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守护天使 第一章 天使之吻
有的时候真令人感到疑惑,人们明明只能拥有着小小的空间,却依旧妄想着不断地占领着他人的命运……
“魔导大陆湿婆”……这是人们还在城邦时代时,对湿婆这个大型陆块的称呼。
灵元3774年,是长久以来一直被视为“次等学问”的科技渐渐崭露头角的时代。电灯泡、电话、蒸汽机、火车、汽船的出现,渐渐地让魔法并不发达的地区开始有了崭新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发展,对于采取“完全封国政策”长达四百多年的湿婆大陆而言,却是毫无意义的。
所谓的“完全封国政策”,即是结合湿婆大陆上共计六个大国以及十余小国的力量,将其内外的陆海空信道,全都由“结界”所管制流量,一个月仅仅只有限制少数名额的船只与人能够进入,目的就是不希望属于湿婆大陆特有的“魔导力”外流。
但是尽管如此,湿婆的大部分人民却不知,在长期的封印锁国政策之下,正有个无可避免的灾难即将来临……
今日,在被人们称之为“曙光之城”的“渊明城”里,太阳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闪耀。
尽管已经过了玄月(九月),但是这里依旧是出人意料的热,加上这里西面是一片广大的海洋,湿气随着季风吹来,因此就连用平常速度在市集中行走时,也会让人汗流浃背。
在“渊明城”城北,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理所当然的,这座城的国王以及其它贵族们也都住在其中。
宫殿过去更北方,是一大片草原与森林,仍旧是属于皇家用地,除了卯月与昊月(四、五月)定期所举行的狩猎活动外,其余的时间,这里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意义的。
但是基于皇室的威严以及人类自私的欲望使然,除了贵族或是特别授权者以外,一般的平民是不能踏入此区一步的。
大约接近中午时分,一个名叫“崆流”的少年,此刻正悠闲地坐在皇室专属的草原树下,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他年约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袭寻常的衣衫,但头上却有着唯有贵族或王室才能佩带的剑型“皇冕”。可是尽管如此,从他身上乃至于眼神中,却见不到丝毫皇室该有的气质,更严格说来,就算他身上穿着再怎么华丽的服饰,只怕大家仍旧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一阵暖风吹过,将他手中的书页翻乱,他索性将书本阖上,轻轻放在一旁,并且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一点贵族该有的仪表都没有呢?崆流。”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远方走了过来,并且用着冷俊的语气说着。
突然出现的少女年纪大约与崆流相当,头上也戴着六角星型的“皇冕”,但是在衣着与气质上,却远远的比崆流更要有皇族的气质。甚至可说,即使没有身上的配件附加,这位少女依然可以在人群中展现耀眼的光采。
听见了少女的话,崆流并没有回答,只是赶忙把自己张开的大嘴闭了起来。
这时,少女已经走到了崆流的前方,用着严肃且冷酷的语气说道:“你今天又翘课了。”
“抱歉,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比起王宫里那种让人闷得要死的气氛,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这。”
“跟我道歉没有任何的作用,而且这也不是理由。”少女说着,双手交抱在胸前,看来有些微怒地说道:“导师们都已经不打算再教你了,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教也罢,反正我天生就没有学魔法的资质,而且也没有像蒂妲公主你所拥有的那种强而有力的‘GUARDIAN ANGEL’在守护自己。”
崆流说着不禁苦苦一笑。他口中的“GUARDIAN ANGEL”是对“守护天使”或“守护神”的传统称呼,而所谓的“守护天使”,顾名思义,就是平时跟在人们的身旁,在危急时会主动或着接受命令现身帮忙的一种存在。
与阴阳师常使用的“式神”类似,但却会从出生到老死都跟在主人的身旁。在湿婆大陆里,唯有具备王族血统的人才有可能拥有正统的“守护天使”。
但是由于近年来王族血统越见淡薄,因此拥有一出生便即跟在自己身边守护天使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而崆流眼前的蒂妲,却是被人称之为百年来难得一见纯王室血统的拥有者。
“这不应该是理由,你应该有听导师他们解释过了,即使拥有‘守护天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
就在蒂妲用着严肃的语气正色地说着之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我知道!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罢了,跟魔法的强弱还是没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这些我都懂。”
“既然如此,为何还是不愿意去上课呢?”
“刚刚不就说了吗?因为这里的风实在太舒服了。”说完,崆流微笑着。
但蒂妲似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说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接着说道:“难道你连一点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吗?”
“很抱歉,贵族这封号是父亲被送上断头台前硬塞给我的,而且身为亡国之君,这贵族的封号几乎是等于不存在嘛。”说着,崆流不禁苦笑。而蒂妲像是察觉到他隐约显露的悲伤般,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蒂妲远去的背影,崆流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对着距离已经有些遥远的她大叫着:“谢谢你来提醒我!”
但不知是蒂妲根本没听到还是不愿回答,她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看样子我又惹她生气了……”看着蒂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崆流不禁如此感叹地想着。
他原本是“渊明城”南方不远处附属小国的王子,但却在大约十二年前被送来这里,表面上是“和平大使”,其实就是变相的“人质”。
但就在他才刚来到这里不到五年后,他所属的国家由于人民叛乱推翻了原本的王室,而他的父亲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从此,他的处境也越加恶劣,虽然在湿婆大陆的律法上,即使国家被灭,只要崆流活着,他依旧有着那块土地的永久继承权,而子子孙孙也都拥有着伯爵的身分。但虽是如此说,可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他,在这里的地位,根本跟一个多余的食客没两样。
每次的筵席中,他的位置总是在门口附近,而住所也都是在王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就连每日的食物供给,几乎都是与一般的平民无异。与其说他是个名义上的王族,倒不如说他是个身分稍高的平民还好听些。
但是尽管处境如此险恶,崆流倒是出奇的看得开,也许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日时,就从没想过自己能有掌握霸权的那一天,也正因如此,对于此刻的生活,他可说是相当的满意。
相对于崆流而言,蒂妲却是渊明城国王的掌上明珠,不但魔法、剑术一流,其所拥有的气质与天资,更是渊明城中人人视为荣耀的存在,比之魔法、剑术皆乏善可陈的崆流,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
“竟让那位被人称为‘曙光之星’的公主生气,搞不好明天我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了。”
一边如此想着,崆流不禁再度苦笑。
“算了,比起思考这种事,我还是好好的睡个午觉比较有意义。”说完,他将双手枕在头上,就这么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距离中午大约又经过了约略一两个钟头,王宫里又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只见一个广阔的大厅中,正坐着三十来位的王族子弟,而蒂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身为魔导大陆的王室,但其实所要学习的不只是魔法,包括天文、地理、数学甚至体育,全都是王室子弟所必须学习的项目。而此刻前方一位苍老的导师所教的,就是这块大陆的历史。
“(前略)……因此呢,在这些国家的合作下,我们所在的这块大陆四周,就被半永久的结界所包围……”就在蒂妲专心一致地聆听着老师所讲述的内容时,一个只十公分大的鸟儿突然飞到她的前方。
“……”看着不断在自己眼前盘旋的鸟儿,蒂妲并不诧异,她伸出了手掌来让鸟儿飞入自己的掌心,接着,鸟儿突然消失,化作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给蒂妲公主。”
但是尽管如此,蒂妲却当作没看到般,只是把纸条放在一旁,继续听着老师的上课。
又过了许久,今日的课程总算告一段落,每个人都站起身来,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身为贵族的青年挡住了正要离去的蒂妲的去路。
“可以请你让开吗?”蒂妲冷酷地说着,这种表情比之与崆流说话时更加了一层冷冽的感觉。
但那名男子却不以为异,用着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美丽的公主啊,相信你一定已经看了我给你的信息吧?”
听到男子的话,蒂妲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才从口袋中拿出了刚刚那张纸条问道:“这就是你传过来的信息?”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在他要继续开口说话之时,蒂妲却用无情的语气说道:“上课就是上课,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我本来是想拿去给导师的,既然你来了,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语毕,她将纸条还给了眼前已经哑口无言的男子,并且转身离去。
就在蒂妲走出了教室而来到了连接学院与宫廷的长廊上之时,一个身型娇小的女子突然跑到了她的身旁。
“真不愧是被人称作‘冰封宝石’的蒂妲姐耶!连面对那位娆承公爵的儿子时也是这么酷。”
“沙罗,请注意你的用词。而且我并没有对那位公爵的儿子作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蒂妲依旧不改冰冷的语气对身为自己妹妹的沙罗说着,她是蒂妲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拥有一半相同的血统,但是比起在个性上被人称之为“冰封宝石”的姊姊,沙罗却是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
面对蒂妲的指责,沙罗只是伸出舌头来可爱的笑了笑,接着问道:“蒂妲姐难道不想知道他信中的内容吗?”
“为什么想知道?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大可以在刚刚直接告诉我,根本用不着拐湾摸角的传达。”一面走速地行走,蒂妲一面如此地说着。
“搞不好是想做得浪漫一些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浪漫?我跟他根本毫无瓜葛,如果他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会让我困扰罢了。”说着,蒂妲终于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转头对沙罗说道:“如果还要跟我说这些,就等下次吧。不过……希望下次也不要是这类的谈话。”说完,她走入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关上了大门。
“什么嘛!蒂妲姐也真是无情!”彷佛是为了让蒂妲听到般,沙罗故意放开音量说着,并且用力地跺了跺脚。
但过了片刻,蒂妲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沙罗这时才大声地“哼”了一声后,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而这时的蒂妲,则是已经坐在床旁的书桌前,仔细地开始整理着上午与下午两堂课的笔记与资料。
虽然蒂妲有着白皙照雪的肌肤,银灰色如同星光般的长发与出众佼好的面容,但是她的房间却见不到女孩子不可缺少的梳妆台,而一旁也只有个小小的衣柜,里面摆着她平时与正式场合需要的几件衣服。
而在其它物品的布置上,若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标准而言,她房间中的摆设实在是有些过于简陋,除了一张床、书桌、书柜、衣橱以及一个用来换衣的屏风外,几乎没有其它的东西,就连床头前也没有放任何的装饰品。
但尽管如此,总体上看来,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女孩特有的纤细感以及优雅的格调。
就在她将所有的课程都重新复习过了一遍之后,她总算阖上了书本,轻轻地叹了口气,并且闭起眼睛稍稍休息着。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往窗户外看去,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而再稍稍过去一些,就是刚刚与崆流对话的地方。
她眼神直直地看向那去,接着闭上了双眼,轻声念道:“……‘天使之吻’!”说完,从她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由淡银色的光芒所型成的天使,那正是她专属的守护灵“天使之吻”。
“银伶,去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蒂妲才刚说完,那位被她昵称为“银伶”的天使倏地便飞出了窗外,如一道银光般,急速向前飞去。
不到数秒的时间,银伶再度回到了屋子里,并且低下身来,将自己的额头与蒂妲相互碰触着。这是所有拥有守护天使却还无法使祂自由发言时用的沟通方式。
根据使用者的天资与守护天使的特性,每种守护天使都会有不同的成长阶段与力量,而蒂妲在五岁时天使就已觉醒,经过了十数年的练习,此时虽然未能与祂完全的心意相通,但比之一般人,却已是远远凌驾于其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蒂妲说完,银伶微微一笑,随即回到了蒂妲的背后消失无踪。当银伶消失之后,蒂妲再度看向窗外。
“他又到哪去了呢?”正当心中如此想着,她却突然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管他干嘛?干嘛要管那种人……”
大约于此同时,被蒂妲称之为“那种人”的崆流,却以一枚金币为代价,买通了大门的守卫,一个人跑到了王城外上的市集上。
“唷!伯爵大人,您又来啦?”才刚走出城外没多久,一个在市集上摆摊贩卖水果的小贩一见到他便大声地叫着。
面对他人如此失礼的叫着,崆流却不以为异,只是苦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啊,拜托不要叫这么大声好吗?万一被王城的巡逻骑士们发现,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一听到这句话,那位小贩却更大声地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哈哈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我们这群小老百姓,可是只有耳朵没有口舌的,就算别人问起,我们也永远当个被奴役的哑巴,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喂!说话还是保留些比较好吧?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其它伯爵,你只怕难逃一死喔!”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敢说!平常连个小小的男爵都难得可以见到一面,看到你这个伯爵怎么能不趁机吐些苦水,也算是出口气。”
“怎么不只是王城里的贵族喜欢欺负我,连这里的平民也是?”崆流心里想着,不禁露出了些许苦笑,接着却对小贩说道:“我是不在意啦,不过倒是你还真得小心些,如果有个闪失,不是连夫人还有孩子们也遭殃了?”略带语重心长地说完,崆流微微一点头,便从小贩的摊子前离去。
“我常听说有很多嗜好怪异的贵族存在,但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过,真是个风格特异的贵族啊!”崆流才刚离去,原本站在小贩一旁的老妇人突然感叹地说着。
“甭说你这样想了,只怕在他心中,从未当过自己是贵族呢!”
“话虽如此,但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我倒希望我们是被他这样的人统治。”说着,两人都不禁点了点头。
“真是伤脑筋呢!看来真的跟蒂妲说的一样,我连一丝身为贵族的自觉都没有。”一面如此调侃着自己,崆流一面走入了一条古老的小巷中。
那是一条专门卖些非法的三流魔法器具的小巷子,每个店前都没有招牌,只是放了块写些奇怪文字的小牌子。崆流就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分,堂堂正正地走入了其中一家牌子上画着一个五角星的商店中。
刚走入店中,崆流就因迎面而来的发霉味而捂住了口鼻。稍稍环顾四周后,他对着里面大叫:“老师!你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深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崆流你来啦?等我一下!这个东西很快就好……”但是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一阵巨响,随即自里头喷出了一阵黑烟,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老师!你没事吧?”一面叫着,崆流赶紧跑入了里面。只见就在这时,一个全身白袍的老人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差点跟崆流撞个满怀。
“没事没事!只不过我制作的‘焰气炉’又爆炸罢了。”老人一面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上的灰尘,一面笑着对崆流说。
眼前的老人是崆流在数年前混入市集中闲逛时所认识的,由于被老人商店中号称以“科学”所制造的器具所吸引,崆流于是与老人成为莫逆之交,平时称之他为老师,向他学习许多不同于魔法的特殊知识。
“就为了做吨饭,一定要搞到这样天翻地覆吗?”
“这什么话?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湿婆大陆处于封国状态,而所有能源都是靠着地下的‘魔导矿物’来维持,倘若有一天……”
听到老人又要发出他的长篇大论时,崆流赶忙接着说道:“倘若有一天,魔导矿物用光,人们就需要找替代的能源,例如你刚刚说的‘焰气’对吧?”
魔导矿物是一种特殊的结晶矿物,可以供应极大的能源,光是一块手掌大的矿物,就足以让一艘战舰不借人力与气流,航行一整个月以上,但是由于近来产量越来越少,渐渐地已成为贵族才能得手的珍品。
老人点了点头,但却又说道:“其实不只是‘焰气’,最近我在地底下还发现到一种黑色的油,似乎是古代生物遗骸经过长期的时间而变成的,也同样能够当作燃烧的能源,还有一种地下的黑色矿物,不但可以燃烧,而且最好的是连烟都很少。”
一面说着,老人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来。接着说道:“从成分看来,应该也是地下的树木变成的,但是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上次我还发现到,原来让一克的物质完全释放出能量,就可以发挥出……”
正当老人说着兴起之时,崆流赶忙说道:“老师,你不是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赶快来吗?”
“喔!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快点进来!”
说着,老人兴奋的将崆流拉入了刚刚爆炸的小房间,接着开始在柜子上翻找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拿出了一迭破碎的古文书,接着对崆流说道:“这是上次我闯一个住在地底的魔法师空门时候找到的,上面似乎写着有关于你的‘守护天使’的相关资料。”
说着,他摊开了那迭破碎的古文书,指着其中一张画像说道:“你把你的守护天使叫出来,跟这个图比对看看。”
看着老人认真的态度,崆流不好拒绝,也只有叹了口气,接着将右手掌伸出,闭起眼睛说道:“……‘默世录手札’。”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光汇集于他的掌心,一本像祭司常用的法典般大小黑皮书本出现在他手中。
一般而言,守护天使在型态上分为四大类:“神格”、“兽型”、“物化”与“特殊”。像蒂妲的“天使之吻”就是“神格”的最佳代表,而沙罗所拥有的“来自雪国的呼唤”则是“兽型”,但崆流却是莫名其妙的拥有着这个名为“默世录手札”的奇怪物化系守护天使。
而在能力上,“神格”与“兽型”都是属于不受限制,但“物化”与“特殊”两种型态的守护天使,其能力往往都是有着某些奇怪的限制与特殊的功能。
“说真的,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守护天使……”看着手中这本奇怪的书本,崆流不禁苦笑着。他是在自己父亲死去之时,守护天使便觉醒的,本来许多人对如此早觉醒的他有着深深的期望,但是偏偏事与愿违,他手中的书本不但没有自己的意识,就连想翻开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拥有特殊能力?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崆流清楚的告诉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资。
“我拿出来了,现在呢?”
“你把它跟古文书中的图像对比一下。”
闻言,崆流低下头来,果见到图片中的物品真的与自己手中的书本有些许神似,但是对比大小却比自己手中的小上许多。只听老人继续说道:“你看看旁边的字,能够说出来意思吗?”
“……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啊?连你都要翻译半天了。”
听到了崆流的抱怨,老人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跌落谷地,只听他自顾自地说道:“没道理啊,古文书上说,这东西可以翻译超过十六国的文字,还拥有发音及玩游戏的功能……你手中的比这个还大,怎么可能不行呢?”
“算了啦,老师,仔细想想,这个超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文书,说实在的也不大可能会写出跟我这本书有关系的讯息的。”看着老人一副失落的神情,崆流反倒是用着轻松的语气安慰着。
因为对他而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像往日这般,平淡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是万幸了。
“不行!我决不放弃,尽管试了一百次都不成功,至少我可以排除那一百次的失败,总有一天一定会成功的!”说着,老人再度拿起了古文书,继续看着里面的文字。
“多国语言翻译……内藏……录音功能……魔术方块……这什么啊?”
看着再度沉迷在研究中的老人,崆流不禁笑了笑,迳自走出了研究室中。
“守护天使吗……那种东西是跟我无缘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收起的“默示录手札”,崆流不禁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的确,他也曾梦想过能够像蒂妲或沙罗那样,驱使着“银伶”或“银雪”(沙罗的守护天使)使出炫目的魔法与敌人作战,但那仅止于孩提时的幻想罢了,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地有了自知之明,再也不去妄想那些事情了。
但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蒂妲在上次魔法竞试时与守护天使一同作战的英姿。
“就当作个永远不能成真的美梦好了……”仍旧一如往常的,他如此地告诉着自己……
晚饭之后,刚与父王与母亲共进完晚餐的蒂妲,本来是打算回到卧室中预息明日的课业。
但却突然被父王派遣使者前来,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召回了大殿上。
只见在大殿上坐着的,是蒂妲的父亲“雷斯五世”,而坐在一旁的,则是蒂妲的生母“艾思”。
走到了玉座前的台阶下,蒂妲半跪下来,用着正统的礼仪行着礼,并且问道:“父王,您找我有事吗?”
“蒂妲,你过来,我跟你引荐一个人。”听到了这句话,蒂妲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却依旧走到了国王的身前。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国王背后的一群人中,走出了一位金发的青年……正是今日被蒂妲拒绝的那位男子。
“他是娆承公爵的长子‘其亚’,你们有见过面吗?”
就在蒂妲刚要回话之时,其亚却抢先说道:“陛下,公主早已与我相识许久了。”
“……”听到这句话,蒂妲不禁秀眉一皱,原本已经冰冷的神情,此时更加上了一层霜雾。
“喔,是这样吗?我倒是从没听她提起过。”
“这是当然的,像公主如此拥有着不凡美貌的人,怎么能随口说出我一届凡夫之名呢?”
说着,其亚装出谦卑的态度微笑着,这不禁更让蒂妲感到不悦,但国王却似乎完全相信了他这套言论。
“两个人在唱独角戏时,你除了鼓掌外,还能做什么?”……蒂妲不由得想起了崆流曾经跟他说过类似这样的一篇叫做“心理测验”的东西,当时自己因为不想接触与“科学”有关的东西而拒绝回答了,但现在想起来,却不由得由嘴角发出了丝丝的微笑。
但不知蒂妲真正想法的其亚,却似乎误解为那是对她展露的微笑,当下立即对国王说道:“陛下,很抱歉还劳烦您替我将公主找来,其实今天我没有别的来意,无非只是希望公主能够参加我于明晚的生日宴会。”
其亚说着,用着充满情意的眼神看着蒂妲,但这种眼神,却让蒂妲觉得不悦。
只听这时其亚接着又说道:“其实本来想在今日下课时邀请公主的,但我希望这个邀请函能够用最慎重的方式递出,因此特地请父亲帮我请求陛下的接见,还请陛下海量,不要见怪。”
看着其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谎话,蒂妲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就在这时,其亚大落落的走到了蒂妲身前,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递出了一张装饰华丽的邀请函。
“……”蒂妲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转头却见国王正用着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得已之下,她也唯有接过了邀请函。
“期待明晚您的大驾光临,公主。”说着,其亚抓住了蒂妲的手背。
正欲吻下去之时,蒂妲却突然抽回了手,用着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其亚说道:“既然是宴会,我应该能选择男伴吧?”
“呃……这个……当然。”
“好,多谢你的邀请,明晚,我会准时至您的宅邸赴约的……带着我的男伴。”说完,蒂妲在国王没注意到的时候,狠狠瞪了其亚一眼,随即对国王与王后行了个礼,便转身走出了大殿。留下了感到错愕的其亚与国王两人。
而看着这一幕的国王,不禁疑惑地看着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却见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在国王耳边说道:“孩子大了,有些事,咱们老一辈还是别管吧。”
严格说来,在这个封建体制下,蒂妲有着毫不封建的父母,虽然对于城下的子民们,雷斯五世用着高压怀柔的手段,但是对于蒂妲与沙罗以及其它儿女,却是相当的放任,但却不至于溺爱。
只是蒂妲身为长女,未来甚至要担任渊明城的女王,外在与自我的期许总是不会少的。
也正因如此,在如此重大的责任之下,蒂妲一直有着一种想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到最好的想法。不论是课业上,或是行为上,她都有绝对不能让父王与国家丢脸的深刻执着。
但是这却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对她而言,父母与国家的期许,就是等于自己的想法罢了。
倘若在刚刚,她一口回绝了,那势必会让父亲与娆承公爵交恶,所以她才会勉为其难的接受。
但这却不代表着她会如此屈就自己,也正因这个理由,她才会提出那个让其亚错愕的要求。
不过说也奇怪,当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出那个要求之时,蒂妲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最不被自己所认可的崆流。
“真是的,怎么会想到那种人呢?”一边这样想着,蒂妲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崆流被分配居住到的宅邸前。
似乎是因为他目前已是亡国之后,原本派驻在这里把守的士兵都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蒂妲没有经过任何的盘问,轻易的走入了其中。
经过一片年久失修草木杂茂的院子后,蒂妲这时才来到了崆流所居住的小房子前。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普通房舍,若严格说来,几乎与宫外家境比较富裕的平民住家无异。仅仅只有一层楼高,与其它贵族的石料建筑不同,这栋房舍几乎是用木头建造的。
走到了门前,蒂妲环顾了四周,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说道:“怎么连一个侍者都没有?”
就在她才刚说完这句话时,突然听到上头传来了崆流的声音:“不好意思,侍者太贵,请不起。”闻言,蒂妲退后了一步,并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崆流此时正躺在微斜的屋顶上,手中拿着一个酒杯,身旁放了一个酒壶。
“你在上面干什么?”
面对蒂妲的问题,崆流轻松地说道:“赏月啊,老师跟我说过一首诗,其中两句好象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没想到第四人竟这么快就出现了。”一面笑着,崆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这样悠闲的神态,原本神情严肃的蒂妲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突然跃起,抓住屋檐,一个翻身便上到了屋顶上。
“明明旁边就有楼梯,干嘛这么麻烦?”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蒂妲,崆流笑着说。但是蒂妲却没有回答,却一把抢过了他身旁的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
眼见这一幕,不由得让崆流感到有些惊讶,只听这时,放下酒壶的蒂妲,突然有些微怒地说道:“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难以下咽?”
“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私酿的酒,当然比不上宫廷的佳酿好啊。”说着,拿回了酒壶,直接就口灌了下去。
凝视着崆流这副完全不顾身份的模样,蒂妲突然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像是心事突然被看透般,蒂妲感到有些慌乱,但依旧镇定的回答着。
“‘当你心中的包袱与别人交换时,才会晓得自己是多么的轻松’……老师是这么教我的。”
“这难道也是你所谓的科学吗?”蒂妲皱起眉来问着,科学在湿婆大陆上,一直是一种次等学问,甚至被许多人视为异端邪说,而尽管崆流的声望不高,但他毕竟还是个贵族,倘若有人存心追究起来,只怕他会首当其冲的受害。
但是虽然蒂妲曾多次劝告,崆流依旧是毫不放在心上,仔细想想,自己好象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与他疏远的。
“不,科学是用来接近真理的。我所说的,比较像是哲学……解析真理。”
看着崆流展露出的笑容,蒂妲不由得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抱着双膝,轻轻坐到了崆流身旁。
“仔细想想,我们好象很久没有这样谈话了……有一两年了吧?”
“两年又二十五天……”对于崆流的问题,蒂妲看着夜空,喃喃的回答着。
“是吗……有这么久啦?”说着,崆流又拿起酒壶来灌了一口。
“喝这么多,小心明天头痛。”看着如此牛饮的崆流,蒂妲恢复了原来的冰冷语气,用着接近命令般的口吻说着。
“其实我是想故意喝到头痛的。”
“为什么?”
“因为老师前几天给了我几粒治疗头痛的药,说是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我想试试看。”
听到这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话,蒂妲生气的站起身来,便想离去。
但就在她从屋顶跳下地面之时,崆流却也追了下来,并且说道:“对不起啦,不要生气,但是我说的话是真的喔。”
“我生气跟你没什么关系。”蒂妲冷冷地说着,并且转过身去。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你生气啊。”
听到这句话,让蒂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接着突然转过身来,对崆流说道:“你把身子转过去。”
“啊?”虽然有些疑惑,但崆流依旧转过了身子。
“把手伸到背后。”
“该不会是要从背后刺杀我吧?”崆流不禁如此胡思乱想着,但却依旧把手放到了背后。
就在这时,蒂妲取出了那张邀请函,放到了他的手心。接着说道:“在我离开前你敢看我就杀了你。”
“……”崆流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点了点头。
接着,只听身后从稍远处又传来了蒂妲的声音:“等一下看了之后,不愿意就算了,那张东西就撕掉吧。”说完,她像是用奔跑般,快速离去了。
确认了她已经离去后,崆流才战战兢兢的拿起了那张邀请函。看了上面写着的内容,崆流很自然地便了解了蒂妲意指为何。
“……该去吗?”正当他这样想着之际,蒂妲那句话却又突然在脑中回荡,这时他才发现,刚刚最后的那句话的语气,竟然是如此的有着情感起伏,完全不同于平时那种冰冷的腔调。
“算了,去去也好。”他这么告诉自己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收入怀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随即走入屋内。
已经接近深夜了,但位于王城内,娆承伯爵得豪宅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的。
与同样身为伯爵的崆流不同,娆承伯爵是因战功而破例升格为贵族,因此本身并无王室的血统。但尽管如此,处事手腕向来十分高明的他,却在贵族之中得到相当高的评价。
但实际上,即使别人在心中都对他的贵族身分有着相当的认可,然而,他自己却依旧对于无法拥有王室血统感到介怀。甚至为了增加些许身为王室的证明,他还不惜花下大笔的金钱,让魔导师们在自己儿子身上“依凭”了守护天使。
他之所以如此的努力,原因却十分的单纯,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像纯正的王室罢了。
这个时候,娆承伯爵仍如往常一样,正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无法把事放心下属的他,总是会把所有大小文件在深夜重新看上一遍。
正当他拿着鹅毛笔沾着墨水振笔疾书之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当他连头也不抬地说完后,亚其打开门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您找我吗?”亚其恭敬地问着,但娆承却依旧低头看着手边的文件,并随手指了指前方,说了声:“坐。”
面对父亲如此冷漠的态度,亚其就像是习以为常般,乖乖的坐到了父亲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之后,娆承突然像问道:“要你办的事成功了吗?”
“嗯……”他有些犹豫的点头回答,但随即又补充说道:“但是……公主她……”
像是突然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似的,娆承加在手上的力道,使笔尖端刺破了白纸,墨水就这样散了开来。
“公主她怎么了?难不成因为我是个不纯正的贵族,所以不卖我的情吗?”
“不、不是这样子的!”看着父亲有些愤怒的神情,亚其不由得露出了难得的紧张神态,赶忙解释道:“公主她……她要求要带自己的男伴前来。”
“原来只是这种小事,你放心吧,这些你都不要管,只要尽你的可能把公主追求到手即可。”
娆承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只古老的烟斗,并且刁在嘴中,大大的吸了几口。
“父亲大人,难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担心你没有能力让公主爱上你吗?”
“不是这样子的!只是……真的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就为了贵族这个名字……”
听到儿子如此说着,娆承突然勃然大怒,他站起身来,指着其亚说道:“你这小子懂什么?没有王室血统的贵族,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人人都当你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般,这种滋味你懂吗?”
“没有这样说过您啊!”
“他们当然不敢当面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种:“这个人只是个次等贵族’的样子!”娆承大吼着。也许是以前身为武将的心情使然,最重视尊严的他,决不容许自己的名誉有任何的污点,但对他而言,身为贵族却未拥有王室血统,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看着儿子低着头不再继续回应,娆承这时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用着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亚其说道:“儿子啊,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只要你娶了公主,就算日后无法得到王位,但你的儿女就不会像我一样,被人称为杂种最族了。”一面说着,他一面走到了其亚身旁,从背后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说着。
然而,其亚也只有默默地低着头,不发一语,尽管他知道,父亲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强制被害妄想,但身为儿子的他,却也只能如此毫不抵抗地接受着。
在与父亲道过了晚安后,其亚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才刚走入了卧室中,他就不由得展现了一副疲惫的神态,现在的他,看起来,就与一个普通的人差不多,没有贵族的傲气,也没有平时所刻意庄出的高雅神态。
“身为一个王室贵族,不论面对如何的环境,都一定要保持着高雅的神态与睥睨一切的自信。”父亲总是对他说着,也就正因如此,从他懂事开始,就一直扮演着“高雅且具绅士风度的贵公子”类似这样的角色。
但是这样的他,却在面对真正身为王事的蒂妲时,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挫折感。
平常而言,只要他几句温柔的言语,一般女性纵然不为之倾心,也会大有好感,但唯读那位公主,彻头彻尾,他都彷佛从未将自己看入眼中。
“这样也好,如果是被公主拒绝的话,父亲应该就不会怪我了吧……”
一边这样想着,其亚一边靠着墙坐倒在地,也许对他而言,整日装成那种样子真的是太累了。
就在他呆呆地望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之时,后方门旁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就彷佛已经知道是谁一般,其亚也不起身,只是如此回应着。
随即,一个下仆打扮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其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带泪光的凝视着他。
“抱歉,朵丝,我还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拒绝父亲……”其亚低下头来,躲避着她的眼神,口中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着。
被称为朵丝的女孩没有回话,只是跪在他的身前,温柔地抱着他……