是拼命抵抗了,临海失守是肯定的,这并不怪你们,只是本来可以再多守一些时间的。不过我也没想到现在的淮军跟我上次见到的那支大不一样,战斗力更加强了,这也是我判断失误了……不知道荣一师和他们比起来谁更厉害些?‘最后一句话声音小的除了杨沪生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听不见,那是杨沪生自己对自己说的,他在心中暗暗地拿淮军跟自己装备最好的荣一师之间进行着比较。比较的结果是——两方面火力上差距并不是以前杨沪生想象中的那么大,要是没有其他部队帮忙,光靠荣一师恐怕还很难在火力上压倒敌人,不过敌人兵力上可是比荣一师要多多了,硬碰硬两支部队有的一拼,不过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自己会用荣一师跟淮军硬碰吗?

  ‘对了,你对敌人攻城怎么看的?‘杨沪生从冥思中醒了过来,见萧楚正在看着自己忙问道。

  萧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敌人大量地装备了各种洋枪洋炮,此次临海牵制战从头至尾敌人就没有停过火炮轰击,弹雨下城墙多有破损。冲锋时敌人排成密集的横排队形,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重新整队,集中火力朝城上打过来。排枪一刻也未停,枪炮极为猛烈,打的我们战士根本抬不起头来,两个旅在敌人轰击下损失过半,营连长大量伤亡,就连独四旅的楚旅长也负了轻伤。当敌人排成密集的横排朝城冲过来,我们没有什么有利阵地可以利用,只能步步后撤,若不是五团一营接应,再加上我军炮火掩护,我们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平安离开临海城。‘

  杨沪生眼中一亮,感到胜利女神已经在朝他微笑了。密集队形?看来李鸿章的部队还是不会打大火力密度的战斗,这要是遇到装备了重机枪的坚固阵地,排成密集队形往上冲还不是自己找死啊?就是没有遇到重机枪,在我军四面八方的弹雨下李鸿章的部队伤亡必然不少,他们怎么可能支持一场长时间的战斗?至于横排队形,这么愚蠢的阵形不知道是谁教他们的,这个好像是西方十八世纪的阵形吧?

  杨沪生再次拿淮军跟荣一师比较一番,荣一师的战士都是打过战斗的老兵,单兵作战能力相当强,很适应散兵队形,再加上火力上面两方没有太大的差距,荣一师在远程武器上还占了一定的上风,淮军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如果淮军采用横排队形来和荣一师决战那么他们只能增加荣一师的战果,不会得到其他任何好处的!这种敌人并不足虑。来的越多只能是给解放军补充更多的武器装备。

  ‘司令员,你们快撤吧!敌人已经上来了,再不撤可要来不及了!‘五团张营长快步跑了过来,急吼吼地嚷嚷道。他们营负责在灵江南岸掩护临海城内的独立旅撤退,还有就是掩护军炮兵团的,现在敌人已经朝他的阵地进攻了,见首长还呆在后面,张营长无法不着急了。

  ‘张继勇你在鬼叫些什么?敌人不是还没有上来吗?有什么好惊慌的?你又不是新兵,怎么还这么胆小?!‘王得贵沉下脸来训斥着张营长,见张营长被训得低下头来转头冲司令员低声道:‘司令员,您是不是暂时先转移一下?司令员呆在这里会影响前方部队作战的,我看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

  杨沪生正呆想着两军对比,在脑海中荣一师和淮军互相交战着,给张营长、王得贵这么一说,什么思路也没有了。杨沪生抬头一看,敌人已经在朝南岸发起了进攻,二军炮兵团正在后撤中,面前的张营长正满头大汗地焦急地望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也该撤退了‘好吧,我们朝纺车岩方向转移,张营长,你们营掩护军炮兵团撤退,一定要把敌人给我堵在灵江北岸!在炮兵团撤退完毕之前决不允许敌人一兵一卒跨过灵江!‘

  ‘保证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敌人想要从我们这里过江除非我们营都牺牲了!‘张营长坚定地大声回答道。

  杨沪生转身走了几步,回身对萧楚道:‘萧司令,你的独立旅这次伤亡太大了,你马上带领他们转移到括苍山区去休整,下一步作战就不用再辛苦你们了。请放心,其他部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司令员,还是让我们参加战斗吧!我们部队伤亡是很大,但两个旅合并起来还有一个旅的兵力可以用啊!请让我们洗刷自己的耻辱!‘萧楚对自己六千人守了不到一个时辰深深地感到耻辱,期望着能从围攻敌人上面争回一些面子来。一听首长让自己的部队靠边站,萧楚涨红着脸恳切地请求道。

  ‘这个……再说吧,不过不管怎样你们部队还是先到括苍山休息一下比较好。要是需要你们,到时候会让你们上来的。‘

  ‘首长,通信员来了!‘杨沪生正和萧楚讨价还价之际,王得贵看到自己派到后面去的通信员回来了。杨沪生一回头,看到一匹棕色战马急弛而来,通信员来到他们面前跃下战马急促地汇报道:‘报告,温州政委消息!飞艇部队已于昨日下午到达温州,随飞艇回来五十名突击队员,同时还带来安庆内军械所徐寿、华蘅芳、吴嘉廉等三十余人,但他们心神恍惚,对我军还有极大之疑虑,现暂时安置在研究院。另荣一师、独一旅现在已经到永宁江江南,距离这里还有五十里地,现在全师正准备渡江。林师长说他们师今天晚上可以全部渡过永宁江。八师已经过了黄岩溪,现在已到指定地点布袋坑,二师主力现在已经在合苧岩集结完毕,时刻都能到前线来!

  ‘五师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见通信员没有说五师的动静杨沪生有些沉不住气了,按照计划,五师应该运动到临海西北部方家岭至蒋家山一线阻拦李昭庆统率的五千淮军,把他们和李鸿章的大队人马给分割开,已方便解放军围歼李鸿章的主力,可是自从中午五师渡过永安溪后前指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有关五师的情况传到这里来,杨沪生已经有些急得要上火了。

  ‘没有,现在还没有五师的消息。‘

  身后的炮声离这边越来越近,敌人攻上来了。王得贵听到身后的炮声有些着急了‘司令员,您还是先到后面指挥部去吧,五师那边我会继续派人去寻找他们的。相信他们一定会完成首长交代他们的任务。‘

  一阵凉风吹过,杨沪生和王得贵打了个寒颤。毕竟是冬天,就是在浙江,冬天也是寒冷的。杨沪生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的硝烟压得很低了,在硝烟上方不知什么时候阴霾密布,风越来越大了。明天要是这么大的风飞艇可就不能助战了,最怕的就是下雨,冬雨中作战可不是说笑的事情!杨沪生发愁地想到,希望老天爷可以保佑自己!

  ‘走!‘随着杨沪生一声大喝,一行人齐声呼喝策马狂奔,迅速地朝南方飞驰而去,隐没在滚滚黄尘中。

  ‘快!快快!快跑!同志们加油啊,胜利现在就掌握在你们脚下!只要封住道路胜利就是我们的了!‘应孔达站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正大声地对他的手下进行着鼓动。

  战士们手拉住路边的杂树野草,费力地朝山上前进。虽然是冬天,很多五师官兵已经把衣服给敞开了,任凭寒风扑打到火热的胸膛。洒落的汗水浸没在长满青苔的山路上,山道更加湿滑了。深山里传来战士们急促地大口喘息声。

  ‘师长,炮兵营被归溪给挡住了!‘

  程千里急得直跺脚‘他娘的!怎么这么碍事?!政委,你带部队先走,我过去看看。‘说着程千里跳下岩石,带着两个警卫员急冲冲地朝后面奔去。

  ‘一二!加油!一二!再加把劲啊!‘隔着座山头程千里就听到那边战士们正拼命喊着口号。

  程千里赶到的时候见到湍急的归溪阻挡住五师炮兵营的前进道路,原本工兵营在溪水上架设了一座小桥,可能是这些火炮太重了,小桥给压垮了,两门八磅火炮陷入了溪水中,战士们正围在那两门火炮周围,用力地扛着、推着它们,但任凭战士们如何用力推动,火炮只是在溪水中左右摇晃着,就是不往前走。后面的火炮都被阻挡住了,现在呆在对岸无法前进。

  见炮兵营只知道拼命地用死力来推火炮程千里简直要气疯了,为什么不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火炮运过来呢?‘叶营长!工兵营呢?你们马上把工兵营找来,让他们帮你们把火炮运上来!现在赶快多砍一些树木,把它们垫在溪水里!快点!‘

  ‘走!快砍树去!‘叶营长正和战士们一起费力地推着火炮,听到声音一抬头发现副师长正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睛呢!连忙对战士们说道,听师长说找工兵营,叶营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工兵营可并不在后面呀?‘师长,工兵营不是在前面开路吗?我马上派人去找他们!‘

  程千里这才想起来工兵营在前面正在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呢!要是把他们调过来又要影响部队行军速度了。看了看天空,马上要天黑了,自己的部队还距离方家岭有五里路,离蒋家山可就更远了!不知道李昭庆他们到什么地方了?现在部队行军速度可是不能下降,要是挡不住敌人,给敌人会合起来自己可是要被首长处分事小,影响战斗最后的胜利可是大事情!

  程千里四下望了一圈,视野范围内到处都是崇山峻林,炮兵营就是过了归溪,这么笨重的火炮想要赶到前线去也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要是装备了迫击炮就要了!程千里心中暗暗感叹道,不过这不现实,迫击炮是军以上部队才装备上了的,除了三个军以外就是突击队大量地装备了迫击炮,第五师短期内是不用指望装备上了。

  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风越来越大,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望着正在拼命推拉火炮的战士,程千里放慢了口气,缓缓地对叶子桓说道:‘叶营长,你们炮兵营尽量加快些速度,争取能在夜里到达指定地点,我会叫工兵营来帮助你们的。实在不行,能拉到前面一门火炮也是好事情。‘

  叶营长正想说什么,见到从前面山道上一路连跑带滚地过来一个小鬼,小鬼跑到程千里面前稍微整理一下仪容紧张地对程千里大声道:‘报告!政委让师长马上回去。前方消息,我先头部队十四团一营已经到达方家岭下,敌李昭庆部已经占领了方家岭高地,一营正在组织部队准备攻打方家岭,另外侦察员发现在蒋家山没有敌人部队!‘

  程千里头上青筋直跳,敌人已经抢先占领方家岭了?那么我军将失去最好地阻击敌人阵地,能不能把敌人堵在临海西部可就难说了!

  ‘叶营长,我马上让工兵营来帮你们!我现在先到前线指挥战斗,你们多保重吧,希望能尽快在前线见到你们炮兵。‘说着程千里头也不会地就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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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9-07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七章

  “师长政委来了!”从山坳那边轻轻传来战士的低呼声,坐下休息的战士们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南边的山坳望去。天太黑了,只能隐隐见到几团模糊的影子从南边绕过山坳走了过来,更近些后战士们才认出程师长和应政委。
  “报告……敌人火力极为猛烈,还有洋炮助阵,战士们伤亡很大,我们没有打好,到现在方家岭现在还在敌人手里。”十四团团长何志杰听到师长跑到前面来了,急忙从隐蔽部中跑了出来,见到程千里后低着头羞愧地说道。

  程千里暴怒地冲何团长喝骂道:“怎么?就一座小山头你们也拿不下来?马上组织部队,一定要在天亮前给我拿下方家岭!何团长我可警告你,要是拿不下来我剁了你!”

  何志杰打了个哆嗦,猛地挺直了身子“是!我马上组织部队拿下方家岭!”

  见何团长转身就要去组织部队进行攻击,应政委赶忙叫住了他,用商量的口气回头对程千里说道:“程师长,部队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你没见到大家都很疲劳吗?何况敌人现在还有大量的火炮,是不是等后面的炮兵营上来了准备好后再攻打方家岭?

  不然伤亡太大就是攻下来了也不好防守啊!”

  程千里眉毛都竖了起来,高声暴喝道“不行!没有炮火掩护也要进攻!总不能没有火炮我们就不打仗了吧?现在敌人刚进驻方家岭没有多少时间,地形什么都不熟悉,他们走的路只有比我们更多,也只有比我们更加疲惫,只要我们能够消灭面前的一千敌人,明天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可要是等他们准备好了,后面大队人马上来了我们再攻伤亡只能更大!而且你看看……这里可都低于方家岭,敌人要是把火炮架到山上去我们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了。应政委,现在不是菩萨心肠的时候,只要拿下方家岭就可以极大地减少我军伤亡!”见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了,程千里缓和了一下语气,低声说道“我何尝不希望可以有炮火掩护战士们进攻?难道大批战士受伤牺牲我心里好过吗?可这是战争,这是拼意志的战争啊!你只有比敌人更加凶狠才能击败他,只有把李昭庆的部队阻止在方家岭一线才能为主力的胜利创造条件,难道我们可以用没有火炮作为避战的借口吗?政委,为了全局的胜利,就是打光了五师又怎么样?前面打光了,我亲自率领后继部队继续进攻!就是死,也不能让李昭庆去和李鸿章他们会师。一万换三万,值!”

  “明白了,请师长放心,我们团一定会拿下方家岭高地的!”何团长在旁边听了程千里的话后明白到自己肩上的重担了,师长说的很明白,并不是攻下方家岭就完事大吉了,主要目标是阻止李昭庆的淮军,为了这个目标程师长不惜牺牲整个五师主力!既然如此他这个做团长的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有拼死作战一条路可走了。

  “很好,何团长,我让十五团派一个营支援你们。记住,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一定要让我登上方家岭!”程千里咬牙切齿地从嘴唇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方家岭!我只要方家岭!”

  “何团长,动动脑子,别只知道从正面强攻,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拿下方家岭。进攻的时候队形一定要分散,不要挤成一团了!千万要尽量地减少战士伤亡,损失越小越好。”应孔达见程师长这样说,他也没什么再好劝的了,不过还是在何团长临走的时候小心地仔细叮嘱一番。师长要阵地是没有错的,他这个政委就要考虑部队伤亡是否可以承受了。

  “是,政委放心吧。”何团长答应后转身朝前沿走去。

  闫永强正在宿营地闭目养神,听到有沉重地脚步声传来争眼一看原来是主力团的何志杰团长过来了,闫永强连忙吃力地爬起来迎了上去“何团长,怎么还没有休息?团长大可放心,敌人主力晚上不会过来的。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们侦察员会提前汇报上来。”

  “闫队长,很抱歉,今天夜里大家都不能休息了。……师长已经到前线,他命令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拿下方家岭!”何志杰歉然地看着闫永强“要是在明天天亮之前攻不下方家岭,战场形势就会发生逆转,这次阻击敌人的行动很有可能已失败告终,等敌人提前加入到主战场整个战场形势都将不可预测了。闫队长,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吧,怎样才能把方家岭给我拿下来?”

  “我的老天啊!人家现在可是都在山上,除了硬冲还有什么办法?而且敌人还有大炮……”说到这里闫永强不停摇着头,一脸的无奈“何团长你又不是没有攻过,损失了三百来人不是也没有攻下来吗?我看要是继续进攻只能死更多的人。这样做值得吗?何况我们赤卫队队员已经和敌人兜了一天的圈子了,让他们晚上继续作战恐怕队员们就是有心也没有哪个力气了吧?”

  “闫队长,话不能这样说的,等明天敌人主力上来了,方家岭的敌人就不是一千了,而是好几千,并且有上百门的大炮!那样我们作战可是更加困难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拿下方家岭来。为了攻下方家岭师长又给我们增援了一个主力营,用四千部队攻打一千人防守的阵地,我们必胜!”何志杰坚定地说道。

  必胜?三千多的部队攻打立足未稳的敌人也没见你把敌人给赶走啊?凭什么增加一千人就一定可以把敌人打败了?闫永强心中暗暗地想道,这股敌人要是那么好对付白天赤卫队也不会兜的那么狼狈了!

  白天闫永强率领着五百赤卫队和敌人兜了一天圈子,打到现在身边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其他的不是伤亡了就是被敌人给俘虏了,还有大量的队员见到来势汹汹的敌人吓的四散而逃,闫永强虽然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这些脚底抹油的家伙都溜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他身边的五十人也不是都意志坚定的,在下午的一场战斗中闫永强让活着的战士喊一声到,大家聚集起来准备“光荣”了,当时闫永强仔细地数了又数,连伤员也不过只有三十七人了,谁知道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他们还没有“光荣”何志杰就率领着十四团上来把他们给解救了。等何团长把他们救下阵地后闫永强再次点名,发觉除去伤员居然还有五十来人完好无损!这下闫永强挠头不已,难道这些多出来的当时都昏迷过去了?看来当时那些默不作声的都是准备要么想当逃兵要么想当俘虏,没有一个想死的!点名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没敢发声,见战况稳定下来了,一个个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队长面前。可惜闫永强当时没有让他们报一下自己的名字,不然就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无耻了!

  “闫队长,我看是不是组织一支敢死队,我率领十四团团主力在正面牵制敌人,让你的队员带领敢死队绕到敌人后面,从后山偷袭方家岭高地?两面夹击下敌人有可能会崩溃的。”何志杰没注意到闫队长正在那边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家岭、方家岭还是方家岭!想的全是怎样把方家岭给拿下来,把那些该死的敌人赶下山去!顺着自己的思路何志杰继续说道:“敢死队由一千……不,太多了,由三百人组成,让他们在你们带领下偷偷地绕过方家岭,从后面摸上阵地,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我会把全团所有最好的武器都集中到敢死队去,另外每人给他们配备一把大刀,冲上山头后远了用枪打,近了用大刀砍,一定要把敌人给我打下去!”

  “能行吗?敌人会不会已经对后路预先派人防守了?要是偷袭部队被敌人给发觉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闫永强有些放不下心地问道。

  何团长急噪地走动几步,看看夜色下漆黑的大山焦躁地说道:“没那么多时间了,要是敢死队偷袭无法成功,我们前面强攻的部队就是全部打光了也要把方家岭给我夺下来!刘副团长,敢死队由你率领!你马上到各营挑选一些身强体壮的、意志顽强的、有战斗经验的组成敢死队,告诉他们,就是死,也得给我身体朝前死在冲锋的路上!”

  “是!坚决完成任务!”刘丰清略微收拾一下东西转身走了出去,闫永强赶忙跟了出去,他也要物色一下合适的带路人,要是带路人没选好,鬼才知道把敢死队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几滴冰凉的雨点落在了何志杰脸上,望着缩着头的战士,何志杰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绞痛,这么冷的天让战士们冲锋陷阵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希望这边的战斗可以帮助首长全歼李鸿章的主力部队,不然战士们做出的牺牲不是太不值得了?!

  “大帅,不知大帅找我有什么事情?”黄翼升走进里李鸿章的临时帅府见到他正靠在太师椅上微微闭着双眼,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

  李鸿章继续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黄翼升已经到了他面前,过了好久终于开口问道:“昌岐,方忠的部队渡过灵江了吗?有没有追上从城内逃窜的那些发匪?”

  黄翼升小心地说道:“回大帅,程总兵的方字营已经过了灵江,不过那些发匪突然消失了,在城南并没有发现大股发匪。是否让他们继续南下?”

  “南下?”李鸿章自言自语地反问道,黄翼升等了半天,见李鸿章又不说话了。

  李鸿章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盯着黄翼升问道:“不知昌岐对临海的发匪有什么想法?”

  黄翼升在肚子里组织着李鸿章喜欢听的话,犹豫一会儿说道:“这个……大帅,程总兵身先士卒猛攻临海,下面的弟兄拼死作战,临海在我军攻击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开了,说明我军还是很能作战的。至于发匪……可能发匪头目都在温州吧?在我军攻击下兵无斗志,稍触即溃作鸟兽散了,若是这样我军将一路顺风地打到温州去!”

  “是吗?”李鸿章站起来缓缓地踱起了方步“昌岐啊,难道你不觉得临海太好攻打了?据那些抓获的发匪招供,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把我军阻挡到天黑再撤出去,这么重要的城池发匪居然没有打算死守!这说明了什么?再想想我军一路南下除了在双尖山发匪略微抵挡一下,其他的地方发匪都是或不战而逃,或稍战即溃,并没有死力阻挡我们,你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发匪是想诱我深入?想在离宁波远点的地方击败我们?”黄翼升早就已经觉得不对了,不过自从自己被温州释放回到庐州后李鸿章就显得对自己生分了许多,不大听的进自己的意见了,黄翼升不想再为了这事触李鸿章的霉头,现在见李鸿章有所醒悟才敢把心中想的说出来。

  “我看我们情报有误,杨逆应该就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能够顺利地南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若是再往南一些部队受到损失了……想撤可就不好撤了。”李鸿章眼中好像见到了发匪头目正躲在一旁寻找着自己的弱点,想要伺机而动狠狠地咬自己一口。李鸿章心脏猛烈地收缩几下,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发匪真的在温州城外摆个口袋等自己去钻,想要再上演一次去年那一幕的话自己这次南下不是显得很危险?发匪可是有几十万悍匪数十万洋枪的啊!就凭自己三万人枪怎么可能真的消灭那些逆匪?看来这次温州空虚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发匪故弄玄虚想要吃掉自己的把戏,自己这一出兵温州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在笑自己是大傻瓜呢!

  李鸿章猛地站住了“不能再南下了,告诉方忠马上把追击的部队撤回临海,让方忠率领部队在临海掩护主力撤退。我军主力部队立即后撤!今夜就走!另外通知一下昭庆,让他的部下也赶紧撤!”李鸿章心中别提有多懊悔了,要是左宗棠一走自己就乘船回上海那有多好?现在已经深入匪区这么远了,还不知道是否能把大队人马都给带回去?那个家伙真正该死,给自己这么一个假情报!若是这次能够逃出生天,下次抓住他一定要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一说到后撤黄翼升提醒李鸿章道:“大帅,部队一路南行,将劳兵疲,在打了胜仗的时候若是让大家立即后撤,恐怕下面多有怨言,如行走太慢,发匪有追上我们的危险啊!”

  黄翼升现在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在宁波的时候自己已经提醒过大帅温州决不好打,不如放弃南下温州的计划,要么守卫好宁波,要么直接撤回老家去,没想到李鸿章一点也没有接受自己的想法,一脑子都是消灭温州发匪,立下不世之攻的念头。现在好了,发觉情况不对又想逃了,都已经进入匪区这么深了,人家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撤退吗?!要是追着屁股后面猛打能有多少人逃到船上还真难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幸好大帅醒悟的还算比较快,若是再南下,主力过了灵江灾想撤可更加困难了。黄翼升心中又暗暗地庆幸起来。

  “告诉他们,这次我们的使命就是攻占临海,消灭发匪攻打宁波的前进基地,现在临海攻下来了,我们已经破坏了发匪围攻宁波的计划,部队自然应该后撤了。至于以前所说攻打温州那是为了激励大家士气的。”李鸿章脑子转的很快,马上就想到应该怎么对手下进行交代,见黄翼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李鸿章不悦地说道:“怎么?难道这点小事也需要本官亲自去做吗?”

  “不敢、不敢……下属马上去办。”黄翼升连忙低头说道,接着黄翼升想到极为现实的问题“只是这次我们带了大量的火炮南下,这些火炮移动极为不便,若是后撤,这些炮会拖我们后腿的,但若是炸毁了哪爆炸声又会提醒温州发匪,不知大帅有什么好主意?”

  李鸿章整个人呆住了,这些火炮都是花了大量银子从外国人手中买来的啊!尤其是里面还有近百门的先进洋炮,射程远射速快威力大,可惜重量太大了,带着它们行动十分不便,这次自己要轻装后撤,逃的越快越好,带上它们那速度还不跟乌龟爬一样了?等发匪反应过来迟早会追上自己的!不过要是把大炮炸毁了那不是提醒温州的发匪自己要跑了?这可更加不好了!难道要把这些都丢给温州发匪吗?李鸿章心痛地想着。

  “大帅,当断则断,不能再犹豫了呀!如真的想要全军全身而退这些火炮只能留给发匪了,不然……”黄翼升见李鸿章一直犹豫着终于耐不住了,再次给李鸿章提出建议“这些火炮自然是极佳的,可为了它们把部队丢在这里就不合算了,只要我军主力保住了以后还能再从洋人手中购买,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李鸿章仔细看了看正无限忠诚望着自己的黄翼升,咬咬牙拿定了主意“临海城内留下五千人让程总兵率领给大队断后,把所有的火炮都给方忠,让他在事不可为之时毁了这些火炮!”

  黄翼升佩服地连连赞叹道:“大帅高见!此乃金蝉脱壳之计也,唉,只是在发匪围攻之下程总兵恐怕难保了。”

  “让方忠来见我好了,我亲自跟他谈谈。下去吧,告诉下面赶紧准备后撤。”李鸿章转身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李鸿章睁开眼睛望着摇摆不定的烛火发呆。黄翼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外面传来点点雨点打在大地上发出的滴滴声,慢慢地雨点越来越密,分不出个点来了。李鸿章走到门口,见到大雨下寒冷的雨点淋湿了亲兵身上的衣服,亲兵脸色被冻的泛青,任凭风吹雨打还是克尽厥职笔直地挺立在大雨中。

  听着噼啪作响的雨声李鸿章又犹豫起来,是否应该让部队在这么寒冷的雨天里撤退?

  程学启挺拔的身躯透过雨雾出现在李鸿章视线中,浑身湿透的程学启来到李鸿章面前行过礼后问道:“大帅,不知大帅找卑职有何事?”

  “起来吧程总兵。”李鸿章温和地对程学启道:“本官打算撤到宁波去,跟昌岐商量后打算把临海交给方忠你防守不知意下如何?临海乃宁波南边重镇,守住临海则宁波稳固,若临海失陷,则宁波难保矣!千斤重担就拜托方忠你了。”

  程学启屈膝一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帅赏识!卑职一定把临海守得固若金汤,决不容发匪进窥宁波!大帅,我方字营现在已经跨过灵江一路追寻溃逃的发匪南下了,不知大帅为何命我等收兵回城?若不乘已成惊弓之鸟的发匪彷徨之机猛追猛打,等他们缓过气来再想歼灭就事倍功半了啊,望大帅明查!”

  “庐州急报,安徽现在情况紧急,我军必须马上回去援救庐州,攻下温州自然极好,然庐州若有失我等岂不成了无本之木?事有轻重缓急,现如今只能先保住庐州再做他途。本官走后宁波的安危就拜托方忠兄了。只要方忠守住临海,发匪就不敢孤军深入宁波。方忠乃国之栋梁,相信本官不会看走眼的。”李鸿章轻轻巧巧地就找到一个好借口,绕着屈膝跪在地上的程学启走了两步李鸿章踱到程学启面前,盯着诚惶诚恐地程学启说道:“本官给你五千人马,另外再把现在这里所有的火炮都给你,不知程总兵有没有信心守住临海?本官暂时无法抽出太多部队,只能调这些给你了,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程学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大帅居然把所有火炮都给自己了!这不是开玩笑吧?看来大帅还是极为信任自己的“多谢大人!有五千人马就足够了,有了五千手下,温州发匪就是再多又能奈我何?!只是大炮都给卑职了大人怎么办?”

  李鸿章笑着扶起了程学启“很好,记住,这些火炮得来不易,如不是临海实在太重要了我也不会都给你。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至于本官,昭庆那边还有一些火炮,另外本官也能再在上海买一些过来。这个你不用担心了。”

  “大帅放心!除非卑职不在了,不然临海决不会让发匪攻破!万一临海不守,这些火炮也不会有一门留给那些发匪!”程学启拍着胸脯高声保证道。

  “大帅,亲兵营、鼎字营、铭字营、庆字营……现已集结完毕,是否马上就出发?”

  李鸿章正背着手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见黄翼升衣衫尽湿走进来热切地望着自己,想了想道:“慢着,昌岐,方忠离开后本官考虑良久,觉得那些火炮还是带上比较好。发匪如了今并不知道我们要撤了,这种天气下他们就是发现了也无法马上追击我军,况且方忠的方字营会在临海给我们抵挡住那些可恶的逆贼。我看大有时间把火炮撤到镇海去,若这样丢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学启走后李鸿章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下子把五百门大炮都丢弃了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的,毕竟现在只是怀疑发匪在前面摆了个圈套等自己钻,各种情报并没有证明自己的处境真的这么险峻,这样放弃火炮是不是太胆小?若自己猜测失误了,不是平白损失绝大多数的火炮了?要是给曾帅手下知道了谁知道他们会怎么笑话自己呢!李鸿章想了半天觉得还是把火炮带走比较好,如果证明了发匪过来追击自己到时候再丢弃也不迟。而且下着这么大的雨等发匪发觉自己撤了还不知道是多少时间后的事情呢!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黄翼升眼前一阵发虚,带着火炮撤退?!大帅不会是头脑发烧了吧?从这里到镇海三百多里的路程,就是不带火炮也要走上三天,带上这些笨重无比的火炮大帅打算走上几天?至于寄希望雨天可以掩护我军撤退那更加扯淡了,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火炮怎么可能迅速移动?何况台州地界到处都是发匪的密探,想要隐瞒这么大一支部队行动真是比登天还难!人家要是轻装追击,我军带着火炮又能走多远?从双尖山战斗中可以看出发匪的武器决不弱于淮军装备最好的部队,而且那些叛匪打仗极为凶悍,面对几百发匪守卫着小小的双尖山淮军就损失了六百余人,至于临海,纯粹是人家有意让给我们想要麻痹大帅的,怎么能用守卫临海的发匪来估计整个发匪战斗力呢?等他们大队人马上来了那还得了?!那些发匪明明就是摆了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现在走到临海已经极为危险了,时刻都可能被人家围攻,要是不马上迅速撤退,等人家围上来了再想跑可就插翅都难飞了!看来顺利地南下虽然让大帅有了一些怀疑,不再坚持要占领温州了,可临海的守军还是让大帅对那些发匪预计失误了。

  “大帅!万万不可啊!火炮决不能带到镇海去!一路上带着这些笨重的火炮我们能走多快?洋炮以后还能再买,要是贻误时间给发匪追上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要说这区区几百门火炮到时保不了,就是大帅您也难以走脱了呀!”黄翼升嗓子都变了,急切地叫了起来。这可是关系到数万部队的生死,决不是一般地演练部队行军!虽然自己回到庐州后就觉得和李鸿章之间好像隔着厚厚地一堵墙,俩人说什么事情都谈不到一块了,大帅也不再象从前一样尊重自己的想法。但今天为了整个淮军的安危还是应该再尽尽人事。

  李鸿章不高兴地瞪着黄翼升,自从黄翼升离开匪区后就老是说那些发匪怎么强大,怎么不可战胜,时刻都在扰乱军心!他是不是想把这些火炮送给叛贼作为礼物?想到这里李鸿章朝黄翼升低声喝骂道“慌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这些洋炮是那么容易买来的?现在敌人并没有发觉我军行动,真要追来再想办法也来得及!带走还有保留的机会,要是留在临海,这么多的洋炮必然不保了!真是废物……退下!”

  黄翼升不死心地继续苦苦哀求“大帅,这可关系到数万家乡子弟的身家性命,带着火炮撤退乃是下下之策!请大帅再斟酌一二……”

  “退下!”李鸿章打断黄翼升话音,高声怒喝道。门外的亲兵冲到门口望着里面一脸怒气的李鸿章。黄翼升看了看跃跃欲试要把自己带出去的亲兵,看来自己再说什么大帅也不会听了,数万淮勇将因为大帅一时犹豫断送了大好前途!黄翼升长叹一口气心中无奈地想到。见李鸿章正冷冷地盯着自己,黄翼升感到自己一时苍老了许多,无言地给李鸿章行了个礼转身踉跄地走了出去。

  见黄翼升孤独地走了出去,李鸿章感到自己满肚子的火一时无处宣泄,既然这个黄翼升老是乱我军心,这次干脆就让他呆在临海算了!想到这里李鸿章阴沉着脸对门外的亲兵恨恨地说道:“传令下去!让琴轩的鼎字营负责前面开路,省三的铭字营在后面押阵,其他各营都在中军,全军朝镇海前进!另外让黄翼升辅佐程总兵守卫临海,镇海他就不用去了!去吧。”
  “回来!”看着亲兵转身就要出去,李鸿章想起了什么大声叫住了就要出去的亲兵,慢走两步来到亲兵面前低声交代道“告诉潘鼎新,台州之民受逆贼小利,迷溺过深,果于从逆,如我军行踪被他们发现必然给逆贼通风报信。此次北上保密第一,沿途所遇民匪尽其根株,不留馀孽!绝对不得泄露我军行踪,不然我军危矣!下去吧。”

  亲兵打了个寒颤“……喳!”

  “黄大人,回去吧,大帅已经走远了。”送别了北撤的李鸿章,程学启转身要走的时候见黄翼升目光呆滞地望着李鸿章远去的方向,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唉,走吧。”黄翼升反应过来,收回目光黯然说道。

  “黄大人,大帅为何不让大人一起北上?大人乃是大帅左膀右臂,此次北上消灭肆虐庐州之发匪,有大人在大帅身边,不是对大帅更有帮助?”回去的路上程学启旁敲侧击道。李鸿章离开时候把黄翼升丢在了临海,这让程学启心中十分不爽。黄翼升官职是提督,自己只是一名总兵,把这么一个高官留在这里,到底由谁指挥作战?还有大帅本来答应留给自己的五百门火炮到最后也不给了,不光大帅手中的火炮不给了,临走的时候还把自己统率的大多数火炮也给拉走,只把五十门自己制造的土炮留给了自己,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让程学启感到极为不满。

  看着一脸不解的程学启,黄翼升苦笑道:“程大人,难道你认为大帅是真的想要回到庐州剿灭发匪么?程大人为何不想想,大帅放着温州大股发匪不剿为何要不远千里回庐州去?”

  给黄翼升一说程学启头脑中立刻乱成一团,难不成大帅在骗自己?程学启迟疑地说道:“大帅说安徽现在情况紧急,我军必须马上回去援救庐州,若庐州若有失我们就成了无本之木……难道不是这样?这跟大帅把黄大人留在此处有何关系?”

  “程总兵并没有和温州这里的发匪交过手,对这些发匪不了解。这里的发匪不同于其他地方,狡诈凶悍,火力犀利。此次我军南下一路并未受到发匪阻挠,不知程总兵认为如何?”黄翼升看着低头不语的程学启,继续说道“此次我军如此顺利深入发匪乱区,极有可能是发匪故意让我军深入的,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把我军包围在温州附近诱而歼之。上次攻打温州大帅已经吃过亏了,数千淮勇最后都成了发匪俘虏,当时发匪不过数万之众,如今发匪已有数十万,洋枪无数,火炮数千门,拥有福建、江西、浙江大片地盘。天京之战,十万湘勇溃于一旦,南昌不过几天工夫,数万守军灰飞烟灭,堂堂江西巡抚沈大人也成了发匪的阶下囚。难道程总兵认为我们可以一战平定这样的发匪吗?我曾经在温州过了一段日子,那边的发匪极得民心,士气极为高昂,再加上武器锐利,非一般叛逆可比。”

  程学启有些明白了,看来黄翼升是因为惧怕和发匪作战和大帅闹的不愉快,这次大帅是想把这个累赘给丢弃了。想到这里程学启马上又想到了自己,既然让黄大人留在临海是在丢包袱,那么把自己和自己手下五千人留在临海是对自己的信任吗?莫非大帅是把自己给甩了?程学启一阵心寒,没想到自己为大帅拼死作战最后却得到了这种待遇!程学启脑袋里面嗡嗡做响,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亏自己还以为投奔李大人是明智之举,原来李大人还是轻易地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大人是否劝过大帅?不知大帅是怎么说的?”程学启想要了解的更详细一些,看了看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低声问黄翼升。

  黄翼升懊恼地说道:“怎么可能没劝过?在宁波时我就劝过大帅不要轻易南下,南下必然吃亏!明智之举乃是把部队撤到上海去,借助上海的洋枪队先攻打发匪老巢,金陵收复,发匪必然军心大乱,到时一股股吃掉外围那些发匪,先断温州羽翼,最后合全国之力一举灭之!可惜大帅并不听我的,只想到靠发匪不注意一战拿下温州发匪老巢。实际上人家既然召开什么参议大会,戒备必然森严,如何有机可乘?大帅幻想的情形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程总兵以为大帅以前跟你说的把五百门火炮留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吗?那是大帅为了甩掉拖累部队行动的包袱!至于现在又把火炮给带走了,那是因为大帅后来又认为温州发匪一时不会想到我军会后撤,再加上雨天遮蔽了发匪的注意,临海又有骁勇善战的程总兵帮他抵挡发匪可能的猛烈追击,大帅觉得大有机会把火炮带回去而已。程总兵明白了吗?”黄翼升并没有说明是因为自己大力反对携带众多火炮一起撤退,这才和大帅引起了激烈地冲突,最后让大帅把自己给丢弃了,现在自己在临海手中并没有一兵一卒,安全方面需要依托程总兵的保护,可不能让程学启对自己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程学启对李鸿章更加不满了,这不明摆着让自己当替死鬼吗?!难道自己应该继续给这个不仁不义的家伙卖命?见黄翼升对李鸿章也是一肚子不满,程学启觉得自己和他有些同病相怜。数千人的生命现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程学启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这些人可都是自己千辛万苦地一个个招来的啊!对自己又无比地忠心,让他们平白送死,程学启怎么想怎么觉得心痛。自己打仗喜欢猛打猛冲,现在的情况让自己拿主意好像有些太勉为其难了,黄翼升此人比较喜欢动脑子,大可跟他商量一下。想到这里程学启虚心地朝黄翼升请教道:“黄大人你看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是留在临海坚守还是紧随大帅撤退?”

  “撤退?程总兵,要是给大帅发现我们跟着他后撤,你说大帅会怎么想?军法森严啊!恐怕到时你我二人大好头颅就不保了!何况大帅带了众多的火炮,行动必然迟缓,那些发匪耳目众多,行动迅猛,若是发现了必然召集全部主力一路追杀我军,到时军心不稳,又能逃出多远?还不是被发匪给一股股地吃掉了?唉!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死守临海一条路好走了。”黄翼升看着程学启感慨地说道“本来我们可以借发匪注意力都放在大帅身上,把部队通过仙居、青田方向进入处州的,这样一来可以乘温州空虚,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真的偷袭温州,二来若是温州戒备严密,我们可以和处州的守军会合起来,这样至少安全方面可以有保障,可惜大帅不会让我们这么干的,如果这样做国法难容啊!”

  黄翼升现在心中十分郁闷,自己对大帅一向忠心,到头来还是让大帅把自己给甩了,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留在温州做个小百姓没事钓鱼饮酒为乐比较好!至少耳根清净什么都不用考虑了,现在这样子,自己要么战死临海,要么再次被人家俘虏。黄翼升在心中暗暗地问自己,自己现在想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答案是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那么只有被俘一条路可以走了。可是被俘对一个武人来说是极为窝囊的事情,说出去自己的脸面都没了!黄翼升心中苦笑着,要说世上有什么比被俘还要窝囊的,看来只有两次被相同对手给俘虏了。

  还有其他道路好走吗?黄翼升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淮军已经是清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了,要是淮军此次全部损失在浙江,大清危矣!至于发匪,金陵之发匪和温州好像并不一样,金陵只知道妖言惑众,把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扫地荡尽,真正可恼可恨!至于温州好像就温和多了,至少自己在温州城内就没有见到有留辫子而被杀之人,另外城内那些读书人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他们,口头说说他们只是一笑置之,生活困难还多方接济,对西方妖教因为自己也是发匪所以并不反对,但他们也没有支持,可以说还想方设法地消弱那些妖教势力。自己是否应该投奔温州?也许那边可以让自己有施展才华的地方。

  黄翼升突然觉得自己头上的天空露出一线曙光,但马上乌云又被遮盖住了。投降叛逆?中国自古都说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自己这要一投降不是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了?恐怕后代一辈子都被人家指着后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打!只有打!宁死也不投降!”黄翼升咬了咬牙狠狠地低声说道。

  “自然要打了,难道还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吗?”程学启闷闷不乐地说道。

  程学启心中很明白,其他道路自然是有的,而且自己已经走过一次了——那就是投降!只是自己是从太平军中投奔李鸿章的部队,自从到了淮军后,自己在战场上和原来的同僚拼死厮杀,太平军的鲜血染红了自己帽子上的红顶子,这要是再投奔太平军,天京的天王会饶了自己?还有太平军中掌管军事的忠王也不会放了自己啊!这条路是万万不能走的,大不了把一条性命交代在临海罢了。黄翼升嘴里刚说了打字,心中又再次活动起来,没有注意到程学启所说的话。弃暗投明乃是明智之举,现在温州并没有占领整个国家,并且他们也没有显得有势如破竹取代大清的样子,此时加入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要是温州以后取得了整个国家,自己还不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了!历史还不是自己想怎么书写就怎么书写?而且胜利之人是不会受到指责的。死,黄翼升并不害怕,可自己理想的牺牲方式是战死在反抗外国入侵中,并不是窝囊地倒在可能是未来中国军队手中,自己是否应该留条后路呢?

  俩人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地朝大营走了回去。

  “杨铭,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黄翼升回来阴沉的住所,低沉着叫来了自己的亲兵。

  杨铭连忙紧走两步,低头抱拳说道“大人,不知有何事交代?”

  黄翼升看着面前的亲兵,眼珠不停地游移着,头上冒出滴滴虚汗,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了。黄翼升在屋子里缓慢地踱着步,黄翼升都觉得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好一会儿黄翼升才无力地低声说道。

  杨铭轻轻走到门外,仔细地左右张望一番又走了回来“回大人,外面没有人。”

  “哦……”黄翼升低沉地长嘘一口气,缓缓地倒在椅子上,手扶着头闭着眼想着心事。

  “大人,已经很晚了,大人是否先休息一会儿?”杨铭担心地看着他的老长官。杨铭还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失落的黄翼升,不知道大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黄翼升抬起头来,疲惫无比地看着眼前的亲兵“你跟了本官有多少时间了?”

  “回大人,小人从小就跟着大人了。”

  黄翼升沉声问道:“那么本官对你如何?”

  杨铭连忙跪了下来“大人待小人如同再生父母,从来就没有亏待小人。如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小人去办,小人甘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黄翼升微微点头“很好,杨铭,我记得上次你陪同我一起在温州待过是也不是?”

  跪在地上的杨铭一愣,不知自己的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见事情。上次黄翼升身受重伤,杨铭时刻都陪同在他身边,后来在溃退时候俩人都被温州给俘虏了。后来黄翼升坚决要求回来,杨铭也追随他的上司一起回去,自从回到安徽后长官就严禁自己和别人谈论关于在温州的所见所闻,不知长官现在为何要提出这个问题?

  杨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黄翼升“大人……是。”

  黄翼升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谨慎地望了望,回过头来走到杨铭身边“你跟我说实话,你感觉温州那边怎么样?没事情,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本官不会因为你说实话责怪于你的。”

  杨铭不知道他的长官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专说一些废话?温州到底怎么样,黄翼升当时也是在那边的,难道他自己没有见过吗?不过既然长官问自己,自己还是要回答的“据小人所看温州那边好像生活比较安定,街面上货物较多,这个……那边的发匪待人好像比较温和,并没有虐待我们这些被俘的小兵。而且我们说了什么对他们不友好的话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

  虽然长官说过让他说真话,而且说了也不怪罪他,但真话怎么可能乱说呢?!说不定自己刚开口说了真话,脑袋马上就落地了!黄翼升围着杨铭缓缓地绕着圈子,杨铭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不知道自己的长官会怎样对待自己。黄翼升开头说道:“就是说温州那边还是不错的?”

  “这个……我们这里也是很不错的。”杨铭打算和稀泥了,他在心中不停地发着誓,以后打死自己也不在没有了解到长官真实意图前说出心中想法了!这样实在是太危险。

  “杨铭,……我打算到温州去,不知你觉得如何?”黄翼升终于迟缓地对杨铭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杨铭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黄翼升并没有拿杨铭真的当什么亲兵,而是拿他当自己的子侄,并且杨铭上次也和自己一样被俘在温州待过一段时间,自己要是离开李鸿章到温州去,身边有个可以信赖的人还是显得放心些。

  “大人……”杨铭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即熟悉又陌生地长官。

  “怎么?是否不好?”黄翼升又动摇了,要是自己的亲信都对到温州去十分畏惧,自己还有必要过去吗?

  杨铭连忙摇着头,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显露无遗“不是,大人到什么地方去,小人一定紧随大人身边!大人到温州应该是明智之举!”

  “那好,你跟我马上带上便衣从北面出城到南边去,要是晚了,据我估计温州那边就要围攻临海,到时候再想出城可就难出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黄翼升心中暗暗地骂着李鸿章。

  呼啸的西北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疯狂地扫荡着浙东大地。寒风凛冽,暴雨如注,狂风暴雨声中,纺车岩山上浑浊的溪水激荡奔腾而下,跌落山底,怒泻的洪水轰然击打着山上的岩石,水花四溅,在雨夜里传出老远。山谷中苍松顽强地挺立在夜幕里,任凭风雨肆虐,守护着白岩寺。白岩了寺是一个小寺庙,全寺只有三进大殿,在大殿里面摆放着几个菩萨,可惜年久无人照料,那些菩萨身上的彩塑、已经剥落殆尽了,几根茅草从剥落处露了出来。雨水从殿顶渗漏下来,淋湿了掂着手指端正坐在大殿里面的泥菩萨,从菩萨的脸庞滑落,一滴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首长,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呀?”王得贵从外面走了进来,用力甩了甩头,潇洒地让头发上的雨水飞溅开来,均匀地围绕他身边落了一圈,一抬头,见到昏暗的烛光下杨沪生正皱着眉紧盯地图看着,欧阳磊站在杨沪生后面打着雨伞给他的首长遮挡漏进大殿滴答做响的雨水

  “哦?王军长来了?怎么样,程学启的部队是不是已经过来了?”杨沪生没有回头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手指轻轻地在地图上划过。王得贵摇了下头“这么大的雨,那些淮军都躲进临海城躲雨去了,根本就没有继续追击。”

  杨沪生收回望向地图的目光,活动一下身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紧锁眉头喃喃自语“是啊,雨太大了,这么大的雨部队行动肯定受到极大地影响,尤其是那些火炮,移动更是不便。要是明后天还是这么大的雨恐怕那些淮军不再南下了,那样我们给他们准备的这桌好菜让谁去吃啊?”

  “不会吧?李鸿章好不容易到临海了,温州就在他面前,难道他不想拿下温州了?”王得贵略微扬了下眉,不解地问道。

  杨沪生微微摇头,心里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五师有消息了吗?”

  王得贵走到地图前,看着图上标识的地名道:“还没有,派去的通信员到现在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上。不过根据通信员在路上遇到赤卫队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傍晚前已经过了归溪,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到达方家岭。”

  “希望他们能够准时到达方家岭,把西边的大门给我关上。王军长,照你看这场雨还要下多长时间?”

  王得贵拍打一下身上的衣服,仔细地听了听殿外的风雨声“照我看这场雨不会下的太久,明天白天应该会小起来的,不过要放晴恐怕还要过上几天。”

  “跟我想的差不多。”杨沪生赞同地点头答道“现在不是梅雨天气,冬天这种雨是下不长的,据我估计明天白天雨一定会小,只是能不能停可就难说了。王军长,你说说看,李鸿章遇到这种天气他会怎么考虑?”

  “呵呵,我又不是李鸿章,怎么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王得贵嘴角朝两边咧例了咧微微一笑“不过我要是李鸿章,遇到这种天气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为了战士考虑,下雨天把战士都撤到城内避雨,等天晴了或者是雨稍微小一点继续进攻,还有一种就是乘着狂风暴雨中敌人戒备不严,让部队轻装高速前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按照我的想法还是冒雨偷袭比较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为了隐蔽部队行踪我会让部队绕过黄岩走仙居、青田一线到温州去,这样虽然路远了一点,沿途都是山区影响部队行动速度。不过这样做好处是很大的,兵行诡道嘛!沿途人烟稀少,借着雨天又能隐蔽行踪,可以避开守军重点注意方向,恐怕出现在温州时首长还不知道呢!”

  “我的天啊!王军长你也太邪门了吧?这种计策都想的出来?!这可是太不拿战士当回事了啊!看来你要是当我的敌手我还得防备着你这种……怎么说呢?说的好听点是胸有韬略,说的不好听就是诡异狡诈了。”杨沪生瞪着王得贵大惊小叫地叫了起来,王得贵被杨沪生盯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首长为何如此惊讶?

  杨沪生摇了摇头“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性,不过前提条件是李鸿章对自己部队极有信心。而且绕道仙居、青田南下温州先不说需要延误多少时间,就是部队疲劳程度让他到了温州也变成强弩之末了,何况沿途都是大山,他的那些火炮怎么办?难道扛着爬山吗?要是这样偷袭温州的好处不是都被时间的耽搁给抵消殆尽了?我们又不是瞎子,前面有没有敌人一天半会儿可能没有侦察出来,难道两三天后还是没有发觉吗?只要发觉了把部队往温州一调,李鸿章就要在城下束手就缚!没有火炮自然行军速度快了,不过温州不是纸糊的,你想一下只用洋枪就想攻破枪炮齐全城高墙厚的温州现实吗?等我军主力南下,李鸿章照样没个跑。这种打法只有把温州的守军都调到外面去了,同时让我军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短时间内无法赶到温州去才有成功的机会,现在这样,难啊!李鸿章不是白痴,我看他绝对不会采用这条计策的。”杨沪生走了几步,看着脸有些微红的王得贵说道“王军长啊,现在的战争需要大量步枪、大炮,并不是手拿大刀长矛光靠勇气就可以取得战斗胜利的,打仗还要看你的补给能力,不是灵机一动说绕过去就可以绕过去的,你拿着大量的洋枪洋炮绕到温州去了,但你的后勤补给线怎么解决?猛的出现在温州自然可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是他们能通过山区把后面的弹药运送上来吗?那些洋枪洋炮是好东西,可打光了弹药后怎么办?没有弹药它们就是一个烧火棍,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我们考虑问题要从敌人规模上,他的后勤保障能力上多想想,而我军的行动也要考虑到我军规模,我军的后勤保障能力,一次在台州用兵二十万我们自然是可以办到的,这只是我军一半兵力嘛!可是台州地区战略回旋余地有多大?这里人口有多少?我军把二十万部队调到台州来他们要不要吃饭?他们的弹药补充需不需要解决?吃喝拉撒睡哪一个不需要解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用兵七万已经是台州我军能够承受的最大限度了。而敌人虽然只有三万,可他们的补给能力还不如我军,又装备了大量的洋枪洋炮,那些弹药都需要从宁波运送过来,对李鸿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海岸线南下,这样时刻都可以通过海路来补给部队的损耗,走进山区对李鸿章来说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那首长认为李鸿章会怎么想?”王得贵小声地问道。王得贵现在头脑中一片混乱,打仗只要真刀真枪在前线厮杀就可以了,哪来的这么多条件?不过好像杨首长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火器不如敌人的苦头王得贵是吃过的,而自己火器比敌人先进,让敌人大吃苦头的战斗王得贵打的也了不少。自己的部队要是真的没有弹药了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了,敌人要是火力密集,伤亡还不知道有多大呢!这可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解决的。打仗是打后勤补给能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刚才一直都在想着,下一步敌人到底会怎么走?按照敌人的气势来看,他们应该继续长驱之入,直下温州的。只是从临海到温州有两百来里路程,沿途有高山,有河流,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来看还需要两到三天,这还是没有战斗的行军速度,要是每天不停地有小规模的战斗,速度还要放慢!李鸿章上次在温州城下吃过亏的,我怀疑离温州越近他心中的阴影就越大,对攻打温州的恐惧感也越深,何况在他身边还有深知我军虚实的黄翼升,恐怕黄翼升不会建议李鸿章过分南下的。要是没有这场雨,李鸿章应该是明天过了黄岩后才会仔细思索一下,那里距离温州只有一到两天的路程了嘛。不过我军现在已经在临海到黄岩的路上布下埋伏了,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自己就陷入重重包围中,后悔也来不及了。但今天晚上这场雨我怕会让李鸿章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要是他发觉情况不对,想要逃跑了我们怎么办?”杨沪生苦恼地望着门外该死的大雨。

  王得贵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会逃跑吗?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不是知道温州要召开参议大会,所有重要将领都回到温州了,他才想乘虚而入,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大雨就半途而废呢?”

  “我也希望李鸿章会继续南下,好让我们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但世上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了,要是万一敌人撤退了我们怎么办?以前的情报只是说明了李鸿章会南下并没有说他一定要打进温州才肯罢休。我看我们以前对李鸿章南下太乐观了,并没有考虑到李鸿章自从上次在温州吃过苦头后对南下温州并不会十分坚决。他想偷袭温州纯粹是想乘我们不注意捞上一把,我们让他们顺顺利利南下恐怕会提前引起李鸿章的注意。”杨沪生走到地图面前,手指着临海附近“临海是温州北部重要的战略要地,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在这里拼死抵抗上几天给我军主力集结争取时间的,但实际上萧楚的两个地方旅没有把战斗拖延到晚上就提前撤出了临海,把这么重要的城市拱手交给了李鸿章,明摆着让李鸿章顺利南下,前出到温州去,李鸿章要是不怀疑我军意图就有鬼了!而且因为大雨,李昭庆统率的淮军到临海的时间必然大大推迟,我看李鸿章就是不撤也要留在临海等李昭庆上来后一起再走,这对我军行动是极为不利的。

  “咳!这些地方部队真是没用,就让他们守到晚上他们也办不到!”王得贵恨恨地说道。

  “不是地方部队没用,他们毕竟没有受过什么正规训练,也没有打过什么仗,能坚持将近两个小时已经不错了。”杨沪生离开地图前,听着外面的雨声发了会呆,轻声道“今天晚上这场雨让我仔细地回想了遍这次行动,越想越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心烦啊!后来终于想到了,就是我们考虑的都是怎样对我军有利,没有想到李鸿章还有其他做法。北撤或者是固守都是李鸿章可以采纳的方案,并不是只有南下才是李鸿章必然要走的道路。撤退只是我想的一种可能,也许李鸿章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说不定,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了。但我们必须要对这种可能性提前进行一下部署。不然事后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得贵想了想走到杨沪生身边“首长的意思是否提前开始围歼李鸿章的战役?我们把战场提前到临海周围。二师、八师马上调到前线来,要是李鸿章真的想逃可以让他们迅速追击敌人,就是不逃的话也可以把敌人包围在临海城内或者是歼灭在临海城外。另外是否命令五师插到宁海方向?这样可以切断敌人补给线和后撤的道路。还有荣一师也可以让他们到临海正面埋伏。这样李鸿章不管是南下还是北窜或者留守在临海我们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

  “也好,不管敌人是继续南下还是想要逃跑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马上给各个部队下命令,让他们朝临海南部移动上来,同时给我们留在宁海和临海北部的游击部队发送指示,让他们时刻注意敌人的行踪,要是敌人想要逃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给我拖住敌人!还有,告诉林建华,让他的荣一师和姜烨率领的集团军重炮旅马上运动到前面来。”杨沪生无奈地摇摇头“要是敌人不逃的话我们就要攻城了,我可真不希望让部队攻打临海啊!”

  “好的,我现在就去让通信员把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王得贵转身走出大殿。

  “首长,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您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欧阳磊见王得贵走出去后首长再次来到地图前仔细地看了起来,小声地在首长身旁说道。

  “帮我打盆冷水吧。”杨沪生强睁着布满雪丝的双眼继续看着地图“现在怎么可能休息?只有解决了李鸿章我才能真正好好的休息,淮军可是心腹之患啊!”

  欧阳磊默默地帮首长打了一盆冷水,放在首长身边。

  杨沪生取过湿漉漉地毛巾,闭上双眼用力迅速地擦着脸,接着放在眼皮上揉了揉,让冰凉的冷水刺激疲劳的神经。冷水刺激之后原本有些昏沉沉的头脑再次清醒过来,原来望着地图觉得地图在左右摇摆,现在也重新在眼睛里聚焦,不再乱晃了。沉重的眼皮也不再是那么沉重。杨沪生随手把毛巾扔进脸盆,再次紧盯着地图发呆。

  自从李鸿章率部南下以来杨沪生的神经就处在高度兴奋之中,整天满脑子都是李鸿章的身影,都是密密麻麻如狼似虎的淮军潮水一般地朝解放军阵地上冲锋。为了歼灭这支现在清朝最强悍的军队杨沪生肥尽心机,整天都不停地挠着头发,想着还有什么地方有漏洞,结果敌人还没有见到,杨沪生脑袋上的头发倒是掉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庞有些灰白了,眼角也微微陷了进去。要是在这么好的机会下让李鸿章给逃跑了,杨沪生是绝对不甘心的!

  敌人要是据守在临海怎么办,是否应该集中部队把敌人包围在临海城内,进行一场攻城战?杨沪生用力摇了下头,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攻城为下啊!就是有先进的大炮先进的步枪,想要攻打城高墙厚的临海,我军伤亡也绝对不会小!杨沪生心中暗恼着,这个可恶的天气!要是晴天的话还可以让飞艇来配合部队作战,现在没有飞艇配合,攻打敌人可是要困难多了!这个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停止下雨呢?!

  天慢慢地亮了,乌沉沉的天紧紧扣在山顶上,从西北方刮来几团灰白的云彩,绕着山尖不肯离去,云层顺着山背漫延下来,山区隐没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中。风雨渐渐小了,雨中的括苍山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气味。

  王得贵走在山间小道上,手拉着路边的小树,湿滑的路面让人觉得每时每刻都有滑倒的可能性,这么陡峭的山上,要是滑一交恐怕自己的老命就要不保了!早上通知部队整个把集结地前移,作为军前指也要前进到宿山那边去。本来杨首长坚决要求跟随指挥人员一起去的,但王得贵见首长实在是太累了,强烈要求首长留在原来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去,他这个第二军军长应该先过去打打前站。杨首长给王得贵说的没办法,勉强同意了他的建议。

  “王军长!我的独四旅抓到两个穿着便衣敌人的密探!”

  王得贵刚走到山脚就见到萧楚朝这边跑了过来。

  “抓到两个密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们最近抓的敌人探子还少了?把他们关起来不就得了。”距离宿山已经很近了,王得贵并没有把抓到两个便衣侦探放在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快到宿山去布置好前指好迎接首长进驻。至于抓到便衣侦探,只有萧楚的地方部队才拿这事情当个宝贝,也难怪!他的地方部队守个城高墙厚的临海也只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这次能够活捉了敌人自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萧楚摇着头“这两个密探与众不同,被我们潜伏在前面的部队活捉后,一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一个中年人只说要见我们的高级首长,说是有事情汇报。前面的以为是我们的侦察员,不敢怠慢马上把他们送到我的指挥部去,结果你猜猜看他们怎么说的?我们把他们分开后那个年轻人说自己以前在温州当过我军俘虏,至于身边那人是谁他死活不肯说。至于那个中年人开口说的话把我吓了一跳!”

  “他说什么了?”王得贵兴趣来了,难道这人有什么重要情报通报我们吗?

  “他说要见我们的杨沪生首长!说只要首长见到他自然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其他话他就一句都没有说。军长您是知道的,我们的首长可是并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的呀!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萧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奇怪地问道。

  王得贵也觉得十分奇怪“哦?这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带过来让我问问。”

  萧楚指着身后“就在后面不远。”

  “走,看看去!”王得贵大步朝萧楚手指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王得贵见到在一群独立旅战士中间走着两个身穿黑色棉袄,脸上都是泥水,脚登草鞋的平民。那个中年人王得贵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种模糊的影子在头脑中挥之不散,这种感觉让王得贵感到极为不爽。

  “王师长,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两方走近之后,对面的那个中年人望了望周围的战士,尴尬地朝王得贵笑笑说道。

  “咦?……你……你是黄……!”王得贵终于认出对面的到底是谁了,惊讶地叫了起来,不过刚要说出那个中年人名字看到他身边的战士马上把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错,就是在下。不知王师长能否让我见见你们的杨首长?”那人显得十分疲惫,眼角布满了血丝。

  “可以、可以!呵呵,相信首长见到先生一定会相当意外的!”王得贵哈哈大笑,接着收住了笑容“你们还围着客人干什么?让他跟我走好了。”

  “军长,这人军长认识吗?”萧楚疑惑地问道。

  “呵呵,何止我认识?司令员也认识他的,而且司令员现在还每天都在盼望着见到这位先生呢!”王得贵笑着对身边的萧楚说道“怎么样?把人交给我可以吗?我要带他马上去见司令员。”

  “军长说的哪里话?呵呵,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军长了。这位黄先生,刚才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萧楚见王军长对面前这两位好像很熟悉,而且见到他们还特别亲热,赶忙说道。

  “哪里、哪里,并没有什么得罪之处,两军交界之处谨慎些是应该的。”那人也显得十分好说话,笑着对萧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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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9-07
萧楚和王得贵打个招呼,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战士回到前线去了。萧楚一边走着,一边还不时回头朝王得贵他们这边望望,心中揣测着这两个神秘地密探到底是些什么人?

  “小刘,赶快拿毛巾来给两位先生擦把脸,呵呵,这种样子好像太……这个不好看了。”王得贵看着面前俩人狼狈的模样,再回想一下以前见到他们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黄将军,您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我的天啊!幸好战士们没有对你们动粗,不然现在大家见面可就难看了!”

  冬天的雨夜中是十分寒冷的,漆黑的夜里雨水自天而降,落在地上哗哗作响。几个守卫正躲在朝天门城门下低着头拢着手不停地跳着脚,抱怨着这个该死的雨天,盼望着时间赶快过去,好让其他人来代替自己守卫城门,同时还对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表达自己廉价的同情。夜已经很深了,自从城内的李大人率领着手下离开临海后,城内就一片死寂,他们在下面还有门洞可以躲雨,城头上的那些同僚可就悲惨多了,还得挺立在风雨中任凭刺骨的风吹雨打,时刻警惕城外南窜的那些发匪借助雨天杀个回马枪回来攻城。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从东边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无精打采的守卫停止了抱怨,警惕地望着东面——两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冷雨中,慢慢地清楚起来了,从东边的街道上走过来身穿蓑衣,把草帽深深地压下来遮住了面庞的两个人。俩人正急冲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守卫马上紧张起来了,这么晚的天,又这么冷,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几个守卫冲了上来,拔出腰刀拦住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头目大声喝道“站住!什么人?!”

  城上的守卫也被下面的情况吸引了过来,手中的洋枪齐刷刷地指着下面两个人。

  俩人在守卫面前站住了,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走到刚才说话那人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怒冲冲地训斥着。“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提督有令,命我等马上出城,有紧急情报通报李大人!要是贻误了军机你担待的起吗?给我快开门!”说着那人把头上的草帽往上推了一推,露出黑着的面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守卫。

  小头目无缘无故地被人家打了一耳光,下意识地举起了腰刀正要发火,却认出面前站着的是谁,“嘿嘿,是杨兄啊,您老兄早说了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杨兄不要生气嘛,小弟明天找个地方摆桌酒席给杨兄压压惊如何?”那小头目把腰刀悄悄地收了回去,陪着笑脸不停地打躬作揖。面前的这人小头目还是见过的,面前这人是李大人身边红人黄提督手下的得力亲信,连自己顶头上司程总兵见了他都是很客气的,这人如何可以得罪?要是杨铭跑到黄提督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黄提督再跑到程总兵那边来个什么讨还公道,自己一个小小的什长还不是说牺牲就牺牲了?

  杨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不知者不罪,这次就算了。军情紧急,还不快开城门?怎么?难道让我自己动手吗?”说着杨铭的脸又唬了下来,两眼利剑般地刺向了站在面前的小头目。

  “快,快给杨兄开城门!”那头目连忙朝身边的手下吆喝着,见手下奔回去手忙脚乱地准备开城了,他又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问道“杨兄,不知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这个……有没有出城的手令?”

  “你个小兔崽子,连我也信不过?!”杨铭笑骂道,见那些守卫已经在开门了,杨铭显得心情好了许多,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纸来“拿去,这是黄提督关于出城的手令!”

  “多谢,多谢!”小头目必恭必敬地接过手令,大致看了一眼收了起来。虽然手令不是程总兵下的,但小头目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黄提督从官职上看还比程总兵要大(注:清朝设提督军务总兵官,简称提督,一般为一省的高级武官,所属有镇、协、营汛各级。总兵为绿营兵高级武官,受提督节制,掌理本镇军务,又称为总镇,所直辖之营兵称镇标。),要是非要问杨铭要程总兵的出城手令,黄提督不宰了自己才怪了呢!“这么晚还要出去,杨兄可真辛苦啊!”

  “可不是嘛!不过要是不去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不保了。”杨铭神秘地冲那个头目小声说道,做了个砍脖子的架势,接着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的衣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唉,城外谁知道有多少发匪?害得我们还要化装前去追大人,苦哇!”

  “那是,那是,小心为上才是。杨兄一路保重,恕小弟不远送了。等杨兄回来小弟一定请杨兄好好的撮一顿。”那头目见城门马上就要打开了,站到了一边给俩人让开大路,媚笑道。

  杨铭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顿饭小弟是一定会吃的。这位大哥很会办事,呵呵,不好意思,以前好像对这位大哥没怎么见过,一时想不起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来后我跟大人说说,相信大人对办事得力的人会重用的。”

  “小人姓李,叫李瑶。现在程总兵手下任什长。请一顿饭算得了什么?杨兄不必跟大人说了,只要杨兄看得起小人,能过来吃就已经很给小弟面子了。”李瑶对杨铭更加客气了,眼睛笑的都要眯成一条线,心花怒放地说道。

  “我们走了,李兄下次再见!”杨铭见城门完全打开了,朝李瑶拱了下拳,一拉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急匆匆地出城朝北面去了。

  “大哥,这人是谁啊?干吗对他这么客气?”见俩人走远了消失在城外的雨雾中,旁边那些小兵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就是,他娘的这家伙算是哪根葱?干吗这么臭屁?!”

  “想死啊!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知道人家是谁吗?这人可是黄提督的亲信!要是给他听到你们说的话,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没见到吗?这可是黄提督的手令,黄提督可是比总兵大人官还要大呢!”李瑶拿出放起来的手令,在手下眼前晃了一晃,又郑重地收了起来。

  “嘿嘿,人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大哥认为人家真的会跟黄提督提起大哥,让黄提督提携您啊?你没见人家走的多匆忙吗?‘军情紧急’啊!哪还有心情记着大哥您的名字?不要一转身就忘掉了!大哥怎么还当真了?”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道,给李瑶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娘的,哪那么多废话?!咱是什么人?不过是小小的芝麻大的什长而已,谁说过让黄提督提携了?!关门,关门!别发匪在城外埋伏着,给他们进来了你我的脑袋都不保!”李瑶老羞成怒地踢了那个不识趣的家伙一脚,狠狠地喝道。

  “呵呵,大哥生气了,不会被小张说准了吧?放心,只要大哥请那个什么‘杨兄’美美地吃上一顿,再说上几句好话,大哥一定至少会当上哨官的,说不定营官也有指望。大哥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啊!”那些守卫一边关着城门,一边乱哄哄地嚷嚷起来,取笑他们的什长。雨夜中除了雨点声就没什么别的动静了,让人心里憋得慌,难得有这么个话题,干吗不好好地说上一番?!

  李瑶狠狠地瞪着这些毫无大小的手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冲了上去赏了他们每人一脚。反驳那是不用想了,这些人是你越想解释他们越得意,嘴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更难听的话呢!“你们没听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妈的,老子要是当了营官,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好好修理一番!都他娘的什么人啊?!”

  一阵喧闹过后,朝天门再次沉寂下来。

  杨铭回头望着东边,临海北面壁立千仞的北固山在雨雾中墨黑一片,山上的城墙隐没在浓浓夜色中。“大人,城上现在看不到我们了。”

  一直把脸深深隐藏在帽子下面的黄翼升轻轻推了下草帽,露出苍白的面孔,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朦胧一片,哀伤地望着临海方向久久不动。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从两颊落下消失在暴雨中。

  杨铭默默陪在黄翼升身边,望着身边熟悉的面孔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大人虽然离开李大人投奔温州那边去了,但对城内的淮军还是深深地眷念着,毕竟大人在淮军身上灌注了太多的心血,不是说决裂就可以什么也不顾了。

  天更加黑了,杨铭见大人一直都站在原地望着临海,终于开口小声劝道“大人,我们走吧,乘着现在天还没有亮赶快找地方渡过灵江,要是天亮了给城内发现就不得了了……”

  “杨铭,我们到温州那边去是否真的正确?国人会否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黄翼升浑身充满了无力感,无比落寞地低声自言自语着,“李大人对我是有些想法,此次留我在临海也是动机不良,但我能够为了这个理由真的投降温州那边?”

  离开临海,离开熟悉的淮军,让黄翼升心如刀割,自己在淮军身上灌输了多少心血,操了多少心,白了多少头发,难道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望着静默的临海城墙,黄翼升两腿灌了铅一般,沉重地让他迈不动脚步。

  杨铭心里十分焦急,现在天马上就要亮了,大人还是像一块石头般立在这里,要是再不走,给临海的淮军发觉黄提督逃跑那还得了?温州的官兵关系是自己深深向往着的,那边的繁荣也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杨铭在温州时候就已经在暗中投奔那边了,并且还在那边保证过一定会让黄大人也投奔温州,可惜自从离开温州后,大人就一直都不准说关于温州的事情,自己一直无法开口劝导大人,现在大人既然自己提出投向温州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一件,怎么一离开临海大人又犹豫了呢?不过现在也只能耐心地劝导大人了,“大人,临海周围都是温州军队,李大人这么一撤,温州那边要是发觉了肯定会拿临海出气的,虽然大人跟程总兵情同手足,但大人千金之躯如何可以跟临海一起玉石俱焚?小人在温州的时候,知道那边还是很看重大人您的,也许大人到了温州那边,还可以想办法保留临海城内的军民,使得淮军能尽量地保留一些元气,这可是大人为淮军考虑,做的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温州那边兵精将广,人才济济,如何是三万淮军可以抵抗的?淮军战败是迟早的事情,留在李大人身边决无好处!李大人心胸狭窄,疑心甚重,只知道自己的安全,别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头。如何能长久地呆在李大人身边?而且大人既然已经离开临海,现在要是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不然程总兵会怎么看大人您?要是北上追李大人,难保李大人不会以临阵脱逃处分大人,请大人三思啊。”

  黄翼升回过头来,凌厉地望着身边的杨铭。杨铭心中一阵发毛,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慢慢的,黄翼升的眼神柔和下来,不再让杨铭感到害怕了。黄翼升把头沉重地低了下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悲伤、痛苦、无奈、失望,杨铭还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脸上可以同时表露出这么多的表情!

  亲兵所说的黄翼升都明白,只是突然要离开淮军还是让黄翼升心里不停地痛苦挣扎着,浑身感到一阵阵地乏力。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重无比。嗓子有些发痒,眼角发酸。

  “走吧。”黄翼升终于开口低声说道,转身朝南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前行。

  杨铭见到黄翼升高大的身躯在雨夜中显得有些佝偻,一步一步都走的那么迟缓。看来黄大人对淮军还是很舍不得的,不然心情为何会如此苍凉如此沉重?走出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只是大人要是跟临海真的来个什么共存亡得话,那可是太不值得了!杨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紧走两步跟在黄翼升后面,一起消失在夜幕下。

  “班长,那边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过来了!是不是敌人的密探啊?”梁作杰趴在山头正望着山下,突然小声对身边林毅叫了起来。

  “哪儿呢?”正背靠大树眯缝着眼打盹的林毅一骨碌翻了个身爬了过来,顺着梁作杰的手指望去,灰蒙蒙的晨光下,灵江江岸上出现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影子,俩人正渡过灵江偷偷摸摸地朝这边摸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林毅精神立刻上来了,自从晚上旅部派他们在江边监视对岸,林毅已经在这里呆了八个多小时了,对岸还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现在总算是有情况出现了!

  “小梁小张,上去几个人给我把他们抓过来!记住要活的,别给我抓两个死人过来!”林毅低声地朝身边战士下达命令,这两个可疑的人不知道是平民百姓还是清军的侦探,一定要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如果是清军的密探可以从他们嘴里了解到敌人现在的情况,要是老百姓可就得好好赔礼道歉一番后给放了,千万别下手太重搞死了!

  “明白了。”梁作杰低声答应,朝后面微微地一挥手,带头朝下面悄悄爬了下去。

  林毅在山上紧张地朝下面望去,两个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楚了,是两个穿着蓑衣戴着草帽的人,俩人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着,在俩人旁边出现了几道身影从山上朝他们摸过去——是梁作杰带着战士们过去抓俘虏了。很快的,几个战士猛地朝那俩人扑了上去,把他俩按倒在地,迅速地反扭住手抓了起来。林毅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俩人怎么没有反抗?难道他们不是清军中的吗?俩人被战士们推着走上了山头,几个战士警惕地在后面断路,提防有清军偷袭他们。

  走到近处林毅见到俩人头上的草帽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战士们推倒的时候弄丢了吧,俩人脸上都是稀烂的泥巴,还有几根野草粘在上面,样子十分狼狈。见到他后,俩人神志显得有些紧张,眼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但不是惧怕,也不是惊讶,这是什么呢?林毅心中暗暗想到。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好好说出来,我军不会虐待你们的。”林毅见俩人一直都没有开口,只好自己先说了。

  “这位官长,我叫杨铭,你们是不是温州方面的部队?”那年轻的瞅了眼身边人,平静地开口说道。“我们要见你们的官长。”

  林毅更加奇怪了,叫自己官长的说明他们不是我军自己人,但不叫发匪而称呼温州部队也不是清军那边对我军习惯性的称呼,说是老百姓吧,那有老百姓要求见部队首长的?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来投降我军的?”林毅脑子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林毅望着俩人努力想从俩人表情中看出一点什么,平和下语气,缓缓地说道:“我们是温州部队,但我们不兴叫什么官长,你叫我林班长好了。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临海方面的清军?”

  叫清军不叫清妖,黄翼升心头突然有种好笑的念头,在淮军中一直都把天京和温州的那些敌手称呼为发匪、粤匪、发逆、逆贼什么的,就是说的好听点也叫他们长毛。而天京的那些人又称清军是妖人、清妖、妖孽,两边都没一个好听的。今日在这里从温州一个小军官嘴里说出清军,真是让人感触良多啊!黄翼升在温州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听到那边对清军有什么妖匪之称,对被俘虏的清军还友好地照顾,既不打骂俘虏,也不抢夺俘虏身上的财产,还给他们看病治伤,给他们好吃好喝的。温州那边还真是能争取人心,难怪有那么多清军俘虏都跑到温州那边去了!黄翼升又想到了自己,要是温州那个“杨首长”不是一直都对自己很客气的话,自己这次会投奔他去吗?也许自己是宁可战死临海也决不投降啊!

  杨铭从善如流,马上改口了“林班长,我们有重要事情要跟你们……首长讲,这里距离临海太近了,是不是到后面你们首长那边再说?”离开温州有大半年了,杨铭差点忘了温州那边时兴称呼“首长”的。

  林毅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俩人,看来这俩人应该是从敌人那边过来的,但在这里他们是什么消息也不会说了,还是早点送到后方去比较好。“小梁,带两个人把这两个可疑人送到连部去。我在这里继续监视敌人动向。”

  “报告!司令员,我们在前面抓到两个敌军俘虏,可他们一直都说要见最高首长,说是首长认识他们,有重要来汇报的。不知道司令员有没有空见见他们?”

  萧楚正在屋子里用心打着拳,独三旅旅长陈擘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楚收住拳,饶有兴致地笑道“哦?什么人架子这么大啊?还非得见我们‘最高首长’?带来让我见见,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

  “带进来!”陈擘回过头朝后面大声喊道。

  黄翼升和杨铭被战士们从外面带了进来,陈擘想起了什么,对萧楚说道“他们身上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携带武器。这是我们司令员,是台州地区最高首长。”陈擘最后一句话是对黄翼升他俩说的。

  萧楚见面前俩人自己都不认识,疑惑地问道“你们好,怎么?我们认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萧楚并不认识黄翼升,黄翼升被俘的温州保卫战他没有参加过。他是临海本地人,在老三师开辟了台州根据地时候他才加入了温州解放军。因为萧家在临海地区有一定的影响,萧楚是商人世家出身,土改没有触到他的什么根本利益,倒是鼓励经商让他得了不少好处,萧楚自然是双手拥护解放军了,并且亲自参加了解放军,而萧楚自从加入解放军后,为解放军在台州地区立足做了不少的实事,所以当时的三师李师长就让他当了当时的临海独立团团长,后来部队扩大后,他的官衔也步步高升,最终成了台州军分区的司令员。

  杨铭紧走两步,见身边的那些战士把视线都投到自己身上了,不好意思地站住,高兴地对萧楚说道:“您好,我是情报部竺部长手下的情报人员杨铭,服从部长指示潜伏在清军内部进行工作的。今天总算是见到自己人了!不知能不能把我们送到杨首长那边去?我们有重要消息要报告杨首长!”

  萧楚和陈擘俩人互相对望一眼,大家都觉得脑子中有些发闷了,难道抓到的不是敌人的密探倒是自己的情报人员!?这让俩人如何可以接受?

  杨铭见俩人都用不相信的眼光望着自己,有些着急了。“我是上次温州战役被俘后加入解放军的,首长要是不相信可以让竺部长来辨认啊。这次真的有极为重要的消息需要报告杨首长!”

  黄翼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讶地瞪着杨铭。难道自己信得过的亲兵居然是人家的情报人员?!这个笑话未免太大了,会不会是杨铭为了让人家高度注意,把他们送到杨首长那边去有意这样说的?

  黄翼升对杨铭还是很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在离开临海时谁也没带,却偏偏把杨铭给带上了,黄翼升实在无法接受杨铭是温州方面派到自己身边的情报人员,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命不是掌握在温州手中?黄翼升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这有些太荒谬了吧?!

  不要说黄翼升不相信了,萧楚也有些怀疑杨铭的真实身份,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杨铭所说的,真要是情报部人员自然很好,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把他们送到首长那边岂不是要闹大笑话了?把两个小兵当个宝贝送给首长不要揭穿后说自己脸面无光,就是别人嘲笑的面孔也是无法忍受的!

  杨铭正着急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通信参谋,通信参谋随意瞟了站在大厅里的黄翼升和杨铭,继续朝前走来到萧楚面前“报告!王军长让萧司令到指挥部去一趟。”

  杨铭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皱着眉仔细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说话的人。

  萧楚点了点头“好的,告诉王军长我等会就过去。陈旅长,你仔细问问这俩人到底是什么人,我到指挥部去一趟。”

  杨铭突然想起面前这人是谁了,高声叫了起来。“仲达!马仲达!还记得我吗?”

  那个参谋一脸迷茫地转过头看着哇哇大叫的杨铭,“你是……”

  “我是老杨啊,怎么,忘记了?当时在温州我们曾经一起吃过饭的。”杨铭笑着说道。

  那个参谋上下仔细地看了看,终于认出来了“你是……杨铭?!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怎么这身打扮?呵呵,活像个泥菩萨。”

  杨铭上下打量一番自己现在的模样,自嘲地笑了起来“得了,你当时是参加了解放军,我也参加了,只是到情报部,一直保密而已,到现在才回来,你可以问一下竺部长。对了,现在有紧急情报要通知杨首长,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上级说一声?”

  马仲达和杨铭一样,都是李鸿章上次攻打温州时候被俘虏的,当时他们一些被俘虏的时常一起在城内的饭馆中吃饭,彼此十分熟悉,后来马仲达参加了解放军,没有和黄翼升一起回去,经过几次战斗,成为了一名第二军通信参谋。而杨铭因为身份特殊,还有黄翼升一直都嚷嚷着要走,当时就没有同意让杨铭进入野战部队,而是让他到情报部去,接受情报部部长竺泽生的领导,成为一名情报人员。如此马仲达和杨铭俩人就分开了,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中俩人再次见面,马仲达刚见到杨铭时,因为杨铭变化太大了,马仲达并没有马上认出他来。至于黄翼升,当时在淮军时候,马仲达没有见过他,所以也没有认出来。

  马仲达有些为难了,毕竟俩人分离有段时间了,当时听说杨铭跟着他上司回安徽去了,谁知道他是否真的是情报人员?这还需要上面证实才行。“这个啊?我跟情报处说一下吧,你要真的是情报部的,首长自然会接待你。”

  “陈旅长,好好招待两位客人,不要委屈他们。”萧楚见杨铭真的认识马参谋,回头交代手下,也许这个杨铭真的是情报人员,对他还是客气些,到时候就不会太尴尬了。

  陈擘想了一下“司令员,还是把他们带到前指好了,那边有情报部人员在,应该可以马上就知道这俩人是什么人了。而且要真的有重要情报的话更加拖不得。”

  萧楚站住了,看看面前两人“那好,你们两个跟我走一趟吧。”

  乌蒙蒙的浓云紧紧地扣在山顶,灰白轻纱澜翻絮涌,顺着括苍山山坡漫延飘舞,把括苍山的秀山峻岭淹没在云雾深处,偶尔露出一截翠黛点缀在云天之际,倏忽间又被浓雾遮蔽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还淋淋漓漓下着潺潺小雨,徐徐清风轻托着点点雨丝,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苍茫大地。

  云雾缭绕的纺车岩溪水淙淙,泉水漾漾,一道曲折的山路从纺车岩下蜿蜒盘旋而上穿行在青松黛竹间,习习微风拂过,树丛间露出一抹黄墙,墙上几簇茅草随着清风轻轻摇摆着。几个战士在白岩寺山门外笔直地站着,霏霏毛雨默然洒在战士脸上,给战士们带来一种润泽和轻松的感觉,随着山风送来一缕缕潮湿的草丛的气息和清新的泥土的滋味。

  白岩寺是一个破败的小寺庙,全寺只有三进大殿。寺庙建成已经不知多久了,自从咸丰六年侍王率领太平军自金华进军台州,白岩寺的僧人就一散而光,长期都没有什么人到寺庙中拜佛上香了,白岩寺成了山鼠和野猪的乐园,给它们一个躲风避雨的场所。不过现在那些动物只能远远地躲在深山中,远望着白岩寺发出哀伤的低吼——这里现在成了温州解放军前线指挥部所在地。

  在大殿里面摆放着几个菩萨,那些菩萨身上的彩塑已经剥落殆尽,几根茅草从剥落处露了出来。雨水从殿顶渗漏下来,淋湿了掂着手指端正坐在大殿里面的泥菩萨,从菩萨的脸庞滑落,一滴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前进的天王殿里面地上用沙子堆积着一个特大的沙盘,几个作战参谋正两眼通红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摆弄着几块小木牌,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

  阵阵鼾声从撤到殿侧的香案方传了过来,几个参谋朝那边望了一眼,声音更加轻了——他们的军长王得贵正伏在香案上打着盹。昨天晚上王得贵指挥着手下节节抵抗程学启的进攻,在军炮兵团撤到安全地带,王得贵安排好警戒工作后才放心地回到了前线指挥部。回到指挥部后王得贵又和杨沪生探讨了一番敌军的战斗力,天亮后俩人在让通信参谋召集各师师长和台州军分区司令员到这里开会后才各自寻找地方休息一会儿。战争年代一切因陋就简,能有个地方休息就不错了,以前在福建作战时,王得贵还曾经在山里守着一棵大树睡了一宿,现在有香案能让他伏着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不要说王得贵,就是他们的最高首长杨沪生和史秉誉,也是和战士们一样,走在一起,睡在一起,现在杨沪生就在后院躺在湿漉漉的稻草堆上辗转反侧着。唯一不同的就是杨沪生在休息时候身边总是有人给他站岗放哨,时刻保护着他们首长的安全。

  王得贵和张海强曾经跟杨沪生和史秉誉提出过意见,希望杨沪生他们能够为了全根据地人民的幸福,至少住的稍微好一点,身体最重要嘛!要是因为休息不好,有个什么事情,损失不就大了?但这两个首长一致反对他们的意见,认为领导应该起带头作用,要和战士们同甘共苦。现在根据地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还远远没有到可以骄傲自满的时候,敌人还有近百万大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灭的,国内十分之九的人民还生活在清朝反动政府压迫下,等待我们的解放,就是统一了国家,国外的反动政府时刻垂涎中国的广大市场,千方百计地想要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想要从中国掠夺走大量的资源金钱,只有把中国建设成强大富足的国家,建立一支打不垮的军队,才能抵御敌人的进攻,如何是贪图享乐的时候?

  “解放军是为了中国人民从此不再受压迫,让西方列强无法入侵中国才得到人民的支持的,要是我们自己先骄傲自满、贪图享受了,如何可以让人民支持我们?如何可以消灭那些反动武装,解放广大中国人民?如何还有战斗力抵抗那些外国军队的入侵?

  哪怕我们统一了国家,只要一骄傲自满,贪图享受,搞什么‘五子登科’,到时候人民就会再次起来推翻我们!人民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民军队,不是什么八旗子弟!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不然乘早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享受去!”史秉誉说的话让王得贵深深地印在脑海中,虽然王得贵并不知道史秉誉所说的五子登科是什么东西——五个人考上进士很是平常的,这和贪图享受有什么关系?但解放军不得骄傲自满搞什么琼楼玉阁是肯定的了。

  “报告,军长,二师沈师长和荣一师林师长已经到了。”

  王得贵正在和关公俩人探讨春秋时候,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红脸关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光亮。

  王得贵迷糊着眼睛,不满地转了下头,嘴里嘟囔着“吵什么?!天王老子也不打睡觉的人嘛!让我在休息一会儿,谁来了?”

  王得贵反应过来,天亮前和杨首长商量过在上午开个高级将领作战会,好像是两个师长为了这事已经过来了,那么其他人也马上就会到!

  王得贵抬起头,觉得嘴里发苦,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望着站在面前的参谋“娘的,嘴里怎么这么苦?!通知司令员了吗?”

  “已经让人通知去了,军长,沈师长、刘师长和林师长现在就在外面,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王得贵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随手接过警卫员刘勇从旁边递过的毛巾擦了把脸“他们已经等多久了?进来吧。小刘,给我来杯茶。”

  不久,沈师长和林师长俩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刘冰笑眯眯地跟在他们后面。俩人以前都在王得贵的老二师下面当团长,林建华是二师四团团长,沈晔是二师五团团长,现在又一个是王得贵二军下面的二师当师长,一个是集团军直属的荣一师师长,这次也分配到二军来帮忙了,算是再次成为了王得贵的手下。这次在纺车岩碰面了,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报告!军长,荣一师师长林建华到!”林建华进来一见王得贵站在大殿里正望着他,连忙立正用力地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说着林建华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医院看来没有白呆,长胖了嘛!伤全好了吗?”王得贵走上前当胸用力地捶了林建华一拳。王得贵对林建华这位以前自己的手下爱将无比心喜,半年前在福鼎战役中王得贵一下子少了两个爱将,副师长李俊杰在战斗中牺牲,团长林建华又身负重伤,生死不知,这让王得贵心里极为难受,整天都懊悔着为什么没有把主力部队运动更快一点,要是主力提前加入战斗,这两个爱将就不会惨遭不幸了。现在林建华完好地站在王得贵面前,这让王得贵心神一阵激荡。

  “多谢军长关心,已经全好了。”

  “怎么,人都已经到了吗?唉,干吗不早点叫我?”杨沪生从后面边说边走了出来。

  刘冰、沈晔和林建华见集团军司令员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司令员,您好,我们也刚到。”

  杨沪生发现几个师长中少了一人,仔细一看问道:“程师长还没到?”

  “首长,您到后面休息时候五师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他们在方家岭遇到淮军李昭庆的主力,现在两军已经缠到一起了,战斗打的很激烈,程副师长恐怕无法抽身过来。至于萧楚,我已经派人找他去了,应该马上就到。”王得贵解释道。杨沪生惊讶地说道:“这么快就遇到李昭庆主力?这个李昭庆跑的还满快的啊。方家岭拿下来没有?”

  王得贵摇了下头“消息传来时方家岭还正在夺取中,不过五师保证在天亮前拿下方家岭。”

  “临海西部他们五师可是有一万多人,要是无法把李昭庆部五千人给堵住了,我看程千里这个副师长就没有当的必要了。”杨沪生有些不高兴了,五师先是怎么也联系不上,联系上了他们却又陷入激战中,打个五千敌人都这么吃力,难道五师一万人是豆腐做的?杨沪生把五师抛到脑后,暂时不再想这个烦人的事情,盯着林建华问道“林师长,你们师现在怎样了?部队到指定地点了吗?”

  林建华连忙汇报道:“报告司令员,昨天夜里全师已经渡过永宁江,现在西牛坪、吴家潭、温家岙、盖竹山一带休息待敌,另外独一旅现在灵石寺,集团军重炮旅今天早上到了王家山。只要敌人今天南下,我们师一定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司令员,我们八师一万两千人已经到了岙头、双坑、坪头一带,部队正在休整待命。”刘冰接口说道。沈晔见司令员目光指上自己了,沉声说道:“我们师现在合苧岩等着敌人出来,只要敌人一出动我们马上断了他的后路,从北面压制敌人,让他们想逃都没地方好跑!”

  “不错,很好。”杨沪生满意地笑了起来,“只要我们三军齐心协力作战,李鸿章这次让他来得去不得!林师长,我听说史政委给你们装备了一些实验武器,是不是?”

  “有的,政委本来说在我们师团一级单位装备一个实验机枪连的,不过现在机枪数量很少,只能暂时先放在炮兵团里面,在炮兵团下专门设立一个特种炮兵营,下设重迫击炮连一个,配备一百迫击炮八门,多管机枪实验连一个,装备多管机枪六挺。另外在炮兵团下还直辖炮兵观通大队,装备热气球五只。这些都是其他师暂时没有装备的。”林建华笑着说道。

  王得贵在温州已经见识到机枪火力的凶猛了,只要一扣动扳机,从机枪口中将吐出火舌,把密集的弹雨倾泄到敌人头上去!这么猛烈的打击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住的,见这次能有机枪配合歼灭敌人,王得贵眼神中立刻流露出火一般的热情。在他心中恨不得马上把多管机枪实验连给抢到自己这里来。不过这些可是首长的宝贝疙瘩,是心头肉,看来自己短期内是没什么指望了。王得贵现在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希望那个大鼻子斯潘塞能够马上多生产一些这种机枪,只要机枪多了,以后自己军不是就可以装备上了?!其他两个师长还是第一次听说机枪这个名词,不过听林建华他们师装备了有重迫击炮、有机枪还有热气球!重迫击炮不要说他们师了,就连二军炮兵团都没有装备啊!只是听说在江西的第三军装备了一部分,还都是轻迫击炮。至于热气球,就是在二军军部也不过是只有三只,他们一个师就有五只!沈晔心中一个劲地感叹林建华运气太好,这在福鼎战役负伤的要是自己那有多好?现在不是在别人面前就可以威风起来了?!

  沈晔不知道荣一师除了林建华刚才所说的那些武器外,还有其他的没有装备普通部队的新式武器。在这次到前线来之前,史秉誉从各个地方抽调了新生产和购买的武器,给他们师重新换装,换装后荣一师装备了六二一式步枪一千七百支,德雷泽单发击针枪四千五百支,恩飞耳德前装枪一千支,其他师炮兵营是直属师部的,而在荣一师每个野战团下都配属一个炮兵营,下设一个迫击炮连,装备六零迫击炮六门,一个六磅轻炮兵连,四门前装六磅火炮。荣一师是解放军中唯一已经取消了所有冷兵器的师,他们的装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现在的科学水平,他的火力不是其他解放军部队可以比拟的,不要说中国军队了,就是现在世界上第一等军事强国英国,他的装备也远远地落后于荣一师。在陆地上,相同的兵力下,单纯地从装备上来说,只要弹药充裕,荣一师就是无敌的,自然了,要是炮膛中没有炮弹,战士手中的步枪又没有子弹,那么战士们将只能和敌人拼刺刀,七千步枪还不如七千长矛好用!

  杨沪生没有注意到其他师长包括二军军长王得贵在内羡慕地眼神,要是注意到了一定会好好地开导这些人一番的,免得为了武器装备到时候大家在配合上出现问题。他现在脑子中考虑的只有怎么尽量地发挥这些先进武器的作用,“你们准备把机枪配置在什么地方?”

  “我们准备把六挺机枪分配到下面三个团去,每个团给他们两挺加强他们的火力,按照实验,它的射程能够打到一千多米,这些机枪可以配置在二线,狠狠地打击敌人!”林建华眼中仿佛出现了淮军成群结队地朝我军扑了上来,而机枪把他们像割韭菜一样,上来一批扫倒一批。乱哄哄的淮军东奔西突,处处碰壁,最后在我军强大打击下纷纷举手投降的场面。

  杨沪生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林师长你这是打仗还是分果子?怎么能把机枪四散分下去?不行,不能这样做!记住,要把火力集中使用!完全地集中起来用凶猛地火力狠狠地打击敌人!你只有把机枪集中起来,在敌人主攻方向配属,统一打击敌人,这样才能给敌人最强烈的震撼,给敌人心理上造成极大地打击!像你所说的怎么可能让敌人真正地受到冲击?一挺机枪射速只有三百发,只是相当于我军一个连的火力,在数千人冲锋时候没有什么威胁的,要是六挺机枪在一个地方同时开火你想象一下那种场景……不要说机枪,就是重型火炮也要集中在主要方向。各位师长,我军的重型火炮一定要集中在敌人主攻方向和我军冲锋方向,不能分散!”

  林建华有些脸红了,“是,明白了,把机枪和重型火炮都集中到敌人主攻方向。”

  “轻型火炮可以配置给其他部队,加强他们的火力,如四磅、八磅前膛炮,但所有的后膛炮,十二磅以上的前膛炮,臼炮不得分下去。林师长你们师这次作战任务很重,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各位师长,有了先进的武器是好事情,这可以让我们少损失很多人,能争取包多的胜利,但有了先进武器,不会使用可是万万不行的!谁要是不能赶快学会打热兵器战争,那他就不配当一名高级将领,还是乘早回家休息去算了!别到时候让战士无谓牺牲!”杨沪生越说表情越严肃起来。

  “这些高级将领都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但他们对热兵器的使用并不比对方的清军高明多少,是不是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让他们到军校中再好好地学习一番?不然部队战斗力并不会有极大的提高!”杨沪生心中暗暗地想道。自从回到清朝后,杨沪生就一直为了这些手下不懂先进的战术发愁,说是说了不少,检讨也做了无数,可实际效果并不怎么样,打仗时候还是习惯于一哄而上,散开了想收回来真是比登天还难!尤其是高级将领对怎样使用火力没有个准确的概念,总以为只要有先进的武器就万事大吉了,不知道要是没有先进的使用武器思想,这些武器不比废铁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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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9-07
异时空-中华再起 第八章

  杨沪生正说着三个师长,萧楚走了过来。从门外萧楚就听到司令员正朝里面人大声说着什么,萧楚闪到一边,接着就见到二师师长沈晔正一声不发地低着头。
  萧楚心中七上八下的,自从司令员到前线后还从来没见到他发这么大火呢!萧楚忐忑不安地想着“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妙!自己昨天提前丢失了临海,别到时候司令员见到我火气更大!”

  萧楚见到王得贵警卫员从里面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刘勇,轻声问道:“小刘,怎么啦?司令员干吗发这么大脾气啊,是不是谁惹司令员生气了?”

  刘勇朝大殿里面张望一下,低声回道:“萧司令,也没有谁惹司令员生气了,只是司令员在听了林师长所说的武器分配后有些想法而已,正对三个师长交代注意事项呢!”

  “三个师长?”萧楚疑惑地问道。他刚才只见到了二师师长,至于八师的师长刘冰,荣一师的师长林建华他没有见到,不过就是见到了他也不认识人家,大家驻防地不在一起,而萧楚只负责台州一带的朝北防御,以前大家并没有碰过面的。

  “对,三个师长,萧司令是不是来开会的?里面正等着着急呢!我还是帮你通报一声好了。”说着刘勇作势要走进去。

  萧楚赶忙拉住刘勇“等等……小刘等一下,等我稍微收拾一下。”

  萧楚赶路赶的有些出汗了,在来的路上军上衣的风纪扣被他一把扯开好贪图凉快,现在里面司令员说话说的这么凶,要是自己在邋遢,还不知道司令员又要借题发挥到那里去了呢!

  见萧楚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军容,刘勇微微笑了笑,走了进去。

  “首长,萧司令到了,现在正在外面等候首长接见。”

  杨沪生正在想着怎样抽时间让自己这些手下好好学学怎样作战,刘勇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让他进来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干吗这么客气?”

  “首长,台州军分区司令员萧楚向您报到!”仪表整齐的萧楚从外面走了进来,严肃地行礼大声说道,萧楚对自己的表情极为满意,只要不是责怪昨天临海丢失太早,其他的应该找不到他的毛病,至少在外表上自己一点纰漏都没有。

  果然,杨沪生见到萧楚后并没有想到要责怪他昨天丢失临海太早的责任,杨沪生认为既然昨天已经给临海丢失太早下了结论了,今天就不用再说,见萧楚英姿飒爽地站在面前,杨沪生极为满意“好啊,萧司令也来了,那么大家到齐了,王军长,我看我们可以开会了吧?”

  “可以,大家请到沙盘这边来。”王得贵带头朝摆在地上的沙盘那边走去,萧楚和几个师长连忙跟了上去。沙盘那边的作战参谋连忙让到了一边,给几个首长腾出位置。

  王得贵见大家都到了沙盘前面,对立在一旁的张封信说道:“张参谋,你把最新情报通知一下各位首长。”

  “是!”张封信答应后拿过一截树枝走上前来“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在方家岭,李昭庆的五千淮军部队正和我们五师部队展开激战,现在两军处在胶着战斗中,一时互相都无法吃掉对方,但李昭庆想要和李鸿章主力会合是不可能了。淮军程学启部一万人马在昨天下午攻占了临海县城,其中一支先头部队曾经跨过灵江深入南岸十里,后又缩了回去。昨天下午,李鸿章的主力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胡石岙至临海一带,侦察员亲眼见到他们在夜里有一支部队进入了临海县城。按照估计,在夜里淮军主力应该全部到达临海。我军在灵江沿岸设置的警戒哨没有发觉昨天晚上有敌人偷渡灵江,据我们估计敌人应该是想在临海县城内稍做休整然后继续南下,留守临海的淮军将不会超过五千人,南下先头部队应该还是程学启部,这支部队在淮军中战斗力顽强,属于淮军第一等能打仗的部队。李鸿章的主力部队应该在程学启后面五到十里距离内跟进,最远不会超过二十里。我们面前敌人大致就是这样了,现在新的敌人位置情报还没有报上来。”张封信收回了树枝,望着沙盘说道。  林建华犹豫地说道“二十里?要是二十里地的话,程学启部进入伏击圈后,李鸿章的大队人马还没有出城呢!至少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敌人主力有可能马上就缩了回去。想要歼灭李鸿章恐怕没那么容易啊!沈师长你们师能一举切断敌人退路吗?如果敌人还没有离开临海的话。”

  沈晔面有难色地微微摇了下头,敌人要是还没有离开临海,他的师想要切断退路是很困难的!说不定要上演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这可不符合我军运动歼敌的原则啊!

  “我和首长的意思是,我军主力再朝后撤退二十里,等敌人主力全部离开后,二师主力先抢占临海县城,至少也要攻占灵江沿江渡口,不使敌人能够从南边逃到北方去!

  然后在南边包围圈战斗打响后可以朝南边追击下来。独一旅牵着程学启牛鼻子一路南行,不用怕他对我们根据地有多大破坏,越南越好,我军荣一师、第八师、独立第三第四旅、军重炮旅等李鸿章的主力部队进入包围圈后敲掉他!把敌人歼灭在永宁江与灵江之间山地中!”王得贵拿过张封信手中的树枝,狠狠地敲击在一个个用沙子堆成的小山头上,随着树枝的敲打,小山头尘土飞扬,沙子朝四面迸散开,小山头上留下了几个浅坑。

  “现在我们主要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出动,这给我们行动带来了极大地困难,原先派到淮军中的情报人员因为敌人防范极严,自从敌人南下后就断开了联系。对敌人的动向只能用猜得了。”杨沪生轻声叹了口气。

  杨沪生感到心中有一丝遗憾。自从知道李鸿章要偷袭温州后,在北面就断绝了和宁波方面的道路联系,严格地控制人员往来,预防把我军情报泄露到李鸿章耳朵中去,没想到李鸿章保密工作做的也很到家,我军除了从和敌人接触上可以判断敌人动向外就没有什么情报可以传出来了。还有就是老天下雨也极大地消弱了我军侦察能力,不然从热气球或者是飞艇上都可以侦察到敌人的动向。要是知道敌人行动时间、方向、人数、目的地,那这场战斗不就简单了?还猜什么猜呀!

  杨沪生一感叹情报工作受阻,说派到淮军中的情报人员没有情报送过来,萧楚马上想到了被抓的那两个自称是情报部的情报人员,难道他们真的是我军派过去的人?“对了,首长,我军警戒部队今天早上在前沿捉到了两个自称是我军情报部的人员,他们说是受竺部长领导的,有重要情报要通知我们。可他们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被抓后他们一直口口声声地说是要见最高首长,不知道首长要不要见见他们?”

  “有这种事情?!”杨沪生眼前一亮,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呀!“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萧楚手指着大门外面“我把他们俩带来了,现在就在门外面。”

  “走,王军长,我们去看看去!”杨沪生迫不及待地朝外面冲了出去。

  “唉,首长我还没说完呢!”萧楚还没说完,杨沪生就已经拉着王得贵冲了出去,急得萧楚不知道怎么讲才好了,这俩人要真的是情报人员自然是最好的,可现在谁能证明呢?要是这俩人是淮军派来暗杀我军高级将领的怎么办?这个首长怎么这样心急?

  莫名其妙地接收东西可不是好买卖啊!萧楚一边跟着往外面走,心中一边不停地唉声叹气。

  “那位是我们情报部的工作人员?!”杨沪生一口气冲到外面,见山门口站了众多的战士还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一时无法辨认,开口问道。

  “怎么?杨将军忘了在下吗?”从人群中转过两个百姓,俩人浑身上下都被雨水给淋透了,其中一个中年人看了眼焦急的杨沪生开口说道。

  杨沪生觉得这人说话声音如此耳熟,仔细地上下打量一番那个中年人,犹豫地问道:“你……你是……黄将军?!”黄翼升现在身上没有穿着清军衣服了,杨沪生看了半天还是有点不敢肯定。

  “不会吧?黄翼升不是回到淮军中去了吗?而且去年走的时候还说要是抓获了我,他会好好优待我的。就这么个花岗岩脑袋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里来了?!”杨沪生心中暗暗地想着。杨沪生左瞧瞧右看看,这人应该是黄翼升了,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报告,情报部少尉情报员杨铭向首长报到!”云山雾海中的杨沪生正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旁边有人喜悦地大声报告道。

  “杨铭?!”杨沪生朝声音来源望去,在黄翼升身边,一个年轻的平民正满脸兴奋地朝自己行军礼。杨沪生终于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在温州战役后被俘的杨铭,他后来加入了情报部,是温州打入淮军中的一颗钉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戏剧性的又见面了!

  杨沪生看着杨铭的眼神终于让黄翼升相信了,黄翼升狠狠地瞪了杨铭一眼,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位得力亲信居然是人家温州埋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看来淮军的很多情报都从杨铭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到温州去了。黄翼升想到上次跟自己一起回安徽的一百三十名淮军官兵,那些官兵在回去后被李鸿章撒到了各个大营中,不知他们中还有多少人是人家温州的奸细?

  跟在后面的萧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这俩人还真的是自己人。

  王得贵热情地对黄翼升打着招呼“原来是黄将军啊!好久不见了。司令员,外面还在下雨,是不是请大家到里面去坐坐?别再外面淋雨了。”

  杨沪生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住黄翼升的手,赶忙请一行人到里面去坐坐。

  “黄将军,您……您怎么到这边来了?呵呵,难道是我在做梦?!”几个人客气一番坐下来后,杨沪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机也留不住的黄翼升居然自己跑过来了,挠着头不解地问道。

  黄翼升双颊微赤,低声说道:“杨将军,上次在温州多谢将军多日款待,若不是将军细心治疗,在下坟头草都长的很长了,那还能活到现在?在下此次走投无路,专程前来投奔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收留?”

  “欢迎,欢迎!不管将军因为什么原因,我们这里都真挚地欢迎将军过来。欧阳,告诉炊事班中午好好的做一桌好菜给黄将军接风洗尘!”杨沪生开怀大笑,站起来高兴地紧紧握住黄翼升双手。黄翼升见杨沪生如此高兴,心中一直堵着的一块巨石放下了地,神情松弛下来。

  黄翼升他在清廷官拜江南水师提督,自从当兵后就一直在水师中任职,可以说是难得的水师人才,温州解放军现在最缺的就是黄翼升这样的,攻打九江时湘军的水师让杨沪生苦头吃了不少,如果当时解放军拥有海军的话,那么受罪的就是湘军了!至少不用分心在湘军水师上。现在黄翼升投奔温州,杨沪生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司令员,我们前线指挥部是不是应该后撤一些?现在外面雨已经小很多了,恐怕清军马上就会出动,到时候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我看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好好地请黄将军吃一顿好了。”李天秀见首长有些高兴过头了,连忙在旁边提醒。现在毕竟是战争年代,敌人随时随刻都可能打到纺车岩来,为了部队作战需要前指马上就要转移了,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吃一顿中饭后再走?

  “政委说的是,那么就晚上吃顿便饭好了。黄将军很抱歉啊,现在前线什么都缺,您这么看得起我们过来了,我们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真是过意不去。”杨沪生歉然对黄翼升说道。

  “杨将军太客气了,有碗饭吃在下就已经感激不尽,如何还能有其他非分之想?”

  “对了,黄将军,不知李鸿章打算什么时候出动?他会走那条路线往温州去?离开临海的兵力有多少?”林建华等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有时间插嘴,现在见黄翼升跟首长他们彼此互相客气着,没完没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林建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他的师到时候要在第一线阻击淮军,知道李鸿章过来的时间、路线自然是上上大吉了!

  杨沪生严肃下来,不客气地对林建华说道:“林师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黄将军以前一直都跟着李鸿章,这事情我们还是不要问黄将军好了。各位记住,除非黄将军自己要说,不然不准问关于淮军的事情!也不准问黄将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这是纪律明白吗?”

  杨沪生对淮军动向虽然也很想知道,但不想从黄翼升这里问出来。既然杨铭也过来了,那么李鸿章什么时候出动杨铭自然会说出来,像林建华这样问得如此生硬,要是给黄翼升留下不好的影响,以后想消除可就困难了!

  黄翼升感激地望着杨沪生,“现在杨将军一定很希望知道淮军的情报,可他宁可失去战机,也不想让自己为难!”黄翼升心中想到。一股暖流从他心底缓缓升起,暖洋洋地传遍全身。

  “士为知己者死!”

  虽然黄翼升现在离开了李鸿章,离开了淮军,但他在离开临海时只是想脱离这场没有希望的战争,并不想因为自己让淮军陷入灭顶之灾。杨沪生如此体贴他,让黄翼升感到不能不有所报。黄翼升犹豫一下,终于做出彻底加入温州方面的决定,不再考虑淮军方面了。

  黄翼升朝杨沪生微微欠一下身,问道“杨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打算在括苍山至雁荡山之间伏击李大人率领的淮军?”黄翼升还是不习惯直接称呼李鸿章。

  黄翼升突然这么一说,惊得旁边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语出惊人的黄翼升。如果李鸿章知道我军作战意图他还怎么肯继续南下?这仗也就不必打了,至少他要是缩在临海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临海那么坚固的城墙可不是说攻下就可以攻下的。

  杨沪生心一沉,听黄翼升这么一说,难道自己的计划被李鸿章知道了?看着平静的黄翼升,杨沪生心中升起不祥之兆,缓缓点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我们是打算借助括苍山的地形伏击淮军,怎么,是不是有人给李鸿章通风报信了?”

  见自己所说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黄翼升心中有一丝丝得意,但很快得意心情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自从李大人离开宁波府后,就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温州那边的情报。并没有人告诉李大人杨将军会在这里伏击他的。”

  “李大人并未得到温州这边的情报,主要是杨将军作战飘忽不定,没有踪迹可寻,而温州兵强马壮,根据以前情报,光温州周围就有十万大军,使得李大人如何不得小心谨慎?”黄翼升见周围的人都注意着自己,苦笑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得到的情报是温州要召开大会,所有将领都要回到温州去,将军的部队将暂时群龙无首,如此李大人才决定南下偷袭温州的。但这一路是否也太顺利了?自击破双尖山将军的部队后,淮军一路顺风顺水,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直到临海才遇到大股部队,然上万守军只坚持了一个时辰就不战自撤,渡过灵江南下了(“谁说上万部队?只有六千人而已!”萧楚心中不乐地想到,萧楚正要反驳,看到王得贵用凌厉的眼神瞪着他,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不过黄翼升说临海坚持了一个时辰还是很给萧楚面子的,他的部队实际上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溃退出城了,什么“不战自撤”?那是黄翼升给萧楚留了面子)。李大人如何能不怀疑?根据情报再加上上次在温州见识过将军部队的战斗力,李大人不能不怀疑杨将军是摆了个套等着我们来钻啊!如果淮军一路南行,到时候受困坚城之下,或者大河挡道。将军再把北面退路切断,三万淮军将无路可退,上次温州之败将再次重演,相信将军一定在海边埋伏下部队了,李大人想从海路撤退恐怕都不可得,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没想到李鸿章疑心这么大!杨沪生心中暗暗苦笑道。既然李鸿章得到的消息是温州以北戒备松弛,难道我把军队撤开了真的让它戒备松弛也不行?

  “那么李鸿章现在是否还在临海观望徘徊?”杨沪生最后报着一丝希望问道。只要李鸿章没有逃一切都还来得及!大不了把临海再给围起来断了它和外界的联系就是了。

  临海城内所有的平民都已转移,粮食也运出城外了,李鸿章只要呆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只是我军短期内无法解决李鸿章了。

  黄翼升见杨沪生眼中朝自己流露出祈望的眼神,盼望自己说出他满意的答案,迟疑一下说道“没有,李大人已经于昨夜率领大队人马北撤了,现在临海城内只有南赣镇总兵程学启部五千人马留守,给李大人断后,阻挡将军您的追兵。”说道这里黄翼升苦涩地笑了一下,要不是被李鸿章给甩到临海,彻底地牺牲了,自己也不会想到南下寻找杨将军了!.

  王得贵从黄翼升所说的听出不对了,不解地问道:“不对呀?李鸿章不是很看得起你吗?上次在温州城下,要不是为了重伤的黄将军,李鸿章也不会逃得那么狼狈了!既然李鸿章逃跑了,他怎么没有把黄将军给带在身边?”旁边几个师长点头赞同王得贵的想法,黄翼升上次离开温州他们事后都是知道的,如此忠心的人居然被李鸿章给忘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见黄翼升一脸尴尬地呆在原地不知怎么说才好,杨铭替黄翼升解围道:“各位首长,自从黄将军离开温州后,李鸿章总看黄将军不顺眼,黄将军是极力反对这次南下的,但李鸿章并没有听,昨天晚上黄将军好像为了撤退的事情又和李鸿章吵了一场,完后李鸿章就把黄将军留在临海了。”

  杨铭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把自己了解的跟大家解释一番,不过在座的都知道了,怪不得黄翼升会投奔我军,原来如此!杨沪生暗中吐了下舌头,吵一架就把人家给牺牲了?这李鸿章心胸也太狭窄了吧?原来还以为李鸿章是清朝难得的人才呢!现在看来对这个人还得重新评价一番。

  抛弃黄翼升说明李鸿章并没有容人之量,心胸狭隘,容不得不同意见,至于撤离临海,这人疑心也太重了,而且从杨沪生知道的历史来看李鸿章还很喜欢钱财,温州能够使用这样的人吗?

  警卫员在大门外轻轻走动着,远处山间一条条白练挂在深黛的山崖上,在朦胧烟雨中忽隐忽现。蒙蒙细雨洒落在大殿上,雨水沿着瓦片缓缓地往下流动,汇成一洼,滴答声中,殿顶的雨水漫出来变成晶莹的珍珠,轻灵地朝地上落了下来。
  大殿中一片死寂,大家面面相觑,脸色极为难看。没想到准备了半天,猎物居然在马上就要落入陷阱之际逃跑了!这种失落心情别提有多难受了。

  “萧司令,马上派人往北侦察,一定要侦察到李鸿章确切的撤退方向。还有命令我们在北部的游击队一定要尽量地拖住敌人,别让敌人走的太顺畅了!王军长,命令参谋处赶紧研究当前的情况,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来,各位师长你们马上派人通知部队做好应变准备,李政委,马上派人通知程师长,命令他一定要把李昭庆给我死死地拖住!坚决不能让李昭庆给我跑了!尽量让李鸿章走的难受些。唉,不过李鸿章如果真的想跑,我们还真难以追上他。”杨沪生深深地懊恼着,当时要是把二师留在临海北部就好了,李鸿章要真的想跑,二师拦头一击不就把他们给拦住了?可当时生怕在敌人侧翼布置部队被李鸿章知道了,要把他吓跑,想过了灵江再截击他。没想到李鸿章胆小的刚把头伸出来,马上就又缩了回去。

  王得贵和萧楚他们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找人传达命令去了。李天秀把杨铭带出去细细询问有关淮军的情况,一阵忙碌之后原本济济一堂的天王殿只留下杨沪生和黄翼升俩人。

  见大殿里面冷清下来,杨沪生强打起精神,勉强地挤出笑容对黄翼升说道“对了,既然黄将军愿意加入我方,不知黄将军有什么打算?您愿意干些什么工作?”

  黄翼升愣住了,脑袋中急速地开始运转起来,昨天晚上为了不给临海殉城再加上要是逃离临海李鸿章一定饶不了他,才头脑一时冲动跑到温州这边来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在温州干什么,当小兵吗?自己在淮军堂堂一名提督,要是跑到温州当个小兵还不是给人家笑死了?要是说自己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也不现实,人家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份能耐?就是杨将军答应了,这里的那些官员会怎么想?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在自己背后捅刀子,那就太不值得了!

  形形色色的各种面孔出现在黄翼升脑海中,左右为难的他越想越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这还真难以跟杨将军启口!黄翼升憋了半天微红着脸对杨沪生喃喃道:“在下一介武夫,也没什么想法,只要将军给口饭吃足矣,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既然自己无法开口提出要求,黄翼升干脆轻轻巧巧地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杨沪生。一切都让他拿主意,要是杨将军真的看得起他,自然不会亏待的。

  杨沪生诚恳地说道:“要是黄将军不嫌弃,先在我们这里当副参谋长怎么样?我们现在的参谋长刚好有事出去了,军中正需要一名级有战斗经验的人来辅佐我,黄将军今次过来真是有如及时雨啊!现在你先代理一下我的参谋长,帮我指挥部队作战。对了,我听说黄将军是水师出身,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水师,看来只有等打完这一仗后再让黄将军负责筹建温州我们自己的水师部队,负责海上警戒,夺取长江的制水权。”

  一提起参谋长杨沪生马上想到了李雪龙。在温州时候杨沪生他们收到了英国方面留学的人在海上传来的信笺,在信中马敦说他们当时已经过了好望角,出发时的一百二十人有数人因为水土不服病死在船上,同时马敦这个家伙听英国水手所言,说是想要供应一百人在英国上学十万两白银是远远不够的,不包括疏通关系,五年间光学费、生活费就需要三十万两,马敦的花花肠子马上转动起来,要是这样随身携带的十万两恐怕一年就用光了!难道以后讨饭过日子不成?既然温州很富,大可让那边多多运送就是,于是马敦来信让温州这边再送大批的银子给他使用。杨沪生和史秉誉商量后认为在海权至上的年代,中国要是没有强大的海军最后只能被动挨打!最好结果也不过是自己在陆地上消灭敌人的陆军,但你要想惩戒敌国是万万不可能的。为了海军,不要说三十万两,就是三百万两、三千万两,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凑出来!

  李雪龙就是肩负着运送五十万两白银到英国去的使命,在杨沪生北上临海时离开了温州远渡重洋到西欧去了,同行的除了几个商人,就是瑶溪军事学院毕业的二十名高才生了。李雪龙除了给马敦运送经费,还有另外一个秘密使命——出使普鲁士。根据外国商人所言,现在普鲁士还没有统一,普鲁士现在在欧洲并不是强大的国家,但杨沪生和史秉誉却知道,普鲁士的陆军学校在现在而言,可以说是最好的了,如果可能为什么不派些人到普鲁士去学习军事呢?李雪龙除了考察普鲁士军队以外,还要想办法把这挑选出来的二十人送进普鲁士军事学校中去。

  杨沪生本来并没有觉得少了李雪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杨沪生印象中,李雪龙跟个应声虫差不多,只要杨沪生说什么,李雪龙绝对不会反对的。可现在杨沪生又想起了李雪龙在身边的好处,看来在部队中参谋长还真的少不了,李雪龙至少会跟自己商谈一下形势,提醒自己注意敌人可能的动向。王得贵就不行了,打仗王得贵是不要命的,但这人整天想的就是冲到第一线去和敌人痛痛快快地舞刀弄枪,在后方一刻也呆不住,这样的人如何是搞参谋的料?杨沪生有时会想,王得贵这样的人也许不是当军长的料,他应该担任一名团长或者是敢死队队长之内的角色。现在黄翼升过来了,杨沪生马上想到让这位清军名将给自己当参谋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自己诚心待人,别人自然也会真诚地回报自己。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推翻满清政府?!

  “参谋长?”黄翼升不解地问道,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参谋长这个职位,不知它是干什么用的。

  杨沪生这才想起来,参谋长并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至少面前的黄翼升不知道。

  “哦,参谋长就是我的主要助手,负责领导司令部各个部门的工作,现在我军参谋处下设有作战科、侦察科、通信科、后勤科等各个只能部门,参谋长就是这些部门的职能领导,他需要掌握各项情报,制订作战计划,还要及时地把作战命令下达到各个部队中,了解后勤补给,等等等等。当然,我认为黄将军以后担任我军海军总司令比较好,以后我军将拥有海陆空三军,我的想法是黄将军负责全国所有海军,只是现在海军还没有建设,只能暂时委屈将军了。”杨沪生有些歉然地望着黄翼升。

  哪个军人不想指挥千军万马?黄翼升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听杨将军所言他是打算让自己当诸葛亮那样的人啊!虽然现在自己不能直接带兵打仗,可手中的权力是绝对不小的!而且参谋长的职责不过是辅佐杨将军,并没有真正的带兵作战,其他那些人想要妒忌也无从妒忌了,至于以后海军总司令,这个更是黄翼升连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世上居然还有此等好事!黄翼升的手心开始发烫了,一股热血猛地冲上脑门。

  推金山倒玉柱般黄翼升重重跪了下来,用力朝杨沪生这边死命地磕着头,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呜咽地说着:“多谢杨将军知遇之恩!从今往后小人一定好好辅佐大人,帮助大人一统江山!”

  “黄将军快快请起!”见黄翼升如此大礼相拜杨沪生有些手足无措了,赶忙站了起来快步抢前两步扶起黄翼升“将军说的哪里话,不是我要一统江山,而是我们共同努力建立一个强大的新中国,使人民安居乐业,中国不再受到外国压迫,我们大家都是应该为了这个目标才在一起奋斗,人与人之间大家都是平等的,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什么高下尊卑的。”

  一统江山?难道自己想当皇帝吗?杨沪生心中苦恼地笑到。当皇帝自己自然生活不错了,娇妻美妾无数,金银财宝也多的让人用不光,在自己的控制区,你是想做什么都没有什么人敢反对,问题是这样对中国有什么好处?!当了皇帝并不可能真的万岁,在中国历史上就没见过哪个皇帝活上“万岁”百分之一的,最久的也不过是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要是真的当了皇帝影响了中国走向自由、民主,那自己不成了历史罪人了?流芳百世是谈不上了,遗臭万年倒是很有可能!杨沪生想做的是美国华盛顿式的人物,不想做袁世凯那样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角色。也许他当了皇帝短期内靠自己超前的知识可以让中国强极一时,可自己死了怎么办?富不过三啊!自己后代的子孙要是出了宋徽宗那样的昏君岂不是要命了?何况见惯了死亡、流血的场面,杨沪生有些厌倦了这种刀口淌血的生活,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马上能够结束战争,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中国后自己只要在大的方面提出建议,其他时候带着老婆到处走走,看看祖国大好山河,体验一下人民生活岂不美哉?勾心斗角的日子过的让人厌倦,心中想着杀了对方,脸上还要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跟人家打躬作揖,这种日子过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黄翼升缓慢地站了起来,感激地望着杨沪生。杨沪生所说的黄翼升并没有当真,哪有打下江山自己不坐让给别人坐的道理?要是这样不是圣人就是白痴了,可这位杨将军怎么看也不象是白痴,要说是圣人黄翼升也觉得不大像,毕竟孔夫子那样的圣人可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的这位新的上司对自己极为重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说了。人是为了什么到这世上走一遭的?还不是为了能施展自己的才华,使得自己流芳百世?机会要自己把握,这句话并没有错,可要是没人重视你,没有给你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你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黄翼升现在就发现在自己面前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黄翼升对自己昨天晚上决定从临海出走感到深深庆幸,现在自己到温州还算是雪中送炭,要是等人家大事已成时候再投奔的话,人家还怎么可能重视自己?想到这里,什么淮军什么湘军在黄翼升眼中都变得不值一提,只要自己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极有可能成为新朝代的开国元勋!那可真的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了。

  “大人,不知大人想不想抓住眼前难得的战机,一战解决李鸿章?”黄翼升热切地望着杨沪生说道。想明白的黄翼升再也不说什么李大人了,干脆直接称呼李鸿章的大名。现在是给自己的新上司送上真正的见面礼的时候了,自己想要出人头地,那个薄情寡意的李鸿章就必须要牺牲掉!

  杨沪生盯着黄翼升,“难得的战机?李鸿章不是在昨天晚上就跑了吗?李鸿章要真的想逃现在已经在临海北部几十里之外了,而我军现在主力都还在永宁江一线,距离临海城有三十多里,时间上差了这么多,要是想要追上他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李鸿章是想赶快离开临海撤到镇海去,在那边有英法两国的兵船可以把他们运到上海去。不过李鸿章舍不得那些大把银子买来的洋炮,想要把那些洋炮也带回去。”黄翼升站了起来,走到大殿门口指着淋淋漓漓下个不停的蒙蒙细雨“昨夜狂风暴雨下了一夜,大人是知兵之人,从临海至宁波,沿途都是山路,如此天气山路湿滑,道路必然难走,想要带着那些洋炮如何能够走快?只要我军能以一支轻装步兵加速前进,在前方阻挡住敌人的退路,主力逃窜的敌军北上,从后面攻击他,到时李鸿章四面受敌,必然兵败宁海!至于临海城内的程学启部大人不必担心,只要留一支小股部队牵制一下,程学启必然不敢擅自行动,等解决了李鸿章后,全军回师南下,程学启对李鸿章把他留在临海极为不满,可他是从天京那边投奔李鸿章的,惧怕自己再回到天京后,伪天王会拿他祭旗,只要我们大军压境,我再修书一封,说明我们跟天京那边只是利益上的结合,不会真的听天京的,一定会让程学启率队投奔我方的。”

  杨沪生盯着黄翼升脑子中开始估计这种可能性了,要是黄翼升说的是真的,那么李鸿章还真的难以跑掉,消灭了淮军主力后在浙江将只剩下左宗棠部,三万楚军在太平军和解放军夹击下能坚持多久可就成问题了,何况能让淮军悍将程学启投奔自己这可更是难得的好事情!但万一黄翼升是骗自己的呢?那问题就严重了!要是李鸿章只是派了一支疑兵北上,诱使自己率领主力离开有利地形,在临海只留下小部队牵制城内的敌军,到时候李鸿章要是突然南下,温州方面现在只有一个师防守,到时候自己不是要多被动就有多被动?!历史上苦肉计使用过多次了,总不成自己再当一次傻瓜吧?

  用人不疑是不错的,可代价是牺牲大好形势却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杨沪生头一次发现自己处在两难境地,脑海中一个念头说相信黄翼升,黄翼升说的是真的,只要主力北上追击到时候必然可以解决淮军!另外还可以让黄翼升知道自己是真的信任他的,以后黄翼升会真正地为我所用。但又有一个念头一直排斥着前一个念头,告诉杨沪生小心为上,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挥霍的本钱,温州周围现在集中了整个根据地大量的工业,要是黄翼升是欺骗自己,让李鸿章南下了,到时候哪怕温州没有丢失,自己的损失也是不可弥补的!只要打个平手也是自己失败,历史上蓬勃的新生力量很多都是一时不慎吃了小败仗,以后就一路走上下坡路了,很难讲自己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前一个念头是冒险的,成功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可问题是一般这种疯狂冒险都伴随着极大的失败可能,要不要赌这么一把?

  不知不觉中杨沪生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座位站在殿门口了,一股清风迎面吹来,让杨沪生混乱的头脑略微清醒一点。杨沪生暗暗一咬牙,猛地回头望着期望着自己的黄翼升,坚定地说道:“好,就按照参谋长所说的去办好了。我军主力马上投入追击!”

  黄翼升一直提着得心忽悠一下落了下来,刚才杨沪生在听了他所说的话后一直没有表态让黄翼升原本热切的心又慢慢地有些冰凉了,这个计划成功的前提是大人真的信任自己,采纳自己的意见,只要解决了淮军,在浙江将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敌人,到时候我军将摆脱一直束缚住温州的枷锁,把部队投入到外线作战中,进行战略进攻,这样就有极大的可能夺取全国政权。可要是大人对自己有一丝疑虑,不采用自己的意见,那么李鸿章就要被放虎归山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啊!杨沪生心中一直在挣扎着,黄翼升的脑海中也有些乱了,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现在杨沪生既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黄翼升刚刚升起的一丝不满又烟消云散了。

  “欧阳,叫王军长他们马上过来!”杨沪生冲外面喊道。

  “是!”欧阳磊在在门外大声地答应。

  “黄将军……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参谋长了。”杨沪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严肃下来,“参谋长,你认为李鸿章现在这样一天能走多远路?还有,那个李昭庆部他们会不会乘我军追击李鸿章时候进入临海?”

  黄翼升摇了摇头“李鸿章的部队带有各种火炮五百余门,其中最新式洋炮就有九十门,如此众多的火炮想要走的快是根本不可能的,从临海到宁波都是山路,如此道路李鸿章要是一天能走五十里就已经是奇迹了,要是能走五十里地,部队必然变成疲兵,不打自乱。至于李昭庆所部,他是不会进临海的,据我所知李鸿章已经派人去传命给他,命令李昭庆率领部队朝镇海撤退。”

  杨沪生默默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摆在大殿中央的沙盘面前,低头沉思着。

  “首长,怎么?又有什么事情?”王得贵和其他将领先后走了进来。他们不明白首长刚刚才让他们通知部队做准备,怎么马上又找他们了?难道首长已经下了决定?

  杨沪生转过身指着黄翼升对大家说道:“各位,我现在介绍一下。这位黄将军现在是我们解放军副参谋长,在李参谋长回来之前暂时代理参谋长一职,大家以后多多亲近亲近。另外希望大家能够服从黄参谋长的命令,不得有违抗命令的事情发生!”

  王得贵、萧楚他们张大了嘴惊讶地望着黄翼升,没想到这位黄将军刚刚投奔我们,司令员马上就任命他当了参谋长!这也未免太快了吧?萧楚心中更加七上八下的,这位参谋长前不久还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自己盘问着,没想到眼睛一眨他就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还真是世事难料啊,幸亏当时没有怎么为难他,不然自己不是更尴尬了?!

  黄翼升最早反应过来,醒悟过来的王得贵连忙走到黄翼升面前,望着黄翼升的双目,友好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黄翼升手不停地摇着,“呵呵,我早就知道!黄将军是难得的人才,首长早就一直在提,时刻盼望着黄将军能够加入我军了,欢迎欢迎!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黄翼升笑的也是极为灿烂,“王军长过奖了,我哪是什么难得的人才啊?不过是普通一人而已,大人厚爱真让我诚惶诚恐,希望王军长以后能够多多帮助在下。以前对王军长失礼之处,望军长多多谅解。”

  王得贵握住黄翼升的大手不停地加着劲,想要试探一下面前的这位“参谋长”到底有些什么底子。可任凭王得贵怎么加力,黄翼升的手还是显得那么有劲,从他脸上一点也没有感到什么难受的样子,还是笑的极为放松。再试一把后王得贵终于对在手劲上让黄翼升甘拜下风失去了信心,缓缓放开了双手。一回头,发觉杨首长正狠狠地瞪着自己呢!吓得王得贵满脸通红连忙后退一步。

  杨沪生发觉其他几个师长见王得贵没有难住人家正跃跃欲试地打算挑战黄翼升,连忙阻止这些人,“行了,现在不是你们互相亲热的时候,要是想亲热等打完了这一仗在凯旋酒席上再好好亲热亲热吧。”

  王得贵刚刚才布置参谋人员制订进击计划,一听杨沪生所言好像杨首长已经成竹在胸了,疑惑地问道:“怎么?现在前方不是情报还没有传过来吗?难道首长有什么准确消息了?”

  “不错,根据参谋长所言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没有什么时间再慢慢地制订作战计划,大家都站过来吧。”杨沪生招呼那些将领来到沙盘面前“根据参谋长所说淮军消息,现在李鸿章正率领部队,携带大量地火炮往宁波镇海撤退,同时李昭庆所部也要在今天脱离跟我军战斗北撤。我们要是不马上去追击,李鸿章就真的跑了!”

  大殿内几把椅子围成圆圈,离开沙盘后大家都坐了下来。很快的,袅袅青烟从大殿中汹涌地翻滚着奔腾而出,消失在蒙蒙细雨里——温州这些带兵打仗的只要一接触到香烟没有一个不马上变成隐君子的,杨沪生自己烟瘾就极大,在这方面他根本无法指责自己手下,何况当兵的生活极为艰苦,除了行军、训练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阵奋勇杀敌,鬼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烈士中一员。现在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要是再没有烟抽没有酒喝,杨沪生还真的无法想象这日子该怎么过,难道给他们每人分配一个老婆吗?那不成了笑话了!光是抽抽香烟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是吸食鸦片就可以了。

  望着手下不停地喷云吐雾,没吸烟的杨沪生不满地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暗咒骂着“被动吸烟还真的很难受!以后开会是不是应该禁止这些人抽烟了?”见手下这些粗线条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愠怒的样子,杨沪生只好暂时把不快放到一旁,整理一下思路说道:“为了早日解决浙江敌人,我看现在有必要把浙东、浙南我军分成两部分配合作战。其中以第二师、第八师、荣一师、二军炮兵团组成追击兵团,由我和黄参谋长负责追击北逃的李鸿章。以温州的第一师、临海的第五师再加上温州军分区的一、二、台州军分区的三、四,四个独立旅、集团军重炮兵旅组成南线兵团,监视临海的程学启、李昭庆部,同时负责温州的安全防卫。等北线作战结束后再歼灭临海周围的敌军,南线兵团由第二军军长王得贵负责。至于追击兵团和南线兵团指挥部由现在二军军指人员组成,从二军参谋处、政治部、后勤部抽调部分人员跟随我北上,其他人员留在这里,具体人员由李政委现在马上安排。”杨沪生见李天秀答应后走了出去又问道:“王军长,你们南线兵团并不是现在就要把程学启和李昭庆消灭,把他们拖在这里就可以了,说说看你对这任务有什么大致上的打算?”杨沪生对温州的防御还是相当重视的,北线三个师总兵力有五万人,而南线兵团却也留下了四万多人,虽然留在南边的除了现在还待在温州的第一师战斗力很强以外,第五师一个主力团现在跟着五师师长正在从天京朝这边赶过来,在临海前线的只有两个团,而且现在还被李昭庆给缠住了,独一到独四旅都是地方部队,战斗力有限,其中独三独四旅还受到敌人极大地打击,部队损失过半,而独二旅还在温州城内,负责城防工作,不可能到临海这边来对敌作战的,但有这么多部队留在南方,李鸿章就是躲在临海想偷袭温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得贵低下头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口烟,思考着明明敌人并不多,但首长为什么要对敌人如此谨慎?过了会儿王得贵抬起头来看着杨沪生“按照首长所说的,现在临海这边我只有一个不满员的主力师和三个独立旅可以用,其中台州的独三独四旅现在损失过半,可以说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无法担任太重的作战任务,独一旅又刚从温州赶过来,部队比较疲劳,听参谋长所言,李鸿章北撤之后在临海的淮军还有一万多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对此我认为我军主要任务应该是防备敌人进攻温州,而不是把敌人包围在这里!”王得贵站了起来走到沙盘前指着沙盘继续说道“为此我打算以独三、四两个旅组成第一道封锁线,让独三旅负责临海城西的防御,独四旅加强一个重炮旅的重炮营负责临海城南灵江对岸的防御。从温州那边第一师抽调一个主力团,从方家岭那边抽调两个营,加上独一旅、重炮旅其他两个营组成第二道封锁线,负责永宁江一线的防御,第五师现在停止继续进攻李昭庆,只要跟住他就可以了,使他们无法靠拢临海,同时让他们无法撤退太快。以第一师主力及独二旅、温州城防炮兵组成温州防御线,负责防守温州,警惕敌人从海上或者其他地方对温州进行偷袭。首长认为怎样?”

  说完王得贵走回座位坐了下来,继续享受自己香烟去了。他刚才想了一会儿就明白杨首长为什么没有说攻打临海——首长肯定是担心李鸿章北撤是假,想要南下才是真的!自己把部队分成三线防御,从临海到温州有两百多里的道路,光带着火炮行军就需要四天时间,要是再受到阻击,敌人就是集中所有部队也需要走上七天,这样我军北上的主力部队大有时间赶回来,这样我们只是部队疲劳一些,却不会因为注意力都吸引到北面去了而给温州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杨沪生满意地答应道:“可以,南线兵团就按照王军长说的去办好了,如果这边有什么情报王军长马上通知我们。”

  王得贵正客气地要谦虚几句,马仲达从外面紧赶几步跑了进来。

  “报告!温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了!”满脸通红的马仲达用力敬过礼后大声说道。

  一屋子的人眼光都投向了马仲达,杨沪生急切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消息?”

  “我在江西之教导旅在邱旅长率领下已经于一月五日到达浙江开化,和浙赣军区彭司令员部队顺利会师,皖南军区部队在黄司令员率领下于一月六日到达了浙江淳安,五师沈师长率领的五师十三团也于同日进入淳安,现在几路军队顺利会师,史政委认为我浙西北各支部队组成北路军,邱旅长虽然足智多谋,但阅历还浅,不适合指挥如此众多部队,北路军应该由五师沈师长统一指挥,不知司令员认为当否?另,北上的左宗棠于一月六日攻下绍兴,绍兴太平军损失惨重,据情报,来王陆顺德、佩王冯真林战死,梯王练业坤、戴王黄呈忠重伤,十万太平军损失三万有余。左宗棠现全军停留在绍兴城内。以后动向不明。侍王李世贤要求我军马上增援杭州,阻止左宗棠继续北上。现征求司令员意见。集团军政委史秉誉上。”说完马仲达把纸递给了杨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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